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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心知道》:心脏移植后,一连串离奇事件慢慢来袭[第22页]

作者:梦生樊落
首页 上一页[21] 本页[22] 尾页[2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王小安挨了揍,之前的嚣张和疯狂消散得干干净净,像是接受了自己逃不掉的事实,他没有再反抗,被带去警局后,还没等陈一霖审问,他就主动都交代了。
    王小安和沈云云以前并不认识,更别说有积怨,他会突发杀机,全是因为那天沈云云在健身房的刻薄发言,他说他偷听到了沈云云和朋友的对话,知道她的名字和常玩微博的习惯。

    后来沈云云和朋友去了温泉,王小安也跟去了,沈云云等人是开车,王小安则是骑电瓶车,温泉离健身房不远,他一路跟踪过去,在酒店的休息区等候沈云云出来,顺便查看沈云云的微博。
    他正是从微博里的一些照片中确定了沈云云家的别墅地址,那房子恰好就在他上学必经的路上,之后他继续跟踪,沈云云和朋友吃饭时提到了晚上会去别墅住,他便提前过去蹲点。
    王小安说他当时包里只有一把水果刀,他原本是想随便拿块石头攻击沈云云的,谁知在沈云云开车库门时,他看到了车库架子上放的扳手,觉得那个更好用,就随手拿了,从沈云云背后攻击了她。

    他之所以拽掉耳环,原因与陈飒推想的一样,他杀了人后,怒气还没平息,就又拿刀在沈云云脸上和手臂上乱划,陈一霖问他是不是讨厌那个纹身,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复说那贱女人不配。
    陈一霖再多问几句,王小安就开始发脾气,问他那个所谓的‘先生’是谁,他像是没听见,又开始重复骂沈云云,说她该死,自己是为民除害,他本来还想把同样是‘害虫’的教授也干掉的,所以才准备了液氮,却被严宁给阻挠了。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不甘,不断地拍桌子,又神经质地咬指甲,偏偏眼神相当冷静,看起来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

    “这人的心智好像有点问题啊。”
    作为这次案件调查的协助者,陈飒被破例留了下来,他在审讯室外看了全过程,叹道:“沈云云遇到这种神经病,也是倒霉。”
    严宁看着王小安的举动,皱眉不语。
    陈飒看看她,问:“你以前是不是听说过‘先生’这个人?”

    严宁心一动,“为什么这么问?”
    “看你听了这个词后的反应,我猜的。王小安跟我最初推想的感觉一样,自卑又聪明,偏激又迷信,我如果搞什么教会,一定会吸收他入会,简直太好用了。”
    “可是他坚持否认,他家里也没搜到与宗教有关系的东西。”
    “因为他是个聪明的罪犯。”
    稍许停顿后,严宁说:“五个多月前,我们执行任务缉拿逃犯,他被捕后也是反复提到‘先生’……”
    她没提‘死神’这部分,说:“感觉他也是被洗脑了,人变得疯疯癫癫的,后来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发现是服用过量药物导致的,所以最终也没交代出‘先生’是谁。”
    “看来这个‘先生’很厉害,有组织能力和控制能力,擅长给人洗脑,并利用他们的能力为己所用,可怕……”

    陈飒摇头发出感叹,严宁突然想到吴婉婉,吴婉婉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因是服药过量,药物来源不明,同事常青还在医院进行调查。
    吴婉婉不是被强迫服药的,但对于一个中度吸毒者来说,根本不需要强迫,只要把药粉放在那儿就行了,他们很难抵抗得了。
    也许吴婉婉在弥留之际明白了是有人在害她,可惜她已经说不出话了,所以才努力把手链给自己,提醒自己留心。

    想到这里,严宁下意识地看看手腕上的链子,短时间内出现了两起类似的事件,两个人都提到了‘死神’,那个所谓的‘先生’会不会就是‘死神’?
    楚枫走进审讯室,严宁听到开门声,回过神,就见楚枫把刚出来的鉴定结果交给陈一霖。
    陈飒在王小安的旅行包里找到的那瓶药经鉴定属于剧毒,鉴证人员从毒药成分和用药比例判断这是王小安自己配置的。
    陈一霖把鉴定文件放在王小安面前,问他配置和携带毒药的目的,他嘿嘿冷笑着不说话,任凭陈一霖怎么问,愣是没反应。
    看来要从这家伙的嘴里撬出情报不是件容易事啊。

    严宁猜不透王小安的想法,不过像他这种偏执性人格携带剧毒药物准备跑路,很可能会做出报复社会的事,假如他在公共场所投毒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她就不由得后怕,看看站在身旁的陈飒,心想虽然这人小心眼说话又没个正经,但这次要是没有他,事情只怕不会这么快就解决。

    觉察到严宁的注视,陈飒先是微笑,继而像是害怕似的往后退开两步,一副‘我知道我很帅,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喜欢我’的表情。
    于是,严宁对他刚升起的一丝好感再度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从审讯室外间出来,陈飒探头看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本能地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走廊上,对面传来喧哗,却是赵龙被通知离开,他却不肯走,在那儿骂骂咧咧的,说警察乱用职权,把他这个无辜的人抓到警局,现在连个道歉都没有,他不走,他要留下来投诉。
    陈飒寻声看过去,赵龙正指着一位警察大骂,说的都是些很难听的话,看他的打扮和口气,要说他没嫌疑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陈飒问:“他和王小安不认识?”
    “暂时还没有查到他们之间的接触点,他与沈云云被杀也没关系,昨晚他和朋友打麻将到深夜,这一点我们已经做过调查了,麻将馆的监控有记录,要不是他一直醉醺醺的说不清楚,我们也不至于走这么多弯路。”
    “那最后打电话给王小安的是谁?”
    陈飒脱口而出,严宁看向他,陈飒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去王小安家的时候,他都打包好了,一副要跑路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警察会找来似的。”
    “你也注意到了啊。”

    严宁有点佩服陈飒,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应该说非常出色了。
    “这个我们查了,在我们去他家的一个小时前,他接过一通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三十多秒,可惜那手机是用假名购买的,无法追踪到使用人的情报。”
    说到匿名电话,陈飒想起了王天鹏,问:“那之前那个透露消息给王天鹏的电话是谁打的?你们查到了吗?”
    “没有,情况和这次的类似,都是用完就丢的翻盖手机,很难追踪到源头。”
    “作案手法都这么像,不会是一伙的吧。”陈飒随口说道。
    这种犯罪手法其实并不少见,严宁本来没留意,听陈飒这么说,她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脚步声传来,魏炎走了过来,看到陈飒,他头一句话就是——
    “我说……最近常见到你啊……”
    面对这个很麻烦可是关键时刻又挺有用的闲人,魏炎也挺头痛的,他感叹完后,又道了谢,说:“你真该报考警校的。”
    “不不不,有我在的话,你们都要失业了,这样不太好。”
    魏炎无语了,严宁靠近,悄声对他说:“头儿,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欠揍了?”
    魏炎点头,陈飒没听清,问:“什么?”

    魏炎像是没听到,打量着严宁,赞道:“你今天这件衣服挺漂亮的啊,以前没见你穿过。”
    严宁表情尴尬,陈飒沾沾自喜地说:“证明我眼光不错。”
    魏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严宁沉下脸,揪着陈飒把他拽去一边。
    陈飒任由她拖拽,嘴上凉凉地说:“你应该不想再多写一份检查吧?”

    严宁马上松开手,堆起笑脸,说:“你饿不饿?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隔壁有家粥铺挺不错的,我请你。”
    “不用了,下次再说。”
    陈飒觉得一碗粥就打发的饭局,实在太便宜严宁了,所以他回绝了,告辞从警局出来,独自去粥铺吃饭,又顺便把药也吃了。
    饭吃完,陈飒突然想起向凌冰询问纹身的事,凌冰一直没回电,他又把电话打过去,依旧没人接听。
    难道她又在忙着赶工作?
    凌冰主要的工作是为商家店铺做装潢设计的,偶尔也接一些服装方面的图案设计,赶工时几天几夜不睡是常事,所以陈飒能理解她压力大的时候吵着要自杀的心情,更不敢在她忙的时候打扰她,反正她忙完了自然会联络自己。

    陈飒放下手机,正准备结账,手机响了。
    他还以为是凌冰的,急忙拿起来,一看显示,是母亲的。
    跟平时一样,陈妈妈没什么大事,主要是问他的身体情况,又说自己今天也去诊所了,还想让他给洗洗牙呢,结果他没去上班,所以问他在忙什么。

    陈飒哪敢说自己正忙着抓凶手呢,他说为了锻炼身体去健身房了,陈妈妈没怀疑,赞了他几句后,说晚上在华利达酒店有个酒会,有些朋友想介绍给他认识,让他也来。
    这种事以前有过很多次了,基本上就是陈妈妈想给儿子介绍对象用的招数,为了不被唠叨,陈飒答应了。

    陈飒从粥铺出来,看看时间还很充足,他准备先回家换套衣服。
    路上经过华利达酒店,陈飒随便往那边瞥了一眼,忽然看到两个女人站在那儿拿着手机好像在研究什么,居然是严宁的母亲和小姨。
    陈飒的身体反应比大脑快,在他的理智发挥正常性能之前,手已经打转方向盘,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他从车上下来,跑过去,小姨眼尖,看到他,打招呼说:“这不是宁宁的朋友嘛,这么巧。”
    陈飒心想我这不叫巧,我这是自投罗网。
    他一边自我吐槽一边堆起自认为非常有亲和力的笑,说:“是啊,伯母,小姨,你们好。”
    严妈妈笑弯了眉,说:“你是陈先生吧?我昨天问过宁宁了,就是你在追求她……”
    “呃,不是……”
    “哎呀我都知道了,宁宁也是瞒着不肯说,其实你们这些道道儿我们当长辈的哪能看不出来呢。”

    小姨附和说:“是啊,我们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宁宁也是的,有男朋友也不说一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帮忙做介绍了,你看那个IT男,赚得也不见得多,眼睛都长到脑门上了,难怪头发少,姐,我看陈先生这人不错,你就答应他们吧。”
    严妈妈看着陈飒,笑眯眯地直点头,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样。
    陈飒有点后悔主动过来搭话了,说:“你们真误会了,我和大魔……我和严宁只是同学关系。”
    “原来是同学啊,那你以前有没有去过我们家玩?不对,你这长相要是来玩过,我肯定会有印象的……放心吧,我们当家长的都很开明的,昨天看到你急着帮宁宁说话,我就知道你比那相亲那家伙靠谱多了。”

    陈飒回想当时的情景,在外人眼中,他的做法是挺暧昧的,不过他不是想去帮严宁,恰恰相反,他是打算看笑话的……
    对啊,他本意是去看笑话的,怎么到最后演变成了帮忙?
    陈飒觉得脑子有点乱,严妈妈还乱上添乱,开始打听陈飒的家庭情况,又问他追严宁多久了,让他别担心,自己会帮他的诸如此类的话。
    好像天底下当妈的都是这调调儿,如果不打断她们,她们会一直说下去。
    陈飒感觉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好不容易才找机会打断她们的话,问:“你们是要去昨天那家咖啡厅吗?”
    “啊!”
    被提醒,严妈妈一拍手,懊恼地说:“不是,我们是来听演讲的,就是这个。”

    她把手机亮给陈飒看,那是有关女性自强和独立的演讲活动,再看讲师,也是巧了,居然是孙佰龄。
    陈飒有些诧异,拿过手机仔细看了一遍,演讲地点是华利达酒店的宴会厅,他看看地址,说:“你们来错地方了,这家是连锁酒店,演讲会堂不是这里,是在胜利路那边。”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来了询问才知道的,刚才正在看地图,你就来了,哎呀,再耽搁下去,就要迟到了。”

    陈飒心说知道要迟到了,你们还在这儿聊家常。
    刚好演讲会堂和母亲要参加的酒宴是在同一家酒店,陈飒决定好人做到底,他说:“没事,正好我也要去那家酒店,我送你们过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回头肯定会被宁宁说的。”
    两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跑去了陈飒的车位,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路上,陈飒开着车,看到她们拿着孙佰龄的书,他问:“你们都是蒲公英之家的会员?”
    “不是,我们就是听众,孙老师会定期上电台录节目,我每次都听,我挺喜欢她的,她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人,所以才能说出那么多有哲理的话,要不是我家宁宁职业特殊,我肯定会进蒲公英之家的。”
    小姨说:“前两天不是还出了个恶意伤害事件嘛,孙老师差点受伤,幸好有仙鹤保佑,一切才会转危为安啊。”

    陈飒皱皱眉。
    之前刘叔也提到过仙鹤,看来有关孙佰龄救仙鹤这事在粉丝团里流传很广,好像在不知觉中,这个蒲公英之家慢慢渗透进普通人当中,粉丝多会众多,势必出现盲目崇拜的明星效应,这算不算是另类的宗教洗脑呢?
    他婉转地说:“我听说好像是她的助理及时出手,凶手才没得逞。”

    严妈妈点头,小姨却说:“不过孙老师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可以看透人心……”
    她生怕陈飒不信,接着说:“是真的,有好几次我都是亲眼见到的,大家有什么心事或烦恼她都可以一语道破,特别厉害,你只要见识过一次,就会相信了。”
    “刚好今天有机会,那我也参加看看吧,”陈飒微笑说:“我最喜欢这种猜心游戏了。”
    孙佰龄的演讲课设在比较大的宴会厅里,他们三人来晚了,陈飒向门口的女助理解释了一下情况,助理便带他们三人从后面的门进去。
    会堂里面几乎都坐满了,其中七成以上是女性,还好最后几排有座位,严妈妈和小姨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陈飒却没急着过去,而是问助理。
    “林先生今天没来吗?”

    “您是说林晖吗?他去下一场演讲会堂了……做一些安排调度。”
    助理的话有些含糊,陈飒说:“是不是关于安全保护措施的啊,之前出了挺可怕的事。”
    见他知道那事,助理就没再隐瞒,点头说是,又说:“不用担心,现在我们都有预防了,不会让奇怪的人靠近老师的。”
    陈飒看向会堂,演讲桌附近的确站了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应该就是负责保护孙佰龄安全的,旁边大屏幕上显示出精神独立和经济独立等字样,应该就是孙佰龄这次演讲的主题,字的旁边还画着钱、阶梯,以及一颗由两个小人拥抱而成的心。

    孙佰龄穿着西装裙,个头不高,说话却中气十足,她正在说希帕蒂娅,这位世界上第一位女数学家。
    她的措辞和描述非常有感情,在讲到希帕蒂娅为了坚持真理而被迫害致死的时候,声音颤抖起来,眼中溢出泪花,前面座位上坐了个胖胖的女生,她也感染了,激动得直擦眼泪,陈飒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掏出纸巾递给她,她道谢接了过去。
    “孙老师知识很渊博啊。”陈飒搭讪说。
    “是的,老师很谦虚,不过她知道得特别多,特别厉害!”女生抹着眼泪说。
    她膝上放着《遥远的星空》那本书,陈飒问她能不能给自己看一下,她给了,说:“送给你,你看完后,很多人生观一定会有改变的。”

    “给了我,那你以后想看怎么办?”
    “我有三本,一本用来推广,一本用来自己平常翻阅,还有一本签名版用来收藏。”
    任何周边都要买三套,陈飒点点头,他发现在盲目崇拜方面,会员和明星死忠粉的表现非常相似,甚至更激烈也说不定。
    “谢谢你的推荐。”
    “不谢,好东西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你读了老师的书,就知道她有多厉害了,我也好想和她那样,可以一眼就看出对方心里都想些什么。”
    “就像mentalist?”

    女生没听懂,皱眉看他,陈飒说:“就是根据观察和推理来判断对方想法的人。”
    “不是的,老师是可以看透人心,听说老师在年轻的时候救过一只受伤的仙鹤,后来就有这样的能力了,这是第六感,天生的,学不来的。”
    为了保持绅士风度,陈飒忍着没翻白眼,孙佰龄的公益事业做得怎样他不知道,但是在蛊惑人心这方面她就是个十足十的骗子。

    “你还是新会员吧?社团办公室里有老师和仙鹤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会的,”陈飒顿了顿,打量着女生,问:“你很喜欢巧克力对吧?”
    “你怎么知道?”女生脸上写满了惊异。
    陈飒笑了。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救过一只东北虎,后来我就有了一些第六感,当然了,我和大师没法比的。”

    演讲结束了,大家随人流出去,小姨急着要签名,跑去了前面,严妈妈却把陈飒拉到一边。
    刚才的话她断断续续听到了,小声问:“你怎么知道那女孩喜欢巧克力?”
    “很简单,”陈飒笑眯眯地说:“年轻却肥胖的女生,如果不是体质问题那就是喜欢甜食,她袖口上沾了褐色斑点,手机挂链是巧克力板模型赠品,那种赠品要吃很多巧克力才能集到。”

    “那她也可能只是单纯喜欢吃甜食而已。”
    “也有这个可能,所以我用了反问句,假如没说中,那就只是普通询问,假如说中了,那就是百分百的成果——伯母您看,要当大师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严妈妈注视了他半天,说:“以后你可别在宁宁面前耍滑头,小心她揍人。”
    陈飒摸摸眼睛,心想他已经被揍了,早在十年前的时候。


    演讲过后还有交流活动,陈飒看看时间不早了,他就没再凑热闹,跟严妈妈和小姨告了辞,去车上拿备用的西装。
    陈飒以前非常注重礼仪外表,他的车上通常都会放置几套衣服,也幸好有备用的,拿去更衣室换一下就行了,免去了特意回家的麻烦。

    陈飒换好衣服,刚从更衣室出来,就听到一阵暧昧的响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在角落处接吻,女的好像是被迫的,正在极力挣扎,却架不住男人力气太大,被他按在了墙上。
    陈飒犹豫了一下,这种事比较微妙,说不定是情人在闹别扭,冒然阻止,说不定搞得双方都尴尬。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有人匆匆跑过来,居然是林晖,为了不被发现,陈飒立刻退回更衣室,只留一道门缝探头看过去。

    男人被推开后,陈飒看到了那位被强迫亲吻的女性,却是孙佰龄,她的脸涨得通红,头发也乱了,林晖把她护在身后,对那个男人说:“有什么问题当面解决,别来纠缠孙老师。”
    “当初合作得那么好,现在成名人了,就想踹掉老朋友,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你也只能骗骗那些傻子,可别想骗过我。”
    孙佰龄盯着他,忽然冷冷道:“别逼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声线平稳低沉,但毫不掩饰内里的杀机,林晖吓到了,叫了声老师,示意她冷静。
    男人也笑了,故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反正对你来说,杀人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孙佰龄没说话,倒是林晖沉不住气,冲男人喝道:“你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们会告你诽谤的!”
    “有没有乱说话,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劝你也小心点,别被这女人骗了,她最擅长借刀杀人了,一旦出事,你就是下一个替罪羊,就像前不久那个要杀她的家伙一样,相信我,我对她的了解可远远多于你。”
    男人说完离开了,经过林晖身旁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他走后,空间有短暂的沉默,随即孙佰龄上前抓住林晖的手,说:“他在胡说,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
    林晖拍打她的手臂,安慰道:“他就是不甘心你有这么大的成就,他在嫉妒而已,以后别再说杀人这种话了,万一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声誉。”

    “我知道,不过很多时候,那确实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孙佰龄自嘲地说:“可惜这么有用的解决办法无法写进书里。”
    “下一场演讲的时间快到了,我要再去检查一下安全措施,免得那家伙来捣乱……法人那事,再咨询下律师……”
    两人离开了,陈飒怕被发现,缩回更衣室,所以最后那句话听得断断续续,不过从前半部分的对话来看,孙佰龄有过违法行为甚至是杀人。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很可能把这些经历当做工具,用来给人洗脑,社团成员的数量越庞大,她的影响力也就越大,一旦会员大脑被植入杀戮是最有效的解决手段,那结果就不单单是可怕,还剩下可悲。
    更糟糕的是王小安会不会就是被孙佰龄洗脑的信徒?
    陈飒不相信什么第六感,但毫无疑问,孙佰龄的信众很多,所以难保不是有人留意到他们在调查王小安,所以提前联络他逃跑。

    等两人走远了,陈飒立刻从更衣室出来,打电话给严宁,打算说下自己的发现。
    手机一直没人接,陈飒又留了言,过了很久严宁也没回信,可能王小安被捕,她正忙着做调查吧。
    当初说好了停职写检查的,现在却是他检查没见到,人家也没停职,合着搞了半天,都是他一个人在忙,还友情附赠查案灵感的。
    陈飒感叹着自己的失策,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车里,去了举行酒会的楼层。
    酒会已经开始了,陈妈妈正在和几个朋友聊天,看到他,连忙招手把他叫过去跟大家打招呼,当中站了位年轻女孩,陈妈妈说她是陆伯伯的小女儿,名校毕业后一直在国外工作,最近才回来。
    介绍完陆小姐,陈妈妈又开始夸自己的儿子,先从牙医硕士开始说起,接着聊业余爱好,什么魔术师啊调酒啊做饭啊,陈飒在旁边听着,很想说——那都是老黄历了,他现在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协助警察办案,就今天还抓住了一个变态凶手呢。

    周围几位年轻女性听着陈妈妈的夸夸其谈,都向陈飒投来倾慕的目光,陆小姐也不例外,微笑看向他。
    陈飒享受着美女们的瞩目,老实说,那感觉不赖,直觉告诉他陆小姐对他有兴趣。
    他也不讨厌陆小姐这种类型的,漂亮又有学识,身材高挑丰满,举止优雅,简直可以打满分了,比严宁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这个念头刚闪过,陈飒就想抽自己耳光了,大概最近他和严宁在一起久了,大脑潜移默化,动不动就想起她,明明他们两个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妈妈介绍完,陆小姐和陈飒交换了名片,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外企高管了,陈飒肃然起敬,再看她拿名片的纤纤玉手,他想这手最多是抡抡高尔夫球杆,绝对不会揍人的。
    “你没来之前,伯母就一直在夸赞你了,你什么都会,真厉害。”

    陆小姐约他去一旁聊天,被美女称赞,陈飒有点飘飘然,说了几句很没诚意的谦虚之词,又问起她的工作和爱好。
    陆小姐和陈飒一样,都不喜欢户外运动,休息日都在家里看书或是做瑜伽,两人越聊越投机,陈飒正准备约她出去兜风,手机响了。
    陈飒拿出来一看,显示名字是大魔头。
    严宁居然在这个时间段来找他,他有点惊讶,随即想到可能是看到了他的留言,跑来问情况的。

    他接听了,对面没有马上说话,陈飒说了句喂,严宁才问:“你说自杀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陈飒吓了一跳,反问:“自杀?”
    声调有点高了,周围的人都看过来,陆小姐也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发现自己的失态,陈飒慌忙点头道歉,匆匆跑去角落,压低声音问:“你不要告诉我,是你想要自杀吧?”
    严宁在对面听了这句话,抬手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她刚才肯定是魔障了,才会打电话给陈飒,说了句‘没事了’就挂了电话。
    声线压得很低,揭示了严宁此刻沉闷的心情,陈飒才不相信她没事,又想起常烁,就更坐不住了,马上回拨过去,一接通就问:“你现在在哪儿?”
    “放心,不是我想自杀,请不要试图英雄救美。”
    “英雄我承认,‘美’在哪里?”
    “……”几秒的沉默后,严宁问:“陈飒你是不是欠揍?”
    “比起我欠揍,该说你欠我一顿饭,我还没吃晚饭,就你请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严宁心情不太好,懒得和他计较,说:“就白吃粥铺,我们局旁边的那家饭店。”
    陈飒中午还在那儿吃过饭,说:“好,那你不要走,等我过去。”
    他收了线,转头跟陆小姐说有急事要离开,就跑出了宴会大厅。
    陈妈妈看到了,气得追出来,拦住他问:“你又要去哪里啊?把人家陆小姐一个人撂这儿。”
    “蓝天那边有点事让我过去,妈我先走了。”
    “蓝天有事?呵呵,儿子你用这种借口,是有多看不起你妈的智商?”
    陈妈妈冷笑了,陈飒怕她真生气,正要找个更好的借口,对面传来叫声,却是严宁的母亲和小姨。
    陈飒感觉头大了,很想装死,可人家已经看到他了,跑过来打招呼。
    “这两位是?”陈妈妈问。
    陈飒哪敢说是严宁的家人,母亲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打起来?
    他抢在严妈妈回答之前说:“是朋友的母亲和小姨,刚才我们一起去楼上听演讲。”
    “就是孙老师的演讲,说得可好了。”

    小姨从包里拿出签名书,陈妈妈说:“她今天在这里演讲啊,我要是知道也去听了。”
    “妈你不会也是粉丝吧?”
    “那倒不是,就是以前捐过钱,”陈妈妈小声说完,又说:“后来他们社团就送书给我了,我本来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后来一看就入迷了,里面很多地方都写得很真实,像我们这种年轻时受过苦的,特别能感同身受。”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是蜜糖罐里泡出来的,他们哪懂啊。”严妈妈附和道。
    眼看着她们大有聊下去的趋势,陈飒急忙对她说:“伯母你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刚好我也要走,我送你们吧。”
    “不是,我们是要去餐厅吃饭,谁知坐错了楼层。”
    一听这话,陈飒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母亲说:“那正好,我们在这里有宴会,就一起吃吧。”
    “你们这是正式的宴会,我们参加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就是朋友们找借口凑一起吃吃饭而已。”

    陈妈妈为人爽快,拉着她们进去了,陈飒拦都拦不住,看看时间不早了,他放弃纠结,离开。
    身后传来母亲的叹气声。
    “我这儿子啊,也不知道咋回事,一个牙医,搞得比总统都忙。”
    “我家闺女也是啊,干他们这行的没办法,还不能说,说多了就嫌当妈的啰嗦,真是的。”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怎么每天那么多麻烦事。”
    听着两位母亲交换的心得,陈飒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忙,好像自从认识了大魔头,他每天都有麻烦。

    偏偏麻烦归麻烦,他却乐在其中。
    站在电梯前,陈飒伸手按住心脏,心想到底是这颗心在影响他?还是他本身就喜欢这种刺激的生活?


    陈飒来到白吃粥铺,过了用餐高峰,里面几乎没有客人,他一进去就看到严宁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笔电和一杯饮料。
    陈飒走过去,严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吓了一跳。
    “哟,穿得这么隆重,你去相亲了?”
    虽然不是相亲,但也相去不远。
    陈飒特意冲着严宁整整领带,说:“我觉得我可以业余去当平面模特儿了。”

    “那你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严宁移开视线,把菜单推给他,“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这话要在五星级酒店说才更显诚意。”
    吐槽归吐槽,陈飒还是拿着菜单在对面坐下了,他没享受到在酒宴上被众人瞩目的待遇,严宁的目光移到电脑上,敲着电脑说:“我现在就正在很有‘诚意’地写检查。”
    “写完了?”
    严宁的回应是长按删除键,把打的一堆字都删掉了。

    从她那粗暴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陈飒猜想可能与常烁有关,他没去踩地雷,问严宁吃没吃饭,严宁摇摇头说没胃口。
    “我一直认为拿自己的身体撒气是最愚蠢的行为。”
    陈飒叫来店员点了几道菜,又顺便帮严宁也点了。
    严宁被嘲讽,气不打一处来,推开笔电想反唇相讥,对上他那张笑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至少陈飒说的话糙理不糙,她拿起饮料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饮料也少喝,对身体不好。”
    香片送来了,陈飒给严宁斟满,严宁听着他唠叨,忽然明白了,刚才之所以打电话给他,可能是因为他训斥梁晓茗时说的那番话吧。
    当时她就感觉陈飒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因为生命的珍贵和沉重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刻感受到。
    严宁喝茶的时候,陈飒把她的笔电转到自己这边,word里只有几行字,而且还是些不相干的前缀,他说:“希望你不是因为写不出检查想要自杀。”
    严宁瞪过来,陈飒习惯成自然,堆起笑脸举手道歉。

    餐点很快都送上来了,等店员离开,陈飒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安自杀了。”
    “咳!”
    陈飒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他咳嗽着看向严宁,严宁表情严肃,看来不是随口说说的。
    难怪严宁没接他的电话,也一直没回留言,原来是因为王小安的案子。
    他问:“现在拘留室不是都很安全吗?我听说为了防止自残行为,连墙壁都特别设计成软的那种。”
    “是的,正常情况下不会出事,可是王小安不正常,你绝对想不到他的死法,先吃饭吧,饭前说,我怕你没胃口。”

    “没事,经过一次洗礼了,我扛得住。”
    胃口被吊起来了,严宁不说,陈飒觉得他更吃不下饭,催促道。
    严宁没再坚持,说:“他用牙齿咬开毛衣线头,扯出一团团毛线球塞进嘴里,一直塞到窒息为止,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吧,法医说他被关进拘留室后就马上操作了,是一早就想好了死法。”

    陈飒刚把一个灌汤包吃下肚,严宁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也开始难受了,他清清嗓子,叹道:“这种死法正常人的确想不到,总不能关他的时候把衣服扒了吧。”
    严宁低头喝粥,不说话,陈飒有点理解她的心情了,问:“你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自杀对吧,他的精神不正常,就算起诉说不定也不会被判刑,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选择逃避?”

    “你懂吗?”
    陈飒想了想,说:“他一直是优等生,心里一定是特别有优越感的,他会觉得周围的人都是蠢材,蠢材不配审判他,所以他不是在逃避,而是把自杀当成一种脱罪手段,因为他死了,你们就永远不可能赢过他,他才是胜利者。”

    严宁停止喝粥,惊讶地看陈飒,陈飒急忙说:“我就是从优等生的立场去分析,不一定说得准确。”
    “也许你说对了,他死的时候的确面带微笑。”
    想起死尸脸上扭曲的笑容,严宁有些反胃,陈飒好奇地问:“他应该没做出个V手势吧?”
    “没有,大概是没来得及吧,他只做到侧卧向上平举手臂时就咽了气。”
    陈飒原本只是吐槽,严宁却认真回答了,他试着平举起手臂,问:“这种僵尸动作?”
    “再往上举一举就很接近了。”
    陈飒又往上抬抬手臂,感觉像是纳粹敬礼的姿势,不过王小安是举双臂,似乎又不像,他问:“你们在他家有没有搜到与宗教有关的东西?”

    “没有,全都是工具书。”
    “那也没问到最后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了?”
    严宁摇头。
    王小安自从被控制后,精神就一直处于亢奋状况,不过面对审问他还算是配合,最多是避而不答,所以陈一霖没有硬逼他,而是打算温水煮青蛙,先慢慢拖垮他的意志力,再一举攻破。
    这种问案手法本身没问题,可谁想到王小安会变态到一转头就自杀呢。

    所以这件事虽然不是陈一霖的错,但总归还是他考虑不周造成的,他自己也颇受打击,魏炎停了他的职,把后续处理转给了别人。
    这些严宁没跟陈飒提,说:“这个人是你协助抓到的,所以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他肯定还有同党,比如他一直提到的‘先生’,说不定最后打电话给他的也是那个人,告诉他马上逃,如果逃不了就自杀,不要连累别人。如果是这样,那‘先生’应该很擅长心理战术,年龄比他大,可以操纵他并让他崇拜,而且王小安还懂配置毒药,对很多人来说,他的存在都非常有用。”
    听着陈飒自说自话,严宁笑了,“外行真好,可以天马行空地想象。”

    “你们不行吗?”
    “我们也需要想象,只是每个想象后面都要跟着足够的证据。”
    “说到这个,我发现了一些消息,就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陈飒把他在酒店无意中听到孙佰龄和陌生男人的对话讲了一遍,严宁听完,问:“他说孙佰龄杀过人?”
    “是啊,当时孙佰龄给我的气场的确有杀气,和她演讲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陈飒又说了大家对孙佰龄的崇拜和仙鹤的传说,严宁说:“听起来还真像江湖骗子。”
    “可怕的是很多人相信这样的骗子,我想她应该是做过一些实事的,不过她帮助人与她有过犯罪行为并不矛盾。”

    严宁稍微沉吟,说:“那个男人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头一次见,听他说的话,他和孙佰龄应该有过亲密关系,还有林晖,他喜欢孙佰龄,并且对她非常崇拜,你对孙佰龄这个人了解多少?”
    “最近她常上电视,我妈提过她几次,我没特别注意,回头我详细调查她的情况。”
    “孙佰龄应该不会就是‘先生’吧?”
    陈飒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严宁看向他,陈飒自嘲一笑。
    “我知道这样说才是真的天马行空,但总觉得她在控制人的思想方面很擅长,而王小安又是个容易被控制的那类人,他尊称孙佰龄是‘先生’也说得过去。”

    严宁想起抓捕刘飞那次,刘飞也属于头脑简单的那种,所以陈飒的建议不无道理,她应该仔细调查这些人与蒲公英之家之间的接触点。
    陈飒观察着她的反应,说:“还有件挺重要的事我得告诉你。”
    “有关孙佰龄的?”
    “不是,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与她无关,就是我妈和你妈认识了,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成为好朋友,这都是孙佰龄的功劳。”
    这次换严宁喷茶,她擦着嘴角上的茶渍,问:“什么情况?”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这样。”

    陈飒叹着气把经过说了,严宁气道:“你还说你不知道,这不都你搞出来的?要不是你多管闲事载我妈去酒店,她们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
    “不能再同意你更多,要是我不多管闲事的话,我和你都没机会认识。”
    陈飒自嘲地说,严宁想想都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他也无济于事,摆摆手,说:“算了,她们要是有问题会自己解决的。”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调查?”

    严宁看着他不说话,伸手拍拍笔电,陈飒马上说:“检查先放放,那个又不急,查案要紧。”
    “谢谢。”
    严宁吃完了饭,起身离开,这时候陈飒才回过味来,她跟自己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不会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吧。
    正琢磨着呢,就见严宁掏手机要付账,他急忙拦住,抢先付了。
    严宁没跟他争,等店员走了,她说:“说好我请客的。”
    “你请客我掏钱。”
    在陈飒的认知里,出来吃饭没有让女性付账的道理,严宁暴力归暴力,也算是……哦不,也是女性。

    严宁把笔电装进包里,又看看他,说:“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追我,那我要告诉你,你失败了。”
    “追你?大魔头?我又不自虐,我刚刚才认识了一位海归大美女,又知性又温柔,还……”
    “那你为什么还过来?”
    凉凉的一句话飞过来,陈飒被打脸了,他还真找不出撂下美女跑来找严宁的理由。
    看到他语塞,继而一脸纠结,严宁忽然觉得这人还挺有趣的,她说了声再见离开了。
    陈飒还在那儿找原因呢,很快手机震动了两下,严宁把钱转过来了,陈飒瞟了一眼,选择无视。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丢过去一句‘写检查时请注意提高一下文笔修辞’。
    回信很快就过来了。
    ——我刚写开头,精彩的在后面呢。
    ——第一口就很难吃的菜,你有勇气全部吃完吗?
    ——那该怎么写,给个范文呗。
    ——你看,你连请教人都这么的没诚意。
    ——对不起,请陈同学写一个范文指点我进步。
    这次的态度还挺不错的,可以让大魔头说话这么恭敬,这可是当年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陈飒的虚荣心急速膨胀,几分钟就把检查写好了,传了过去,严宁马上就回信了,给了他一张很大的道谢动图。
    陈飒满足了,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等等,刚才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严宁听了后就离开了,难道她也认为王小安是孙佰龄的信徒?还是她相信了自己说的——认为孙佰龄杀过人?

    晚上,陈飒把《遥远的星空》作为睡前读物,简单读了一遍。
    原来孙佰龄之所以热心救助家暴受害人,是因为她自己就出身于家暴家庭。
    孙佰龄的父亲是个赌鬼加酒鬼,所以孙佰龄在幼年时代时常目睹到母亲遭遇暴力,她自己也常常被体罚,直到她十岁才脱离苦海——酒鬼父亲喝多了,从楼梯上滚下去一命呜呼,后来母亲没有再婚,独立抚养她成人。

    所以孙佰龄对于家暴事件深恶痛绝,成年后就埋头工作,她很有经商头脑和领导手腕,经营了两家手工艺品工厂和一家连锁民宿以及一家小型农场,都搞得风生水起。
    事业稳定后,孙佰龄就开始热心从事公益活动,14年曾经成立过一个叫慈悲会的组织,专门救助遭遇暴力事件的受害者,拥有众多信徒,不过好景不长,成立第二年就由于其中部分会员的一些行为太激进,双方发生冲突,导致有人受伤。

    孙佰龄也被牵扯了进去,被控告伤害罪,接受过行政处罚,几名相关会员也被捕了,陈飒看到这里,猜想那个男人说的替罪羊会不会就是指这件事。
    此后孙佰龄沉寂了两年,又成立了蒲公英之家,其实只是换汤不换药,活动内容和慈悲会时相差不多,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孙佰龄做事和以前相比低调了很多。
    书里写了孙佰龄的年龄,陈飒算了一下,她今年有四十六了,不过看起来要更年轻一些,可能与她没有结婚生育有关系。

    书里写了一部分不少受过家暴或霸凌的当事人的实例,孙佰龄通过这些例子阐明的观点和见解,文字朴实诚恳,很容易阅读,陈飒想这本书之所以打动人心,是因为孙佰龄做到了感同身受。
    她自身经历过最痛苦的阶段,自然也最了解当事人的心情和希望,她做慈善有多少是出于私心暂且不论,至少她可以靠着自己的经历来获取信任。

    陈飒看完,又重新翻开扉页,扉页最底下站着一个小女孩,女孩仰望天空,而上方的天空透着点点星光。
    孩子很小,星光很美,也很遥远,看似触手可及,却永远都无法真正拥有,仿佛在诉说孙佰龄本人,同时也像是在讲述所有阅读者自身,连陈飒看着图片,都忍不住想自己最期待拥有的星光又是什么?
    想了很久,陈飒都没找出答案,他在事业上爱情上一直都很顺利,但他始终觉得空虚,大概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过,潜意识中会认为认真是最没必要的感情,因为他说不定随时都会挂掉。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他接受心脏移植之后,现在他没有女朋友,原本要开诊所的计划也泡汤了,可神奇的是他完全没有在意。
    陈飒放下书,忽然发现他好像很久感觉到空虚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严宁之后,他每天都很忙,忙得没时间去感受空虚。
    也许……他已经就身处于星空当中了,根本不需要特意去仰望。


    第二天陈飒去口腔诊所上班,那是江蓝天请求的,说几个小毛头实在太难搞,希望他能去帮个忙。
    所以陈飒一整天都在诊所帮小孩子看牙,好在陈妈妈不是每天都过来检查,只在下午休息时打电话来问情况,又说陆小姐对他有意思,她就自作主张把他的微信号给了陆小姐,让他们有时间聊聊看。

    陈飒都无语了,不过陆小姐人长得美,他们聊得又挺投机的,他倒是不介意交往看看。
    谁知他刚觉得不错,陈妈妈下一句就是——
    “哎呀,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啦,你在追那个女警对吧,这次就当是帮妈个忙吧,陆小姐她父母那边我也好交待。”
    陈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妈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追那个大魔……总之没有那回事……”
    “行了行了,严宁她妈都跟我说了,我就说嘛,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会搞出写检查那么多事出来?直接投诉就好了嘛,搞了半天是想曲线救国啊,放心吧儿子,你妈我很开通的,你喜欢就好。”

    “真的没有……”
    “她妈妈人不错的,我们昨晚聊得特别开心,我还准备邀请她去咱们家吃饭,到时你记得叫上严宁……”
    陈妈妈自说自话,说完了不等陈飒回应就挂了电话。
    陈飒都被她搞懵了,想打回去解释清楚,微信传来陆小姐的加好友请求,他只好先解决这边的麻烦。
    陆小姐很直接,聊了几句后就问他今晚有没有空,陈飒当然说有,和她约好了时间和餐厅。

    傍晚下了班,陈飒换下制服,整理好衣着和发型,又掏出便携型香水左右喷了两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确认不错后,才离开诊所。
    他来到停车场,掏出手机正要联络陆小姐,对面有个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叫:“陈先生你好。”

    陈飒停下脚步看过去,居然是张明娟,没想到她会直接来诊所,陈飒有些惊讶。
    看到他的反应,张明娟也不太好意思,说:“对不起,我太唐突了,不过有些事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你方便吗?”
    “呃,没问题。”
    陈飒回应着,心想今晚和美女的约会要落空了。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诊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陈飒瞅空给陆小姐留了言,找了个借口取消了约会,又要帮张明娟点餐,她拒绝了,只要了一杯饮料。

    几天不见,张明娟的气色更难看了,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看着有些凌乱,她抬手捋头发的时候,袖子滑上去,陈飒看到了她手臂上一条长长的旧疤痕。
    少许沉默后,张明娟开了口。
    “我们只见过一面,按说我不该打扰你,不过上次你跟我说你是常警官的朋友,我想你是可以信任的。”

    陈飒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信口开河,可是当下这种情况,他又不方便解释,说:“没关系,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张明娟礼貌性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飒便替她说了。
    “是有关家暴的问题吧?”
    “你怎么知道?”
    “你手上的旧伤,还有你的刘海儿留得很长,我猜也是为了掩饰伤疤吧?”
    “你以前也是干警察的吧,观察得可真仔细。”

    张明娟撩起刘海儿,她额上有一道旧疤痕,说:“这是有一次吵架我被推到桌角上撞的,那之后我就习惯了留长发,那时孩子还小,我又一直没工作,就想再忍一忍,他平时对我还挺好的,就是喝了酒会发酒疯。”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说得一点都不错,这几年我们吵架几乎都是围绕着钱,他喜欢喝酒赌钱,我身体不好,又要常常看病,原本想着只要房子拆迁了,就有钱拿了,就这么一直盼着……那晚也是,他输了钱要打我,我就带孩子出去了,想着不能再忍了,得给孩子一个好的家庭环境,谁知那晚就遇到了车祸,要不是常警官,我们母女就……”

    她声音哽咽了,陈飒问:“你父母呢?”
    “都过世了,所以我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离婚,那次事故后,他好像也吓到了,没再有家暴,还挺关心孩子的,我本来也想再坚持坚持,谁知这两天让我发现他还在赌钱,好像还有好几万的欠账,我很怕欠账越来越多,拖累到孩子,为了孩子今后能好好上学工作,我也得和他分手。”

    稍微停顿后,她又说:“昨晚我就带着女儿偷偷跑出来了,反正他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赌钱,肯定不会想到我离开了,那个……我记得你说你有律师朋友,所以想向她咨询下离婚的流程。”
    她话语坚定,看来在来之前仔细考虑过了,陈飒说:“明白了,我联络她看看,麻烦等我一下。”
    他起身出去打电话给冯君梅。
    对面接听得很快,一接通,冯君梅就冷笑说:“你总算记得找我了?”
    “呃……”
    “亲爱的,你放我的鸽子,不会以为打个电话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陈飒头大了,这才想起之前和冯君梅约了吃饭,可后来出了好多事,他被搞得焦头烂额,早把约会给忘了,赔笑说:“抱歉抱歉,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谅你也没胆子耍我,不过今晚我有约了,我的时间不是总为你准备的。”
    “明白明白,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陈飒说了张明娟的事,说到正事,冯君梅严肃起来,她认真听完了,说:“不过这种离婚诉讼不难打,难的是当事人的态度,很多人都是临到最后突然后悔了,让我们白忙活一场,所以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我通常收费很贵。”
    “钱的方面没问题,我来处理。”

    陈飒之前撒谎骗过张明娟,出于歉意,他想假如张明娟出不起这笔钱,他可以酌情援助。
    听了他的话,冯君梅笑了。
    “只要钱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明天上午我有个案子要处理,你先把她的资料整理一份传给我。”
    陈飒照她说的把内容记录下来,正事说完,冯君梅笑问:“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亲密关系?”
    “别胡说,我们就是认识而已。”
    “只是认识你会这么帮忙?以前也没见你对人这么热心过。”

    陈飒语塞了,冯君梅没说错,他以前还真不这样,大概又是被心脏的原主人影响的,他以为他会像以前那么抗拒的,现在才发现并没有。
    这大概是出于一种传承的心态吧,常烁救了张明娟,也救了他,他没机会答谢常烁,只能通过这样的帮助让常烁的牺牲有所回报。


    陈飒回到座位上,把冯君梅的话转述给张明娟。
    张明娟听完就连连点头,说自己绝对是铁了心要离婚,她还怕被老公骚扰,特意关了机,还带女儿住进小旅馆,准备在事情解决之前不让她去幼儿园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会临阵犹豫,张明娟拿出结婚证和房产证给陈飒看。

    照片里的张明娟充满了青春朝气,陈飒忍不住抬头看她,才不过几年,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衰老得特别快,她丈夫叫宋剑,外表居然还挺帅气的,难怪张明娟会看中他。
    像是觉察到陈飒的在意,张明娟苦笑说:“结婚前他对我特别好,什么都听我的,所以我也不在意他家没钱,谁知婚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尤其在我爸妈过世后。”
    这种家务事陈飒不好多说什么,点头算是应和了,他拍了结婚证照片,又询问张明娟方便见面的时间。
    张明娟说她想早点结束夫妻关系,希望越快见到律师越好,不过她怕被老公找到,问能不能在旅馆见面。

    陈飒把照片传给冯君梅,又表达了张明娟的意愿,冯君梅答应了,问了旅馆地址,约好明天下午一点过去。
    陈飒把事情都转达完,张明娟向他连连道谢,陈飒怕她还有顾虑,说:“明天我也会过去,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问律师。”
    张明娟道谢离开了,陈飒没有马上走,而是坐在那儿翻手机。

    凌冰还是没有回他电话,留言也没回,这都好几天了,不太像她的风格。
    他又转去看了陆小姐的微信,在和美女约会还是解谜之间犹豫了几秒后,选择了后者。
    最近太忙,一直没上来,不过会努力连载下去的!
    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
    他点了份套餐,就当是自己的晚餐了,吃完饭,开车去凌冰的家。
    凌冰是独生女,一个人住在单身公寓里,这里既是住家也是工作室。
    陈飒上楼前往上看了看,她家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他抱着侥幸在底下按了门铃,过了好久也没人接听。

    会不会是回父母家了?
    陈飒正想再留言给凌冰看看,身后有人问: “你找谁啊?”
    陈飒转过头,却是巡逻的保安,以前他来找凌冰时见过几次。
    对方也认出了他,说:“你不是凌小姐的男……那个朋友?”
    “对的,我是她朋友,最近我太忙没过来,她不在家吗?我看她家没开灯。”
    保安看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然后说:“原来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几个月前她跳楼自杀了啊,就从她家后阳台上。”


    陈飒在花坛前停下脚步。
    凌冰从阳台坠下后,头先撞到花坛边,接着弹到地上,人当场死亡,后来警察做了调查,据说留了遗书,确认是自杀。
    保安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凌冰为什么自杀他就不了解了,陈飒看着花坛,时隔五个多月,这里早已看不到血迹,只有花坛边角轻微的撞击痕迹揭示了惨剧的存在。
    风拂过,陈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看向周围,今晚似乎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黑,后楼一个人都没有,记忆中凌冰是个很开朗的女生,她那句想要自杀的口头禅只有在设计遇到瓶颈时才会说,向陈飒撒娇求安慰。
    那时他们在交往,陈飒把这当成是爱情调味剂,从来没当过真,后来分了手,凌冰找他的次数就很少了,更别说提自杀了,所以当他接受完移植手术,病情稳定下来后,也没想过要联络凌冰。
    凌冰是在陈飒进ICU的一周后跳楼自杀的,她选择了工作日的午后,那个时间段上班的上班午休的午休,她的坠楼既可以马上被发现又不会波及到无辜的人。

    陈飒不知道凌冰是不是这样想的,因为他连凌冰自杀的原因都想不通。
    她有钱有房子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对她百依百顺的父母,要说寻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为情所困。
    陈飒站在坠楼现场,努力思索那晚凌冰打电话给他时的状态,似乎和平时没有特别的不同,她是那时候就有了自杀的念头吗?还是只是巧合?
    陈飒想不通,他在暗夜里伫立了很久,转回公寓前面。
    这栋公寓是密码设置的,陈飒输入以前凌冰告诉自己的密码,顺利进了公寓,来到六楼凌冰的家门前。

    凌冰家的密码锁也没有换密码,陈飒走进房间,这里很久没住过人了,空气中有股发霉的味道,屋里拉着窗帘,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陈飒摸黑走进去,打开了客厅灯。
    里面的摆设和之前一样,沙发上搭了两件薄外衣,那是凌冰的习惯,她常常把衣服和杂物随便放,对有洁癖的陈飒来说,这简直不能忍,这也是促成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

    或许换了现在的他,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分了吧。
    想到自己最近随手乱放东西的毛病,陈飒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对面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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