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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灵异悬疑爱情小说《沉睡二十九天》[第6页] |
| 作者:宣娇2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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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童坐在路灯上，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急迫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11天，她还剩18天的时间来找到一个替死鬼。 在过去的11天中，她把宝贵的一个小时大都花费在了加油站，其中的原因除了那个地方能让她感觉温暖外，也是因为她并不担心能找到一个替死鬼，即使她不具备厉鬼的超能力，制造一场车祸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可是今天无常的话让她感到了担忧，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渺小而孤单，在这个她并不熟悉的世界，恐怕感和陌生感日益增强，而刚开始时的新奇感逐渐减退，对于未来她开始不确定起来。 她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解脱的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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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坐在路灯上，朝加油站的方向看去时，虽然盈盈的灯光象是黑暗中的启明星，让她又有了靠近的欲望，但她克制住了自己。 她不能再去那个地方了，她必须把时间花在正事上。 今天没有风，有轻度雾霾，月亮也被云团遮住，天地间一片灰茫茫。凌晨的郊外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雾气，让这个夜晚更加昏暗。 等待的时候很漫长，殷童忍不住想，这个时候杨凡在干什么呢？ 在他那里，她找到了一种平静，虽然他们属于不同的世界，在这个无人的深夜，他们却能找到灵魂的共鸣，她甚至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真是让人无法想象，两个完全不在同一个轨道上的人，因为一场车祸而相遇，让她从此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透过这个世界，她才发现以前的自己生活是多么肤浅，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美丽而狭小的世界里，做着纯真的公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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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的那一头出现了响动，把她的遐想打断了，随之而来的隆隆的声音，地面也跟着颤抖起来。 一辆长达十米的半挂车象一头巨兽一样，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嘶吼着往前奔跑，所经之处，沙尘碎砾弥漫，野草匍匐不起，垃圾堆上的老鼠也惊得全部躲藏了起来。 驾驶室内是一对年纪不大的夫妻，两人一年前贷款买了这辆半挂车后，就没日没夜的在外运货，为了节省在路上的时间，尽快交货，两个人轮流开车，晚上也不停歇。 开夜车是件很耗神的事，夫妻两人说好了三个小时就换班，女人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男人还在打着呼，往他腿上踹了几下，“死鬼，快起来，该你开了。” 男人睡得正香，一边打着呼噜，一边流着口涎，挨了几下踹根本没知觉，换了一条腿架着，继续打呼。 女人火了，甩开胳膊，手肘猛得撞在男人心口上。 男人终于醒了，他疼得捂着胸口弯下腰去，“你这是要谋杀啊。” “谁让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踹都踹不醒。”女人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困得不行，使劲拉扯着上下眼皮才撑到现在。 “我就多睡一会怎么了，说好了三个小时轮班的，我刚刚都开了五个多小时了，你睡得象母猪一样的时候我死命掏你心窝了？” 男人刚才正在做着无法言说的美梦，被女人贸然惊醒，很是光火。 “上半夜和下半夜能比吗，让我上半夜连着开六个小时我也不喊累。”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 “重新制订规则行了吧，明天我开上半夜，你开下半夜。”女人把手重重的往男人腿上一拍，表示一锤定音。 “你个娘们算得也忒精了吧，明天装车都要装到半夜，你还开个毛线车，直接说让我开就得了。”男人不满地嚷嚷。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我的建议？”女人一瞪眼，撑开手肘，作势又要打上去。 这招肘击是女人的惯常招式，这些日子练下来，已经颇得泰拳的真髓，再来这么一招，男人觉得自己还真招架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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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就换吧，我一个大男人还能和你个娘们计较。”男人嘟嘟囔囔的。 “和你唠叨了这么长时间，又多开了十几分钟，还不快点换位置。”两人吵吵闹闹的，这一宿的睡意到也吵没了。 男人揉着惺松的眼睛，和女人交换位置，嘴里说着，“我早和你说过了，不要开到马路边上，容易引起路面坍塌，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我一个女人开大货车就够不容易的了，你还成天吵吵，再吵吵全部你来开得了。” 女人刚在副驾驶坐下来，瞥见前面好象有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马路中间，还没看清楚，车头就撞了上去。 女人吓了一跳，“刚才撞上了什么东西？” “撞上了东西我能没感觉？”男人刚刚才在座椅上坐稳，一手系好安全带，一手抓着方向盘，连刹车都没踩一下。 “不会是个人吧？”女人惊魂未定的，朝后面看了一眼，笔直的马路延伸开去，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路边的桑树林，在路灯下投下一片张牙舞爪的阴影。 “老婆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深更半夜的，哪个大活人会站在马路中间，还是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会不会是碰瓷的？” 男人嘴都咧开来了，“碰你个鬼啊，碰瓷的都贼精贼精的，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人家只会挑有钱的小汽车的主，他来碰瓷咱们的大货车不是找死吗？” “那刚才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鬼吧？”女人突然紧张起来。 “让你不要看鬼怪小说，你偏不听，还喜欢在晚上看，你不见鬼谁见鬼。”男人看见女人惊慌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女人的手又要打上去了，“我说的是真的，刚才真的看见了一个人影。” 男人立刻认了怂，“好吧，你说的都是对的，也许真是个鬼。” 女人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过他的话也有道理，也许刚才自己开车时间太长，是真的眼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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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童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有点狼狈，刚才大货车开过来的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很想试一试，于是她在距离货车还有几米远的时候，飞快地站在了马路中间。 可是出乎意料的，货车无视她的存在，直接开了过去。 虽然那一撞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却也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就在她撞上车头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附进车底，四面八方的气流压制住她，将她在车底下拖行了一段距离，等她运起灵力，从车下爬出来的时候，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开远了。 这和殷童预想的不太一样，她原本的打算是，以从天而降的方式，出现在马路中间，司机见到自己后，也许会因受到惊吓而急踩刹车，象半挂车这种巨无霸级别的汽车，在满载货物的情况下，一旦急刹车会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 一场完美的车祸就产生了。 可是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但同时殷童又生出了一丝侥幸，多么和协完美的一对夫妻，就在刚才躲过了一场车祸，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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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殷童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失望还是庆幸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月亮很快就移到树梢的那一边去了，殷童的身体渐渐没入黑暗。 她在临走前，又走了一趟加油站。 杨凡在便利店门口踱着步，不时地向四周张望着，他的脸上写满了期待、焦燥，也许还有些失望。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三点，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可是他也不想回便利店去，他觉得她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寒风吹开了棉衣的一角，他打了个寒颤，还是走回了便利店。 殷童也准备离开的时候，查觉到了一丝异样，转过头，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前庭，仰着头看着自己。 殷童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她确信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三点，自己已经不具备正常人的形体，可黑猫还是看见了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象黑猫、斑鸠之类的动物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许它们不仅是动物，也是沟通两个世界的精灵，虽然人们无法理解它们，但它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这个世界沟通。 她和黑猫对视了片刻，从它幽绿的深不见底的眼睛中，似乎有一种她不知道的力量在流动着。 一团乌云过来，把月亮遮住了，她必须要回医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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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 殷母给殷童按摩双脚的时候，被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了，女播音员用平静的声音说，“今天凌晨在本市吉祥桥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桑塔纳撞断了桥边的护栏，冲入河中，有经过的市民发现后立刻报警，及时赶来的民警和消防官兵将车拉起，并将车内的人送至医院抢救，车内只有车主一个人，据了解，车主是一名三十五岁的男性驾驶员，目前正在医院抢救中……” 殷母对殷父说，“这车开得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到河里去了呢。” “如果是单纯的意外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那些撞了车以后又逃跑的。”殷父恨恨的说。 由于一直没有找到肇事车辆，无法出具事故认定书，殷童车辆的保险公司只能给予由救助基金垫付的数万元赔偿款，但这些钱远远不够支付殷童巨额的医药费，殷父在外奔波了数日，只得到了这个结果，很是愤愤不平。 他说，“童童的重疾险有眉目了吗？” 殷母说，“于洋还没给准信儿。” “怎么不催催他？” “你也太多心了，他有了消息还能瞒着咱们。” “童童住了这么长时间医院，他才来看了几次，更别提陪床了，现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殷父对于洋有了越来越多的不满。 “他那么辛苦的工作，不也是为了能多赚点钱，让童童得到更好的治疗吗？都是一家人了，怎么尽说见外的话。” “希望如此吧，”殷父站起来，“我还要去交警大队打听一下，没事我就先走了。” 殷母嘱咐他明天再炖些骨头汤过来，殷父答应着去了。 晚上，殷母想起殷父的话，有些心动，第一次打电话给了于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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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背景很嘈杂，各种说话吆喝声，还有电子音乐，殷母说，“小于啊，我想问问童童的保险有结果了吗？” 于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电话里头说不清楚，我还是过来一趟吧，顺便也可以看看童童。” 半个小时后，于洋和裴裴一起出现在病房中。 裴裴今天打扮得很入时，束身的短裙配上黑色的裤袜，化着浓艳的妆，和素白的病房格格不入。 殷母说，“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我刚才正和客户应筹，来的路上碰见裴裴，她听说我要来探望童童，就一起来了。” “影响你工作，不要紧吧。”殷童带着歉意问。 “没什么。” 殷母向于洋询问意外险的事情，于洋说，“我已经向保险公司详细咨询过了，童童这种植物人，属于一级伤残，不符合确诊即赔的项目，需要诊断为植物人后再进行至少一个月的持续治疗，最后由医院出具相关检测证明后才能进入理赔审核程序。” 殷母觉得有些费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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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童童必须被确诊为植物人，并且这种植物人状态持续一个月后，才能向保险公司的全额赔款。”于洋又解释了一遍。 “这也太不合理了。”殷母终于听明白了。 “我已经把保险合同拿出来看过了，里面确实有这么一条。”于洋也有些没精打采，以前买保险的时候他并没有仔细查看每一项条款，直到去办理理赔时才发现合同里的条款之庞杂繁复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对此他没少向保险公司申诉过，可面对白纸黑字的合同，任何辨解都是无用的，这使得那一百万的巨额赔付不得不暂时延后。 “这么说她如果在一个月内醒来的话就赔不到钱了？”殷母问 “是的。” 殷母将保险公司埋怨了一番，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向两人说，“我情愿拿不到那笔钱，只希望童童能尽早醒来。” “说出你们可能不信，这几天我经常听到童童在我耳边喊妈妈。”她这几天经常在夜里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呼唤，醒来后虽然身边的殷童还是一动不动，但她相信这是女儿即将醒来时的一种预兆。 于洋握住了殷母的手，“妈，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他早就向医生了解过殷童的病情，就目前的诊断结果来看，殷童根本就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只相信科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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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也过来把手放在殷母手上，“伯母，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殷母把手抽出来，固执的说，“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这是童童亲口告诉我的。” 于洋和裴裴走出病房后，殷童也跟了出来，她是被裴裴身上的香水味吸引出来的，并不是她喜欢闻这种味道，而是这是一种她曾经非常熟悉的味道。 于洋曾送给自己一模一样的香水。她记得于洋把香水塞到自己手里时，曾经说这瓶香水是限量款的，全球只有五百瓶。 而现在她竟然在裴裴身上也闻到了。 殷母把两人送出病房就回去了，于洋和裴裴走到电梯口，裴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和殷母说的是真的吗？保险公司确实说至少要一月后才能审核理赔？” 于洋显得很无奈，“是真的，否则你以为我会拖到现在。” “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对不起，咱们的关系恐怕不能这么快就公开。” “这么说你还得继续做他们的三好女婿？”裴裴的脸色阴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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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洋拉起她的手，“你别那么着急好吗，不过再多等些日子，等我拿到钱以后，就把婚离了，你知道如果现在我就提出离婚，殷童的父母肯定不同意，搞不好还会大吵大闹，往我身上泼脏水，一旦我有了污点，这钱就不容易拿了。” “可是你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当然知道，你既然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再多等几天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确定殷童不会再醒来了？”裴裴还是有些担忧。 “我把她的脑电图拿给一个医生朋友咨询过，据我那位朋友说，这种状况的脑电波表明言语意识和思维能力为零，几乎可以判定为永久性的植物人。” 裴裴低下头，眉目间多了一丝哀伤，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这都是天意，是吗？” “是啊，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于洋挽起她的手，“走吧，刚刚连饭也没有吃完，咱们再去找一家饭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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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人手拉手走进电梯，殷童脑中一片空白，那些刺眼的灯光变成了一个个闪烁的光球，在她眼前白茫茫的乱晃。病房里、过道里，护士台上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被无限放大，乱哄哄地往脑中灌来，渐渐地各种杂音混合在一起，成了恶毒的咒骂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植物人，你是个植物人，你是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殷童觉得头痛欲裂，她无法再忍受这个地方，冲到大厅，从窗户口直接跳了下去。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得特别早，冷飕飕的夜晚，大街上不多的几个行人也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前赶。 殷童飘过他们身边，飘过车来车往的马路，飘过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建筑。 她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谁。 寒风在她身边呼啸，将她裹挟着，象裹挟着一片树叶一样，她越过一些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在干枯的枝丫中跻身而过，漫无目的，任凭命运的风浪驱赶着自己。 风停了，她也停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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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身边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四周摆放着几台耀眼的聚光灯，有几辆小汽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车头朝着前方的一个巨大展台，展台上悬着一架大银幕，正在播放着一部电影。 银幕上明明暗暗的，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正在演绎一出凄美的分手戏，女主角的哭泣声从银幕后一台老旧的低音炮里传出来，因为使用的时间长了，音箱的效果严重失真，还发出嘶嘶的噪音，听上去象是女鬼的呜咽。 殷童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她以前和于洋常来的露天影院。 影院人气已经明显的大不如前，关停的店铺，冷清的停车场，老式的胶片放映机，银幕上还是那几部老旧的爱情片。 殷童走到银幕前，呆呆地看着银幕上的男女主角，剧情其实很老套，可当时还是把她感动得鼻子都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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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就是在男主角转身离去，女主角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的时候，于洋把她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对她说，“如果最终有一个人要走，我永远是那个留在原地的人。”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泪了。 殷童慢慢伸手，想去擦银幕上的女主角的泪。 停车场上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车主们从汽车里走出来，大声责问着放映员在搞什么鬼？ 银幕中间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慢慢伸展手臂的样子，象个女鬼一样。 放映员满头大汗的调试着，这卷胶卷已经放映了很多次，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他仔细检查着放映机上的每一个部件，光圈、透镜、灯箱，可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车主们很是不满，停车场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殷童吃了一惊，突然惊醒过来，匆忙的逃离了这片区域。 她继续随着断断续续的风，浑浑噩噩的游荡着，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 不知道曾经出了什么事故，桥的一边已经用护栏围了起来，摆放着禁止通行的警示牌和封条，一盏安全灯发着微弱的红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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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童站住了，她看见了一个女人，披散着长发，反反复复地从桥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她低头在地上仔细搜索着，不时往河中看几眼，喃喃道：“怎么会不见了，我明明看见他的车掉下了河，他应该是死了，可我为什么找不到他？难道他没有死——” 转而女人又摇着头，“不会，他不会游泳，到了水里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陷入思考的时候微微转头，殷童看见她的脸，依旧是满脸怨怒，一双带着仇恨与血丝的眼睛，似乎要将一切都撕裂。 是她，是那个一心要寻仇的厉鬼。 殷童一个机灵就清醒过来，刚才的悲伤使她迷失了心智，而恐惧又使她恢复了过来。 没有时间考虑她怎么会来到这里，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在厉鬼发现自己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她转身奔跑，用尽所有力气。 过了很长时间，她终于停了下来，今天的月亮很亮，淡淡的月光照在身上，她慢慢平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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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才不长的时间里，她经历了很多事情，爱人的背叛，闺蜜的谎言，恐怖的厉鬼，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碎了，幸好她没有心，那种心痛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现在她只有一点点的哀怨，还有很多的不解和疑惑。 她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真是奇怪，她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了加油站。 难道这里是她潜意识中最安全的地方吗？ —— 便利店内杨凡正在看自己刚刚冲印好的照片，上次满月时拍的照片不错，那天的空气特别好，照片很清晰，一轮硕大的圆月，几乎能看到环形山的阴影。月亮下面，一条银灰色的公路笔直地延伸，一直没入远处的黑暗中。 突然他发现了一只淡淡的手掌影子出现在照片的边缘，手指纤长，显然是女性的手。 杨凡想了想就明白了，这个印迹应该是殷童留下的。 虽然她是人眼看不到的鬼魂，但通过照相机的快门，将某种肉眼不可见的物质也捕捉了下来，并在胶卷的银盐和乳胶层上产生化学反应，使她也成为了现实世界的一部分。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她那天早就来了，并且从照片来看，就在自己的照相机旁边。 杨凡放下照片，他能想象出殷童在他的相机边好奇地张望，一边用手抚摸着相机的样子。 他的嘴角浮上一层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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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昨天她为什么没有来呢。杨凡等了一晚上，近天亮的时候，才打了个盹，还在梦里梦到了她。 他心里浮上了一层忧愁，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世界上的意外总是太多，她也是，自己也是，他们好象都不是上天眷顾的人。 这几天杨凡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都有殷童陪伴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却可以让他期盼一整天。 虽然她是一个鬼魂，和自己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但他们拥有同样孤独的灵魂，在互相陪伴中，他们找到了温暖的感觉。 他有什么理由要怕她呢。 杨凡放下照片，不安地在房间内走动。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2：15，他觉得自己象是等待灰姑娘出现的王子。 可惜，他不是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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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天 黑猫又从窗户挤了进来，躬着身子，走到杨凡身边，杨凡摸着它的脑袋说，“又是你先来了，你可真是风雨无阻啊。” 黑猫甩了甩尾巴。 “可是她为什么还没有来呢？”没有人可以倾诉的夜晚，杨凡就经常对着黑猫喃喃自语。 黑猫又甩了甩尾巴。 杨凡来了灵感，“如果她会来你就甩两下尾巴，如果她不来你就甩一下尾巴。” 黑猫甩了两下尾巴。 杨凡很高兴，他拿来一根火腿肠，剥开包装，放到黑猫的那只小碗里，“今天给你改善一下伙食，谁让你这么善解人意呢。” 黑猫吃完了觉得意犹未尽，蹲在杨凡跟前，把尾巴不停地甩来甩去。 “好吧，再给你一根吧。”杨凡又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它。 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黑猫吃完以后，舔了舔舌头，还定定地看着杨凡。 可是杨凡没有再关注它，他的一只虽然搭在黑猫身上，却歪头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大风吹过，窗户咯吱咯吱地响，隔壁房间的房门也被震动了。 杨凡打开门，走到外面，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公路上的尘土扑面而来。 他打着手电筒，沿着加油岛走了一圈，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经过暗房的时候，他站住了，里面好象传来细微的声音。 犹豫了一下，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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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房里的安全灯亮着，房间内弥漫着红色的微光，他看到就殷童蜷缩在洗手池的下面，象个来自地狱的幽灵， “原来你在这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杨凡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 殷童抬起头，眼睛黯淡，瞳孔一片漆黑。 杨凡心里一紧，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种表情，象完全迷失了心智的孩子，对世界失去了感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杨凡的身体传来温热的气息，让殷童冰凉的身体觉得暖和了一点，她往杨凡身边靠了靠。 两人互相依靠着，坐了很久，杨凡才说，“今天的风可真大啊。” 殷童想哭，可是哭不出来，作为魂灵，她没有眼泪，因为她已经被剥夺了表达悲伤的权利。 她不想把自己被于洋背叛的事告诉杨凡，这是她心底深处的刺，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自己的哀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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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问，“你相信爱情吗？” 杨凡想了想，在他短短的几十年的生活中，他只经历过几段懵懂的感情，都因各种不同的原因无疾而终了，连真正的恋爱都算不上，但他还是很肯定地说，“当然相信。”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它太难得了，所以我们才会冒着不惜被伤害的风险，一生都在追求它，难道不是这样吗？”杨凡看着她的眼睛，他觉得殷童之所以会问这个肯定是有理由的。 “如果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怎么办？” “我肯定会很伤心，”杨凡想了想，“但我也会给告诉自己，一定是他不够好，所以上天才会让他离开我，因为将来有更好的安排在等着我。” 他的没来由的乐观触动了殷童，她感觉体内又多了一丝暖意，最后她又问“你相信奇迹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杨凡小心翼翼地说，他知道他现在的每个回答都是至关重要的。 “比如说一个陷入深度昏迷的植物人突然醒了过来。” 植物人？杨凡心里动了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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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相信，世界的产生不就是一个奇迹吗？50亿年前，太阳星云中的固体尘粒互相结合，通过不断吸收较小的尘粒，体积日益增大，形成原始的地球星胚，它又用了几亿年，不断熔解地球表面物质，将火山熔浆覆盖在地球表面，并且释放出挥发性物质，形成原始大气。又几亿年过去，大气温度下降，大气中的水蒸汽变成了水，形成了原始海洋。地球上的一切准备都完成后，那些碳、氢、氧、氮等物质，在各种电子流，射线，火山爆发，磁力等作用下，形成了生命物质的前体，这些前体物质又聚合成多聚体，落入原始海洋中。又经过很长时间的吸收、浓缩和分离，他们变成了独立的大分子体系，也就是能进行自繁殖的蛋白体，从此生命就出现了。几十亿年的演化，每一个进程都恰如其分，每一种物质都必不可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而又那么恰到好处，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 殷童静默了一会儿，“可是你相信奇迹会发生在你我身上吗？” “你和我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能在这里相遇和交谈，不也是一个奇迹吗？” 殷童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 杨凡把那张照片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殷童，“你看这张照片，本来你不应该出现在上面的，可是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你留下了自己印迹，这应该是一个意外。也许当意外出现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就成了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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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童接过照片看了看，那天她是好奇，走到杨凡镜头前看了看，用手摸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被照相机拍了进去，看来人眼不可见的东西，却能被某种特殊的光源捕捉到。 “照片拍得很好，月亮很美。”她真诚的夸奖。 “我会收藏每一张和你有关的照片。” 时间过得太快，很快就到了3：00，杨凡看着殷童在身边一点点的消失，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象看着自己心爱的物品被别人抢走了却无能为力。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 殷母今天非常高兴，早上她给殷童擦洗身体的时候，殷童的嘴唇抽动了几下，虽然医生后来说这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并不受大脑控制，但殷母还是激动了一上午，翻遍了电话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的亲戚和朋友。 陈粒也接到了电话，她在电话中对殷母表示祝贺，也表达了自己的惊喜之意，但挂上电话，她陷入了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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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对植物人的医学知识，她知道这种无意识的身体反应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或许这种反应称之为反射更好一点，而反射是任何一个生命体，包括植物都具备的功能。 相比于殷情的病情，眼下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她多次与那位在交警队的朋友联系，向他了解肇事者的情况，她的朋友告诉她，恐怕事故的处理没有那么顺利，虽然有人称曾看见当时有一辆黑色的尼桑从那个路段驰过，但经过对殷童所开车辆的鉴定，发现她的车子并没有碰撞和刮擦的痕迹，行车仪也坏了，无法恢复当时的记录，而且交警调取了附近多个监控录像后并没有找到那辆尼桑。 “目击者是没有理由说谎的吧？”陈粒在电话里说。 “但是仅凭这一点并不能成为证据，何况目击者没有看清尼桑车的车牌号。” “会不会肇事车绕道从别的路口逃走了？”陈粒提出自己的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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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查了离出事地点最近的几个路口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都没有发现有尼桑车经过。”对方是陈粒的一位初中老同学，在交警大队工作多年，这次被陈粒缠着，非让他帮忙找出逃逸车辆，为此他已经和同事在监控室忙了好几天。 “还有没有别的没有找过的路段，麻烦你再找找好吗？”陈粒恳求着。 “陈大小姐，你知道这是一项多大的工作量吗，仅仅寻找一个路段的监控，我和一个同事已经对着屏幕看了两天，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现在都没转过弯来。”老同学开着玩笑。 “出车祸的是我的一位同事，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为了我也为了她，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陈粒在电话里语气有点急了。 “和你开玩笑呢，于公于私我都会把肇事车辆找到的，放心好了。” 放下电话，陈粒叹了一口气，她不仅仅是想帮助殷童，她很想为殷童的父母做点什么，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露出来的神色，好象是在狂风暴雨中见到了一角檐屋，她觉得即使自己不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也应该做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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