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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瘟不正事件》[第5页]

作者:蓝渐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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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你说什么?”陈景元一脸的戒备,右手紧紧握住鱼肠剑的剑柄。
    小九不动声色地说道:“陈景元,你好好想一想,是愿意为了留下遗骨而成为我珍贵的收藏呢?还是愿意活得默默无闻直至死去呢?”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陈景元撇撇嘴,开口说道:“我才不要做你的收藏。”
    “你若是苟活于世,自然死亡,到头来,会被埋在泥土中慢慢腐朽。”小九耐心地做陈景元的思想工作:“若是答应做我的收藏品,我可以保证你不朽。”
    “怎么个不朽?”陈景元反问道。
    小九拉开地上的一扇暗门,一伸手从地下拽出了一只五寸见方的铁皮箱子,打开盖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属器具,他随手拿起一把小钩子,在陈景元的面前晃了晃,开口说道:“首先,我会在你的脸上糊上千层纸,这样,你就会气绝身亡。
    第二步,我会在你的大腿内侧刺两个洞,让体内的血液统统流出来。
    第三步,我会用手中的这个小钩子伸进你的鼻子里,直达脑部,慢慢地搅动,直至脑花全部捣碎,再用一只细小的长柄勺,把捣碎的脑花一点点地舀出来。然后,灌一些防腐的药粉进去。
    第四步,我会在你的左侧腋下切开一个小口,小钩子伸进去,把你的心,肝、胃统统取出来。再在右胯骨旁边切开一个小口,小钩子伸进去,把你的双肾,大肠,小肠统统勾出来。之后,我会用棕油灌进你的腹腔,做清洗工作。
    第五步,我会把你的躯体泡进秘制的药水中浸泡一百八十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第六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把你的尸体从药水中捞出来,顺着各个伤口塞满没药,桂皮,干紫苏梗,醋乳香,直至将你的躯体内部塞满,之后,把伤口缝合,挂在房梁之上,一具完美的收藏品就此完工。”
    陈景元听闻,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忘了闭嘴,缓了许久,平稳一下心绪,抹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才缓缓说道:“景元何德何能,怎会被你这样的收藏大师相中,置身于这座艺术的殿堂之中?”
    “你看我这一屋子的收藏,仔细想想,好像没一个是好人。我几次请城隍庙的大佬们过来参观我的藏品,他们都表现得不屑一顾。”小九感慨道:“你这个人,方方面面都是不错的,你出身名门,是苏各空老先生的嫡系徒孙,你是胭脂林断指大会的擂主,你带着狐兵打垮了叶文青治下的城隍庙。寿安堂的耿百刃与曲阳是你的亲师伯,亲师叔,若是把你变成我的收藏,各路妖界大佬一定会有兴趣过来参观的。”
    “那……我临死之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景元问道。
    “什么问题?”小九问道。
    “是谁,出了悬赏,要我的性命?”陈景元问道。
    “你都快死了,还问这个做什么?”小九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活着的时候,报不了仇,下了地狱,我要去阴司衙门告状。”陈景元咬着牙说道。
    “你们人类真有意思,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句话。这句话与‘你给我等着’,并列称为人类的两大愚蠢言论。你做人的时候,都没办法打的赢人家,做鬼又怎么可能成功?省省力气吧。”
    陈景元不语,用鱼肠剑抵住自己的脸颊。
    “你做什么?”小九问道。
    “你若不告诉我,我便毁了自己的容貌,妖界大佬认不出我的模样,看你如何在他们的面前嘚瑟。”陈景元恶狠狠地说道。
    “别,千万不要这样。”小九咂舌道:“你这个人真狠,竟然用自己作为要挟,我算怕了你。”
    “快说,不然的话,我对自己不客气了。”陈景元手中的鱼肠剑将自己的脸蛋抵出一道红晕。
    “有话好好说,你别想不开啊。”小九有些慌神,安抚道:“你先把兵器放下来,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快说,是谁悬赏想要杀我?”陈景元怒道。
    小九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是城隍庙的三当家——长衫叔。”
    “他为何要下悬赏?”陈景元问道。
    60、
    “其实很简单,长衫叔是潇洒哥的干爹,潇洒哥的蛋蛋被你家娘子一脚踩碎了,这个仇,今生今世怕是解不开了。”小九说道:“长衫叔拿出二百两银子的赏金,一百两银子,奖励踩碎叶攸安丈夫蛋蛋的那个人。另外一百两银子,奖励干掉叶攸安的那个人。”
    “两个蛋蛋引发的血案。”陈景元点了点头,说道。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现在,轻轻地把手中的兵器方向,别伤了自己的脸蛋。”小九说道:“实不相瞒,这两年,我搞收藏,多多少少染上一些强迫症。这么白皙的脸蛋,割开一道口子,就没法看了。”
    “你给长衫带个话,告诉他,别去招惹我的老婆,有什么事情,冲我一个人来,我老婆惹出的事端,他夫君替她担,若是不听良言相劝,一把火,烧了他的老巢。”陈景元冷冷说道。
    “你这个人,好不自知,死到临头还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浑话,有什么意思?”小九说着,伸手去夺陈景元手中的鱼肠剑。
    陈景元虚晃一招,脚下一个拌,将小九拌个大跟头。
    小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恼羞成怒道:“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诚心诚意地想做我的收藏,你只是想从我的口中套出长衫叔的信息。”
    “你明白得有点晚。”陈景元讥讽道。
    “人类,太狡猾了。”小九大怒,挥舞着双拳,冲了上来,与陈景元斗在一处,他们两个从屋中斗到了屋外,十几个回合之后,小九被陈景元一拳打在脸上,向后仰身,摔出去一丈多远。
    小九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一摸,满脸是血,暴怒,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
    陈景元只觉脚下的泥土松动,无数的干尸破土而出,张牙舞爪地奔着他扑了过来。
    陈景元打倒两个干尸,虚晃一招,向后跳了两步,怒道:“这些干尸,都是你的收藏品吗?”
    小九撇撇嘴说道:“这些,都是失败的作品,没有任何收藏的价值。”
    “禽兽。”陈景元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依他的本意,使用火攻之术,召唤出一只火狼冲入干尸群,哪知道学艺不精,高声断喝之后,哪里有什么火狼,只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飘飘忽忽凭空出现。
    陈景元一见不妙,转身便逃,一群干尸在后面紧追不舍,干尸群的后面,一只屁股上发着蓝火的萤火虫,不紧不慢地追赶着。
    小九哪里肯放陈景元离开,抿着嘴唇,吹个口哨,附在阴暗处休息的蜈蚣与癞蛤蟆冲了上来,围堵陈景元。
    蜈蚣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陈景元喷出一阵毒雾。癞蛤蟆张开大嘴,吐出黏糊糊的长舌头,去卷陈景元的脚踝。
    陈景元见势不妙,伸出左手,左手小拇指有宫长安临终前送他的小白龙,他口中念咒,召唤小白龙。
    可是,一遍无果,两遍无果,直到第三次念咒,一条白色的大蟒蛇,这才腾空而起。
    “怎么是条蟒蛇,龙呢?”陈景元一边跑,一边惊愕道。
    大蟒蛇漫不经心地说道:“面见宫道长,自然要沐浴更衣,穿上龙衣,你是什么狗东西,也配见我穿龙衣的模样。”
    “……”陈景元一时无语。
    白色大蟒蛇昂首立在陈景元的面前,一众干尸与蜈蚣、癞蛤蟆见了它,竟然止步不前,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那只慢慢悠悠的萤火虫终于追上了队尾的一具干尸。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具干尸竟然瞬间变成了火人,张牙舞爪,四处狂奔,一具具干尸相继燃起火来,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其中一具干尸变成了火球,奔着大蟒蛇扑了过去。那白色大蟒蛇一甩尾巴,将火人干尸拍出三丈多远,那火人干尸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直接滚进了小九的收藏屋中,先是引燃了蒲团,之后,屋中燃起了大火。
    “我的天啊。”小九大惊,冲入火屋,开始抢搬自己的收藏。
    那条大蟒蛇好似发现了趣事,源源不断地将火人丢进屋中,片刻之后,木屋化作一片火海。
    小九浑身瞒着黑烟,从屋中逃了出来,瘫坐在地,一脸崩溃地哀嚎道:“我的收藏,我的孤品,全完了。”
    61、
    “凡事想开一些吧。”陈景元见小九这般伤心,走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杀了你。”小九红了双眼,面目狰狞,张开双臂,来掐陈景元的脖子。
    陈景元自觉理亏,见势不妙,转身便逃,小九在后面紧追不舍。
    陈景元一边跑,一边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段烧焦的,还能辨别模样的干尸手臂,对小九示好道:“这个残次品,你先拿去,聊胜于无,慰藉一下受伤的心灵吧。”说罢,将手中的干尸手臂,丢给了小九。
    小九凌空接住,想都没想,对准陈景元的后脑便丢了回来,嘴里破口大骂道:“我要杀了你,我要烧你们家的宅子,我要把你与你那个泼妇老婆一齐做成标本,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你冷静,冷静一下。咱们有话好好说。”陈景元说道。
    “好好好,你别跑,咱们有话好好说。”小九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八尺多长的大砍刀。
    “大蟒哥,不要愣住一旁,出手救我啊!”陈景元向一旁观战的白色大蟒蛇求助。
    白色大蟒蛇没有回应,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悠闲地立在一旁,指使刚刚臣服的蜈蚣与癞蛤蟆替它捶背。
    陈景元见状,一边跑,一边喊道:“你忘了宫道长临终前的嘱托了吗?他老人家让你爱护我,照顾我,伴我长大,祝我成功。”
    白色大蟒蛇听闻此言,微微一愣,一甩尾巴,将身边的蜈蚣与癞蛤蟆扫出老远,身子一晃,半空中闪过一道白光,眨眼间来到小九的身边,一下子将他缠着身下。
    小九拼命地挣扎,可是,越是挣扎,白色大蟒缠得越紧,小九周身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最后,忍不住惨叫连连。
    陈景元缓了几口气,迈步走到小九的面前,对白色大蟒说道:“不要杀他,我要训话。”
    白色大蟒瞥了陈景元一眼,不屑地说道:“你还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贱人。”
    陈景元轻轻咳嗽了两声,假装没听到白色大蟒的话。
    “陈景元,你毁了我一生的收藏。我不会放过你的。”小九咬牙切齿地骂道。
    “反正你也杀不了我,不妨听我说几句。”陈景元双手背着身后,摆出一副智者派头。
    “你想说什么?”小九问道。
    “你的这些收藏,若是不被付之一炬,结局会是怎么样?”陈景元一本正经地问道。
    “他们会陪伴我一生,直至我离开这个世界。”小九回答得干脆。
    “你死之后,这些藏品,如何安置?”陈景元问道。
    “这等人间极品,自然是寻个懂它们的人,妥善保管。”小九说道。
    “这个世间,有谁比你更爱它们?”陈景元不动声色地说道:“交给谁,你能放心?”
    “这个……倒是真的。”小九一阵沉默,认可了陈景元的观点。
    “你费尽心机,收藏的珍品,交到别人的手中,他不珍惜,用来糟蹋,用来祸害。”陈景元一脸的痛心疾首,嘴里说道:“你在九泉之下,不会心疼吗?”
    “这个……”小九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他流着泪说道:“你的意思,这些藏品被一把火烧掉,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对,就是这样。”陈景元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呸。”小九啐道:“将来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世间,自己一把火烧掉不好吗?谁要你来代劳。”
    陈景元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道:“你可知道,人和其他生灵本质的不同在何处吗?”
    “在何处?”小九问道。
    陈景元说道:“若你是一条鱼,只能体验游水的淋漓,若你是一只鸟,只能体验飞天的畅快。若你是一只老虎,只能体验虎啸山林的威风,若你是一只雄鹰,只能体验展翅翱翔的洒脱。而人却不同,想有什么样的体验,便有什么样的体验。这是世间所有的生灵所无法比拟的。人生在世,拥有不重要,因为总有一天会失去所有,体验才是最重要的,体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体验人世间的苦辣酸甜。这才是人生在世的真谛。”
    “你的意思,我应该做点别的事情?”小九若有所思。
    陈景元说道:“人间有多少的美好,你却成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与一堆尸体为伍,你若是喜欢这样的生活,为何要跑到望舒县城来胡作非为,直接在坟地里安家也就是了。”
    “你说的话,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小九陷入了沉思之中。
    62、
    陈景元见小九这般表现,十分的得意,忍不住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白色大蟒对陈景元十分的不屑,撇撇嘴,挤兑小九道:“这个小贱人简单说出几个字,却要你放下,无尽的无价的尸——做妖精做到你这个份上,太丢人了。”
    小九瞥了白色大蟒一眼,委屈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他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若不服输,你会放过我吗?你若是肯袖手旁观,我一定弄死他。”
    “……”白色大蟒一时无语。
    “哈哈,说出的话,建立在实力之上,才有分量。”陈景元说道。
    “我怎么觉得,帮着你,感觉有点助纣为虐。”白色大蟒幽幽的说道。
    “你要杀我吗?”小九开口问陈景元。
    陈景元抬头望天,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景元闯荡江湖这几年,手上未沾一个人的鲜血。”
    “你不杀我?”小九喜道。
    “这几年,我见过许多人,嘴里喊着‘替天行道’的口号,做着滥杀无辜的丑事。或许,有些人真的该杀,但是,我有这个行刑的资格吗?”陈景元有些纠结地说道。
    “那……你会放了我吗?”小九喜上眉梢。
    “以后,你还会收藏人类的尸体吗?”陈景元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遇到极品的人类,我还是有些忍不住。”小九如实说道。
    “听我一句劝,尽量少去招惹人类。你惹不起的。”陈景元一脸真诚地说道:“老虎是百兽之王,厉害吗?”
    “厉害。”小九说道。
    “老虎在深山老林之中,是安全的,可是,一旦它走进了人类的地盘——景阳冈,等待它的便是武松。”陈景元说道:“人类有个成语叫做‘鱼龙混杂’,人群中看似不起眼的一个人,或许是恶人,或许是恶鬼,或许是恶魔。你这么喜欢收藏人类的尸体,或许有一天,会被某个人做成标本,悬于房梁之上。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小九沉默不语。
    “下一步,我要去寻那个长衫叔,与他谈判。”陈景元问道:“他也住在城隍庙吗?”
    小九摇摇头,开口说道:“长衫叔不住在城隍庙。”
    “那他住在哪里?”陈景元问道。
    “长衫叔的层次很高,已经超出妖的范畴,快达到人的境界。”小九说道:“他住在望舒县城的某处,过人类的生活。陈景元,听我一句劝。”
    “什么?”陈景元问道。
    “带着你的老婆,快点离开望舒县城,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小九一脸严肃地说道:“长衫叔,你招惹不起的。”
    63、
    “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陈景元不想再跟小九纠缠,随口应道。他左右瞧了瞧,目光所致,尽是黑暗。
    陈景元心中盘算,该如何离开此处呢?他本想让小九解开法术,让他离开,但是自觉居高临下,放不下身段,于是将目光投向白色大蟒。
    “龙兄,要不要找间酒楼,请您畅饮三杯。”陈景元客客气气地说道:“不知龙兄是否能赏脸。”
    白色大蟒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鄙视。一扭身子,放脱了小九,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陈景元吞入腹中。
    陈景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置身蟒腹之中,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不远处出现一道暗黄色的光。
    陈景元大喜,深一脚,浅一脚,向着发光的地方走去。忽然脚下一陷,坠入无底深渊之中。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身在陈记药铺,自己平躺在花一村的床榻之上,赤着上身,前胸小腹摆着三只药坛。
    “我怎么会在这里?”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听见陈景元说话,从前堂回到后屋,开口说道:“你醒了?昨日,你喝多了,又中了妖怪设下的‘鬼打墙’,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寻回来!你可要好好地谢我。”
    “你把我救的?”陈景元根本不相信花一村的话,但是头疼得厉害,前胸也痛,便开口问道:“我的身上,为何要放三个药坛子?”
    “你还有脸问。”花一村幽幽的说道:“昨夜,你喝多了,吐了一身,我帮你脱了衣服。你自己搬来三个酒坛,分别遮住两个乃头与肚脐眼,说什么不能让自己着凉——不得不说,你他娘真是一个人才。”
    陈景元除去药坛,从床榻上坐起来,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梦如幻,半真半假。他低下头,望着左手手掌那根长满白鳞的小拇指呆呆发愣。
    坐了一阵,起床,梳洗已毕,到附近的店铺吃了一顿早点,回到药铺,沏了一壶浓茶,边喝边想心事。
    过了一阵,他从后堂搬来一小坛虎鞭酒,摆着花一村的面前,客气地说道:“兄弟,一点意思,请你收下。”
    花一村望了望眼前的陈景元,瞧了瞧桌上的虎鞭酒,开口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长衫叔,什么来头?”陈景元开门见山。
    “你问他做什么?”花一村倒吸一口冷气。
    “他要替潇洒哥报仇,出了悬赏令,要杀我与安安。”陈景元说道。
    “这样啊!”花一村托着下巴,寻思一阵,直接回了后屋。
    陈景元好奇,跟了进去,只见花一村往床上铺了一张包袱皮,将多年来收藏的女人肚兜,女人裹脚布统统收拾停当,起身便要离开。
    “你做什么?”陈景元愕然道。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还是告辞吧。”花一村说着,将包袱往背上一背,便要离开。
    陈景元伸手将花一村拉住,开口说道:“太不讲义气了吧,发生什么了,你就要离开。”
    花一村想要挣脱陈景元的束缚,却没有成功,一脸无奈地说道:“早就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不听,现在,惹了长衫,你的死期到了。”
    陈景元好奇地问道:“长衫到底是谁?做什么的?至于怕成这样吗?”
    “至于吗?”花一村故意将那个“吗”字的声调拉得很长,他瞥了陈景元一眼,开口说道:“你知道,长衫在望舒县有多大的势力吗?”
    “有多大?”陈景元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花一村说道:“潜伏在望舒县的各路妖怪,若想披上人皮,过人类的生活,必须经过长衫的同意。他的手下,至少有上百个打手。道上的妖怪,见了长衫,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
    “等等。”陈景元眉头紧锁,开口说道:“你刚才说,潜伏在望舒县的各路妖怪,若想披上人皮,过人类的生活,必须经过长衫的同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64、
    “啥意思,啥意思,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花一村嘴里嘟嘟囔囔道:“简单直接一句话,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一次,你死定了。”
    “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景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扯下花一村背上的包裹,开口说道:“你把话说清楚。”
    花一村一声长叹,一脸怜悯地望着陈景元,嘴里说道:“陈景元,你这样的做人做事,不可能一直平安无事的。”
    “坐下来,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陈景元拽着花一村的胳臂,将他按在一把太师椅上。
    花一村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了一阵,像是内心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最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在望舒县的地界内,分为人、鬼、妖,三派,人族的势力最强,其次是地府鬼族,因为人鬼两族可以相互转换,所以,鬼族的势力仅次于人族。妖族主要由修炼成精的动物,植物组成,势头最弱,但是,最好也不要去招惹。元末明初,战乱频繁,生灵涂炭,人族式微,鬼族与妖族有短暂的崛起,后来,太祖爷建立大明,天下太平,人族重新崛起,鬼族与妖族避其锋芒,偃旗息鼓。这种局面维持了将近二百年。三派各不相扰,一直相安无事。后来,你这个奇葩出现了,将整个望舒县的局面彻底打破了。”
    “我……”陈景元惊得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有这么重要吗?”
    花一村淡淡地说道:“周之秋,叶文青这群人在世的时候,城隍庙是三界之主,鬼族与妖族都要谨言慎行。后来,某个人勾结妖族,毁掉了城隍庙,打破了三界的平衡,于是,鬼族与妖族开始蠢蠢欲动。最先开始发难的是鬼族,你那个死鬼大舅哥——叶不念,想要打开鬼门,放出冥府的恶鬼,后来,又是因为某个人,四处串联,将鬼族的进攻打了回去。人类躲过一劫。现在,妖族的进攻已经开始了。从前躲在深山老林中的各路精怪,时至今日,已经大量渗透到人间界,混在普通人类的身边,伺机而动。陈景元,不是因为叶攸安踩碎了潇洒的蛋蛋,那个长衫才出了悬赏,而是在整个妖界,形成了一个共识。”
    “什么共识?”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若想称雄人间,必须先将你这个眼中钉除掉。陈景元,你不是得罪了长衫,你是得罪了整个妖界。”
    “天啊。”陈景元双手捂着脸,一脸的陶醉,有些膨胀地笑道:“原来,我这么有名气。”
    “……”花一村翻个白眼,一时无语。
    陈景元又问:“你跟我说说,这个长衫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反正早晚要见面,不是他来寻我,便是我去寻他。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数。”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罢了,罢了。”花一村一声叹息,开口说道:“那个长衫手中有个项目。”
    “什么项目?”陈景元问道。
    “人族减持计划。”花一村说道。
    “杀人?”陈景元问道。
    “不是。”花一村摇摇头。
    “那是什么?”陈景元追问道。
    “不想告诉你。”花一村说道。
    “为啥不想告诉我。”陈景元问道。
    “告诉你,我就变成了妖族的叛徒。”花一村说道。
    “说出来,你就是人族的友人。”陈景元说道。
    “然并卵。”花一村翻个白眼。
    “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陈景元不耐烦地说道:“到底什么是‘人族减持计划’?”
    花一村说道:“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让你们人族,生不出娃娃。”
    陈景元听闻此言,脸色一变,冷冷问道:“他是怎么做的?”
    65、
    花一村瘫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翻着白眼说道:“我渴了。”
    陈景元忙沏茶,双手捧着,送到花一村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花爷,请喝茶。”
    “算你识趣。”花一村接过茶碗,泯了一口,清清嗓子,开口说道:“你可知街尾钱掌柜家发生的事情?”
    “钱掌柜?”陈景元微微一愣,开口说道:“就是开川菜馆的钱掌柜?”
    “对,就是那一家。”花一村点点头说道。
    “钱掌柜家里发生了什么?”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说道:“昨日,我与隔壁的张婆子聊天,得到一个情报。就是菜馆的账房被掌柜钱小楼的小舅子白龙给打了。”
    “为何?”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说道:“听张婆子说,那一日,小钱掌柜的小舅子——白龙与往常一样,带着十几个小混混去川菜馆吃饭,什么贵点什么,但是,店里的伙计对白龙说,掌柜的有话,让你先交钱,再点菜。
    白龙一听,觉得在朋友们的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当场就给了伙计两个嘴巴,之后,怒气冲冲地去找姐夫钱小楼,见了面就问,姐夫,你也太小气了,我带朋友去光顾你的店,那是给你面子,给你的店增加人气,你为何要让伙计收我的钱。
    钱小楼说道:小本生意,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白龙怒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初,你与我姐成亲的时候,怎么给我说得?把菜馆当自己的家,什么时候想过来吃,都可以,千万不要见外。若不是你这般求我,打死我也不会去你的破馆子。
    钱小楼说道:你一个人,想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每一日带一大群地痞流氓跑到店里吃白食。
    白龙冷笑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今日,我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姐真是瞎了眼,怎么嫁给你这个小气鬼?
    钱小楼不悦道:你姐借走二两银子,说是给你谋个营生,你何时归还?
    白龙一听,大怒,破口大骂道:我从我姐的手里拿钱,关你屁事?
    钱小楼听闻,涨红了脸,说道:你姐好吃懒做,什么都不愿做,她的手里怎么会有钱?那二两银子还不是我的钱。今日给你订两个规矩,第一,十日之内,将二两银子归还与我,第二,从今以后,不许你在出现在我家的菜馆骗吃骗喝。
    白龙听闻此言,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之后,带着一群小痞子,将钱小楼家的川菜馆给砸了。
    钱小楼报官,将白龙送进了县衙大牢。”
    “后来呢?”陈景元问道。
    “后来的的事,张婆子不知道了。她孙子出水痘,她在家伺候了几日,错过了后面的剧情。”花一村说道:“于是,我买了二斤炒瓜子,去拜访隔壁的李婆子,把后面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陈景元一时无语。
    “白龙的姐姐白凤,听说自己的弟弟被关进大牢,当时就怒了。”花一村继续说道:“寻到钱小楼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人吗?把我亲弟弟送进大牢,你现在就去把他接回来,不然的话,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钱小楼说道:你发什么疯,你知道你弟弟做了什么?
    白凤说道:做了什么也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我问他为何被抓了,他不就是砸了店里的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几个盘子,在酒缸里撒了一泡尿,就这点破事你就报官了,你太可笑了,你太不是人了。
    钱小楼说道:他还打了看店的张伯,张伯在我爹爹开店的时候,就在店里做账房,你弟弟做得太过分了。
    白凤说道:张伯岁数再大,也是仆人,我弟岁数再小,也是家人。你真的报官了,你是不是男人?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还要靠官差,我们两个吵架,你是不是也要报官?你有必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吗?他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个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去说他。
    钱小楼说道:他不是小孩子了,他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
    白凤说道:所以,你就报官了,你真是好姐夫,你有没有在乎我的感受?当初,我嫁你真是瞎了眼。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把我弟弟接回来,你去还是不去?
    钱小楼说道:我要是不去呢?
    白凤说道:那就和离。不跟你这样的冷血男人过日子。我弟弟难道不是你的弟弟?都是一家人,你至于做得这样绝吗?
    钱小楼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聚好散吧,我也倦了。
    白凤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怎么你了?你就倦了?我做什么了?你要这般折磨我?我们才成亲一年,你就变心了,呵,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钱小楼说道:我受够了。
    白凤察言观色,见钱小楼这般态度,改口道:你怎么了,你来真的?你不接我弟弟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这般硬气?我的亲弟弟,你真的不管了?
    钱小楼说道:不管。
    白凤说道:关键这个事是你不近人情在先,你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你还不依不饶。有完没完?
    钱小楼说道:若想了结此事,必须赔钱,道歉。不然的话,在大牢中老实住着吧。
    白凤说道:不然这样,赔钱就算了,我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钱小楼摇摇头说道:不行。
    白凤说道:那家菜馆,也有我的份,我在那里做了好几日的老板娘。
    钱小楼说道:那家菜馆,是从我爹爹那一代开张,两代人苦心经营三十年,和你没有关系。就是因为你做老板娘那几日,你弟弟开始带着狐朋狗友去店里骗吃骗喝。
    白凤说道:都成亲了,变成了一家人,你还论那么清?你到底要伤害我到什么时候?我都让步了。你这样要逼死我啊!”
    66、
    “后来呢?”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钱小楼听老婆这般说,摆摆手说道:不逼你了,和离,一刻也不耽搁。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看到你弟弟,你们姐弟让我体验到人世间的贪婪。
    白凤听闻此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都和你让步了,你还要与我和离。
    钱小楼反问道:和离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白凤怒道:你是要气死我吗?我说得都是气话。你怎么可以轻易当真?
    钱小楼摇摇头,说道:我不当你说得是气话。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看清了。我对你彻底地失望了。
    白凤咬着牙问道:你是铁了心要与我和离?和离也可以,不过,川菜馆要归我。
    钱小楼冷笑道:凭什么,川菜馆是我钱家两代人的心血,苦心经营几十年,你怎么张得开嘴?
    白凤说道:我和与成亲图你什么了?青春年少,最好的岁月,都给了你,现在,走到和离的份上,要你一个破馆子,过分吗?
    钱小楼说道:你与我成亲图什么?你娘亲要了八两银子的彩礼,你过门时,一文钱也没有带回来,接你下轿,你弟弟拼死堵在轿门前,又讹走二两银子,你与我成亲,自然是图我家的银子。
    白凤说道:那你把住得这套宅子给我,我不要饭馆了。
    钱小楼摇摇头说道:一根草你也别想带走。
    白凤怒道:你这是让我净身出户?
    钱小楼说道:你来的时候,只带着一张脸来,走得时候,还想满载而归吗?记住,回了娘家,筹钱赔偿我家菜馆的损失,不赔钱,你弟弟就老老实实在大牢住着吧。”
    “哎,真是闹心。”陈景元感慨道:“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花一村说道:“后来,白龙,白凤的母亲,也就是钱小楼的丈母娘来川菜馆闹了好几日,纠缠不休,堵着门口,不让营业。最后,钱小楼没了辙,先到县衙撤诉,放过了白龙,又赔了白家五两银子,这才与白凤和离,结束了这段姻缘。之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我猜不出。”陈景元说道。
    “后来,没过半个月,白凤被她的母亲以六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一位六十多岁的土财主做六姨太。”花一村说道。
    “哎……”陈景元一声长叹,许久不语,过了一阵,开口说道:“对了,我问你长衫的事情,你夹七夹八地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别着急,听我跟你慢慢说这其中的道道。”花一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听说过明德书院的教书先生——刘秀才家里发生的事情吗?”
    “什么事?”陈景元问道。
    “刘秀才学问很好,城里的有钱人都愿意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的门下读书。刘秀才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刘若棠,这个姑娘从小饱读诗书,性情温柔,是刘秀才的掌上明珠。
    刘若棠到了婚配的年龄,嫁给了父亲的得意门生赵人凤。这个赵人凤何许人也?他是城外一言村人士,出身贫寒,从小跟着刘秀才读书,天资聪慧,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功名,在望舒县县衙谋了一份抄录的差事。
    刘秀才对赵人凤十分的偏爱,将宝贝女儿嫁给他,又出银子,在县城中买了一处宅子,供小两口居住。开始的时候,相安无事。后来,有一日,赵人凤对刘若棠说,他乡下的堂弟,表弟要来望舒县城寻差事。
    刘若棠问:寻什么差事?
    赵人凤说道:他们两个不识字,做不了文职,家里也没钱,做不了生意,堂弟想寻家店铺做学徒,表弟想去酒楼做小二。
    刘若棠说,挺好的,在望舒县城,一定比乡下赚得多。
    赵人凤说道,娘子,你看,能不能让他们两个住在咱们家,毕竟,在县城租间宅子,挺费钱的。
    刘若棠有些诧异,开口说道:不管是做学徒,还是做小二,所在的商铺都应该提供住宿吧。
    赵人凤说道:我这两个弟弟,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住在店铺中,条件怎么也不如住在咱们家里。
    刘若棠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两个弟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血气方刚,与我住在一个院子里,你觉得方便吗?
    赵人凤说道:你从小饱读诗书,应该知书达理,他们都是我的亲戚,你看在我的薄面之上,应该收留他们。
    刘若棠寻思一阵,决定冷处理,于是,开口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没想到,过了几日,赵人凤的母亲,姑姑,姨娘三个女人风风火火地从乡下来到了望舒县城。
    婆婆当着刘若棠的面,开口对刘若棠说道:儿媳妇,你现在进了我们赵家的门,就应该替赵家分忧,人凤的堂弟,表弟来县城谋生,你们做哥哥,嫂嫂的,应该尽地主之谊,收留他们,帮助他们在此处站稳脚跟。一言村的百姓,都知道我家人凤有本事,在县衙当差,是县太爷面前的大红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人凤的两个弟弟来县城谋生,却住在店铺之中,赵家的脸面何在?人凤的脸面何在?
    刘若棠低着头,沉默不语。
    婆婆又对赵人凤说道:做人要有良心,你小的时候,姑姑,姨娘没少救济你,现在,你在县衙谋了差事,翅膀硬了,要懂得知恩图报。
    赵人凤听了母亲的话,情绪有些激动,对妻子说道:若棠,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67、
    “后来呢?”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说道:“过了几日,赵人凤的堂弟,表弟如约而至,陪伴他们两个来的,还有赵人凤的母亲,姑姑,姑父,姨娘,姨夫。
    刘若棠上街买菜,回来的时候,只见客厅之中坐满了人,屋中正中架起一张麻将桌,婆家人围住打牌。
    刘若棠有些懵,问赵人凤:这是怎么回事?
    赵人凤说道:堂弟,表弟搬来住,咱妈,咱姑,咱姨不放心,一齐送了过来,明天就回,堂弟,表弟住下来。
    刘若棠心中不悦,随口说道: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姑姑,姨娘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但是没说话,婆婆开口说道:你这个做儿媳的,真是没规矩,长辈们在这里,你说话注意点,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做主吗?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快去做饭,我们都饿了。
    刘若棠的脸,涨得通红。
    赵人凤将妻子拽到一旁,一个劲地说,给我留份体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刘若棠说道:我给你钱,出去给他们租间宅子,我不希望他们住在这里。
    这句话被婆家人听到了,姑姑,姨娘不悦,站起身,说刘若棠不敬长辈,说我们是冲着赵人凤的面子,才来住的,不是冲你。
    赵人凤的堂弟忍不住开口说道:嫂子,做人要宽厚一些,虽说这间宅子是你爹爹出资买的,但是,你现在已经嫁给我哥哥,便是我们赵家的媳妇,我哥哥是这里的男主人,难道说话不好使吗?再者说来,你们刘家,连个男丁都没有,将来你爹爹出殡,都需要我哥哥打帆,摔罐,你们刘家的财产,早早晚晚都是我们赵家的。
    刘若棠听闻此言,气得脸色铁青,忍了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都给我滚出去。
    一众人听闻此言,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地方。
    刘若棠浑身发抖,冲到大门前,打开院门,怒道:再不离开,我报官了。
    之后,赵人凤的姑姑,姑父,姨娘,姨夫带着孩子走了,婆婆追了出去,赵人凤紧随其后,也追了出去。
    刘若棠心乱如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眼泪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到了傍晚时分,刘若棠的父亲——刘秀才来了,赵人凤与他的母亲也回来了。
    刘秀才进门就说:女儿,怎么回事?婆家的亲戚,便是你的亲戚,人这辈子,谁都有个求人的时候,你便大度一些,让他们住进来,怎么了?
    刘若棠这才明白,婆婆跑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告了自己一状。
    刘若棠说道:赵人凤,今日你若执意让你的两个弟弟住进来,那便给我一纸休书吧。
    众人愕然,过了许久,婆婆一拍大腿,嘴里说道:罢了,罢了,谁叫我们穷,买不起自己的宅子,我走,不过,临走前,我说一句,亲家公,我们乡下的女人向来都是孝顺,贤淑,像你女儿这般忤逆的性格,没有好果子吃得。之后,拂袖而去。
    刘若棠过了两个月的清静日子。
    两个月后,公公、婆婆两个人赶着一辆马车,拉着全部的家当从乡下来到望舒县城,婆婆坐在刘若棠的面前,抱着肩膀,翘着二郎腿说道:我们老两口上了年纪,丧失了劳动的能力,来投奔你们,你也要把我们赶出去吗?
    刘若棠摇头,说道:不敢,孝顺公婆,乃是本分。
    婆婆鼻子哼了一声,嘴里说道:算你识相。
    于是,公婆便住了下来。
    在这期间,刘若棠几次回娘家,与爹娘诉说婆婆的种种恶事,刘秀才总是解劝道:以诚待人,将心比心。
    刘若棠不语,回到自己的家中,又过了几个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自己的家中,悬梁自尽了。”
    “这……”陈景元一时无语。
    “又过了几个月,赵人凤的母亲从乡下选了一个女人,给赵人凤做老婆。”花一村说道:“之后,赵人凤的堂弟,表弟,如愿住进了赵家的宅子里。”
    “鸠占鹊巢。”陈景元咂舌道。
    花一村冷笑道:“你们人类,很早的时候,就流传着一个原则——成亲要门当户对。为啥呢,有人说,三观一致的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才能和和睦睦,才能长长久久。其实,还有一个拿不上台面的真实原因,谁也不愿挑明。”
    “什么?”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说道:“人类间的各种关系,排名第一是血缘,第二便是联姻。孔子说,见贤思齐。孟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芸芸众生的骨子里写着嫌贫爱富。做了夫妻,相对穷困的那一方,一定会觊觎相对富裕那一方的财产,背后还有强大的家族势力做支撑。这是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是你发现的?”陈景元瞠目结舌。
    “不是。”花一村摇摇头说道:“这是妖怪长衫发现的道理。”
    68、
    “不得不说,你们妖怪的队伍中也是藏龙卧虎。”陈景元感慨道。
    “算你识相。”花一村冷笑道。
    陈景元侧着头,寻思一阵,开口问道:“那个长衫,发现了这个规律,他又做了什么?”
    “乱点鸳鸯谱。”花一村说道。
    “什么乱点鸳鸯谱?”陈景元一头雾水。
    “掌柜的,我且问你,在你的心中,理想的女性伴侣是什么样的?”花一村问道。
    “我家安儿就是我心中理想的伴侣。”陈景元说道。
    “哎,我就是欣赏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花一村讥讽道。
    “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陈景元说道。
    花一村说道:“一般的男人,在挑选老婆的时候,会有三个标准。”
    “哪三个?”陈景元问道。
    花一村说道:“第一,脸蛋要漂亮,第二,性格要温柔,第三,要懂得持家之道。拥有这三条标准,便是男人心中理想的媳妇。但是,满招损,谦受益。老天爷不会造出这般完美的女人,因此,脸蛋漂亮,性格又好的女人,往往又蠢又笨;性格温柔,又会持家的女人,往往长相平平;长相俊美,又持家有道的女人,你最熟悉,你家安安小公主,性格温柔吗?”
    “……”陈景元翻个白眼,一时无语。
    花一村又说:“一般的女人,在挑选丈夫的时候,也有三个标准。第一,长相要英俊,第二,性格要温顺,第三,要有养家糊口的本事。但是,同时具备三个标准的男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一般说来,长相英俊,又性格温顺的,多半是个窝囊废;长相英俊,又有本事的,多半性格暴躁;性格温顺又能赚钱的,多半长得不堪入目。你品,你细品。”
    陈景元拖着下巴,陷入了深思,许久才说:“我怎么觉得,我便是这三条都具备的极品男人。”
    “恶心……”花一村双手捂着肚子,做呕吐状。
    “说长衫,你夹七夹八地说些什么?”陈景元回过神了。
    花一村说道:“长衫的‘人类减持计划’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这几年,他派了许多的小妖,混入人间,与人类联姻。这些联姻大多维持极短的时间便无疾而终,生娃娃更是不可能的。”
    “他……具体怎么做的?”陈景元问道。
    “淡化门当户对的观念。不看男人的人品,看赚钱的本事。不看女人的品德,看作妖的手段。”花一村两手一摊,冷笑道:“把你们人类的婚姻搞得乌烟瘴气。许多年轻人对婚姻充满了恐惧与无奈,最终选择不成亲,不生娃。久而久之,人族消亡,妖族崛起的日子指日可待。”
    “说了半天,这个长衫到底是做什么的?”陈景元问道。
    “他是望舒县红娘商会的会长。”花一村淡淡地说道。
    69、
    当天夜里,陈景元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秘密潜入望舒县的红娘商会,寻觅妖怪长衫的踪迹。
    红娘商会前后三层院子,陈景元一层一层的寻找,在最后一层院子的正房,发现一处灯光。他蹑足潜踪,来到窗前,隔着缝隙,向屋中观瞧。
    屋中有两个人,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缕长衫,坐在太师椅上,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背对着窗口。陈景元看不到她的五官相貌。
    中年男人说道:“孩子,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年轻女子说道:“长衫叔,小女子陷入情网,不能自拔,求您指点迷津。”
    长衫笑道:“男欢女爱本是人之本性,有什么可苦恼的?”
    年轻女子说道:“长衫叔,我爱得那个男人,太出众了,才貌双全,最重要的,他还非常的富裕,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长衫笑道:“男女间的姻缘,月老牵线搭桥,财神从旁把关。他若穷困潦倒,不配入了月老的法眼。常言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喜欢他,大胆的去追,便可以了。”
    年轻女子说道:“可是……可是,他是有妇之夫。他有老婆……”
    “……”长衫沉默不语。
    年轻女子跪倒扣头道:“求长衫叔指点迷津。”
    “……”长衫仍旧沉默不语。
    年轻女子从怀中摸出一锭小小的银元宝,双手捧着,送到长衫的面前,哀求道:“求长衫叔指点迷津。”
    长衫接过银子,揣入怀中,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要有自信,你要明白,这个世上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上进的小三。”
    年轻女子的声音中满是急切,开口问道:“长衫叔,我该怎么做?”
    长衫笑道:“我问你,你是要做妻,还是做妾?”
    “有什么区别?”年轻女子问道。
    “做妻,你还要付一两银子的酬劳,做妾,你方才给的银子就足够了。”长衫说道。
    “长衫叔,我的身上,只有那一锭银子,都给了您。”年轻女子的声音中满是哀求。
    “罢了,罢了,看你这般可怜,我便教了你。”长衫说道:“其实,做妻有做妻的难处,做妾有做妾的好处。你看做妻体面,其实,伺候老人,抚养孩子,麻烦得很。做妾便容易许多。两腿一张,黄金万两,小嘴一甜,万语千言。男人呢,嘴上说得好听,对妻子忠诚不二,内心深处,都是爱小妾的。”
    年轻女子喜道:“我要做妾,我要做妾。”
    长衫说道:“做妻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妾简单,只要把男人的裤裆里的事,整明白了,万事大吉。你在我的商会住下,从明日开始,我寻专人教你,如何穿衣,如何打扮,如何跟男人撒娇,如何与男人交谈,如何给男人洗脚,按摩,如何撩拨男人,男人硬不起来的时候,你要如何应对,男人早早缴枪的时候,你要如何应对。男人索然无味的时候,你要如何应对……”
    “这其中……这么多的讲究?”年轻女子咂舌道。
    长衫冷笑道:“你学会了这一切,你的男人给你花钱,便是倾家荡产,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真的吗?”年轻女子大喜,跪地扣头道:“多谢长衫叔,多谢长衫叔。”
    70、
    长衫挥挥手,对年轻女子说道:“去吧,到前院寻吴妈,她会安排你的起居。”
    “遵命。”年轻女子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
    陈景元立在窗外,思量一阵,推门进了屋子。
    长衫低头饮茶,听见声响,抬头一瞧,却见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也没多想,将茶碗放在桌上,整理一下衣衫,随口问道:“你是何人?寻我何事?”
    陈景元笑道:“听说,你出悬赏,要我的人头,我便亲自给你送上门来。”
    长衫听闻此言,微微一愣,再一次将眼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一番,试探性问道:“你……你是陈景元?”
    “正是。”陈景元傲然应道。
    长衫的眼瞥了瞥挂在墙上的镇宅宝剑,自觉距离有些远,不宜轻举妄动,于是,笑着说道:“既然来了,便坐下聊聊吧。”说罢,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陈景元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直视长衫的双目。
    长衫率先开口说道:“久闻陈景元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陈景元面无表情,反问道:“幸在何处?”
    长衫笑道:“今夜,贵客迎门,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是赢家。”
    “怎么个赢家?”陈景元问道。
    “若是侥幸伤了你,我在妖界的威望会更上一层楼。”长衫笑道:“若是伤不了你,我对那个不争气的潇洒,也有个交代。若是咱们聊了聊,你觉得我是可交之辈,认下我这个朋友。岂不是人间幸事——无论怎样,我都是最后的赢家。”
    陈景元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算来算去,怎么不说,今夜你会死在我的手中?”
    “你不会杀我的。”长衫信心满满地说道。
    “为何?”陈景元问道。
    “你若是杀了我,望舒县会陷入大乱的局面。”长衫笑道。
    “你一个红娘商会的会长,未免太高估自己。”陈景元不屑地说道。
    “你要明白一点。”长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代表着妖界的秩序。只有我的存在,那些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准备进入望舒县城的妖怪才会遵守秩序。他们听从我的安排与调遣,即便是危害人间,也仅仅是浅尝辄止。你若杀了我,整个望舒县就会变得无序,你陈景元厉害,妖界惧你三分,但是,偌大的望舒县,凭你一个人,管的过来吗?今日,城东出现一件采花案,明日,城西出现一件杀人案。你便是累吐血,又能救几个人?”
    “……”陈景元不语,面色变得凝重。
    “我也知道,任凭是谁,听说有人下了悬赏,要自己的项上人头,心中都会不悦。”长衫两手一摊,开口说道:“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的老婆,踩碎了潇洒的蛋蛋,妖界都知道我与潇洒的关系,我这个做长辈的,若是不表现一二,如何在妖界立足?你可知道,我下了多少的悬赏?”
    “多少?”陈景元问道。
    “十两银子。”长衫笑道:“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真正的妖界大佬,不会将这点蝇头小利看在眼中,自然不会出手伤人,真正看重这笔银子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喽啰,凭你陈景元,若是连这些小角色都对付不了,你也太丢你师门的面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陈景元沉默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了你。”
    “误会源于缺乏沟通。”长衫笑道:“今日,你深夜造访,我们两个不妨坐下来,好好地聊一下,消除误会,增进了解。”
    “也好。”陈景元说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何要推行‘人类减持计划’?”
    长衫听罢,眼珠转了两圈,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自然有我的道理。”
    71、
    “你说,景元洗耳恭听。”陈景元淡淡地说道。
    “你听说了吗?前几日,从悦澜山里跑出来一只斑斓猛虎,闯进附近的村落,吃了一户三口人?”长衫问道。
    “有耳闻。”陈景元点了点头。
    “那老虎乃是山中之王,但是比起凶残的人类,只怕还差了许多。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老虎是不会闯入人族的地界。”长衫说道:“只是因为,你们人类做得太过分了。”
    “怎么个过分?”陈景元问道。
    长衫说道:“去年的时候,天气异象,夏天里,四十日大旱,滴雨未下,二十日大雨,山洪爆发。冬日里大雪连天,积雪过膝,天寒地冻,听说,有许多乡下的老人,活活冻死在自家的屋子里,因此,今年夏天一过,市面上的御寒衣物价格暴涨。特别是动物的皮毛,价格翻了三倍有余。那些做猎户的,开春的时候,便进山打猎,猎杀了无数的獐狍野鹿,有些黑心猎人,连那怀着幼崽的母兽也不放过。就这样,偌大的一座悦澜山,飞禽走兽死的死,逃的逃。从前,没有人族的插足,悦澜山有自己完整的链条,自给自足,十分的和谐,后来,你们人族因为自己的贪欲,将飞禽走兽斩尽杀绝,便是百兽之王的老虎,也断了口粮,不得不涉险去你们人族的地盘,讨一口饭吃。”
    “哎……”陈景元叹一口气,默默无语。
    长衫继续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会善待每一个降生世间的生命。你们人族是万物之灵,享受着这世间大多数的资源,但是,求求你们,给其他的种族,留一点点活路吧。你们人族中的某些人,不满足于充饥,吃饱,追求食不厌精。你们说熊掌好吃,便开矿炼铁,制造兵器,构置陷阱,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一只懵懂无知的狗熊,狗熊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自己最终因何而死。你们说猴脑好吃,便猎杀猴子,然后,敲开它的脑壳,取脑烹饪,猴子便是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如何得罪了人类,会被这样凶残地对待。
    你们人族,收集兽皮取暖,无可厚非。可是,你们人族的女人穿狐裘大衣。何等凶残无人性的物种,才会杀戮无数的生命,只为收集那一点点的皮毛,之后,穿在身上,耀武扬威。那个东西,真的美吗?你们自己觉得很美是不是?这是怎样扭曲的价值观?
    你们伐木造房,为了挡风遮雨,无可厚非。可是,你们的欲望好似无穷无尽,你们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砍了无数的木材,用来制造家具,制造兵器,制造工具,制造车辆,焚烧了无数的木材,用来烹饪食物,什么大火,中火,小火,武火,文火,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舌头体验一下美食的滋味。却不知,无数的飞禽走兽因为你们人类,流离失所,到处漂泊。”
    “哎……”陈景元一声叹息,默默无语。
    “你们人类,对待别的种族,尽情杀戮。对待自己的种族,也是自相残杀。”长衫说道:“我活了几百年,见过两个人,因为一点钱财,杀得六亲不认。见过两个村子因为一口水井,杀得血流成河。见过两个国家因为一座矿山,杀得尸横遍野。我见过狼群,见过狮群,见过鬼狐,见过仙怪,实不相瞒,你们人族是我见过最野蛮,最冷血,最无情,破坏力最强的种族。我觉得,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我推行的‘人类减持计划’,是在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陈景元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72、
    长衫察言观色,瞧出了陈景元的窘相,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女娲造人,使用泥土仿照自己的模样,造成万物之灵的人类,造了几日,女娲累了,随手拿起一根藤条,伸进泥潭之中,沾上泥浆向地上挥洒,结果,点点泥浆也变成了一个个的小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造人态度,给后世的人族,带来很大的隐患。从古至今,人族之中,能称之为人的,都是少数,许许多多的‘人’,只是看上去像人,披着一张人皮而已,所作所为,与禽兽无疑,甚至禽兽不如。”
    “你……你满嘴胡言乱语。”陈景元气得嘴唇发抖。
    “陈景元,你杀过人吗?”长衫问道。
    “没有。”
    “陈景元,你孝顺父母吗?”长衫问道。
    “自觉问心无愧。”
    “陈景元,你沉迷赌档与青楼吗?”长衫问道。
    “好似没有。”
    “那,你算个好人。”长衫笑道:“你扪心自问,我若设个赌局,或者寻个烟花女子,你会不会上当入局?”
    “这个……我对这两样,不太喜好。”陈景元挠了挠头皮。
    “就是嘛。”长衫笑道:“你行得正,我怎么害你?”
    “你的意思,你害人还有所选择?”陈景元眉头紧锁。
    “你是人类高质量男人,像你这样的人,留下来,对人类的发展是有意义的。”长衫说道:“我要将那些低质量的人类,想方设法地淘汰掉。譬如一块麦田,若想让麦苗茁壮成长,必须除草,除虫,将那些生病的,发黄的麦苗除掉,才能保证整块麦田的收成。如果不这么做,你们人族中的某些人是没有底线的,若是没有我们这些妖族的约束,你们会一步一步地挑战道德的底线,进而挑战法律的底线。到那个时候,等待你们的,便是天灾,便是战争。”
    “你……你……你真是一派胡言。”陈景元气得浑身颤抖。
    “我换一种说法,方便你的理解。”长衫说道。
    “什么?”陈景元问道。
    “为什么唐三藏那样的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难才能成佛,而坏人只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长衫缓缓说道:“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所谓何故?”
    “因为,恶人放下屠刀的难度,不亚于好人经历九九八十难的难度。”陈景元说道。
    “你的意思,你们人族中的那些恶人,已经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吗?”长衫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陈景元一时无语。
    “我给你一个解释。”长衫说道:“这里的好人与恶人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好人与恶人,而是代指人生的起点与终点。”
    “此话怎讲?”陈景元问道。
    长衫说道:“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可以界定为好人,人的一生要经历无数的苦难,也就是所谓的九九八十难。很少有人走到人生的尽头,还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丢了赤子之心,也就变成了恶人。恶人的屠刀也不是指的真的屠刀,而是佛家里讲的贪嗔痴,佛是什么?佛是觉悟者,放下屠刀,便是放下贪嗔痴,便不用再受人间的种种苦难。也就意味着人生旅途,到达了尽头,也就化身为佛,。”
    陈景元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
    长衫说道:“前几日,我在江边,看到一个中年妇人,从菜市场买来一尾金色鲤鱼准备放生。她在放生之前,双手合十,对着江水默默祷告了一炷香的功夫,我不知道,她到底犯了多大的罪孽,等她祷告完了,将金色鲤鱼放入水中,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陈景元问道。
    “那条金色鲤鱼因为脱水太久,死掉了。”长衫说罢,哈哈大笑。
    “……”陈景元默默无语。
    长衫说道:“多少人族,到了晚年,遁入空门,整日里烧香拜佛,为自己年轻时的罪行忏悔,他们是真的悔过吗?不不不,他们只是恐惧死后下地狱受种种酷刑。这样的人,就让他随风而去吧。陈景元,你替人族出头,无可厚非,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人族也分善恶,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剔除人族中的败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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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7 00:36:29  更:2021-08-23 21: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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