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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现实题材小说《抗体》,一部神经质的书[第4页]

作者:奔跑的艾默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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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开始更新
    “难以想象,他竟然穿着西装?”
    “是啊,有一种绅士风度,对吧?”
    “搞艺术的人,难道不都是...?”
    “哦,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了,不过他确实是一位画家,也曾在包豪斯艺术大学里任教,所以,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教师。这么解释会不会好一些呢。”
    “那就说得通了,他很有名气么?”
    “是的,谢主任,他非常著名,甚至改写了整部艺术的历史,我带您看看他的画作,您就清楚了。”
    “那太感谢了,不过今晚来得确实有点匆忙,而且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直接说说重点或者关键的部分吧,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就按您说的吧。来,您这边请。”
    小张表现的非常礼貌,两人随后来到了第一展厅。
    这里陈列的是康定斯基早期的绘画作品,小张说,康定斯基的第一个传奇之处就是他的兴趣和专业,他并不是绘画专业的学生,他学习的是法律和经济,甚至还当上了莫斯科大学的法律教授。后来因为观看了瓦格纳的戏剧,还有莫奈的《干草垛》组画,才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这与他大学任职期间所研究的俄国民俗传统艺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后来,也就是1896年,三十岁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前往德国慕尼黑学起了绘画,四年后毕业才最终成为了职业画家。
    他创办过艺术团体,也开设过艺术学校,后来又与他的女友一起游历了整个欧洲,在1908年之前,他的绘画风格依然停留在具象的表达上,在那些城市,沙滩和海湾的油画水彩作品当中,能看到当时很多绘画艺术流派的影响和痕迹。不过,就在1908年的那个夏天,当他带着女友蒙特返回到慕尼黑的穆瑙小镇以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不同寻常了。
    “一百年前,他就能放弃教授的职位转学画画,还带着女友四处旅行?看来也是位任性的富家子弟了。”
    “是的,他的家庭条件确实很优越,艺术有时候需要强大的资金来扶持,就像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赞助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拉斐尔和波提切利一样。可有时候,雄厚的资本却并不眷顾艺术,这也是我们当下时代的缩影,这是个艺术匮乏的时代,您说是不是呢?”
    小张突然感慨的样子,让老谢不禁想起了谢菲。
    但他对此并不想表达看法,于是跟着她,安静的走进了第二展厅。
    “虽然艺术品市场也曾风光过一段时间,但天价成交的现象其实对艺术家来说并不友好,疯狂的炒作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如今潮水褪去,想要重拾旧梦又谈何容易呢。哎,我不该向您提起这些的,真的非常抱歉。咱们言归正传吧。”小张停住了脚步,她站在一副色彩激扬却又看不出任何具体形象的画作前继续说道,“现在您看到的这些画作就是康定斯基创作的第二个阶段了,也叫穆瑙时期,一个真正剥离了具象表达从而步入抽象世界的阶段。这幅画是他在1910年创作的,虽然时间有待确认,但您所看到的,就是绘画史上的第一幅抽象作品,它由铅笔,水彩和水墨绘制,康定斯基为它起了名字,叫《无题》。”
    老谢撇了撇嘴角,画面呈现出的色彩和线条看上去非常随意,就像六岁孩子随意涂抹的一样,毫无半点规律可言,不仅没有观赏性,甚至还有点脏兮兮的感觉。
    "这看上去就像是习作,一副没有完成的作品..."
    "那您再看看这些呢?"
    老谢环顾起了四周,发现这一时期的作品几乎都是一种格调,除了红黄蓝简单的色块拼接以外,只剩下了杂乱无章的黑色线条。"天哪,我尽力了,但我看不到任何明确的信息。"
    "是音乐,"
    "音乐?"
    "是的,康定斯基解释说,他在音乐里找到了灵感,他不再关注具体的物体了,他需要的仅仅是色彩和情感。这画面里传达的是愉悦,兴奋,一种欢欣激荡的情绪,您能感觉得到么?”
    “坦白说,这对我...确实有点困难。”
    “那么您再看看这一组呢?”
    他们快速来到第三展厅,还是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还是那些毫无头绪的色块。
    “这有什么区别么?”
    “这幅《浅底色绘画》还有那副《灰色之中》,线条变得更复杂了,色彩中的黑灰色也加重了很多。”
    “这能说明什么?”
    “从1914年到1918年期间,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不得不从敌对国德国重新回到了俄国,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很低落,内心也变得焦躁不安。这或许是他对战争和生命的思索,充满着复杂性和矛盾性。”
    “那这几幅又怎么解释呢?”老谢发现了其中几幅风格完全迥异的作品。
    “您真有眼光,那是1917年他与爱人妮娜结婚后的蜜月度假期间创作的。一个人的心境总会折射在他们的画作里,文字间,或者语言上,艺术就是对精神世界的一种表达,当灵魂走到一处就会产生共鸣。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在战争期间结婚,还能来一段蜜月旅行,这可真让人羡慕。”
    下午有事,中午之前争取再写两段
    另一边,乔雅的提议让大家都很意外,宋庄的三位朋友对这名字非常陌生,他们完全不清楚老歪到底是谁,但看到乔雅对他似乎很感兴趣,也就跟着来了兴致。而坐在一旁的汪坤则显得有些紧张,他下午刚与老歪发生了争执,再次面对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可一切都晚了,他看见谢菲站起了身子,然后和乔雅一块走到了屋顶露台的边缘,她们将手臂搭在半人高的女儿墙上,开始在夜色下的广场里寻找起了老歪。
    “这么晚了,他能在么?”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乔雅指着右手边的远处说。
    “哪个?”
    “看见了么?长椅上的那个。”
    “有点远,看不太清。”
    谢菲与乔雅仔细观察的同时,身后的几位好友也跟着凑了上来。
    “老歪!”乔雅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身后的人都吓了一跳。
    “老歪!”她又喊了一句。
    月色下的时代广场,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很多人听到乔雅的呼唤以后,都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奇的张望了起来。而坐在长椅上的那道身影也跟着站起了身。他朝这边迈出两步,颠簸的动作不禁让乔雅笑了起来,“猜得没错吧,他肯定是老歪。”
    画架,画框,画布,还有各种型号的画笔和装满油料的玻璃瓶。
    钉枪,油壶和板刷,甚至还有塑料桶和搅拌器。
    老歪对画室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好奇,虽然最终的效果还没有完全呈现出来,很多物件也都只是临时的摆放,看上去十分杂乱,但对老歪来讲,这却是难得一见的切身体验。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几幅尺度超大的女性人体画作时,那种新鲜和好奇的观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其中一幅画的跟前,静静的观察着上面的女人,她浑身上下只穿着内衣,正躺在一张红色的沙发上,动作也十分舒展。她似乎正在为烦心的事情发愁,一只手臂盖住了自己的额头。
    乔雅和所有人都在观察着老歪的一举一动,他就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回头问起了谢菲。“我能用手摸一摸么?”他说起话来,圆滚的眼球一动不动,这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接着,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女人的手臂,然后是脸颊还有头发。
    老歪:这种笔触很特别,为什么不把她画的细腻一些?我是说,她的皮肤。
    谢菲:那是传统技法,写实主义的尽头就成了照片,我更倾向于一种感受。
    乔雅:画面上的每一笔都是一种情绪,就像你小说里的每一个段落一样。
    傀儡:或者诗歌里的每一个字。
    老歪:你好像只画人体,对么?
    谢菲:目前是,这一组作品只是一个阶段的尝试。
    老歪:人体对我来说...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老歪:你为什么不画风景,或者其他物体,具象的或者抽象的?
    白翎:你好像很懂绘画嘛。
    谢菲:这也是我下一步即将面对的问题,色彩,线条,具象,抽象,风景,人物,所有的主题和倾向几乎都被艺术家们画遍了,我得跳出这个圈子,尝试一种全新的内容或者表达。
    乔雅:有志气,我先提前祝贺你。
    放逐:全新的创作风格,那太难了。
    白翎:每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几乎都有抄袭的嫌疑。
    汪坤:每一部小说的内容,也几乎都有另外一部小说的影子。
    乔雅:每一种类型的歌曲几乎都有着类似的旋律。
    飞扬:所以说,全新的风格太难了,我建议,继续到阳台上喝酒。
    乔雅:我也闹够了,来吧,喝酒。
    她朝老歪使了个眼神,几人便走出室外,来到了屋顶露台。
    梳理一下B故事,争取尽快更新
    另一边,我们看到一位手持文件夹的女秘书从电梯里出来后,正朝着红幕酒店一号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她很快来到了门前,用手轻轻敲了敲房门,然后推门进去。跟随她的背影,我们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会议桌旁,中间的身影是总裁汪斌。他刚刚签署完了一份协议书,女秘书便将手里的另外一份递交到了他手里。
    右侧的男人接着说,“这是收购佳美医疗的合同,都准备妥当了。”
    “石研,这个最后谈到了多少?”汪斌问。
    “比原计划少了2个亿,还是非常划算的。”
    “也就是13亿,两家医院,四个诊所,我记得没错吧?”
    “是的,医疗领域的这块蛋糕总算能落地了!”石研很激动。
    “紫园控股现在做了多少家?”
    “控股的4家,参股的27家,除了黄赌毒,咱们基本都涉及到了。”
    “保险的牌照拿下来了么?”
    “就快了,”
    汪斌一边问着一边签署好了文件,愉快的气氛才刚刚升温,杜美莎就闯进了会议室。
    “廖总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不过这一关,你还得亲自迈过去才行。”杜美莎坐稳后,又朝旁边的两位点点头。“但不管怎么分,悦动的钱可一分都不能少,电动汽车的研发你们是知道的,每天都在烧钱,这也是红幕集团最有前景的投资,明年四月量产的计划你们也是清楚的,我今天不能空手而归。”
    汪斌点燃了一支雪茄,心里似乎早就有了计划。
    “我先给你2个亿用几天,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不是说好的10个亿么!”
    “出了点状况。”
    “哪天不出状况?”
    “我们遇到了野蛮人。”
    “野蛮人?”
    “是的,有人举牌了我们的蛋糕。”
    “什么意思?”
    石研跟着解释了起来,“昨天有人举牌了桦兴科技,一天就认购了5%。”
    “他股票涨了难道不是好事么?桦兴什么时候比的悦动还重要了?”
    “你不知道,举牌的是迈瑞肯集团,一伙非常难对付的强盗。”
    “好了,智辉会把钱给你准备好,”汪斌不耐烦了,“你先出去吧。”
    “2个亿就想把我打发了?”杜美莎又火了。
    “出去。”但汪斌严肃起来,恐怕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财幕信托这次帮我们筹集到了70亿资金,我想郑州的项目是不是考虑支持一笔,项目除了5A级的办公楼,还有三栋高端住宅,如果拿到预售证,按照市场价6万一平米,也能帮我们回笼30亿资金。廖总那边也能少一些麻烦。”等杜美莎离开会议室后,一直没过话的财务总霍智辉提出了建议。
    “预售证...”汪斌嘴里含着雪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似乎陷入了一场艰难的决定。他脑海里有着一笔账,如果迈瑞肯集团在第一次举牌过后能够及时收手,那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对方只是在试探他的底线,那就必须得严阵以待了。桦兴科技虽然并不是国内一线水准的科技公司,但目前从事研发的芯片底层设计项目却对整个行业来说至关重要。贸易战的焦点与这个行业息息相关,红幕集团决不能错失了这道机会。汪斌心里清楚,他的主营业务房地产市场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地价,房价和各个环节上的成本都处在了历史高位,如果没有更多的资金支撑运转,恐怕红幕几十年的江山也会出现裂痕甚至雪崩。所以,对桦兴科技的战略投资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他决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真要和迈瑞肯硬碰硬,我们至少需要准备多少资金。”他需要一颗定心丸。
    “持有30%以上,才能维持住董事会最大股东地位,钱的话,至少150亿。”智慧说。
    “前提是没有其他人搅局,所以我建议,至少300亿。”石研的建议或许更稳妥。
    但去哪弄钱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

    
    到底能去哪弄到钱呢?
    汪斌带领着他的红幕江山,似乎又有了主意。
    随后我们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70亿当中的13亿划转到了佳美医疗的账户上,这家私人医院的李易李院长率先采购了几台国际先进的手术设备,同时还为旗下的200多名员工给予了10%的薪资涨幅。几名主任级别的核心骨干还拿到了几十万不等的现金奖金。另外4000万的装修费及景观园林施工费也支付到了承包商的账户上,承包商又将其中300万的现金重新递到了李院长手中。佳美医疗未来的计划还包括扩展两家新的门诊店,分别设在了石景山和大兴两个区。另外筹备泌尿和骨科两个全新的科室,力图将佳美医疗转变成为北京最著名的全科室综合性私人医院。
    而70亿当中另有2亿则进入了悦动汽车公司,杜美莎与公司的法人兼董事长杜威,也就是他的弟弟将其中的1000万划转到了个人账户,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举办了一场大型商务发布会。杜威在众多媒体记者面前高调宣布,悦动汽车的性能和销量将在未来不久超越美国的特斯特,台下数百名参会者振臂高呼,但研发团队和车间的技术员工在数量和待遇上却没见任何的动静。
    70亿当中还有6个亿进入了郑州TOD项目廖总的公司账户上,用于支付拖欠的部分设计款600万,建安款项近4个亿,另有设备采购费用6000万。为了提前拿到住宅的预售证完成总部交代的回款任务,廖总几乎穷尽所能。他将项目公司所有的部门,包括设计部,招商部,产品部及销售部的经理们折磨的体无完肤,甚至昼夜不分。但如此规模的高端项目实在无法赶超恒大和碧桂园似的规模化标准,所以进度迟缓,资金也很快就被耗尽了。
    然后是汪斌极其核心骨干的奖金共计1.5个亿,财幕信托的服务费还有偿还本月到期的公司债务近30亿,所剩的资金已经不足15亿,要想对付美瑞肯这样的黑色骑士,还得继续筹钱才行。印钞机还在不停的运转,紫园控股的石研提出了全新的方案,但旁边财务总智辉听完,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劳伦斯画廊,小张对老谢的玩笑话似乎并不领情,战争期间就不能结婚了么?康定斯基为艺术的发展做出突破性贡献,这本来就是千载难逢的幸事,也只有外行才会抛开作品本身,进而评判创作者的人生琐事。这种习惯性的表现,她见得多了。但面对眼前这位著名的神外教授,她打算讲一个更为严肃的故事,她得让他沉浸下来,感同身受的去理解艺术创作的不易。她礼貌的朝谢主任点点头,然后带着他走进了第四展厅。
    不用多做解释,这一次老谢自己就能看出康定斯基的画作发生了风格上的转变。自由散乱的柔软线条已经被笔直精炼的几何形状所代替,视觉的组织也总算有了熟悉的味道。他对那些圆形,长方形和三角形的色彩图案第一次有了耐心。
    
    “1922年,康定斯基受邀重新回到了德国,这些作品都是他在德国魏玛时期创作的绘画。你看出有哪些不同了么?”
    “是的,我想他可能变得更加理性了,或者说他进入到了成熟期。”
    “没错,这就是包豪斯为他提供的机遇。”
    “包豪斯是什么?”
    “一所德国的私人艺术学校,由格罗皮乌斯1919年建立,他担任了第一届校长,还邀请康定斯基过去任教。第二任是迈耶,第三任校长是密斯。一群疯子聚在了一起,然后颠覆了建筑学,绘画,音乐乃至文学领域。那是一个明星璀璨的年代,就像现如今,时间刚好过了一百年,2019年,你说巧不巧?”
    “今年也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
    “哦,是的,那就更巧了。”
    “做一位艺术老师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老谢想到了谢菲。
    “现在是,可在那个时候却没那么幸运。”
    “为什么?”
    “包豪斯颠覆了以往的艺术准则,欧洲传统的艺术也因此走向了末端。这所学校里的老师包括校长都很前卫,至少在当时来看是一群非主流的家伙。他们将建筑繁琐的装饰突然全部抛弃掉了,反而换成了单调乏味的玻璃和混凝土,您看我们现在的城市建筑,几乎都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有个名字可以解释这一切,叫现代主义运动。所以,康定斯基的绘画在当时的学校里影响很大,他带过很多学生,教授他们如何理解线条和色彩,如果强调画面的构成和比例,他们甚至搞起了民间作坊,带领学生深入工厂和车间,学习机械设备的运用,做出了很多充满现代感的家具和灯具,他们倡导简洁的设计语言一直影响到了现在。我想您家里的很多物件都有类似的金属管和木方板吧,这就是包豪斯100年前做的事。”
    “听上去,他们很了不起。”
    “是啊,他们的成就源自于这种风格,而我刚刚提到的不幸也恰恰是因为这种风格。就像历史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怎么说?”
    “包豪斯在第二人校长迈耶带领下投入到了政治运动当中,而德国的纳粹党也在那个时期孕育而生。到了第三任校长密斯的手里,他已经极力维护学校的命运了,他说自己和学校所做的事与政治无关,他对政治也完全不敢兴趣,包豪斯努力的方向只有科学和技术,但好景不长,纳粹党还是注意到了他们。于是,在职的教师纷纷辞任,而争论的焦点也锁定在了康定斯基身上。”
    老谢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1933年,希特勒正式上台,宣称包豪斯的理念就是伤风败俗的代表,迫于压力,包豪斯被迫从魏玛搬到了柏林,但最终还是被关停了。有人说,纳粹党冲进了包豪斯,将里面所有的作品和文件横扫一空,该烧的烧,该砸的砸,没法处理的就直接扔到了窗外。盖世太保将包豪斯围了个水泄不通,没有资金的维持,申辩也毫无意义。康定斯基后来的课程几乎都被撤掉了,他待在学校里整日无所事事,还要为自己的立场忧心忡忡。您来看看这一幅画,《在棕色中展开》,风格和色调是不是突然变得很压抑。学校关停后,他迁居到法国并在巴黎定居,十年后,二战就快结束的时候,他因为动脉硬化在塞纳河畔与世长辞。而他的画作,这些被成为青骑士的组画,还是在二战以后的1957年才被他的第二任女友,不,是第二任妻子,也不对,总之是被蒙特保管了20多年才最终捐赠给了慕尼黑美术馆。这就是康定斯基的作品,这是他的一生。”
    周五了,继续写字
    今天工作忙了一点,但放不下故事,晚上争取更新。
    现在开始,静心写作,今晚谁都不能打扰我。
    画面切换
    屋顶的室外露台上,蜡烛即将燃尽。几位艺术家围绕着老歪重新坐回了长桌旁。老歪记得左边的几位,谢菲,白翎,会唱民谣的乔雅,还有下午刚刚发生过争执的汪坤。眼下他正闷声的盯着自己,偶尔避开老歪的目光,看样子还在为彼此的针锋相对而耿耿于怀。但老歪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右手边的三位陌生人身上,他们全都留着胡须,或长或短,全都穿着体恤,胸前印着特别图案。老歪朝他们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做了自我介绍,乔雅这时递过了一瓶啤酒,老歪的耳畔又听到了那段熟悉的旋律,Donna,donna,donna…
    上次见面,乔雅清唱这段旋律的画面至今都让他记忆犹新,而刚刚站在露台上呼唤他上来的也同样是乔雅本人。老歪对此心存感激,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女人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给予自己一定的宽慰和鼓励,就像散步在街边意外撞见的投缘人一样,彼此互换一个眼神就能引发内心微妙的波动,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偶然事件发生的概率极低,所以当它发生的那一刻,机会就显得尤为可贵了,你把握好它,心灵深处就会多一位伴侣,可一旦处理不当,就会失之交臂。老歪想到这里及时收住了私念,他听到了谢菲的声音。
    她向留着胡须的三位朋友介绍说,老歪是广场里的红人,对这个世界有着独到的见解,也为这间画室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机缘。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差错,但终究还是签下了租约。
    老歪看着她美丽的脸庞,联想起了她画作中的裸体女人,但同时也想到了谢主任,他们刚刚才在京味斋里吃过晚餐。这些天,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感悟都交代了清楚,他对医生职业的理解,对疾病溯源的考量,对经济狂热的担忧还有对自己冒险举动的执念。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如此不易,却在谢主任的眼里都成了一条不归路,它不但凶险且相当的孤独。我孤独么?谢菲后来的话,老歪并没有听清楚。他觉得自己确实很孤独,明明置身于人潮涌动的广场之中,却体验不到那种兴奋和快感。他被当成了异类,他当然孤独。也许今晚上来做客,还会遇到类似的遭遇,他们会继续开他的玩笑,聊起他的右腿和长相,聊起他的书,或者干脆让他再讲讲关于危机的故事,然后哄堂大笑一番,再将一切抛掷脑后。想到这里,老歪便不再作声了,他得守住和谢主任之间的秘密协议,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是一位高端私人医院里的麻醉医生。
    “老歪?”他再次听到了谢菲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
    “听说你下午被人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动手啊,我只是...”汪坤急忙做出了解释,可众人的目光却依然聚焦在老歪身上。这是什么意思?老歪显得很惊讶。他看着汪坤的反应,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劝别人卖房这种事,你也要管么?”谢菲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从哪儿听的?”
    “不严重吧?广场上的人都在聊这事,你已经上热搜了。”乔雅也关心了起来。
    “那天在银行门口发生的事,我也撞见了。”谢菲又说。
    “你好像很了解我。”
    “不,是除了我以外,广场上的所有人。”
    “那你...站在哪一边?”
    “我只站在谎言和愚昧的对面。”
    “那你会很孤独。”
    “是朝圣者般的孤独。”
    “来了,我就喜欢这种带有诗意的交谈!”乔雅举起了酒杯。
    但饶有兴趣的可不止乔雅一人,老歪也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于是,一群青年将杯子瓶子撞在了一起,但迎来的,却并非是梦碎的声音。
    乔雅: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看清了谎言的本质。
    谢菲:是的,只是他们不愿意说而已。
    傀儡:听说你正在研究经济学,为了写一部危机的小说?
    放逐:聊聊嘛,我们都想学习学习。
    汪坤憋红了脸。
    老歪:我还在写,只是,进度很慢。
    飞扬:什么都行,比如危机发生的时刻,故事里会发生什么?
    老歪:你们真想听么?
    白翎:拜托,你再也找不到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老歪:好吧,那我就提前透露一下情节,这绝对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悲剧。
    老歪琢磨了一下,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讲这段故事,与谢主任所听到的完全不同。
    明天见
    感谢你们的支持,谢谢
    戴上耳机,循环《fight》,让我重新回到故事,写完后面的剧情。
    夜色中的时代广场,我们看到一位身穿鳄鱼体恤的中年男子推门走进了茅台专卖店,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枫雅居一层众多的底商门店却依然灯火通明。鳄鱼男子向里面招了招手,茅台李老板立刻笑容相迎,两人迅速的穿过金色的茅台酒专柜,然后在里面一间半封闭式的茶屋间坐了下来。我们看到周围有形形色色的茅台包装和酒瓶,能看到沏茶的水注,金黄的射灯还有两人隐约的身影。
    老歪:在我的故事里,有一位这样的角色。2018年之前,他有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信仰,坚信时代会一直美好下去,坚信经济会腾飞,房价永远会上涨,工资也会逐年上升,他掏空了六个钱包,带着家人到处旅行,甚至花光了未来的积蓄,他坚信倒霉的日子永远不会发生,至少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他对成功学饱含着激情,但这只是一种假象,他并不清楚财富运行的机制,他被蒙蔽了双眼,甚至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财富拥有者。可惜的是,从26层高空坠落的那一刻起,他只想到了命运,觉得是老天爷对他不公,落地的一瞬间,悲剧就此发生。
    茅台酒专卖店的后院里,一箱箱茅台酒被搬进了货车车厢,接着是第二车。鳄鱼男子与李老板握了握手,告诉他紫园控股最近要招待几家银行经理,任务重大,规格高端,请务必保证酒的质量,为了防止意外,还要在第二天拆箱验货才行。李老板自然爽快的答应,整整40箱,180万的订单,不敢怠慢。
    老歪的表情愈加的痛苦:这个角色对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媒体公布人均月收入只有2000元,他误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有几万的月收入,那2000的背后至少得加个零才行。当媒体公布城镇化率只有55%时,他同样难以理解,所有的城市都在大兴土木,这个百分比肯定也会失真。面对新生儿比例正在逐年下降甚至到了负增长,他就更搞不懂了,已经要了三个孩子的自己并没有太大负担,难道真会有人在抵抗生育?不仅如此,越来越多难以理解的事情接踵而来,年轻人丧失了奋斗精神,景区开始大规模亏损,老龄化又在骤然加剧,大厂招工难成为了社会想象,所有企业都在强化996制度,他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年轻人不该勤奋努力么,景区里还是人满为患,老龄化有养老基金保障,招工难但生活的物资从不短缺,提到996的话,那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难道按时上下班才是勤奋的合理解释了么?
    我们看到枫雅居二层的日式料理餐厅里坐着一位面熟的人,他是红幕集团财务部的智辉,他形单影只,身体有气无力。对餐桌上的寿司也失去了胃口。他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燃烧的感觉划过咽喉,直达胃里。他裂开了嘴,沮丧的拿起手机,递到了耳边。
    老歪:美妙的烟花需要持久的财富,2018年末,他失业了,这是一声噩耗,即便拿到了补偿,他也一筹莫展。除了了无音讯的求职简历以外,他还有1200万的车贷和房贷,健全的父母,全职在家的妻子和三个准备出国的孩子。情绪开始慢慢失控,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偷偷做了借贷,难以维系后又抵押了房产,他重新创业的过程并不顺利,他在绝望中走向了深渊。他的死对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房子被司法拍卖,父母悲痛万分住进了医院,妻子无力承受也最终抛下了三个孩子,二十年积累的财富和幸福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但这只是故事,我写的一部小说而已,我夸大了戏剧的成分,我希望它不要在现实中出现,我希望每个人都能一如既往,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智辉用力的握着手机,他听到了女儿的呼唤,
    爸爸!我终于接到你的电话啦!
    智辉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悲伤的情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哦,是的,我这些天,确实,有些忙。
    我在渥太华挺好的,不用担心。
    我再给你转50万美金,记得放在那个账号上,等急用时再花。
    爸爸,我已经不缺钱了。
    先拿着,早晚会用到的,记住,爸爸爱你。
    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我争取早点过去看你,到时候咱们就能团聚了。
    你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
    汪坤:故事不错,我喜欢这种漫无边际的虚构的想象,即便它并不会发生。
    白翎:天哪,你确定这么写会有读者看么?
    傀儡:有点意思,天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彩虹。
    谢菲:不愧是广场上众人皆知的老歪,勇气可嘉。
    飞扬:我倒觉得这故事不错。
    汪坤:说实话,情节很俗套,这没什么新意。
    老歪: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色,我的小说会涉及很多人,很多的人。
    乔雅:看上去,你对现在的经济非常不乐观。
    老歪:你的话总是一阵见血,是的,危机潜藏在背后,对羊群虎视眈眈。
    乔雅:别卖关子了,谈谈专业的吧,如果危机真来了,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老歪认真的看着乔雅,表情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乔雅:你上次讲到了通胀和紧缩,我记得没错吧。
    她举起了酒杯,与其他几人的酒再次撞到了一起。
    老歪:没错,通货紧缩,与通胀完全相反的一个词。它涵盖了经济活动的方方面面,引发的现象包括企业利润下滑,企业规模缩减,不断裁员甚至倒闭,这会造成失业率增加,居民收入下降,普遍的消费预期也就跟着萎靡。市场消费的不景气会进一步影响到各个产业的生产端,企业的利润和规模进一步下滑,再裁员,再倒闭,收入再下降从此陷入恶性循环。有人说,只要不断向市场补充资金,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货币也不是随便印发的,货币也有自己的规律。如果与经济的增速不匹配,或者注入的资金去了其他不该去的领域,那就只会带来恶性通胀,物价飞涨,人们的消费意愿同样会遭受打击。10万元买一筐白菜,或者将卖不出去变质的牛奶倒进河里,这对资本家们来说,就是一颗炸弹。经济问题会引发生活的苦难,社会动荡不安,进而影响到政治的稳定,如果任由事态发展,最终只能步入战争的后尘。历史上每一次人为的灾难,都是经济问题的缩影。这并不是玩笑话,伤病,痛苦,绝望和精神上的摧残,会让所有人的希望都化为泡影。只可惜,我们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洗劫过后,历史总会再次的上演,它总是惊人的相似,这里面存在着问题。
    乔雅:你说的一点我没听懂,如果释放资金给市场,只发给需要的企业让他们活过来不就都解决了么?
    老歪:资本是逐利的,
    老歪:资本是逐利的,赔本的买卖没人会做。大家对房地产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即便银行释放再多的钱,最终也只会流进房地产市场,与其他积蓄资金的行业无关。这些天量的货币会变成一栋栋高楼大厦,一间间水泥房子。所有人都会惦记着不必劳动从而在上涨的过程中套利,市场是一种自主行为,会避开政策,钻空子,冒险违法违规,资金趋利避害,他们甚至不择手段,不惧一切,不惜代价,这会让市场变得扭曲。房屋是市场的基础,一旦价格攀升,各行各业的成本也会跟着高涨,依赖于土地和租金的公司,车间,大大小小的工厂就会将增加的成本平摊在商品上,物价上涨,人们对涨薪的要求就会变得急迫,人员的成本再次高升,会进一步成为企业的负担,于是,又到了我刚才说过的那段话,陷入一场恶性循环。
    画面切换
    我们看到一箱箱的茅台酒从车里被搬运出来,接着被放进了大大小小的库房,随后它们又被一瓶瓶的摆在了餐桌上,漂亮的服务员将瓶中的白酒装进分酒器,又一次次的倒进了杯中,这些透明的液体撒发着浓厚的酒香,我们能看到大大小小的酒沫正漂浮在酒杯之上,它们被一口口的喝进了嘴里,两个嘴唇随后剧烈的张开,我们听到了一阵阵心满意足的欢笑声。每一个脸庞都在沉浸其中,每一张争奇斗艳的餐桌之上都在谈论着一场声势浩大的交易。他们频频举杯,频频握手,相互拥抱,相互赞赏。在那一间间灯红酒绿的包厢里,至始至终都在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红幕集团与大大小小的银行家们完成了一笔又一笔的交易,那种熟悉的画面又来了,我们看到了验钞机正在飞速的运转,一捆捆红色的纸币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它们被转换成了一连串的数字,数字开始不断的滚动,进而转了特定的账户。红木集团的办公楼里还在灯火通明,加班的职员们热情丝毫未减,他们源源不断的将奖金和补贴收入囊中,直到凌晨的夜里才纷纷倒头睡去。
    乔雅:真的会变成那样么?简直不敢相信。
    老歪:让我们拭目以待。
    汪坤:中国的经济体量已经上升到了世界第二,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超越美国的。
    放逐:我倒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汪坤:反正房价是不会跌的,我相信北京的房价会涨到20万一平米,东西城或者海淀。
    白翎:听完你的话,我怎么感觉很冷。
    老歪:我没说完,更危险的还在后面,那就是杠杆。
    乔雅:我听过这个词。
    老歪:没有持续足够的资金,想要维持一段经久不衰的繁荣那将是非常困难的事。如果真有一天财富跟不上了怎么办?为了投资,为了消费,或者仅仅是为了过过瘾。
    飞扬:只能借钱了。
    老歪:没错,那就是贷款,透支未来的勇气源自于对未来收入的乐观预期。可一旦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么资金断裂就是极其危险的处境。为了避免财富打了水漂,为了保持生活的体面,或者为了某种诱人的收益,冒险一次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贷款买房买车,贷款消费,贷款上学,什么都可以贷,甚至可以贷款还利息,贷款还贷款。抵押贷,经营贷,信用贷,连环贷,校园贷。杠杆被无限层级的放大,利息也在无限扩张,在最后一棵稻草压上来之前,没人会心甘情愿的放弃。我说的,可并不只是个体,还有家庭,公司,企业,甚至是,一个国家。
    老歪:新兴经济体中,日本的泡沫危机,美国的互联网危机,拉美债务危机,还有土耳其和希腊危机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解释起来会更加复杂一些,但原理基本相同,推行的货币政策,汇率和外汇储备,进出口贸易等等。我研究这些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了,全都是为了这部小说。我知道提起这些来,你们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我确实做了一件不讨人喜欢的蠢事。
    放逐:佩服,佩服,不过换成是我,我是不会把这些告诉给别人的。
    老歪:为什么?
    傀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雅: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老歪:不,不是装睡,是被深度麻醉了。
    谢菲:有意思,那你是什么?
    老歪:麻醉觉醒的人。
    听到这个词,谢菲非常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谢菲做过医生,她知道除了医生以外,能说出这个词的人,非常少见。
    又是一周
    老谢站在康定斯基最后一幅画作面前,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对异国他乡的故事几乎很少关注,但历史车轮下的生命轨迹却又是那么的雷同和相似。这些作品和图案所要传达的抽象情感,他理解起来确实困难,就像谢菲作品里的那些女人画像一样,他也从未尝试过去剖析其中的含义。作者生平的所思所想,所经历的过往需要借助于某种媒介来抒发,音乐,诗歌,或者眼前的绘画,但这只是艺术的范畴,与医学无关。
    老谢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下撇了撇,劳伦斯画廊已经过了关门时间,他得离开了,“你觉得,艺术家钟爱于创作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小张也有些累了,她琢磨了一下然后说,“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和感悟超越于常人,他们的情感更敏锐,也更独立,这源自于大脑的右半球,您更专业,我说的没错吧。”
    “海马的短期记忆,杏仁核的情绪处理,Broca区的语言,关于大脑的秘密还有很多,但用理性和感性来简单区分大脑半球,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小张笑了,“但左撇子的传说,大家普遍还是能接受的。”
    老谢走出了正门,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了人影。他有点惭愧,又有点犹豫。艺术家能留下作品这非常不容易,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可医生走到终点时,又会留下什么呢?问题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随后,我们看到老谢对小张今晚的接待和讲解表示了感谢,两人握手告别后,他穿过寂静的街道,然后找到自己的车并打开了门锁。他在驾驶室里翻开手机,里面又是一大串铺天盖地的信息。他看到文良博士已经帮他预定好了明晚七点飞往广州的航班,他得参加一场为庆祝华智自主研发的神外手术机器人而召开的成果论坛会。参会代表不仅有企业家,工程师,还有医疗管理团队。老谢作为神外领域的资深专家需要准备一场十五分钟的发言,虽然国内相关产品还无法达到世界领先水准,面对责任事故也有待进一步明确。但站在临床,科研和教学三者结合的角度,他对这次的活动还是非常支持的。他打算讲讲关于机器人手术费用高昂以及惠民普及的前瞻性思考,于是他又想起了老歪,那位年轻气盛的幻想家,他想从健康情绪的角度将病源拦截在整个医疗体系之外,这想法非常新颖却也十分大胆,执行起来完全是天方夜谭。在老谢眼里,理想主义从未缺席过,但它从来都不是主角,它只是一位嘉宾。
    不过,关于老歪提到的红幕集团,他确实有点担心。
    于是,他在车里再一次拨打了老周的电话。
    我们能听到电话那边,老周非常不耐烦的声音,“又有什么事啊?这都几点啦。”
    “我刚从画廊出来,体验很好,非常感谢。”
    “少来吧,赶紧说,到底什么事?”
    “嗯,是关于,财幕信托的。”
    “怎么?刚买完你就想赎回啊?”
    “哦,那到没有,我只是...”老谢撇了撇嘴角,他又后悔问起这事了。
    “行啦行啦,这么说吧,就是天塌下来红幕也会顶着的!明白了么?我一千万都没...”
    “那没事了,你睡吧。”老谢皱着眉头挂断了电话。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然后自言自语起来。
    “康定斯基,康定斯基...谢菲啊,谢菲...”
    车子随后消失在了寂静的夜里。
    明天继续,
    继续
    另一边,智辉已经喝得醉醺醺了,他摇晃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拿上手机和外套走出了料理餐厅。他一个人顺着楼梯来到了一层的门厅,接着来到了室外。他面朝广场的方向停住了脚步,一脸凝重的表情。
    红幕在美国上市多年,受贸易冲突的影响已经出现了融资止步的迹象。他最先的计划是想劝说汪斌适时收缩海外的扩张,包括缅甸仰光的别墅群开发,伦敦西达姆酒店的收购计划,还有入主芬兰品牌汽车的想法。但在石研看来,这些集团的业绩都是一张张王牌,必须要在海外市场业务扩张的帝国版图上借势拓展更多的融资渠道,国际银行的钱是美元,美元更值钱。不仅可以发行更多的公司债券,还可以将境内的存单质押作为担保,国内几家关系不错的银行都愿意提供融资性保函,这样便可以从国内银行总行的离岸部获得巨额的援助资金,还能从境外的他国银行里获得直接贷款。有集团未来源源不断的收益作为保障,如果缩手缩脚,那只会耽误了战机。
    汪斌对石研的建议几乎沉迷到了极点。他不顾智辉的提醒,对集团债务已经触及到了警戒线的警告也完全置之不理。他需要这笔150亿美元的融资,如此一来对抗凯美瑞集团的恶意收购就成了不是问题的问题。但智辉是清醒的,借钱终究要还。仅仅从利息的角度来算,红幕就已经走上了钢丝。这颗巨大的定时炸弹到底什么时候引爆,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在一切灰飞烟灭之前,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小木船,面对惊涛骇浪的海啸袭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他得尽快将其名下的全部资金转移到海外,他不想有所闪失,他得独善其身。
    “喂?是我。”智辉再次拨打了电话。
    “霍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是一位女人的声音。
    “我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你稍等,我帮您查看一下。”
    智辉满身的酒气,他一边走向自己的车,一边等候着对方的音讯。
    “嗯,还有8600万人民币和900万美元。”
    “听着,从今天开始,将这些钱逐步划转到美国和加拿大的账户上。”
    “没问题,霍先生。”
    “记得要谨慎,别出差错。”
    “这我知道,您放心吧。”
    智辉挂断电话后,走到了一辆奔驰轿车前。司机下车稳稳的打开了车门,等他坐稳后,又重新回到了驾驶室,几秒后,他的车驶离了广场,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此刻,谢菲已经躺在了床上。今晚的聚会虽然落下了帷幕,但她很庆幸朋友们看起来都还不错。即便迈过了四十的年纪,每个人对曾经的梦想和追求却始终如一,这非常难得。不过,老歪在聚餐尾声所提到的麻醉觉醒这四个字,却让谢菲始终放不下,也睡不着。
    她觉得这四个字非常震撼,至少在听到的那一刻起,她就对此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对麻醉学科有着深入的了解,或者至少是一名手术医生,她很难想到会有什么人能将麻醉觉醒这四个字进行如此精妙的关联。可老歪却说,他只是无意间撞见了这个词汇,他好奇心很强,于是从网络上查阅了相关的资料和说明,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虽然谢菲并没有为此而穷追不舍的纠缠下去,但她心里清楚,麻醉觉醒又叫术中知晓,那种处境简直痛不欲生。因为肌松药或者患者体质的差异,患者会在手术中自觉的醒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刀剖腹的伤口处,能感受到医生的手,冰凉的器械,还有撕心裂肺般的痛疼感。他们会立刻挣扎,不顾一切的尖叫,他们想制止眼前发生的一切,可直到这时他们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会动弹。他们的眼睛被粘住了,嘴巴,手脚,甚至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部位都被死死的钉在了手术床上。那种万般的绝望就像鬼压床一般,他们会遭遇梦魇。
    
    在老歪的世界里,他说每一个人都处在深度麻醉之中。谢菲回想起这段话突然有种浑身冰凉的感觉。她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盖紧了被子。在黑暗中不断的联想着老歪在术中觉醒后的样子,心跳开始骤然加剧。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开门声。
    她想象着应该是父亲回来了,他正准备脱掉鞋子。
    “爸?是你么?”她问完这一句,身体差点冒出了冷汗。
    不过,她很快就卸掉了这份恐惧,客厅里的的确是爸爸,她喜欢他说话的声音。
    “天哪,你竟然还没睡!”
    “我刚躺下。”
    这一夜,谢菲想了很多,
    她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很快,天就亮了。
    时间刚过早晨七点,谢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画室里。
    和煦的阳光穿过清澈的玻璃窗照进室内,又在众多静止的物件上投射出了金黄色的光影。从逆光的角度看去,谢菲的步调非常轻盈,她一边收拾着昨晚聚餐时遗留下的餐具和酒瓶,一边享受着音箱中播放着的动人旋律。清理工作完毕以后,她又站在窗前远眺了一会儿,今天还得接收几件快递,创作中的各个环节所需要的物品就快准备齐全了,她欣慰的闭上了眼睛,广场上人们闲庭信步,一片勃勃生机。
    制作画布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也需要几分耐心和体力。将亚麻布绷紧,先将一侧用绷布钳和钉枪固定在木质的画框边缘,然后再用力绷紧画布,固定好另一边,直到四个方向全部紧实以后,才算完成了第一道程序。接着,她需要将洁白的乳胶漆刷满整个布面,等完全干透了以后,再刷第二遍。就这样,她制作完一个成品后,又继续制作起了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直到过了很久,她也许大概忘记了时间,工作台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爸爸?”
    “谢谢你做的早餐。”
    “鲜香馄饨的味道怎么样?”
    “我很喜欢。”
    “谢谢。”
    “不过我更喜欢去你的画室看看,不知道我受不受欢迎。”
    “您今天不忙么?”谢菲偷偷的咬住了嘴唇,惊喜的差点跳了起来。
    “我晚上的飞机,去广州。”
    “那么来吧,你下楼后就能看到我。”
    话是这么说,但谢菲并没有下楼去接他。惠民北里的画室距离枫林苑很近,当谢国强走进广场上时,她只是站在窗边向他呼唤了几声,便重新钻回了屋子。她得抓紧时间充分的整理一番,这里看上去实在是太乱了,她得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让他能够喜欢这里。但谢国强很快就找了上来,他费力的爬过三层楼梯,然后推开了那道老旧的木门,谢菲惊慌失措的看着他,然后静止在了原地。
    “哦,天哪,这里真是有点...”
    “乱,是吧?通常情况下...画室,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什么?一头熊么?”老谢指着kaws的公仔雕塑说,“怎么,你还会乐器么?”他又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吉他。“自从你把这些油画搬进了我的房子,我就非常头疼。没过几天你有把它们搬出了我的房子,我想,现在它们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或许,你确实需要一间画室。”
    谢菲激动的看着他,“爸爸!”她习惯了将这两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很长。
    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晚上试试争取尽快更新
    感谢二位的支持,稍等我整理一下《蜃景》的结局,这就回来。
    《蜃景》终于收官了,现在把全部重心放回到《抗体》上,继续更新
    “怎么样?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老谢看着女儿兴奋的身影也很开心。
    “快告诉我吧,您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谢菲将老谢邀请到窗边的工作台旁,两人一块坐了下来,她对父亲态度的转变非常好奇。可老谢却撇了撇嘴角,双手伏在桌面上又扬了扬,“没什么,我只是...”他见谢菲伸出右手抚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我在想,画家留下的作品可以让世人欣赏很久,但医生,能留下什么...”他看了一眼窗外,又回过头来说,“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就像那颗螺丝钉,我干了一辈子的医生,别的什么都不会,我已经没法尝试新的东西了,但你还有机会,我早就应该想通的,既然你内心最渴望的就是艺术,是这些画,那我唯一能做的就应该是守护好你,永远支持你...”老谢也将右手抚在了谢菲手上。
    “爸爸...我真的好爱您...”谢菲突然感到一阵酸楚。
    “我也爱你...”他见谢菲有点控制不住感情,便急忙强调说,“那么接下来,我得让我的小公主提前把欠款偿还干净才行,这里有一张卡,今年的开销应该是够用了,快拿去吧,”他朝谢菲笑了笑,“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了。”
    老谢站起身时,谢菲却突然上前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她搂的很紧。
    “哦,对了,画室开张的时候,记得请我吃饭。”
    “一定!”
    接着,他便心满意足的下楼离开了。

    可刚刚推门出去,老谢便在门口撞见了汪坤,年轻人很快便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谢老?哦不,谢主任您好!”他看上去非常乖巧,谢菲也只好一脸尴尬的躲在门后。
    “你好啊,小坤。”老谢回头看了看女儿,继续笑着对他说,“你们上去聊吧,我这会儿还有事,替我想你的父亲问好。”
    “我一定会的,也祝您一切顺利。”
    “不要欺负谢菲哦,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
    “哪敢啊,您就放心吧。”汪坤抓了抓头发又补充说,“那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画室里乱的很,你们得抓紧时间了。”
    老谢一边笑着,一边独自一人走下了楼梯。
    汪坤立刻朝谢菲挤了挤眼睛,但她也很慌乱。
    不过画室的筹备确实还要很多工作要处理,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一天的忙碌。
    另一边,我们看到老歪出现在了惠民北里的菜市场里,周围到处都是匆忙采购的身影,蔬菜摊和水果摊前挤满了人,豆腐坊和熟食摊位也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走过面点柜台,又穿过了海鲜摊位,最后在牛羊肉的铺位前停了下来。他喜欢眼前的这种烟火气息,生活淳朴,就像一部细致入微的纪录片,没有炫耀的色彩滤镜,也没有浮夸的台词和演员。它非常生动,物美又价廉。
    “呦!老歪!今天想吃点什么啊?”头戴白帽子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
    “刘奶奶想吃刷羊肉了,我替她买点带上去。”
    “她最近身体可好啊?”
    “挺好的,这都是新鲜的吧?”老歪指着冰柜里的肉片说。
    “放心吧,都是刚刚切好的。”白帽子老板说完又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你昨天被人打了?怎么样,严重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老歪圆滚滚的眼球突然静止住了,谢菲昨晚也问了同样的话。
    随后,他又在豆腐摊前再次验证了这点,“没事吧昨天?你说你操心操得累不累啊。”
    然后是蔬菜摊前,“这人呐,就得少管闲事,万一遇到个挣命的,搭进去多不合适。”
    老歪认真的回忆着昨天的经历,可除了在广场上与汪坤发生过一段口角上的争执以外,他似乎并没有招惹任何其他人。看样子,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迅猛,不过相较于目前的处境,未来才是他更加关心的地方。这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暴风雨并没有引起大家广泛的注意,所有人都被遮蔽了双眼,进而失去了嗅觉,这非常危险。老歪想到这里突然有了几分感慨,
    生活有时候,真的就像一场戏,
    一旦你接下了这个角色,
    不论是非与否,
    你都得演下去,
    没有导演,也没人喊停。
    这时,我们看到有人拍了老歪的肩膀。
    这人看上去很熟悉,好像是咖啡馆里那位穿着运动装的男人,他力气很大,直接搂着老歪的肩膀将他带到了菜市场正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然后指了指前面那个抽烟的人说,“六哥有事儿找你,不用紧张。”
    六哥回身朝他笑了笑,“老歪,好久不见啊!”
    “有事么?”
    “有,还真有,这会儿你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
    “枫雅居。上次P2P暴雷的事,你给我提了个醒儿。这不,我把你推荐给了别人,这会儿正等着呢,上去帮着参谋参谋,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谁?”
    六哥突然压低了嗓音,“老曹,曹俊,道儿上的人都知道,这个面儿你可得给,毕竟谁都不想惹麻烦,你说是不是?”他突然威胁着说。
    画面切换
    我们看到枫雅居三层的某间会客厅里坐着几位身穿西装的人,他们翘着腿围坐在一起,皮鞋光亮,面容轻松,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透过落地的玻璃外窗,我们能看到室外的时代广场。屋内光线明亮,视线开阔,陈设考究,靠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位女助理。随后,我们看到六哥带着老歪推门走了进来,他们面朝的方向刚好对着茶几,其中一位西装男人示意他们坐在门口的位置,而另一位脸庞消瘦的男人则掏出了一只雪茄,不紧不慢的点燃后又朝他们吐出了一口烟雾。
    “曹总,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老歪。”六哥说话时显得很小心。
    曹俊并没有立刻回应,他依旧叼着雪茄仰头观察着老歪。
    其他三位体型偏胖的男人也没敢做声,他们对老歪的形象也很惊讶。
    “你确定这就是我要找的人么?”曹俊说起话来音量非常大,但也能听出苍老的沙哑声。再仔细观察,他的两侧鬓角已经布满了白发。
    “是啊,没错的曹总,老歪对经济的预测还是很有研究的。”六哥急忙弯腰解释着说。
    “那么好吧!就请我们的朋友说说好了!你们想听么?”曹俊对身边的几位男人说。
    “不是有一句话么,高手在民间。”扎着深蓝色领带的男人说完后,沙发上的几位全都笑了。
    “1997年亚洲爆发金融危机,美元正处于紧缩周期。2000年互联网危机,美元再次降息并执行宽松政策,随后的加息再次造成了2008年的美国次贷危机,美联储再降息。直到2016年,美元有重新回到加息时代,但是,这种调节性的周期当中却存在着一个关键的致命问题,在座的各位,有人知道么?”老歪坐在门口的位置,呆滞的表情几乎吓到了每一个人。“加息的幅度永远比不上降息的幅度,也就是说,整整三十多年的时间里,美元一直处于宽松的时代,下个月预计还要降息,而他们的利率几乎接近于,零。”
    曹俊深凹的眼眶突然亮了起来,“哈哈!你们看见了么!这才是我想要的!年轻人!你的话很绕嘴,但我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用力的吸了一口雪茄,表情变得相当兴奋。
    “我的意思是,未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一场浩劫。连美国都难救其身。”
    这时,暗红色领带的男人也说话了,“我们有三万亿的外汇储备,出口也有优势。”
    老歪:是的,但贸易战已经打响了,我们会被封闭起来。”
    深蓝色领带:那房地产呢?
    深红色领带:房地产是支柱产业,不会有问题的。
    老歪: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把支柱产业放在房地产上,香港虽高但金融才是它的核心。
    曹俊:好啦!好啦!你叫什么来着?
    六哥:老歪。
    曹俊:老歪?老外么?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曹俊:年轻人,你是哪里人?
    老歪:石家庄人。
    曹俊抿抿嘴:你是哪毕业的,学的经济学么?
    老歪:不,我只是喜欢研究而已。
    曹俊:听我说一句,年轻人。
    曹俊用手指着老歪说:你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电视里的专家和教授!但我不喜欢那帮人!他们一心只想着替谁说话,说什么话,根本就没什么立场!而我所了解的情况才是真刀真枪的现实。你知道的,这世界有很多种玩法,学者喜欢谈理论!但我们这些生意人,只喜欢谈钱!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六子!请他出去吧,记得在楼下好好招待一下!我这还有事,就先不送你们了。曹俊将雪茄熄灭在烟灰缸里,六哥听完后,身体也突然放松了许多,“放心吧曹总!那我们先出去了。”
    六哥带着老歪离开会客厅以后,房间里几位继续讨论了起来。
    蓝领带的人笑了,“房地产还能倒闭,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红领带的人也跟着说,“就是一穷人思维,别和他一般见识。”
    可曹俊却在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他的表情就像一头凶狠的狼:“齐经理,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吧。你刚才说红幕集团打算和迈瑞肯抗到底了,那么接下来呢?”
    红领带的齐总说:“我只负责物业公司这块儿,但据说汪总对桦兴非常看重,已经暗地里筹集资金了。不论迈瑞肯最终出价多高,红幕都会坚持到底的。”
    “那么你呢?薛总。”
    “我们紫园正在和几家银行对接,进展很快,所以现在买进红幕,肯定能大赚一笔。”
    “桦兴对红幕这么重要么?这里面肯定有点猫腻吧。”
    “据说桦兴的总裁,邱启,”薛总突然压低了音量说,“是汪总和第一任的儿子。”
    “又是儿子,哈哈哈,这圈子还真是小啊!”
    “像你们这样有身份的人,谁还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呢?哈哈。”
    “改天我给你找几个玩就是了。”
    “好啊,曹总的话,我可记住了啊。”
    “没问题,哦对了,你的车我也尽快挑选几辆,公里数少的,没磕没碰的,来我这儿抵押的车子和房子你们随便挑。”
    “那就感谢曹总了啊!”
    “成了,今天就说到这吧,我一会儿还得去见个朋友。”
    “行,那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我就不送你们了,慢走。”
    “好嘞!”
    “到楼下茅台店一人一瓶先拿回家喝,事成了以后,咱们再好好热闹热闹!”
    “多谢曹总!”
    会客厅的房门慢慢打开后又被站在一旁的女人轻轻的关上了。
    房间里现在只有两人,她扣上门锁转身来到曹俊面前,然后将短裙轻轻撩了起来,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喘息声钻进了耳朵。
    老歪被六哥送到了楼下,但他拒绝了对方的盛情邀请。
    我们看到他只是与六哥握了握手,便一个人朝广场的对面走去。

    而枫雅居楼上的某处会客厅里,女人正坐在曹俊的身上不断的晃动着身体。我们能看到曹俊的双手抓在她白皙的屁股上,随后,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天啊,你可真水滑!”
    “我的车也该换了...啊...”
    “没问题!不过,你还得做一件事!”
    曹俊的手在她屁股上抓的更深了。
    “这几天赶紧把楼上的三套公寓卖了,哦天啊,你慢点...”

    另一边,我们看到老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有气无力的穿过广场,手里拎着融化的羊肉。他重新回到了那种众人熟悉的状态,一副神经兮兮孤苦伶仃的模样。

    而在会客厅里,女人喘息的节奏越来越快。
    “还有...枫林苑上面的两套房,也都赶紧卖了...”
    “这么急么...啊...”
    “就连鸡鸭鹅狗之类的...都开始担心了,这最后一个铜板,我是不会碰的!啊...”
    “你可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我的小狐狸...哦...天哪!来吧!”
    “啊!...”

    老歪推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那张模拟操练的手术台上依然摆满了熟悉的道具,那张硕大的绿色背板上还是一张巨大的网。他勇气无力的走到了窗前,将滑动的塑钢窗拉向一边,室外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普照在脸上。他望着对面的枫雅居,眼神里面,突然充满了无尽的痛哭和哀伤。
    接下来,我们再次听到了那段熟悉的旋律,《pilgrimage》又译《朝圣道》;
    老谢登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横穿洁白的云层后落在了白云机场;
    一辆奔驰吉普车在时代广场上横冲直撞,我们看到了驾驶室里的曹俊还有他身旁的姑娘;
    汪坤和谢菲继续在为画室的最终模样紧张的忙碌;
    而迈瑞肯集团也突然发布了第二次的举牌公告;

    广场上的生活似乎从未因老歪的努力而发生改变,
    他站在绿色的背板前,圆滚滚的眼球依然是那副呆滞的目光;
    拯救的动力源自于背后那一道道苦难的灵魂,但面对丛林里的野兽,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他注意到了红幕集团的新闻,今天的热搜似乎都被收购与被收购的消息占据了;
    但他知道媒体的作用,这世界需要一些话题,但热议的现象却终将过去;
    集体的记忆有时候并不长久,但有些时候,它却会融入到人们的血液里;
    那么接下来,他是否该继续向前呢?
    至少对现在来说,他已经有点累了;
    他得好好睡上一觉,或许梦里才是感受清净的地方。
    最后,我们看到老歪缓缓的走向另外一个房间,
    在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上,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就在他迎着上午的阳光昏昏欲睡的同时,谢菲与几位艺术家朋友的微信群里,却蹦出了令人欣喜的消息。老歪一心想要播种下的种子也并非全都遭遇到了荒漠,他所期盼的希望繁星之中,放逐就算是其中一个。昨晚的聚餐显然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或许是老歪独到的见解给予了他某种启发,他竟然突发奇想地创作了一首新诗,而且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尽管放逐从未承认过这一点,但微信群里的其他成员还是达成了共识,他与老歪之间的确碰撞出了某种耐人寻味的火花。让我们来读读这首诗歌吧,它并不算长。

    这是关于我的故事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我将写好的书信轻轻揣进兜里
    我走进电梯
    电梯向上爬升
    直到轻柔的云顶

    这是关于我的人生
    一处晴空万里的高空
    我将杂乱的心绪慢慢收拾干净
    我控制身体
    身体向下俯冲
    直到坚实的岩层

    再见吧
    云顶和岩层
    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哪怕屋外的花园曾让我与众不同
    哪怕璀璨的钻石曾让我迷恋其中
    再见吧
    这一切都将重归于零
    都将重归于零

    这是关于我的故事
    一处晴空万里的高空
    我将杂乱的心绪慢慢收拾干净
    我控制身体
    身体向下俯冲
    直到坚实的岩层

    这是关于我的人生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我将写好的书信轻轻揣进兜里
    我走进电梯
    电梯向上爬升
    直到轻柔的云顶

    歌唱吧
    岩层和云顶
    这一切都将矫枉过正
    哪怕屋外的花园曾让我与众不同
    哪怕璀璨的钻石曾让我迷恋其中
    歌唱吧
    歌唱吧
    这一切都将美好如初
    她如此美妙
    她让人
    怦然心动

    放逐


    民谣歌手乔雅读完很开心:或许可以再加工一下,这算是送给我的歌词么?
    她附上一个笑脸。
    放逐说:倾情奉送。
    乔雅说:感激涕零。
    剧情就写到这吧
    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酝酿一下
    明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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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3-08 23:27:06  更:2022-04-26 12:5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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