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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山海元神录》长篇仙侠小说连载[第4页] |
作者:ty_苍穹一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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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重上双双之背后,一声呼哨,双双立时领命,双翅一振,瞬时载着吴铭直冲云霄,径直向西飞去。旁观众侍卫见此鸟如此神骏,不由得大声喝起彩来。不过彩声未歇之时,双双早已隐于云端之上。 不多时,吴铭便已驾着双双飞临陆地海岸。略一思索之后,吴铭便定下自东南向西北一路搜索而上之策,当即调转鸟首,御风凌云,徐徐飞去。 哪知双双来回飞了半日,却连半架飞车踪影也未觅到。吴铭见天色向晚,心中虽然郁郁,不过探查之事,也不争这一两日。便轻拍双双鸟颈,长啸一声,调头回返帝畿。 如此接连三日飞探,吴铭皆是一无所获。待到第四日时,燕离不禁觉得奇怪,心思一转,便趁吴铭为木兰医治之后的间隙,将他唤到一旁,低声问起:“之前将翼人哨探布于沿岸各处,隔得一两日均能拦得数架人偶飞车。为何你搜寻如此之久,所经空域又如此广阔,反而未见敌踪?难不成两国敌酋另有他谋?” 吴铭也正为此事担忧,一听燕离之言,心觉有理。只是不知对手暗中又有何新伎俩,亦是难以应付。因此凝思半晌后,吴铭这才向燕离回禀道:“在下猜想,那奇肱国细作已然连日侵扰我疆界近月,我军陆上驻军部署或早已为其探明。想来这几日两国首领正于后方商议调动军马,故此不愿于此时再惊动我方,以便突施偷袭,攻得帝畿措手不及!” “嗯,少侠所虑之事,不可不防。不过这几日诸将所遣斥候,却尽皆回报到:虽已探遍大江以北数百里,但并未查得半点敌踪,更不用提两国军马集结之事了。不知你这两日可望见地面是否有敌军调动之象?”燕离与吴铭略一商议,不由得越来越觉近期形势诡异,实是另人捉摸不透! “在下与帝畿斥候兵士所见相同,且还不及其深入。嗯,若是如此的话,”吴铭说到此处,稍作沉吟,接着又道:“今日我便前去大江西南诸地再查探一番可好?” |
自己占个板凳,![]() |
一百二十. 纡尊亲探 吴铭问罢,原以为燕离会即刻答允。不料她却嘻嘻一笑,悄声道:“少侠多日未能查得敌情动向,想是因成见已深,所思所虑还需变通一二。不如这样,今日燕离便陪你一同前去陆上走一趟,助少侠尽早寻到敌踪可好?” 一闻公主此言,吴铭不由得大惊失色道:“殿下身份尊崇,怎可涉险亲往打探?此事万万不可,还望殿下三思!” “唉!只是于陆上刺探一番,又不会与敌接战,少侠何来如此之多顾虑。再说你我二人偷偷在空中转上半日后,若无所获,尽早飞回便是。又或是觅得敌军蛛丝马迹,咱们赶回之后,第二日你再领人同去哨探,岂不更好?少侠还是快快答允燕离吧!”公主自幼于帝畿宫中深居浅出,这些日来常听木兰与吴铭说起出海寻珠之旅,心中不禁大为向往。今日得此契机,竟不惜屈尊纡贵向吴铭求肯起来。 吴铭突见她如邻家小妹一般邀己相助,再无于庙堂之上那般冷傲尊贵模样,心中不由暗自偷笑。不过即便如此,如此凶险之事又怎可轻易应允?故此吴铭仍是面现难色回道:“在下虽早已惯于冲锋陷阵之事,不过若遇高手之时,还须另行分神照应于殿下,恐怕非吴铭之能所及。再说殿下日常左拥右护,便是在下愿请你同去,身周诸多护驾仆从侍卫也不会放殿下涉险出游啊!” “燕离早已想到此节,待我略施小计,便可瞒过了他们!”公主一听吴铭言语松动,心中不禁大喜,忙顺势应道。 吴铭不料燕离这几日早有筹划,居然连如何摆脱侍从之人也已有了计较。无奈之下,只得又问道:“殿下欲如何安排,还请先行示下。但若其间所藏危机过大,还须恕吴铭不敢从命!” “嗯,如此便好,本公主自是不会害了少侠。如今日能无阻成行,我还可赦了你二人误伤木兰姐姐之罪!不过此前还须劳烦少侠,先将双双神鸟带入招贤馆后院之中。待我领人到后,便说是欲与你一同校验木鸢进展。之后你我共乘双双飞去,而那木鸢嘛,便一同带走便是,也算是未对禽子前辈食言!”燕离忍笑轻声答道。 吴铭听她以堂堂公主之尊,竟欲行如此胡闹之事,居然还拿他人罪责相挟。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自己对此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若能免却楚楚之罚,却也使得。”当即便以退为进,又向公主劝道:“即便如此,殿下遣一二得力战将随我前去,岂不两全其美。何必定要亲身犯险?” 不料燕离听罢吴铭此语,却不中计,俏脸一板,冷冷斥道:“我意已决,莫再争辩不休。你难道忘了自己已被本公主下令斩首了么?如何还能与其他将士相见,即便此刻已然易容成这般猥琐模样,久后也必会露出马脚。及至那时,难道又要我燕离包庇于你么?” 吴铭见公主动怒,暗道自己这一番做作,可算是白费心机了,当即亦不再遮掩,允诺道:“殿下但有所命,吴铭无有不从。不过若真至遇险之时,你还须依我所请,即刻返回,料来奇肱军飞车虽强,却也奈何不得双双之神翼!” 燕离听吴铭答允偷带自己遨游陆地,一时间不由得心花怒放,但厅中耳目众多,却又不敢放肆大笑,只得强忍笑意向吴铭大声命道:“还请少侠速回招贤馆中,查问木鸢改进进程,待本公主别过司宾,随后便去。” |
吴铭闻言,知是公主说与他人听的,忙苦笑躬身辞道:“谨遵殿下吩咐,在下这便告退!”言毕,便起身由燕离身旁侍女引路,出宫而去。 一入招贤馆门,吴铭便见两座圣台已然建成,复原如初。台顶双珠此刻更显熠熠生辉,虽是白昼,亦映得满院之中流光溢彩,想来暗夜之中,当是更为夺目。吴铭在台下驻足观赏片刻后,不敢耽搁太久,便径直向后院工坊去寻禽滑厘所在。 两人相见后,吴铭即将公主令谕转述了一番,禽滑厘听罢,不虞有他,说道:“公主既想尽早试此木鸢,亦无不可。好在前些时日,滑厘曾备下了另外两只鸢鸟,此次你二人可随意役使眼前之鸢。如有何运转不畅处,待回至馆中时,定要告知于我,以便滑厘再加完善!” “自该如此,还请禽子前辈放心!”吴铭听禽滑厘安排的周详,心中敬他谨严,拱手领诺道。 过不多久,燕离已轻装简从来至馆中,见木鸢早于后院准备停当,心中不由一阵窃喜,不过面上却装作漠然之态,淡淡的向吴铭问道:“双双现在何处?”吴铭见询,也不答话,呼哨一声,双双便自院中围栏中飞出,徐徐落于众人面前。 燕离首次见到双双真容,不禁与身旁随侍之人均惊呆在了当地,又过得片刻,燕离忽不自禁向双双居中鸟首伸臂轻抚而去。吴铭见状一惊,刚欲阻拦,不料双双一见燕离举动,竟毫无抗拒之意,还缓缓低下头去,任她亲近宠爱。 公主见双双在自己面前如此温顺,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心中更觉与它一见如故,宠爱异常。旁观众人看了,也不禁暗舒一口气,陪她笑了起来。 不料未待大伙笑得片刻,燕离忽地向吴铭命道:“诸事齐备,你我这便驾了双双查验一番木鸢研制之进境吧。”说罢,纵身一跃,便上了双双右侧鸟身背脊。身旁侍从闻言,初时还未明其意,待见公主飞身上了巨鸟之背,这才想到她欲亲身试鸢,不禁都是大惊失色,忙一起拜倒求道:“殿下切莫涉险,还请快快下来吧!” 燕离见状,却毫不在意道:“此事与你等无关,本公主只想为国亲验战鸢,若是父王问起,便说是燕离之意便可!”接着又看了看吴铭,催道:“还不快快上来护驾!” |
沉的真快啊,![]() |
一百二十一. 飞车强弩 闻听公主催促,吴铭不禁又向拜求诸人看去,一时间心中难以决断是去是留。燕离瞥见后,顿时怒道:“难道本公主之令便无人愿从么?”吴铭无奈,只得纵跃而上,依禽滑厘所授之法,牵了木鸢后,低呼一声,一真一假两鸟便自招贤馆后院之中振翅而起,比翼乘风而去。 吴铭驾着双双,操纵木鸢一路向西翱翔,飞过东海之滨后,转向西南方向。燕离首次如此御空远行,待离了帝畿空中疆域之后,不禁欢声高呼,亢奋不已。吴铭见她如此快活,心下亦受感染,高声笑道:“殿下久居帝畿城中,日常所见所闻,皆为繁华气派景象。不想对这陆上山川亦能如此赞赏,可大出吴铭意料之外啊!” “哈!在城中憋也快憋死啦,哪如此刻凭空御风来的自在逍遥。宫中虽大,但院墙亦高,经年累月困于其中,即便日日欢歌宴饮,歌舞升平,却又能什么兴味了?”燕离回思宫中之事时,不由得大声抱怨道。 “呵呵,殿下所言虽是有理,不过易地而处。却不知有多少凡俗百姓,官宦子弟,欲托生王室亦求之而不可得啊。”吴铭听公主说起心中不满,不禁提起黎庶之愿,言语中感慨了一番。 燕离听罢,收了笑颜,独自沉思了片刻,才昂首回道:“或许少侠所悟不错,不过燕离虽幼,却身担帝畿军国重任。此职乃我族世代所传,燕离亦无可推托,唯有尽职做好而已。不过偶有闲暇之际,还望你能助我脱身出宫,于市井郊野处体察民情,嘻!”公主说到后来,不禁又笑了出来,接着不待吴铭答话,又含笑问道:“少侠适才言道,庶民官吏,皆愿与燕离异位而处,安享富贵。不过我看少侠却有些与众不同啊?” “在下降世于山野之间,若非公主遣人相护接回,恐怕吴铭早已在陆上殒命于岱莱蛮夷之手了。又怎敢有甚非分之想,呵呵!”吴铭听公主称赞,不禁自嘲道。 “少侠不必过谦,其实你之身世,燕离倒从父王口中听到过一些。只是时刻未到,不便说与你知。”燕离对吴铭安抚了两句,随即转头看向吴铭,神色间颇有亲近之意。 吴铭本想再开口相询,一转念后,暗道:“既然公主说时机未到,不愿相告。我便再求也是无用。”想到此处,更不多言,一声清啸后,双双跟着一声长鸣,双翅力振之下,立时飞速更疾。 燕离见他不应,心中正自好笑时,忽见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大湖现于眼底,当即不由精神一振,又向吴铭问道:“少侠可知身下大湖是何所在?” 吴铭闻言,本欲推说自己不知。突然想到之前出征浮玉山之前,在山海舆图之中依稀见过此湖,又略一深思后,便答道:“此湖湖身中为细腰,南北二湖以此为联结,观其形貌,应是名唤‘鄱阳’之湖。该湖乃我于山海舆图之中所见陆东最大之湖,此刻望其烟波浩渺之状,当真诚不我欺也。” |
“嗯,少侠过目不忘之才,当真令人佩服。不过尚需再于战阵之中打磨一番,方能更进一步,啊!少侠速向西看!”燕离话未说完,忽地极目远望西方重山峻岭之间,似是查探到了什么,急用小手指去。 吴铭闻言,顺着她葱指所示方向,凝目望去。依稀在山中看到几条黑影,小如米粒般在空中飞速驶过。不觉心中也是一惊,暗思:“难道敌军便是隐匿于这片大山之中?” 燕离怕此机会稍纵即逝,心中暗急,忙催促吴铭道:“还不快快追上前去,一探究竟!”吴铭虽得号令,但此刻却想着以公主安危为重,并不急于命双双匆忙上前,稍一迟疑后,向燕离劝道:“殿下莫急,即便适才所见乃是奇肱飞车踪迹,但于此敌情未清之际,还需谨慎行事!不然,若是伤了殿下,吴铭岂不是百死莫赎?” “你便是如此一味慎重,难道本公主在招贤馆中胜你之时,也须你来相护?唉!还不紧紧跟了过去!”燕离眼见那几个黑点便要逝于谷中,心中急迫,又大声催道。 不过即便公主如此催促,吴铭仍是神凝气定回道:“若殿下定欲于今日前去打探,也无不可,不过吴铭须将你留在东岸稳妥之处。待在下查清山中情形后,再来接你!” “哼!若是如此行事,却要本公主陪你来此作甚?燕离便是要深入虎穴,将其部署打乱方愿回归!你若是不从,今日一至帝畿城中,我便治你之罪!”燕离听罢吴铭安排,不禁忿忿不平。 吴铭听她不守承诺,出尔反尔,亟欲涉险详查,不由得也气愤难抑,大声顶撞道:“你愿作何处罚便作何处罚,吴铭绝不能令你身陷险境,连累他人!此时便带你同回帝畿!”说罢,也不待燕离再出言下令,便拨转双双鸟颈,领着木鸢,翻身向东飞去。 燕离见吴铭不理会自己吩咐,强行命双双返航,不由大急,当即便学着吴铭呼哨手势,不断怕打双双右首鸟颈,呼喝声中,几带哭音。吴铭在双双左背望见,心中忽感燕离便似自己小妹一般,虽显娇蛮,但哭闹之时却令兄长极为怜惜,不由心中一软,温言道:“殿下莫再击打双双,若是在空中惊了神鸟,恐怕你我二人都要摔落湖中。今日不如这样,便依你之意前去探查一番,不过你我须与双双由东南方向徐徐潜入山峦峡谷之间,再缓缓图之!” “哼!这才像话。待回去之后,燕离再来嘉奖于你!”燕离见吴铭忽又答允入谷探秘,必定年幼,顿时便破涕为笑,便又夸赞起了吴铭。 “只须殿下平安无事,奖赏却大可不必了!”吴铭见她变颜相赞,一派天真无邪模样,心中不禁苦笑不已。当即不再违拗其意,又驾着双双转而朝向东南,蹑踪自半空潜入群山之间。不料刚刚穿过两个山谷,转过一处山坳,身后突然数声机括撞击之声响起,瞬间箭簇破空之声大作,吴铭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
天涯加油!![]() |
一百二十二. 小试身手 一闻强弩机簧响动,吴铭心中一惊,知已中伏。心念电转之下,不顾自身安危,向右跃起,机甲锁链甩出,便欲先护住燕离后,再思突围之策。不料身在半空之时,只见双双神翼猛挥数下,瞬间便将密如飞蝗般的弩箭尽数拨落,更无一支能透围而入。吴铭见状不禁大喜过望,未料到双双不单神骏异常,临敌之际,尚能翼卫护主。 燕离一见双双如此了得,也不禁喝了一声彩。不想彩声未歇,左侧山顶阴恻恻一声狞笑传来,接着弦声大震,一支丈许长短的粗大弩箭呼啸而至,直奔燕离顶门射来。眼见此巨箭从上向下斜刺攻来,双双已无法将其振飞,吴明急提一口真气,双掌拦腰向那弩箭推出,巨箭来势虽然猛恶,但在他雄浑掌力激荡之下,立时断作两截,自双双身畔擦过,向深谷之中直坠而下。 吴铭将巨箭击落,刚欲趁此间隙稍事松上一口气。哪知山巅巨弩弦声连响,数支巨箭自左右齐攻而来,吴铭见状,不由大惊失色,瞬间不知防备哪支才好。但也只在霎时犹豫之后,他便舍却自身性命,挡于燕离身前,同时双掌向左右全力拍去,将公主周边各个方位尽力守护严密。 不料吴铭刚将双掌之力送出,一娇小人影便由身后闪出,凝神一看,竟是燕离飞身跃起,宛如雨燕一般迎面掠向弩箭,接着左右前后翻飞之际,双足连点箭簇之尖,立时便将巨箭纷纷拨转,向旁飞去。其轻功之高,所使劲力之巧,瞬间便将吴铭惊的呆了,瞠目结舌间,浑忘了身外仍有强敌环伺在侧。 吴铭正愕然立于双双右背时,忽见燕离已落于身旁,轻声笑道:“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吴铭这才回过神来,清啸一声,双双待二人抱稳自己头颈后,更不停留,急冲而上,径直向天际云端振翅飞去。掠过山顶之时,吴铭只听到身下“咦!”的一声,回首望去时,见一獐头鼠目之人正呆立峰上,紧盯二人渐渐远去。接着又遥遥望见五驾飞车,上载人偶机弩,自谷中飞起,急向双双追来! 此时吴铭已回至双双左背之上,虽见飞车追来,但却并不担忧,只因双双神速,即便为木鸢拖累,想那飞车亦难以追至。不过燕离却似意犹未尽,待两人引着那五驾飞车远远飞离群山之后,便又命吴铭调转方向,欲将五飞车杀个措手不及! 吴铭见燕离又略施身手,功力虽有不足,但招式身法却挥洒自如,远较自己为高。若真的杀将回去,应亦无大碍。但如又中伏被困,那便无法交代了。故此此次不论公主如何喝令吵闹,也不再理会,驾着双双径直向东飞回。 燕离争了一阵,见吴铭毫不理睬,初时还气愤难平,转念又想,今日中伏一战已颇为尽兴,若日后再想邀吴铭外出,可不能在此刻得罪于他。当即便住口不语,一路稳坐双双右身之上,默然随吴铭回至招贤馆中。 待到日落西山之时,二人方于招贤馆后院中落定,吴铭见一众公主侍从竟仍立在原地,丝毫不敢稍动,可知其心中恐惧之深。不由暗叹道:“为了公主殿下一时之欢,竟令如此众多下人提心吊胆。吴铭助其为虐,亦应抱愧于心啊!” 公主不知吴铭所思之事,只想今日虽已尽兴而归,却未能擒获一二飞车敌酋,不免略显美中不足,日后须再觅良机将此缺憾补过才是。又见除禽滑厘外余人尽皆战战兢兢的守候于此,心中不由厌烦,便娇声斥道:“本公主只是为帝畿选用良器,你等为何如此担惊受怕。难道是信不过燕离之能么?” |
“殿下息怒,护卫殿下乃是我等职责所在。此刻诸位皆心系公主安危,只可说是尽心尽责,一刻不敢怠慢。因此还望殿下多多安抚才对。”吴铭听罢燕离呵斥,心中不愿众人因此受冤,便出言劝阻道。 禽滑厘在旁见状,哈哈一笑,上前插话道:“殿下说是为国选器,于天上遨游一番后,觉得这鸢鸟行空,也还使得么?” “禽子前辈手制器械,自是匠师之作。我与吴少侠一路向西,操纵木鸢,不论如何闪转腾挪,始终不见其落后双双半分,真乃世间神物。不过若要与飞车对阵,尚缺一二必备机关配置。”燕离见禽滑厘问起,也就不再理会众侍从,转身向他答道。 “不知这必备机关可是那机弩羽箭之属?嗯,滑厘所作,皆为民生之用,但于此兵家之道,却非自身所长了。不知殿下与少侠又看出此鸢有何不周之处,还请不吝告知,以便其与那奇肱飞车,于空中能一较高下!”一说到机巧做工之道,禽滑厘便将余事抛诸脑后,即刻向二人细问端详。 “前辈所言甚是,若无机弩置于其上,对战之时唯有飞撞敌车,方能与它同归于尽啦!嘻!”燕离闻言,不由笑着应道。 吴铭听后,却未急于答话,低头沉思良久后,这才回道:“晚辈所想,却与殿下略有不同。在下深觉木鸢之上所配备之机关应不止一两件。” “哦?依公子之见,却又应添置何物?还请一一道来。”禽滑厘听吴铭又有巧思,心中好奇,忙追问道。 “嗯,首要须添加的机关,自然还是弓弩之属。不过可否参照帝畿城上女墙,将弓弩隐于其后,加以防护。如此便可于征战之时,免遭破损,令木鸢成为无用之鸟。还有另有一节,但因其改动颇大,我看今日还是先不说与前辈知道为好。”吴铭言毕,看了看燕离身旁侍从,又向公主劝道:“此时天色已晚,还请殿下尽快起驾回宫吧。此间之事,自有吴铭与禽子前辈为殿下处置明白。” “唉,有甚可隐瞒之处,偏偏要放到日后再说!今日若不将改进之事讲清,便休想叫本公主回宫!还不快说!”燕离不待禽滑厘接着细询,便亟不可待向吴铭问道。 |
起!![]() |
一百二十三. 鸢身重塑 吴铭见燕离如此相催,为让她尽早回宫安歇,便也不再拖延,直接解说道:“依在下浅见,此木鸢翔于长空之际,便如楼船游弋于大海之中一般。因此诸多战法,便可借鉴水中航船之术。如以鸟腹为舱,中置一人偶或飞卒,即可操纵鸢鸟,将来袭箭矢挡于舱外,又能从舱中发射弩箭相攻。岂不妙哉!最好再于舱内添置些绳网、套索之类的器具,若交锋之时就近甩出,嘿嘿!”吴铭说道此处,便嘿嘿一笑,不再向下说去。 虽未曾明言,但禽滑厘与燕离二人也已知其话中之意,心中不由均觉,若如此改进,与奇肱飞车对阵时,当可胜券在握。正暗自钦佩间,燕离又听吴铭向自己进言道:“这几日边界所驻各军布防详情,早已为敌军刺探明白。还望殿下这几日尽早变更诸营部署,调换其方位,以便令敌军既有谋划悉数落空!” “嗯,少侠所虑,亦为燕离这几日心中所忧者。不过陆上众军于驻防之地经营日久,便是只调动一处,也将牵一发而动全身,更莫要说尽数换防他地了。因此还须我等另思良策以应!”燕离听后,不禁忧心答道。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在下思虑不周了。不知公孙大夫可曾参预此事?”吴铭见公主心中不安,忽想起公孙犀多日未见,此前辈兵法谙熟,又为燕离之师,如今正是他为公主分忧之时,不知这几日为何始终不见其踪影。 “恩师日日临朝,自然对此事了然于胸。不过只因他所提方略与少侠相类,但冯司马一众公卿却觉此议牵动太大。故此双方各抒己见,一时僵持不下,调动之事才拖至今日,仍是悬而未决。”言毕,燕离想起冯文卿骄横之态,不禁替公孙犀愤愤不已。 吴铭听后,心中亦觉无奈,暗道:“为何这冯司马处处皆与我等作梗,若是此次调动再算上雁荡大营那项鸢的话,恐怕吴铭之对头便要聚齐了。呵呵!不过话虽如此,冯文卿所言,却也非全无道理。若想驳斥其说,绝非易事!”左右为难之间,吴铭心念急转,但仍是苦思无计,最终只得向燕离暗使眼色,之后说道:“看来为今之计,还是由吴铭不断搜寻敌踪。若能侥幸遇到,便遣将与我同去不断扰之,令敌军心怀顾虑,不敢冒然相攻。至于布防调动之事,日后徐徐再议,另议妥善之方,亦非不可。” 燕离见吴铭向自己连使眼色,知其不愿向众人透露今日探得敌巢之事。又听他欲敲山震虎,不断佯攻扰敌,心中不禁大喜。暗想:“如此一来,我便可时常寻得些借口,与他乘双双同去陆上山川杀敌建功啦!”但转念又一想:“此次借口之事并无过多凶险之处,若是日后直说是去杀敌陷阵。又岂能再放我离开?嗯,还须再寻一更佳托辞才是。”思虑至此,便向吴铭回道:“今日便到此为止,若有良策,待明日我与你重行试罢此木鸢后,再议如何?” 众侍从一听燕离明日还要前来相试,不由都吃了一惊,抬眼望向吴铭,向听他如何作答。吴铭见燕离如此安排,心中也是大感为难,踌躇了片刻,这才应道:“木鸢今日经殿下一试,禽子前辈已知其诸多应改进之处。不过此事尚需些时日方可完备,还望殿下见谅,再宽限些时刻。” 燕离见吴铭明知己意,却不愿相助,不禁俏脸一沉,怒道:“兵危战凶,何来宽限一说。我意已决,少侠不必多言!”说罢,便带了众侍从,拂袖而去。 吴铭遭公主呵斥了两句后,一时无语,只得苦笑着将燕离一行送出招贤馆,之后转身向禽滑厘问道:“前辈以为,若用吴铭变更之法,其间难易如何?” |
“呵呵,公子所提改动之处,皆为外形架构范畴内,不涉擒纵联结环节。故此只须在绘制其型之时,细思空中气息如何穿流而过其身,更利于木鸢翱翔辗转。之后再多番校验便可,也并非太难之事。”禽滑厘最初听罢吴铭之议,心中早有计较,此时说与吴铭知道,好让他尽早放心。 吴铭闻言,心中一喜,感激道:“禽子神技,实非寻常之人可及,吴铭佩服之至!” “公子不必客气,不知你今日与殿下前去试鸢。可另有所获否?”此事燕离本已向禽滑厘说过,但他却于此时又再提起。 吴铭一听,心觉奇怪,不过见禽滑厘之眼光,正望向那木鸢鸟尾处两支弩箭时,便即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了。见事已败露,吴铭当下也不再隐瞒,便将谷中遇伏之事大致向禽滑厘说了,接着又叮嘱他莫要让他人得知,尤其是燕离殿下。 禽滑厘听罢,哈哈一笑,似是并未以公主涉险之事为意,接着道:“既已寻到敌踪,公子日后若能于阵中擒得一二人偶飞车,供滑厘参详一番,必是大佳!” “前辈如有此需,晚辈明日再赴鄱阳湖旁山中,于暗处截获一车带回便了。也好助前辈速速完工。”吴铭见禽滑厘对奇肱人偶飞车颇感兴味,心中暗悔道:“今日若依殿下殿下安排,返身杀回,擒一驾飞车而返,岂不简单,唉!” “如此有劳公子了。今日你二人中伏山谷,可是位于鄱阳湖之西?”禽滑厘听吴铭应允,谢过后又问起遇敌之事,欲助吴铭锁定敌踪。 吴铭见询,也不必回想,便即点头称是。禽滑厘见状,又续道:“此山名曰‘庐山’,乃是匡裕隐者得道之处,故此又名‘匡庐’。其地方圆极广,若想重觅敌踪,确非易事。公子还是驾了双双神鸟,隐于云端,一路渐次搜去最好。如见小股巡视之敌,便可暗中擒了回来,以免再次中伏,呵呵!” “前辈所言极是,多谢指教!明日吴铭如侥幸得手,必会即刻返回,绝不恋战!”吴铭说罢,见天已全黑,便辞了禽滑厘,出馆而去。 |
再战天涯!![]() |
一百二十四. 将宅取弓 吴铭回到尉迟贲宅中后,又陪二人修习了一番摄心守元功。见大哥与楚楚这几日练功进境颇快,不禁大感欣慰。虽是劳累了一日,也算所获颇丰,心头一松,倦意袭来,便向两人互道安好,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吴铭进宫为木兰医治已毕,便欲独自出宫前往招贤馆。哪知还未出得房门,即被公主侍女拦住,召他前去厅中听命。吴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去。 一到公主驾前,燕离便屏退众人,悄声向他问道:“少侠今日可还有试鸢安排?”吴铭知她定会有此一问,却又不便欺瞒,思索片刻后,方才回道:“在下确已答允了禽子前辈,欲去庐山一探。不过殿下昨日既已尽兴而返,今日又何必再去犯险?” “哼!昨日之行,只是牛刀小试,怎能称作犯险?你怕护我不周,可本公主又何曾需你相护?燕离眼中,你不过只是名御者而已,只需能驾驭双双即可,其余诸事,亦不劳你分神处置!”燕离说罢,秀眉微蹙,小嘴一撇,神色间甚是轻蔑。 吴铭见她轻嗔薄怒,一副把握十足之态,心知若再劝也是枉然,只得轻叹一声,应了下来。燕离大喜,浅笑一声,嘱道:“便如昨日一般,少侠先回馆相候。待我与木兰姐姐别过,便去寻你!” “好,便依殿下所命。吴铭先行一步,稍后于馆中恭候公主大驾!”吴铭高声告辞后,当即转身离去。一路上暗想道:“眼下看来,殿下已然难受约束。好在木兰这几日便可痊愈,待到那时,再求她相劝,当可收效。只是不知公主这一身功夫却是从何处学来,当真了得,其行功之法,竟又与我楼观一派道流如此相似。” 于一番思索之后,吴铭已进了招贤馆大门。当下更不停留,径直来在后院,将燕离欲同去擒敌之事,与禽滑厘说了。禽滑厘听罢,似是毫不在意,只略作嘱托,便又说起如何捕获飞车之事。二人商议片刻后,吴铭忽想起不廷胡余所授骑射之技,便向禽滑厘道:“晚辈曾于南海之外一荒岛之上,偶得一副神弓羽箭。那白色羽箭之后,系有丝绳,极其牢固。若以此箭擒车,所获飞车定然破损极少,最为完好。不过如能有前辈之前所用镇魔网的话,那便更为妥善了!” “哈哈,亏公子还记得此网,不过将其用于战阵中还是过小。又兼不如绳索易用,我看还是将滑厘所制‘锁仙绳’送了于你,前去捆拿人偶飞车去吧!”禽滑厘见吴铭思虑周详,心中喜爱,便笑着将锁仙绳自袖中取出,交与了吴铭。 吴铭谢过接下后,忽闻前院一片嘈杂,知是燕离到了,便收起绳索,与禽滑厘并肩而出,前去迎接。行至半途,便见公主已带人向内而来,一见吴铭,即直接问道:“今日试鸢之事,少侠可已准备停当了?”吴铭不敢怠慢,忙回禀道:“依殿下之命,我与禽子前辈早已将木鸢备好,只等殿下到来一试!” 燕离见今日吴铭言语颇洽己意,心中欢喜,便和颜悦色命道:“如此甚好,还请少侠用过饭后,早些与本公主为禽子前辈试鸢吧!” 吴铭谢过之后,便草草进了些饮食。接着唤过双双,与燕离并骑,向院中众人辞别后,便即腾空而去。眼见已来至半空,吴铭向公主请道:“昨日在下已答允了禽子前辈,须设伏擒一飞车回去供其参研。故此吴铭欲先去尉迟将军家中将那赤弓白羽取出,以便稍后行事!” |
“此举正合我意,少侠自去取了弓羽便是。不过却不可提及你我上陆之事。”燕离又再叮嘱道。吴铭应了,辨明方位后,便径直落向尉迟贲宅内院中。此时尉迟贲正与楚楚在家中各自休息摄心守元神功,忽见双双飞至,心中一奇,暗道:“不知贤弟驭神鸟来此是何用意!”院中他人却从未见过样貌如此奇特之巨鸟,一时间不由得都大声惊呼了起来! 待双双落地之后,众人见公主殿下居然也同乘而来,而巨鸟之后又有一木鸢相随降下,不禁更是大奇。不过既见燕离驾到,慌乱间众人也不敢缺了礼数,当即一齐躬身,同向公主拜下。 燕离见状,却不愿此事太过张扬。故此之略一颔首致意,并未跃下鸟背。身旁吴铭则跳落院中,向尉迟贲道:“烦请将军将我那赤弓白羽取来,我与殿下欲借此木鸢共修骑射之技!”说罢,暗自对尉迟贲连使了几下眼色。 尉迟贲却不明其意,愣了片刻,心中转念道:“难道此事另有隐情,贤弟是欲让我劝说公主莫要试此木鸢?但殿下何等娇蛮,所定之事,岂能容他人置喙!看来眼下只能勉力一试了。”想到此处,便谨慎进言道:“殿下若想谙习骑射,可先于校场中由人陪护练之。怎可在起始之时,便欲涉险御空骑射?还请少侠莫要冒然行事啊!” 燕离在旁一听又有人前来阻拦,不待吴铭答话,便不耐斥道:“此事与吴少侠并无干系,乃是本公主为国选器之举。我命你将楚楚收押看紧,为何此刻却见她与你同在院中嬉闹,难道欲趁燕离不防之时,将其放脱么?哼!”公主说罢,面色一沉,脸上立时如罩寒霜。 尉迟贲不料自己相劝不成,还招致燕离以楚楚之事相挟,心中一惊,忙躬身请罪道:“小将与师妹为修功法,以防日后魔眼伤人,故此疏于看守。还望殿下见谅!”说罢,便急命身旁属下速速将楚楚押回房内。 “罢了,本公主已答允了吴少侠,若尔等日后再无违命之举,燕离赦了他二人前次之罪又有何妨。还不快快将少侠弓箭取来,你与楚楚便接着修炼吧!”燕离言毕,尉迟贲更不敢怠慢,片刻之间,家丁已将赤弓神羽自房中取出奉上。吴铭无奈,只得接过收好。又向众人一拱手,呼哨两声之后,便带同木鸢齐振双翅,飞离了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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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 匡庐擒敌 吴铭取来赤弓神羽后,见尉迟贲亦对燕离出战无计可施。无奈之下,便将心一横,长啸一声后,便驾着双双直奔庐山飞去。 此次到了鄱阳湖,吴铭并未急于向西岸落去,而是依昨日与禽滑厘商定之策,高高翱翔于庐山群峰之上。燕离见他今日如此谨慎,心中不解,便笑问道:“少侠今日只在云端往来盘旋,却是何缘故?” “在下昨日已将谷中遇伏之事告知了禽子前辈。前辈得知后,知此山幅员宽广,便教在下先于空中搜寻一番,待望见小股敌军后,再于半途设伏劫之,当必有所获。在下听后,心觉有理,故此便于今日依其计而行之。还请殿下稍安勿躁!”便在吴铭答话之时,仍向下不停张望,似欲尽早探知此刻敌军动向。 燕离闻言,点了点头,自语道:“不想禽子前辈见闻如此广博,以往我道他只醉心土木机巧之事,不愿理会外间俗务。如此看来,还是燕离浅薄了!” 吴铭首次见燕离如此谦逊,不禁莞尔,暗道:“殿下若能一直如此,实乃帝畿之大幸啊!”刚欲搭话,却见身下深谷之中,忽现五个黑点,正于云雾缭绕的山峰间缓缓而行。见敌踪已现,吴铭不禁心中一喜,向燕离一打手势,伸指向那黑点所行方向指去。 燕离见了手势,心知有异,忙顺着他手指向下望去。果见四架飞车在前,正由后面一车操控而行,绕山巡视,不由也精神一振,向吴铭问道:“何时动手?” 吴铭听她如此心急,不禁暗暗好笑,低声回道:“殿下不须焦躁,待吴铭细查其左右并无埋伏之后,再下去截杀不迟!”说罢,轻拨双双鸟颈,命它依着那队飞车行进方向悄然跟去。 这般窥视良久,两人始终未见其沿途之中有何埋伏。燕离最先不耐道:“你我还是先飞下择一险峰藏于其间,静待飞车经过可好?” 吴铭见此情形,也觉此刻若择机中道袭之,定能见功。于是略一犹豫,便命双双引着木鸢极速下冲,直奔飞车途中必经之一山岭而去。 不料行至半途,吴铭忽又记起昨日中伏场景。心念电转之下,又将双双唤停。燕离见状,不明其意,忙转头向他看去。吴铭则伸指放于唇边,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接着便在半空之中,操纵木鸢向那峰顶先行飞去,待见木鸢安然落地之后,这才又命双双跟了过去。 燕离见他以此投石问路之法探敌虚实,心中大为佩服,赞到:“少侠行事极妙,如此便可免去重蹈昨日覆辙之错了!” 吴铭闻言忙微笑谦逊道:“在下只求能保殿下安然而返,适才略施小计也是为此。殿下谬赞,吴铭受之有愧!” “哈!如你能日日伴我前来陆上散心,本公主便天天夸赞于你!”燕离见他始终忧心难去,便低声调侃起来。吴铭听罢,急苦笑回道:“不敢!” “少侠是不敢再带燕离前来此地呢,还是不敢听本公主称赞?”一见吴铭为难,燕离不禁更加放纵,连连追问。 “唉!自是两个都不敢了!殿下还是早早伏好,莫惊动了敌军哨探!”无名被问的渐趋词穷,忙笑着将话锋转开。 |
燕离见了吴铭此刻窘状,嘻嘻一笑,这才将他放过,转头向飞车来处望去。如此两人又守候了良久,终于望见了那奇肱飞车自谷中向自己疾驰而来。吴铭在这一月之内,常常听人提及此车,不过直到此刻,方能于不远处细观其貌。只见此车竟形似鲛鲨,背上一帆便如鲨鳍一般。左右中腹之上,又各生一翅,凭风振动,滑翔而至。 待到更近之时,吴铭已能望见飞车之上所载人偶,但见众人偶尽皆被装扮的面目阴鸷,冰冷邪郁,令人一见便知其非活物,心生寒意。而各人偶身上,又有数条丝线与后车相连,悉数掌控于一人手中。两人一见此人模样,心中均不禁微微一惊,暗道:“木兰所言果然不错!”原来此人正是一位奇肱军士,生就一臂三目。而吴铭一见其单臂之长,顿时便想起在朱雀岛上所遇张宏之臂,心想:“此人莫不是也与张宏一般,亦有利爪吧?” 眼见众飞车片刻后便要行至身前,吴铭便凑近燕离悄声叮嘱道:“稍后待几人飞至峰前时,先让过前人偶所驾飞车。之后我便以白羽神箭射落那奇肱御者,所谓擒贼先擒王,若将他毙于车上,余者定皆不足虑。到时只须用锁仙绳随意绑了一架人偶飞车回去,今日之事便大功告成了。” “那又要燕离于此何用?我定要亲手擒得一人偶飞车,如此方显本公主手段!”燕离低声应道,言语间极为执拗。 吴铭见机会稍纵即逝,不便与她争执,只得将锁仙绳递了给她,郑重劝道:“都依你便是,待我射落了那奇肱军士后,殿下便用此绳任擒一人偶好了!不过切不可离了双双之背。”说罢,见飞车已至,急弯弓搭箭,指住那奇肱御者。只等其飞掠而过时,白羽神箭便离弦射出。 那奇肱御者,驾驭五车飞翔而过,对身旁埋伏却浑然不觉。待他飞过吴铭身前时,弓弦响处,果然应声而毙,前车亦立时失控,瞬间一片混乱。吴铭见状大喜,急命双双飞出隐身之处,不料此时却忘了人偶飞车虽已无人操纵,但其机弩已于奇肱军士倒下而被触发,只见四车弩箭不绝漫天射出,若不是有双双神翼相护,恐怕吴铭与燕离二人早已为此突如其来之箭雨所伤。 好容易待到箭雨射尽,吴铭心神略定之时。却见燕离已将锁仙绳挥出,套在一人偶脖颈之上,但她只稍一用力,那人偶便立时身首分离。燕离一拽之下,却只拉了个空。吴铭在旁见了,不禁低呼了一声:“可惜!”哪想话音未落,那无头人偶胸中突然发出一声长鸣,响彻深谷,久久不绝。两人忽闻此音,心知乃是呼救示警之意,心中不由均暗叫了一声:“不好!” |
一百二十六. 全身而退 吴铭两人见势不妙,刚欲乘了双双飞速逃离之际。只见群山峻岭忽地冒出无数人偶飞车,均是前四后一一伍集结成阵,望见二人所在后,更无片刻迟疑,呼喝声中,铺天盖地般齐杀而至! 燕离之前虽贪恋玩闹,但必定年幼,一见漫山遍野敌军咆哮杀来,如此阵势,却非帝畿日常所能得见,不由吓得呆了。好在吴铭曾于浮玉山中率禁军冲敌陷阵,其后又常与高手过招会斗,心下虽惊,不过却并不慌乱,暗自思忖道:“我二人于此势单力薄,定然无法抵御敌军攻势。若想破围而出,尚须仰仗双双神骏才可。嗯,另有木鸢亦可抵挡一阵!” 心中谋划一定,吴铭即刻长啸一声,命双双速速回返,接着又取出数支白羽神箭,分向追至最前几名奇肱兵将射去,弦声连响,箭无虚发,于燕离喝彩声中,数名敌军尽数被射落谷中。 吴铭虽见先头几人已被射杀,但后军也只略一迟疑,复又攻上,破围时机稍纵即逝。当即收了弓箭,一面乘双双向上飞遁,一面操纵木鸢防住身后漫天飞羽,接着又发动机关,将昨日最新填入其腹中的连弩击发,顺势向追兵疾射而去。如此抵挡了一阵,吴铭见又有间隙可乘,突然心念一动,想起禽滑厘所托之事,忙向燕离叫道:“快将身右飞车绑了!” 燕离闻言一愣,急向右看去,只见一人偶飞车弩箭虽已射尽,但仍向自己飞速冲来。当下无暇犹豫,锁仙绳甩出,立时便将那飞车绑了个结结实实。吴铭见她已然得手,心道:“双双同时为飞车、木鸢拖累。于脱困大为不利,此刻唯有将木鸢舍弃,任其在谷中遨游,将追兵引开,方能助我二人尽早逃离!”想通此节,吴铭更不迟疑,操纵木鸢向西飞出后,便将丝绳放开,又持弓羽,向后连发数箭后,便带同公主与其所擒人偶飞车,向云端振翅而翔。 果如吴铭所料,双双之神骏,几可冠绝当世,即便奇肱飞车如此机巧之物,片刻之后,也已被双双远远抛于身后。眼见敌军已无法追至,两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燕离更是用小手扫了扫胸口,惊魂未定道:“亏得有双双神鸟相助,若是换作木鸢,恐怕燕离早已被射作刺猬啦!” “殿下能识得此中凶险便好,今日侥幸借双双之力得以脱身,实属万幸!故此在下一干人等,皆愿你远离危境,日后切莫再踏入此地半步!若殿下有甚闪失,吴铭可算是万死莫赎了,呵呵!”吴铭见燕离心中终有了一丝惧意,不禁又借机苦笑劝说了一番。 不想此次燕离听罢,居然并未动怒斥责,歪头想了一想,含笑应道:“此话倒也有理,那今后便歇息几日。待我军人多势众,真正交兵之时,燕离再来不迟。” 吴铭闻言,不禁又是一时语塞,实不知如何答对公主才是。默然良久后,这才又重又说道:“此行虽失了木鸢,不过也非一无所获。终究还是不负亲自前辈所托,将人偶飞车擒了回去,亦算是稍作补偿吧!” 两人谈笑之间,奇肱追兵在后却早已不见了影踪。过不多久,双双又已极速掠过海峡,径直向招贤馆飞去。待到落于后院之中时,天色尚明,还未至黄昏。院中众侍从见公主无恙归来,已不似昨日那般惊慌失措,但其哪知此前半日,方是二人最为凶险的时刻。 禽滑厘见双双身后不见了木鸢,取而代之的却是人偶飞车,心中不禁奇怪,便笑着向吴铭问道:“你二人今日所获颇丰,不过那木鸢如何失落的,公子可否告知滑厘?” |
吴铭听他问起,又见身旁耳目众多,便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前辈可否先助在下将此人偶飞车移至工坊之中,再听晚辈细细道来?”禽滑厘会意,便也不再相询,二人合力,一同将人偶飞车小心翼翼抬入工坊。 待安置好了飞车之后,吴铭便将今日遇险始末,向禽滑厘讲述了一番。禽滑厘听罢,沉思半晌后,才向吴铭回道:“这奇肱国匠师果然厉害,此时又得赵显相助,于机巧攻伐之术便又精进了一层。而我墨家却偏好兼爱非攻、尚同尚贤之理,所行之事,守道居多。不过若敌不仁,滑厘亦愿助君讨之,强化木鸢攻敌之能。” 吴铭闻言大喜,立时向禽滑厘谢道:“前辈匠师大才,工艺精湛,又兼有仁者之怀,定不会输于奇肱之士。吴铭心中感佩之至,在此先行谢过了!” “呵呵,公子太过客气了。滑厘眼中,并无帝畿奇肱之分,只愿天下苍生黎庶能平安度日便可。不过若需以战止战,墨家一脉自也是义不容辞!”禽滑厘见吴铭躬身相谢,忙笑着将他扶起说道。 吴铭见禽滑厘不愿拘礼,便也不再客气,重又提起人偶飞车之事。禽滑厘一闻此道,顿时兴致大增,领着吴铭一同来到车前。将人偶飞车前后上下祥查了一遍,不多时便已寻到此车外部榫卯之锁匙,取出之后,飞车瞬时解体,躯体碎片、机构之属,尽皆散落台面。禽滑厘见状,便招呼吴铭,一面解说各部件功用,一面与他将其分类,收纳于工坊各处。待规整已毕时,屋外天色已然全黑,期间燕离已遣人至坊内传谕,说道今日自己先行回宫,命二人潜心深研,不必相送。 眼见飞车已为禽滑厘分解参详透彻,吴铭暗想:“不知那人偶却会被如何处置!”一时之间,不禁对此道兴味渐浓,亟欲再看看禽滑厘如何破解。不料禽滑厘对人偶细观良久,又沉思半晌,却始终找不到其钥匙所在。吴铭见状,不禁大为好奇,将人偶自禽滑厘手中取过,翻来覆去也是查看了几番,只见此人偶除四肢与身首联结之处外,其躯体头脑宛如一体,毫无缝隙可寻,不禁大声惊异道:“难道此人偶竟是天然生就的么?” |
一百二十七. 人偶巫蛊 禽滑厘听吴铭脱口而出之言,心中一动,忙又将其手中人偶取过,再加审视。半晌之后,才神色凝重道:“公子所料不错,此人偶躯体确为奇肱国栽种而得!” “哦?这可奇了。我说为何寻不到它接缝之处。原来如此啊!那可否以斧锯将其首脑切下,或以刀剑剖开其肚腹,再细验偶身?”吴铭听到这人偶乃是种植而来,心中不觉一惊,不由对其更为好奇,便又问询到。 禽滑厘闻言,顿失往日从容,急止之道:“公子切莫冒昧行事。此人偶既是奇肱长老倾心培育而成,想来其体内必有机关防人拆解。此事不必急于一时,还须谋定而后动啊!” 吴铭见他神色凝重,心知此事鲁莽不得,便也不再催促打扰,只在旁与禽滑厘一同默思破解之道。如此二人又深思良久,吴铭眼见此时已近深夜,便起身欲劝禽滑厘先用些饮食后,再回工坊细研此物。不料刚一起身,便见尉迟贲由外大步赶来,一见吴铭无恙,忙上前握住其双手,喜道:“少侠久久未归,小将心中担忧你与殿下安危,故此深夜赶来。好在少侠已无恙归来,咦?还俘获了一异族人偶而回!嘿嘿!” 吴铭初见大哥放心不下,前来探访,心中不禁大为感激。待听得他眼望人偶面目,忽笑得十分诡异之时,不由一惊,急向尉迟贲喝道:“快用摄心守元功!” 亏得有吴铭这一声断喝,尉迟贲魔眼本已半张之时,朦胧中听到吴铭呼喊之声,心中一凛,忙提息凝神,禁闭耳目,固守元灵以免为外魔所侵。片刻后,忽觉吴铭单掌将自己右手紧握,一路向外拉去。待到后院之时,才又听吴铭在身旁低声喜道:“此刻大哥已可收功睁眼了!” 尉迟贲闻言心中也是一喜,缓缓将双目张开,只见此刻已身处工坊门外,吴铭正含笑望向自己。一见此情形,尉迟贲心知魔眼已闭,自己摄心守元功已然收效,忙向吴铭问道:“适才一见那人偶,我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嗯,定是我幼时奇肱国之行时偶有所见,故此方能识得。不过为何一见此物,却偏会将愚兄魔念勾起呢?” “适才禽子前辈曾于坊中告诫小弟道,此人偶或有奇肱国长老所置机关。大哥应是为此机关所惑方会心生感应,开启魔眼吧。还请大哥于此稍候,待吴铭将前辈请来,你我再细询此中悬疑之处可好?”言毕,吴铭也不等尉迟贲回应,便转身又向坊中走去,不料还未行两步,禽滑厘已出门跟来。 见尉迟贲已然无碍后,禽滑厘便引二人重回后厅,接着又命馆中侍从匆匆安排了些酒食,便于此处一面小酌,一面向两人解说道:“尉迟将军之所以会被此人偶所惑,乃是因其已为奇肱长老及那赵显种下了巫蛊之术。而将军又曾到过奇肱之地,被其国祭司长老开启了魔眼,故此一见人偶面目之上所绘图形,便已被迷,心神激荡之际,魔眼亦险些大开!” “原来如此,我说怎会一望向那人偶面目之时,立感一阵眩晕,亏得少侠点醒及时,再晚半步,恐怕便难以收拾了!”尉迟贲心有余悸道。 |
“不过此巫蛊图形对我等不具魔眼之人,却难有触动。而其最为歹毒之机关,应在其腹中。如滑厘所料不错的话,尚在培育之时,奇肱诸长老已将各类毒料,长年施于人偶之木根系中,使其不断吸收累积。待为我族擒获之后,一旦开启,便可将剧毒放出。若果真不防,只怕馆内诸人,将无一人可幸免于此难!”禽滑厘说罢,不由得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悲悯不满之意,想来是因奇肱长老手段恶毒之故。只不过他尚不知吴铭自服了烛九肝胆,早已百毒不侵,却不会被人偶毒倒。 吴铭一闻此言,心想适才自己险些不问清楚便将人偶开启,不禁也感背脊发凉。不过转念又想了一想,忆起今日燕离首次擒拿人偶飞车之时,将人偶头颈折断后,并未见燕离有何中毒之态,一时心中不解,便又向禽滑厘问起。 禽滑厘闻言,哈哈一笑,端起案上之酒,答道:“你二人与那人偶飞车相斗之时,谷中空旷,谅一人偶受损,毒气早已随风飘散,又怎能充溢整个山谷!” 吴铭与尉迟贲听罢,也不由笑了起来,跟着同饮了一觞。饮罢,吴铭又好奇问道:“此人偶既如此难以开启,那禽子前辈欲如何处置?若无一妥善良策,恐怕此事极为凶险啊!” “此事也非极难,不过明日尚须公子与尉迟将军率人陪滑厘出城一趟。觅得一城外清静所在,再做打算!”禽滑厘说罢,略一思索,又道:“此间圣台修缮之时已了,明日众工匠弟子亦可随往。至于出城请命诸事,那便由二位去寻燕离殿下相商吧!” 吴铭与尉迟贲见他已成竹在胸,便齐声应诺。三人又吃喝了一阵,尉迟贲见已至子时,便携了吴铭,向禽滑厘拱手相别。禽滑厘也不挽留,三人匆匆别过之后,尉迟贲即趁着月色,领着吴铭同回本宅。 不料两人到了尉迟贲宅门不远处时,尉迟贲忽地勒马说道:“贤弟,此战实为我与师妹破解魔眼秘奥之良机。只不过听禽子前辈所言,这奇肱国国民行事却如此卑劣。想来若欲求其长老祭司之辈助我二人脱此困厄,也应极难。因此你我可否寻一机缘前去贤弟遇敌之处,再次打探一番。或能擒得一二奇肱士卒而返,之后再细细审之,可好?” “大哥所命,吴铭自是责无旁贷。不过今日已答允了禽子前辈明日出城处置人偶之事,你我兄弟便于后日再向燕离殿下请令如何?”吴铭听大哥牵挂魔眼之事,便毫不犹豫的应允下来!尉迟贲见吴铭慷慨领诺,心中欢喜,当即笑道:“自当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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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 寻陵葬木 尉迟贲领吴铭回至本宅后,见楚楚在自己房中依然守候未眠,忙招呼她尽快歇息,楚楚隔窗望到二人无恙归来,这才放心安枕。吴铭进屋后,则又默思一番明日安排,辗转良久方渐渐入眠。 第二日一早,尉迟贲便向楚楚说知昨晚三人议定之事。不想楚楚却于魔眼之密不甚关注,只向他与吴铭叮嘱道:“楚楚以为,此事不宜过急,况且大师哥只见了一位妖邪人偶,便已受蛊惑。若是去敌巢刺探,所遇皆为此魔偶,又怎能抵御?因此你二人还是思虑周全些,再去向殿下请命可好?” 吴铭见楚楚为自己兄弟二人安危,一改之前冒失小性,心中不禁大是宽慰,微笑回道:“楚楚所言,极为稳妥,那待日后吴铭择一良机,独自再去探查便是了!” “少侠不可如此,若遇不测,身旁又无援手,岂非太过凶险!不过今日可依师妹所嘱,查探之事延后些时日亦是无妨!”尉迟贲听二人言之有理,也不再固执己见。又见吴铭入宫疗伤时辰将届,便随他一起,辞了楚楚,齐向王宫奔去。 一进木兰住所,二人便见她已然下了病榻,正与燕离在厅中叙话。大伙相见之下,不禁均是大为欢喜。吴铭笑着向一旁葛太医问道:“晚辈前日前来疗伤之时,本以为司宾尚需三五日之期,方能痊愈。不料经神医妙手调治一日后,司宾今日便可起身了。当真令人佩服之至啊!” “少侠谬赞了,若不是得你神功相助。司宾之伤无论如何亦需半月后,方可有起色。”葛洪闻赞,心中欢喜,不由捻须含笑应道。 “吴少侠说的不错,木兰此刻虽可下地行走,不过却仍是弱不禁风,无法出外。如再调理个三五日,当能复原如初。”木兰一见吴铭复来,胸中不禁情意绵绵,听他自谦,便替其维护道。 燕离听了,立时在旁插话道:“既然他功法如此高明,便命他再多来几回。以尽赎其过往之罪!” “谨遵公主令谕,此亦吴铭心中所愿!不过这几日禽子前辈出尚有他事未了,在下与尉迟将军须带人前去相助,还请殿下恩准!”吴铭即刻领命后,又向燕离说起昨日与禽滑厘相商之事。木兰等人听罢,不由得暗自惊怖,心道:“不想这奇肱国如此歹毒,好在昨日二人侥幸破围而出,未受毒气侵袭。否则若殿下有何闪失,属下众人也均是难辞其咎了!” 燕离见吴铭将自己这两日所为,尽皆说与了厅内诸人。虽是为了请命助人,但今后如再想不受拘束前往陆地,恐怕更难成行了。念及此节,燕离不禁轻哼一声,向吴铭狠狠瞪了一眼! 木兰瞥见公主神色,一转念间,心中已明其意,忙忍笑向燕离劝道:“殿下与我日日相见,却瞒的木兰好苦。若不是吴少侠告知我等此事,你怕是仍欲行险再往!亏得有他在旁相护,方能全身而返。殿下今后还是待少侠与禽子前辈,将敌情探明后,再领军出征,那时岂不更加威风?嘻!到时木兰也已痊愈,如能陪侍在殿下左右,一同挥剑御敌,想来当真极好!” 众人一听木兰如此劝阻,不由得都跟着她笑了起来。燕离听罢,心中也是一笑,顿时便将对吴铭怨怼之情抛诸脑后了,当即笑着准道:“此时已不早了,木姐姐之事已了,你便速回招贤馆相助禽子前辈去吧!” 吴铭领命,刚欲与尉迟贲并肩而出,忽听木兰又在后将二人叫住,问道:“此去乃是破解奇肱人偶之毒,何不带上一神医同往,以备解毒疗伤之用?少侠放心,木兰伤势早已无碍!” |
两人闻言,立知其意,吴铭忙向葛洪施礼道:“不知司宾处尚需神医照料否?” 葛太医听罢众人对答,心中早已对那人偶之毒心生好奇,便也不推辞,径直答道:“司宾自身医术精湛,这几日本就不需老朽相助调理了。呵呵,你我这就先去寻禽子出城吧!”言毕,三人即辞出宫去,直奔招贤馆而来。 一进招贤馆门,只见禽滑厘早已领着众工匠弟子在院中相候多时了。过不多久,尉迟贲所部侍卫亦得令前来相会。吴铭见所需之人皆已到齐,便与禽滑厘又商议了两句,以棺木成殓好了人偶,同率众人出馆,向城西帝畿陵寝缓缓行去。 原本昨日吴铭打算与禽滑厘直接带了人偶,前去自己之前入外城时易容之地处置。只因其地人烟稀少,便于行事。不过后来尉迟贲提醒到,出城前内外城眼目众多,此行人数亦有十几人,不如伴作出丧之状,即可掩人耳目,又能将毒偶严封,正是一举两得之事。禽滑厘在旁闻言亦深以为然,又补道:“最好将人偶运至布衣埋骨之地破解,定可保帝畿平安。”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举。 还好一路之上众人装扮虽不伦不类,但却未引得旁人注目。如此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出了内城之门,又行过十里路程,吴铭忽望见前方两人正牵十数骑马匹于道旁相候。待听得尉迟贲向二人招呼时,方知原来是听其将令,早在此处备好的。 有了马匹后,众人行路之速立时便快了许多。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了一片墓园之中。吴铭放眼向身周望去,只见其时虽是早春时节,但四下依然显得萧杀肃穆,一处处陵寝之前,石碑错落,间或有祠堂起于墓前,烟雾缥缈,似是刚刚有人祭祀不久。其时帝畿事死如生,厚葬之风极盛,即便平民黎庶,亦极重墓祭之事,以彰显其孝道。 吴铭看罢左近后,心觉于此处行事,未免会冒犯了他人之先祖。最好还是去园外找一偏僻之处,再处置人偶。想到此处,便与禽滑厘等三人说了。尉迟贲听后答道:“少侠所言极是,据小将所知,绕过此园后不远处,便有一处深林,甚为隐秘。不如我等便去那处查看一番如何?” |
一百二十九. 毒偶潜地 吴铭等随尉迟贲绕过墓园后,果见一大片林木,杳无人迹。众人于林外歇马后,在林中寻了块空地。禽滑厘在其上度量了一番后,接着便与携来工匠弟子依尺寸方位规划了起来。 不多时,禽滑厘已率手下众人于设定之处挖掘了起来,吴铭等则哨探守卫在旁。待诸工匠一深坑掘成之后,坑外之人向下一望,只见此坑有如墓室,其正室中央设有一台,想来那毒偶稍后便会置于其上。 禽滑厘见深穴既成,接着又命众工匠,将备好的土木砖石之属运至,在坑中大略搭建了一框架。待架构粗成后,便与众人取出十数袋木炭,拌在泥土之中,不断搅动混合。吴铭在旁看后,不禁大感兴味,笑着问道:“禽子前辈难道欲修筑一小小墓穴,于中破解此人偶?不知这泥灰却制来何用?” “公子所料不错,滑厘正是欲在地下造一密闭之所,将此人偶毒气化尽后,再做拆解。至于这‘青膏泥’么,原是作为陵寝封土所用,只因其坚实严密,又利于抵御潮气侵蚀,故此我便转而用到此处。”禽滑厘答毕,众工匠已然将青膏泥制备妥当,正逐层将其涂抹于坑穴之顶。 “禽子前辈所虑周详,如此一来,这毒偶便再难为祸了。”尉迟贲在旁听罢,不禁赞道。 “此话说来还为时过早,奇肱长老作此人偶,用毒自是奇幻莫测。加之又有后期赵显相助,其机巧之处,必更为难料。因此眼下行事,慎之又慎,自无坏处!”禽滑厘闻赞,却丝毫不敢有半分疏忽,接着又叮嘱工匠弟子还须用心而为! 待众人领命之后,禽滑厘又来到葛洪身前,商议了一阵破拆之法。眼见完工之时天色已然向晚,禽滑厘便吩咐弟子合力将棺椁抬入地宫之中,小心置于台上。稍后抽出一口桃木剑,将众人遣出,似欲先于穴内行法后,再拆解人偶。 众弟子出到地宫门外,刚欲将门关闭时,吴铭忽道:“待在下入内之后,再封此穴不迟!” 随行之人一听此言,却哪肯让吴铭下去。不由纷纷上前阻拦,禽滑厘一弟子劝道:“恩师身具‘守灵龟息’神功,能于一个时辰内不为毒气所侵。故此方敢下此毒窟一试,吴公子可切莫轻易涉险啊!” 吴铭闻言,呵呵一笑道:“仁兄有所不知,在下曾得机缘吞服过一副灵药,兼之内功尚可。因此一般毒物亦奈何不得吴铭,还望诸位不必为在下入穴担忧!”话音一落,吴铭也不顾他人是否再劝,便径直走入地宫大门。 |
一入穴内,吴铭只感四下昏暗之极,亏得他于黑暗中目力极强,这才寻到禽滑厘所在,接着便缓步向他走去。待来到禽滑厘近旁时,只见他于棺椁头尾各置一夜明珠,正自以笔墨在人偶肢体上书画符线。吴铭虽功力高强,却对此道一窍不通,暗道:“此间气息污浊,想来若用烛火照明,怕是难以持久,以两夜明珠代之,确是良法,不过这符咒墨线却不知有何用处。”正想到此处,耳听身后“哐”的一声,心知地宫大门已关,因此也不理会,接着凝神静观禽滑厘施术。 禽滑厘见吴铭独自来到身旁,却并未言语,仍是屏息凝气在人偶之上不断绘制。又过了半晌,眼见即将绘毕时,吴铭鼻端渐渐嗅到阵阵奇香,正袅袅不绝自身周飘过。这才醒悟到:禽滑厘所用墨汁之中,必混有驱邪避瘴之药物,因此他才会潜心在人偶躯体之上不断描绘,想来应是稍后破拆之时,毒气由此处散出,须灵药将其克制吧! 果如吴铭所料,待禽滑厘收笔之后,便将桃木剑抽出,示意吴铭退后。自己则将人偶由棺内取出,扶正之后,令其盘膝坐于地上,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忽地一声暴喝,长剑直奔人偶眉心刺去! 吴铭曾见识过禽滑厘操弄诸般器械之能,不料此刻初见他运使一柄轻薄木剑,便隐隐听得风雷之声自剑刃传出,想来其内功之高,当真是深不可测。但见只此一转念间,木剑剑气已将人偶眉心刺穿,紧跟着一股腥臭绿气立时由穿孔之处疾射而出。禽滑厘早已有备,将桃木剑舞动成环,顿时便将毒气拨散。待绿气渐稀之时,又连出数剑,分刺人偶百会、膻中、丹田等诸处大穴。 一见禽滑厘如此精妙剑招,吴铭更是衷心佩服。这几剑虽是分别使出,不过却快似闪电,宛如一剑,难分先后。不料还未等吴铭心中彩声喝罢,忽见那人偶身躯一颤,双目圆睁,神色痛楚,竟然活转了过来! 禽滑厘入穴之前,已料到其会有异变,心下并不慌张,又瞬间连出两剑向其瞳孔点去。那毒偶一感剑气来袭,也不站起,提起双臂,护住面门。接着不待木剑收回,忽于臂上生出数条枝蔓,立时将剑身缠住。吴铭在旁见奇变陡生,暗想自己再不出手,恐怕这一丛丛枝蔓便会余势不歇,如玄虚秘境之中那木位道长一般,不绝攻向禽滑厘。当下更不迟疑,机甲短剑弹出,径直斩向那人偶双臂。 那人偶一见又有人自左袭来,却仍未动身,接着稳坐于地上,一声低吼,故技重施,又挥出几条藤蔓缠向吴铭右臂短剑。吴铭见一小小人偶居然敢对两大帝畿高手如此傲慢,不禁怒从心起,潜运真气,右腕一旋,短刃剑气吞吐,立时便将攻来的藤蔓尽数削断,接着运掌如风,径直拍向人偶胸口。 毒偶一感吴铭右掌凌厉掌风袭至,似已知其厉害。不敢正拧其锋,忙一侧身闪过,却还是不愿起身迎战。吴铭见状,心中大奇,凝目再看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这人偶身下已根系遍布,而其躯体似也较适才大了数圈。 |
一百三十. 严阵以待 吴铭于地穴昏暗光亮下,陡然见到人偶不断胀大,心中大惊,暗道:“如此下去,片刻之后此毒物岂不是要顶开封土,破穴而出?若果真这般,穴旁诸人只怕均会为毒气所伤!还须速速定下解救之策才好啊!” 正焦虑间,只见那毒偶又长高了数尺,如再不将其制住,稍后局势定然难以收拾。当即更不犹豫,又凝神出掌向毒偶腰间拍去。不料那人偶此次却未再躲避,周身上下,又生出无数尖锐枝条,迎着吴铭双掌疾刺而来。 吴铭从未想到这小小人偶,今日竟然变得如此厉害,忙飞身跃起,避过尖枝来袭。半空中刚欲再出双短剑削向众身下众枝丫时,忽听禽滑厘低声叫道:“欲诛此怪,必先攻其首脑!”说罢,便又寂然无声了。吴铭听后,心中不禁一亮,瞬间忆起在庐山之中,燕离以锁仙绳拉断人偶头颈时情形。当下便在半空中依样葫芦,右臂甩出机甲锁链,挟着劲风,向那偶颈缠去。 一招使出,吴铭却忘了此时人偶周身遍布枝条藤蔓,锁链挥出一半,打折了几条粗枝后,力道已弱,立时便缠绕在其余枝干之上。吴铭于半空无从借力,眼见脚下又有数丛尖枝向上刺来,不由一惊,不知向何处躲避才是。慌乱间,只得尽力拉动锁链,左臂弹出短剑,飞身形径直向那锁链缠绕之处斩落。 毒偶见吴铭即不为毒气所迷,又迅捷无伦的连避数招,继而立时转守为攻,不禁深感诧异。此时它已毒根深种,身躯几有两丈有余,眼见便要顶开封土,邪魔之力更是已达巅峰。当即也不理会吴铭如何腾挪变换,闷声低吼,霎时间满身尖枝向四面八方刺出,接着无数藤蔓同时向外挥卷而去。 此时吴铭刚斩断一条粗枝,将右臂锁链收回。哪知片刻间便又有无数尖枝藤蔓齐向自己攻来。心中不禁苦笑道:“难道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毒偶手中么?唉,此物无知无识,却偏偏如此邪秽,如自己与禽子前辈果真葬身此地,也算实堪无奈。对了,久未闻前辈发声,不知他现下如何了?”念及此处,吴铭一面拼命挥舞双短剑斩削攻来藤枝,一面又向地上望去。同时连出两分身挥锁链扑向毒偶肩头,又将脚下绷簧弹出,踩向身下袭来尖枝。 吴铭向下一眼望去,不禁又吃了一惊,只见禽滑厘匍匐于地,一动不动,手中桃木剑已被人偶藤蔓卷走扔在一旁,此刻也不知他是生是死。不过好在毒偶见其已无力相抗,便不再加害,专心一意只向自己攻来。吴铭看罢周遭形势后,心道:“为今之计,唯有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方能尽快脱困,相救禽子前辈。说不得,姑且尽力一试吧!” 心念一定,吴铭便于落地同时,翻身向后,跃出圈外。趁着毒偶枝端尚未追至之间隙,命已将其头颈锁住的两分身,各向左右急拉,是巨偶之首暂稳于正中。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潜运符篇神功,凝神归元,陡然间猛喝一声,一招“鼎成龙升”,双掌掌力相叠,聚集成股,瞬时如蛟龙一般,向上直取毒偶巨首。 那人偶见吴铭掌风如箭矢一般,呼啸而至,知其不可小觑,忙将浑身枝丫藤蔓尽皆护在面门之前。霎时间只听得木断枝裂之声不绝于耳,于地穴之中往复回荡。紧接着一声惨嚎过后,巨偶人头瞬间滚落在地,继而吴铭在庐山谷中所闻示警之音,立时自其腹内狂啸而出,只震得吴铭耳鼓生疼,便是地穴之外亦听的一清二楚。 |
吴铭一招奏功之后,立时将地上禽滑厘抱起。跟着便向地宫大门急冲而去,穴外诸人在门前守候良久不见二人出来,本就焦虑异常,此刻忽闻怪声,心中更难宁定。当下尉迟贲便欲开启大门,入穴查看,不料禽滑厘弟子却急忙出手相拦道:“将军且慢,家师曾有严令,若不得他吩咐,我等皆不可冒然入内!以防为毒气所伤!” “话虽如此,不过此长鸣之声大异寻常,定是禽子前辈与吴少侠为求援而发。若是我等在外见死不救,误了二人性命,却如何向殿下交代啊?”尉迟贲见众弟子不愧是墨家一脉,如此拘泥不化,墨守成规,当真令人不耐。 “师命如此,还望将军莫怪,若有差池。还请殿下责罚我等便是!”另一位弟子见尉迟贲心急如焚,似欲闯关而入,忙跟着劝道。 尉迟贲见其均如此固执,重重叹了口气,一时却束手无策。葛洪在旁见双方争执不休,忽想起自己的解毒之法,便插话道:“尉迟将军不须焦急,来此之前,老朽曾备下了几颗解毒丹药,此时你可含上一粒,再开门查看一番。不过此药不可长久防毒,将军入内只可稍作探查,便须尽快出来回报!” 一听尚有此类灵丹,尉迟贲不禁大喜,忙向葛洪求取。葛洪自怀中取出一粒后,教到:“将军入穴时,需将此‘雄麝避毒丸’压于舌下,待到了地穴之中,还须屏息凝气,不可运功太急。否则仍易为毒气所侵!” 尉迟贲闻言,急谢过接在手中,只待众弟子将大门开启后再将灵丹含入。禽滑厘诸弟子见师尊好友如此安排,便也不再阻拦,犹豫片刻之后,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去打开大门。 不料地宫大门刚开启一缝,立时便被人自内推开,接着一条人影窜出,急在门上一蹬,重将其封闭严密,众人定睛看时,都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原来吴铭怕穴外之人冒然开启大门,会被人偶毒气所伤,故此一直护着禽滑厘守于门内。适逢人偶怪啸引得外间众人担忧,将门缓缓打开,吴铭得此机会,便飞身钻出门缝,接着一脚又将大门关紧。而众人不知其中缘故,只见吴铭无恙出穴,而禽滑厘却重伤不醒,生死不知,因此一时均是惊喜交加,齐上前来查看二人伤情如何。吴铭不及向众人叙说原委,便急向葛洪唤道:“还请神医速来为前辈诊治!” |
一百三十一. 除恶务尽 葛洪见禽滑厘重伤倒卧,心中本就关切异常,待吴铭开口相召之时,已到了二人身旁。不等吴铭再行相求,便为禽滑厘探息诊脉。众人见状,不由齐向葛洪看去,欲从其神色之间,查得禽滑厘伤势轻重。 吴铭与葛洪相距最近,只见他先探鼻息之时,略现喜色,不过待到为禽滑厘把脉后,神色间却越来越是凝重,心中也不禁跟着忧虑起来。如此过了片刻,葛洪这才向吴铭问起:“禽子于地穴之中,是否曾有与少侠有何言语交谈?” “晚辈只在穴中听禽子前辈点醒了一句,说道须先攻取那毒偶首脑,之后便再未闻其声了。”吴铭不知葛洪缘何问起此事,便如实答道。 “嗯,这就是了。禽兄所修守灵归息功,本就以屏息守元为基,即便略有毒气被吸入体,以他内功之深,元气之固,亦能瞬时化解了,必不会有何大碍。不过若分神开口的话,便会因毒气入体过多而难以应付了。想来你二人应是在穴中遇到了甚么凶险,眼见难以取胜,他才迫不得已提醒于你吧?”葛洪解说后,又向吴铭问道。 吴铭听罢,不由暗赞葛洪料事如神,当即答道:“神医所言,果如亲见。那人偶坐地之后,先为禽子前辈所封,之后又为木剑重创。不过恰于此时,那人偶居然活了过来,且躯体生根,片刻便已有长至丈余!更兼周身密布尖枝藤蔓,不断向在下与前辈攻来,故此于吴铭难以抵挡之时,禽子前辈方出言点醒晚辈!” “唉,看来禽子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好在有少侠在旁相护,才得保性命!若是孤身在内,怕是已为毒偶所害了!”葛洪闻言,不禁长叹一声。 “奉常所说之错,所指何处?昨晚小将等三人于招贤馆中,曾商议多时,不想仍难周全,以致铸此大错,还望前辈在此示知!”尉迟贲听后,心中疑团未解,便也插话问道。 葛洪见询,并未立时回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几味祛毒丹药,命禽滑厘弟子替师父喂下后,又思索了片刻,方才缓缓答道:“据老朽所闻,原本奇肱国长老所育人偶,并无甚毒性,只是为操纵凌云飞车所用。不想赵显反出公输盘师门之后,又投了奇肱,为其谋划出诸多此类邪魔之道。而今日少侠所见,当是出自赵显之手笔。又兼此地便在帝畿陵寝之旁,地穴内积尸之气极重,阴浊不堪,更令那毒偶如鱼得水,瞬时将穴周尸毒尽皆汲入体内,胀大如斯!即使以少侠所负神功亦是极难取胜!” “原来如此,小将不知此中缘由,只想此处僻处荒野,人烟寂寥,破解毒偶之时,若出差池,即可速速撤离,又能免误伤百姓。不想反而落入了这赵显毂中!不知禽子前辈此刻伤势轻重,是否已无大碍?”尉迟贲听了其中过往隐情,不由大感自责,连忙追问禽滑厘伤情。 “禽子功力深湛,虽在穴中为毒雾侵袭良久,但于昏迷之间,其仍能运功相抗。因此适才老朽为其撘脉时,已查知禽子本元未损,应在两三日内便可痊愈了!”葛洪见众人关怀,便将当下伤情说了,好令大伙心安。 |
闻听此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有禽滑厘弟子仍放心不下,便向葛洪请命,欲速回内城,让师父安心疗伤。葛洪见天色已晚,此间不宜久留,便要应允。不料还未回话之时,吴铭忽又插话道:“各位还请先行一步,待在下将地穴中事处置完毕后,再去追赶。不过在此之前,吴铭还须请教神医,如何方能将穴中余毒尽数除尽?” 葛洪听罢,捻须思索了片刻,向吴铭回道:“此毒偶今日所释之毒,多以尸瘴为主。少侠既欲荡涤清净,只须将其付之一炬便可,也不用独自在此守候不归。我等便于前方不远处待少侠事毕之后前来会合。” “多谢前辈示下!”谢过之后,吴铭便向墨家诸弟子寻了些火镰火绒之属,待众人走远之后,又于左近抱了些枯枝败叶后,便即重回地穴。此次却将大门敞开,以备引火,再去看那毒偶残骸时,只见它头颈早已被自己掌力击得粉碎,庞大身躯则斜卧在地,穴中满是其断枝残蔓。吴铭见此惨状,心中亦不禁莫名感到一阵悲凉。但一想到耽搁时刻愈久,此间毒气便会外泄愈多,便不再迟疑,忙将柴薪在毒偶生根之处引燃,待其大旺之时,这才出穴而去。一出地穴,吴铭只见黑烟自门内汩汩而出,腐臭异常。又听地下柴火爆裂之声不断传来,其间似是伴有那毒偶阵阵呜咽之声,令人闻之背脊生寒! 好容易等到地穴中火势渐息,秽气散尽,吴铭方才将大门重新封闭。暗夜中在林内细查了一番,见再无半点火星之后,便径自出林向众人追去。半途之中,吴铭只见四下磷火闪动,远处孤狼啸月之声隐隐传来。饶是他一身神功,心思单纯,并无太多可怖之念涌起,仍不禁心生尽快与众人相会之愿。 狂奔了里许之后,吴铭见前方众人已现,灯火映照之下,尉迟贲正纵马向他迎来,手中还将吴铭坐骑也一同牵来,吴铭见状,忙快步上前,谢过之后,飞身跃上。之后一行人便趁着皎洁月色,一路向内城疾驰而去。 禽滑厘虽属墨家,好习土木之道,但在帝畿之中并无固定居所。此前既领了筑台之任,便于招贤馆后院中草草搭建了一间陋室,供其治学歇息之用。因此众人协力,便先将他又送回招贤馆后厅之中暂歇,待葛洪复诊之后,再行回房歇息。 不想正如葛洪所料,刚进厅中,禽滑厘便已悠悠醒转。只是中毒未久,面上仍是一片青郁之色,尚不能言语。不过旁观众人见状,心中已是大喜过望。接着葛洪又取出丹药来,让禽滑厘和水服下,待禽滑厘行功化开药力之后,呕出了几口秽物,脸色已红润了许多。这才开口低声说道:“明日起身后,滑厘定要完备木鸢。绝不可放任此毒偶为祸苍生!” |
决战天涯!![]() |
一百三十二. 厉兵秣马 厅中众人闻言,都不禁暗赞禽子心系黎庶,不过此刻他虽有好转,明日是否能活动如常,潜心深研,尚不可知。吴铭当即便出言劝道:“前辈毒伤未愈,还是尽早歇息吧!日后之事自有我等应对,前辈不可太过忧劳!” “少侠过虑了,有葛兄这等圣手在旁。些许小伤,定然无碍。只是那毒偶确是如何处置的?不可再留遗祸在世间啊!”禽滑厘醒来第一句,便又问起了那毒偶。 吴铭见询,便将今日后续之事向他简述了一番。接着又劝道:“听神医之言,此人偶若想发身变大,尚需地气相辅。若只端坐于飞车之上,其祸害应无如此显著。故此还请禽子前辈安心调养,切莫再为毒偶所扰!” 禽滑厘一听此言有理,他本是豁达之人,亦精通医药之术,便哈哈一笑应道:“既如此,那便有劳各位相护。滑厘先去回房歇息一晚,诸位请便,恕在下不能相送了!” 吴铭等后辈闻言齐道:“自当如此,前辈不须客气!”说罢,除驻于馆中的工匠弟子之外,余人便即告辞而出。这几日吴铭与尉迟贲早已疲累已极,出馆与众人别过后,便回至宅中草草用过饮食,尽早歇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吴铭两人天色微明之时,即直奔王宫,前去拜见燕离,将昨日之情向她回禀了一番。公主听罢,秀眉微皱,思忖片刻后,应道:“看来此奇肱国仰仗机巧器械之强,便有恃无恐啊!昨日冯司马曾得雁荡大营回报,说是此国居然遣了数名三眼独臂怪物为使,带了一木鸢前去挑衅,说那木鸢乃是前日自我军奸细处擒获的,哼!当真狂妄!” 吴铭等一听,皆知此木鸢乃是公主二人偷偷潜出帝畿时,于庐山谷中所弃,之后必为奇肱国所获。不想竟被其拿去威吓帝畿,也难怪燕离如此气急败坏了。见此情景,众人不禁均在心中暗想:“木鸢虽落入敌手,不过如此事在军中将士间传播开来,确是难以分说,亦大挫帝畿士气。却不知后续如何?”念及此节,不由又都向燕离看去。 燕离见厅中众人均望向自己,欲闻后话,无奈之下,便又续道:“本公主自是不能直承其事!而少侠之前又已被我下令将分身斩了,更是不能泄露形迹。唉,此事当真棘手!燕离只得尽力搪塞,说那木鸢失落,乃是尉迟将军与楚楚二人奉我手谕,前去哨探所致。也亏得双双前几日出入外城之时,皆在云端之上,未被守军望见,若非如此,昨日燕离则于父王处,更不好交代了!哼!” 吴铭听她如此遮掩,心道:“公主年幼,怕被父王责罚,这般隐瞒也不好怪罪于她。不过如此一来,大哥与楚楚岂不是莫名替我二人共担此责?不行,我还需为其开脱一番才是!”想到此处,便向燕离进言道:“殿下如此回复,自是极为周全。如再告知众将此木鸢并非成品,只是为在阵前校验一番而已。最好再将擒获其人偶飞车之事令我军周知,如此必会士气大振!而殿下亦显知人善用之能。” “吴少侠之言极是!如此处置,定能一举两得。还望殿下依此而行!”木兰在旁亦与吴铭一般心思,听罢吴铭之谏,心中不由大为钦佩,便含笑向燕离劝道。余人亦齐声附和此议。 公主也觉此计可行,便不再多言,点头应允下来。不过回思初时吴铭二人所禀禽滑厘为毒偶所害之事,心中不禁重又担忧起来,便向吴铭追问道:“这人偶如此邪秽霸道,即便未汲毒变大,想来我翼人勇士亦难以相抗。少侠可有何良策在胸么?” “呵呵,多谢殿下如此看重吴铭。不过一时之间,在下亦难以思得善法。为今之计,只能盼着禽子前辈将木鸢按规划尽快制成。再有便是急命帝畿诸将厉兵秣马,于军中多备强弓硬弩,勤习骑射!”吴铭逊谢了两句之后,便将近日所思备战方略说了出来。 众人听罢,均觉如此安排,确是最佳。燕离见此间诸位均无异议,便依计而行,先命吴铭率了尉迟贲与葛洪,前去招贤馆探望禽滑厘伤势,之后再与其商议一番成批制鸢尚须如何筹备。而公主则召集诸将,将吴铭之议尽早吩咐下去。谋划已定,诸人便即各自分头行事,一同出宫而去。 吴铭三人快马扬鞭,不多时便已来至招贤馆外。一进大门,便急向后院去探望禽滑厘,不想刚到院中,便见他正领着诸工匠弟子齐聚工坊之内,教授制作木鸢之法。吴铭见了,心中既感且佩,忙走上前去谢道:“前辈昨日才负重伤,此时便又起身劳作。着实令吴铭惭愧,还请禽子前辈调养几日再来不迟。若有何未了之事,命晚辈代办便是了。” “公子不必担忧,滑厘服了葛兄灵药,所中之毒已然祛尽。加之今日又行宫半晌,眼下早已无碍。且机巧之道,在下最是谙熟,吴公子只须在旁相助便可,切莫提什么代办、示下之言!哈哈!”禽滑厘见吴铭关怀自己伤情,心中感激,当即笑着应道。 吴铭闻言,便也放下了大半担忧,转头向葛洪看去,意示相询。葛洪细观一番禽滑厘面上气色后,含笑捻须向众人道:“禽子功力高深,此刻确已无恙。大伙不必太过忧虑,呵呵!” 众人见葛太医也是如此说法,不由尽皆大喜,便也不再纠结于禽滑厘伤势,直接提起今日与燕离相商之议。禽滑厘听闻公主欲知新鸢可否早日制成,大批造出后,沉思半晌,这才答道:“这两日滑厘将公子擒获飞车,详尽拆解了一番。细研之后,确于改进木鸢诸处环节大有助益。幸得有此物可堪借鉴,三日之内新鸢定可制成!至于成批造鸢之举,既有第一驾为模,想来也非难事,呵呵!” |
一百三十三. 肥遗克毒 院中诸人忽闻喜讯,不禁都大声喝起彩来,齐赞吴铭与禽滑厘功绩非凡。吴铭见状,连忙逊谢。禽滑厘则待众人彩声稍歇后,又续道:“今日滑厘将众弟子召来,便是为了大量造鸢之事。不过此节却并非重中之重,如何铲除毒偶之患,方是最为要紧之事啊!” 众人知他墨家最重兼爱,故此于毒偶祸乱人间最为介怀,听罢此言,不由均收了喜悦之情,默然立于当地。如此过了半晌,尉迟贲忽想起昨日葛洪所配克毒之药,心中一喜,忙向他重又问起:“昨日奉常所赐雄麝避毒丸,可否多配置些来,命将士对阵之时含上一粒,以免为人偶毒雾所伤?” “呵呵!将军有所不知,此丸虽可避得一时毒气侵袭,却难以持久。若在阵前服用,战到后来,便难有效用了。故此还须另觅他法。”葛洪见询,不禁苦笑答道。 尉迟贲闻言,只得摇头叹了口气,再做计较。吴铭见众人一时束手无策,暗道:“我等初遇此劫,片刻间亦难谋善策。不过今后若想无忧,却仍须葛神医相助,方能万全!”思虑至此,吴铭便插话又向葛洪请道:“如雄麝避毒丸不可用,神医可否另配新药,以拒赵显剧毒?” “嘿!此事说来甚易,不过真欲行之,却是难上加难。不耗费数年之功,亲力践行,又如何能创制而得?”葛洪听了吴铭浅薄言语,不由讥讽了两句。 吴铭一听,心下大为羞愧,当即胀红了脸躬身告罪道:“小子于医道一窍不通,妄发此言。还请前辈宽宥!” 葛洪见吴铭知错立改,心中也不禁暗悔适才言语过重,当即含笑将他扶起道:“少侠不须如此谦逊,又有何人能诸道皆精了。不过这一药之成,事关苍生之命途,确须百试百练,方能用于人身,不可有半分轻忽啊!”葛洪说罢,又看了看吴铭,见他似有所悟后,点了点头,接着续道:“眼下克毒之事确是紧迫,老朽定当竭尽全力相助。不过葛洪处虽无良药,少侠为何不去向他人问询?呵呵!” “啊!我怎忘了神农之徒。多谢神医点醒!事不宜迟,待稍后此间之事商定后,还请前辈带同在下前去拜访木兰司宾!”吴铭闻言,心中一亮,顿时恍然大悟。接着与众人于后院将造鸢诸环节细细部署了一番,待事毕之后,匆匆别过禽滑厘,便又与葛洪、尉迟贲急向王宫奔去。 一到木兰居所,吴铭便将馆中所议之事,择要向她略作述说,接着问道:“司宾可有丹药克制人偶之毒?” 木兰闻言,沉吟良久后,方才蹙眉答道:“若只是克制寻常毒物,木兰与奉常所炼制之丸药极多。不过听少侠今晨所述,那赵显为人阴毒异常,行事邪异,所施之毒竟以尸气为主,这却令木兰难以应付了。不过少侠莫急,待我再慢慢回思恩师所授祛毒之法,或可想到一二对策。” 众人听木兰亦无良方,不禁大为气馁。不过此事急也无用,无奈之下,只得在旁静候。木兰瞥见吴铭大失所望之情,不由也略感焦急,忙收敛心神,凝神苦思解药炼制之法。 不料关心则乱,木兰心中一急,左思右想了半日,亦未得一善法。眼见天色渐晚,吴铭等在旁也不断商议,却与她一般,难觅良药。木兰见状,心想如此下去终非了局,便向三人劝道:“不如今日先于此用过饭食后,明日再来相商可好?” “深宫之内,怕是多有不便吧?我等还是先各自回去,明日一早再来稳妥些。”尉迟贲听木兰相邀,忙推辞道。 |
不料话音刚落,却听门外有人“嘻!”的一声笑,说道:“若是本公主回来作陪,你等就不觉不便了吧?”众人一听,便知公主已到,忙起身相迎。燕离一进厅门,便笑着命各人各归其位,续道:“少侠之谋,果然使得。燕离依言而行,诸将竟无一人猜疑,尽皆凛遵。今日为谢吴少侠献计之情,便于此处设下小宴,欢聚一堂吧!” 吴铭等见公主如此安排,已无法推脱,便齐声谢过,坐回案旁。接着木兰又吩咐身边侍女即刻于厅中设宴,款待众人。待到酒食满席时,燕离忽向吴铭问起:“少侠今日不应在招贤馆中议事么?如何又来到木兰姐姐处叙话。哈!难道是为来此骗些吃喝再走?”说罢,公主自己不禁咯咯先笑了起来。 一闻此言,吴铭不由脸上一热,忙辩解道:“哪有此事,殿下取笑了。在下来此拜会司宾,定是有疑难之事请教。”说罢,便将此前所遇向燕离又重述了一番。公主听后,亦转喜为忧,暗自担心起来。 木兰见又有一人因此事忧虑,心中不禁略感愧疚,当即停箸不食,又出神凝思解毒之道。不想正冥思苦想之际,恰逢侍女将一盆鸡汤端上。木兰抬眼瞥去,只见那汤中肥鸡肚腹金黄,似是极为鲜美,正欲下匙羹尝之时,心中陡然一亮,顿时忆起了什么,再一细思,心头不禁大喜。当即将匙羹放下,欢然向众人笑道:“木兰已思得一法,可令赵显毒偶奈何不得帝畿将士。诸位可放心享用此宴啦!” 席中众人一闻此言,尽皆大喜过望,忙停箸催问是何良策。燕离更是急不可待劝道:“姐姐快快讲来,切莫令燕离心焦!” “殿下莫急,且听木兰慢慢道来。”木兰笑着劝过公主后,接着说道:“欲解人偶之毒,尚需一益鸟相助。不过此鸟所栖之地,却在千里之外,故此便是能擒来帝畿,亦将大费周章。” “司宾所说益鸟,唤作何名?样貌又如何?只须司宾示下,吴铭驾了双双前去,定能手到擒来!”吴铭不待木兰说完,便急切追问起来。 木兰见他也是这般焦急,不禁掩嘴笑道:“少侠稍安勿躁,待我一一道来。木兰曾听恩师教到,西北渭水之南英山之中,有鸟名唤‘肥遗’,栖于此处,赤喙而黄身,性喜啄食‘三尸虫’。且食虫之后毫无中毒之象。故此以此鸟克毒,必可获取奇效!” |
一百三十四. 素女伤情 与宴诸人听木兰说起英山肥遗之鸟,心中不禁均大感好奇,暗道:“神农弟子果然不凡,识见竟如此广博。”吴铭更是赞道:“司宾不单对天下万物药理了然于胸,难得于相生相克之道亦如此熟稔,当真令在下佩服之至啊!” 木兰听心上人如此夸奖,心中喜悦不胜,忙娇羞谢道:“承蒙铭,呃,少侠称赞,木兰可不敢当。”大喜之下,木兰“铭哥哥”三字险些脱口而出,凝了凝神后,才又敛容续道:“不过那渭水之南,远在千里之外,现下仍为岱莱所据。我等若想前去捕鸟,怕是极为凶险!” “不知司宾所言祛毒之方,须取肥遗性命么?”吴铭于席间察觉木兰神色有异,不禁略觉尴尬,便忙又追问了一句。 木兰见询,侧头思索片刻,答道:“既欲保帝畿将士性命,不免要杀伤百余只肥遗益鸟,以其血肉熬炼成丹供我军服用。少侠觉得此法有何不妥么?” “呵呵,在下并无疑议,只是想若所需过多的话,未免如焚林而猎一般,有伤帝畿仁心了。不过依司宾所言,只猎取百只而已,却定当无碍。在下一人御双双前去,几日内便可满载而归!”吴铭心觉木兰所言有理,必定将士性命要紧,只须按需而猎,区区数只益鸟又算得什么。 “少侠宅心仁厚,所言极是,也不须怕我等误会。不过你又不识得此鸟,却欲孤身前往,如遇不测,不单无人救应,只恐更难有所获。还是待这两日木兰康复如初后,你我同去可好?”说来道去,木兰仍是想寻机再伴吴铭左右。 尉迟贲在旁听了木兰之议,不禁眉头微皱,暗道:“即便回归帝畿,司宾仍是与贤弟纠缠不休。此事若是令师妹得知,只怕又要搅闹一番了。”念及楚楚,尉迟贲便当即向木兰劝说道:“此去路途遥遥,司宾又重伤初愈,怎能于此时出征?还是命小将陪了吴少侠同往吧!” 不料木兰听罢,微微一笑,轻声回道:“尉迟将军亦不识得此鸟,却如何相助少侠猎捕?”此言一出,尉迟贲立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暗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众人见双方所言均是不无道理,一时间不知如何相劝才是。寂然片刻后,忽闻燕离插话道:“嘿嘿!不如我陪姐姐,随吴少侠走上一回如何?” 一闻此言,席上诸人不禁都是一惊,吴铭急忙劝道:“殿下万万不可再以身犯险!此间防御奇肱之事未了,你怎可脱身潜出帝畿啊!再说我等身兼守护之责,亦不能偷带殿下飞离禁城。” “哼!本公主已两番出城杀敌了,还说不能潜出!”话虽如此,燕离亦心知此次乃是前往岱莱腹地,其间凶险,与前几日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绝难成行。 |
见燕离已不如初时坚执,众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尉迟贲忙趁机再劝说道:“殿下之前既已出游了两日,幸得大王不知此事。若此次再涉险远行,恐怕非一日之期便能回返,到时众将不见殿下相召议事,诸事无主,定会泄露了行迹。还望殿下三思而行,切不可再冒然离去!” “唉,日日闷在城中,憋也要憋死啦!真不知做这公主有何意味,还不如让了木兰姐姐代我而为!”燕离忆起前往陆上扰敌之时,那是何等自在,日后却再难觅良机重游一番,当真令人气恼,不由得又大声抱怨起来。 木兰听公主口不择言,居然欲与自己异位而处,心下大惊,急忙拦到:“捕鸟之事徐容再议,殿下绝不可再出此言,木兰何德何能敢与殿下并论!若让外人得知,恐怕便会因言丧命啊!” 燕离见木兰如此惊慌,心知适才言语有些过重了,忙笑着抚慰木兰道:“席上诸位皆为君子,姐姐不须为燕离一句玩笑之言担惊。好啦!燕离今后绝不再如此说话了,可好?嗯,你若想与吴少侠同往英山,本公主便于此处准了,如此姐姐总该欢喜些了吧?”公主虽然年幼,不过于木兰心意却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此刻见她为自己之言所伤,便如此安排了下去,意示安抚。 吴铭等见状,也都向木兰劝慰了一番,木兰见燕离即准了自己可伴吴铭同往,这才略感放心,接着举酒相敬,谢过了众人。 尉迟贲见二人远赴英山之事已成定局,便重又向公主提及自己亦愿请命同去之事。燕离不明就里,但见其意诚,便准其所请。席间又叮嘱三人定要速去速回,莫误了帝畿军情。三人领命后,吴铭见今日诸事已了,便随意用了些酒菜,与尉迟贲相携辞出,并骑而归。 吴铭二人一入宅门,即见楚楚自内迎出。楚楚一看两人无恙而返,甚是欢喜,忙问起今日为何又如此晚归。尉迟贲与吴铭对望一眼,念及适才公主安排,却不知如何向楚楚说起此事。犹豫片刻后,吴铭便也不再隐瞒,将三人欲赴英山捕鸟之事告知了楚楚。 不料楚楚听罢,并未立时动怒,只淡淡问道:“此事又是木兰司宾向殿下提起的么?” 吴铭见她如此黯然相询,心中怜惜,忙拉起她一双小手,温言道:“虽是如此,不过司宾亦是顾及帝畿将士,方劝说殿下准其一同前往。你可莫要胡思乱想,再者有尉迟将军随行,当不会有何差错!” 哪料话刚出口,楚楚忽地甩开吴铭双手,凄然大哭道:“因我只是宫中一小小侍女,便可任由你等欺凌。不单处处为公主呵斥责罚,还须为你送命!直至如今落得个无人理睬之境,即便是心中最爱之人,也将为人所夺!今日素冰侍女定要远离此地,从此再也不回帝畿半步!”楚楚说罢,纤腰一拧,冉冉飞上院墙,接着魔眼怒张,一道强光疾射而下,院中一侍卫刚欲追赶,便已毙于魔眼之下。 这几下兔起鹘落,大出吴铭二人意料之外。原本楚楚修习摄心守元功已有小成,故此吴铭方敢将今日之事告知,哪想此刻她又于心神激荡之际,魔眼复开,离去之时,仍不忘痛下杀手。不过两人此刻已顾不上查看那侍卫伤势如何,眼见楚楚跃出墙外,当即相互招呼一声,立时飞身而出,沿路追了下去。 哪想赶至半途,二人却于一岔路之前失了楚楚踪影。吴铭心念电转之下,更不敢稍作迟疑,立时与尉迟贲分向左右疾驰而去。如此又狂奔良久,吴铭于全力行功之下,却连楚楚半条人影亦未望见。原本以此时轻功相较,吴铭当远高于楚楚,眼下亦应早已将她拦下,看来必是所选路径与其离去方向截然相反了。念及此节,吴铭心中不禁更是焦急,暗道:“深夜之中,楚楚偏又神智不清。若是为歹人所乘,岂不成了自己终身之憾。嘿!楚楚如有不测,我定当随她同死。不过此刻却唯有返身回追了!” |
天涯远望!![]() |
一百三十五. 暗夜传音 吴铭久寻楚楚不获,正欲返身再追之时,忽闻远处街巷之中,一阵打斗呼喝之声传来。吴铭细辨其方位,正是自己追来之处不远,心中一喜,知是大哥已将楚楚追至。又一转念,不禁暗叫一声:“不好!大哥此时又怎能是楚楚对手!”当下急提一口气,全力向来处飞奔而去。 好在吴铭一路疾驰,却只闻尉迟贲与楚楚呼喝娇叱之声,并无何人负痛惨呼。思及此节,吴铭不由心中略定,脚下却愈加迅疾。 又奔了片刻,吴铭已能远远望见两条黑影形似鬼魅般斗作一团,一人持剑,宛似蛟龙出渊,正是大哥尉迟贲;另一人则双臂各出冰刃,月色下寒光点点,身如云中鹤舞。两人各展身法,倏忽间连出数招,竟战的难分高下。 吴铭见状,正奇怪楚楚为何不用魔眼相攻时,突见暗夜之中两道强光闪动,接着安正、安反二童相拥湮灭。霎时间街巷中雷声滚滚,尉迟贲已被气浪冲至一旁,但其魔眼亦已张开,虽无楚楚之强,不过楚楚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不了他。尉迟贲见气浪已消,更不打话,揉身挺剑重又杀了上去。 不料楚楚用过魔眼之后,街巷四邻早已被二人惊动。吴铭奔到近前时,只见二人身旁宅中百姓将自家门窗开了又闭,纷纷查看街中有何怪异,待望见两位妖人各自以邪法相斗时,又忙不迭的紧闭门户。吴铭见此景象,不禁苦笑不已。不过心知两人再如此相斗下去,必有一人重伤。即便能全身而退,若稍后巡城将士查至此处,也是难以交代,或许还将又有死伤。但此时二人魔眼已然全开,单凭自身一己之力,绝难压制。这却如何是好! 眼见师兄妹两人魔念大盛,激战不休,如再不拦下,片刻后必有闪失,吴铭忽地急中生智,忆起师父所授摄心守元功中助他人平息邪念之术,此招名唤“传音入神”,与羲和神女之“阳歌钧天”各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即不敢再有迟疑,潜运元神,口唇微动,一缕柔如锦丝般的符咒之声,立时先向楚楚耳中传入。 楚楚虽状若癫狂,但过招之时却丝毫不敢分心旁骛,此刻忽闻一阵柔声细语入耳,不由一愣,只感似有人在身旁温言抚慰,话语中爱怜横溢,有如重回幼时阿母怀抱。接着又听了片刻,心中魔念顿息,头脑一晕。当即收了冰刃,住手不攻,脸上现出一丝温和笑意。 吴铭在旁见传音入神之术生效,心中一喜,忙飞身上前抱起楚楚,躲过尉迟大哥刺来一剑。尉迟贲忽见有人相助敌手,迷乱之中,不由怒发如狂,魔眼连射,直取吴铭胸前。幸得吴铭揽楚楚入怀之时便已有备,纵身连连闪过。不过如此一来,却无暇再施传音入神之术了。 又连避几招后,吴铭暗思抱得一人与大哥相斗,甚为不便,还须尽快以摄心守元神功将其降之。哪料正思忖间,远处蹄声阵阵,又见半空中数十条黑影携带灯火极速飞近。心知自己三人行迹已败,巡城将士片刻后便即赶到,不由得更是焦急万分。 眼见大哥如狂风暴雨一般,愈攻愈急,吴铭忽地忆起之前于校场之中,胜他之时所用招式,顿时心头一亮,放下心来。当即连出三名分身,以三才阵法循环邀击,将尉迟贲暂困于垓心。自己则趁此间隙,默念符咒,须臾之间尉迟贲亦含笑倒于阵中。吴铭见状,急命分身将大哥扶住,直至此时,方才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
不过吴铭未及安心片刻,便听得夜巡军士蹄声似已近在咫尺了。无奈之下,吴铭又急将大哥抱起,双臂各夹一人,提气便向尉迟贲宅中奔回。只留三名分身于原地假作争斗。 一入尉迟贲宅门,吴铭见院中早已乱作一团,忙向众人喝道:“诸位莫慌,在下已将你家将军安然送归!还请速速将他送入房中歇息,稍后吴铭再来探望!” 众人于慌乱中,忽见吴铭臂夹两人而返,心中均是一定,继而大奇,瞬间难明其意。待吴铭重又解说了两句后,这才奔上前来,扶了尉迟贲回房。吴铭则抱起楚楚,缓步进到屋内,轻轻将她放于自己床榻之上。 哪知还未将其放稳,楚楚已然醒转了过来。朦胧中见吴铭坐于身旁,不由略感讶异,但喜慰之情却瞬时充满胸臆,憔悴问道:“铭哥哥,楚楚为何会身在此处?” 吴铭见她暂未忆起昏晕之前诸事,稍觉放心,温言安抚道:“今日你修习摄心守元功时,太过劳累了。故此便早早睡下,直至此刻方醒。我与尉迟将军怕你伤了真元,故此命我守护在旁!” 楚楚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展双臂抱住吴铭,偎依在他怀中,轻轻啜泣道:“铭哥哥,楚楚适才梦见你与大师哥均欲离我远去,无论我如何相留,你二人都不愿睬我。大师哥还要将楚楚诛杀,去向燕离殿下请功!此刻楚楚怕再重回梦中,铭哥哥,你可否、可否今日便在此处相伴楚楚一夜!莫要再离去了?”说罢,又伏在吴铭怀中呜呜抽咽起来。 吴铭听她如此相求,心中感动,轻抚楚楚云鬓,怜爱道:“你若不愿铭哥哥离去,我便在此陪你一晚,又有何妨。铭哥哥自也舍你不得!”言毕,见楚楚眼眸中秋水荡漾,似已情动,一时情不自禁,便向她唇上吻去。 不料双唇甫一相接,吴铭忽地想起一事,不禁“啊”的一声,抬起头来。楚楚正于情浓时闭目相就,忽地听他低声惊呼,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娇嗔道:“到底有何要紧事,却偏偏于此刻念起。呸!当真吓到我了!” 吴铭闻言大窘,一时不知如何分说才是,懦懦半晌方道:“适才在外偶遇有人争斗,我便出分身前去劝解。回来之时,却忘记将分身收回。心想若是分身为外人擒去,怕是大为不妥。故此惊吓到了你,楚楚莫怕,咱们再来过便是!”说罢,又欲向楚楚吻去。不料楚楚却早无情致,伸臂将他推开,啐道:“我才不要!” |
再顶!天涯重逢! |
一百三十六. 深宵良晤 吴铭见楚楚拒却,便也不再相强。只是将她重揽入怀,此次楚楚并未推开,顺势又将面颊贴在他胸前,偎依于一处。吴铭温香软玉抱个满怀,鼻端传来楚楚娇躯阵阵幽香,不由得一时心猿意马。只是于三名分身或为人所擒之事,却始终难以释怀,想来此时再去收回,也已迟了。 如此又过了良久,院中早已渐渐宁静下来,吴铭于房中偶闻大哥吩咐之声。应是他亦早已苏醒,只因怕惊动二人相聚,正悄声处置那位亡故侍卫抚恤之事。 一想到此侍卫莫名命丧楚楚之手,吴铭不禁轻叹了口气,暗道:“好在日后只要有我在旁,便可克制二人魔念。不过若是楚楚重又记起我与木兰同去英山之事,便又难以收拾了。”转念又想:“楚楚如此闹法,亦终非了局。不如明日我去求肯公主,带了楚楚与木兰同去英山,共捕肥遗。不过如此一来,大哥却无法同去了,唉!” 前思后想之际,吴铭见怀中楚楚又已沉沉睡去,便轻轻将她重放回枕上。自己则吹熄烛火,蹑足来到院中。不料刚一出门,却见尉迟贲怅然立于厅外,似有心事满怀。吴铭见状,忙快步上前拜见。 尉迟贲转头看吴铭出了房门,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多礼,接着便邀他进厅小酌。吴铭知大哥将有事相商,亦不多言,跟着进到厅内。 二人落座之后,互敬了一口酒,尉迟贲便开言道:“愚兄与师妹这魔眼之患,当真令人头痛。不过愚兄自习得了贤弟所授摄心守元神功,已然大为好转。而师妹之魔眼乃由赤丹神珠所开,功力及魔障却又较我深了一层,亦更难降服。即便苦练守元神功,但想她年少多情,心魔难抑,今后定然还会惹出祸乱!不知贤弟是否仍有高明之术,助我二人度了此劫?” 吴铭听大哥说到楚楚“年少多情”时,脸上不由一热,接着皱眉回道:“此事说来亦是小弟一大心病。原本重伤司宾之事尚未平息,今夜又损了一位侍卫大哥,若被燕离殿下知道,恐怕又是一场风波。而楚楚如再闻司宾与小弟同行之事,只怕将重蹈今日之覆辙,更难应付。不过大哥既然问起,是否另有他术可防范魔眼之患。此刻思之,唯有小弟今日所使传音入神了。但此术须外人相助,亦非善法。” 尉迟贲见吴铭亦无计可施,不禁长叹一声,仰首将案上之酒饮尽。一见大哥如此苦闷,吴铭不由跟着郁郁不乐起来。又饮了片刻,吴铭忽想到适才所思之策,便向尉迟贲请道:“以眼前楚楚之境况,怕是小弟片刻不能离其左右。但毒偶之事未了,奇肱不知何时便会相攻,小弟亦不能违了公主之命。故此猎捕肥遗,势在必行,依小弟之计,若要两全,还是求得殿下应允楚楚于司宾陪吴铭同去英山如何?” “呵呵,殿下因楚楚重伤司宾之事,已然治罪于你二人。此刻罪责未免,师妹又杀了一看管侍卫。却怎肯答允?”尉迟贲虽觉吴铭所言有理,但此事太过荒谬,当即摇头否道。 “如公主不准,却可向司宾相求!”吴铭听大哥如此说,忙又劝说道。 “嗯,以司宾为人,确亦可行。不过贤弟不觉如此做法,太也委屈司宾了么?”尉迟贲听后,含笑望向吴铭,言语中尽是调侃之意。 |
吴铭闻言,不禁大为羞愧,但一想到事关楚楚性命,便昂首回道:“木姑娘医者仁心,想来必会答应,只是大哥未能成行,与小弟同游陆上山河。却着实抱憾!” “些许小事,何足道哉!那便恭祝贤弟明日达成此愿!”尉迟贲说罢,与吴铭一起饮尽身前之酒,便各自回房歇下。 次日一早,吴铭尚未起身,朦朦胧胧之间,只觉右耳剧痛。紧接着便听到楚楚在身旁笑道:“说好要一晚都要陪在楚楚身边,半夜却偷懒跑回自己屋中。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了下来!哈!”说罢,指上加力,只疼的吴铭大声呼痛,无奈之下只得连连求饶。 二人正玩闹间,房门忽被推开,原来是尉迟贲听到吴铭呼叫,不明就里便直闯了进来。一见两人正于屋中嬉戏,顿觉大为尴尬,忙回身出房后,将屋门带好。楚楚见来而复返,不禁满脸通红,急将葱指松开,低头狠狠的瞥了吴铭一眼。吴铭此刻却望着楚楚娇羞无限之态,回想起昔日在云梦岭中,两人亦是如今日一般,被她拧耳唤起。瞬间心中一甜,痴痴看向楚楚,良久不语。 楚楚见吴铭呆呆望着自己出神,心中大是欢喜,却不知其所思何事,想到大师兄应还在外等候二人叙话,便低头碰了一下吴铭,含羞忸怩道:“大师兄一早前来寻你,必有要事相商。今日便放过了你,还不快快起身去找他议事。” 吴铭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暗道:“大事要紧,楚楚能否度此难关。皆须看今日之事是否可成。”当即让楚楚先于厅中相候,自己则急起身更衣洗漱,片刻后,便也随至厅中,与两人议起今日之安排。 尉迟贲不欲楚楚于吴铭办成昨日所议之事前,再知悉公主令谕。当下只说自己与吴铭同去宫中求肯燕离尽早放了楚楚,不过须楚楚今日在房中被严加看管,以取信于公主。 楚楚听罢,不疑有他,急催二人快快出门前去拜见燕离,自己则先回房相候,任由侍卫将屋门紧锁。吴铭见宅中诸事皆以处置妥当,便与尉迟贲齐上快马,向王宫奔驰而去。 一进木兰居所,两人便见只她一人与众侍女在厅上筹备出行之事,公主与葛洪并未来此探望,想来是因木兰已复原如初,不再须他人照看了。木兰本在吩咐侍女预备出行丹药,一见吴铭二人到来,忙快步迎上,三人见过礼后,吴铭便将昨日与尉迟贲所说筹划,又向木兰复述了一番。不料木兰听罢,却并未立时应允,而是凝目向吴铭看了一眼,一双妙目中满是幽怨之情。 |
一百三十七. 王宫戴罪 吴铭见木兰神色,意似不允,心中不由大急,忙又追问道:“司宾可是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之处?”木兰听吴铭言语中一味相护楚楚,心下酸楚,却也无可奈何。暗自叹了口气,才柔声答道:“少侠莫急,木兰知你疼惜楚楚。不过她身具魔眼邪功,又不似尉迟将军一般更易压制。若是半途之中有甚误会,又将其魔眼激发,你我却如何处置才好?” “不敢相瞒司宾,昨日楚楚魔眼已张。但却为在下传音入神之术所克制,瞬时便可无碍,故此在下须日日于她身旁看护。还请司宾不念旧恶,代为向殿下求肯!吴铭于此多谢了!”吴铭知因此事勉强木兰,极违本心,不过情势紧急,也不得不为了。 木兰见意中之人苦苦相求自己去救他的心上人,心中虽痛,却也大为不忍。又迟疑了片刻,低声应道:“好,木兰便答允了少侠,前去向殿下相求。不过殿下若是不准,我亦无法可想!”说罢,不禁转过头去,暗自饮泣。 吴铭听木兰虽应下此事,但语带悲切,自己心中不由也跟着一痛,并无半分欢喜之情。想要上前劝慰一番,却碍于尉迟贲之面,终究还是未敢起身。如此寂然良久,忽闻门外公主驾到之声,吴铭这才起身随众人一同接驾。 不料燕离一见吴铭二人在此,便迎面斥道:“昨夜你等弄何玄虚,搞的满城风雨!今日我一见诸将,便有巡城将官向本公主禀道,自尉迟将军家宅不远处街巷之中,擒得三名相貌相同之人。此三人深夜间于此处打斗不休,扰的四邻不安,直至巡夜将士来到后,方束手就擒。不料虽被拿获,却无论如何审问,三人均闭口不言。本公主心觉奇怪,便命贴身侍卫前去查看,万万未曾料到,此三人竟是你这小子之分身!亏得分身未被冯氏父子见到,否则有你好看!此中究竟是何缘故,还不速速招来!” 吴铭一听昨夜之事已然败露,不由一惊。不待回禀燕离,便先追问道:“殿下最后如何处置的在下分身?” “自然是灭口无疑了!难道还要放归与你收回,令冯文卿那老儿得知你尚在人世?”燕离忿忿怒道。 “多谢殿下代为隐瞒,原本这分身只是为了收服尉迟将军所用,吴铭临走之际,却忘了收回,故此惹下昨晚祸乱,还望殿下恕罪!”吴铭此话说的极是圆滑,既不提楚楚魔眼伤人之事,亦将出分身制住尉迟贲之情如实禀报,故亦算不上欺瞒公主。 不想燕离闻言心中更是奇怪,转头向尉迟贲问道:“你又有何古怪,为何须他将你制住?” “小将昨夜自宫中归去后,又于家中贪饮半晌。不料心绪激荡之际,魔眼忽开,一路跑到街道之上,扰了近邻清梦。幸有吴少侠相助,小将方能安然回到家中,再复神智!”尉迟贲听燕离又向自己问起,便也依样葫芦,顺着吴铭口风圆了下去。 燕离听罢二人所述,意欲不信,又寻不到破绽,正思索时,忽瞥见木兰神色哀婉,眼角似有泪痕流过,当即关怀问道:“咦?姐姐又有何不如意事,竟如此心伤?” 木兰见公主关怀,心中一暖,却又怕说出实情会牵连吴铭,忙微笑回道:“想到即将远行,又要有几日见不到殿下,木兰心下忧伤,故此哭泣。” |
“唉,既如此不舍,那便在帝畿多待两日再走不迟!本来燕离亦舍不得姐姐独自随他二人涉险!”公主听木兰说的情重,不虞有他,便抚慰道。 尉迟贲见木兰替自己二人遮掩,心中感激,想起昨日死伤一侍卫之事还未向燕离禀明,便插话道:“小将还有一事回禀!” 燕离闻言,秀眉微蹙,暗道:“偏于今日远行之时,又惹出这许多事端!”当即不耐应道:“还有何事,快快禀来!” “昨晚小将魔眼开时,不单搅扰近邻,亦失手伤了一名属下,还请殿下治罪!”尉迟贲心知如不为楚楚顶罪,燕离定会重责于她,故此不惜再次惹怒公主,也要救下师妹。 果然燕离听罢,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平日命你等不可贪饮误事,无人肯听,如今犯下人命重罪,居然还是自家属下侍卫,却叫我如何替你收拾!” 尉迟贲见公主震怒,忙俯身拜倒,低声求道:“殿下息怒!小将悔之不及,甘愿领罪,还望殿下厚恤其眷属!” “哼!只厚恤便无事了么?也须问问其亲眷能否答允!今日不治你罪,定难服众!”燕离此时已被二人搅得心烦意乱,一时竟想不出如何发落尉迟贲才好。 木兰在旁见公主怒气难消,焦虑万分,心中不禁疼惜,稍一思索后,向众人劝解道:“事已至此,尉迟将军亦是无心之过。不如向那侍卫家眷讲明失手误伤之情由后,厚加抚恤,再将将军暂押。由其师妹代其远赴英山捕鸟,亦算是将功补过了!殿下以为如何?” 吴铭与尉迟贲听了木兰之议,不由在心中齐赞她言辞高明。尉迟贲怕公主不准,忙又请道:“司宾之言极是。小将愿将一年薪俸献出,抚恤侍卫兄弟,稍补前过!至于羁押之事,更是理所当然,小将绝无怨言!” 燕离听木兰出言相劝,心中怒气稍平。又见尉迟贲诚意悔过,暗想他于自己年幼之时即在身旁护卫,总不成因一小小侍卫,便令其抵命,看来只能依木兰姐姐之言,暂且将他关押起来,待日后诸事平息时,再做处置了。想通此节,燕离便霁颜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明日尉迟贲自去廷尉皋陶处领罚!吴少侠则驾双双带同司宾与楚楚二人齐赴英山猎捕肥遗!” 三人闻言,立时齐声领命。吴铭与尉迟贲万难料到,带楚楚前往英山之事,竟会如此达成,一时间均不知该是喜是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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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 即日登程 吴铭二人领了公主令谕出宫后,便径直回到尉迟贲宅中。唤出楚楚后,吴铭便先将今日燕离所命,细细说与她知道,不过与木兰同行及尉迟贲受罚之事,却先瞒了下来。楚楚听罢,侧头思索了片刻,欢然道:“如能伴铭哥哥远行,又可令殿下恕罪,自是最好不过了。楚楚愿往!” 两人见楚楚答允的如此爽快,相互一望,吴铭犹豫了半晌后,又踌躇续道:“因木兰司宾识得此鸟,故此尚须带她同往。”一语既出,吴铭与尉迟贲不禁齐向楚楚脸上凝望,深恐其魔眼复张。 好在此次楚楚听罢,只是略感失落,轻声应道:“只须有楚楚在旁,谅来也无大碍。她既想去,三人同往便是!” 吴铭闻言,不禁大喜过望,笑道:“我便知楚楚最是明理!此番捕猎,定然能满载而归了!” 尉迟贲在旁却莞尔摇头,暗想:“贤弟涉世未深,还是想的太过容易了。若在半途之中,二女醋意大发,便难以收拾了,呵呵!” 吴铭却不知大哥心中所思,见已将楚楚说服,心中快慰,便急邀二人同去准备出行之事,只待明日一早即驾了双双带同二女启程。楚楚近日常听吴铭提起双双神鸟,早已大为好奇,虽于前几日时与此神物有过一面之缘,但此刻又听两人言及此鸟,忙向吴铭追问其现在何处,欲与他立时同去赏玩一番。吴铭却含笑相拒,说道:“待明日一早,到时自知!” 当日吴铭三人于尉迟贲宅中心无旁骛,筹备了大半日出行之事。吴铭正自调校赤弓白羽之时,望见楚楚只顾去取些胭脂妆奁之属,心中不由暗笑,走上前去问道:“此次出行又非游山玩水,你为何尽带些无用之物?呵呵!”哪知楚楚却恼道:“你又懂甚么了?司宾自会与我一般,不过怕你到时却不敢取笑于她,哼!” “哪有此事,楚楚不可胡言!”吴铭一见楚楚动气,生怕再惹怒了她。忙转身跑去他处试弓。如此一番忙碌,至晚方歇,尉迟贲见已收拾妥当,便命家丁备下酒宴,为两人饯行。席间兄弟二人开怀畅饮,忽道珍重,直至深夜才各自回房安枕。 次日吴铭一早起身,只略感眩晕。回思昨日与大哥痛饮情形,心中不禁奇怪,为何如此过量,此时却未感不适?转念又一想,许是如今功力已深,故此更加擅饮了吧,呵呵!欣喜之间,也不再多想,盥洗之后,便唤上楚楚,齐去向尉迟贲辞别,临行之时,又私下叮嘱大哥今日领罪后,切莫再顶撞公主,诸事依皋陶廷尉吩咐便是。 尉迟贲闻言,亦向吴铭嘱托道:“贤弟之言,愚兄自然理会得。不过一路之上,如二女有何争执,你却须偏向师妹些。只因司宾虽为女流,但心胸豁达,不似师妹有时喜用些小性,加之又有魔眼之患。故此面上需你多加袒护,不过也不能太过委屈了司宾,只是劝慰司宾之时,定要避开师妹。贤弟可懂了么?” 吴铭听了大哥语重心长一席话,不禁大为感激,忙拱手谢道:“小弟往日行事任性,以致大哥如此担忧。此次离别后,吴铭定当谨记大哥之言,不敢有误!”言毕,两人这才洒泪而别,分赴招贤馆与大狱。 |
一进招贤馆大门,便有侍女迎上,命吴铭二人前去后厅拜见公主。楚楚自被公主治罪之后,已多日未曾与众人谋面,此刻忽见外人相召,心中不禁略感恐慌。不过既已到此处,怕也无用,当下只得低头跟在吴铭身后,与他一同来到后厅之中。 吴铭进厅之时,木兰正陪燕离叙话,一见两人齐至,忙起身迎上,含笑拉住楚楚双手,温言道:“楚楚妹子莫慌,殿下已赦了你毁台之罪。今日你我二人便可陪吴少侠动身了。” 楚楚听木兰因怕自己愧疚,绝口不提伤她之事,不由得大是感激,忙含泪报以一笑,哽咽道:“多谢司宾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此行司宾但有所令,楚楚绝不敢违命!” “启程后你我便是姐妹了,不须如此客气。还是先拜见殿下,再叙他事不迟。”木兰说罢,便引着二人上前与燕离见礼。公主一见楚楚重归馆内,念起旧时情谊,也不愿多责,只淡淡吩咐道:“此刻你三人既已聚齐,还请吴少侠详查还有何事尚未备妥。” 吴铭闻言,细思良久,又与禽滑厘商讨了几句木鸢进展之事,这才回道:“诸事已定,吴铭请命启程,还望殿下即刻下令!” 燕离听罢,便命众人齐至后院。待吴铭将双双唤出之后,又向木兰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率众人与三人挥手道别。吴铭见二女已分左右坐稳,便向地上众人一拱手,清啸一声,驾着双双振翅腾空而去! 楚楚首次乘神鸟御风翱翔,还未至云端之时,便已被惊得连声大呼。一旁吴铭见了,不禁大为揪心,立时便想将她揽过,坐于自己身前。但既有木兰在侧相伴,此举却无论如何无法做出了。无奈之下,只得大声令其扶稳,接着又呼哨两下,命双双先行放缓,再徐徐而上。 如此在空中缓行了数十里,楚楚这才惊魂稍定。不料刚刚缓过神来,她便立时异常感奋,欢然问道:“铭哥哥,你与司宾便是同御此神鸟而归的么?那可当真快活啊!” 吴铭听楚楚问的毫无心机,不过仍怕她误会两人,便微笑答道:“正是如此,不过尉迟将军亦相伴随行,同享此乐!” “哦,不想大师哥居然先于楚楚畅游天际。唉,楚楚自接你回帝畿之后,便未离城半步,当真憋闷。好在此次得你与师哥相助,求殿下放我出行,不然楚楚尚在师哥宅中幽居呢。”楚楚说到此处,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此事全仗司宾美言,我二人可无尺寸之功。楚楚你还不快快谢过了她!”吴铭一听楚楚不知其中关窍,忙点醒道。 楚楚闻言,心中对木兰更是感激,忙大声谢过。木兰则谦逊应道:“楚楚妹子太过客气了,若非少侠与将军相求,我亦不会想到此节。你我陪伴殿下日久,也不必分甚么彼此。” |
一百三十九. 英山偶遇 三人一路相伴,说笑间已飞离帝畿边境。见楚楚驾驭双双已然无碍,吴铭便命神鸟于云端之上,加速前行。务求在黄昏之时赶至英山山脚之下。 双双领命,巨翅力振,瞬时便又向西北飞出数里之遥。楚楚见它如此神骏,忽忆起与吴铭同归帝畿之时所乘比翼神鸟,不由心中一甜,暗道:“双双虽较比翼为强,不过却少了几分平稳惬意,又不似只我与铭哥哥两人同乘更亲近些!”念及此处,便转头向吴铭瞥去,却见右侧木兰也正斜首痴痴望向吴铭。两人目光一碰,都不由脸上一红,垂首避了开去。 吴铭却在正中毫不知情,依旧不断催促双双。楚楚心神略定之后,已知之前所料不错,木兰此时定已倾心于吴铭。但她屡次施恩于己,自己绝不能以怨报德,唉,当此情境,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木兰见自己在楚楚面前真情已露,心中虽稍觉愧疚,却更加担忧其魔眼之患。待过得片刻,楚楚并无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三人沉寂半晌之际,双双又已飞掠数百里。此刻吴铭于其背上见日已偏西,便回思山海舆图中英山方位,接着转头向木兰商议道:“在下觉得此去英山之路途已飞越大半,趁天色未暗之时,可命双双降至云层之下。以便我三人沿途细查。” “此行木兰与楚楚妹子皆以少侠马首是瞻,少侠既如此安排,也不须与我二人相商,直接下令便是。”木兰见询,便含笑应道。 “哼!铭哥哥何时变得如此了得了?木姐姐竟这般高抬于他!”楚楚在旁闻言,不禁取笑吴铭道。 “嘿嘿!在下早已今非昔比,既能抢弓夺箭,又可驯服双双,自是了得!”吴铭听她玩笑,便也顺口吹嘘了两句。说罢,又命双双疾飞而下。 楚楚听了,本欲再调侃他一番,只是双双俯冲之势过猛,还未等她说出口来,便又已被吓了回去。待到双双稳住之时,楚楚举目一望,只见一条大江在身下浩浩汤汤向东流去,不由惊呼道:“铭哥哥快看!” 吴铭顺她眼光看去,顿时想起回归帝畿之时渡江情形,心中亦不禁大为感慨,暗道:“不想半年时光,江风依旧,自己却已非当初那位初入人世的少年了。幸得此刻楚楚依然相伴在旁,还多出了位木兰姑娘。嘿!” 木兰听楚楚呼叫,忍不住亦向大江望去,因她从未到过此处,一见那蜿蜒千里之壮观景象,也不禁大为赞叹,却不知楚楚所言真意所指。 于三人赞叹声中,双双已片刻不停的掠过大江北岸。吴铭沿途望去,竟感陆上景致愈发眼熟,心中惊喜道:“若如此一路北上,岂不是又将回到吴铭降世之地?”转眼向楚楚看去时,只见她亦似若有所思,俏脸之上,满是怀恋之色。 果如吴铭所愿,依山海舆图所记,又向西北飞了一个多时辰,于天近黄昏之时,已近英山山麓上空。而吴铭命双双降落之处,恰为自己被楚楚相救之地。眼见聆风所遗巨石尚在,吴铭不禁悲从中来,险些坠泪。不待双双落稳,便飞跃而下,疾步冲到那大石近前,双手拂拭道:“‘愿他日能得再与聆风一聚!’嘿嘿,今日吴铭已返,却不知聆风何时能现身重聚了!” 木兰于双双背上见吴铭匆匆跃下,满怀伤感立于一块大石之旁,心中奇怪,忙跳下跟去。到了吴铭身旁向石上一望,忽见聆风所留碑文,更是大奇,脱口问道:“度维聆风?却是何人?” |
未待吴铭答话,一旁楚楚也已跟来抢先答道:“说来木姐姐定然不信,半年之前小妹便是在将铭哥哥救下,又一路护送回帝畿。至于聆风姑娘么,乃是度维贤者一族之女,我亦不知其底细,只是守候于此时,与她有过数面之缘。木姐姐可猜猜她与哪位女子相貌一般无二?” “难道便是公主殿下?天下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木兰经楚楚一提,忽想起吴铭于校场夺魁之时,曾误认燕离为一位名唤“聆风”少女之事。当即便猜了出来。 “木姐姐果然聪慧,正是如此。当初我一见到聆风之时,亦如你一般惊异!不过却想不出殿下与她有何干系。或许铭哥哥日后能得机缘,获知此中玄奥吧。”楚楚说罢,向吴铭看了一眼,又续道:“若是聆风那小鬼头今晚能再为你具象出一所宅院来,那便好了。但时隔过久,也不知她是否尚在此处隐居,此刻她可曾与你言语?” 此时吴铭已从感怀之中缓过神来,听楚楚问起,涩然笑道:“时过境迁,聆风姑娘又怎能时时候在此处等我。不过再过上一两日,或许便能于附近偶遇,也未可知。” “如此自是最好,许久未见,楚楚倒也对她颇为想念。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快些寻一借宿之处吧!”楚楚说罢,四下环顾了一番,见山梁之下,遍野荒草,暗想:“看来还须去山脚下歇脚才好。” “呵呵,在下降生之时,曾遇一位岱莱故交。便在此去西南不远处,不过此人乃是异族蛮夷,极为暴躁。一见吴铭,立时赶上追打,若欲在他宅中借住,恐怕须先将他降服方可。”吴铭此时虽已练就楼观派神功,但忆起那巨石怪人时,仍不免心有余悸。 木兰在旁听吴铭两人言及往事,不禁对楚楚颇为羡慕,暗道:“当初殿下若是遣我来此,接铭哥哥回返帝畿,可有多好!唉,如今既已让楚楚妹子占得先机,木兰只能无缘相伴了。”想到此处,又向吴铭偷眼看去,见他正抬眼望向西南,似是真欲带二女重访那岱莱巨人宅院。见此情状,木兰转念思忖片刻后,忙出言劝道:“我看此处既是岱莱腹地,只怕山中并非只此一户人家。此时若是前去硬闯,惊动了本地蛮夷,对我等群起而攻,那便不好收拾了。你我三人最好先去探查一番后,再做打算,才较为稳妥!” |
一百四十. 深谷围猎 吴铭觉木兰所言有理,便息了重访故人之心,向二女道:“司宾思虑周详,在下大有不及。不过此处树木稀疏,无处藏身,咱们仍须潜入山谷之中,最好能觅一处遮风挡雨的洞穴暂歇几日,你二人觉得如何?” “少侠既如此安排,那便遵照而行好了。不过此时你我在外之时也不须如此客气,直接唤我木姑娘便是了。”此话木兰早曾在朱雀岛上说过,只是如今她心知有楚楚在旁,吴铭为避嫌疑,不好如此称呼,故此重又提起。 不料楚楚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亦觉出了帝畿后,三人不必太过拘束,当即附和道:“到了此地,铭哥哥早该改口相称。现下大伙患难与共,偏你这许多虚礼。既然木姐姐赞同,楚楚自也无异议,咱们这就动身前去吧!” 吴铭见二女愈来愈亲近,心中大喜,忙连声称是,领着两人与双双齐赴英山深谷。 到得英山脚下,吴铭有意避开那户岱莱猎户宅院,又向西南行了里许之后,才向一处山坳之中走去。入谷不久,三人便见山间溪水潺潺,深林密布,吴铭见此地树木高大粗壮,忽地念起若能将其伐倒,带回帝畿,供禽滑厘制作木鸢,定为上佳之料。当即转头向木兰问道:“木姑娘可知此间巨树是何种类么?” “嗯,若是木兰所料不错的话,英山之中所生树木,应以杻树与橿树为主。两树木质致密坚韧,却不能入药,不过却为造车极佳之选。”木兰听吴铭问起,便随口答道。 吴铭听木兰说到“木质致密”,便消了带回此木之念,心道:“禽子前辈曾教道‘木鸢、飞车之类御空器械,必用轻木,不然难以升空。’看来此木只可用作车辇轮毂了。” 说话之间,三人又向谷内行进了里许,不料正四下寻觅洞穴之时,却听溪涧之中传来阵阵婴儿啼哭之声。吴铭一听不由大惊失色,自语道:“为何会在此荒谷之中会有婴孩被弃?”言罢,怕那婴儿遇溺,急飞身向那哭声源头寻去。不想刚奔出数丈,便听木兰于后笑道:“少侠不必理会此物,还请快快回来!” 吴铭闻言一愣,忙回头向木兰望去。木兰见他停步,便又续道:“少侠有所不知,此物被唤作‘大鲵’,长居于山涧溶洞之中,看似是乌鱼,却生具四足,其叫声便如婴儿哭啼一般。不过大鲵无毒,亦不须惧怕。日后少侠若是有兴,可捕捉两只把玩一番。” “姐姐所知当真渊博,天下竟有如此稀罕之物。不如大伙在此多待几日,之前来此接他时,我却不知此地如此好玩!”楚楚听木兰说的新奇,不禁赞叹道。 “楚楚莫要胡闹,你若是欲寻些乐子。明日可与我同去架设机关绳网,先将肥遗捕齐再说!”吴铭见楚楚一味胡闹,怕误了燕离所托,忙劝阻道。 楚楚一闻此言,不禁恼道:“你只知沿山涧向上,却如何能寻到岩洞供今晚歇息?” “我所以逆流而上,只是为觅些来此涧饮水的大兽,猎而食之。又或随其一起回洞再捕杀之,岂不是省却了一番搜寻?”吴铭听楚楚责怪,立时叫起冤来。 “可此刻却连只小兽踪影亦未见到,也不知你为何会有此念!哼!”楚楚仍是不依不饶驳斥道。 |
木兰在旁见二人争吵不休,忙微笑劝道:“适才我望见林木深处似有一熊罴闪过,想来是来此捕鱼,被我等惊动了,故此慌忙逃去。不过既然它已见到了咱们,此刻应还在暗中窥视,之后再伺机寻隙偷袭。因此大伙还须小心才是,莫于此时再作无谓争辩!”说罢,伸臂向东南向指去,告知两人熊罴出没之处。 “木姑娘既如此说,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二人先于此处暂候,吴铭去去就回!”言毕,吴铭便顺着木兰适才所指方向飞身跃起,跳至树巅,跟着接连腾身飞纵,不断跃向下一棵树冠之上,一路奔去。 不料未过多久,吴铭便已到至密林边缘,再向前望去时,只见大片箭竹在身下随风涌动,宛如波涛一般。再一细寻,忽地看到数簇竹叶晃动不止,接着一条黑白间驳之身影自竹林中窜了出来,径向吴铭来路逃去。吴铭见此物身躯肥大,圆圆滚滚,确如黑熊一般,只不过毛色却大异其趣,一对圆圆双耳更是显其憨态可掬。 虽见此物娇憨笨拙,但吴铭又哪敢大意,忙跳下树来,疾步追去。不想他轻功了得,于此密林之中,却不便施展。而那大兽一眼看去头圆颈粗,却在林中四足着地,奔行极速。眼见它便要逃至溪边,吴铭不由大急,慌忙向木兰二人叫道:“有巨兽来袭,速速闪避!” 哪知二女一见此兽,不但不躲,竟齐出兵刃上前拦阻。吴铭见状,更是担忧,忙甩出右臂锁链,向前急扑而去!好在那兽望到身前两人同阻去路,调头又重向吴铭杀来。见此情形,吴铭不由心中一喜,侧身闪过此兽扑击后,双臂锁链同时送出,顿时将它锁了个结结实实。 木兰与楚楚遥见吴铭得手,立时齐声欢呼。不等吴铭招呼,便快步奔至此兽身旁。吴铭刚欲向木兰询问时,只听此兽“嘤嘤”叫了两声,神色间似是大感委屈,一双套在乌黑眼圈之中小圆眼,左右转个不停,当真令人观之忍俊不禁。 吴铭看后,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欲问何事。好在木兰虽亦大喜过望,但片刻后仍是忍笑向吴铭解说道:“此兽名唤‘食铁兽’,形似熊罴,不过却以箭竹为食。虽具裂齿利爪,可又生性温顺,故此恩师一敌手曾以其为坐骑,征战四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罢,不由与楚楚一同掩口而笑。 一听“食铁兽”之名,吴铭顿时更为好奇,虽说此兽身躯肥硕,四肢粗壮。但它连吼叫之声都如此温顺,怎会得此凶狠大名,这可当真令人不解了。但木兰既言之凿凿,却也令人不得不信。想到此处,吴铭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一百四十一. 林中驯兽 三人于林中说笑了一阵,见天色已然全黑,山风拂过,各人顿感寒意大盛。吴铭怕二女受凉,便微笑道:“虽得一食铁奇兽,不过大伙今夜于何处落脚,尚需再去探查。如此可好,咱们先在此处燃起篝火御寒。待我去寻到一处岩洞之时,再回此处接上你二人?” “适才你不是说要追踪大兽,夺其巢穴而居么?如今有食铁兽在手,为何又变了主意?”楚楚不解问道。 吴铭见询,搔了搔头,应道:“若是未将其擒住,我一路蹑踪跟去,或许可行。不过既然缚住了它,只怕锁链一松,便再难捕获了。木姑娘,你可知此兽喜居何处?” “哈!木兰又非万事皆通,为何总来问我!不过之前确听师父言道:‘若食铁兽独自一个时,喜于高树之上睡卧。不过若有幼崽,却会为其觅岩穴树洞而居。’但是否真是如此,木兰却不得而知了。”见吴铭又向自己问起,木兰不禁略感自得,当即欢然应道。 “呵呵,那此兽可是独身一人?”吴铭听木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不知她如何方能将她问倒。一时兴致大增,又再追问。 不料木兰听后,忽地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娇羞道:“我怎知道!”话音几不可闻。一旁楚楚见状,不由向吴铭抱怨道:“你怎可如此对木兰姐姐说话?” 吴铭闻言一愣,忽想到木兰只比楚楚大了一岁,较自己应还小了一些,只是日常观其行事练达,见闻广博,心中竟忘了她仍还是位娇俏少女。由此看来,自己适才所言,当真冒犯过甚。念及此节,吴铭忙躬身致歉道:“木姑娘恕罪,小可一时玩笑之语,你可切莫太过在意了!” 木兰心知吴铭所言乃是无心之语,便也不再深究,抬头笑道:“木兰哪有这般小气,少侠还是先好好想想如何发落这食铁兽吧!嘻!” 见木兰并未计较,吴铭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一看脚边食铁兽,却又为难起来,暗道:“落脚之处尚未安排妥当,却又多出了这么个古怪家伙。不过今日暂且将它留下,待明日捕猎肥遗之时或可用上。”思毕,便与二女重又商议道:“既然木姑娘亦不知食铁兽居所详情,大伙也不用费力去寻了。今晚便带了它寻一处避风之所,待吴铭多唤几名分身出来帮忙,尽早搭建个竹舍可好?总强过于此林中露宿。” “嗯,这法子还算不错。铭哥哥总算机智了一回,哈!”楚楚闻言,终是对吴铭褒奖了一句。 吴铭闻言不禁暗自苦笑,谢过一句后,便抱起食铁兽,领着二女齐向谷中山脚处走去。 不料依楚楚之议,果然不久后便在山脚处觅得一处半环状小小坳口。三人大喜,忙急奔过去,当下楚楚与木兰两人不待吴铭安排,便合力清理起地面岩壁。吴铭则运功连出十名分身,齐赴竹林之中伐取箭竹。恰巧此行为捕猎肥遗,吴铭曾向禽滑厘求来诸多器械,不久之后,终在众人落力铺设之下,一间小小竹舍便即被飞快搭建起来。 |
吴铭见大功告成,心中欢喜,但一想三人自午未食,腹中早已饥饿难耐。便急命分身于屋外燃起三堆篝火,自己则欲独自去林中捕些小兽,烤来与二女分食。不料刚行出几步,忽见数只豪彘猛向屋外食铁兽奔去。不禁喜道:“啊哈,居然送上门来了!”当即与众分身各出锁链短剑,齐向豪彘杀去。这豪彘虽皮坚肉厚,却哪是吴铭等对手,哀嚎数声之后,便纷纷被毙于短剑之下。吴铭略数了一番,此役共获两只大兽,另得三只小兽,想来这几日若非欲调换口味,此豪彘之肉已足够众人享用了。 木兰与楚楚在屋内闻听外间嘈杂之声,恐吴铭遇敌,忙奔出竹舍相助。一见遍地豪彘之尸,不由大为惊喜,各自笑着将豪彘收起,又与数位分身分头汲水洗剥彘肉。吴铭则带了余下分身齐动手捡拾柴草,升起篝火。待到烧烤之时,木兰更是将几味药散撒于彘肉之上,瞬间椒香四溢,吴铭与楚楚不禁齐声叫好! 待到肉熟之后,三人分别一尝,均是赞不绝口,都道如此美味,在帝畿之时,绝难品到。不过木兰与楚楚终究是女流,吴铭刚吃到一半时,二人却早已饱了。木兰瞥见那食铁兽倒于地上,直勾勾的望着众人大快朵颐,似是馋涎欲滴,顿时心中不忍,便割下一块生肉,递上前去。哪知食铁兽只将半块吃了,接着又嘤嘤而求。木兰一转念间,忆起此兽性喜食竹,忙将地上建屋所余箭竹拾起,唤上楚楚,一同饲喂。 那食铁兽一见嫩竹,果然大喜,立时大口嚼了起来。吴铭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接着又取出一壶美酒,于篝火前就着两位美人与奇兽畅饮起来。其时北国山中积雪尚未化尽,不过此刻三人心中却溢满融融暖意。 待用过酒肉之后,吴铭见食铁兽与二女愈来愈亲近,并无逃脱捆绑之意,心中忽记起驯服双双之时情景,当即便命分身小心将它绑缚解开,自己则立于近旁,谨防食铁兽逃遁。不料此兽温顺之极,松绑后并未立时跑远,而是抱住木兰小腿,不停挨擦,似是还欲讨些嫩竹春笋来吃,三人见状,不禁又被逗的开怀大笑。 吴铭见此兽既无害人之意,便不在防范,也走上前去将它抱起,着实逗弄了一番。如此三人一兽嬉闹了良久,忽感倦意袭来,见天色已晚,便将食铁兽放了下来,置于房门之侧,接着又安排众人歇宿。吴铭命十位分身分别围坐于三堆篝火之旁守夜,自己则与二女同回竹舍之中,各自分卧于小间之中后,预备和衣而眠。不料那食铁兽见三人入房,却不肯在外独处,非欲跟入房中,吴铭无奈,便将其抱入自己小间之中同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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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 设陷捕遗 次日一早,吴铭于半梦半醒之间,忽感一只毛茸茸的巨掌轻抚面颊,接着又听到木兰与楚楚在旁嬉笑之声,不由立时清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那食铁兽一对小眼正紧盯在自己脸上,似欲伸鼻过来嗅探一番。见此情状,吴铭哪敢再睡,忙起身闪在一旁。二女在旁看了,不禁又是一阵莺声燕语,欢笑不停。 吴铭见她们早已起身,自己又贪睡至此刻未醒,不觉大为狼狈,讪讪立于原地,半晌不语。楚楚见他难堪,又取笑道:“徒儿如此懒惰,当真不可教也!”此言一出,吴铭顿时想起华去病师父于云梦岭中责备自己之语,不由心中一暖,笑着应道:“呵呵,那时你还不是一般贪懒。” 楚楚闻言,不禁又啐道:“呸!楚楚哪似你日日如此。昨晚还说带我二人同去架设机关,今早却到此时仍未起身!” 木兰见二人又再斗口,忙于旁劝道:“既然少侠已如此安排,那稍后大伙便一齐动手铺设吧!我与楚楚先出外去寻肥遗日常出没之所,待少侠在此筹备妥当了,再随后跟去可好?” 楚楚见木兰相劝,也不好再取笑吴铭,向他做了个鬼脸,便跟着木兰出门而去。吴铭见二女已走,忙匆匆盥洗毕,又取了些干粮与那食铁兽分食。食铁兽略尝了一口,居然并不挑剔,囫囵将干粮吞入口中,又嘤嘤叫了起来,似乎还想求食。吴铭见状,不由笑道:“不想你这猛兽,却偏偏贪食素谷。那便让本公子再喂些与你,顺带再为你起个大名。”说罢,便又将手中干粮递向食铁兽,沉吟片刻,接着续道:“嗯,便唤你作‘熊狸’如何?” 不料那食铁兽闻言,却毫无回应,仍是自顾自的吃个不停。吴铭无奈,只得待其吃完,便领着它一同出门预备捕鸟之器。 诸物齐备之后,却仍未见二女回转,吴铭恐其遇险,便乘了双双飞起,于半空之中盘旋数周,终在昨日山涧源头处,望见了两人身影。木兰偶一抬头,也已见到了双双,忙招呼吴铭落下。待吴铭到了二人身旁时,只见楚楚正在涧水岸边拨弄一条四足长尾扁首之物,想来便是昨日木兰所言大鲵了。果然未待吴铭开口相询,木兰便含笑说道:“楚楚妹子来此见了大鲵,一时兴起,便玩弄了起来。只不过那肥遗却仍未寻到。” “嗯,山中林木枝叶遮掩,欲寻此鸟确是较难。但来此之前,我却思得一计,可令肥遗现身!”吴铭见二女搜寻半晌,并无进展,便欲换个法子觅取肥遗。 “哦?少侠既有良策,那便尽快示知。可用得到我二人么?”木兰闻言大喜,忙拉起身旁楚楚追问道。楚楚兴致正浓,突然被人拉动,顿时满脸不悦道:“木姐姐莫听他胡说,咱们寻了许久也未见到一只。他又有何能耐,说叫肥遗现身便现身了!” “哈哈!那便让你看看我吴铭有何厉害手段了!”吴铭说罢,一声呼哨,双双得令,立时振翅向四下林中飞去。还未等二女明白此举何意,只见双双又自树冠之上疾掠而过,霎时之间,林中鸟雀同受惊扰,群雌粥粥,竞相从林中飞出。 吴铭见此计已然收效,当下连声清啸,双双抖起神威,双翅猛挥,只几个来回,木兰便欢声指着西北侧密林叫道:“此处所栖肥遗最多!”吴铭与楚楚二人闻言,急向木兰手指处看去,只见成群赤喙黄身,形如鹌鹑一般的鸟儿自盘旋于林巅之上,不由跟着大声欢呼起来! |
木兰见一众肥遗已然现身,忙又向吴铭言道:“少侠可命双双先行捉上一只,好令木兰能细细查看一番!” 吴铭听罢,更不打话,当即捻唇作哨,连施号令,双双远远听到,立时扑下,捕了两只肥遗振翅而返。待其落地之后,木兰急将肥遗取过,细一查看,便欢然笑道:“确是此鸟,少侠手段果然了得。大伙此刻便可于那片林中铺设机关啦!” “哈!在我看来只算稀松平常!”楚楚心中虽喜,但口中依然不服道。吴铭听了,也不去理她,又向木兰笑道:“木姑娘莫急,稍后待我与楚楚动手设伏之时,你可先去将熊狸带到林中,或能助大伙更易捕捉!” “熊狸?”木兰初闻此名,立时不解问到。 “便是那食铁兽了,呵呵!今早吴铭刚刚为它起的。”吴铭见询,忙笑着为二女解惑。 木兰闻言,点了点头,不知吴铭又想出了什么妙计。当下也不再问,便依言而返,只留吴铭与楚楚在涧旁筹备。楚楚见木兰走远后,便向吴铭笑道:“木姐姐如此宠你,不停称赞。你可须对她更好一些啦!” 吴铭听楚楚心生醋意,嘿嘿一笑,调侃道:“有你在旁,吴铭哪敢造次。还不快将绳网器械取下?不怕林中肥遗飞跑么?” “哼!只知顾左右而言他!”楚楚虽嘴上如此说,却仍是依命动手,将双双背上所载机关器械与吴铭一同取了下来。 待诸物尽数齐备后,吴铭又命楚楚先于溪边暂留,自己则带上部分辎重向适才木兰所指密林奔去。到了林中,吴铭先跃上树梢,将一道道绳网绑于枝干之间。接着又取出所携机弩,箭尖向上固于粗枝之上。待此次带来器械尽数架设完毕后,这才又回溪涧旁再取。如此反复数次,等到木兰驭熊狸而返之时,吴铭已然将机关埋伏悉数设置妥当了。 木兰见诸事停当,便向吴铭好奇问起如何令熊狸助三人捕鸟。吴铭此时才微笑答道:“在下将埋伏设在密林正东,既是欲安排木姑娘带同熊狸自北向南驱赶林中之鸟,而吴铭则与楚楚一起相对而行,西面则仍由双双照例为之。如此今日必可大有所获!” “若是肥遗受惊,向空中飞去呢?铭哥哥你岂不是又算错一步?”楚楚又挑剔到。 “此节吴铭早已料到,故此适才将机弩尽数向上绑于枝干之上。肥遗如欲飞离,必会触动机关,中箭而亡!”吴铭哈哈一笑,得意回道。 |
胜遇 |
一百四十三. 溪谷力战 楚楚听吴铭想的周全,不禁哼了一声,恼道:“成与不成,还须试过再说!”吴铭在旁听了,只莞尔一笑,却也不再辩驳。当下与楚楚别过木兰、双双后,便即分头行事。 吴铭带同楚楚来至那片密林之南后,先是听得林西一片聒噪之声,想来仍是双双最为快捷,此时已然挥翅驱赶众鸟。接着又闻林北嘈杂之声大作,知是木兰与熊狸也已动手。当下两人更不迟疑,齐向近处树梢跃去,分左右飞身向北狂啸而行。 果如吴铭所料,众人这一围猎,林中各类鸟兽无不大惊失措,纷纷向正东落荒而逃。接着便见机弩连发,已飞向空中的鸟雀不断中箭落地,唯有极少数只侥幸逃脱。吴铭见状,不禁暗悔机关布置过多,原本只须布置半数,已足够木兰所需,不过此时若想拆除,业已不及,无奈之下,只得不断驱赶,多伤一些了。 待到三人一鸟一兽汇合于林东吴铭布置绳网之处时,木兰粗一清点网中所捕肥遗,便已足数。各人又向密林其余方位拾取为弩箭射落之鸟,汇集于一处后,再经一番细算,所获竟然有三百余只。 一见此役战果丰厚,二女不禁齐声欢呼起来,即便是楚楚,亦忍不住大赞了吴铭几句。不料吴铭却于心中暗叹了一声,唤来双双,取了几只中箭难活的鸟雀,抛了与它。又将网中非肥遗之鸟,尽数放归山林。 木兰在旁见状,立明其意,忙拉上楚楚一同帮手。未曾想三人正忙碌之时,猛听得竹舍方向传来一声狂啸,即便距此处尚远,吴铭等亦感耳鼓生疼,身周密林之中刚刚寂静下来,却又因此啸声,顿时又大乱起来! 三人正被此突如其来之声震的心旌摇曳之时,吴铭忽见远处一分身跌跌撞撞直向自己奔来,一眼看去,只见他嘴角胸前尽是鲜血,似是为人重伤之后方才逃至林中。 身旁二女一见吴铭神色慌张,忙顺着他目光望去,不单看到了那重伤分身,亦见其身后有一人面蜥身之物跟着疾步追来,不由也均被吓得花容失色。 吴铭初见此人时,不知其是何怪物,心中不禁亦略感慌张,稍一定神后,便急唤二女带齐今日所获置于双双背上,自己则飞身向那分身迎去。不料刚一跃出,即听木兰于身后叫道:“此人乃是山中之鼓,须防他吼啸伤人!” 不料木兰话音刚落,一声有如雷鸣般巨响瞬间于众人耳边响起。林中众人除吴铭外,立时被鼓吼之声震晕于地。即便吴铭此时功力已至顶尖高手之境,霎时间亦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慌乱之际,忙以双手附耳,凝定心神。 那鼓见自己一啸之下,诸人皆以倒地不起,唯有吴铭未被伤到,不禁也是一惊。当即停了狂啸,向吴铭瓮声问道:“你这小贼又是何人,竟敢擅闯英山,毁我山林鸟兽!” |
吴铭此时双耳被封,一时未闻其所言何事,当即便将双手略张,防他忽又吼起,反问道:“前辈为何一到此处,不问缘由,便震伤在下伙伴?” “嘿嘿!吾乃钟山山神之子,不止此英山归属于我,便是此地余下众山岭,亦是鼓下辖之地!尔等是自何处而来,竟敢以人族之身,犯我岱莱疆界?”鼓见吴铭未答,便又厉声斥道。 吴铭闻言,不由气往上撞,刚欲回斥几句,但又念及二女伤势未明,不宜此时动武,便忍怒答道:“只因在下家中有人患疾,须用肥遗之血肉解之。故此于此地猎取数只带回,还望前辈高抬贵手,将我等放归。晚辈自是感激不尽!” “呵呵,也不知你家中有几人病倒,竟须数百肥遗救治。小贼话中不尽不实,今日到我山中,便休想再逃出生天,还不速速上前纳命!”一语言毕,鼓立时飞身扑上,双爪直取吴铭面门。 吴铭见他不肯相让,当即亦不多言,急出两分身各执短剑自左右攻向鼓之后路,自己则以至阳掌力迎面向其胸腹拍去。两人尚距三丈之时,鼓便觉一阵有如山呼海啸般的掌风,直向自己袭来,瞬间只感胸中气息不畅,心知若是正撄其锋,必将重伤呕血。一时间鼓不敢稍作犹豫,于半空中一个翻身,借着吴铭掌力,径向左右闪去。 不料鼓尚未落地,吴铭一分身立时挥短剑削向其双足,将他退路尽数封住。鼓虽于半空之中再无从借力,但必定身怀绝技,俯身向那分身一声大吼,一股气浪喷出,两分身顿时被震晕在地。 吴铭见分身难以见功,即便唤出再多,亦是徒然耗损功力而已。当下只得将已伤分身尽数收了,揉身上前,使出一路华去病所授“旋风掌法”疾攻而上。 鼓一见吴铭倏忽间连变数招,逼的自己急切间难再发功长啸,只能以一双利爪勉力抵挡,立时便落于下风,不由得心中暗自惊道:“这小贼如此年少,不想武功却这般了得。如此下去,只怕再斗上片刻,我便要败于其手了。看来尚需唤来几位帮手方可将其擒获!”思及此节,那鼓觑得一处间隙,急退数步,跟着一声清啸,不过此次却并未尽力运功,吴铭听来竟丝毫无碍。 见鼓忽地撤身出圈发此啸声,吴铭不由一愣,接着便望见远处十数名岱莱巨石大汉缓步走入林中,向自己合围而来。一见情势愈发危急,吴铭无奈之下只得加紧施为,一双肉上如狂风暴雨一般向鼓攻去。不料那鼓却左躲右闪,只与吴铭游斗相持,以待援手到来。 眼见众巨石人越行越近,吴铭深恐其先将二女伤了,大急之际,只得故技重施,大耗元神,十数名分身齐出,分别将岱莱敌众拖在半途。鼓不料吴铭竟能以一人之力,连出奇招抗御众敌手,心下也不由暗自佩服。不过此时见其向自己出掌之时,已不如初时一般威猛无铸,亦知他此时应是元气垂尽,或许斗不多久,便会自行倒下。 |
朱雀涅槃! |
一百四十三. 溪谷力战 楚楚听吴铭想的周全,不禁哼了一声,恼道:“成与不成,还须试过再说!”吴铭在旁听了,只莞尔一笑,却也不再辩驳。当下与楚楚别过木兰、双双后,便即分头行事。 吴铭带同楚楚来至那片密林之南后,先是听得林西一片聒噪之声,想来仍是双双最为快捷,此时已然挥翅驱赶众鸟。接着又闻林北嘈杂之声大作,知是木兰与熊狸也已动手。当下两人更不迟疑,齐向近处树梢跃去,分左右飞身向北狂啸而行。 果如吴铭所料,众人这一围猎,林中各类鸟兽无不大惊失措,纷纷向正东落荒而逃。接着便见机弩连发,已飞向空中的鸟雀不断中箭落地,唯有极少数只侥幸逃脱。吴铭见状,不禁暗悔机关布置过多,原本只须布置半数,已足够木兰所需,不过此时若想拆除,业已不及,无奈之下,只得不断驱赶,多伤一些了。 待到三人一鸟一兽汇合于林东吴铭布置绳网之处时,木兰粗一清点网中所捕肥遗,便已足数。各人又向密林其余方位拾取为弩箭射落之鸟,汇集于一处后,再经一番细算,所获竟然有三百余只。 一见此役战果丰厚,二女不禁齐声欢呼起来,即便是楚楚,亦忍不住大赞了吴铭几句。不料吴铭却于心中暗叹了一声,唤来双双,取了几只中箭难活的鸟雀,抛了与它。又将网中非肥遗之鸟,尽数放归山林。 木兰在旁见状,立明其意,忙拉上楚楚一同帮手。未曾想三人正忙碌之时,猛听得竹舍方向传来一声狂啸,即便距此处尚远,吴铭等亦感耳鼓生疼,身周密林之中刚刚寂静下来,却又因此啸声,顿时又大乱起来! 三人正被此突如其来之声震的心旌摇曳之时,吴铭忽见远处一分身跌跌撞撞直向自己奔来,一眼看去,只见他嘴角胸前尽是鲜血,似是为人重伤之后方才逃至林中。 身旁二女一见吴铭神色慌张,忙顺着他目光望去,不单看到了那重伤分身,亦见其身后有一人面蜥身之物跟着疾步追来,不由也均被吓得花容失色。 吴铭初见此人时,不知其是何怪物,心中不禁亦略感慌张,稍一定神后,便急唤二女带齐今日所获置于双双背上,自己则飞身向那分身迎去。不料刚一跃出,即听木兰于身后叫道:“此人乃是山中之鼓,须防他吼啸伤人!” 不料木兰话音刚落,一声有如雷鸣般巨响瞬间于众人耳边响起。林中众人除吴铭外,立时被鼓吼之声震晕于地。即便吴铭此时功力已至顶尖高手之境,霎时间亦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慌乱之际,忙以双手附耳,凝定心神。 那鼓见自己一啸之下,诸人皆以倒地不起,唯有吴铭未被伤到,不禁也是一惊。当即停了狂啸,向吴铭瓮声问道:“你这小贼又是何人,竟敢擅闯英山,毁我山林鸟兽!” 吴铭此时双耳被封,一时未闻其所言何事,当即便将双手略张,防他忽又吼起,反问道:“前辈为何一到此处,不问缘由,便震伤在下伙伴?” “嘿嘿!吾乃钟山山神之子,不止此英山归属于我,便是此地余下众山岭,亦是鼓下辖之地!尔等是自何处而来,竟敢以人族之身,犯我岱莱疆界?”鼓见吴铭未答,便又厉声斥道。 |
吴铭闻言,不由气往上撞,刚欲回斥几句,但又念及二女伤势未明,不宜此时动武,便忍怒答道:“只因在下家中有人患疾,须用肥遗之血肉解之。故此于此地猎取数只带回,还望前辈高抬贵手,将我等放归。晚辈自是感激不尽!” “呵呵,也不知你家中有几人病倒,竟须数百肥遗救治。小贼话中不尽不实,今日到我山中,便休想再逃出生天,还不速速上前纳命!”一语言毕,鼓立时飞身扑上,双爪直取吴铭面门。 吴铭见他不肯相让,当即亦不多言,急出两分身各执短剑自左右攻向鼓之后路,自己则以至阳掌力迎面向其胸腹拍去。两人尚距三丈之时,鼓便觉一阵有如山呼海啸般的掌风,直向自己袭来,瞬间只感胸中气息不畅,心知若是正撄其锋,必将重伤呕血。一时间鼓不敢稍作犹豫,于半空中一个翻身,借着吴铭掌力,径向左右闪去。 不料鼓尚未落地,吴铭一分身立时挥短剑削向其双足,将他退路尽数封住。鼓虽于半空之中再无从借力,但必定身怀绝技,俯身向那分身一声大吼,一股气浪喷出,两分身顿时被震晕在地。 吴铭见分身难以见功,即便唤出再多,亦是徒然耗损功力而已。当下只得将已伤分身尽数收了,揉身上前,使出一路华去病所授“旋风掌法”疾攻而上。 鼓一见吴铭倏忽间连变数招,逼的自己急切间难再发功长啸,只能以一双利爪勉力抵挡,立时便落于下风,不由得心中暗自惊道:“这小贼如此年少,不想武功却这般了得。如此下去,只怕再斗上片刻,我便要败于其手了。看来尚需唤来几位帮手方可将其擒获!”思及此节,那鼓觑得一处间隙,急退数步,跟着一声清啸,不过此次却并未尽力运功,吴铭听来竟丝毫无碍。 见鼓忽地撤身出圈发此啸声,吴铭不由一愣,接着便望见远处十数名岱莱巨石大汉缓步走入林中,向自己合围而来。一见情势愈发危急,吴铭无奈之下只得加紧施为,一双肉上如狂风暴雨一般向鼓攻去。不料那鼓却左躲右闪,只与吴铭游斗相持,以待援手到来。 眼见众巨石人越行越近,吴铭深恐其先将二女伤了,大急之际,只得故技重施,大耗元神,十数名分身齐出,分别将岱莱敌众拖在半途。鼓不料吴铭竟能以一人之力,连出奇招抗御众敌手,心下也不由暗自佩服。不过此时见其向自己出掌之时,已不如初时一般威猛无铸,亦知他此时应是元气垂尽,或许斗不多久,便会自行倒下。 |
晕,发重了.......,再发新的。 |
一百四十四. 烛九服鼓 鼓既已看出吴铭连出十数名分身后,元神耗损颇重,吴铭自身更是心知肚明。只是此时形格势禁,亦只得挨得一刻是一刻,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了。 眼见吴铭堪堪将要落败,忽见楚楚悠悠醒转了过来,只因她得赤丹神珠加持后,功力只略逊于吴铭,故此能先于木兰醒来。眩晕之际,楚楚只见吴铭与鼓战的甚紧,迷茫中略一回思,想起适才被袭之事,当下更不犹豫,急出素手冰刃直取鼓之双目。 楚楚这一出手,瞬间又令圈内战局势均力敌,不过外围吴铭分身却于各自为战之际,渐落下风,亦不知尚能撑得多久。 好在得楚楚相助后,吴铭得以一面相斗,一面潜运符篇心法暗复元神内息。居然于片刻之后,功力渐复。如此又战了良久,吴铭与楚楚并肩对敌,竟重拾上风。但远处几名岱莱巨石大汉也已将分身击伤,破围而入! 吴铭万料不到局势一时间就会变得如此繁复,幸得己方二人攻的甚急,使鼓难获时机发吼,否则分身与楚楚恐怕又将为其所伤了。不过如此下去,终难了局,一众岱莱巨人怪力着实不容小觑,如何应付,还须再思良策。 正忧虑之际,吴铭忽地瞥见双双毫发无损的立于一旁观战,似是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便即冲上前来助战。见此情状,吴铭不由心中一喜,忙寻了个破绽,急攻几招后,连声呼哨了数声。双双一闻召唤,瞬间长鸣一声,六足齐奔,径直向那当先奔来岱莱巨石人攻去。 鼓见吴铭居然寻来一神鸟相助,又望到双双六爪三喙只两三招之间,便将一岱莱巨汉毙于身下,心知今日若再斗将下去,必难讨得好去。接着忽觉与吴铭相斗之时,时时感其掌风间所挟内息竟隐隐有本族功法之相。念及此节,鼓再不犹豫,急向后跃出圈外,不待吴铭二人追击而至,便猛喝一声:“且住!” 吴铭二人正斗的兴起,闻言均不禁一愣,楚楚怕他使诈,跟着冰刃挥出,仍是向鼓左肩斩下。鼓见只她一人攻来,当即微微一笑,亦不还击,只将长尾甩出,将冰刃来路封住,续道:“尔等暂可放心,本尊绝不会以‘九霄龙吟’神功再去伤你二人。不过有一事这少年须向本尊分说明白,为何你会身具我龙族脉息?” 见鼓言语之间忽然客气起来,吴铭不由心中大奇,不解问道:“龙族?”不料还未待鼓再行解说,木兰话音突自吴铭身后响起道:“吴少侠曾于帝畿九阴神潭之中,救过烛九前辈一条性命,前辈以其肝胆相谢,少侠服过之后,故此身具龙族脉息!” “哦?竟有此事?你可莫要欺瞒于我!不过此少年功力如此了得,或许确曾得家父相助,方才有这般进境!”见木兰已然苏醒过来,又替吴铭辩答的有理有据,鼓不由得深以为然,接着又道:“既然他于我父有恩,那今日便点到为止,本尊此时便将尔等放归,不过下不为例,若教我再见帝畿遣人来此,鼓定会率部将其尽数擒获,斩于此地!” “呸!你若想斩,今日尽可动手。还说什么下不为例!”一旁楚楚见己方胜局已定,此人仍如此大言不惭,忍不住出言斥道。 吴铭一闻鼓乃烛九之子,当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待听楚楚又欲横生枝节时,忙居中劝解道:“前辈不须与她一般见识,晚辈曾有缘于九阴神潭中得见尊长,并蒙其赐宝。若是早知此节,适才一番争斗也尽可免了。更不必于误会已消之际,再争高下了!” |
鼓听罢吴铭之言,面色稍和,接着狠狠向楚楚瞪了一眼,这才又向木兰瓮声问道:“家父自被请去帝畿之后,于潭中过的可还顺遂?” “此事尚请放心,烛九前辈自离了钟山后,常浴于神潭中参悟道法。而距潭水不远处亦有诸多道家高手往来拜访,故此修为大进,鼓前辈不须多虑!”木兰听鼓关怀其父近况,忙客气答道。 “如此便好,今日有幸相逢,还望诸位于帝畿多多照拂家父。若日后得便,鼓亦欲同往神潭探望。不过近几日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只得在此先行谢过了。山高水长,天涯未远,此刻暂别,惟愿他日有缘重遇!告辞了!”说罢,鼓便略一躬身,接着一声长啸,率残兵悉数退出密林。 吴铭见险情已除,不由舒了一口气长气,暗道:“此处仍为岱莱腹地,我三人还须尽早离去,以免再遇强敌难以脱身!”想罢,便即劝木兰与楚楚带同熊狸先去涧旁相候,自己则将林中所捕肥遗尽数投入同一绳网之中,负于双双背上,领着它齐向密林外走去。 待一人一鸟到得溪涧之旁时,二女心知稍后便要离此而去,楚楚忙向吴铭求道:“铭哥哥,将熊狸带回帝畿可好?”木兰则也在旁问道:“少侠欲如何安排这熊狸?” 吴铭听罢,不禁大为踌躇,思索再三后,这才向两人回道:“此次所捕肥遗本已过量,即便将弓弩器械尽数弃之,双双所载亦更为沉重。若带同熊狸而返,关山万里,恐怕神鸟难堪此重。再者熊狸喜食箭竹,帝畿却难觅此物,时候稍长,岂不是要饿坏了它?在下看来,还是留它于故土安然度日,更为惬意自在!” “但这熊狸如此惹人喜爱,楚楚却不舍得与它分离。若是能带回帝畿,料来燕离殿下亦将爱不释手!铭哥哥,你还是再筹思一番,再想出一条妙计,能带熊狸同回,可好?”楚楚实在不舍那食铁兽,便又向吴铭苦苦相求。 “吴铭心中亦难舍熊狸,不过若为博取我等众人一笑,便令其背井离乡,以致于客死于帝畿城中。又于心何忍呢?”吴铭闻言,仍旧不为所动,接着劝说道。 木兰听吴铭之言确是出于肺腑,虽心中附和楚楚,但亦知情理所在,因此便与吴铭一道,向楚楚劝道:“今日便将熊狸放归山林,楚楚妹子若是有兴。待他日你我同有闲暇之时,乘了双双再来此地看望于它,也是不妨。” |
请注意发重章节,还请小编能帮忙删掉前面重复的第“一百四十三”章。![]() |
一百四十五. 难分难舍 楚楚听罢木兰劝解,已知今日绝难再带熊狸而去。一时间悲从中来,不由得与那食铁兽抱头痛哭起来,木兰在旁见状,亦离情难抑,泣不成声。吴铭虽也难舍此兽,不过看到二女此刻哭的梨花带雨,尽显小女儿之态,却也不禁摇头苦笑。 吴铭正欲筹思个善法,令二人止了哭泣,尽快离了此地回返帝畿。不料猛一抬头,却见远处一少女缓步走进林中,再凝目一望,不由得惊呼道:“公主殿下,你怎会在此处?” 二女一闻吴铭呼叫,心中不禁跟着一惊,忙收泪起身顺着他目光看去。不料楚楚一见那少女却破涕为笑,欢然道:“聆风妹妹!”吴铭听罢,再一细看,果然来者虽与燕离相貌肖似,不过神态间确如自己初入人世时,所遇聆风一般,俏皮伶俐。 那少女见二人相召,忙笑着应道:“聆风外出远行了两日,不意哥哥与楚楚姐姐突来探访。好在此刻尚能赶上与诸位见上一面,你三人难道这便要离去么?” 吴铭一知她真是聆风,心中顿时欢喜愈恒,再不掩饰,急忙与楚楚奔上前去,各拉起聆风一只小手,欢然大笑道:“半年前妹妹不辞而别,这可想死我了。昨日吴铭还在想既到此处,定当报了聆风小妹妹收留之恩。不过苦于你行踪无定,却难觅踪影,幸得今日临去之时,妹妹终是现身于此了。哈哈!” “哈!小妹自也是日日思念于你二人。此处荒僻之极,人迹罕至,少有友人来访,闷也闷死啦!不过聆风有重任在身,却不能随意走动,唉!”聆风说罢,不由的叹了口气。 吴铭闻言,忽觉此话似是哪处听过,细一回思,立时想起燕离潜出帝畿之时,亦说过类似之语,霎时之间,心中不禁更是大奇,当即便想向聆风问起。不料还未开言,心中突闻聆风笑言:“铭哥哥莫须向聆风问起我与燕离之事,待日后时刻一至,诸事自解!” 听聆风如此暗示,吴铭无奈之下,只好收声不语。楚楚却不知其故,接着拉住聆风笑道:“妹妹既觉此处气闷,那便随我同返帝畿可好?免得次次见你均须往返千里路途!” 木兰在远处望到聆风确如吴铭与楚楚所言,形貌与燕离殿下一般无二,心中亦是大奇,但转念忆起十数年前一事时,顿时一凛,忙走上前去,不待聆风答话,便插言相劝道:“聆风姑娘既已说了于此处尚有重任,其中自有道理,楚楚妹子何必相强。刚好你我离去后熊狸无人照应,聆风姑娘既久居于此,可否助我三人看护些时日?待日后再得机缘时,我与楚楚妹子可再来拜访。木兰在此多谢啦!” 楚楚一听木兰不欲带聆风同回,心中不悦,不过知其所言有理,却也无法可施。无奈之下,只得松了聆风之手,秀眉微蹙,暗自气恼,背转过了身去。 聆风在旁见状,忙出言劝慰楚楚道:“这位姐姐亦是为聆风着想,楚楚姐姐无须见怪。况且此处险恶异常,小妹身为度维一族,可隐没实相,定当无碍,你三人却应尽快离去才好!” 吴铭闻言,心中虽与楚楚一般不舍,却知三人于此地既已露了行迹,不知后续岱莱敌众是否仍会前来相犯,便也跟着附议道:“楚楚莫要胡闹,你我到此乃是为猎捕肥遗而来,幸喜能于离别之际重遇聆风妹妹。不过此事既已被岱莱得知,大伙还是尽快带同所获,早些归去吧!至于重返此地看望聆风妹妹之事,待今后无要事羁绊时,再来此地痛快伴聆风游玩数日,岂不是更好!” |
楚楚听了吴铭劝解,想到若是误了燕离之命,回去之时怕是又须被责,虽然心中极为不愿就此便归。不过也只能暗叹一声,含泪委屈应道:“唉,依铭哥哥安排便是了。” 聆风听楚楚言语中极不情愿,不想她太过伤感,忙嘻嘻一笑道:“聆风常年居于山间,已恋上此间风物,适才所言烦闷只是说笑罢了,姐姐却无须为我担忧。若是此刻便唤我回归帝畿,恐怕还会有诸多不适呢!待两位姐姐再回此地时,聆风多备下几只食铁兽与大伙一同玩耍可好?” 楚楚一听她提起熊狸,不禁展颜欢笑道:“一言为定!妹妹既已许下此诺,可不能反悔!” “哈!那是自然,聆风可不曾骗过姐姐半句。不过此刻却不敢再久留大伙在此多驻。海阔天空,愿待重逢之日,与诸位再续前缘,小妹就此别过!”聆风说罢,便倏忽而逝,与首次相逢一般,瞬间缥缈无迹。 三人见她忽地别去,不禁都是一惊,吴铭刚欲伸手去拉,触手处却是一空,心中难免大为悲怅,喃喃自语道:“又是去的这般急切,唉!”不想一言未尽,聆风又在他心中笑道:“小妹若不先行离去,楚楚姐姐未必愿走。今后还请铭哥哥多多呵护与她,不过分别半岁,哥哥这武功进境可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啦!嘻!还是速带两位姐姐回返吧,我看岱莱处已有追兵向此处赶来了!” 吴铭闻言一惊,忙在心中谢过聆风,大声示警道:“岱莱追兵片刻即至,咱们,咱们还是尽快逃离此地为妙!”说罢,不待楚楚相询,便拉起二女,飞身向双双奔去。三人堪堪将所获肥遗尽数置于双双之背时,便已见成群岱莱兵士缓步向涧水旁奔来,当下哪敢再做耽搁,纷纷腾身跃起,落于双双身上。接着吴铭一声清啸,神鸟立时振翅离地,直冲云际。 待吴铭再回头看时,只见地面之上已集结了数百岱莱兵士,纷纷抛出手中巨石,向空中砸来。只是双双神骏异常,此时早已飞至高空。片刻后,巨石力尽,便又纷纷向地面砸去,三人见此情形,方才舒了一口长气,放下心来。吴铭重向身下细观时,却未于敌众中见到鼓之身影,暗道:“由是观之,此人心中尚存半分善念,不过却不可不防!” 待双双载着众人飞至云端之上后,吴铭见险境已脱,便欲与二女说笑两句。不料还未开口,却听楚楚向他问道:“你怎知岱莱追兵将至?难道又是聆风妹妹说与你知的?唉,不知她为何会长居于此处受苦,铭哥哥今后定须想个善策将她接回才是!” |
鼓! |
一百四十六. 鸢弩唳天 楚楚向吴铭问罢,念起与聆风一番情谊,暗思:“楚楚虽于帝畿成长至今,常年伴于燕离殿下身旁,不过她却时时对我不假辞色。聆风虽与其容貌一般,但我二人只欢聚数日,便如此相亲相近,若是日后铭哥哥能答允陪我再前来寻她,三人择地隐居,可有多自在快活啊!”念及此处,楚楚脸上不由又重现温馨笑意。 木兰在旁见她先忧后喜,若有所思之状,心中不解,便含笑问道:“楚楚妹子此次出行未能尽兴而归,可是因那熊狸无法带回么?” “哪有此事,木兰姐姐不可误会。只是又与聆风妹妹匆匆而别,楚楚心头难免郁郁难舍!哦,还有一事,姐姐可知聆风妹妹过往?”楚楚不待吴铭答话,又向木兰问起。 “聆风姑娘之名,木兰亦是首次自你二人口中得知,又怎会知其底细。不过我曾听殿下言道,十年之前帝畿于陆上新败之时,曾遣另一公主前往岱莱为人质。不知此事与聆风姑娘有何关联,不过此位殿下是否为度维一族之人,为人质时年齿几何,木兰便无从获知了。”木兰答毕,心中不禁也大为疑惑。 吴铭听罢木兰之语,忆起谷中聆风在自己心中所言,不由得惊奇万分,当即便又向她问道:“木姑娘可知大王所属何族?” “哈!木兰与公主殿下虽同在宫中,不过小女子只是相助殿下处置些外务琐事,却从未有缘面见大王。不止木兰,便是楚楚妹子亦复如此。只因大王常年隐于后宫之中修道,若非王公贵戚,又或是极近之重臣及圣人贤者,寻常极少有人能得仰其尊颜。故此木兰不单未见过大王圣颜,更不知大王族裔,但还望少侠莫再向他人询问此事!”木兰忽听吴铭问起宫禁之事,便连忙劝阻了两句。 吴铭闻言,立知其意,便也不再询问,只于自己心中猜道:“莫不是那大王与我一般,同具度维一族与人族之体魄?不过聆风姑娘为何却只具度维之魂呢?”想到此处,更是难以索解。 木兰见吴铭凝眉潜思,神色间甚是苦恼,暗自疼惜,便微笑向他劝解道:“原本天下皆为我帝畿所有,只是受岱莱所迫,先民随鲲鹏南渡之后,方暂寄于其背。待得帝畿文治武功再度睥睨天下之时,定可将四下蛮夷驱离,重整山河!到时再与聆风姑娘于英山聚首,岂不妙哉?” “嗯,木姑娘倒也说的是。”吴铭听罢木兰一番说辞,便也不再多想,即刻呼哨了两声,双双领命,巨翅连振,瞬间肋下生风,疾向帝畿翱翔而去。 三人谈笑之间,神鸟已穿云越海飞至帝畿境内。吴铭俯身向下望去,陡然见到云端之下,百余架木鸢为数十位御者操纵,不断变换阵势,正于空中往来穿梭演练。再凝神细观时,吴铭心中不禁更喜,只见众鸢之形,经禽滑厘依言改进后,已趋完备。而其阵型亦与奇肱飞车共具异曲同工之妙,由一翼人御者操控四架木鸢,合成一伍,再以此相推,结为大阵,对垒操演。 木兰与楚楚见吴铭凝目向下观望,迟迟不命双双落下,心中好奇,便也随他向身下看去。不料还未见到木鸢大阵,便已听到喊杀鸣叫之声不绝传来,待到望见众鸢鸟时,不由更是惊奇。只见那木鸢不但可盘旋翱翔于半空之中,而其鸣叫之时,更有烟火自它口中喷吐而出,数十只木鸢齐声啸唳之时,当真是蔚为奇观。 三人俯视良久后,吴铭这才起身向二女喜道:“哈哈!看来禽子前辈率众日夜赶工,所制木鸢已足以抗衡奇肱人偶飞车。咱们这就下去恭贺前辈大功告成可好?” |
“嘻!自当如此!”楚楚与木兰见帝畿备战之际,又提早得一强助,亦是大为振奋,当即欢然应道。吴铭闻言,更不停留,轻拍双双鸾颈,三人一鸟便破云而下,绕过木鸢大阵,径直向招贤馆后院内俯冲而去。 双双近地之时,吴铭便已见到燕离与禽滑厘领了一众将士正仰首观摩,此情形三人早已料到,故此亦不多想。不想待双双又降下数十丈时,吴铭忽于群人之中望见冯氏父子身影,心中不禁一惊,暗道:“此行自己未曾易容便即回返,若在殿下驾前撞见此二人,怕是大为不妥!”眼见双双六足距地面尚有百丈之遥,此刻院中诸人也早已看到神鸟回返,有些不明内情之将官,不由齐声惊呼起来。 吴铭听得呼声,更加不敢怠慢,忙藏身于神鸟之背,接着呼哨数声,命它从众人头顶疾掠而过,复又腾空飞起,这才躲过了众人惊奇目光。待双双飞远后,木兰不禁在旁赞道:“少侠当真机智,若再晚上片刻,你与楚楚妹子怕是将为众将所擒了!” “哼!楚楚才不怕他冯氏父子。若他二人敢命人动手擒拿,我与铭哥哥必能杀他个落花流水!”楚楚闻言,不由大为不忿道。 “杀他二人自是极易,只是却如何向公主殿下交代?而殿下更是无法向帝畿众将交代了!”吴铭听楚楚又来胡言乱语,便出言直斥其非。 楚楚闻言,不禁更加气恼,大声叫到:“当初若不是你去招惹他父子二人,岂有日后你我东躲西藏之事!楚楚当真是瞎了双目,居然为你一个分身前去舍命报仇。还不快快落地将本姑娘放下,之后你二人愿去何处便去何处!哼!” 吴铭听楚楚又出此类言语,怕她于空中魔眼复张,当下忙向楚楚致歉道:“以往皆是小可之过,还请楚楚姑娘快运摄心守元功。待稍后落地之时,吴铭再寻机向姑娘好好赔罪可好!”言毕,又向木兰连使眼色,欲让她速速取出封魔散,以备不时之需。 楚楚见二人当着自己之面,竟仍敢眉来眼去,哪还有心去理会吴铭相劝之言。狂怒之际,心魔复生,额头魔眼立时缓缓而开。 |
张宏 |
一百四十七. 隐姓埋名 吴铭于半空之中见局势紧迫,再迟得片刻,三人恐怕即会重伤坠亡。大急之下,忙收敛心神,潜运真元将那传音入神功夫使出,这才令楚楚心魔渐息,魔眼复闭。不料她于恍惚之间,却再难扶稳双双,眼见便要自空中坠落。而木兰与她中间有吴铭相隔,一时间不便相救,不由惊呼起来。吴铭闻声,心头顿时一振,忙睁眼向楚楚望去,见此险象环生之状,哪里还敢再耽搁半分,急飞身向她跃去,左臂锁链挥出,于此千钧一发之际,瞬时将楚楚锁住,拉入自己怀中。 待二人重又落回双双背脊时,木兰这才扫了扫胸口,惊魂稍定。吴铭此刻一感落稳之后,亦于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后,便急命双双速向尉迟贲宅院中飞去。 不料双双刚于院内落地,四下立时冲上十数名侍卫将它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向三人喝道:“来着何人?竟敢擅闯尉迟将军宅邸?”吴铭见此人面生,不知其底细如何,便客气答道:“在下乃是奉了燕离殿下之令谕,出外狩猎。今日功成而返,还望将军遣人向殿下通禀一声,便说是木兰司宾已自英山安然归来。稍后即可去招贤馆献宝!” 那人闻言,转头望向木兰,一见确是公主身畔司宾,忙躬身请罪道:“尉迟将军现下正羁押于帝畿狱中。殿下命小将暂于其宅中看守,今日不知司宾降临此处,多有冒犯,还望司宾恕罪!” 木兰闻听了二人对答后,心知吴铭欲借此侍卫之口,告知燕离三人已功成而返。如能于招贤馆召见,公主自会再遣其回转传谕三人。于是便笑了笑向那侍卫吩咐道:“不知者不罪。我等亦是奉了殿下密令而往,将军便依少侠所言,将此事如实回禀殿下一人便可。若是此刻无事,当可急往招贤馆见驾禀明。不过一路之上切莫令他人知晓我三人行迹!” 那侍卫见木兰并无怪罪之意,心下略定,但转念一想,不由暗自奇怪,心道:“为何你三人不径自飞向招贤馆见驾,却定欲遣我前去传信?当真不知其中有何古怪。”不过虽是心存疑虑,那侍卫却不敢宣之于口。当即命众侍卫收剑退下后,便亲自上了快马,向招贤馆疾驰而去。 吴铭见那侍卫已奉命离去,便抱着楚楚飞身下地。接着又将她放回自己屋中,安置妥当后,这才返身回到院内,与木兰同候公主令谕。 如此二人于尉迟贲宅中等候良久,期间楚楚已悠然醒来,向吴铭问起尉迟贲之事时,吴铭只说他奉燕离之命,另有他往。此刻并不在帝畿城内。楚楚刚自昏晕中醒来,脑中一片迷乱,听吴铭如此说,亦不疑有他,当即便与两人坐于院中厅内,一同等候。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三人仍未见到那侍卫回转,心中不禁均感焦躁。木兰见吴铭于亭前踱来踱去,知他早已不耐,便抢先开言道:“不如先让木兰亲往馆中回禀殿下可好?谅那冯氏父子一众亦不敢将我怎样!” “木姑娘此法确也可行。不过适才我等飞掠招贤馆时,众人明明见有三人乘坐于双双背上。此次却只有你一人回去复命,如有人问起,木姑娘当不易答复啊。”吴铭此时虽略感急躁,却想的甚为周全。 |
木兰听罢吴铭所言,甚觉有理,便又筹思如何遮掩二人行迹之策。不料未及深思,即见那侍卫急步奔入宅中,向木兰施礼禀道:“小将一入招贤馆后,便被守卫军士拦下,喝问小将来此何干。小将念起司宾所嘱,便回道此事须向燕离殿下当面回禀。不想那守卫不知变通,定欲或者何事才可放行。故此我与他争执良久,险些误了司宾要事!”说到此处,那侍卫稍作喘息,擦了擦额上汗水,才接着续道:“好在之后公主殿下与军中诸将议事已毕,有位名唤禽滑厘之人送众武将出门时,一听我乃是司宾所遣,极为看重,当即便将我带入馆中觐见燕离殿下。” 吴铭等三人一听有禽滑厘出面相助,心中不由均是一喜,忙齐声追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我便随这位前辈同至后厅拜见了公主殿下,又将这位少侠所嘱之言转述与殿下一人知晓。殿下听后极为欢喜,大赞你三人不辱使命。不过赞罢,又下口谕道:‘速命吴姓小子即刻更名易容带同神鸟与司宾前来见我,不得迟误!’小将也不知殿下所指何人,难道便是这位少年英雄么?”那侍卫说罢,便双眼望向吴铭,恭谨问道。 吴铭见此人办事倒也得力,便微笑答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还请这位大哥少待,小可这便前去依命改装易容。”言毕,又向木兰与楚楚请道:“呵呵,不知二位可有妙法助我?” “哈!待楚楚先以冰刃在铭哥哥脸上划上几下,便即易容啦!”楚楚闻言,立时玩笑道。众人听后不禁都大笑了起来,木兰怕公主在馆中不愿久候,不待众人笑声止歇时,便向吴铭含笑回道:“木兰幼时与殿下玩闹之际,常以脂粉膏胶装扮玩耍。却不知如今在少侠脸面之上合不合用?” “司宾既有此手段,尽管来试,不论最终是何模样,在下绝无二言!呵呵!”吴铭心知木兰医道高明,谅来这小小易容之事,定然难她不倒。说罢,便与二女同回楚楚房内,木兰又自宅中觅来各色合用物事,便于屋中对着吴铭面颊一通揉捏,楚楚则在旁一面嬉笑,一面助木兰传递各式粉料毛发等物。待到大功告成之时,吴铭接过楚楚递来铜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赞道:“木姑娘手段当真了得,若是不说与人知,即便是我,亦难辨镜中之人乃是自己了!”钦佩之余,吴铭忙起身向木兰谢道:“小道初到帝畿,还望司宾与楚楚姑娘日后不吝赐教!” |
一百四十八. 楚狂易容 二女见吴铭容颜大变后,丝毫不以为意,反倒与两人开起了玩笑,一时不由得均被逗的笑逐颜开,花枝摇颤。原来木兰为使吴铭难为外人辨识,先将他面颊垫高,双眉吊起,令其更显威猛刚毅之态。又剪下他几缕长发,黏于唇上颌下,以增其年齿之相。最终再挽其发于顶,盘成一发髻,以子午玉簪穿入后,吴铭顿时便宛如一位中年修道之士,若非知情之人,任谁也再难以辨其原貌了。 三人嬉笑了一阵后,木兰心中仍是记挂着公主相召之事,便收笑向吴铭催道:“殿下或已等得心焦了,还须快些前去复命。也好叫她好生品评一番!”说罢,“咯”的一声又掩口笑了起来。 不料还未待吴铭答话,楚楚却笑着接话道:“殿下还吩咐了令铭哥哥改名易姓来见,既然木姐姐已将他变作了一位老道。那这改名之事便由楚楚来操办吧,也算还了他为我赐名之情!” “哦?楚楚姑娘还有此本领,不知你有何高明道号欲赐吴铭,在下洗耳恭听!呵呵!”吴铭一听楚楚居然欲还自己一名,颇感有趣,忙追问道。 “嗯,不论好坏,铭哥哥绝不可推托不受!”楚楚又复说道。 “那是自然,你只管说来便是!”吴铭见她迟疑不绝,便痛快应下,以坚其心。 楚楚闻言,便也不再犹豫,笑道:“此道号亦无太过特别之处,只是先将我名中一‘楚’字还了与你。又因木姐姐今日为你盘发易容,将铭哥哥变为了一位不慕功利之出世高人,故此楚楚便为你道号之中再加一‘狂’字。愿哥哥今后铭记昔日之愿,待功成之后,便应如此道号一般急流勇退!亦不可忘了此名乃是因木姐姐与楚楚二人而得,若违了名中之意,既有负此刻之情义!” 吴铭听罢楚楚一番解说,竟不自禁捻了捻假须,暗自赞叹道:“往日我只觉楚楚心思单纯,与我相处之时常不拘小节。不料今日所言,其中却大有文章,深得我心,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念及此节,吴铭立时敛容向楚楚谢道:“多谢二位姑娘易容赐名,小道今后于帝畿之中便以‘楚狂’自号了!” 木兰见楚楚为吴铭所起道号颇具深意,亦欲令吴铭感念自己相助之恩,心中不由更增亲近之意。当即含笑插话道:“既然楚楚妹子思得如此好名,事不宜迟,咱们还不快回招贤馆中告知殿下!” 吴铭听木兰又再婉转催促,略感愧疚,便也不再拖延,拉起二女小手,一同走出屋门。院中众人忽见两位少女陪着一位中年道长走出,都不禁大吃一惊,先前那名前去报信的侍卫忙快步迎上向木兰问道:“司宾可知少侠何处去了?这位道长却又是何人?” 木兰听他焦急问起,不由噗嗤一笑,之后庄容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少侠便是、便是这位道长?”那侍卫一时难以置信,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哈哈!正是如此,侍卫大哥看如此复命,可还使得么?”楚楚见众人均是惊异万分,在旁窃窃议论不休,不由得大为得意。 “呵呵,如此模样自然使得,还请三位尽快前去复命,以免殿下不耐!”那侍卫说罢,便于众人啧啧赞叹声中,率属下恭送三人上了双双之背。 |
双双自尉迟贲宅院飞起后,徐徐向招贤馆飞去,不多时便重落至馆内后院之中。燕离得侍女通禀之后,不待吴铭等进厅拜见,便匆匆赶到院内,向三人笑着斥道:“尔等好大胆子,竟敢不探明究竟便直落此地,险些露了形迹!又令本公主向诸将辛苦搪塞了一番!咦,此人是谁?吴铭那小子呢?” 吴铭见公主亦难识破自己行藏,忙哈哈一笑向她回道:“小道道号‘楚狂’,至于吴公子么,已离了帝畿,云游四海去啦!” 燕离一闻其声,立时便知此道乃是吴铭假扮,不由含笑啐道:“呸!竟敢戏弄本公主,稍后即要你好看!不过此为何人手笔?若你不出声言语,果然真假难辨!” “如此高明技艺,自是出于司宾之巧手了。不过这道号么,却是楚楚姑娘之议!殿下觉得如何?”吴铭知燕离所言皆是玩笑之语,便又笑着大赞二女道。 “哼!容貌改易自是极近工巧,不过这道号么,不知你却侍何称‘狂’?”燕离见询,即刻不屑应道。楚楚闻言,立时大感委屈,含泪垂首,不敢直视公主。 吴铭在旁见状,心中不禁大为不忿,刚欲出言相驳。不料木兰怕众人再起争执,忙向燕离劝解道:“殿下既命少侠改名易姓,自是越发离经叛道越好。如此与本名大异其趣,岂不正是殿下本意?故此还望殿下准了楚楚此议!” “嗯,姐姐既如此说。一道号假名亦无足轻重,燕离就准你所请好了。易容更名之事便到此为止,姐姐还不快带我去看看肥遗是何模样!”燕离说罢,便又露出娇俏之态,向木兰嫣然一笑,连声催道。 吴铭等见她虽年幼,却如此喜怒无常,均不禁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接着又合力将双双所载肥遗取下献与公主细观。燕离一见这肥遗如此其貌不扬,不由秀眉微蹙问道:“莫不是你三人识错了鸟儿?此鸟如此之小,如何又能称之为‘肥遗’” 众人闻听公主如此问话,不禁都是一乐,楚楚亦被此语逗得破涕而笑,木兰则忙忍笑答道:“殿下如此询问,木兰却不知如何作答啦。书中所载便是这般模样,至于为何以此名相称,木兰亦不得而知。不过只须其药性对症,此类小节之处应也无须理会。” 燕离闻言点了点头,展颜笑道:“如此也好,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姐姐若想调制药物,可待明日一早再试。眼下还须尽早回厅商议木鸢之事吧。” |
羲和浴日! |
@海州书生 2022-07-18 21:16:25 欣赏精彩故事。 ----------------------------- 多谢多谢,欢迎常来捧场,有便也可一起探讨探讨! |
一百四十八. 楚狂易容 二女见吴铭容颜大变后,丝毫不以为意,反倒与两人开起了玩笑,一时不由得均被逗的笑逐颜开,花枝摇颤。原来木兰为使吴铭难为外人辨识,先将他面颊垫高,双眉吊起,令其更显威猛刚毅之态。又剪下他几缕长发,黏于唇上颌下,以增其年齿之相。最终再挽其发于顶,盘成一发髻,以子午玉簪穿入后,吴铭顿时便宛如一位中年修道之士,若非知情之人,任谁也再难以辨其原貌了。 三人嬉笑了一阵后,木兰心中仍是记挂着公主相召之事,便收笑向吴铭催道:“殿下或已等得心焦了,还须快些前去复命。也好叫她好生品评一番!”说罢,“咯”的一声又掩口笑了起来。 不料还未待吴铭答话,楚楚却笑着接话道:“殿下还吩咐了令铭哥哥改名易姓来见,既然木姐姐已将他变作了一位老道。那这改名之事便由楚楚来操办吧,也算还了他为我赐名之情!” “哦?楚楚姑娘还有此本领,不知你有何高明道号欲赐吴铭,在下洗耳恭听!呵呵!”吴铭一听楚楚居然欲还自己一名,颇感有趣,忙追问道。 “嗯,不论好坏,铭哥哥绝不可推托不受!”楚楚又复说道。 “那是自然,你只管说来便是!”吴铭见她迟疑不绝,便痛快应下,以坚其心。 楚楚闻言,便也不再犹豫,笑道:“此道号亦无太过特别之处,只是先将我名中一‘楚’字还了与你。又因木姐姐今日为你盘发易容,将铭哥哥变为了一位不慕功利之出世高人,故此楚楚便为你道号之中再加一‘狂’字。愿哥哥今后铭记昔日之愿,待功成之后,便应如此道号一般急流勇退!亦不可忘了此名乃是因木姐姐与楚楚二人而得,若违了名中之意,既有负此刻之情义!” 吴铭听罢楚楚一番解说,竟不自禁捻了捻假须,暗自赞叹道:“往日我只觉楚楚心思单纯,与我相处之时常不拘小节。不料今日所言,其中却大有文章,深得我心,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念及此节,吴铭立时敛容向楚楚谢道:“多谢二位姑娘易容赐名,小道今后于帝畿之中便以‘楚狂’自号了!” 木兰见楚楚为吴铭所起道号颇具深意,亦欲令吴铭感念自己相助之恩,心中不由更增亲近之意。当即含笑插话道:“既然楚楚妹子思得如此好名,事不宜迟,咱们还不快回招贤馆中告知殿下!” 吴铭听木兰又再婉转催促,略感愧疚,便也不再拖延,拉起二女小手,一同走出屋门。院中众人忽见两位少女陪着一位中年道长走出,都不禁大吃一惊,先前那名前去报信的侍卫忙快步迎上向木兰问道:“司宾可知少侠何处去了?这位道长却又是何人?” 木兰听他焦急问起,不由噗嗤一笑,之后庄容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少侠便是、便是这位道长?”那侍卫一时难以置信,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哈哈!正是如此,侍卫大哥看如此复命,可还使得么?”楚楚见众人均是惊异万分,在旁窃窃议论不休,不由得大为得意。 “呵呵,如此模样自然使得,还请三位尽快前去复命,以免殿下不耐!”那侍卫说罢,便于众人啧啧赞叹声中,率属下恭送三人上了双双之背。 |
双双自尉迟贲宅院飞起后,徐徐向招贤馆飞去,不多时便重落至馆内后院之中。燕离得侍女通禀之后,不待吴铭等进厅拜见,便匆匆赶到院内,向三人笑着斥道:“尔等好大胆子,竟敢不探明究竟便直落此地,险些露了形迹!又令本公主向诸将辛苦搪塞了一番!咦,此人是谁?吴铭那小子呢?” 吴铭见公主亦难识破自己行藏,忙哈哈一笑向她回道:“小道道号‘楚狂’,至于吴公子么,已离了帝畿,云游四海去啦!” 燕离一闻其声,立时便知此道乃是吴铭假扮,不由含笑啐道:“呸!竟敢戏弄本公主,稍后即要你好看!不过此为何人手笔?若你不出声言语,果然真假难辨!” “如此高明技艺,自是出于司宾之巧手了。不过这道号么,却是楚楚姑娘之议!殿下觉得如何?”吴铭知燕离所言皆是玩笑之语,便又笑着大赞二女道。 “哼!容貌改易自是极近工巧,不过这道号么,不知你却侍何称‘狂’?”燕离见询,即刻不屑应道。楚楚闻言,立时大感委屈,含泪垂首,不敢直视公主。 吴铭在旁见状,心中不禁大为不忿,刚欲出言相驳。不料木兰怕众人再起争执,忙向燕离劝解道:“殿下既命少侠改名易姓,自是越发离经叛道越好。如此与本名大异其趣,岂不正是殿下本意?故此还望殿下准了楚楚此议!” “嗯,姐姐既如此说。一道号假名亦无足轻重,燕离就准你所请好了。易容更名之事便到此为止,姐姐还不快带我去看看肥遗是何模样!”燕离说罢,便又露出娇俏之态,向木兰嫣然一笑,连声催道。 吴铭等见她虽年幼,却如此喜怒无常,均不禁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接着又合力将双双所载肥遗取下献与公主细观。燕离一见这肥遗如此其貌不扬,不由秀眉微蹙问道:“莫不是你三人识错了鸟儿?此鸟如此之小,如何又能称之为‘肥遗’” 众人闻听公主如此问话,不禁都是一乐,楚楚亦被此语逗得破涕而笑,木兰则忙忍笑答道:“殿下如此询问,木兰却不知如何作答啦。书中所载便是这般模样,至于为何以此名相称,木兰亦不得而知。不过只须其药性对症,此类小节之处应也无须理会。” 燕离闻言点了点头,展颜笑道:“如此也好,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姐姐若想调制药物,可待明日一早再试。眼下还须尽早回厅商议木鸢之事吧。” |
三足金乌! |
@海州书生 2022-07-19 18:53:27 阅读精彩分享! ----------------------------- 多谢近日常来捧场! |
一百四十九. 工巧自然 吴铭等见公主另有要事相商,便将所获肥遗储于院内一通透柴房之中。安置妥当后,这才随后跟至厅内落座。 燕离见馆中众人到齐,便向吴铭道:“昨日少侠走后,燕离即得斥候来报,说是你我两番偷袭,奇肱与岱莱皆不以为意,只因其所擒获木鸢之战力远不及人偶飞车。故此近几日两国便于陆上日夜操练兵马,似欲卷土重来。于是乎本公主便在今日召集诸将,一来是命各营严防敌寇突袭,二来也是令众将士能尽快谙熟新鸢战法。不过此事全仰赖禽子前辈之功,前日他已将各地墨家弟子及能工巧匠,悉数召至帝畿日夜赶工,方能有今日百架新鸢腾空演练。燕离于此先谢过前辈了!”说罢,公主便离座站起,向禽滑厘欠身施了一礼。 禽滑厘见燕离客气,便也哈哈一笑,谢道:“殿下谬赞,滑厘愧不敢当。若能令帝畿庶民得保家国,在下这些许微劳又算得甚么了!” “前辈过谦了,若此战能胜,禽子前辈当居首功。不过木姐姐与吴少侠功绩亦不算小,嗯,另有楚楚姑娘襄助之劳也须计入。今日本公主便赦了你与吴少侠毁台伤人之罪吧!”言毕,燕离便又转身回坐。 楚楚闻言,不由心中大喜,忙起身与吴铭一同施礼欢然谢过。燕离待二人起身后,接着续道:“日后你也不须再回宫内侍候,便随同吴少侠与你师兄两人,在外为帝畿建功好了。” 吴铭听公主如此安排,不禁大喜过望,转头向楚楚望去时,却见她踌躇半晌,神色凄然,迟迟不愿领命。于是便走到楚楚身旁,温言劝慰道:“今日遂了你往昔心愿,还不快去谢过殿下。” 哪料吴铭话刚一出口,楚楚竟呜咽泣道:“楚楚自幼便在宫中随侍护卫,早已将诸位当作自己家人一般。如今殿下将我逐出宫外,虽有师兄与少侠相护,但楚楚心中却如何舍得!还望殿下收回成命,重召小女子入宫吧!”说到动情处,楚楚不禁更是悲伤难抑,抽噎不止。 吴铭在旁见状,顿时手足无措,暗自愁道:“唉,少女心事当真难以揣测。适才还念念不忘退隐山林,去逍遥快活。此时便又难舍繁华亲情,哭泣相求。实不知该如何相劝才好啊!”正自束手无策时,木兰忽上前柔声劝慰楚楚道:“殿下只说平日里不用妹妹回宫侍卫,又并非让你今后不可入宫相见。如此美事,妹妹该当欢喜才是,却为何如此心伤啊?” 楚楚听罢木兰之语,不由一愣,脱口回问道:“此话当真?” 还未待木兰答话,燕离便远远向楚楚笑道:“木姐姐所言自是本公主之意,亏你在我身边侍卫多年,却仍是这般憨傻!”原来公主听了楚楚一番求肯,心中念及旧情,自也不舍。待到木兰相劝时,便顺口取笑了楚楚两句。自此一场小小风波瞬间即被化解于燕离玩笑之间。 吴铭见楚楚破涕为笑后,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若非木姑娘体贴入微,今日怕是难以了局了。却不知燕离殿下与禽子前辈尚有何要事未曾交代,还是待我问上一问再说。”想到此节,吴铭便转头向禽滑厘问道:“今日在下于空中观阵之际,时见木鸢吞吐烟火,想来乃是这几日禽子前辈改进之处吧?” |
“正是,不知吴公子对此有何见解?”禽滑厘对适才众女莺啼燕语,纠缠不清之态早已不耐,此刻听得吴铭转口相询,不由兴致重提,连忙回问道。 “呵呵,前辈虽未按商定之形重构木鸢,不过如此改进于近战突袭而言,确是更为霸道。只是另有一节,尚须将帅牢记,那便是每逢对垒冲阵之时,定要查明风向,以免伤及自家军士。”吴铭说罢,面上含笑,捻须向禽滑厘看去,一副运筹帷幄之态,俨然将自己真当成了一位得道高士。一旁众女见了,均不觉暗暗好笑。 “嗯,若非公子点醒,滑厘险些误了大事。原本造此木鸢时,恩师与我乃是效法世间鹰隼御风翱翔之态,复用于鸢身。故此如欲长久盘旋于上空,须时时逆风而动,如此一来,恐怕照此改动,或将引火烧身了!多蒙吴公子指正,不知足下尚有何见教,还望一并指出,滑厘在此多谢了!”禽滑厘听闻吴铭所提风向之虑,立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心下佩服之余,忙又向他求教到。 吴铭见禽滑厘以前辈之尊,不耻下问,忙恭谨回道:“前辈所制器械,工巧自然,加之此季皆为东南风向,故此并无过多错漏之处。不过若欲变更火攻方略,只须于弩箭射出之时,引燃箭簇即可。不知此事是否易行?” 禽滑厘闻言,略一思索,便即呵呵一笑,答道:“公子此议自是大佳,经此改进,待弩箭钉于人偶飞车之上时,定可更易将其点燃直至烧毁。且滑厘看来,此节变动不大,只须增置一点火机关便可。” 燕离等在旁听了二人对答,初时尚觉吴铭所提之事确为隐患,片刻后又得闻妙计,心下无不赞叹不已。而木兰与楚楚望向吴铭眼神之中,更是满溢倾慕之情。直把吴铭看得大为忸怩,幸得有易容装扮遮掩,方才不致当众失态。 吴铭正手足无措之际,忽听燕离又向禽滑厘吩咐道:“既然吴少侠已将此患化解,前辈可否于这几日从速多召些工匠,教而习之,以尽早备足交战所需木鸢?” 众人闻言,这才将目光收回,齐看向禽滑厘,吴铭见状如蒙大赦,亦随众人眼光望去。只听禽滑厘缓缓答道:“殿下有所不知,能工巧匠之分属,其中可大有学问。天分一般之人,学得个几年,只可做粗工用之。若是悟性稍高,或能有所成就,达至工匠之境,依照匠师所定规制,造些常用器械。其上则为匠师一级,不单能研制机巧器具,亦可自出机杼,独创各式机关,有此境界之人,帝畿城中已然不多。而已臻吾师与公输盘一般圣境,统领全局、神鬼莫测之大师巨匠,更是寥寥无几了。呵呵,殿下不妨猜猜,欲觅造鸢之人,却须哪一级匠人?可否足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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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 易名受封 燕离正凝神细思禽滑厘解说之际,不料他于一语未尽之时,忽向自己反问起来。思忖了片刻,燕离这才迟疑答道:“依前辈所示,想来应寻那匠师一级之贤才,方可召来造鸢。不过怕是难以在与敌军会战之前,备足军中所需。” “殿下果然聪慧,此木鸢经吾师与在下历数年之功而成,机巧繁杂,寻常工匠便是欲领悟其中擒纵关联之道,亦无法参透,更遑论动手造鸢了。故此滑厘方从各地将手下弟子匠师齐集于此,日夜督造。至于殿下可否再由城中选贤任能,多寻些匠师前来相助,在下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即便如此,想来亦无太大助益。还望殿下再思良策!”禽滑厘见公主已然猜中,便侃侃将心中所虑告知于她。 吴铭见二人又遇难题,不禁代为焦急,不过苦思良久,亦难获善法以增木鸢产出。正自沉吟时,却听燕离无计可施之际,又向自己问道:“吴少侠可有何妙计,以解此时之困?” 见公主如此宠信,吴铭不由略感惶恐,正欲推说暂无善策之时,木兰忽进言道:“若能令奇肱岱莱延后些时日再来攻袭,那边好了!”一闻此言,吴铭心中陡然一亮,忙顺势向燕离回道:“司宾所言极是,如于禽子前辈处束手无策,我军便须自扰敌疲兵处下手!故不能而示之能,以少量新鸢不停自敌后威吓敌军,使其顾虑久存,禽子前辈便可率人从容赶造木鸢了!” 吴铭此计一出,厅中顿时彩声雷动,众人不由一齐起身赞扬。公主更是喜出望外,命侍者于馆中置下酒宴,同为三人接风洗尘,共庆吴铭献计之功。 席间燕离又向吴铭敬道:“少侠既出此谋,便应命你统军前去扰敌。只是少侠虽屡立新功,却无一官半职在身,于领军出征大为不便。好在如今你已易容更名,行事再也不必遮掩,本公主便借此机会求父王封你为左中郎将,统兵御敌可好?” “在下生性疏懒,偶效微劳,怎可担此要职?多谢殿下抬爱,吴铭实是不敢领受!”一听公主竟然欲封官于己,吴铭不由大惊,虽不知此职位高低,不过有前次统兵浮玉山遭陷之殷鉴,如今是无论如何亦不愿再历官场之争了。 燕离见自己首次封赏,吴铭即坚不肯受,不禁略感着脑,但念在吴铭有功,又不贪恋富贵面上,便仍含笑劝道:“少侠难道是觉此中郎将官微职小?却不知此职位高权重,仅次于将军之衔。若非我去求肯,恐怕寻常有功将士,积年征战亦难至此高位!” “殿下不可误会,在下累次犯过,早已可将功折罪。加之吴铭与朝堂重臣不睦,皆是殿下与诸位朋友相助后,方因祸得福。如在下以此显位重现帝畿,难免再生祸端!”说罢,吴铭又向燕离躬身相谢。 燕离见吴铭感恩在先,熟虑在后,心中亦觉他所言有理。不过不止此次统兵须吴铭亲至,今后自己若再遇难处,亦需其才智相辅。眼下却如何能将他劝服,受了此职位呢?念及此处,燕离不禁抬眼向木兰望去,神色间似欲命她再行相劝。 木兰见状,心领神会,待吴铭起身后,便微笑言道:“吴少侠适才让殿下不可误会。木兰看来,却是少侠误会了殿下封赏之意。原本殿下只是封赏‘楚狂’道长,吴铭早于数月前被公主下令斩杀了,怎能为官?至于今后道长是否仍愿出仕,待敌军覆灭之时再辞,亦未迟晚啊!” 吴铭闻听木兰言中之意,不由微微一愣,纠结半晌后,这才又向燕离犹豫禀道:“司宾既为在下如此解惑,‘楚狂’便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了。不过在下仍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恩准!” |
众人除禽滑厘外,见吴铭领受高官,无不代他欢喜,燕离忙笑着问道:“还有何不放心之事,但说无妨,自有本公主为你做主!” “不敢!在下所请之事,便是诸将齐聚议事时,楚狂须尽可回避。另有一桩,可否将禁军中原属胜遇将军麾下之翼人军,调配于我账下听命?”吴铭虽勉强应诺,不过心中仍对朝议争论之事颇为抗拒。 公主听罢吴铭所求,知其不喜受人约束,便斜首托腮想了片刻,嘻嘻一笑,答道:“如此倒也有趣,不过燕离却要与那冯谡周旋一番,方可调兵与你。日后我等又须时时如今日一般,单独陪你议事。唉,当真麻烦!” “有劳殿下了,吴铭除此之外,再无他求!”说罢,吴铭又向燕离深施一礼。旁观众人见他获此重任,尽皆欢然,当即端起酒盏,依次上前敬贺,即便是禽滑厘,亦举酒与他畅饮了三觞。 待酒过三巡之后,吴铭忽又想起一事,忙走至公主身前,悄声道:“今日我三人满载而归,亦算是功成而返,不知能否将此功与尉迟将军罪过相抵。放他早归家宅?” 燕离闻言,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道:“将军若不提此事,燕离险些忘了。原本尉迟将军厚恤那侍卫亲眷后,其家人听闻是他失手所伤,也便不再追究了。不过恰逢这几日军务倥偬,木姐姐又不在身旁,燕离竟忘了此事。好,今晚散席之后,我便遣人去将尉迟将军提出放回家中。” 吴铭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忙又谢过了公主,暗道:“今晚回宅之后,我须先行告知大哥搪塞楚楚之言。不过自己这一身装扮,却不知他还能否认出是我,哈哈!” 众人又接着欢饮了良久,木兰见夜色已深,不敢再令公主耽搁太晚,便起身与众人互道离别,陪了燕离一同起驾回宫。吴铭则又饮了两口,想到禽滑厘仍需于工坊中日夜督工,便忙向他慰劳道:“今日计议已定,前辈与众匠师应不须如此辛苦了。还望禽子前辈早些安歇,待明日再行赶工亦无大碍。” 不料禽滑厘却呵呵一笑应道:“我墨家子弟,平素辛劳惯了。当此家国大事未定之际,怎敢懈怠。公子远道而返,还请尽快回去歇息吧,不必为在下担忧!” 吴铭见禽滑厘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多言,拜别了厅中众人后,便带了楚楚,乘了双双,同回尉迟贲宅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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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 拥兵赐宅 吴铭与楚楚回至宅中后,过不多久,尉迟贲便乘了快马而归。吴铭为防尉迟贲泄露了代罪之事,早早即于宅门之前迎候,待他一下马,便草草将今日所遇大略说了,却未提自己被封赏之事。尉迟贲不知他已易容改名,先是一愣,待辨出吴铭之声后,方才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便好,师妹罪责以免,又可交由你我照看,不致因魔眼隐患祸乱宫廷,实是两全其美之举!” 待入得院中,楚楚来接时,只互道辛劳,却也并未多问。三人又设了个小宴,欢聚一番后,便各自回房安寝了。 第二日吴铭记挂着出征备战之事,一早便即早早起身,带上了楚楚,与尉迟贲一同前往招贤馆议事。不料到了馆中后,唯见禽滑厘于工坊之中,正依吴铭昨日之创见改进木鸢原模。问过他之后,亦不知燕离与木兰为何此刻还未到馆。吴铭见左右无事,便向禽滑厘求教一番匠师之学,以备日后参详补益。 待到已近午时之际,两人这才见燕离带同木兰率了一众侍从,满面春风来至馆内。一见吴铭早已在此,公主便走上前来,悄声向他笑道:“父王今日听燕离说起少侠为帝畿所建功勋,又知你乃是度维一族所遣强援,便道:‘为何不早些封赏?此时升迁,未免也太迟了吧!不知少侠是否已于治靖馆中修行过了么?’燕离便将你于治靖馆潜修之事如实告知了父王。父王听了,还忍不住连声夸赞你年少有为,智计无双呢!” 吴铭闻言,心知受封之事已无可推托,忙逊谢道:“蒙大王与殿下如此看重,在下当真受之有愧!” “少侠自今日起已身为中郎将,不须总是这般客气。另有一节,燕离知你不欲显露身份,便将登坛拜将之仪免了。只向众将官提起到:近日帝畿得一高士相助,名曰‘楚狂’,已为大王选拔为中郎将之职,之后便命那冯谡调拨翼人部军士与你统领。哪知此人心中大是不甘,说甚么禁军各部身担拱卫帝畿重任,岂能随意削减裁撤与他人,望我收回成命。燕离见他说的振振有词,却也不好相驳,便许了他日后再由他处多调些军马过去,补齐禁军所失。冯谡这才不再纠缠,哼!”公主说罢,回思当时情景,仍不由暗自气恼。 “殿下今后万不可再为吴铭所请而与人争执。冯谡若是不愿,便由得他去。在下另觅他途就是了!”吴铭见公主屡次回护于己,心中大为感激,忙愧疚劝道。 燕离见他感念恩义,便微微一笑,道:“此事于你无关,本公主早已对他父子跋扈之举不耐已久。日后若得机缘,定要将其好好惩治一番!嗯,今早我与父王商议之时,父王于少侠另有赏赐,不过须待燕离召集此间诸人后,再令周知!” “但凭殿下安排,在下先此谢过!”吴铭一时猜不透帝畿王者为何对自己如此恩宠有加,便也不再多想,顺口答允了下来。 燕离见他此时已不再一味客气推让,心下甚喜,便吩咐身旁侍女传谕,命众人齐去厅中相候。自己则与吴铭一起,同向后厅行去。 待众人坐定之后,公主便命人将封赏吴铭的诏书宣读了,接着又笑着向吴铭贺道:“父王于此馆旁,另赐了一处宅邸与楚狂将军,自此将军便不必常在尉迟将军家中借宿啦!” |
吴铭适才已知大王另有赏赐,却未曾想居然会是如此丰厚,顿时楞在座上,不知如何推托才好。厅中余下诸人见吴铭这两日不是加官进爵,便是得赐豪宅,出禽滑厘与木兰等,无不大为艳羡。尉迟贲因今日方自公主口中获知此事,不由得又惊又喜,忙与众人同起身上前相贺! 无奈之下,吴铭只得一一回礼,又向尉迟贲苦笑道:“在下倒宁愿今后仍是借宿于将军家中,酒酣耳热之际,倒也热闹!” “哈哈,‘楚狂’将军瞒的我好苦,若是昨日便告知小将,你我欢饮达旦,岂不痛快?如今你既已将家业置于宫外繁华所在,师妹亦能有处安稳归宿,当真可喜可贺!今晚若得闲暇,还须将军在宅内备好家宴,我等好一齐登门恭祝将军乔迁之喜啊!”尉迟贲祝罢,便拉起吴铭双手,一时喜不自胜。 “将军既然不弃,‘楚狂’定当尽早安排。不过日后在下再去将军处叨扰时,可不能被拒之门外啊!哈哈!”吴铭见大哥与众人如此代自己欢喜,自也大感愉悦。 燕离于阶上待众人贺毕,便即插言道:“奇肱、岱莱强敌压境之际,两位将军这场酒,今晚怕是难以畅饮啦!”说罢不禁嘻嘻一笑。 吴铭闻言后,猛然警醒,暗道:“我怎地如此糊涂,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商讨出兵扰敌之策。谁料却因一番封赏耽搁多时,唉!”想到此处,忙向燕离回道:“殿下责备的是,若不尽早将敌军拖住,只怕其或有异动来袭。”接着转头又向禽滑厘道:“禽子前辈依昨日所议之结构改进,可已有了成鸢?” “呵呵,昨日公子走后。滑厘便督率众弟子连夜将已有木鸢略加改动,不过此时只有十数架新鸢已然完工。不知能足用否?如公子能再等候一日,明日此时,百鸢可集。”禽滑厘见吴铭急着出征,便将帝畿城中各工坊进程如实告知于他。 吴铭听罢,凝神思索了片刻,暗想:“此刻午时已过,而禁军翼人部尚未交接。且新鸢又只十数架而已,便是偷袭,亦显不足,看来尚需多待一日方更为稳妥!”想通此节,便抬头向公主请道:“今日诸物皆未齐备,又兼翼人部需殿下令谕方可调遣。还望殿下能宽限一日,再命我等驾鸢出征!” 尉迟贲闻言,还未等公主答话,便上前请命道:“小将愿附楚狂将军翼尾,稍后前去禁军处,持符调兵!” 燕离听吴铭所言有理,又见他二人如此踊跃,便回应道:“便依你二人之议,待明日此时再行出兵。不过今晚这酒却仍不许你二人再饮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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