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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山海元神录》长篇仙侠小说连载[第3页]

作者:ty_苍穹一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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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八师2022 2022-05-16 16:55:58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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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多谢!
    八十七. 不廷胡余
    吴铭见此人对朱雀岛主如此忠心,不由分说便又攻了上来,不禁气往上撞。若不是今日新伤未愈,早已跳下地去将其收服了。但此刻胜遇既要守住怀中赤丹,又需背负自己,只能运功以雨水抵御怪蛇。偏生自己所中箭伤又不能与之纵跃颤抖,无奈之下只能双掌拍出,也与胜遇一般,掌力裹着风雨封住怪蛇来路,余势未尽,又接着向那不廷胡余袭去。
    未曾想这不廷胡余不但怪蛇凌厉,内功也极深湛,舞弄四蛇间隙中,居然也能回掌相持,且其掌上造诣也只稍逊于阳离。如此一来,吴铭二人顿时便大落下风。而另一侧木兰似是中毒已深,早已支撑不住,晃了几晃,即向地下栽去。
    吴铭见状不禁大惊失色,百忙中挥出锁链,向回一拉,便将木兰揽入怀中。跟着袍袖一挥,效那胜遇之绝技,万点箭雨射向不廷胡余。再去看木兰时,只见其面带乌青,隐隐有初上岛时尉迟贲中毒之象。再一细查,尤见她手腕处有一列细粒齿痕,顿时已知木兰已为不廷胡余怪蛇所伤。当即怒喝一声,不顾腿伤,将木兰横置胜遇背上,双臂力撑,纵身而上,双掌推出,合身扑向敌手。
    不廷胡余在此岛上功力之强仅次于阳离,一见吴铭不顾自身安危,冒然出招相攻,不禁冷笑一声,左掌划一圆环封在面门,右掌青气吞吐,欲将吴铭攻势化解,又想将体内毒瘴喷出。不料吴铭已食烛九肝胆,于他毒雾丝毫不避,双掌掌力更不停留,破其左掌防御之力,直袭胸前,顿时便将不廷胡余击出两丈之外。
    只此一瞬,双方形势忽变。胜遇载着木兰为敌毒气所伤,尽皆昏晕于地。吴铭则腿伤未愈,摔倒不起,那不廷胡余更是为吴铭重手所伤,倒地不起。一时间双方均是无力奈何对手。
    两者正沉寂中,只见尉迟贲已然奔回阵内,一见情状紧急,忙扶起吴铭问道:“愚兄相救来迟,为何贤弟会伤重至于此?”吴铭听大哥问的迫切,关怀殊甚,竟也忘了改换称呼,心中感激,当即苦笑道:“小弟倒无大碍,大哥还是尽快去向那不廷胡余索取解药,相救胜兄与木兰姑娘吧!”
    尉迟贲一搭吴铭脉搏,确无异状,当即放下吴铭,拔出长剑,指向不廷胡余喝道:“快快交出解药,或能饶你不死。若是敢言半个不字,定斩不赦!”
    此刻不廷胡余为吴铭掌力所伤,吐血之后,正自悠悠醒转。一见眼前长剑,不知何故,茫然摇了摇头,还待分说之时,尉迟贲早已不耐,挺剑便欲向其胸口刺去。不料刚欲动手,身边忽地传来阿甘一声怪叫,跟着便见他扑到不廷胡余身上,对尉迟贲一番指手画脚,似欲为其求情。尉迟贲不解,转头向吴铭相询时,却见羲和从营帐中走出,微笑劝道:“将军切莫性急,此中尚有误会,待妾身逐一解说!”
    尉迟贲见羲和也前来相劝,当即收回长剑,向她一躬身道:“还请神女求取解药!”羲和闻言略一点头,走到不廷胡余身旁轻声说了几句,将吴铭夺珠荡寇大胜而回之事大致讲明了。不廷胡余向吴铭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意似不信这少年竟会有如此本领。羲和见状,又向他问道:“适才交手之时,觉得吴少侠功力如何?”不廷胡余默然半晌,心想若单已内功掌力而论,只怕吴铭还较阳岛主更高一筹,合岛之众若为此人所败,倒也在情理之中。便也不再强项,伸手入怀,将两份解药取出,递与羲和。
    羲和取了解药,让木兰与胜遇嗅了嗅其中一瓶,胜遇立时便已醒转,低声骂了一句不廷胡余。羲和闻听,微微一笑,也不理会,接着又将另一瓶内服祛毒之药喂与木兰,不过木兰中毒过深,只脸上乌青之色渐退,血色稍复,一时却未能醒转,但性命却应无虞了。
    吴铭满心疑虑的被尉迟贲扶起站稳后,便向羲和追问道:“前辈可是与这不廷胡余相识?为何阿甘与你要为其求情,而他又愿轻易将解药送了与你?”
    “这朱雀岛在阳离到来之前,原是不廷胡余所辖。其时岛民安居乐业,并无甚奸邪之徒。而阿甘于那时进山采药遇险,也幸得不廷岛主相救,故此岛上生民尽皆奉其为此岛之神。但待那阳离到此之后,不单将不廷岛主击败,还以岛民性命相挟,将之收服。又纠集了一众暴虐之辈,于此岛上作威作福,欺压良善。但不廷前岛主慑于阳离淫威,也只得听命于他,不敢稍作抗争。适才妾身于帐中不知是不廷岛主奉命偷袭,如能早得禀告,也不致木兰姑娘为其所伤了。”羲和知吴铭等人对不廷胡余误解颇深,便原原本本的将朱雀岛过往诸事细述与众人知道。
    吴铭听罢羲和之言,不禁暗悔刚刚出手过重,将不廷胡余击的重伤呕血,误伤了好人。见木兰用过解药后,喘息均匀沉稳,想来已然无事,便将怀中所剩半颗百草归心丹取出,交与羲和,让她转赠与不廷胡余服用,以抵自己鲁莽之过。
    羲和谢过接下后,便转付不廷胡余。不想不廷前岛主却未即刻收下,咬牙支撑,坐起向吴铭问道:“你一身道家功夫从何而来?可能见示否?”
    “不廷前辈既然问起,在下本应告知。不过家师归隐已久,不愿为俗事羁绊,叮嘱晚辈切不可透露其行踪,还望前辈见谅。”吴铭见他忽问起自己道家恩师博大真人关尹子,忙隐瞒道。不料胜遇却在旁高声替他答道:“吴少侠授业恩师乃是帝畿双壁之首,华去病华将军,想来你也听过他的大名吧!”
    “嘿嘿,华去病一身外门机甲功夫,哪能教出内功如此深厚的徒儿来?这少年既不肯说,那便算了。只是朱雀岛功夫流派,更近佛门,但佛道一家,道家本为佛源,故此本岛主才会问起他道家尊师是何方高手!”说罢,也不再理会众人,取过那半颗灵丹,一嗅其芳冽气息,便知乃是至宝,当下看也不看,即吞服而下。
    @李八师2022 2022-05-16 16:5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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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八. 乘风破浪
    吴铭见不廷胡余悻悻然用过了灵丹,心想此间大事已了。算来在朱雀岛上已搁了近三十日之期,若不于天明即刻返航,恐怕楚楚也挨不到将赤丹送至帝畿之时。但近日己方众人于此岛上折损颇多,如不整顿将歇几日再回,亦觉对不住大伙。正为难时,忽见木兰已悠悠醒转,正双眼迷离的望向自己,心中更觉求大伙尽早回返之事难以启齿。
    羲和在旁见吴铭双眉紧皱,似有什么疑难之事不易索解。忙关怀问道:“公子难道是觉得妾身不应为不廷岛主求情吗?”
    “哪有此事,只是我等登岛时日已多,虽已取得赤丹,但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相救我那在帝畿伤重的伙伴!”吴铭心知已被误会,忙辩白道。
    “那今日天明大伙便即启程归航可好,此刻天已渐明,雨势也已小了许多。我等加紧歇息半晌,也已足够了。”尉迟贲挂念楚楚安危之心,丝毫与吴铭无异,当即插话道。
    “只是这两日大伙损失颇重,若不休养两日,于海上再遇风暴之时,怕难以全身而退!”胜遇也将自己所虑说了出来。
    众人听他二人说的都有道理,不禁跟着为难起来。静默良久,羲和忽又向吴铭问道:“公子同伴之伤,是否只须一二人携珠而返,便可救治?”吴铭闻言一愣,答道:“确是如此,不知前辈有何妙法送至?”
    “那便好办,不廷岛主饲有一只大鸟,名曰:‘双双’,此鸟乃是三青兽合体所成,三头六爪,其耐久之力最为出众。若是公子先带上神珠驾双双而返,必可赶在大伙之前回归帝畿!”说罢,羲和又微笑看向不廷胡余。
    不廷胡余见众人尽皆向自己望来,心道:“自己适才蒙这少年赠灵丹相救,此刻伤势已然好了大半。再说这一干人等还为自己剿灭了阳离之流一众妖孽,使得朱雀岛重回安宁,我亦能再掌岛中大权。虽说双双伴我多年,但如此大恩,便是更为珍奇之物,又何能报答其十之一二。”当下不等余人再问,即向羲和答道:“夫人不须激我,你便是不提,不廷胡余也会割爱,将那双双赠与这少年,以酬谢其救岛之恩。”
    吴铭一听不廷前岛主答应赠宝相助,不禁大喜过望。此刻腿上箭伤也已好了大半,忙站起身来,躬身向他谢道:“多谢岛主割舍神物相帮,那此时你我便一同前去将双双唤来如何?”
    “也好,只是你这腿伤?”不廷胡余终于关切问到。
    “在下亦已服过了百草灵丹,些许小伤,再过得片刻即可痊愈,前辈不须为此挂怀!你我还是先去召唤神鸟吧!”吴铭笑着宽慰了几句,便又催促起来。
    不廷岛主见他如此急迫,乃知此事在他心中极为紧要。当下只得无奈摇头道:“那便请随我来吧!”说罢,二人便并肩向不廷岛主属地一同奔去。
    众人待二人离去之后,心中均是啧啧称奇,不想这南海外荒岛之上,珍奇异宝竟如此众多。不单得了赤丹神珠,还求到一头双双神鸟作为坐骑,可真算的上是不虚此行了!
    如此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天色已明,忽听远处空中几声鸢唳之音。抬头望去时,只见一只三头六爪青色巨鸟从天而降,三条背脊之上乘了两人,正是吴铭与不廷岛主驭鸟而至。
    待那双双落于众人面前之时,大伙见他躯体如此高大怪异,不禁都吃了一惊。吴铭在陆地之时,曾乘坐过鬼谷隐者所赠比翼神鸟,此时却不似余人一般惊愕。等双双六足一着地,便立时跃下其背,向羲和笑道:“前辈推荐坐骑,当真神骏。看来吴铭这几日内便可安然携珠回归帝畿了!”
    “且慢,双双虽被唤来,不过若想驾驭,非耗几日之功习得骑射之术方可。”不廷胡余忽指点到。
    吴铭闻言一愣,暗道:“昔日帝畿之时,常听华师父说起,骑射乃是杀敌陷阵必习之艺。不过这坐骑乃是三尾六足巨鸟,却如何去修炼?”当即不解回问:“不廷岛主所言骑射难道便是乘坐于双双背脊,在半空之中习练的么?”
    “正是如此,数日之前,诸位不是从逄蒙处夺了后羿神弓么,若是尔等有兴,本岛主便乘隙将骑射之技教了与你又有何妨?”不廷胡余虽在施恩,但说起此事之时,神色间却极为倨傲。
    吴铭见他所言之事,皆是为自己着想,偏偏又不肯直承“报答”二字,心中不由好笑,却也不禁暗暗感激,心想:“与葛太医约定期限尚距一月有余,而驾乘双双飞转,只需五六日便可抵帝畿,可较坐楼船快了许多。况且若不习成骑射之艺,也无法驭使这头巨鸟,在此岛上接着再驻扎几日,应也无碍。嗯,便是如此!”
    众人见吴铭沉吟未决,一时均不敢打扰,最后还是胜遇忍不住问道:“吴兄弟,胜某看你还是与我等尽快同乘坐船一同回归更为稳妥些。况且也能相互有个照应,闲暇之时亦能饮酒观舞,岂不美哉?”
    “哈哈!多谢胜兄美意,只是小弟重任在身,却不敢耽搁太久。大伙看如此可好,在下先随不廷岛主于此再修习两三日骑射,趁便与诸位休整安排一番。待得此间之事尽皆处置妥当之后,咱们便兵分两路,一齐动身如何?”吴铭一闻胜遇相劝,知是众人所愿,忙向大伙解说道。
    “两三日便想习成骑射?嘿嘿!那便要看你这少年悟性究竟有多高了!”不廷岛主听罢,言语中不禁略带讪笑。
    “不敢,晚辈只能尽力为之。还请岛主不吝赐教!”吴铭微微一笑,淡然回道。
    “好,那咱们便来试他一试!”岛主说罢,便将双双唤来,左手轻抚其背,转头又向吴铭招呼道:“事不宜迟,你我先乘了双双共赴海上,同在那惊涛骇浪中修炼一番吧!”
    @春光辉耀 2022-05-16 17:4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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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九. 御空骑射
    吴铭一见不廷岛主相邀,虽已劳累了一日一夜,不过救人向学之心不敢或忘。当即与众人施礼暂别,又向羲和取了后羿之赤弓神羽,便随岛主一同上了双双背脊。但闻不廷胡余呼哨一声,双双领命,六爪一蹬,双翅力振,瞬时扶摇而上,便向海中腾飞而去。
    此行营帐所扎之地距海边并不甚远,双双略一使力,片刻间便载着二人来至大海上空。其时骤雨初歇,天际间虽已晴空万里,但海上仍是浪涛汹涌,威势骇人。不廷胡余在途中四下望去,忽见众人所乘鲸鲵楼船泊于深海之中,随波飘动,便向吴铭叫道:“少年,先将本岛主放于那楼船之上,之后便由你自控双双而行。”
    “可晚辈从未有过御兽之经历,却从何控起?还望前辈再加指点!”吴铭见双双此刻有人驾驭之时已然上下起伏盘旋,飞的惊险万分,若是只余自己在背,岂非片刻后便要摔落海中了?
    哪知不廷胡余哈哈一笑,又叫道:“双双乃是神兽,此生之中最服忠勇善战的绝世英雄!若你此时已然畏缩,那还是尽早回去,与岸上同伴共乘楼船更加安稳些!”此言一出,吴铭虽日常敦厚谦和,但必定年少气盛,哪受得了他如此相激,当即也高声笑道:“前辈若如此嘲弄在下,吴铭纵使葬身鱼腹,也要拼上一拼了!”
    “好,本岛主便如你所愿!”言罢,又是一声呼哨,双双会意,掉过头来,便向那楼船飞去。来到近旁,不廷胡余拍了拍它的鸾颈,双双即从船舷低掠而过,接着吴铭只见不廷胡余一纵身,便由巨鸟右侧背脊飞跃而下,轻轻巧巧地落于甲板之上。
    还未待吴铭盘算好如何独训双双时,不料不廷岛主在楼船之上清啸一声。霎时间双双左右两头便伸出长喙,齐向坐于中间背脊的吴铭啄去。而正中鸟首则长鸣一声,笔直向上,直冲云霄。
    吴铭这一惊可当真不小,忙将左手锁链甩出,缠于身前巨鸟脖颈之上,这才不致在半空摔落。右臂跟着弹出短剑,在身前划了个半圆,总算是危急间将两只利喙逼了回去。不过双双性烈,哪肯就此罢休,一到碧空之上,即刻周身颤动,跟着直接俯冲向下,欲将吴铭甩下身去。怎奈锁链绕颈甚紧,吴铭又用左手死死抓住双双头上青羽,一时间当真是极难摆脱。
    不廷岛主在船上远远望见吴铭于险境中应变神速,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见空中纠缠,已不能奈何吴铭,便再撮唇作哨,命那双双又出奇招。双双一闻哨响,立时便借俯冲之势,“咚!”的一声,扎入海面之下。
    这一下极速入海之势,只把吴铭撞得是头昏眼花,险些便晕了过去。好在海水一激,才又清醒了一些,但仍是免不了要喝上几口苦涩咸水。海水一入口,吴铭便急忙闭住气息,潜运神功,全力拉住锁链,将双双当中鸟首拉起,重又破海而出。
    但那双双似已被训的状若癫狂,刚回至高空之上,便又接着合身冲下。吴铭此次却早已有备,忙提真气护住顶门,死死抱住身下鸟颈,随它重入海中。如此反复了十数次,任这三头巨鸟如何挣扎,吴铭始终不变以应。一人一鸟角力半晌,双双终被吴铭调教筋疲力竭,便如烈马一般,瞬间臣服,负着吴铭稳稳飞向楼船。
    不廷岛主见吴铭已得双双忠心,心下不怒反佩,高声向吴铭笑道:“少年人能有此毅力,也算极为难得了。不过经此一役,你也只是略窥骑术门径,若想骑射合一,恐怕还须持之以恒苦修方能精进。今日便到此为止,待双双歇息片刻,你我再重回营帐吧。之后两三日演习骑射之技时,你如能加快修炼,应也不会误了日后行程。来,趁此间隙,我先将那控驭双双的哨令传了与你。”
    吴铭一听不廷岛主不单以双双神兽相赠,还将驾驭之术青囊相授,心中不禁大为感激,慌忙从双双背上跳下,躬身向岛主推辞道:“晚辈但求乘了双双尽快回返帝畿相救同伴,岛主美意,吴铭实是不敢轻易领受!”
    “难道你是看不上本岛主这点微末功夫不成?还是怕自己习之,耽搁了时日,双双不能如期将赤丹送达?哼!”不廷胡余见吴铭不愿受自己传艺,不由佯作气恼喝问了起来。
    “岛主美意,晚辈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受之有愧!”吴铭还欲再谦逊一番。不料不廷岛主听后却动了真气,斥道:“帝畿之人均是如此虚文浮礼吗?我自是愿将此技法教与你知,干你何事?再者本岛主已将双双托付于你,你今后若不能善为驾驭,岂不是有负于此神兽?”
    吴铭一听岛主此言,一看再也难以推脱,亦知其意诚,向不廷胡余拜了两拜,便答应了下来。不廷岛主这才转怒为喜,当下便将诸般鸟语之术,一一向吴铭传授解明。吴铭初时尚有诸多不解之处,待得后来融会贯通之时,顿觉原来这鸟兽之语中,居然也含如此众多道法,不禁越学越感兴味盎然。
    待到不廷胡余将驭鸟之术基本要诀尽数传与吴铭之后,暮色已降。两人还待再研讨一番术中细微环节,忽听头顶胜遇向二人笑着喊道:“整日水米未进,二位难道不觉饥饿吗?”
    吴铭听罢,哈哈一笑,抬眼向上望去,回道:“多承不廷岛主以绝技相授,在下醉心于此,竟然忘了饮食之事。还请胜兄速回,将所获鱼虾备好,我二人稍后便来品评!”原来营中众人久后吴铭不至,便嘱托胜遇前来寻找。胜遇一来到楼船左近,便望见吴铭正于海上驯服那三头巨鸟,当下也不打扰。后又见二人在楼船甲板之上说之不休,甚感无聊,便趁此空闲之时,带了两名海中智叟前去捕了一些鱼虾之属,提在手中网内。此时见天色已晚,忙高声唤两人同回用饭。
    @commando_lee1 2022-05-19 13:15:37
    欣赏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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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赞赏,常来常往!
    九十. 兰心蕙质
    吴铭一经胜遇提醒,顿觉腹内空空如也,饥肠辘辘。便与不廷岛主共上双双之背,使出今日所学驭鸟之术,果然双双一听号令,立时便向胜遇回营方向追去。吴铭见状,心中不禁喜不自胜。暗道:“不意今日在此岛上又新悟一门神技!”
    待三人一回到营中之后,吴铭只见木兰与羲和早已在账外忙碌异常,指点庖厨船工,大排庆功之宴。虽是僻处荒岛,但营帐依山傍海,又得羲和阿甘等人熟知此岛地理风土,因此席上遍陈山珍海味,一经带来的帝畿庖者细细调制烹饪后,更是令人见之食指大动。
    木兰一见吴铭无恙归来,匆匆放下手中之事,便奔了过来,笑着贺道:“恭喜少侠今日又得一神鸟,再计入后羿神弓与赤丹二宝,此行可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啦!”
    “除赤丹外,其余两宝皆是因不廷岛主与羲和前辈而得。司宾此次庆功之宴,还须请二位前辈坐于上位!哈哈!”吴铭见此行诸事已了,因缘际会间还意外得获宝物神技,自也是衷心欢喜。又念及两位岛上高人相助之恩,忙邀其去坐首席。
    “公子宅心仁厚,仁义之举在先。往后之事,皆为你福报所致。妾身与不廷岛主不过是恰逢其会,略加援手而已。公子可不必过谦了!”羲和听了木兰与吴铭对话,微笑插话推辞道。
    “甚么上位下位,偏生你这少年规矩如此繁复。大伙就近坐了,岂不是好?”不廷岛主于帝畿繁文缛节之规极是不屑,当下也不待他人引导,便上前来到近处案几之旁坐下,自斟自饮了起来。
    胜遇乃是行伍出身,一见不廷胡余之举,心中不禁大赞痛快,当即大笑附和道:“吴兄弟处处都好,便是不够爽快!此地僻处南海之外,又非在庙堂之上,我等尽管开怀畅饮便是了!来啊!快将胜某所捕鱼获尽快拿去烹煮,不得有误!哈哈!”
    众人听罢胜遇调侃,无不赞同,尽皆跟着抚掌大笑。吴铭亦笑着自责道:“胜兄所言极是,在下日后定当改过,还望诸位多加督促!呵呵!”
    木兰见吴铭笑得略显尴尬,知他终究年少面薄,忙抿嘴含笑岔开话题道:“吴少侠虽谦,不过此行既能率众取胜夺珠,又可保诸位全身而返,还救下了羲和前辈母子,相助不廷岛主重掌朱雀岛,因此首功必非他莫属。我等快快落座,齐敬少侠一觞,大伙以为如何?”
    众人一经木兰提醒,瞬间想起来此近一月时光,吴铭舍生忘死所行义举,顿时大呼附和道:“当得!当得!大伙同敬吴少侠一觞!请!”
    吴铭见大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心想若不是自己为救楚楚,带了众人同来此岛,哪会生出如此多事端。该当自己去谢大伙才是,想到此处,忙举起酒来,含泪向营中诸人谢道:“只因在下同伴被伤,累得大家涉险至此荒岛夺珠。吴铭在此代楚楚谢过诸位了!”说罢,便团团向席中众人敬去,接着与大家一饮而尽。
    营帐中众人在朱雀岛上连日劳累,此刻行成功满,尽皆放浪形骸,欢饮达旦。期间更得薇儿姑娘与木兰二位以歌舞娱宾,霎时间朱雀岛上尽复昔日不廷胡余所主时生平之态。吴铭也不顾第二日还要再去修习那骑射功夫,与胜遇等人尽兴喝至寅时过后,方才回帐倒头睡下。
    这一觉吴铭直睡到第二日午时,待醒后环顾四周后,发觉卧榻旁案几之上放了一碗鲜羹,看上去依旧热气腾腾,应是刚端来不久。吴铭不及细思,揉了揉双目,略一伸展,便披衣下地,走至案前。端起碗来一尝,只觉此羹既有鱼鲜味道,又杂以了些许药草香气,一入肚腹,便感精神顿时便清爽了许多。又喝了两口,才发觉这药羹还颇具醒酒之效。心下不禁暗赞了一声,待要再喝第三口时,却见木兰又端了一碗重新熬制鲜羹悄然入帐。
    木兰一见吴铭已醒,欢然道:“哈!铭哥哥总算起身了。这‘燕翅葛苓羹’效力如何?还不快快趁热将它喝尽,此羹熬制不易,可别剩下了!”吴铭一听此羹乃木兰精心熬制,又想起自己手中之羹,定是她不久之前送至的。只因怕打扰了自己,又不想鲜羹凉了,才将此事做的如此细致。念及此情,吴铭心中霎时大为感动,暗道:“木兰姑娘待我如此情深义重,我却时常令她独自欣赏。这一番思慕之情,日后可如何了局啊!”
    吴铭正端着手中鲜羹痴痴发呆时,木兰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其实亦是自己所忧愁之事,但事已至此,只能对吴铭倾心相助,以求伴在他身旁多亲近一时。当下也不点明,又含笑向吴铭说道:“铭哥哥既已用罢上一碗,便也将这一碗新调好的也吃了吧!放心,胜兄与尉迟兄等皆以用过了此羹。”
    一听木兰又来相唤,吴铭这才转过念来,急将手中所剩燕翅葛苓羹三两口喝尽。走上前去取过新羹放于案几之上,伸臂便将木兰揽入怀中。木兰见一片痴情终又有回报,心中一酸,将螓首靠在他肩膀之上,反臂也将吴铭紧紧抱住。柔声说道:“只须铭哥哥心中有我一隅之地,纵然木兰为楚楚姑娘客死他乡,也在所甘愿。或许这便是木兰此生宿命吧!”
    吴铭闻听木兰语带悲切,却又时时替自己挂怀楚楚之事,心下更是感动,深深在她额头一吻,轻轻劝道:“你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再说,但使吴铭尚有一口气在,也定会时时护你周全!妹妹你可切莫如此自苦下去啦!”
    木兰听心上人在耳边温言相慰,心中不禁大喜,缓缓将头抬起,含泪欢喜问道:“有铭哥哥此言,木兰已然心满意足。不过兰妹妹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答允吗?如能答允,我便说与你听,若是不能。那木兰也不会再提了!”
    九十一. 胡余神箭
    吴铭听怀中木兰忽地划下如此古怪题目,心感有趣,便向她笑道:“姑娘但有所命,在下无有不尊!”转念又想:“难道是她欲待楚楚痊愈之后,令我二人分离不成?该死!以木姑娘为人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不过我却也答允的早了片刻!”
    木兰先听吴铭痛快答应之后,又脸现难色。知他又想到了楚楚之事,不禁叹了一口气,慢慢将吴铭推开,黯然道:“你若想后悔,此时还来得及。”
    吴铭见她又愁思难解,当即再无顾虑,斩钉截铁许道:“妹妹纵是让我去闯刀山火海,吴铭亦愿衷心前往!还望姑娘快快向我说知何事吧!”
    哪知木兰听罢,一见他心急如焚之状,不由掩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如此一来,吴铭更是难以索解。讷讷的搔了搔头顶,又抬眼向木兰看去,想要知道她为何突然由悲转喜。
    木兰心知吴铭质朴,眼见玩笑已毕,便又庄容道:“木兰所求之事,便是再过两日,你须带上小女子乘了双双同回帝畿!若铭哥哥不答应呢,那便请你独自启程吧!”说道后来,木兰已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吴铭见她笑得花枝飘摆,也不禁跟着“呵呵!”憨笑了两声,接着又追问道:“此事看似极易,只不知那双双能否身载两人远过重洋。帝畿距此可有万里之遥啊!”
    “铭哥哥不须为此事担忧,在你贪睡之时,我已问过了不廷岛主。他却傲然向小女子说道:‘如此神物,便多上几人又有何妨!’嘻!你瞧这岛主刚一重掌岛上大权,言语可有多倨傲。”木兰又玩笑解说道。
    “不廷岛主生来便如此不苟言笑,兰妹妹不可暗地取笑于人。啊呦,不好,只顾吃羹,却将今日去向岛主求教骑射之术的要事忘了!”吴铭忽想到昨日约定,急忙穿戴整齐,取了后羿赤弓神羽,匆匆喝下剩余燕翅葛苓羹,辞了木兰,即刻向帐外奔去。木兰见适才温存滋味还未消退,吴铭就已急赶着去求学,不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将帐内碗筷收拾干净后,便也缓步出帐而去。
    吴铭一出大帐,便去寻尉迟贲问起不廷岛主现在何处。适逢尉迟贲与胜遇正带了众船工整顿行囊,听他问得急迫,便立时回道:“方才我见岛主见你在帐中未醒,便去了羲和神女处拜访,此刻不知他是否尚在,贤弟可先去神女营帐请问。”吴铭应了,便直奔羲和帐外奔去。
    不料刚到帐门前,正遇不廷岛主此处,见到吴铭到来,莞尔一笑,也未多去苛责。便引了吴铭共乘双双飞至楼船上空,待双双落于甲板上后,又如昨日一般,将骑射诸般关窍所在授与了吴铭。
    吴铭记诵半晌后,又向不廷岛主问起:“若想将此技修至精强,却需如何练法!”不廷岛主嘿嘿笑道:“世间万术,岂有最强?所谓为学日益,为道日损。难道你那道家师父不曾向你提起过吗?”
    “恩师亦曾说到此节,只不过晚辈鲁钝,于细微处尚不太懂。今日恰逢岛主讲授骑射,还请前辈更加指点!”吴铭听不廷岛主见闻广博,心中暗自佩服,便再请到。不料此次岛主并未急于答话,而是指着楼船桅杆之上坐斗向吴铭说道:“若你能在百步之外射中坐斗之上,那颗尖顶圆珠,便算已达骑射高手境界了!”
    “岛主可说的是驾着双双于此海面之上射之?”吴铭一见此时风高浪急,只楼船晃动不说,那双双可否能稳在空中,亦实属难言。
    “自然是在此海面之上习之方能成其高手,若是在那平地之上。三岁小儿亦可为之,还遑论何高低之分!”不廷岛主冷笑回道。
    “依岛主所言,前辈练至此境界所耗时光几何?”吴铭又好奇问道。
    “骑射之术,全在‘若合符节’四字,即便你可开三石之弓,目力极强,若不能与坐骑应节合拍。那也会大失准头!你问本岛主用了多少时光,呵呵,便是与双双性情、身法相配,既用去了老夫两年之期。先将你赤弓取出与我!”不廷岛主说罢,双手一深,吴铭也不虞有他,径直竟神弓羽箭交了过去。
    不廷岛主接过弓箭后更不打话,向上一箭射出,只听空中一声哀鸣,似是只海上鸥鸟,已被射中。接着岛主白羽神箭细线收回,果然彼端一只海鸥已被射穿,不廷胡余看也不看一眼,便将羽箭赤弓与那海鸥交回给吴铭,冷冷道:“此楼船之下乃是鲸鲵,故此虽有晃动,却毫无干系。你去取了那鸥鸟,看看此箭是否是从左目射入,又由右目穿出?”
    吴铭将那鸥鸟从神箭之上取下,果如不廷岛主所言,羽箭乃是从左眼贯入,又自右眼飞出。一见岛主竟有如斯神技,吴铭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声赞道:“前辈神箭,果然了得。于此天色将晚之时,仍能一箭透目。在下拜服之至!”
    “此等小技不足挂齿,待你日后依我所授口诀,常与双双亲近即可。以你少年人之根基,尚在当年我习此技时之上。今日你便由简入繁,先试着五十步外射中那桅杆上的坐斗。待明日之时,再作其后安排!”不廷岛主说罢,便命吴铭唤过双双,一人一鸟飞至距楼船五六十步远近在空中停下,吴铭这才弯弓搭箭。依岛主所授骑射技艺,反复向那坐斗射去。
    还好昨日吴铭已将双双驯服,此刻身下巨鸟即便是在海面半空之中飘荡之时,吴铭仍感鸟躯极为稳健。依凭双双背脊,又加之吴铭自食了烛九肝胆,暗中视物之能极强。初时虽十箭之中只命中两三箭,待到后来胜遇前来招呼用饭之时,已然能十箭中射中七八次了。吴铭兴尤未尽,还待再练时,不廷岛主向他遥遥摆了摆手,意示明日再来,吴铭无奈,只得带上他随胜遇一同回归大帐。
    九十二. 全功而返
    三人一回到营帐中,与席间吴铭便将双双可载一人同回之事说了。尉迟贲刚欲接话,却听对面木兰朗声说道:“帝畿远在万里之外,少侠独自回去,也许有五六日之期。若无一精通医术之人相护,如遇凶险,怕是难以飞回。大伙看这样可好,便命薇儿姑娘随同诸位齐上楼船徐徐而返。木兰则与少侠护送神珠先行启程,也好尽快将赤丹带回。”
    一番话说完,胜遇见有薇儿姑娘陪相随,自是毫无主张。不过尉迟贲却眉头一皱,心道:“如此下去,师妹与贤弟之间姻缘岂不渐渐为司宾所毁?若是如此,师妹此生必将孤苦!万万不可,我定要与他二人同行而返!”一想到楚楚日后所面困境,尉迟贲当即站起问道:“我观此神鸟为三身所合,谅来再多载一人亦无大碍,不知是否确是如此?”说罢,双眼向不廷岛主望去。
    不廷岛主沉吟片刻,刚欲开言。却又听木兰也向他询道:“不知双双同载三人,行这万里之路,可会于途中耽搁时日?若是神鸟不堪重负,那让尉迟将军陪少侠同回便是了!”
    尉迟贲万万料不到木兰会如此回应,转头再向她看去时,只见木兰双目低垂,神色凄然,似有泫然欲泣之态,对自己并无半分怨怼之意。不禁心中一动,暗想:“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她不成?”正犹豫间,又听不廷岛主依次解说道:“昨日我已向木兰姑娘说知,双双便是载上三五人,亦是无妨。不过似此飞越万里之行,我与它却未曾试过。正如姑娘适才所言,若为稳妥计,最好还是只乘两人,如此必可无虞!”
    “还是依木兰司宾之议,让其与吴少侠乘了神鸟同返吧。一来途中有个医者照应;二来到了帝畿,宫内诸般为师妹疗伤之事尚需司宾援手。小将与胜兄坐楼船返回,还可与他沿途畅饮一番,岂不妙哉!哈哈!”尉迟贲见不廷岛主也如此说,又想吴铭与二女之间纠葛顺其自然便好。自己若一味偏袒师妹,岂不是于木兰太过不公。因此再议时,言语之间便和缓了许多。
    木兰一听尉迟贲也转为附和己说,心中大喜,凝眸向他望了一眼,神色中满是感激之意。不想尉迟贲话一出口,心中却暗自叹息了一声。吴铭见诸事安排已定,最后又向羲和问道:“前辈可愿离岛随我等前去帝畿观摩一番?也让吴铭可聊表心意,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前辈母子!”
    “吴公子美意,我母子二人心领了。多承公子剿灭此岛妖众,妾身还是带了孩儿在此岛上先安享几日安宁吧。如今后得遇机缘时,再前去帝畿拜访诸位!”羲和虽知吴铭诚意相邀,不过念及爱子年幼,多年未曾离岛,便将此约推辞了。
    吴铭见羲和无意同归,而不廷胡余乃是此岛岛主,更不会于此时随众人共赴他乡。因此也不强求,接着又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定下明日楼船载了除吴铭与木兰外众人先行起航。待得吴铭再修习两日骑射后,他们二人再乘双双同返。议定之后,大伙见即日便可功成而归,心中不禁都是大为振奋,又是一夜欢歌笑语,尽兴方休。
    第二日一早,羲和与不廷岛主,随着吴铭二人共乘双双飞至楼船甲板之上相送。此时鲸鲵楼船历经近月修复,早已内外焕然一新,船工还在胜遇指点之下,又将在海上风暴中不够坚实之处,也一一加固。想来此次回航应不致再出那晚之险状了。吴铭于上下详查了一番后,见船上已无甚重大错漏之处,便先向大哥拜别。尉迟贲将他双手执起,珍而重之的叮嘱道:“贤弟忠厚贤良,虽为少年之身,却颇具长者之风。兼且有神功在身,原不须大哥再多言嘱咐。只是这世上人心险恶,你我于行侠仗义之时,也应多为自身安危着想片刻。”尉迟贲说道此处,顿了一顿,吴铭忙躬身谢道:“大哥指教的是,吴铭常以有为之身犯险,实是不该。大哥于途中也须多加珍重啊!”
    “呵呵!愚兄于帝畿朝野混迹多年,不似贤弟这般淳朴,归去之后,他人若想伤我,也非易事。倒是有另一桩事,贤弟须放在心上,那便是你与司宾同乘神鸟回去也需得几日功夫。途中必会寻些借宿之所,不过你二人孤男寡女时,可切莫同处一室。若让大哥知道了你二人有甚苟且之事,立时与你割袍断义!不过依贤弟为人,定不会如此。但如有欲求时,可好好想想楚楚为何人而伤!”尉迟贲说道后来,语气已然极为严峻。
    吴铭听罢,心中不由得一惊,暗道:“大哥始终于我与木姑娘之事放心不下。其实木姑娘医者仁心,绝非他所想一般。至于自己,早已钟情于楚楚,又岂能做出负她之事?”当即挺身向尉迟贲允诺道:“大哥过虑了,木姑娘确是对我稍存爱慕之心。不过我二人皆严守分寸,不曾越礼,还望大哥明察!”
    “如此便好,我也知司宾绝非心计深重之人。不过饮食男女,乃是天性大欲使然。还须尽力把持啊!”尉迟贲又再劝道。接着一抬眼望见木兰含笑向二人走来,便即住口不言了。
    待木兰来至二人身旁时,尉迟贲向她深施一礼,笑着谢道:“吴少侠虽身具神功,但涉世未深。此番为相救小将师妹前来夺珠,必定有众人在旁相助方才功成。不过返途之中,却还需司宾在余事上多多照拂。尉迟贲在此多谢了!”
    “嗯,尉迟将军与吴少侠相交莫逆。小妹自当全力助少侠护珠而返。不过有一节木兰与两位心思一般,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救回楚楚姑娘性命!”木兰一听尉迟贲语带锋芒,便斩钉截铁回道!
    吴铭虽然于人情世故上颇为鲁钝,但此时也已看出两人所见颇为不合。忙劝解道:“此行皆是为夺珠救人而来,并未有何人退缩,如此众志成城之举,吴铭还是首次遇到。此皆是各位助阵所赐,在下这厢谢过了。至于其他安排,尉迟大哥相干言语,吴铭亦牢刻在心!”
    “如此便好,那我与胜兄也可安心而返了!”尉迟贲说罢,请留岛四人同上双双之背后。便与胜遇等在甲板之上齐向半空行礼相别!
    九十三. 空岛独修
    岛上诸人于楼船之上别了帝畿众人之后,吴铭一直目送楼船逝于海天一线,才缓缓拨转双双,重向朱雀岛飞去。甫一落岛,不廷岛主便向吴铭道:“今日鲸鲵楼船既已驶离,桅顶之约,也就作罢了。不过又有更难之技需你这俩日稍窥门径。公子先与本岛主先留在双双背上吧!”
    木兰与羲和一听二人尚有未治之学,也不待吴铭再言,便一齐跃下了神鸟,相挟回到余下的两座营帐。不廷岛主一见二人走远,便又吴铭传授道:“昨日管你初试骑射之术,已颇有进境。今日之题因楼船出海,可比前者的要难上许多了!”
    “无论如何,这两日之功,吴铭定当竭尽全力领悟岛主前两日所授技法。不论此题有多艰深,吴铭也不愿退缩半步!”吴铭坚毅答道。
    “少年人能有此决心,已算是极为难能可贵。那我便将今日之题与其中所需体会的关窍传授与你吧!”言罢,便将今日所习题目说了。原来因那楼船虽已远赴重洋,但海面之上如昨日一般,鸥燕翔集,不廷岛主只需吴铭射中自己所指那一只鸥鸟鸟身随意哪处,便算过关。
    吴铭闻听此言之后,瞬间想起昨日岛主一箭双目神技,心中暗想:“今日之题相较昨日之贯串双目之难远所不及,不过昨日乃是位于甲板之上搭箭。过得片刻我却须在双双翱翔之际去射出神羽,两相合一,果然是眼下更难!”但既已领诺,吴铭便也不再多言,急命双双再向近岸海上冲去。
    待见吴铭驾了双双已距海岸已有数百步远近之时,不廷岛主大声呼喊道:“汝之左手,红喙赤足,白首灰颈,眼耳处所被黑斑最多,可射之!”吴铭一听此言,险些自双双身上掉落海中,心道:“岸边鸥鸟如此众多,虽可大致分出类别,但若想看出哪只眼耳处黑斑最多,岂不是难比登天。但既然不廷岛主片刻间便可以看出,自己也只能勉力一试了。”想罢,吴铭稳住双双,便于一众鸥鸟之中逐类细细拣选岛主所指那只。
    凝目细查半个多时辰,吴铭虽已将众鸟划好了一定范畴,但那红嘴鸥不断迎风飘飞,一时间只看得他头晕眼花。无奈之下,吴铭只好向着那几只待选鸥鸟闭目回思了片刻,于心中暗自比较了一番诸鸟黑斑大小,待得分出之后,瞬间心中一亮,原来那黑斑最多红嘴鸥,斑点周边翎羽灰褐之色最深,若知此特质,想来睁眼再寻它之时,应不为难。
    吴铭思量已定,凝目再向岸边鸟群看去时,果然不多时便即寻到心中选定那只。当下更不多想,便弯弓搭箭,径直向那红嘴鸥射去。神弓弦响之时,声传数里,海上群鸟闻之,不由尽皆大惊,霎时间嘈杂一片,但吴铭弦上白羽神箭却也未能如愿中的。又连发几箭,依旧如此,他心中不禁略感气馁。
    哪料不廷岛主在岸上看了吴铭身法号令后,虽觉他于骑射中略显粗疏,不过却已得自己所授诸多精要环节之根本,假以时日,将来定会修成一代骑射高手!想到此处,不禁颔首捻须笑了起来。
    如此吴铭又连发数百箭,虽有文始神功在身,也已被累的臂膀酸痛,只因那后羿赤弓若想拉满,所需之力又何止数十石。但即便白羽神箭在那选定鸥鸟身旁来回穿梭,却始终差之毫厘,如此一来,吴铭不禁大为懊恼。心中越发不能宁定,渐渐的天色渐晚,所射羽箭距那海鸟也已越来越远。眼看天色渐晚,吴铭心中一急之间,忽地灵光一现,心道:“若是今日再射不下此鸟,明后日便要离岛而去。那这番骑射功夫岂不是半途而废了?如按不廷岛主所授,细细想来,我需不断以前次为基,不时微微校准若干回后,方可尽快射落此鸟!”
    @commando_lee1 2022-05-23 13:13:51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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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啊,常来,第一集要写完了。有人能互动,更加有动力,谢啦!
    主意一定,吴铭便收拾心神,不再为外物所扰。稳握赤弓,调息凝神,一箭箭地向那红嘴鸥鸟射去!不料此招果然奏效,待到木兰唤二人去用晚饭之时,吴铭白羽神箭飞出,宛如彗星袭月一般向那鸥鸟飞去。待见到那鸟应弦而落时,岸上海中三人不由得齐声喝彩!眼见一日苦练终有回报,吴铭心中自是更加欢喜,当即便命双双接上不廷岛主与木兰二人齐回帐中。
    只因当晚朱雀岛上只余六人留守,故此显得冷清了许多。吴铭与席间倒有一半心思再牵挂着明日启程之事,匆匆用罢饮食后,便向不廷岛主问起明日是否可暂别此地,待日后再有机缘时,必寻岛主另行请教。
    不廷岛主听罢稍作沉思,便坦诚教道:“吴公子天资聪颖,实是习武奇才。不过若想三两日便悟得诸般细微精要之处,此境地却无人可达。公子亦然!但今后你若能不嫌弃老朽此技粗浅,时时参悟其中之道,想来欲入顶尖高手之列,也是早晚之事了!”
    “嗯,岛主所言,深得我心。数月前晚辈亦曾听恩师教到此节,既以道驭术,以术悟道至理。不过吴铭浅薄,历经数月探寻,方才渐渐领会其中的一鳞半爪。若想通晓全貌,恐怕终此一生也是难以达至!”吴铭听了不廷岛主一席话,不禁想起师父关尹子之说,口中感慨道。
    “哈哈!尊师境界果然非我辈凡夫俗子所能企及。来,明日公子再习得半日骑射后,自管与木兰姑娘一起动身。回去有尊师这般神人对你再加点拨,还拍日后次功夫会荒废么?”不廷岛主笑着说罢,端起酒盏便向吴铭敬去。
    吴铭见状,谢过岛主传授骑射神技之恩后,便与他各自将酒一饮而尽。众人又叙了些离别时的闲话,眼见天色已晚,也就纷纷回帐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吴铭又随着不廷岛主同去海上习练了半日。岛主见他在这两三个时辰内,功夫又大有进境,心下着实佩服不已。片刻后又略觉可惜,暗道:“此人若能在岛内多待几日,老夫定可令其得成大才!”
    九十四. 守望双飞
    吴铭在海上见午时将至,心知与朱雀岛上新识好友离别之时已到,念及这一月时光众人历经患难,相互扶助之时,实是难以割舍。又想到近几日不廷岛主将骑射之技倾囊相授,心中更是感激,只觉与他此刻已如半师半友一般。但启程之时已届,终究不能误了楚楚性命,百般无奈之下,吴铭不待岸上之人招呼,便轻拨双双之背,命其徐徐飞回。
    待吴铭来到海岸之时,羲和等早已助木兰收拾停当,携手同来岸边相候。一见他驭鸟落下,都快步迎了上来,木兰微笑向吴铭道:“少侠不在营中时,羲和姐姐定要将她所炼甘渊圣水与玉露尽数相赠,小妹推辞不掉,只得各收半数。若你觉得多了,还请劝说姐姐莫要如此客气!”
    “呵呵,有木姑娘这等聪慧妙辨之人相劝,都不能拒却羲和前辈美意。我看在下还是省些口舌吧。不过吴铭也在此多谢前辈了!”吴铭笑着应道。话刚说完,却见那土人阿甘从旁钻出,双手举高,向他递过来一个苇草所织的口袋。吴铭见了,不禁一愣,心知这位矮黑老兄木讷憨直,不明礼仪,哪想到当此离别之时,却也不忘往日情分,又以礼相赠,当真出乎意料。想到此处,吴铭忙将草袋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初探岛时,为解尉迟贲所中之毒去采摘的甘华之花。一见此花,吴铭瞬间大为感动,又向阿甘之前伤臂看去,果见早已复原如初,心中暗赞:“菌人再生之能果然厉害!”知其与自己言语不通,当下便俯身轻轻拍了拍阿甘肩膀,又向他展颜一笑,以示相谢。
    吴铭收过阿甘花叶之后,缓缓解下白羽神箭箭囊,又将后羿赤弓取下,一起捧于掌心,躬身向不廷岛主与羲和道:“此两件宝物本属朱雀岛,不廷岛主精擅射术,又传了在下骑射神技,故此吴铭欲将其献于此岛收藏。加之神物与羲和前辈亦大有渊源,还望二位不弃,将弓箭收下!”说罢,双臂一伸,便将后羿弓羽送上前去。
    哪知不廷岛主忽地不悦道:“公子这是何意?难道老朽传你些粗浅功夫,便是为求此宝?哼!也未免太小看于我了吧?”说罢双眉一竖,便欲转身离去。吴铭见状,心知自己行事又被前辈误会,刚想出手相拦,却见羲和已将不廷岛主劝住,转头向他劝道:“不廷岛主绝无他意,不过妾身还望公子将此两物收起。以免我母子见之心伤!”
    吴铭一闻此言,顿时心中一惊,想起羲和于甘渊之旁所述往事,不禁大骂自己着实糊涂!当下再不迟疑,立将弓箭交与木兰,急向两位前辈高人谢罪。好在两人知其语出无心,并未太过在意,见吴铭意诚,齐出手将他扶起。
    如此众人又在海滩之上互道珍重半晌,待见已无甚可叮嘱之言时,吴铭二人方才攀上双双之背,向岛上友人逐一拱手告别。而双双则依命腾空而起,绕空三圈之后,最终二人一鸟还是洒泪而去!
    自飞离朱雀岛后,吴铭便不绝向海岸回望,直至海岛已消逝成了一粒黑点,吴铭仍是回首注目良久,也不愿将双目移开。木兰知他故人情重,虽只在岛上与几位相处一月时光,但数度患难,情义已深,便也未出声慰藉。
    此后又过了良久,吴铭这才缓缓转过头来,黯然叹了一口气,开言向木兰感慨道:“当初我刚上海岸时,不知岛中究竟有何荒蛮凶险处,一心只想取了神珠速速回返!不意这一月之间所遇诸事,竟是喜忧参半,所经众人,亦是良莠相杂!待到离去之际,反而难以割舍了,嘿嘿!木姑娘,原来这世间之事,唯有亲历后,方能尽知其间甘苦啊!”
    木兰于吴铭所感叹者,感同身受,默然片刻后,低声浅唱道: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歌罢,柔声向吴铭劝慰道:“铭哥哥,此曲《二子乘舟》想来便是我二人离去时岛上诸位之所思吧!离别伤情,自古已然,你我只须将此情义常相追忆,便也不枉此行了。”
    吴铭闻言,心中戚然有感,正欲详询曲中真意时,又听木兰曼声唱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句歌毕,却不再向吴铭解说。偷向吴铭瞥了一眼后,便含羞垂首再不言语了。
    一听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缠绵隽永之辞,吴铭已知木兰又再歌诉倾慕之情,心中本想体贴几句,忽忆起尉迟贲离去所嘱之言,终于还是忍了回去。又念及百草归元丹炼制之事,便重新开口向木兰问道:“木姑娘......”
    “此处已无外人,你以兰儿唤我便可。不过铭哥哥若是不愿,木兰自也不会强求于你!”吴铭话未出口,木兰便微笑将话头拦住。
    “嗯,好!兰儿姑娘,不知回到帝畿之后。若无金乌公子相助,这百草归元丹是否还可再行炼制?”吴铭听后,又重新发问道。
    “说好只让你唤我‘兰儿’便可,却偏要加上‘姑娘’二字。铭哥哥,你平日与楚楚妹子在一处时,也常常这般称呼吗?”木兰听吴铭自启程后始终略显生分,忍不住调笑道。
    “哈哈!若不以此相称,兰儿你便不肯据实以禀吗?好啦,那吴铭今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快快道来吧!”吴铭听她调侃,也不由笑了起来。
    “嗯,你听话便好。兰儿当初曾闻恩师言道,百草归元丹炼制根本要诀,便是以赤炎强光为炉火,再按量加入百味稀世药草之精,最后辅以‘凝元仙炉’炼之,方能有望成之,三者缺一不可!原本尉迟将军魔眼若能持久施放神功,或也可为此事,不过铭哥哥你心中亦知魔眼之术极难把握,故此也只能作罢了!”木兰说罢,忽想起一事,心中不禁犹豫起来!
    (第一集《夺宝朱雀》完)
    第二集.征战奇肱
    九十五. 相伴比翼
    吴铭二人御空而返,途中正谈笑间,木兰脸上忽现忧色,似是想到了有何事不妥。吴铭见状,不由关切问道:“兰儿你为何忽生愁闷?难道是因我即将与楚楚相会之故么?”
    木兰闻言“啊!”的一声惊叫,恍若刚从梦魇中惊醒一般,缓了缓神,才向吴铭疑惑问道:“铭哥哥刚刚说了什么?小妹一时心不在焉,还请再重述一遍。”即是在说此话之时,木兰依然显得魂不守舍。吴铭从未见过她如此惊恐之态,心中也不禁暗自惊异,暗道:“兰儿此刻为何会如此惶恐,便如邪灵附体一般,我须缓缓查之!切莫惊了她的元神。”当即温言将适才所言之语又说了一遍。
    不料木兰此次听后既不娇嗔怨怼,亦未含怒不语,只淡淡向吴铭回道:“铭哥哥,兰儿虽钟情于你,但绝不会嫉妒你与楚楚二人,更不会行下作之事来迫你离她而去。木兰自倾心于你后,此生所愿便是铭哥哥能一世平安喜乐,事事顺遂,除此之外,更无他求!至于小妹适才所忧之事,你我回至帝畿相救楚楚妹子时,铭哥哥或许便会遇到,不过此时说来过早,还是祈望此事某要发生吧!”
    吴铭听木兰说的凄苦,不禁大为懊悔,暗想自己心直口快,伤了兰儿之心,她却始终云淡风轻,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屡屡牵挂我之安危悲喜。如此深情,自己可算是歉疚良多啊!想到此处,忙又转头向身右木兰看去,见她正漠然望向远方天际云端,一时看不出喜怒之色。吴铭念头一转,心道:“看来只有如此方能哄的兰儿欢喜了!”当即身子微侧,趁木兰不备,双臂探出,倏忽间便将她抱至身前,轻轻揽入怀中。
    木兰不意吴铭竟会以此轻薄手段忽施偷袭,心中虽然又羞又喜,终究还是奋力挣了几下,想要脱了吴铭怀抱,重回双双中间鸟身之上。哪料吴铭此次却将她紧紧抱稳,齐坐于左背,接着又在她耳边轻声谢道:“吴铭幸得能遇到兰儿相助,若无你相伴,我恐怕早已葬身异乡荒岛。姑娘不止救了楚楚一人,也是此行众人的大恩人啊!不过你若不将救人隐患说与在下听,可别想我轻易放手!呵呵!”
    虽觉吴铭此举略为放肆,但往昔二人相偎相依之感一回心间,木兰霎时身子一软,顺势便伏于吴铭怀中,轻挥粉拳在他胸前捶打了两下,与怀中娇声嗔道:“偏不说与你听,铭哥哥愿欺负兰儿,也只能由得你啦!”
    吴铭将木兰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初时还怕她动了真气,不免惴惴难安。待见木兰并未过分拒却,便又如小鸟依人一般伏于身前倾诉柔情,心中不禁一荡。顿时将身外诸事抛于脑后,甜情蜜意却早已充溢心间,当即又将双臂紧了一紧。暗想:“若是往后也能与兰儿如此刻般长相厮守,也算不枉此生了!”
    双双遨游天际之时,吴铭便与木兰这般相拥一处良久良久,直至一轮红日渐渐落入身左云海之中后,木兰方才离了吴铭怀抱,一张俏脸映照着云上霞光,瞬间显得端丽无双,娇柔至极,只把吴铭看得痴痴如醉,一时竟忘了让双双尽快飞降,去寻那今晚落脚之地。木兰更是被吴铭看娇羞难抑,回想起适才温柔滋味,忙又将头深深埋入吴铭胸前。
    不过此时吴铭见她重又入怀,心中虽然仍是依恋不已,不过见到天色渐晚,若不尽快找个落脚之地,今夜怕是难以在空中挨过。况且双双亦需休整,岂能如此一直不停飞将下去。当即仍是单臂抱了木兰,呼哨两声,接着又按抚了一下双双鸟颈。双双领命,立时便向云层中俯冲而下。
    吴铭顺势向四下环顾了一番,只见此时自己仍在大洋之上,身下除一片茫茫海水之外,竟然望不到半坐小岛。一见海天之间此等开阔无际的奇观,吴铭不禁大有飘飘若仙之感,不过过得片刻,一丝惊恐却又自心底悄然升起,不由惕然心惊道:“若是再寻不着歇宿岛屿,入夜后便更难找到了。可双双已飞了大半日时光,此时定然极是疲累,看来还须尽快飞离此空旷洋面才是!如若不能,必先想个稳妥之法落脚方可,哪怕便是片小小礁石也好!”
    心中正焦急间,双双又迎着东北向风飘忽飞出百余里路。眼见天色便要全黑,吴铭渐感无望之时,恍惚中突然在万顷洋面之上看到一星灯火不停闪动。空中望去虽是极小一点,不过绝非落日余晖之光。吴铭见了心中不禁大喜若狂,忙将怀中木兰扶起,伸指指向那点光亮之处,问道:“兰儿,你看那边可是有船舶之属可让我二人借宿一夜?”
    木兰不知吴铭所思,凝目向前方他所指方向好奇看去,却什么也未见到。便含糊回道:“四下一片昏暗,尽是滔滔海水,难道是铭哥哥你眼花不成?哪里又有什么船了。哦,铭哥哥此刻可找到落脚之地了么?”
    “便是因茫茫海上,难寻岛礁,故此我才如此焦急去寻那海中船舶。但适才不应是我看错,那闪亮处必非天象,反正已无他路可退,咱们便追去看看吧!”吴铭说罢,即刻连声呼哨,定好方位,驾着双双便向那亮点冲下。
    好在那光点竟似是与吴铭同路,一直在其正前方缓缓向北移去。吴铭一见,更是大喜,暗道:“今夜总算是能有处歇息了!”便命双双加速向前飞去。
    海风呼啸声中,双双又飞了一炷香的功夫,果如之前所料,前方黑暗中已然显出一艘大船模样。吴铭刚欲再细看时,身前木兰忽道:“此船倒与我等来时所乘楼船有些相像!铭哥哥你看呢?”吴铭听罢再看,立时心中恍然,不禁“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今夜无忧矣!”
    第二集已然开篇,还望大家多多捧场,提携一番,我将会更加努力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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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六. 重逢密议
    吴铭经木兰提醒,再一细看前方大船,果然便是前日尉迟贲等离去时的楼船模样。略一思索,立时想到鲸鲵异人于大洋之中行进,身上又载了船体辎重与帝畿一众同伴,其速自是远不及双双轻装上阵,御空飞翔。故此两人只用了半日不到时光,便已追上已行了两日一夜的鲸鲵楼船。看来双双果然了得,即便明日不再遇见此船救援,也能于日暮之前在海中寻到落脚之地。
    既然见到自家座船,吴铭自是分外亲切,忙呼唤双双近前落下。不料木兰却嗔怪道:“此时心急落去,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将我放了回去!”吴铭听后一愣,转念一想,才知她是为了避嫌。当即憨笑两声,轻轻将木兰抱起放回双双中间处鸟身。
    木兰在双双背上甫一坐定,便向吴铭叮嘱道:“铭哥哥,待到了船中,你我可不能再如此亲近了!况且我尚有要事,需与尉迟将军言说。若是被私情所扰,便会坏了大事!”
    “日间在天上之时,我便问你究竟想到了何事!可兰儿你却迟迟不愿告知,难道就如此不想吴铭为你略分忧虑吗?”吴铭不解,不禁又问道。
    “哪有此事,只是亲情之事,关心则乱。不过早知晚知,也无多大差别,铭哥哥还是忍耐些时日吧!好啦,你快命双双落向甲板,或许尚能混口残羹冷炙!嘻嘻!”木兰见吴铭已有不悦之意,忙开起了玩笑。
    吴铭本无太多计较,听她取悦,便呼哨一声命双双落船,转头又向木兰笑着回道:“有薇儿姑娘相伴,胜兄一席酒宴,哪里会有如此快速便草草收场的?哈哈!”
    待双双落稳之后,不出所料,楼船舱内果然觥筹交错,恰逢晚宴欢饮之时。吴铭二人从双双背上跃下后,立时便听到一船工哨卫向自己喝问。想是黑暗之中未能认出两人形貌,吴铭也不在意,只轻声回道:“在下吴铭,此位乃是木兰司宾!”
    那船工初时还未敢信,待又走近细看了两眼后,忙躬身施礼道:“原来是两位追到,小人这边进去回禀!”吴铭冲他摇了摇手,悄声笑道:“不劳大哥通禀,待我二人吓他们一吓!”说罢便拉了木兰小手,蹑足潜到楼船一层大厅窗下。悄悄摘下赤弓白羽,透过窗缝向席间望去。木兰见他如此胡闹,心中也不禁好笑,童心忽起,便也由着他玩闹,一同潜伏于大厅窗外。
    吴铭透过缝隙向内一张,首先便看到胜遇背影正对自己,只见他正自把盏向尉迟贲敬去,口中惦念道:“不知吴兄弟与木姑娘二人现在可曾动身了,若是今日动身晚些的话,怕于此无尽大洋间难以歇脚啊!这可着实让人心忧!”接着又听尉迟贲向胜遇责道:“胜兄谙熟海事,为何不早些提醒两人。此刻若是有何意外,岂不是悔之晚矣,唉!”说罢把手中酒盏重重放落案上。
    “此事确实胜某疏忽,不过动身在即,在下只顾一一招呼岛上诸人,哪想得到这许多!”胜遇说起此事,亦是大悔。
    吴铭于窗外听到两人如此牵挂自己安危,直追手足,实属可贵,心中不由大为感动,瞬间便忘了如何戏弄厅内诸人之事,又与木兰凝神听了下去。不料胜遇二人说到此处,均是焦虑万分,一齐默然无语了。隔了片刻,才见胜遇身旁薇儿姑娘起身向两人劝道:“薇儿挂念木兰司宾之情,与二位将军牵挂吴少侠无异,只是事已至此,即便多虑亦无助益。况且吴少侠秉性持重,功力深厚,又得那神鸟相助,应不致有何凶险。还请二位勿争,若是还放心不下的话,那边请一位海中智叟带了书信,返去朱雀岛相探如何?”
    “薇儿姑娘不愧是陪伴司宾日久,所虑周详,远胜于小将。我与胜兄徒自争吵,确是于事无补,图费口舌!嘿嘿!”尉迟贲说罢,便转头向胜遇瞥去。
    “啊哈!尉迟兄。你夸薇儿姑娘便是,为何非要饶上胜某。此事你须解说明白,否则定要罚酒一觞!”胜遇听尉迟贲夸赞薇儿,心中极是得意,便举杯向尉迟贲玩笑起来。尉迟贲亦笑着回道:“此间酒馔极丰,稍后再饮不妨。吴兄弟与司宾之事要紧,还是尽早安排吧!”
    胜遇闻言,忙放下手中酒盏,一拍脑门,自责道:“在下当真糊涂!来啊!”说罢便寻船工侍者,前去传令。吴铭在窗外听的真切,也不待有人相应,急直身站起,向厅中道:“诺!不知胜将军有何吩咐!”
    舱中众人一听窗外忽悠人抢着应诺,不由得均是一愣,待辨明乃是吴铭所发后,欢呼之声顿时响彻厅内。胜遇更是连忙起身向后,将楼窗推开,一见吴铭与木兰正立于甲板向厅中众人行礼,瞬间哈哈大笑道:“好你二人,竟然于此窃听我等说话!还不快快进来受罚!哈哈!”
    两人见行迹败漏,也均是坦然一笑,匆匆绕了小半个圈子,由正门进到楼船舱内。尉迟贲与薇儿姑娘一见二人无恙,急忙快步迎上相会。尉迟贲将吴铭双手拉住之后,又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道:“贤弟于岛上几时启程的?为何会于此时赶到?”
    “多谢大哥关怀,小弟乃是午后启程。于途中遍寻不到落脚之地,确是凶险之极,天幸双双于空中所行方向与鲸鲵相仿。才得以在此处与诸位重逢!”吴铭说道此处,不由大是欣慰。
    “此乃上天眷顾,方能有此福缘!来来来!快快入席,咱们再为此畅饮一番!哈哈!”尉迟贲见吴铭无恙归船,心中欢喜,忙拉着吴铭入席。不想一旁正与薇儿招呼的木兰却突然拦道:“将军且慢,木兰有话相商!还请诸位暂避!”
    尉迟贲闻言一愣,自识得木兰以来,所谈之事皆是为公,从未见过她私下向自己说过半句话。今日不知有何机密,竟然连吴铭贤弟亦不能与闻。
    九十七. 魔眼初张
    众人见木兰既如此吩咐,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敢打搅,均各回原位相候。胜遇则命侍者将吴铭坐席安排在自己身旁,两人互道别来之情后,便举起酒来,一面畅饮,一面向木兰二人看去。
    木兰见众人已归席坐定,便向尉迟贲悄声问起:“将军魔眼是后天修炼而成?还是与生俱来?”
    尉迟贲听后,不知她为何忽地问起此事,稍一犹豫,苦笑答道:“司宾这一问,可当真为难小将了。小将依稀记得年幼之时,似是未曾遇到魔眼伤人之事。直至十岁后,有一日家父带我同上陆地,途中耗时数月,方才来到了西北方一座高山之上,家父也不知在此山绝顶,教我习练了一番什么功法,此后一为外界所激,小将魔眼便可不时开启了。”
    “嗯,看来此眼终究还是后天修成的。那令尊带你所去山巅有何景象,不知尉迟将军还能忆起一二否?”木兰又追问道。
    “小将只记得上山之时,山间遍野风车轮转,立于当地土民屋舍周边。待到修练此功时,先是来到一处毫无生息的山洞之内,洞内无光无尘,亦无法喘息。故此洞门一闭,过不多久,小将便昏晕了过去。刚一倒下,便于恍惚中忽见一单臂三目老者来至身前,细细查验了一番小将根骨体魄,之后老者额上之目突然放出一道神光,瞬间整个洞内便亮如白昼,而那道光芒亦直接射在小将额头之上。那时小将年纪尚幼,额上一触此光,立感呼吸顺畅,周身上下如沐暖阳,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不料还未笑得几声,额上忽觉剧痛无比,有如被烈焰之刀将筋骨割开一般,接着便又晕了过去。”尉迟贲忆起往昔所受苦痛,今日思之,亦是不寒而栗。
    “想来那日将军所经受痛楚,当非常人所能忍耐了!不过若是当日有木兰在侧,或许可助你减轻些许开目之痛!”木兰听尉迟贲为开魔眼,所历磨难当真惨酷,虽见此时他早已无碍,但仍对其幼年之苦心生恻然。
    “多谢司宾挂怀,尉迟贲其时也是身不由己。家父为何定欲为我开此魔眼,及至今日,也未曾与我讲明。一到我问起之时,便说是想让小将习得一门傍身绝技!嘿嘿!不过每每施展此招之时,小将均感天昏地暗,周身如欲虚脱,又何来防身保命之功!”尉迟贲无奈叹道。
    “嗯,想来令尊确是为将军着想也未可知。不过为将军日后若是有便,可代木兰向令尊求问一句那位为你开眼的高士现在何处!”木兰又道。
    “此事定当照办。不过小将冒昧,不知司宾问起小将魔眼来历,有何用处?”尉迟贲见木兰最初之时便问得郑重,始终心存疑虑,此刻便随口问了出来。
    “此事关乎楚楚妹子性命,因此木兰才会如此谨慎以对。还望尉迟将军莫怪,不过现下你已知此节,可莫向吴少侠提起。另外小妹还有俩事想问,一是尉迟将军于洞中醒来之后,是否见到有何异象?其二,将军愿答便答,如若不妥,不说也罢,既是将军族中长辈是否曾有异人族血亲?”木兰问罢,凝目看向尉迟贲,显得极为郑重。
    尉迟贲见她如此相询,不禁有些尴尬,抬头追忆半晌才答道:“那日待我醒来之时,确实仍在洞中。不过魔眼已开,那老者却已不在。当时小将只感周身燥热难耐,丹田中元神内息似乎均已化为额上强光向外射去,每射出一分,焦躁之气便减上几分,身上亦能略感舒爽片刻。但只要心头一思及烦心之事,魔眼立时便会放出更耀目之光柱,与此同时,还会凭空跑出两名童子,一黑一白,男女各一。待我一惊闭目之时,此两童便相拥湮灭,瞬时爆开,反将我自己炸的向后远远飞去!
    “小将吃痛站起,一见魔眼与此洞府竟如此怪异,心中不禁骇然。当即不敢再试,只得依父亲进洞之时叮嘱,盘膝打坐于当地,静待家父打开洞门前来相助!
    “待家父将我从洞中接出之后,我便忙向他问起那老者与两位小童之事。单臂三目老者来历父亲只说此人乃是奇肱之国先知,并未言其姓名。而提到那两名小儿时,家父却哈哈笑道‘此二童乃是你魔眼激发而来,那男童名唤:安正,女童则叫:安反。若你今后魔眼愈练愈强,功力愈来愈深厚,便可随处召唤出这两名小童为你所用,贲儿喜欢不?”
    “小将那时小小年纪,只觉修此魔眼神功太过苦累,便不再提起此事。因此直至此刻,小将平素所使的一身功夫皆为帝畿诸位师父所授。至于司宾所说血亲之中有否异人族之事么,”说道此处,尉迟贲犹豫了片刻,最终将心一横,接着答道:“家慈便是!”
    木兰闻言,虽心中早已有备,但终究还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暗道:“我知道尉迟将军前辈远亲中或有与异人族联姻者,不想其母竟然便为异人族族人。想来燕离殿下也不曾细查此节!”
    吴铭本就不自禁侧耳向二人方位凝听,此刻一闻木兰惊呼,还道二人是因自己与楚楚之事又作争吵,刚欲站起身来,却见两人脸上并无怒意。忙又重新坐回,一时间不禁大为尴尬,见胜遇正把酒向自己敬来,不由得手足无措,忙寻到自己酒盏回敬。
    尉迟贲见木兰神色惊异,微微一笑,道:“我人族与异人族同生于天地间,各有所长,又为何偏要分个高低等级?若是我族觉得自身高贵,皆为多智贤者,那相较度维一族又如何论之?我看司宾还是不须如此惊愕!”
    木兰听罢,知是自己适才失态,忙欠身赔礼道:“将军见责的是,小妹思虑不周,问的唐突。心中又存各族高下之分,冒犯了令堂。还望将军莫将此事放在心上。木兰这厢谢过了!”
    “不知者不怪,此事乃是自尉迟贲口中说出,与司宾无渉,还请快快起来!不过司宾此刻可告知小将所询为何了吧?”尉迟贲知木兰实属无心之过,当即也不深究,接着又向她追问道。
    九十八. 万中无一
    吴铭重新坐回原位后,远远望见木兰与尉迟贲二人仍是密议不停。不过却始终不曾看向席间,由是观之,其所论之事应与自己无关。但即便如此,两人说了这么久,究竟所谈何事,仍是令人心生好奇。不过吴铭心知木兰有意让自己回避,自有她的道理,故此也只能暂忍一时了。
    木兰听尉迟贲急欲获知此中与楚楚之干系,也就不再向他隐瞒,缓缓说道:“小妹曾听恩师提到,帝畿在培育异人族之时,间或会于万人之中拣选出一二身具开魔眼资质的少年,再辅以强光灼烤以令其将隐藏魔眼打通。不过此眼亦可寻令尊所说的奇肱国术士之流施法开启。不过二者皆蕴极大风险,若非施法者功法深湛,或是异人少年天赋极高,或许那少年便会半途而亡!”
    “如此说来,尉迟贲倒也并不算笨,居然能挨过此番磨砺!呵呵!”尉迟贲一听木兰之言,不由得自嘲了两句,心道:“父亲欲让我习成魔眼神功,竟然丝毫不顾孩儿安危。也可算得上是鞭驽策蹇了!嘿嘿!”
    “尉迟将军天资聪颖,即便是年少之时,也自会履险如夷。不过似将军这等资质的却少之又少。帝畿也须历经数十年方能培育出一人而已,故此将军可说是天选之子啦!嘻!”木兰一听尉迟贲自谦,忍不住笑着夸赞了他几句。二人虽常于宫中为燕离公主效力,但均是庄颜以对,却从未如今日一般随意玩笑。
    “嗯,司宾谬赞。尉迟贲愧不敢当,不过此事却与师妹有何牵连?”尉迟贲又不解问道。
    “适才我与将军说到,欲开魔眼须辅以炽热强光等术。此番我等回去相救楚楚妹子,以赤丹、避尘二珠所行之术,便与将军在哪洞中所遇相类。依葛太医诊断,楚楚之伤须借避尘珠将身周微尘去净,再将赤丹之精阳导入其经脉,方能将其断续筋骨重连!不过若赤丹神珠光热齐发,楚楚妹子却又身具魔眼之潜质的话,岂不凶险之至?又或是她重伤可愈,魔眼亦成,但初成之时,怕是与你一般,将会神志昏迷,无人可阻。此事不可不虑啊!”说到此处,木兰不由收起笑意,郑重叮嘱起来!
    “嗯,原来司宾私下问我便是为此。此事实是为难你了。尉迟贲在此替吴兄弟与师妹谢过司宾!”听罢木兰一番剖析,尉迟贲只觉如今她虽爱慕于吴铭,但并未存挑拨之心。反而处处为吴铭二人着想,可算是极为难能,自己与她相处多年,心目中只道木兰处事精明干练,不想她竟是如此仁爱体贴之人,一时不禁大为感动,忙拱手相谢!
    木兰见状忙又欠身还礼,含笑温言道:“将军不必多礼,此乃小妹份当所为之事。只是稍后见了吴少侠,你我却不可在此事上泄露半句。否则少侠关心则乱,于救治楚楚妹子大为不利。至于回去后如何另思妥善之法,待与葛太医商议之后再行决断吧!”
    尉迟贲听她安排的周详,便点了点头,瞥眼向吴铭处看去时,只见他也正好奇看向自己二人,知其心存疑惑,应已焦急万分,便冲他笑了一下,以示安慰。木兰见状,也觉魔眼之事已计议明白,当即亦不再多言,与尉迟贲各自入座席间。
    吴铭好容易看到两人谈论已毕,还以为木兰将会坐至自己身旁,不料却见木兰隔着胜遇之位,与薇儿姑娘同席而坐。一时间不由得心中更是疑虑难明,苦笑不止。
    待二人入席之后,众人又推杯换盏,同贺重逢,畅饮了良久。不料临近散席之时,木兰突然向众人说道:“今夜幸得与诸位半途重逢于此楼船之上,使我二人能得脱险境。不过为相救楚楚姑娘,我等尚需尽快兼程返回,想来今日已距南海南端不远,再向北飞,岛礁便会渐行渐多。故此今后途中也不须太过担心落脚之地了。依小妹之见,今晚酒宴便到此为止,诸位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三人便即刻于楼船上再行启程可好?”
    “呵呵,怎又变为三人一同启程?另一人却是何人?难不成是薇儿姑娘?若是她陪你二人同回,胜某可不答应!”此时胜遇已有了七八分酒意,一听木兰言语,似是吴铭不单要带上木兰自己,还要将薇儿姑娘一同带去,当即便老大不愿意的拦到。
    “哈哈!胜将军不舍得薇儿,难道小妹不知么?薇儿可也舍不得你呢!不过木兰一般舍不得薇儿远离,若是小妹将她重带回身旁,不知将军可愿割爱否!”木兰见胜遇对薇儿难分难舍,忍不住逗弄了他两句。
    “此事由薇儿姑娘自己来定,你我皆不能强求与她!薇儿姑娘你说如何便如何!”后半句确是胜遇向薇儿所言。
    “胜将军于薇儿救命之恩,小女子自是铭记在心。不过此事薇儿自是听从司宾之命,还望将军莫怪!”薇儿姑娘见二人因己争执,不觉大羞,忙低头向二人应道。
    胜遇一听此言,顿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挽回才是。尉迟贲在旁见了,“哈哈”一笑,插话道:“胜兄莫急,司宾此次欲叫双双多载的那一人,乃是小将我。并非仁兄身畔之人!”
    “哈哈!司宾如今竟也捉弄于我。此事不妥!若是尉迟兄离船先去,胜某却找谁喝酒去?不妥,此事大大不妥!”胜遇见此行同伴皆欲先行飞回,途中不免估计难耐,便又阻拦到。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我二人与尉迟将军同回乃是为了救人。胜将军难道不知吗?那休怪木兰将薇儿一同带走啦!”一听胜遇又来胡闹,木兰急抬出薇儿姑娘要写道。
    不料此招当真管用,胜遇一听薇儿之名,立时就范,忙不迭的向木兰致歉。众人见他如此乖觉,不禁哄堂大笑。接着大伙依木兰之议,匆匆用罢席间酒菜,便各自回房就寝了。
    九十九. 乱云飞渡
    第二日一早,吴铭等早早起身,用过饮食之后,又命人将双双饲喂饱满。略作休整,便与尉迟贲一左一右上了双双之背。木兰则如昨日一般,依旧坐于中间鸟背。胜遇见刚一重聚,又将离别,心中确是大感不舍,但事出无奈,只得与三人一一叮嘱一番,这才挥手告别。直至双双扶摇而上,邈于云端之后,方才返回舱内。
    吴铭三人则在离船之后,直冲云霄,于乱云之上,披风斩雾,神速前行。尉迟贲首次乘于双双之背穿云翱翔,虽然年齿稍长,但于大洋之上俯仰天地之奇景,亦如身旁两名少年一般,处处新奇,胸襟大畅!
    见今日换作了三人同行,吴铭初时还为能与大哥同御双双先行回返而欣喜不已,但一忆及昨日与木兰在双双背上温存时刻,心中便顿生若有所失之感。转头向木兰看去时,却见她也正偷眼看向自己。一见吴铭如此失魂落魄模样,木兰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一起,忽想到自己身在二人之间,忙娇羞掩口底下头去。不过此刻胸中笑意哪里能够忍住,一时间不由越笑越是欢畅,后来实是难以止住,只得伏在双双背上埋头苦笑。
    这一笑只把尉迟贲笑得毫无防备,莫名其妙间,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侧头看向吴铭时,却只见他满脸尽是无奈苦笑。接着三人更是一言不发,尽皆哈哈大笑起来。
    双双载着三人之欢声笑语,双翅力振,于乱云之中飞渡而过,只一日之功,便已至千里之外。吴铭想到昨日难寻落脚岛礁之困,便在过午之后,沿途默默记忆所经诸岛,以备不虞之时,还可沿途飞回就近岛屿歇息一夜。
    如此晓飞夜宿,三人于沿途各荒岛间歇休整了五晚之后,又再启程。不料双双刚一飞起,不远处却有另一只赤青双色巨鸟亦受惊腾空而起,吴铭定睛一看时,竟是那与楚楚回归帝畿之时所乘的比翼大鸟,不由心中一动,忙催双双向其追去。木兰二人不明其意,刚待问时,吴铭又命双双停下不追,自己则痴痴望着那比翼飞离的身影,良久不语。
    木兰与尉迟贲两人见他神色黯然,应是又牵挂起了楚楚伤势。当下也不去打扰,只静待吴铭再号令双双飞起。又过了半晌,吴铭方才回过神来,眼见二人均在原位相候,心中略感歉疚,忙又呼哨一声,三人这才又同向北方翱翔而去。
    途中木兰小心向吴铭问起那比翼大鸟来历,吴铭已知若是如实相告,定会令木兰心生不快,便含糊答道:“想来此地已近南海北部,才有这比翼神鸟出没。我见此鸟后,知此地距陆地已不甚远,故此心生思乡之念,一时失态,还望木姑娘莫要取笑!”木兰听罢,知其所言不尽不实,心下暗叹一声,便也不再追问了。
    吴铭此番话虽是搪塞,但果如其所料,双双只飞行了半日,便已能望见南海大陆海岸一线。三人于南海内外接连飞了数日,大多时光皆在长空中度过,初时尚感新鲜,但时日一久,便觉枯燥难耐。此刻忽见陆地现于眼前,都不禁大声欢呼起来。待到呼声已毕,吴铭便向尉迟贲问起帝畿详细方位,好让双双于今日尽快飞至。
    尉迟贲见吴铭前来找自己相商,暗道:“如胜兄在此,便好办了。自己常在帝畿宫中守卫,于此海事一道,却非所长。”当下也不隐瞒,直说道:“吴贤弟所询,可谓是问道于盲了。小将只能依往日所忆,给出大致方位而已!若是有何错漏之处,咱们再去寻人来问,好在帝畿只于陆地之东各岛海岸间来回漂泊,并不会去到大洋深处。”
    吴铭闻言点了点头,心想他二人在守护燕离殿下多年,帝畿为鲲鹏所化之事也定当知之甚祥。三人中应只我一人以为帝畿乃是常年固于海面之上吧。念及此处,便向尉迟贲笑道:“尉迟大哥说笑了,小弟才是初来乍到,东西难辨。不过只要有个大致方向,将要到时,你我于高空中便好细细查找,终究能望见帝畿所在!”
    “吴少侠所言极是,木兰也是如此想法。只须方位不错,在空中便极易搜索!”木兰闻言,也附和道。尉迟贲见他二人皆无异议,便向伸指向东北指去。吴铭应了,呼哨两声,双双领命,调转头颈,顺着尉迟贲所指方向,径直飞去!
    只两个时辰之后,三人便已乘着双双由南海之北向东,穿越陆地飞至东海之滨。接着吴铭又命双双再向深海处飞出几百里后,便改道向北,缓缓而行。三人则于空中细细俯查海面诸岛分布,以便找出帝畿此时所在。
    吴铭搜寻半晌,只见距陆地东南向岛屿众多,其间还有一只较帝畿略小之大岛。以此为发端,再向东北方,又延伸出一条岛链,便如圆环一般将东海环绕其中,而东海其余海域,却稍显空旷。如此看来,帝畿应不会脱出此岛链向东,三人应再由东海中部向北寻去才对。想到此处,吴铭便将所悟与二人说了,两人听罢,均觉他言之有理,便随吴铭齐回东海中部海域,又向北一路探了过去。
    果如吴铭所剖析的一般,双双自那大岛向北飞了百余里后,三人便遥遥望见帝畿海岸一线向东西两方延绵而出,渐渐远处稻田宫阙亦一一显露在眼前。去国离乡两月有余,三人一见故土便在身下不远处,心中不由均是大为感慨,情不自禁的齐声欢呼起来。
    见帝畿已至,吴铭忽忆起之前随师父华去病自陆地返回帝畿时,须先落于外城墙外。此刻与宫中二人齐归,不知是否还须依此规行事。想罢,便向尉迟贲问起此节,尉迟贲道:“因外城空域之中亦有翼人将士把守,兼且城墙之上隔上数里便有碉楼守望,故此即使由空中入城,也要先落于城外待人通禀放行!”
    吴铭一听帝畿即使外城亦守备如此森严,心中暗自赞叹,也不多言,轻轻拍抚了两下双双,双双会意,载着三人径直向那外城城门俯冲而去。
    


    
    一百. 城门遇阻
    吴铭等落于城外之后,因三人只着便服,城上守军并未认出三人,但一见此三首六足怪鸟,却不禁大吃一惊。慌忙喝问道:“来者何人?驾此三头巨鸟可是来进犯帝畿的么?”
    三人听他语气不善,但此乃其职责所在,心中并不以为忤,吴铭忙向城上回道:“我等皆是奉燕离殿下之命,前去海外办事。今日功成而返,还望将军速速放我三人入城!”
    “好,不过须先让本将看过殿下令谕再说!”那守城将官一听三人均是公主所遣,当下不敢怠慢,但于查问之际依旧十分谨慎。
    吴铭等闻言,心知自己身上未携公主令谕,均向另外两人看去。三人目光一碰,不约而同道:“不好!”原来那令谕一直收在楼船之中,向由胜遇看管。吴铭等心急护送赤丹回归帝畿,竟将此事忘于脑后了。
    无奈之下,尉迟贲只得仰头向城上高声申明道:“本将尉迟贲,乃是殿下驾前侍卫。而此二位皆为本将部属,亦在宫中效命,还请诸位明察。至于殿下手谕,再过几日便会由另一位禁军首领送来,将军可否先放我等进城?”尉迟贲交代众人来历时心思缜密,心想吴铭出征前已被处斩,而木兰身份何等高贵,岂能轻易让众军得知。故此只说两人乃是自己下属,以便隐瞒。
    那守城诸将士对尉迟贲大名早有耳闻,一听他自报姓名,不由得群相震动,窃窃私语起来。初始问话那将官心中亦是一惊,忙施礼道:“小将不知尉迟将军到来,还乞恕罪!不过诸位既无令谕,又无兵符,想要进城,可实是让小将难以做主了!”
    尉迟贲见此他虽已知自己身份,仍如此尽职守城,心中也不由得敬佩。转头与木兰商议了几句后,便向吴铭低声叮嘱道:“还请贤弟去城外寻个僻静之所,先将头脸涂抹一番,待识不出本来面目时,再回到此地。如此一来,贤弟便可随意出入了,呵呵!”吴铭会意,装作内急之状,与二人招呼一声,便转身去寻如厕之所。
    城上众军见了,也不虞有他,又听尉迟贲接着朗声道:“如将军实在信不过本将,那便遣一部属前去内城禀报一声。待有确信之时,再放我等入内也不迟晚。”
    “如此多谢尉迟将军了,还请几位于城下少待!”那军官说罢,便依尉迟贲吩咐,唤来两名兵丁,命其上了坐骑,速回内城,分向禁军与宫中同时禀明此事。
    吴铭匆忙别过两人之后,便疾步向帝畿城外远处走去。行了有一炷香工夫,忽见前方一片密林现出。不由心中一喜,忙俯身钻入林中。低头一看,只见林中土地皆呈红棕之色,湿滑异常,正合易容改颜之用。当下也顾不得泥土腥臭,便从地上取了一小团湿泥,在双掌中细细研磨了一番之后,再涂抹于自己脸上。又想自己年幼,若想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还应在须发之间动动手脚。略一转念,忽见身旁枝干之上似有树胶渗出,心中一动,弹出臂中短剑,从头上割了两缕发丝,接着又伸手接了少许树上胶液将青丝粘起,黏于自己嘴唇之上。
    装扮完结后,吴铭心中不禁大乐,暗道:“可惜没有铜鉴在手,这两撇鼠须是否齐整,此时却不得而知了!哈哈!”笑毕,吴铭便走出树林,重向城门奔去。
    一到城墙之下,木兰见其形容古怪,险些没有认出他来。待见其衣着未变时,才知是吴铭易容而返,看他已容貌已变的如此滑稽,宛如一位中年汉子一般,木兰顿时被逗的咯咯笑出声来。不料尉迟贲却丝毫未为其所动,低声喝道:“贤弟真容适才已被城上众军看到,若只以泥土敷面,尚可说是不小心摔倒所致。为何又要画蛇添足加上两道胡须?如让守军再次见了,盘查起来,你却如何辩解?还不快快去了!”
    吴铭听大哥说的严峻,心知此次玩闹已过犹不及。忙伸手向唇上撕去,不料那树胶将黑发粘的甚牢,一撕之下险些将皮肉扯开,吴铭忙松手呼痛。一旁木兰看了,心中疼惜,忙劝道:“既已如此,还是待我回到宫中调配些药液将此鼠须化开再说吧!”说罢,又望了一眼吴铭脸上短须,“嘻!”的一声,又笑将起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之际,忽见城门洞开,一行人乘马鱼贯而出。一见当先那人,三人不觉心中一惊!原来乃是冯谡领禁军到了。吴铭不意在此重遇大仇,不由怒从心起,立时便想出掌将其格毙,哪料刚欲动手之时,木兰与尉迟贲皆急以眼神止之!
    冯谡催马来到尉迟贲身前,突见木兰也在其身侧,更有一红脸鼠须之人驾着三头怪鸟陪侍在旁,不禁一愣!跟着哈哈一笑,跃下马来向尉迟贲拱手道:“本将听闻守城将校来报,说是有贼人假借尉迟将军之名,领巨鸟前来偷袭我帝畿城门。不想真是尉迟将军出海回来。哦,还带了司宾一同前往,看来此事甚为紧要,不知为何不知会本将一声,也好让禁军兄弟稍效微劳啊!哈哈!”
    尉迟贲一见他口蜜腹剑之态,心中厌恶,当即冷冷回道:“小将与司宾此次乃是奉了公主殿下之命,前去海外征讨蛮夷。冯将军之责,应为率禁军拱卫帝畿,安邦守土。至于殿下所命剿灭外敌之类的机密要事,我看还是免为其劳了吧!难道冯将军还欲借此良机再官升三级么?嘿嘿!”
    “哼!尉迟将军休得血口喷人。冯氏累世公卿,本将更是数战积功方升至此位!岂是尔等近臣所能相比?倒是本将听军士来报,说你三人并未出示殿下令谕。不知此事将军却如何狡辩?”冯谡说道此处,不禁得意洋洋,心道:“今日你若不与本将说清公主所遣何事,冯某定将尔等尽数挡于城外!待到夜间,再要你三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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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一. 道中蹑踪
    哪知冯谡话音刚落,吴铭听他说到“数战积功方升至此位!”时,与木兰再也忍耐不住,不由齐声大笑起来。好在此时吴铭容颜大变,即便冯谡心中生疑,也未能看出其中端倪,不过他虽不敢招惹木兰,于易容之后的吴铭却毫无顾忌,当即拔出长剑,暴怒喝道:“哪里来的山野匹夫,竟敢取消你家冯将军!还不快快下鸟受死!”
    吴铭见他欺善怕恶,居然敢向自己叫阵,当下也不理会尉迟贲劝阻,取下赤弓白羽,微一运力,神箭飞出。弦响之时,又是“铛”的一声,冯谡长剑瞬间震落于地,身旁护卫竟无一人来得及相救。
    冯谡见此人箭矢如电,若是射向顶门,恐怕自己此刻已尸横就地了,霎时间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片刻后才回神大声叫道:“反了!反了!”便领了众护卫齐向城门冲入,接着忙命城上守军将城门关闭。来到城上女墙之后,才战战兢兢以厚盾蔽身向城下叫道:“尉迟贲!你这帝畿细作!竟敢引敌扣关,刺杀禁军统领!本将今日定要将尔等一并剪除,免留他日帝畿之内患!”冯谡说罢,便在城墙上取出符印,急遣副将前去禁军营中调兵。
    尉迟贲在城墙之下见此时局势混乱已极,若不加紧收拾,恐于公主面上不好看!当即向城上冯谡朗声劝道:“此人乃是燕离殿下所指定让我等带回之贤者,适才只是与冯将军开个玩笑而已。将军不须躲避,还请速速下来叙话吧!”
    冯谡却哪里还有胆量再下城一叙?只敢躲于城上颤声叫嚷道:“你若无殿下令谕,还不快快离去,难道等我禁军杀至,立成齑粉吗?”
    三人眼见如此下去,今日已然难以进城了。不料城楼上下争闹之际,另一名入宫禀报的军士已带了尉迟贲属下侍卫,请了燕离手谕前来接应。冯谡慌忙中接了谕令,心中不禁恨恨不已,无可奈何之下,终究还是命那守城将官将城门打开。尉迟贲与木兰见城门已开,均跃下双双,步行而入。吴铭却因心中恨极了冯谡,呼哨一声,在众人惊呼声中,驾着双双从冯谡头顶飞掠而过。只把那冯谡吓得瞬时扑倒在地,接着又怒声喝问吴铭姓名,为何一味为难自己!
    吴铭飞过之后,哪里还会去理他,于城中落地之后,便由双双背上跳落,与尉迟贲等同上坐骑,并肩向内城奔去。
    待到内城城门时,通行之事均简便了许多。三人一路奔向招贤馆时,却见天色渐晚。木兰心道:“铭哥哥今日若想入宫,应已不及。但他心系楚楚妹子,怕是不好相劝。还是先让尉迟大哥去说更为妥当!”想到此处,便一控马匹丝缰,向尉迟贲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殿下送来手谕之时,并未有召见之言。依小妹之见,今日尉迟将军先带上少侠同去馆驿歇息一晚。待我回宫将此行诸事向殿下禀明后,明日再行聚首如何?”
    尉迟贲与吴铭见她突然停步不前,也急勒住坐骑,听木兰安排。等到她部署已毕,吴铭还欲求恳探望楚楚。尉迟贲却已会意,忙将他拦住,又向木兰谢道:“司宾虽为弱质女流,一路与我等风餐露宿,此刻苦尽甘来。若不嫌弃,我三人先于市肆中寻家酒楼小酌几盏,再回宫内复命可好?”
    “此行与诸位患难与共,小妹自是愿与两位再多聚片刻。只是时隔多日,此刻楚楚妹子伤势不明。料来吴少侠心中早已牵挂之极,却不得入宫,故此还是让木兰先去打探一番吧。还请尉迟将军好生将少侠安顿妥当!”木兰忧虑道。
    尉迟贲闻言,心中不禁暗悔当初对木兰所生芥蒂。忙拉着吴铭齐向木兰拜别,又再叮嘱道:“司宾连日辛劳,回宫之后亦须尽快安歇。切勿以我二人为念。待明日一早时,我与少侠再将赤丹献于燕离殿下!”
    “嗯,那便如此安排就是。不过还有一事,请将军与少侠近前说话!”原来是木兰于方才叙话之时,忽见远处几个黑影在角落处闪动了几下,心知有异。便唤二人先靠近身来。
    吴铭与尉迟贲会意,一抖马缰,便缓步来到木兰近旁。木兰压低声音道:“两位身后藏有古怪,想来是那冯谡得了公主令谕不得不放我等入城,此刻心有不甘,又遣了哨探蹑足潜踪跟至此处。待我入宫之后,尉迟将军最好将少侠带回宅中安歇,以保万一!”
    “此贼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前次被他陷害后,功绩已被他与雁荡大营夺了去。此刻居然还欲逼迫我等,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我先将这几人料理了再说!”吴铭听闻冯谡直至此刻,仍不肯善罢,顿时便想转身动手,为楚楚报仇!
    木兰与尉迟贲自是不容他如此鲁莽,忙一同拦住去路,尉迟贲更是低声喝阻道:“贤弟怎可如此糊涂,你我历尽千辛万苦方得功成而返,眼见师妹获救在即。你却非要将仇人引至身前,岂不误了大事?今日不单不能驱赶这几人,待到我家中之前,你脸上亦不能变动半分!可听明白了?”说罢,狠狠的瞪了吴铭一眼!
    吴铭初次见大哥对自己如此声色俱厉,心中虽怒气难抑,但也知此时绝非显露行藏去报仇之机。当即重哼一声,强忍一口恶气,切齿道:“便依二位安排,今日暂且饶过这群奸贼!来日若在让小弟遇见尔等作恶,你二人可不能再行阻拦了。吴铭定叫其有来无回!”
    “木兰亦知少侠心中仇恨,不过此行既已安然回归。报仇之时也不急在一时,待救下楚楚妹子之后,小妹再助少侠完此心愿可好?”木兰劝罢,又向吴铭温雅一笑。
    吴铭一见她温言相劝,心中气恼霎时间烟消云散,感激之情渐生,当即躬身向二人谢道:“将军与司宾如此体贴在下,吴铭一时激愤,险些酿成大祸。还望二位莫怪。今日便依司宾所教,前去尉迟将军府上借宿一晚!”
    两人见吴铭及时悔悟,便也不再深究,将木兰送至宫门外后,互相别过。尉迟贲又命部属将双双安置妥当,自己则引了吴铭并骑向家中奔去。
    自己顶一下
    一百零一. 道中蹑踪
    哪知冯谡话音刚落,吴铭听他说到“数战积功方升至此位!”时,与木兰再也忍耐不住,不由齐声大笑起来。好在此时吴铭容颜大变,即便冯谡心中生疑,也未能看出其中端倪,不过他虽不敢招惹木兰,于易容之后的吴铭却毫无顾忌,当即拔出长剑,暴怒喝道:“哪里来的山野匹夫,竟敢取消你家冯将军!还不快快下鸟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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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贲在城墙之下见此时局势混乱已极,若不加紧收拾,恐于公主面上不好看!当即向城上冯谡朗声劝道:“此人乃是燕离殿下所指定让我等带回之贤者,适才只是与冯将军开个玩笑而已。将军不须躲避,还请速速下来叙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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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眼见如此下去,今日已然难以进城了。不料城楼上下争闹之际,另一名入宫禀报的军士已带了尉迟贲属下侍卫,请了燕离手谕前来接应。冯谡慌忙中接了谕令,心中不禁恨恨不已,无可奈何之下,终究还是命那守城将官将城门打开。尉迟贲与木兰见城门已开,均跃下双双,步行而入。吴铭却因心中恨极了冯谡,呼哨一声,在众人惊呼声中,驾着双双从冯谡头顶飞掠而过。只把那冯谡吓得瞬时扑倒在地,接着又怒声喝问吴铭姓名,为何一味为难自己!
    吴铭飞过之后,哪里还会去理他,于城中落地之后,便由双双背上跳落,与尉迟贲等同上坐骑,并肩向内城奔去。
    待到内城城门时,通行之事均简便了许多。三人一路奔向招贤馆时,却见天色渐晚。木兰心道:“铭哥哥今日若想入宫,应已不及。但他心系楚楚妹子,怕是不好相劝。还是先让尉迟大哥去说更为妥当!”想到此处,便一控马匹丝缰,向尉迟贲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殿下送来手谕之时,并未有召见之言。依小妹之见,今日尉迟将军先带上少侠同去馆驿歇息一晚。待我回宫将此行诸事向殿下禀明后,明日再行聚首如何?”
    尉迟贲与吴铭见她突然停步不前,也急勒住坐骑,听木兰安排。等到她部署已毕,吴铭还欲求恳探望楚楚。尉迟贲却已会意,忙将他拦住,又向木兰谢道:“司宾虽为弱质女流,一路与我等风餐露宿,此刻苦尽甘来。若不嫌弃,我三人先于市肆中寻家酒楼小酌几盏,再回宫内复命可好?”
    “此行与诸位患难与共,小妹自是愿与两位再多聚片刻。只是时隔多日,此刻楚楚妹子伤势不明。料来吴少侠心中早已牵挂之极,却不得入宫,故此还是让木兰先去打探一番吧。还请尉迟将军好生将少侠安顿妥当!”木兰忧虑道。
    尉迟贲闻言,心中不禁暗悔当初对木兰所生芥蒂。忙拉着吴铭齐向木兰拜别,又再叮嘱道:“司宾连日辛劳,回宫之后亦须尽快安歇。切勿以我二人为念。待明日一早时,我与少侠再将赤丹献于燕离殿下!”
    “嗯,那便如此安排就是。不过还有一事,请将军与少侠近前说话!”原来是木兰于方才叙话之时,忽见远处几个黑影在角落处闪动了几下,心知有异。便唤二人先靠近身来。
    吴铭与尉迟贲会意,一抖马缰,便缓步来到木兰近旁。木兰压低声音道:“两位身后藏有古怪,想来是那冯谡得了公主令谕不得不放我等入城,此刻心有不甘,又遣了哨探蹑足潜踪跟至此处。待我入宫之后,尉迟将军最好将少侠带回宅中安歇,以保万一!”
    “此贼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前次被他陷害后,功绩已被他与雁荡大营夺了去。此刻居然还欲逼迫我等,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我先将这几人料理了再说!”吴铭听闻冯谡直至此刻,仍不肯善罢,顿时便想转身动手,为楚楚报仇!
    木兰与尉迟贲自是不容他如此鲁莽,忙一同拦住去路,尉迟贲更是低声喝阻道:“贤弟怎可如此糊涂,你我历尽千辛万苦方得功成而返,眼见师妹获救在即。你却非要将仇人引至身前,岂不误了大事?今日不单不能驱赶这几人,待到我家中之前,你脸上亦不能变动半分!可听明白了?”说罢,狠狠的瞪了吴铭一眼!
    吴铭初次见大哥对自己如此声色俱厉,心中虽怒气难抑,但也知此时绝非显露行藏去报仇之机。当即重哼一声,强忍一口恶气,切齿道:“便依二位安排,今日暂且饶过这群奸贼!来日若在让小弟遇见尔等作恶,你二人可不能再行阻拦了。吴铭定叫其有来无回!”
    “木兰亦知少侠心中仇恨,不过此行既已安然回归。报仇之时也不急在一时,待救下楚楚妹子之后,小妹再助少侠完此心愿可好?”木兰劝罢,又向吴铭温雅一笑。
    吴铭一见她温言相劝,心中气恼霎时间烟消云散,感激之情渐生,当即躬身向二人谢道:“将军与司宾如此体贴在下,吴铭一时激愤,险些酿成大祸。还望二位莫怪。今日便依司宾所教,前去尉迟将军府上借宿一晚!”
    两人见吴铭及时悔悟,便也不再深究,将木兰送至宫门外后,互相别过。尉迟贲又命部属将双双安置妥当,自己则引了吴铭并骑向家中奔去。
    欢迎有空一起交流,谢谢!
    一百零二. 医者仁怀
    吴铭随着尉迟贲一路策马东行,不多时便已来在内城一处宅邸之前。门口家丁一见尉迟贲领人到来,忙迎上前来,笑着将他马缰接过,慰问道:“将军此次远行旬月未归,今日回的突然,想必已是大功告成了。为何不事先告知小人,好让府中提早安排酒宴为将军洗尘啊!”
    “此行归来仓促,况且于城中尚有未了之事,今晚不需如此啰嗦。还有,此位乃是殿下明日要召见的上宾,你速速去厅中安排下酒馔,但不必太过丰盛,只够我二人食用便可!再命两人守在宅门之外,细细查探夜间是否有人在外窥视。可听明白了?这就即刻去办吧!”尉迟贲见已来到自家门外,便匆匆吩咐那家丁安排守备之事。
    那家丁一听居然有人敢来尉迟贲宅院外偷窥,低声暗骂一声:“好大胆子!”,便牵过马匹,引了二人入内。之后又依命安排家中余人速速整治酒宴,为主人接风。
    吴铭一进宅门,便见尉迟贲家中庭院陈设简朴,远较招贤馆为小,尚不及胜遇宅中宽大。想来是因大哥独自一人居于此地,不嗜奢华之故吧。刚想到此处,见尉迟贲已穿过庭院,进到厅内,忙快行两步,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厅中坐定,尉迟贲忽想起明日若要出门,难免又要为冯谡遣人追踪。吴铭虽已易容,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便又唤来一名家丁,命其明日一早将车马备好,自己将与吴铭共坐一车,前去护送宫中宝物,绝不可让外人知道。那家丁领命,自去置办。
    不一刻,酒菜已然上案,两人于席间又商议了一阵明日入宫后如何回禀之事。见厅外已至深夜,倦意上涌,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在外哨探的家丁便回入宅中,向尉迟贲回报道:“昨夜却有两人在外偷窥,不过一见府门守卫严密,不久后便即离去了。此刻车马已然为将军备好,二位可随时动身!”
    尉迟贲见吴铭亦已起身盥洗停当,便与他草草用过饭后,一同携赤丹上到车中,接着吩咐御者速速向招贤馆赶去。一到馆门前,木兰早已得报迎出,四下一望,见无人追踪,便命人将馆门关闭,接着引了二人一同向馆内后厅行去。
    吴铭在旁见尉迟贲与木兰于帝畿城中行事均是极为谨慎,心想燕离公主授命统御帝畿诸将,又贵为王室,居然还要处处防备佞臣贼子暗算,亦实属不易啊!
    三人到了后厅中后,只见此处较前厅虽小,但隐秘了许多。燕离公主则身着便装正与葛太医在案前议事,周边又有几名侍者奉伺左右。看来此次相召,燕离亦不欲惊动太多人,故此轻车简从来此馆中,以便于密会吴铭等三人。想到此处,急忙跟上木兰,与尉迟贲齐上前去向燕离躬身见礼。
    燕离昨晚已从木兰得知夺珠之事的始末,听闻众人在大洋中与朱雀岛上诸般奇遇后,不禁大感新奇,若不是身居此位,恨不得命吴铭等领了自己重返朱雀岛再行游历一番。此刻见到二人功成复命归来后,便一改往日严峻神色,也不太过拘礼,满面笑意应道:“二位远归辛劳,不辱使命,还请快快坐下叙话!”
    二人谢过燕离后,吴铭便迫不及待向葛太医询道:“不知楚楚姑娘现下伤势如何?在下走后,葛神医可曾另觅良方为她再作诊治?”
    “只两月之期,老朽可还无此异能,能令楚楚姑娘瞬时痊愈。所幸于诸位远赴重洋之际,老朽略施药石,即便无少侠神功相助,楚楚姑娘亦与旬月之前境况相类。既不太好,也不算坏!呵呵!”葛太医见吴铭心焦,也不着急,不慌不忙答道。
    吴铭与尉迟贲二人听罢,心知葛太医医术通神,既如此交代,楚楚此刻必无大碍,顿时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刚欲再细问时,木兰忽在旁插口道:“楚楚姑娘既暂无凶险,还请少侠尽快将赤丹取出,也好让殿下于此处一睹其真容,再行安排救人之事!”她知燕离欲观神珠,早已心痒难挠,若不先将其此刻心愿了结,恐怕有误医治。
    众人一听此言有理,葛太医也已对此珠心慕已久,不禁齐向吴铭看去。吴铭见大伙殷切,便也不再耽搁。自腰间取出一锦盒,缓缓将其置于案上,轻启盒盖,刚敞开一条缝隙时,瞬间一道霞光自盒中射出。待到锦盒大开之时,厅中顿时赤霞满屋,红光掩映。一枚流光溢彩之神珠刹那间现于诸人面前!
    一见赤丹真容竟如此奇幻,帝畿留守诸人竟不由得看的痴了。众人之前虽均已见过黄金台上所陈避尘珠,但其远较眼前赤丹素雅平淡,哪有此珠半分雍容华贵之态。过了半晌,燕离才回过神来向葛太医低声问道:“奉常便欲用此神珠医治楚楚么?若是期间神珠稍有损毁,岂非暴殄天物?”
    “殿下此言差矣!自我等行医之辈眼中看来,世间最为悲痛之事,便是疾病伤患侵袭人身。若能寻到救治生灵之良方,不论其乃何妨稀世珍宝,在老朽看来,与其余药石并无差异!如反向思之,只将其束之高台供人观赏,还不如将此珠弃于荒野之间待日后医者再行发掘其用!”葛太医此番话一出,竟丝毫不顾及燕离公主颜面。不过却深得尉迟贲等之心,吴铭更是忍不住喝了一声彩。木兰听后,但觉言中之意,深符医者仁心之道,不由也在心中暗自称赞了一番!
    燕离心知自己一时口快,护宝之心重了,但并无太大过错。因此听到吴铭彩声之时,瞬间大为不悦,不过又知葛太医所言有理,实是不好发作,只得轻哼一声,暗道:“此吴铭果然是个山野少年,当真不知好歹!此次冒犯暂且记下,待之后再有过犯之时,定要好好惩戒他一番!”
    

    
    一百零三. 岱莱重袭
    燕离正自对吴铭心生怨怼时,忽见侍卫前来禀报,说是冯司马领人求见。众人一听,除葛太医外,均感此人到此来者不善,必无好事!燕离更是秀眉微蹙,没好气的怨道:“他怎知道今日我到此赏珠?却又前来搅扰!”
    “冯司马貌似只知殿下来此与人议事,故此前来向殿下启禀军情要事。并不知其他!”那侍卫接着回道。
    “嗯,既如此,先命冯司马于外厅稍候片刻。待我与诸位稍作安排后便去!不过此间之事不必告知司马!”燕离说罢,那侍卫不敢怠慢,便即刻出了后厅,前去传谕。
    见传谕侍卫领命而去,燕离这才又向吴铭冷冷说道:“吴少侠即已率众取回神珠,那这两日便由木兰姐姐与葛太医,将你那心心念念的楚楚姑娘送至此间好生医治吧!不过在此之前,须先将这冯司马敷衍过去才好行事!”
    “殿下所言极是,若今后任由这冯氏一族阴魂不散的纠缠下去,恐将寒了帝畿勇士之心啊!”吴铭听燕离似有偏袒己方之意,忙向其进言道。
    “哼!冯司族中马累世公卿,岂能是你这初来帝畿之辈所能相比。诸事如何处置,本公主自有安排,偏不要你这‘帝畿勇士’来管!”燕离于适才吴铭喝彩之事尚未释怀,不由的使起了小女儿家的性子,语中带刺,讥讽了吴铭几句。
    吴铭见适才燕离还在言语中维护自己与楚楚二人,转眼之间便如此不留情面,心中也不知何处得罪于她,不由得手足无措,苦笑着向木兰看去,望她代自己稍作辩白。
    木兰一见吴铭神色,便已明其意,当下便微笑向他劝道:“殿下既答应了尽快医治楚楚姑娘,少侠为何不速速相谢,却非欲横生枝节,去求她置冯司马之罪?此刻还不赶快补过!”说罢,又向吴铭连使眼色催促。吴铭无奈,只得另行谢过燕离,不料她却并未理会,俏脸一仰,传谕道:“来啊!速领本公主前去面晤冯司马!”木兰与身旁几位女侍领命,尽皆含笑不语,默默随着公主齐向前厅而去。
    尉迟贲在旁看了,亦是忍俊不禁,待燕离出厅之后,笑着走到吴铭身前安慰他道:“适才葛奉常所言,只是言明医道仁心,并无驳斥殿下之意。少侠虽亦有此意,但却不合在此时喝彩。惹得燕离殿下不快!”
    “在老朽看来,此少年之彩却恰到好处。济世救人之际,哪里又有了许多贵贱之分。尉迟将军不必将那世俗之念强加于人,吴少侠只须问心无愧,管她公主殿下责罚与否。但喝无妨!嘿嘿!”葛太医听了尉迟贲之言,心中不屑,当即便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吴铭见老先生如此心知口快,暗中不禁大为佩服,若不是顾及兄弟之情,险些便又喝出彩来!尉迟贲则知葛太医素性高洁,听罢此言后,却唯有摇头苦笑相对。
    燕离一众来到前厅后,冯文卿一见连忙起身见驾。礼毕,开口禀道:“自前次岱莱先锋为冯谡与雁荡大营众军浴血击退后,敌寇至今已蛰伏了一冬未敢再侵扰帝畿所辖陆上疆域。不过冯谡前几日忽闻斥候来报,说是岱莱首领已遣使联络西域奇肱国,欲求其国王丁缓援以奇技淫巧之机关,助岱莱共伐我国。故此老臣一闻此讯,心忧帝畿安危,便速速前来向殿下来报,以期我军早做部署!”
    不料冯文卿话音刚落,木兰忽地“啊”了一声,之后急伸臂将嘴掩住,不过仍是满脸的惊愕之意。燕离听到她惊呼之声,忙转头好奇问道:“司马此番言语有何不妥?”木兰见公主相询,忙敛容回道:“木兰一听岱莱又将引兵来袭,且有同盟之国相助,怕是来势不小,因此略感忧惧,不小心惊扰了诸位。还望殿下宽宥!”
    燕离知她所言非实,不过当着众人之面却又不好再问,只得罢了。原来公主所料不错,木兰正是听闻冯文卿适才提起那奇肱国,恰巧便是尉迟贲修成魔眼之术的国度,又想到这两日为楚楚以赤丹疗伤之时,不知是否亦会误开其魔眼,故此才会惊呼起来。他人却不知她心中所虑,听其这般辩解,也不疑有他,冯文卿只稍稍瞥了她一眼,便又向燕离续道:“殿下可知这奇肱国最擅何术?其国民与风土如何?”
    “司马既已打探清楚,直接说与我知便是。不须客气!”燕离知冯文卿心中对此事早已有了计较,因此也不愿多想,命其干脆讲来。
    “文卿遵命!说起那奇肱国,其地远在帝畿西北万里之外。而其国民生就三目,却只有一长臂在身。不过虽只一臂,却精擅机巧之术,所制诸般器械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其战时所御飞车,名唤‘御风凌云’。若岱莱蛮夷得了此车来攻帝畿,必如虎添翼,以往我军因翼人部所占上风,亦会荡然无存!故此最好是我国也派遣使臣前去游说奇肱国王,令其远交近攻,与帝畿夹击岱莱蛮夷。若能获胜,便将所得岱莱疆土,两国按各自已占之地分了,岂不是好?”冯文卿将自己所谋说罢,不禁颇为得意,含笑捻须望向燕离,亟盼她听后能夸赞一番。
    不料燕离凝神听罢,沉思半场,这才缓缓向他谢道:“有劳司马如此用心了!不过此国距我帝畿有万里之遥,百年之间,从不相往来。且不说其国君是否会允诺岱莱使者之议,便是愿与岱莱蛮夷起兵来攻,路途如此遥远,以我帝畿强兵勇将,中道设伏击之,岂有不胜之理?又何须遣使相求结盟,坠了我堂堂帝畿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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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四. 招贤问诘
    冯文卿本拟燕离听了自己尽心谋划的良策会大加赞赏一番,也好命他推荐使臣人选,既有护送国礼之机,便可从中狠狠捞上一回。不料公主不单不允其遣使之议,还欲与两国同启征战,看来此次进言只能算是徒费口舌了。一想到此处,冯文卿忍不住叹息一声,心中暗骂燕离年幼无知,将来必坏了国家大事。
    燕离听冯文卿暗自轻叹,知其已心生不满,不过念其在此事上确是为帝畿设想,便轻声安慰道:“冯司马忧国忧民,燕离焉有不知?不过此事尚无定论,司马可持续哨探,待有了更新进展之时。再来馆中重议此事可好?”
    “殿下所命,文卿自当遵从。但军国要事,大意不得,还望殿下尽早思之!”冯文卿心中不甘,又相劝道。
    “嗯,本公主已知晓了。司马若无其他要事,还请先回吧!”燕离见其纠缠不休,便直言逐客道。
    “多谢殿下体恤,遣使之事,便容日后再议。老臣还另有一事须要向殿下问个明白,昨日冯谡为防奸细入城,率禁军前去外城城门盘查。不想险些为人所伤,欲伤冯谡之人,却与木兰司宾,尉迟将军同做一路。今日又与尉迟贲将军一齐来至此馆之中,老臣怕其藏匿此间,伤了公主殿下。又不明我儿有何失职之处,惹得尉迟将军属下抽箭相向,还望殿下或是司宾能教老臣知道冯谡错在何处,以便文卿重责于他!”冯文卿说罢,又向燕离施礼谢过。
    燕离与木兰一闻此言,心头不由得均是一惊。木兰虽知昨日行迹已败,但今晨吴铭二人乃是藏在车中来此馆内,不想仍为这老贼探到,看来日后对其防范须当更加紧密才是。燕离公主年幼,心思却不似木兰一般缜密,惊异过后,怒气渐生,暗自恼道:“好你个冯文卿,竟胆敢暗中刺探本公主之私,不怕治罪吗?”不过心中虽如此想,二人却觉冯文卿此番言语极难辩驳。
    踌躇片刻后,木兰才接口回道:“司马息怒,此中确有误会,只因冯将军昨日未得公主令谕,即便识得我二人,亦不放我等进城。而随木兰归来觐见殿下那人,因言语不通之故,一见冯将军拔剑,便误以为他欲伤害我与尉迟将军。故此只是发箭射向令郎兵刃,却未曾想到伤人,还请冯司马详查!”
    “好个误会之辞,那我儿便理应被那匹夫索命了?我昨日已问过冯谡,初时他只是好言相询,哪知不单是尉迟将军讥讽在先,稍后司宾与那蛮夷更争相嘲弄我儿。即便如此,我儿仍隐忍不发,直至中箭后方才入城守御!哪料此刻司宾却将此事说成误会,若当真如你所言,可敢将那人带到此处与我儿对质?”冯文卿料想木兰等奉命出海旬月之久,期间必有所获,若不打探清楚,于己定会大为不利,因此才会以昨日之事为缘由,步步进逼。
    木兰听罢,略一转念,已猜到冯文卿心中伎俩,不过此时却万万不可让吴铭在厅中现身。故此思索片刻后,木兰才又向冯文卿辩道:“此人乃是木兰奉殿下之命由南海荒岛之中带回的,此事与冯司马绝无半分干系。况且他与帝畿言语不通,即便领至此处,亦无法问询,若再生误会,恐于司马不便!依木兰之见,此事还是到此为止。日后有便,我与尉迟将军再去府上待其登门谢罪可好?”
    “便依司宾安排!事已至此,冯司马就看在本公主面上,别再追究了吧!”燕离在旁见木兰渐渐难以招架,忙出言相助道。
    冯文卿虽心知二人定然将内情隐瞒,不过公主既已下令相劝,今日绝难再探得此事虚实。当下更不多言,领命之后,便领着侍从向燕离行礼告辞而去。
    望着冯文卿背影出了厅门,燕离与木兰这才长出一口气。不待木兰开言,燕离便忿忿不平道:“这老儿,处处与我为难。哪里还将本公主放在眼中?若不是父王命我该当敬重于他,焉有今日之患!此后我等凡有机密之事须在招贤馆内相商者,必先封闭四邻街道,分派侍卫于各处把守,若其胆敢再遣人打探本公主行事,一并捕获,决不轻饶!”
    木兰在旁见公主动了真怒,心中虽是暗暗赞同,不过口中仍是闻言劝道:“殿下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好在今日未露赤丹行藏,你我可切莫动气自伤。不过今日他所提及的奇肱之国木兰却曾有所耳闻,因此才会忍不住惊呼出声!”
    “嗯,我也正想待他走后再向你询问此事。好姐姐,还不快快将所知详情向燕离道来!”燕离公主私下与木兰情谊极深,有若姐妹,如身旁无外人在场时,燕离便常以阿姐呼之。
    “殿下莫急,此事实与帝畿魔眼异士大有牵连。尉迟将军便是其中一人!”木兰见燕离好奇之心大盛,便将归途中在楼船上与尉迟贲密议之事,又向她重述了一遍。燕离听罢,亦是惊异万分,喃喃自语道:“不想尉迟将军守护燕离多年,竟有异人族血脉,魔眼便是由此而来。那楚楚姑娘此次以赤丹疗伤之事,也大为凶险啦?”
    “正是如此,不过殿下放心,木兰早已得恩师指点,炼就了封闭魔眼灵药。此节你也早已知晓,如救治楚楚姑娘之时有何不测。木兰定会在旁即刻助其化险为夷!”木兰见燕离得知内情后已心生忧虑,忙自信劝慰道。
    “话虽如此,不过你须答允燕离,到时若情势有异,姐姐切莫以身犯险!如你不肯应诺,救人之事便就此作罢!”燕离听了木兰之言,仍是放心不下,再三叮嘱道。
    “便依殿下之命,此事我自有分寸!还请公主不必如此顾虑,木兰在此谢过啦!”见燕离如此关怀自己,木兰心中也不由大为感激。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想必吴少侠等已在后厅等候多时了,你我这便回去与他们再议救人之事吧!”
    一百零五. 西域奇肱
    吴铭等在后厅中见燕离二人去会冯长卿久久未回,心中均不禁暗自焦急。待见木兰陪着公主归来后,吴铭忙迎上前去,问起冯长卿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因自己行迹已露,前来拿人的。
    燕离见他如此急切,心中对冯长卿之怒气又尚未消却,便冷冷回道:“自是因你昨日鲁莽所为,落人口实,险些将我等俱都牵连在内!若不是本公主又助你将冯氏父子弹压下去,恐怕此次少侠定然在劫难逃,必死无疑啦!哼!”
    “啊!若是果真如此,吴铭绝不愿连累各位。待救了楚楚姑娘之后,我便自此与她归隐海外,再不涉足帝畿诸位之间的恩怨。不过此事还望殿下应允!”吴铭一闻燕离责怪,想到自己稍有不慎,便闯出祸端,不禁暗自惭愧。又觉帝畿之中,佞臣当道,明争暗斗,自己行事处处掣肘,远不及在朱雀岛上明枪实箭相斗来的痛快,因此也不再隐瞒心中所愿,便直接开口向燕离请辞。
    “好呀,你年少妄为,在帝畿处处招惹事端。此时自觉神功已悟,却不思报效国恩,便想带了燕离之人,一拍两散。哼哼!世间哪有如此美事!今日你若是执迷不悟,便再也休想救得楚楚性命!”燕离本就余怒未消,此刻听吴铭不但常思逃避,还欲待楚楚伤愈之后,一起离去。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气急败坏之下,不由怒气勃发,厉声向吴铭喝了起来!
    厅中众人从未见过燕离如此暴怒,一时间不由得均是大惊失色。吴铭初时还想辩解几句,待听到她以楚楚性命胁迫后,不禁怒火上冲,转身便欲跃出厅门,心中愤然道:“今日便是硬闯宫禁,也要将楚楚接回身边!”哪知他刚跨出一步,忽见眼前剑光闪动,直指胸口。吴铭心头一惊,忙撤步回身,再抬头看时,竟是大哥尉迟贲出剑将去路拦住,霎时之间,他脑中不禁一片混乱,瞬间呆在了当地。
    恍惚了片刻,吴铭只听尉迟贲在面前低声斥道:“殿下驾前,少侠不得无礼。你若欲逞一时之忿,却将师妹至于何地?还不快去向公主殿下赔罪!”接着又闻木兰在燕离身旁温言劝慰:“吴少侠一时激愤,坏了礼法。不过殿下也不致因外人之事,惹得自身不快。还请殿下息了怒火,暂恕臣等处事不力之过!”
    “连司宾你也维护于他!此人之所以能保全性命,又习得神功,全仗我与父王安排!如今却不思报答,还敢在我面前如此凶蛮,当燕离杀不了他么?哼!”公主说罢,俏目圆睁,又狠狠向吴铭瞪了一眼!
    吴铭听她忽出此言,顿感如梦初醒,又想到相救楚楚性命要紧,适才自己行事如此鲁莽,当真惭愧之极。只是少年人面薄,踌躇半晌,也羞于向燕离启齿认罪。众人在旁却已看出他悔过之意,不由均在心中暗笑,直至此时,厅内才重归祥和。
    木兰见他此刻实在狼狈,便忍笑劝道:“人孰无过,殿下应不会再深究我等罪责。少侠还是赶快前来赔礼吧!”
    吴铭听木兰说的恳切,无奈之下,只得低头来到燕离身前,躬身低声谢道:“吴铭蒙殿下屡次相救,又命人授与神功。至今未曾报答,反于今日一时糊涂,冒犯了公主。还望殿下不必与我这山野少年计较,暂恕吴铭之过!”
    “哈!你便只今日冲撞本公主么?我看却未必如此!”燕离见吴铭最终还是低头服输,自己又胜了一阵,心中不免得意,便笑着揭过此事。余人见她已然息怒,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厅内一场小小风波,至此总算消弭于无形。
    尉迟贲见公主笑颜已展,心知此时提及医治楚楚之事,易下说辞,便待众人都收了笑声之后,向燕离请道:“今日两神珠已集于馆中,时机已至。还望殿下恩准司宾与小将护送楚楚姑娘来此,会同葛奉常医治!”
    “嘿嘿!我便知道你这大师兄心中放不下那异人族小师妹,不过未曾想到竟会如此心急。你二人到来之前,我与奉常已然商议过了,若想为楚楚姑娘疗伤,须于馆中黄金台之侧,再行搭建一台,用以供奉赤丹神珠。之后在两台正中处,又需放置一寒玉冰榻,命伤者卧于其上,方可开启疗伤进程。不过你三人携珠初还,尚需等上两三日,待床榻运至,高台已成之时,再行来此守护医治吧!”燕离说罢,又向木兰看了一眼,接着道:“况且此中另有许多凶险之处,我看在座诸位到时更要谨慎行事才好!”
    众人见公主既已如此安排,也不好催促,齐声领命后,燕离便又向大伙提起岱莱欲会盟奇肱国重袭帝畿之事。除吴铭与葛太医之外,剩余三人皆以获知此国大致情形。吴铭虽与冯氏不睦,但听到冯文卿所提遣使方略却甚觉妥当,又想到楚楚之事,还须还恩于燕离,便插话道:“在下却以为冯司马之议尚有可取之处,殿下不宜拒却过急。必定遣使通好,惠而不费,况且于岱莱后方若能留一友邦牵制,于帝畿而言,实属幸事!”
    “少侠有所不知,冯司马进言此计,或有为公之意。但观其过往,恐怕心中想的却是中饱私囊,就中渔利吧。故此殿下才会将此事压下,待日后形势有变之时再做打算。”木兰听吴铭言中之意,似是对出使西域颇为赞同,怕他又惹公主气恼,便忙替燕离答复道。
    不料此次燕离并未动怒,而是淡淡回道:“即便此计非那老儿所献,本公主也不会遣使前往。此去奇肱国几有万里之遥,又有谁人敢保途中无失?我看若真有敌情之时,再于半路设伏,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嗯,殿下所虑,又较那冯文卿更深了一层。不过他日如仍愿派遣使臣前往,在下愿乘双双领一二人出使。如此即能防那冯氏相扰,又可避开途中阻拦,几日便可抵达。”吴铭见此事一时难定,便又进言道。
    “双双?那是何物?”燕离忽闻吴铭新得一坐骑,居然如此神骏,不禁大感兴味。
    一百零六. 墨家滑厘
    吴铭见燕离相询,便将神兽来历原原本本说与了她听。公主昨日虽由木兰处,大略得知了一些朱雀岛上逸事,但此刻经吴铭重又娓娓道来,心中不觉更是悠然神往。待他讲完之后,燕离不禁自言自语道:“若是此次出使,我亦能相伴而行,那便好了!”
    众人一闻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均是忍俊不禁。木兰更“嘻!”的一声笑了出来。燕离听到笑声,心知自己不经意间已吐露了心声,不由脸上一红,大是娇羞,再无堂上庄严之态了。
    木兰笑过之后,见燕离神情忸怩,大显娇憨,心下不禁又是一乐,随即敛容换过话题道:“既然岱莱处情势未定,那便有劳殿下尽早安排筑台移床之事吧!”
    燕离一听此言,如蒙大赦,忙接话道:“嗯,此事既因吴少侠而起,令他去督办筑台之任,自是最为妥当。而楚楚姑娘又是尉迟将军师妹,由其相助少侠守御招贤馆内外之人,亦是必不可少。若再遇冯长卿那老儿前来叨扰,便命他去聚英阁相候。本公主自有应对之法!”
    待公主安排已毕,众人亦再无异议。只吴铭关心楚楚此时伤势,又向燕离请道:“在下与尉迟将军出海已久,多日未去照看楚楚姑娘,心中实是牵挂,不知今日殿下可能准我二人先去宫中探望于她,也好稍解吴铭忧虑之情!”
    “非我强要拦阻少侠与她相聚,只是这两日你行迹已为外人所知,好在真容未露。故此本公主才将你稳在馆内督工,若是少侠太过急切。恐怕又将误了救人之事。”燕离见吴铭说的诚挚,便向他平和回道。
    吴铭听她说的有理,无奈之下,只得长叹一声,转头向尉迟贲叮嘱道:“既然在下出入不便,便请将军代吴铭多多照料楚楚姑娘伤情。在下于此多谢了!”
    “少侠放心,此乃贲分内之事。师妹若有何异状,小将自当即刻报与少侠知道。你便在此尽快搭建神台好了!”尉迟贲知吴铭仍是放心不下,忙又宽慰道。
    吴铭闻言点了点头,心道既然有大哥照拂,楚楚短时内应不会有何凶险。转念又想:“不知公主所说那寒玉冰榻,是否便是自己于玄清秘境之中所卧床榻。若果真是此物,那为楚楚疗伤行功之道,便与混沌环相类了。由此思之,楚楚或可借此次缘法,练就某类神功,嘿嘿!”一想到此处,吴铭不禁转忧为喜,心中偷笑起来。
    厅中众人不知吴铭所思何事,见他已无异议,木兰便依燕离之命,于厅外唤入一位中年男子。接着又向吴铭推荐道:“此位名唤禽滑厘,乃是帝畿墨家大贤。其所作器械机巧之能,不下匠师鼻祖公输盘。少侠若得禽子相助,此台定可两三日告竣!”
    吴铭见木兰对其如此赞赏,心中好奇,不由举目向禽滑厘细细打量了一番。却见此人衣着简朴,四肢粗壮,令人初一相见,便觉他不过只是位布衣之士,并无甚特别之处。但再观禽滑厘双目时,却感其中精华隐隐,炯炯有神,一看便知真元深蕴,又似是识见广博的饱学之士。当下更不敢怠慢,忙向他躬身施礼道:“晚辈吴铭见过高贤,筑台之事,还望前辈鼎力相助!”
    不料这禽滑厘虽其貌不扬,身形粗犷,为人却极为随和。一见吴铭躬身相拜,忙将他扶住,哈哈一笑道:“滑厘助帝畿修台救人,乃是受了葛神医所托。既是行善之举,吴公子便不必如此客气!”
    木兰在旁看二人寒暄已毕,便又将各类筑台移床所需向众人交代了一番。燕离见左右无事,待木兰言毕,便又命她备好车驾,带了葛太医与尉迟贲,一齐出厅而去。
    吴铭见尉迟贲已随木兰等同去探望楚楚,心中略感安稳。思忖片刻,便同禽滑厘商议道:“先生今日可已着手安排筑台之事?晚辈于此道一窍不通,如何筹备,若有用得到吴铭之处,前辈尽管吩咐便是!”
    “好,公子既忧心伤者,那你我便尽早将台建起。还请公子此刻随我前去院中一趟!”禽滑厘说罢,也不等吴铭答话,便大步向前院走去。
    吴铭看他言语不多,行事如风,不禁大为敬佩,忙快步跟上。两人来到院中,吴铭这才察觉黄金台之南,诸般铲、钻、刨、尺等器械已然摆放停当。而器械之旁又有成堆碎石瓦砾露天放置于一深坑之侧,再看那深坑时,数十名工匠正于其中将坑中土层用力夯实。吴铭虽不解其中工序,但见公主今日一早已安排禽滑厘破土动工,心中也不禁大为感激!
    禽滑厘在旁见吴铭面露喜色,便又笑着向他道:“亏得恩师墨子已将黄金台筑就了十余年,此次所建涅槃之台与其规制相仿,才能于两三日内完工。否则若要重构一台所需之时日,可就长了。”
    “此中皆为定数使然,上天眷顾。若非如此,我等也不会遇到前辈这般高贤了!咦,不知这几位匠人为何要在那数层夯土之中掺杂碎石?如此做法,土层松软,台基可会不稳?还请先生教我。”吴铭正回话时,忽见坑中工匠将坑边碎石瓦砾逐层填于坑底,心中疑惑,便向禽滑厘请教到。
    “嗯,公子问得好!我等所筑高台,其上皆须供奉神器,而台内又以巨木架构。若将其经年累月置于湿润泥土之上,必会为潮气所侵蚀。故此在筑台基之时,才会将砾石铺入,以阻地下水气升上。至于基础是否牢固,只须台基足够深入,逐层尽皆夯实,便可无忧!”禽滑厘见吴铭好学之心甚强,心中喜欢,便为他详尽解说了一番。
    吴铭听罢,心中暗道:“不想这土木之道中,竟有如此大的学问,竟不输于文章武学!”念及此处,便将其他琐事置于脑后,尽心向禽滑厘求教了起来。
    一百零七. 楚楚复生
    在吴铭与禽滑厘日夜赶工之下,土木工程并举,一日过后,高台已然建成了一半有余。期间尉迟贲则往来于招贤馆与王宫途中,将楚楚伤情及时告知吴铭。好在有葛太医在其身旁日日诊疗,楚楚伤势在这几日内并未转恶。又因帝畿城内备料充裕,不需伐取新木,故此筑台之事进展神速。若非如此,按帝畿春三月,山林不登斧,已成草木之长之规,恐怕要建成此台,又需等上两月了。
    又过了两日,果如禽滑厘预料,涅槃圣台于午后已如期告竣。吴铭见两座七寻高台于院中巍峨并立,而那寒玉冰榻也已于今日一早移来,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暗道:“若楚楚之伤能经此两神珠合力治愈,日后公主但有所命,我必舍身想报!”
    吴铭正独自唏嘘间,忽闻身后一人笑道:“禽子之能,大非寻常,如此雄台,竟能在三日之内拔地而起,遍观天下,也只此一人可为了!”
    馆中二人一闻其声,便知是尉迟贲到了。禽滑厘听人夸赞,也不逊谢,转头向他微微一笑道:“将军看此台还使得么?”
    “匠师手笔,小将安敢评判。还是待他日四海宾客毕集之时,再同赏此圣台吧。小将此刻却要速速回宫,向殿下回禀了!哈哈!”尉迟贲说罢,向吴铭略一招呼,便出馆上马疾驰而去!
    吴铭目送大哥出门之后,心道:“不久之后,木兰便会将楚楚送至此处疗伤。两月未见她憔悴病容,不知她于病榻之上,是否还会忆及以往快活相伴的时日?”念及此处,胸间不禁一痛,心中思绪顿时难以宁定,一片混沌,也不知如何平复才是。
    便于焦虑难耐之际,吴铭忽闻馆外一片嘈杂。转面向禽滑厘看去时,却见他对外间搅扰充耳不闻,正自绕台巡视,似欲再查验出些不足之处。吴铭见状不禁苦笑,此刻他可无如此耐心,当下便想出门一探究竟。不料还未到门口,便见尉迟贲与木兰已护着一乘辇舆走进馆内,身后却不见燕离跟来。
    吴铭见状,不待众人将辇舆放下。便向尉迟贲问道:“馆外究竟为何喧哗?楚楚现在何处?”
    木兰不待尉迟贲答话,便抢着说道:“少侠不必忧心,殿下得讯之后,本是与我等同来招贤馆。不料行至馆前,却正巧遇见冯司马来此求见。此次他并未事先遣人前来打探,故此馆周侍卫也不好阻拦,才使得殿下在馆门处与他相遇,却又一时推托不过,便只能说尚有他事在身,此次只是路过招贤馆,若冯司马有要事回禀,可同去聚英阁商议。如此我等才能将楚楚姑娘安然送入馆内,只是公主殿下却要去陪那冯司马去聚英阁叙话了!”
    “啊!原来如此,难道楚楚便在这辇舆之中?”吴铭听了木兰所述,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追问道。
    “正是,小师妹有伤在身,因此我等便用辇舆将她与葛奉常齐送至此。”尉迟贲听木兰已将途中原委说清,便也不再多言。
    “冯司马既已将公主阻住,不知之后尚有何伎俩未施。疗伤之事不可再作耽搁,少侠可即刻将赤丹置于涅槃台上,稍后再依奉常所嘱行事!”木兰催罢,便掀开车帘,前去查看辇舆中楚楚伤情。
    吴铭听后,不敢怠慢,径直奔入后厅,立时将所藏赤丹取出。接着回至院中,抬眼望向高台之巅,纵身一跃,便已落至台顶。众人在院中正自忙乱之际,忽地瞥见如此高明轻功,不由都惊得呆了,片刻之后,震天的彩声方才响了起来。吴铭却于台下喝彩却毫不在意,仔细搜寻了两眼台顶放置神珠之基座。待断定无误之后,方将赤丹轻轻置于其上。
    葛太医于台下见神珠已然就位,便遣散院中闲杂之人,与木兰等小心翼翼的将楚楚抬出辇舆。吴铭在高台之上急往下望去时,只见楚楚躺于一副软床之上,容颜与自己离去之时并无太多差异,面上气色似是更胜两月之前。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葛太医调治之道,远较自己每日只凭真元之气反复打通楚楚息关之法,更为高明。想罢,吴铭便由涅槃台上飞身跃下,落于寒玉冰榻之侧,伸手扶住楚楚所卧软床。
    接着众人便又依葛太医所嘱,轻轻将楚楚由软床之上抬起,经木兰与吴铭合力,使她得以盘膝之姿坐于冰榻表面。葛太医见楚楚身形已然安稳,便又向吴铭教道:“稍后待我与禽子催动两枚神珠之后,少侠须以至阳纯阴双掌真气为楚楚姑娘护住心脉,亦要助她将体内阴阳二气导引融会。之后冰榻所激发而出其自身阳元内息,便可自行打通经络,将已断筋骨尽数接续如初了!”
    吴铭听罢,已明其理,忙点了点头,坐于楚楚身后,将双掌轻贴于其肩背之上,潜运神功,试将两股真气先缓缓度入楚楚体内。葛太医与禽滑厘见吴铭所行无误,便步行经阶梯走上两圣台之巅,葛太医盘膝坐于避尘珠之侧,而禽滑厘亦依样守在赤丹神珠左右。台下尉迟贲与木兰则于寒玉冰榻两旁严阵以待,小心翼护!
    眼见诸事齐备,葛太医更不迟疑,一声清啸,之后便与禽滑厘齐出双掌,同向面前神珠推去。只此一瞬,招贤馆内霎时红光烛天,清气满园。之后一道霞光自赤丹中激发而出,径直射至楚楚顶门之上!吴铭一闻葛太医啸声时,便已有备,此刻见神光乍现,立感楚楚百会穴中一股至阳真元传来,忙将纯阴掌力加速度入,护在她心口。接着又感其体下一阵寒冰之气逆流而上,向那至阳内息迎去,心知乃是寒玉冰榻已受激荡,便又急运神功,以自身阳元内息将其阻隔于半途。
    如此行功半晌后,吴铭虽功力深厚,怎奈赤丹乃是神物,此刻与之相抗良久,也不禁深感疲累。又过了片刻,吴铭忽想起葛太医适才导息融会之言,暗想如今时机已至,还是尽早令楚楚激发自身功力治愈内伤才是。思毕,便用在混沌环中所修导引之法,逐步将她体内阴阳二气,由上下两端缓缓引至其丹田气海,又于两气交会处,潜运神功,一一将其融会化解。
    不想吴铭此法一行,居然颇见成效,双掌间传回楚楚脉息已然愈来愈强。吴铭不禁大感欣喜,果然又过了片刻,楚楚双目缓缓睁开,已然醒转。众人一见,无不大喜,哪料便在她神智初复之际,额头一只魔眼忽地张开,紧接着便听楚楚一声狞笑,霎时一道强光自魔眼中如电射出。
    自己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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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八. 异人心魔
    吴铭见楚楚醒来,正自满心欢喜时。哪曾想到她竟会有如此异变!还未等回过神来,便听身侧木兰一声惨呼,胸间已为楚楚魔眼射中,接着半空中忽现一双童男童女,二童相拥,瞬间湮灭,招贤馆内顿时雷鸣之声大作,两座圣台亦为两童湮灭所生爆裂之气冲击,立时崩塌。
    同坐于冰榻之上,吴铭也险些被楚楚怪招弹将出去,好在有神功护体。一见眼前惨状,心念电转,一时顾不上再去助楚楚疗伤,飞身跃起,径向木兰扑去。哪知刚将木兰护住,还未来得及查看其伤势如何,又闻身后楚楚放声狂笑,笑声未歇,魔眼中一道电光便又向二人射来!
    吴铭于慌忙之间,听她狞笑声中,尽是邪戾妒忌之意,心中不禁更是惊异。眼见电光来势迅疾,已不及躲闪,当下一咬牙,左臂将木兰揽与怀中,右掌挥出,将那两小童爆裂之力尽数化解,又出一分身挡于身前,跟着顺势向后跃出。
    趁分身一挡之际,吴铭急向木兰身上看去。只见她胸口已被魔眼之光重伤,好在伤口距心脏较远,不过饶是如此,木兰也已奄奄一息,受伤之处更是鲜血迸流,此刻已然昏迷在怀。吴铭看罢,心中不禁大悔,暗道:“若非为救楚楚性命,木兰焉能受此重伤?不想她却因医者仁心反遭其殃,若是性命不保,我可如何向燕离交代啊!唉!说不得,眼下还是尽快唤来葛太医救命要紧!”
    转念之间,吴铭又放出两名分身,其挥锁链缠向状若癫狂的楚楚。不料楚楚此刻不单魔眼已开,神智错乱之际,功力也跟着大进。一见分身来袭,右臂暴长探出,素手冰刃一划,立时便将吴铭两名分身切为四段。好在吴铭此时已跃至葛太医身前,原来他与禽滑厘二人除各怀神技之外,内功亦是十分了得,因此才能于适才圣台被毁之时,及时将神珠护住,自身却未曾受伤。
    吴铭一到葛太医左近,便一面再出三分身以三才阵法与楚楚游斗,一面急将木兰向他递了过去,接着求道:“还请神医速速为司宾救治!唉,也不知楚楚姑娘为何会忽地如此癫狂。待晚辈先去抵挡一阵再说!”不料葛太医接过木兰之后,却突然高声提醒道:“少侠小心身后!”吴铭闻声一惊,忙纵跃而起,半空中只见一道强光自脚下射过,竟是大哥尉迟贲魔眼所发。心下不由得骇然惊惧!一闪念道:“难道大哥受楚楚所激,此刻也已为心魔所乱,已然敌我不分了么?这可如何是好?”
    还未及思得良策之时,楚楚已将吴铭三位分身尽毙于魔眼之下。而尉迟贲不待他落下,便即拔剑上撩,将吴铭退路尽数封住。吴铭无奈,只得甩出锁链向他剑上缠去,接着左掌向长剑拦腰斩去,欲以真气将其凌空削断。
    尉迟贲见他居然敢用肉掌来接自己长剑,心中不禁大怒,脑中更是一片混乱。当即调转剑锋,径向吴铭左腕削去。吴铭见他变招极快,心下也不禁大为佩服,立时收掌为拳,待剑刃堪堪斩到之时,中食二指弹出,瞬间便将长剑震的节节寸断,自己则已安然落于地上。
    尉迟贲见手中长剑只余一柄,不由一呆,又见身前不远处木兰受伤倒卧在地,心中大震,霎时间天良归心,魔眼闭合,脑中顿时一片清明。忙向吴铭焦急问道:“司宾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不料尉迟贲话音未落,吴铭突然右掌挥出,瞬间便将他向左推出丈余。接着眼前一道赤光闪过,竟是楚楚不辨东西,见人便以魔眼相攻!
    吴铭见此刻情势急迫,心忧木兰性命,却又不愿使出全力再伤了楚楚。但若一直如此相斗下去,却终非了局,一时踌躇不绝时。忽瞥见不远处禽滑厘似是自前厅之中取了一颗球状木笼出来,正在旁含笑观战。吴铭心中不禁一奇,暗道:“此人又有什么古怪?”
    楚楚此时却不知禽滑厘在身后举动,见吴铭推开尉迟贲后挡在自己面前,也是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但片刻后魔性又再发作,伸出素手冰刃,飞身便向吴铭扑来。吴铭见她伤愈未久,不愿正撄其锋,怕稍不留神又使其骨骼受伤。当即闪身向她身后滑去,心中一动,接着又引着她渐渐退向禽滑厘站立之处斗去。
    禽滑厘见吴铭会意,不由暗赞其心思机敏,便也向前走上几步,缓缓靠向两人。待到三人相距只有数丈远近之时,禽滑厘突然猛喝一声,手中锁妖笼飞出,自空而降,立时便将楚楚困在其中。吴铭一见楚楚中计被锁,初时还怕她脱身逃出,待见楚楚越是挣扎,木笼越是向内锁紧,不禁又担心她于笼中自伤自残,禁受不住此番折磨。便急向禽滑厘叫道:“楚楚姑娘即已被拿下,还望前辈止了此笼功法!”禽滑厘闻言,也不答话,将笼上一条锁链略一抽动,那木笼顿时停了收缩,楚楚于其中想要脱困,却也推之不开,削之不动。
    吴铭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想到她于笼中依旧可用魔眼伤人,却又不知之后应如何应对。正进退两难之际,却听到木兰低声向他唤道:“铭哥哥,还请,还请过来取药!”吴铭一听木兰已然醒转,不由大喜。忽又忆起之前她为尉迟贲封闭魔眼时所用之药,心中更是一定,忙向她疾步走去。
    到得近前,吴铭只见木兰虽醒,但眼下仍是气若游丝,若不是葛太医急救手段高明,恐怕已挨不到片刻之前了。吴铭见她如此伤重,仍是欲先救楚楚,心中不禁更加伤痛,哽咽道:“木姑娘不惜以己之一命,换回楚楚姑娘一命。如此胸怀,当真令吴铭汗颜无地。今日你不可再顾虑他事,还是快随神医回宫医治要紧!”
    “木兰从医日久,自是以、以他人性命为重。今日、今日若是伤重难、难愈,便是死在铭哥哥身旁,也、也已遂了小、小妹心愿。咳!”木兰于此濒死之际,早将俗事置之度外,即便呕血不止,也要将心事于情郎面前倾吐出来。众人闻之,无不凄然动容。
    “有葛神医在此,便是再重之伤。凭他回天妙手,也是无碍。木姑娘切莫忧虑,以免再伤了元气!”吴铭又再忍痛劝道。
    “木兰自知所受之伤过重,生死难、难料。不过楚楚既已痊愈,便快些、快些取药将其魔眼封、封闭吧!‘封魔散’藏于小妹袖中,只是如果为、为楚楚敷上,还须铭哥哥另想、另想妙法、法。”木兰说罢,心头一松,便又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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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唤老铁!
    一百零九. 大爱无疆
    葛太医一见木兰再次晕厥,忙去探她鼻息,又为她重新把脉。直至确诊其暂无性命之忧后,众人方才长出一口气。吴铭心伤木兰无端受累,心神久久不能宁定,直至尉迟贲出言点醒他尽快取药时,方才回过神来。不过确如木兰所嘱,如何将此药敷于楚楚额头之上,还尚无善法。之前在校场中为尉迟贲魔眼用药时,他被困后已极为虚弱,再无还手余地,故此才能近身施救。可如今楚楚虽已被锁牢笼,但其魔眼神功初成,恐怕功力还在尉迟贲之上,且此刻毫无疲惫之态,却如何能既不伤她又将其魔眼封闭啊!
    犹豫半晌,吴铭突然忆起在朱雀岛上初遇祖状之尸时,尉迟贲为其毒气所迷晕倒之事,不由心生一计。便向葛太医问道:“神医身上可备有只令人迷幻之药?不过若有此类灵药,却不能伤人遗患!”
    “少侠为何问起此药?老朽只有为人医治筋骨外伤之时,方用的上此‘曼陀苦艾散’。以便于诊疗期间,疾患能安然躺卧,我等亦可潜心施术!”葛太医听吴铭问起医药之事,心中奇怪,便反问道。
    吴铭一闻葛太医居然随身携了迷幻之药,心中喜慰,忙向他求道:“晚辈得遇神医,当真万幸之至。只因吴铭不欲伤了楚楚姑娘,便想用这‘曼陀苦艾散’先将她迷倒,再以‘封魔散’将其魔眼封闭。如此行事,立可得保两全,还望前辈不弃,赐与灵药!”
    “呵呵,医者济世救人,又有何弃与不弃之说了。少侠所思妙计自是大佳,还请速将苦艾散取去。只须打开散包,再以掌力将药散粉末送至楚楚姑娘鼻端,片刻后便可见效。”葛太医说罢,便笑着由怀中摸出一包药粉,交与了吴铭。
    吴铭郑重接过后,转身便向锁妖笼蹑步走去。半途中只见楚楚仍在笼中奋力挣扎,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稍一转念后,便改向远端楚楚身后绕去。待吴铭悄然绕至笼后时,即温言向她唤道:“旬月未见,难道楚楚已然忘了吴铭了么?”楚楚闻声一愣,默然转身回顾。吴铭见时机已到,瞬时将掌心曼陀苦艾散以一阵轻柔掌力向她面门挥去。楚楚一时无备,喷嚏一声,已将药粉吸入。紧接着便见她神情更加恍惚,于笼中踉跄了几下,便向地上摔去。
    众人见状,不由得惊呼起来。吴铭出掌之后,为防灵药有异,丝毫不敢怠慢。一见楚楚倒下,便急跃至笼边,伸臂入内将她扶住。再看楚楚面色时,果然红润柔和,并无中毒迹象。吴铭见药效已起,手下更不迟疑,当即又将封魔散涂抹于楚楚额头魔眼眼睑之上。接着便隔着笼壁将楚楚揽于身旁,凝目细查其神色变化。
    尉迟贲见吴铭之计奏效,不由大喜,不过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师妹,忙快步来到笼边查探。待他走到之时,楚楚额上魔眼已被封闭了大半。尉迟贲见了心中又是一喜,暗道:“司宾神药果然灵验,今日乃是自己首次见他人开启魔眼神功,当真凶险之极!却不知日后如何才能修得既张魔眼,又不为心魔所困啊!”不料刚念及此节,便听馆外喧哗之声响起,接着馆门大开,馆外之人一见院中惨状,不由大声惊呼起来。
    馆内众人闻声去看时,只见燕离公主在门前望见院中景象,已然被惊的呆于当地。吴铭见状,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不知此番如何交代才是。燕离愣了片刻后,忽又看到木兰已倒在运送楚楚来此的软床之上,不禁又是悲呼一声,自门外急奔而入,扑在木兰身上,大哭道:“姐姐为何不听我言,非要犯险救那小小侍女!如今受此重伤,日后还有谁能再来陪护燕离啊!”
    葛太医在旁见燕离哭的如此悲切,怕她一时疏忽触碰到木兰伤口,忙将她扶起劝道:“殿下节哀,司宾此刻伤情未定。不过眼下看来,她性命暂可无虞。如依老朽之见,还是尽快将司宾送入后厅,此前为医治楚楚姑娘,我等已于馆中备下了诸多伤药。此时正好可用来为木兰司宾疗伤。”
    尉迟贲在笼边见公主到来,也不禁平添了一层忧虑。转眼瞥见楚楚魔眼已然完全闭合,心念电转之下,便向吴铭叮嘱道:“今日之事,绝不可再触怒公主。稍后贤弟请禽子撤去此笼,好好护住楚楚。我先过去相劝殿下几句,唉,此番救治竟落得个如此结果,恐怕日后绝难善罢了!”说罢,也不待吴铭应诺,便急匆匆向燕离走去。
    吴铭听大哥说的郑重,心知此时局势纷乱已极,若不按大哥安排行事,只怕更糟。见楚楚已在笼中倚壁昏厥,便忙向禽滑厘招呼了一声。禽滑厘会意,一拉笼外锁链,锁妖笼便腾空飞起,回到他手中之时,又已缩成一团木球。吴铭见锁妖笼已撤,便忙将楚楚抱在怀中,抬眼又向木兰处看去。不料两人这一番举动,却又将燕离惊动,此时燕离心中正悲愤不已,一见楚楚伤愈,不由勃然大怒!切齿骂道:“你这恩将仇报的贱婢!竟然害的木兰姐姐险些丧命!今日定要将你杀了为她报仇不可!”
    燕离说罢,娇躯一晃,一招“移形换影”,倏忽间便已闪至吴铭两人面前,身法竟与吴铭所学轻功一般无二。吴铭哪料到燕离小小年纪,平素尽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竟会习得如此高深武学。一惊之下,只见她葱指急探而出,直取楚楚双目,眼看已然躲闪不及,吴铭忙将楚楚护至身后,接着举右掌向上格去。
    不想就在两人双掌未交之际,燕离却又飞身而起,半空之中便如乳燕归巢一般掠至吴铭身后,不待双足落地,便又是一掌挟着劲风向楚楚胸口斩去。
    眼见楚楚于昏迷之中,便要命丧燕离手下。吴铭斗遭突袭,此刻也已无力回天。突然一张细网自旁挥至,将燕离右掌卷住,接着便听到禽滑厘朗声说道:“殿下岂不闻世间有大医精诚、大爱无疆之语么?”
    日常一顶。
    二连
    一百一十. 大医精诚
    燕离正欲将楚楚毙于掌下之时,突遭禽滑厘挥网相拦,不禁愈发恼怒。待听他忽出此问,心中一愣,将小手从网中撤出后反问道:“禽子为何阻我诛此贱婢?你之所言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干系!”
    “殿下息怒,木兰司宾所以远赴重洋去寻那赤丹,便是为了相救此女性命。今日更是甘冒奇险,以命换命也要将其治愈。这便是大医精诚之仁心啊!如此无疆之大爱,却要毁在殿下手中,岂不是辜负了司宾此世为医者之初心?”
    “话虽如此,却要看相救之人是否值得如此关爱!若是为了这小小侍女,而反遭其噬,岂不是太过委屈了!”燕离听罢禽滑厘劝解之言,心中亦略感触动,语气中便也平和了许多。
    “哈哈哈!医者眼中,皆为伤者疾患,哪里又有高低贵贱之分了?于木兰司宾看来,楚楚既燕离,燕离亦楚楚,你二人谁若染疾受伤,她便关怀谁多些,一心赴救,无作功夫行迹之心。如此方乃悬壶济世,大慈恻隐之医道啊!”禽滑厘说罢,又向葛太医笑问:“葛兄,兄弟可有不到之处?”
    葛太医闻言,捻须颔首回道:“禽子之言,深得我心。自老朽从医之始,不论妇孺老幼,皆以父母心待之,方能始终如一,心无愧疚矣!”
    禽滑厘见葛太医亦附和己说,便又转向燕离言道:“今日之事,落到如此地步,绝非诸位所愿!楚楚姑娘心魔亦非其所能掌控,如殿下必杀之方能平息心中厌恨,此时动手便是,不过只怕公主心中之魔却难以祛除了!”说罢,禽滑厘便将镇魔网收了,含笑立于原地,似是不愿再出手拦阻了。
    吴铭听闻两位大贤之语,心中不由大震,暗自感慨道:“若如两位所教,木姑娘仁心,当真可比圣贤!”
    燕离待两位前辈说罢后,一时难以决断,右掌数度举起,却终是难以斩下。过了良久,这才收掌泣道:“此刻若是我将楚楚杀了,日后姐姐在心中定不会宽恕于我。还是,还是,”燕离说到此处,悲痛难抑,再也无法言语,瞬间大哭起来,接着捂脸便向木兰奔去。
    众人见燕离最终放过了楚楚,不禁都是暗吁一口长气。尉迟贲忙向葛太医问道:“司宾重伤已久,还望奉常尽快妥善医治!如有安排,小将自当全力而为。”
    “如此最好,将军与禽子助我将软床尽快抬至内厅案几之上。待我再去细细诊治!”葛神医见木兰耽搁已久,便也向众人催促道。
    燕离听众人急于为木兰疗伤,自己在旁也无法援手,于是克制心神,收泪伴在软床之侧,随着大伙一起走入内厅。吴铭扶着楚楚,见众人依次从身边走过,也无人理会自己二人,不禁大感狼狈。不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楚楚抱起,一同跟了进去。
    待葛太医等将木兰在厅中安置稳妥之后,便即屏退身周众人,只留公主身旁两名侍女候命。接着又取出乳香护心丸喂与木兰,过了片刻再去为她撘脉时,脸上已渐渐现出少许喜色。吴铭远远望去,不由也跟着稍稍放下了些忧虑。正欲再凝神细看时,忽觉楚楚身子一动,吴铭不禁大喜,忙向怀中看去。只见她双目缓缓睁开,迷离中似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喃喃问道:“难道又已到了梦境之中,为何我身上如此疲累,却还能与铭哥哥相会,心中当真、当真欢喜!”说罢,便伸臂将吴铭反抱,娇庸无限的伏于他怀中。
    吴铭见状,知她神智还未全复,又见燕离闻声在不远处又向自己狠狠瞪视了两眼,不禁更是手足无措。暗道:“楚楚此时若于大庭广众之下,与我有甚亲昵举动,可是大为不妥。况且木兰尚生死难料,我二人在旁相拥守候,岂不太也难堪。不过如将楚楚交与公主等人,又不知是否会被责罚。唉,唯有先挨过这一刻,再轻轻将她唤醒吧!”
    又过了良久,楚楚精神渐复,已然能真切感受到吴铭怀中和暖气息,心中更觉甜甜的极是受用。恍惚中便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两眼,不想这一看,头顶立如一盆冰水浇下,瞬间被厅中镜像惊呆,瞠目结舌之际,丝毫不知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突见木兰重伤躺于软床之上,脑中又是一片混乱。
    吴铭见楚楚已自行醒转,不由哽咽喜道:“楚楚你终是醒了!还不快去拜谢司宾救命之恩!”
    楚楚忽闻吴铭在耳畔轻声召唤,忆起受伤之前情形,稍一凝思,已知此时绝非在梦境之中。又见吴铭居然仍在人世,心中霎时间不禁欢喜愈恒。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居然与他相拥满怀,立觉娇羞难抑,忙伸手将吴铭推开,低头俏立于地。
    尉迟贲见师妹痊愈,心中亦是欣喜异常,不过挂念木兰尚处危境,却不好太过显露。便走到二人声旁,低声向吴铭叮嘱道:“适才之事,不须急于向师妹说起。待情势安定之后,你我再细思善后之法。”吴铭领悟,点了点头,便又向楚楚温言慰道:“你重伤初愈,醒来时适逢司宾为人所伤,此中缘由待日后我慢慢说与你知。眼下不可太过操劳,还是先于座上歇息片刻吧!”
    楚楚闻言,却并不答话,默然良久,突然向燕离走去,行礼拜过后,低声请罪道:“楚楚不知吴少侠未遭横祸,强自出手,与帝畿惹出诸多事端。还望殿下念楚楚服侍多年,从轻责罚!”
    厅中众人见楚楚上前告罪,皆以为燕离会暴怒以对,不料她却面如寒霜般冷冷应道:“我心中已准了禽子前辈所请,今日绝不会再来杀你!不过自今而后,莫要让我再于帝畿之中见你一眼。还不即刻滚了出去!”
    楚楚听燕离说的如此绝情,不由大惊失色,大哭叫道:“楚楚只是一时糊涂,殿下为何便这般严酷,定要将我放逐。楚楚便是被处死,也不愿就此离殿下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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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一. 求仁得仁
    吴铭于厅内见楚楚哭的悲切,心想她于此中隐情一无所知,心中只觉公主是因其为我复仇之故,才如此责罚于她。不过此时又无法将此是向她讲明,还是再去为楚楚求上一求吧。想到此节,吴铭便踏步上前,向燕离深施一礼道:“若论源头,此间祸端皆因吴铭行事不周而起。楚楚姑娘却于其中纠葛毫不知情,故此吴铭愿独自领受此罪,还望殿下重责在下!”
    燕离见楚楚哀声相求,念及往日情分,本已有意饶过。哪料吴铭此刻却见事不明,慌忙之间欲待其请罪,当真不知好歹,又想到木兰继犯险出海后,又连遭厄运,不禁怒从心起,厉声呵斥道:“你之重罪,难道本公主便会轻易放过么?既然你二人愿长相厮守,燕离便全了你心愿。尉迟将军听命!”
    尉迟贲见公主又已动怒,不由暗叫不好。此刻听她将要下令治罪,奈何心中却苦无良策搭救吴铭二人,迟疑片刻后只得在旁应道:“小将在!”燕离斜眼向他一瞥,冷哼一声,续道:“速速领侍卫将此二人押至倭奴鬼岛,任其首领卑弥呼任意处置!”
    众人一听公主欲将两人发配至倭奴鬼岛,除无吴铭外,均是大惊失色,尉迟贲更是劝道:“殿下不可!如此责罚与直接取了二人性命又有何异!”
    “自从你等归来之后,这几日本公主因救护此二人,已耗尽心力。却只换得其恩将仇报,处处与我作对。若不如此惩治,日后燕离却如何统领帝畿军事!”公主见尉迟贲又为两人求情,心中更怒,不由大声斥道。
    吴铭听闻此岛后,见众人都是惊慌不已,心中不禁纳罕。暗道自己自神功初成之后,便是去请命去那海外朱雀荒岛,亦无人如此担忧,为何今日一提起着这鬼岛,大伙顾虑便这般之深。一想到此处,不禁大感好奇,当即轻声向燕离问道:“殿下既欲如此安排,吴铭心中也甘愿领罪,只是不知此岛有何凶险,此刻可明示否?另有一节,便是在下想于离去之前,为司宾以元神之功,为其导息疗伤,便如之前医治楚楚一般。还请殿下恩准,好让吴铭能稍报司宾大恩之一二!”
    燕离一听吴铭此言,怒气稍敛,沉吟片刻后,才应道:“那鬼岛景象,你上岛之后自知。既然你心中尚存一丝良知,有意为姐姐医治。便容你二人在帝畿再留些时日,待姐姐无恙之时,再行安排余下之事!”
    尉迟贲听公主言下之意,此事似有转机,便忙跨上一步,向她请道:“殿下如此处置,自是最好。吴少侠定会尽心为司宾疗伤,不过二人启程之前,便交与小将在家中将其看押起来吧!”
    “嗯,今日便准你所请。不过若是二人有半点闪失,私自逃出了帝畿。必唯你是问,定斩不饶!”燕离心知尉迟贲为维护二人,方出此言。不过眼下也不愿就此便将两人置于死地,故此向尉迟贲狠狠瞪了一眼后,还是准了其所求。
    于燕离等人吵嚷之际,葛太医那厢已将木兰伤处精心处置完毕。听到吴铭欲以内功相助时,忙将其唤到身边,笑道:“老朽正愁无一内功深厚者帮手,少侠既愿自告奋勇,那再好不过。还请于此行功相助之后,再送司宾回返宫中。”
    “此乃晚辈义不容辞之事,神医不必如此客气!”吴铭说罢,便依之前救治楚楚的药篇心法,潜心为木兰医治起来。
    燕离见吴铭依诺而行,心中怒气不禁又消了大半。待到吴铭心觉木兰体内经脉大多已贯通后,便撤了双掌,告知了葛太医。葛太医会意,重又为木兰把了次脉,诊罢,不由得颔首微笑道:“少侠神功盖世,经你救治后,再过片刻,司宾便会醒转。只是她现下过于体虚,我等还须尽快将其抬入辇舆之中,缓缓回宫。待明日此时,还请少侠再次入宫相助。”
    “奉常此言,是说此间之事已了,燕离此刻便可带木兰姐姐回宫了?”不知何时,燕离已来到木兰身旁,一听她伤势大为好转,不禁欣喜问到。
    “正是如此,不过此伤极重,若无一月之期,实难复原如初。”葛太医又忧心答道。
    “哼!那便便宜了这小贼。让他多活几日吧!”燕离恨恨应道。不想话音刚落,果如葛太医所料,木兰已缓缓睁开双目,忍痛向众人一笑,便又昏晕了过去。
    燕离见状无奈,只得依葛太医之言,命吴铭与尉迟贲将木兰所卧软床抬起,送入了辇舆之中。接着便命诸侍卫将辇舆接过,自己则带同葛太医,一齐出了招贤馆,向王宫行去。
    吴铭与尉迟贲将燕离送出后,便一齐转身向楚楚望去。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跟着众人来到厅外,此刻正怔怔的立于院中,两行清泪已自面颊悄然流至唇边。吴铭二人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均是一痛,对视一眼后,这才缓缓向她走去。
    待走到楚楚身边时,吴铭轻唤一声楚楚名字,见她依然一言不发,便温言抚慰道:“适才燕离殿下所言,你可都听到了?”楚楚闻言,漠然点了点头,却仍不答话。无奈之下,尉迟贲只得接口说道:“此中尚有许多误会,师妹不必太将此事放于心上。待我三人回去之后,师兄再细细与你道来。”
    楚楚闻言,抬眼向尉迟贲看了看,终于冷冷开口道:“楚楚只愿陪侍公主左右,自降生之日起,楚楚便是公主之人。还请师哥将吴少侠带去关押,楚楚这便去死在宫门之前!”说罢,忽地纵身向前冲去。
    吴铭二人丝毫无备,待欲追赶时,只见楚楚魔眼复张,转头便向二人攻来。两人见她招式凶狠,不敢正撄其锋,各向左右急闪而过。吴铭则趁闪避之机,速出两分身将馆门守住,接着猛喝一声,飞身便向楚楚扑去。
    一百一十二. 宅中夜谈
    吴铭刚将分身放出,不料楚楚见已将二人逼退,更不理会门口分身阻拦,娇躯一拧,冉冉便向馆墙外飘身而去。吴铭一扑落空,又为安正、安反二童湮灭狂流所激,不由得连退数步。眼见楚楚便要腾身馆外,吴铭心念电转之下,立时又潜运神功,高声叫道:“木姑娘舍身相救你命,难道你便不思报答么!”此话混以吴铭元神之气喝出,顿时响彻馆内,沿着街巷远远传了出去,余音袅袅,久久不绝。
    楚楚于飞跃院墙之际,猛听得吴铭呼喝之言,不由的真气一浊,心神恍惚间脑中忽感一片光明,霎时魔眼闭合,身子直直向下落去。吴铭见状,心中不禁一喜,但怕她跌倒受伤,忙纵跃向前,猿臂轻舒,将楚楚接了个正着。
    此次楚楚魔眼封闭乃是天良重现所致,故此并未昏晕,一入吴铭怀中,便向他急急问道:“木兰姐姐如何为楚楚而伤,快快说与我听!”
    吴铭见她神智已复,不禁出了口长气,微笑道:“刚刚你师兄不是与你说过了吗?此事回府再谈。”楚楚一听,伸手便向吴铭胸口拍打了几下,怒道:“楚楚现下便要听你说清此事!还不快快讲来!”
    一见楚楚又现往日轻嗔薄怒之态,吴铭心中不由大喜,当即便将过去数月中为救楚楚所历诸事,择其要者大致说了,只将木兰倾心于己之事略掉,怕楚楚听后魔眼又开,不过是否此念只是其心中托词,便无人知晓了。
    楚楚听罢吴铭所述,在他怀中愣了良久,这才低声泣道:“原来此中竟有如此众多隐情。铭哥哥,你却为何尚在人世?难道也是得她相救?如此说来,我二人这一生一世,也无法报得木兰姐姐大恩了!”
    “正是如此,不过楚楚你之所为,皆是无心之过。也不须太过自责,咱们还是先依燕离殿下之命,前去尉迟将军宅中收押吧!待到了你师哥家中,再祥议日后何去何从可好?”吴铭见楚楚已然无恙,便又向她劝道。
    楚楚心想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况且明日吴铭还要前去为木兰疗伤。此时天色已然渐晚,虽今日得与吴铭重聚,但一日未进饮食,顿感身心俱疲,饥渴难耐。当即点了点头,从吴铭怀中跳下,又向尉迟贲欠身谢过。三人在院中别了禽滑厘后,吴铭便又将容貌改过,带同余下侍卫,纵马向尉迟贲家中奔去。
    一入尉迟贲宅门,吴铭便向他问起欲将自己二人分别关押于何处。尉迟贲闻言一笑,道:“少侠放心,此事乃殿下所命。小将可不敢违命而行。不过待咱们先用过了酒饭后,再说不迟。哈哈!”言毕,尉迟贲便催促众家丁速速安排酒宴,欲为楚楚重生庆贺一番。
    宴席一开,吴铭不等尉迟贲开言,便亟不可待问道:“那倭奴鬼岛究竟是何所在,为何大家听了此地,尽皆栗然而惊?还请将军赐教!”
    “呵呵,我便知你心中好奇已久。此时既已到了家中,那我便好好说与你知。这倭奴鬼岛便在帝畿海域东北方向,其岛形如一虫卧于海中。岛上土民黑矮,身形皆不足五尺,偶有高大魁梧者,亦尽为别国遗民在岛上之苗裔。为何我等一听殿下欲将你二人发配至那岛上时,都感惊惧,便是因其土民虽然矮小,但均尚武道,又擅偷袭,岛上有一武者名曰:‘武藏’者,最好此道,却为合岛所仰,奉其为剑圣。而其所遇之敌,均是因他所施诡计而败,之后又遭其灭口。故此你二人若是上岛之后便遇到此类武士,便怕是凶多吉少了。另有一节,此岛曾于数年之前大乱,岛上有一部族,自号‘邪马台国’,其主卑弥呼事鬼道,能惑众,领了部族之徒平定岛中战乱,自封为此岛女王。之后又向我帝畿讨了倭奴王封号,帝畿亦授其金印。但于我观之,此国久未开化,虽倾慕我上国人文风采,但其国民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久后必为我帝畿之患!而你二人在其国中日久,若沾染了其奸诈卑劣之习。只怕更为不妥了!”尉迟贲说罢,向二人看了一眼,眼神之中,似是仍有余悸。
    “原来如此,此鬼岛之人心,当真险恶!”吴铭心知若是以武功来决胜败,不论何等高手,自己胜算定会极大。但如以诡道偷袭而论,那便差的极远了。
    “想来是因此岛不得上天眷顾,国土窄狭贫瘠,又兼天灾频发,以致其土民性子暴戾残虐,也是有的!”尉迟贲见吴铭已大略获知倭奴鬼岛情形,便又解说道。
    吴铭听罢点了点头,对尉迟贲之言深以为然。片刻后,忽又想起一事,追问道:“公主殿下今日所施展的功夫,可当真了得啊!不想她长居深宫,居然会有如此身手。而由其身法看来,竟似与在下同出一门。不知你二人往日可曾见到过她用功习武?”
    尉迟贲两人闻言,均摇了摇头。楚楚更是好奇问道:“难道于我昏迷之时,殿下真欲以高深武学将楚楚毙于掌下?唉,看来在她心中,木兰姐姐还是最重之人!”
    吴铭见两人如此作答,心中更是疑惑,暗道:“公主较我小了数岁,不过今日看她功力却只略逊自己半筹而已。帝畿中如此高手,想来也就寥寥数人,但如她这般年少的,恐怕绝无仅有了。嘿嘿!若以灵巧而论,我吴铭还要输她几分!以此悟性,过得两年,怕是她于帝畿之中已无抗手了!”
    尉迟贲不知吴铭心中所思,不过今日忽见燕离出手,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但想王室之私,自己也不太好过问。今日议论过多亦是不妥,因此忙将吴铭话头拦住,举酒劝道:“今日师妹重伤初愈,我等劳累了一日,余事便先放在一边。来来来!咱们同贺一觞。”说罢,自己便先酒饮尽,接着示意两人尽快饮食。
    吴铭见大哥既如此说,心道多想无益。便也回敬了一觞,共叙了些别来之情。待三人兴尽时,眼见已至深夜,尉迟贲将两人分别安置于两所空房之中,随意安排了几名侍卫于房外看守后,便即回至自己房中歇息了。
    一百一十三. 铭感深恩
    第二日吴铭一早起身,即请侍卫前去通禀尉迟贲,速领自己入宫探望木兰,以便为她尽早疗伤。不多时,尉迟贲已得报到来,命人将屋门打开后,待吴铭易容毕,又去楚楚屋外告辞。楚楚听吴铭此去乃是为医治木兰昨日之伤,当即在屋内向他嘱托道:“木兰姐姐有大恩于我,楚楚却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屋内日夜祷祝她早日痊愈。不过铭哥哥你到了宫中,定须尽全力为姐姐疗伤,也算是为楚楚稍报深恩了!”吴铭在窗外闻言,自是与楚楚心思一般。便即不再多言,随尉迟贲领诺而去。
    到得宫中后,两人便被引至木兰大内居所处,吴铭于房外细观周遭景致排布,但觉此地屋舍精雅,远较楚楚所居清幽洁净,不由暗自感慨道:“世间万物,生而不公。便如木姑娘与楚楚一般,虽均陪侍于公主身畔,但其身份之别,却是天差地远。更不用说将燕离之出身列入相比了,嘿嘿!好在二女虽性情不同,但皆为良善娇柔之人,也算是吴铭之大幸吧!”想到此节,脸上不禁现出一丝温雅笑意。
    尉迟贲见吴铭在门前含笑驻足,一时不知他心中所念。不过既已来之,还是尽快入内为木兰行功医治为好,因此候了片刻,便向吴铭催道:“贤弟还是将他事放下,快快随我进房探病吧!”
    吴铭一听大哥招呼,这才如梦初醒,脸上一热,低声应了,便跟在尉迟贲身后一起来至屋内。进了前厅,只见燕离与葛太医早已到了,正于其间议事。从二人神色看来,并无过多忧虑之色,想来木兰伤情应是已有好转。吴铭两人见状,心中略定,忙快步上前,行礼拜过。
    葛太医见了,也即起身回礼相迎。燕离却秀眉一皱,轻哼一声,仍是坐于原地,冷冷道:“来的这般迟晚,还不快随奉常进去!”吴铭知其对己怨气未消,也不与她计较,又向葛太医一拱手,道:“烦请神医指引!”葛太医回了一声:“少侠请!”便即转身向内行去。
    一进木兰闺阁之中,吴铭顿感麝香扑鼻。再一看房中陈设,只觉屋内诸物摆列的雅致天然,清新脱俗,丝毫不似是位伤病少女调养之所在。正自好奇时,耳中忽闻木兰柔声唤道:“有劳少侠一早过来为木兰疗伤了!”
    吴铭不料她早已醒转,心中大喜过望,忙转头向病榻之上看去。只见木兰面容虽然憔悴异常,但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却是神采奕奕,柔情深蕴。四目相对之下,两人似有千言万语欲说与对方知道。
    痴立片刻之后,吴铭这才微笑着向木兰问道:“司宾与葛神医不愧是术精岐黄,昨日还伤的如此之重,不想一夜之间,伤势便如已愈可一般。不知二位如此精湛之医术,是如何修至的啊?”
    “你这少年,就知满口胡言,只因司宾所受之伤,远较楚楚姑娘当初伤势为轻。故此方能于次日醒来,却与老朽医道又有何干?”葛太医听了吴铭吹捧,虽知是玩笑之语,还是出言呵斥了两句。
    “我今日能得醒转,全仗二位尽心医治。木兰在此多谢啦,可不敢抢了奉常与少侠之功!哈!”木兰见吴铭能来为己疗伤,心中喜悦,言语间便也不愿太过拘束了。
    葛太医在旁见二人嬉笑不止,不过心知如此做法,于木兰伤情大有裨益,便也不再劝阻。两人又说笑了两句之后,吴铭心想还是治伤要紧,莫让公主见了,又再横生枝节。于是向葛太医与木兰详询了一番医治之道,便又如之前一般,与木兰一同静坐调息,待到合适之机时,即运起药篇神功,以双掌将自己内息源源向木兰体内贴背注入。
    如此行功良久,吴铭心觉木兰诸处经脉已尽皆通畅之后。这才收掌回身,却见燕离早已在外等的不耐,悄然来到自己身旁相候了。木兰此刻也已睁开双目,一见公主到来,向她展颜一笑,对吴铭夸赞道:“全凭少侠神功相助,木兰现下已好多了。再依此法医治些时日,我便可自行调息,辅以所学功法,提早痊愈啦!”
    “哼!如此最好,我也能早些将此二人发付至那鬼岛之上。以解我心头之恨!”燕离听罢,又向吴铭吓道。
    吴铭听罢,唯有苦笑相谢,却不敢再木兰面前泄露受罚之事。不过木兰还是奇道:“甚么鬼岛?殿下所说二人便是少侠与楚楚姑娘么?”
    燕离见她经吴铭以内功调治之后,面色红润,精神已然大复,不禁忧心稍减,忍笑答道:“除去这两人还有何人能令你如此重伤,因此燕离定要为姐姐报了此仇不可!”
    “殿下如此处置,岂不白费了木兰一番心血?唉,此伤也只是意外而已,还望殿下收回成命!”木兰听燕离直承其事,虽似玩笑之语,不过担忧吴铭二人受罚,还是出言求情道。
    “我偏要!他二人即得你相救,反又害了姐姐。你还为其开脱,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嘻!”燕离说到后来,也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那便罚两人三月不得相见如何?”木兰笑着向回道,接着又瞥了一眼吴铭,目光中满是戏弄之意。
    吴铭站于屋内,听二女不断调侃自己,不由大感狼狈。不过听燕离口气已松,心下亦觉稍宽。葛太医在旁见二人莺莺燕燕吵扰不停,却大感无趣,莞尔笑罢后,摇了摇头,向吴铭招呼道:“今日疗伤之事已了。你我还是先去前厅稍歇,论一论医术之道,与重修生态之事吧。”吴铭见召,心想正合己意,忙随葛太医出房,逃至前厅。
    两人到了前厅,与尉迟贲会面后,便说起重建二圣台之事,吴铭道:“此事较易,只须有禽子前辈在,半月之内,足以复建如初!不过晚辈另有一事想要请教神医,于医道相关,想来却难有善法!”
    一百一十四. 魔念难息
    葛太医一听吴铭欲相询医道之事,顿时精神一振,向他问道:“少侠待问何事,老朽定当竭力相助!”
    “多谢神医,其实亦非太过急迫之事,晚辈也是代尉迟将军与前辈相商。他与楚楚姑娘二人,皆因机缘巧合,炼就了魔眼之术。不过此术收发不能由心,一遇外魔所惑,即不分善恶,全力攻之。故此极难压制,晚辈便是想问,可否自医道之中,觅一良方,让两人由内解之?”吴铭问罢,向尉迟贲看了一眼,盼其将自身感受,亦详述一番,说与葛太医知道。
    尉迟贲一见吴铭眼色,已然会意,不待葛太医答话,便先将话接过道:“小将幼时,曾被家父带至西域奇肱之国绝顶处一山洞之中,苦历一番折磨,方由其国长老助晚辈将此魔眼炼就。至于施放此术时,所感如何,其间小将心中一片模糊,已对自己所为毫无知觉,但若遇触碰良知之事时,或可将魔眼自行封闭!”
    葛太医听罢尉迟贲所述,微微颔首凝思了片刻,道:“尉迟将军族中必有异人族血脉,与楚楚姑娘皆为其中天赋异禀者。因此方能为至阳之能所激,开启魔眼,而你所提到的那奇肱之国,其国民之佼佼者,应与你二人相类。只不过此国高手魔眼既开,终生不会再闭,与寻常眼目无异。而将军则须在心魔被激起,神智不清时,魔眼方能张开。故此欲随心运使魔眼之力,恐怕还须前往西域,寻到那奇肱长老后,方能破除此障!”
    尉迟贲与吴铭闻言,不禁都想起了几日前冯文卿进言出使奇肱国之事。但此事已为公主所据,原本若是能成行的话,派遣二人与楚楚同去自是上佳之选了。不过事已至此,看来眼下也只能再思他法。
    凝神思索了片刻后,吴铭心中忽有一念闪过,暗道:“唉,为何自己之前一直想不到可用此功封印二人心魔啊!”灵光乍现后,吴铭便急向尉迟贲问道:“魔眼欲张之前,将军心绪是否可有何震荡?”
    “嗯,若说思绪波荡,那必是有的,乱神之前,时而会急怒攻心,有时又会伤情悲抑,更有甚者,还会因妒火中烧而失却神智天良。不知少侠为何问起此事?”尉迟贲见吴铭似是领悟了什么妙法,便将亲身所感据实相告,于妒忌之情亦毫不隐瞒。
    吴铭听罢,稍一思索,又向葛太医问道:“神医是否也觉得,他二人若一感心中有将军所言征兆之时,便即收敛心神,便能克制魔眼突张?”
    “话虽如此,不过欲平息魔念又岂为易事?”葛太医捻须答道。
    “嘿嘿!如此便好,晚辈曾于一处秘境之中悟得一门‘摄心守元功’。于克制诸般心魔大有功效,如尉迟将军与楚楚姑娘不弃,在下便将此功转授于你二人如何?”吴铭言毕,笑着望向尉迟贲,心想在日后探访奇肱之国前,先以此功控其心神,亦能暂防两人魔眼之祸变生于肘腋之间。
    “吴少侠所学渊博,深藏不露,小将拜服之极。若能以此神功相授,尉迟贲自是感激不尽。呵呵!”尉迟贲不意吴铭居然这般机智,片刻之间便能得出此妙法,心中欢喜之余,实是大为钦佩。
    葛太医在旁,听罢二人所言,也不禁赞叹道:“少侠所知,当真不输于老朽半分。尊师学究天人,若他日有缘拜见,实乃葛洪之大幸啊!只是少侠不愿说出师承门派,却着实让老朽心生遗憾啊。呵呵!”
    吴铭听了,心中不禁略觉愧疚,暗道自己于治靖馆之时,恩师关尹子曾一再叮嘱莫要泄露了其行迹。此后却有诸多高手贤者常问起此事,这可当真让人为难了。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歉然道:“恩师常常闭关潜修,不欲外人打扰。又嘱晚辈不可在外提及他老人家,故此还望神医勿怪!”说罢,又想起葛太医适才已自报姓名,原来其本名便唤作葛洪。当下牢记在心,暗道如日后恩师问起时,可将葛太医此愿告知于他,至于博大真人愿见与否,那便是后话了。
    葛太医见他仍是不愿说,也不以为忤,便又向他问起修习摄心守元功根基要点大致所在。吴铭正要向尉迟贲传授功法之基,一听葛洪相询,不禁一喜,心想如得太医相助讲解,必可事半功倍。当即答道:“此功法纯以元神内功为基,抵御外魔侵扰。功力愈弱之人,修炼之际,愈是难以把控自身欲念。因此初习之时,还须循序渐进,以免受激之后,魔眼重开。好在尉迟将军根基甚牢,而楚楚姑娘经昨日赤丹相助,如今功力亦是远非昔日可比。故此此难题应也迎刃而解了。”
    “不过即便如此,修习之事亦需谨慎而行。莫再重现大闹招贤馆之举!嗯,平素练功之时,便在小将宅院之中教授吧!”尉迟贲一想起昨日招贤馆惨状,不禁出言提醒道。
    “在下理会得,不过将军家中却无葛神医相助。若想尽早功成,怕是不易。”吴铭回道。
    “此话怎讲,如有什么医理不明之处,尽可趁来此为司宾疗伤之机向奉常请教。为了修炼时也须他在旁扶助?”尉迟贲不解道。
    “那自是因神医身上备有迷幻之药,可酌量施用,控人神智。以助你二人习练摄心守元之功啊!再者如果葛神医在旁,在下于传授之时也好有个照应,呵呵!”吴铭说罢,便笑着向葛洪拱手相谢。
    “若是将军不弃,老朽每日医治完司宾之后,便依吴少侠所托,前去登门拜会可好?”葛洪知吴铭有意让自己相助,也不推辞,便直接向尉迟贲相询。
    “小将自身缺陷,怎敢劳动奉常大驾。我看前辈还是于此尽心照料司宾吧!”尉迟贲知葛洪乃是太医,职司紧要,忙推辞道。不料葛洪尚未应答,房内燕离突然走出,冷冷问道:“又有何事,竟须奉常前去相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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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五. 奇肱飞车
    吴铭忽见燕离出房责问,心中不禁一惊,一时不知应如何答复才好。尉迟贲却见机极快,忙笑着回禀道:“小将有些隐疾,多年未愈。因见奉常医道高明,冠绝当世,因此想请他上门为我诊疗一番。不想被殿下听去,实是惭愧!”
    “哼!莫不是想请他为你那师妹再行医治吧?”燕离听罢,立时出言相讥道。
    “有劳殿下牵挂,师妹昨日已然痊愈。此刻正被小将关押于宅内空房之中。还请殿下放心!”尉迟贲听公主语中带刺,忙分辨道。
    “嗯,我既将她交予你看管。如何行事,自也由得你。不过若让她走失,却只能为将军是问了。”燕离说罢,顿了一顿,续道:“另有一桩事,正合你与这小贼都在此处,本公主便借此间隙安排一下。你二人可知昨日冯司马求见,所禀何事?”
    “我等皆于馆内处置乱局,并不知殿下于聚英阁所闻。还请示下!”尉迟贲应道。
    “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冯司马得斥候来报。说是陆地之上,各处哨卡及沿岸诸营,近几日常能探到有奇肱国‘御风凌云’飞车自空中掠过,也不知其意欲何往。若是其国真已与岱莱结盟,倒也确是有些棘手啦。”公主言毕,秀眉一蹙,似是心中于此事当真有些忧虑了。
    吴铭在旁久未言语,此时见状,忙向燕离进言道:“若是殿下放心不下,可遣几位翼人部壮士,驻于陆地营中,待遇见奇肱国飞车之时,便上前问个究竟可好?”
    “嗯,照此部署也好。今日你出宫后,暂且不须被押解回尉迟将军宅中。先去助禽子前辈修缮招贤馆内圣台后,再自行归去吧!”燕离又再吩咐道,言语之间似有命吴铭将功补过之意。吴铭听了忙躬身谢过,又见今日此间之事已了,便与尉迟贲一齐辞出,离宫而去。
    两人出宫后一路向西,先于招贤馆内寻禽滑厘传了公主令谕,见禽滑厘不待燕离下令,已然自行动工重修二台,吴铭心中不由感佩。但想到须向大哥与楚楚尽早传功之事,不禁又觉难以相顾两全,犹豫片刻后,向尉迟贲商议道:“看来今日大哥既无葛神医相助,在下又无法脱身传授,唯有于今晚之时再行切磋了。”
    “贤弟不须为此忧虑,还是先助禽子前辈将两圣台尽快修缮一新。也好向殿下交代,以利她今后能宽宥你与师妹二人!眼下你可先将行功的基本要诀转授于我,待与师妹琢磨一番后,有何不懂之处,今晚再向你请教便可。”尉迟贲见吴铭为难,忙劝慰他道。
    吴铭听后,心想既然是公主如此安排,一时也别无他法,便与尉迟贲暂别后,回身进馆相助禽滑厘去了。
    此次修缮圣台远较新建为易,禽滑厘仿效之前架构,只在其中略作重构,因此进展颇速。只五六日间,双台基座已然搭建牢固。而吴铭与这几日内,皆是早起之后便前去宫中为木兰疗伤,至午时分,再来招贤馆偕同禽滑厘共筑圣台,待到明月东升后,又重归尉迟贲宅中传功。日复一日,吴铭虽身心疲惫,难得歇息,但一想自己所负重担,便也丝毫不以为意。
    如此又过了一晚,次日吴铭进宫为木兰医治过后,又向葛洪求了些异类曼陀苦艾散,以备晚间尉迟贲二人练功之用。葛洪赠药之后,忽问起他助禽滑厘修台之事,吴铭便将详情说了,奇道:“前辈为何怪怀此事?难道欲再用两神珠为司宾疗伤?”
    “司宾之伤,半月之内,定可痊愈。不须神珠相助。只是之前公主殿下所遣百名翼人将士,驻于陆上各大营时,有些确曾遇到奇肱国斥候驾车飞过。但其哨探不单不理会我翼人军查问,还以机弩射杀前去喝阻的翼人将士。因此殿下得报后,大为恼怒,这两日频频召见属下将帅,似欲向奇肱之国兴师问罪。”葛洪言毕,神色间显得极是担忧。
    “原来如此,不想这奇肱国军士如此蛮横无礼。但不知此事却与筑台进展有何相干?”吴铭听了葛洪一番解说,却愈发费解了。
    “呵呵,此事本与修台之举无关。不过那奇肱国人精擅机巧,曾于我国偷师学得擒纵器械之术,后经其首领长老等借鉴发扬,制成人偶之形驾驭飞车,反与岱莱结盟向帝畿边界启衅,当真是不知好歹。但其国首领之中,有一人乃是匠师公输盘之徒,名唤‘赵显’者,能巧之功,只略逊于禽子。如今此人率了御风凌云之飞车军前来窥探,帝畿之中,怕是唯有禽子方能领军与之匹敌,故此老朽才会问少侠筑台之事进展如何。”葛洪笑着说罢,便又捻须看向吴铭,欲闻此少年于此事有何独到见解。
    吴铭听后,沉思半晌后,才复向葛洪回道;“依神医之见,既是欲请禽子前辈出山助战迎敌。但因其尚在招贤馆中劳碌,又不喜战乱争端,故此想要晚辈前去游说一番,最好能令我二人一同出战灭敌锋芒。不知吴铭所猜还对否?”
    “老朽之意,正是如此。不过禽子之学,多用于民生。不似那赵显一般,自幼便好偷奸取巧,唯利是图,故此他才于数年之前被逐出帝畿,投靠了那奇肱之国。不过此国也是借他之能,广积人偶飞车军力,四处劫掠邻邦。不料赵显这小贼,此次却不远万里,侵至帝畿疆界。想来是因他向国王丁缓进谗,觊觎帝畿国富民丰,才有与岱莱缔盟一事。”葛洪又向吴铭细述前因道。
    “嗯,神医所说往事。晚辈已大致明了。吴铭愿为帝畿请命,前去劝说禽子前辈出战。不过在此之前,晚辈倒想乞请燕离殿下,应允吴铭前去刺探一番,那人偶所驾御风凌云飞车是何模样。”此刻吴铭心中已得一御敌方略,当即果断应道。
    日常自顶!
    一百一十六. 禽子木鸢
    吴铭与葛太医叙罢御敌之事,眼见天已过午,心中牵挂招贤馆中筑台之事,便别过葛洪,出宫而去。一入馆门,便见眼前两座圣台重又耸立院中,已然初具规模,想来建成之后,应较之前更为雄伟。吴铭见后,心中稍慰,脚下更不停留,便径直去寻禽滑厘所在之处。
    不料在馆中绕了一圈,却于四下均觅不到禽滑厘身影。问过馆中一修台工匠后,方知他正在后院一工坊之中研制新器械,以备将来在空中运送辎重之用。吴铭闻言心中一奇,暗道:“禽子前辈花样百出,不知此物又有何新奇之处!刚好我受葛神医之托对其游说,可先去查看一番。”当下便命那匠人引路,来到工坊之前。
    吴铭一进房门,即见禽滑厘正自凝神以尺斗量度一大鸟之翼。心想此刻不应打搅,便悄然立于门内,细观其操控手法。禽滑厘不知吴铭已到,量测了片刻后,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索解之处,又低头沉思了半晌。待其再抬头之时,已是满脸喜色,这才望见吴铭到来,忙呵呵一笑,道:“吴公子来的正好,此木鸢乃是吾师墨子耗费三年心力制成,可于天上盘旋一日不坠。滑厘欲以此为基,再加改进,使其能承载辎重,御空而行千里。公子若是有兴,可与滑厘同来参详一番!”
    一见禽滑厘相邀,吴铭不禁惭愧道:“小子无能,前辈可算是问道于盲了!”
    “哪有此事,公子聪慧过人,乃是我所见少年中禀赋最佳者。各行虽异,但其中道法相通,少侠不必过谦。余下几日两圣台即可完工,之后便随我共研此木鸢如何?”禽滑厘见吴铭言语恭谨,又大声劝说道。
    吴铭见其意甚诚,突然想到日后若与凌云飞车对阵时,此木鸢或能上场一战,便顺势应道:“既有前辈吩咐,吴铭只能暂且从命了!不过晚辈另有一事相商,不知滑厘前辈肯允否?”
    禽滑厘听罢一愣,笑道:“我刚刚开口相邀,你便有事相商,嘿嘿!好,公子但说无妨!”
    “晚辈原本也不知此事,今日方从宫中得知奇肱国与岱莱结盟,频繁出没于我帝畿疆域,似有刺探我军边界部署之意。而其所驾飞车御风而行,待我军翼人上前相询之时,却又为其所伤,故此两国交兵之事应是不可避免。晚辈念及殿下待我甚厚,亦欲助其一臂之力,只是于机巧器械之道却未窥门径,是以寻到禽子前辈求教,不知前辈意下如何,可愿与吴铭一同御敌否?”吴铭见问,便也不再隐瞒,直接将葛太医之意转述了一番。
    “呵呵!我便知是葛奉常心有不甘,又唤你前来游说于我。滑厘早已向他讲明此节,如有攻伐杀戮之需,还请另觅高人,切莫相邀在下。公子若欲在此助我共研木鸢,滑厘感激不尽。不过除此之外如并无他事,那便请回吧!”禽滑厘一听吴铭言下之意,也不再客气,当即便与拒却。
    “前辈宅心仁厚,吴铭感佩之至。只是我帝畿为御强敌,乃是守土安民之举。况且奇肱之国所遣飞车皆为人偶操纵,因此若是禽子前辈亦创一木鸢之军,与之交战。两军便可于不折损将士,只比拼机关器械之际,决出胜负。如此一来,岂非两全其美?呵呵!”吴铭来此之前,已将游说之辞在心中反复琢磨了几番。此时一见禽滑厘正精研木鸢擒纵之术,正中下怀,便就势劝道。
    禽滑厘听吴铭所言,言辞恳切,句句有理,加之若能以机巧之术相斗,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技痒。于是便在沉吟片刻后,禽滑厘开口回道:“公子之言,深得我心。不过你亦是道听途说,至于奇肱国之人偶、飞车是何模样,想必公子也还未见到。如此可好?今日将馆内圣台余下工程,交与众工匠按部就班依序而作,你我二人便先去宫中面见殿下与奉常,将此事作一决断。”
    吴铭见禽滑厘意有所动,答允前去商讨出征之事,心中大喜,当即便点头应了,随他一同出了工坊,在前院中将诸事安排已毕后,这才出馆共赴王宫。
    不料二人正行至半途之时,便望见公主车驾正在前方不远处,缓缓向宫门行进,其后冯文卿正引着众将躬身拱手相送。吴铭一见,心中不禁一惊,忙闪身飞跃,避入左手街巷之中。
    禽滑厘见状,心觉奇怪,左右一望后,便也缓步跟来,问道:“燕离殿下车驾便在眼前,为何公子反要逃避?”
    “此事说来话长,前辈可待送驾诸将回返后,有劳将殿下请至招贤馆后厅一叙。只说晚辈已有破解奇肱国飞车之计便可,多谢前辈了!”吴铭心知此时若招摇过市,必会露了形迹,还是潜踪回馆为上。
    禽滑厘闻言,也不好再过问缘由,点了点头,便向公主离去方向追去。待吴铭见冯文卿率众将已尽数返身回去后,这才沿着小巷,一路飞奔而归。
    不久之后,吴铭便已重返招贤馆。见到馆中工匠仍在忙于修葺圣台,心下不禁暗赞道:“帝畿匠人果然尽职守则,在无人监看之下,依旧兢兢业业,毫不松懈。可比那败类冯谡强上万倍了!”念及此处,草草巡视了一圈,之后便回到前厅静候禽滑厘将公主约至馆内。
    果如吴铭所料,公主一听他有破敌之策,便命车驾即刻随禽滑厘同回招贤馆。一进馆门,立时唤道:“姓吴的小贼,还不快出来迎驾!”说罢,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吴铭听了,丝毫不敢怠慢,忙奔出厅外,躬身笑道:“小子无状,接驾来迟,还望殿下海涵!”
    “哼!如你真有妙计退敌,哪里还有什么海涵之事。快快进厅将计策说与我听,若是无用,今日便将你发配至倭奴鬼岛之上!”燕离见吴铭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也不禁心中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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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七. 赵显人偶
    待众人来到内厅坐定后,吴铭不等燕离细问,便即回道:“吴铭数日之前曾闻,殿下深以奇肱之国来犯为忧,故此常将此事放在心间。今日恰逢禽子前辈邀在下同研木鸢之术,待我一知此鸟功用,便想到若能将其布于战阵之中,定能匹敌那奇肱飞车。因此思得一计,欲请禽子前辈于近期多赶制些木鸢出来,先去阵前一试,如其可堪战备,那自是最好。若是不可用,日后再加改进亦无碍大局。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嗯,此计也算甚佳。不过如初试之时,便即为敌所败,岂不是坠了我帝畿声名?我军士气毕也会大挫。还须少侠再深思一番其中利弊!”公主听吴铭所谋有理,言语间也就变得客气起来。
    “殿下之言甚是,吴铭思虑不周,还须再想更为妥善之策。”吴铭说罢,思忖片刻,又向禽滑厘询道:“前辈这木鸢应如何操纵,方能远翔?”
    “木鸢临飞之前,需以机括绞盘蓄力。待到蓄满之时,便可以此作为初时振翅之用。不过到了高空之后,木鸢便可凭借风力,自主调动机关,凌空不落了。只是若要令其改动航向,尚需有人在上操弄机括,便如驾驭马匹一般。”禽滑厘听吴铭问起,便详尽答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晚辈曾听葛神医言道,那奇肱国飞车,皆是以赵显所制人偶控之,且其飞车可日行千里而不坠,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吴铭听了禽滑厘所述,心觉此时如驾木鸢与飞车一战,恐怕是必败无疑。只因木鸢乃是禽子为输运辎重而制,而那御风凌云飞车,却久经战阵,不断精进,如今怕是已至臻至善矣。
    禽滑厘闻言,心知吴铭言下之意乃是二者间所存差异较大,木鸢此时尚远逊于那人偶飞车。当下也不以为意,接着又向二人解说道:“既然吴公子提及赵显之人偶飞车,滑厘便将此中之道与二位稍作诠释。虽然在下未曾亲眼目睹其真容,但推其根本,应为数车载了人偶于前冲杀,其后跟随一真人乘飞车以丝缰操纵人偶,以此为一队列,集结成阵。我军若是想与之对垒不败,也可按此法行之。至于木鸢航程远近之弊端,午后于工坊之中我已思得一法,可令其数日翱翔于天际之间。”
    “禽子大才,晚辈自愧不如。能得禽子相助,帝畿将士必将如虎添翼。若果如前辈所言,吴铭愿带双双亲身一试木鸢之能。另有一桩,还望公主殿下恩准。”吴铭赞罢,又向燕离请道。
    燕离见吴铭愿以身先试木鸢,心下赞许,便和颜道:“少侠一心为公,有何所需,便请直言!”
    “禽子前辈适才言道,至今还未得见人偶飞车真容。故此在下想与前辈一起前赴陆上探查一番。若能偶遇一二奇肱飞车,我二人可将其擒获带回。而后细细剖析,以便知己知彼。”吴铭含笑回道。
    燕离这几日因奇肱来犯军情烦恼不已,今日听吴铭二人进言献策,此刻心中已然舒畅了许多。又听他请命出战,实是大喜过望。不过略一转念后,却又向吴铭问道:“圣台修葺之事,暂缓一时无碍。不过司宾伤情,无你相助却如何处置?此外禽子前辈又意下如何呢?”
    禽滑厘听公主问起,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好奇之心略占上风,当即答道:“有劳殿下挂怀,滑厘愿与公子一同前往!”言毕,吴铭即接口道:“司宾之伤,近几日应可痊愈。若是殿下放心不下,吴铭便多守两日,待其复原如初后,再与禽子前辈启程。”
    “好,便依此筹划行事。不过这几日你二人可于馆内工坊之中,用心研讨一番如何使我帝畿木鸢更为勇猛。嘻!还请禽子前辈先引本公主前去一观吧。”燕离听二人讲论良久,究竟年少,猎奇之念大盛,一见商议已毕,便忙催禽滑厘带她前去观看。
    禽滑厘听公主有兴,当即哈哈一笑,也不推托,起身便引着两人又来至工坊之内。指着一木台之上大鸟向二人道:“此物即是木鸢之胚,其尺寸虽为寻常鹰隼十倍有余,而其形却与之相类。若日后再附上翎羽之属,敌军远远望去,便会误认其为空中巨隼,疏于防范!”
    燕离两人在旁见那木鸢尚未改进完工,已是如此栩栩如生,都不禁啧啧称奇。吴铭又细观片刻,见鸟腹呈椭圆之形,高高鼓起,不知这木鸢周身机关,是否均藏于其间,当下便向禽滑厘问起。
    禽滑厘闻言微微一笑,答道:“公子一猜便中。不过其中尚有一最为紧要之物尚未置入。”
    “哦?那却又是何物?呵呵!”吴铭听他说的诡秘,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此物便如道家所修内丹一般,若能以神珠之力灌注其中,木鸢便可鹏程万里,再也不须机括绞盘为其蓄力了!哈哈!”禽滑厘说到此处,不由大为得意。
    燕离在旁听了,更是好奇,追问道:“如此说来,前辈已窥得其中奥妙。日后帝畿便已仗此木鸢,横扫天下啦?”
    “窥得奥妙?呵呵,哪有如此容易之事。若欲将我所思付诸此木鸢,尚有无数精微之处须逐步调教。少说也要数月之功。若是奇肱岱莱两国期间忽来相犯,那便难说了!”禽滑厘不愿公主过于依仗此鸟,便向她指点道。
    “前辈只管于此潜心精研,若是两国突然来袭,自有殿下安排我等迎敌。可切莫耽搁了此间大事!如需晚辈稍有助力之处,只管吩咐便是!”吴铭听罢禽滑厘之言,不禁慨然领诺道。燕离在旁见他一副大义凛然之态,不禁掩口而笑,道:“你怎知道我要遣你出战?难道忘了今晚还要回去,被尉迟将军看押起来么?”吴铭听她调侃,忽想起自己仍是有罪之身,搔了搔头顶,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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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八. 小园幽会
    吴铭经燕离一提,方念起自己罪责未免。接着又想到传功之事不了,一时便难以分身前往陆地,由此看来,还须在帝畿多耽搁几日。想到此处,便也不再心急出征之事,又向禽滑厘请教了一番木鸢腹中机理,待已稍觉通悟之后,三人便又回到后厅之中将今后数日安排商定了下来。
    燕离见御敌之事已有对策,心下不禁大慰,又向二人嘱托了一番,这才起驾回宫。吴铭与禽滑厘将公主送出馆外后,一直潜心忙至傍晚时分,见今日用功颇有进境,亦是大为振奋,又研讨良久后,吴铭方向禽滑厘作别而返。
    吴铭一路回至尉迟贲宅中之后,便如往日一般,匆匆用过晚饭,即约上大哥与楚楚同至院中共修摄心守元功。不料今晚练功期间,尉迟贲虽并无异状,但楚楚却有些魂不守舍,吴铭恐见状,恐其魔眼复开,便将此次曼陀苦艾散剂量酌减。好在修炼至收功之时,楚楚也未显狂态。
    尉迟贲见今日用功已毕,便向依往日旧例,将二人送回屋内看押。刚欲开口时,却听楚楚低声求道:“师兄且慢,小妹今日有话要对吴少侠说。还请师兄允可!”尉迟贲听罢一愣,稍作犹豫,便笑道:“师妹何须如此客气,此间非说话之所,你二人若想独处些时刻,可去后院小亭中私谈。只不知吴少侠意下如何?”
    吴铭一听楚楚欲在尉迟贲家中与自己私会,心中不由大感尴尬。但见她神情落寞,一副楚楚无依模样,似是有什么心事无处倾诉,便也不再顾虑,向尉迟贲谢道:“如此叨扰将军了!”
    “小事一桩,少侠过谦了!”尉迟贲说罢,便命人将二人引至宅后小院,自己则回到厅中,取了酒盏杯碟,自斟自饮起来。
    吴铭随尉迟贲家丁穿庭过院,片刻后便来到后院小亭之中。那家丁已得尉迟贲吩咐,将两人送至亭前,便即行礼告退。待他走后,吴铭环顾身周,只见其时正值早春时节,四下暗香浮动,皓月当空之下,院中群芳似是并未睡去,便像在丛中默默与楚楚之绝世容颜暗自比较。吴铭于花前月下之间,凝望楚楚皎白面颊之时,不禁也痴立当地,浑然忘了身外之事。
    楚楚见吴铭爱怜于己,不由悠悠叹道:“铭哥哥,自招贤馆厅内一别,楚楚便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以致在殿下面前,也常常于出神之际,犯错受责。但无论怎样,楚楚也不会怨怼公主,更不会忘了铭哥哥。直至听闻你为冯氏父子所诬,已被下令斩了之后,我才起了随你而去的之念,前去行刺冯谡那贼。不料这奸贼护卫众多,楚楚险些殒命其手。而你却因有分身相替,躲过了此节。此事也算是造化弄人,天意难违啊。不过之后我在重伤未醒之际,却常常梦到铭哥哥,不知铭哥哥是否也是如此时时想我念我?”
    吴铭听楚楚说的神伤,心中怜惜,忙温言慰道:“我岂有片刻不思念于你之时?只是先是被困牢狱,后又因此得遇奇缘,拜在一大贤门下潜修,旬月不得出外半步。不过闭关之时,我却在秘境之中亦与你两番于梦中相会。只是楚楚你却总是来去匆匆,令铭哥哥彻夜难寐啊!”
    “啊?秘境?可是那内中空无一物,形如古冢一般的石屋?”楚楚闻言,不禁惊呼起来。
    吴铭见她神色恐慌,似是忆起了什么可怖之事,忙轻声安抚道:“确是此屋,不过这秘境乃是我修行之所,并无何骇人之处。”
    不料楚楚却于吴铭之言充耳不闻,向四下暗处查看良久才回首悄声道:“铭哥哥,那日我于昏迷之间,自知命不长久。不过不久之后便能与你在地下相会,心中却是十分欢喜。不料未曾欢喜片刻,便见一身着道袍的老者,捻须含笑向我说道:‘姑娘可是名唤楚楚?铭儿于玄清秘境之中,可算是对你思念已极,不想你却为他受此重伤,若日后有何不测,恐怕铭儿出关之后必会怪罪老朽。呵呵,故此今晚我便带你前去与他一会,不过外界之事却不可与铭儿提及,以免误了他清修之功,更令其有性命之忧!’铭哥哥,难道此位道长便是你那新师父么?”
    吴铭听后,虽知恩师不愿他人泄露其影踪,但听楚楚将梦中所见描绘的如此玄奇,与自己其时所经历毫无二致。一时心中不禁大为震动,暗道:“难道真是关尹子师父疼惜爱徒,故此将楚楚魂魄引入秘境与我相会么?唉,楚楚于濒死之际,竟然因能与我在九泉相会而喜,此番深情,我却如何报答啊!”感念至此,吴铭瞬间无语凝噎,伸臂便将楚楚轻揽入怀,再不顾忌是否有他人窥视,当即在楚楚唇边轻轻一吻,低声道:“有铭哥哥在,楚楚哪会如此轻易便死?”
    楚楚被他一吻,顿时大羞,忙将他推在一旁,轻声嗔道:“于大师兄宅中,你我怎可如此、如此放肆!”
    “我便是要如此放肆,数月未见,难道楚楚你不想么?呵呵!”吴铭一见楚楚娇羞避让,心中一甜,忍不住调笑道。
    “呸!若想亲近,也须避嫌才是!偏你这般胆大,非要于此处胡来!方才我问你那位道长是否是你新师父,你却还未曾答复于我呢!”楚楚心知吴铭一时情不自禁,虽然心中欢喜异常,不过终究是年少面薄,还是又向远处挪了一挪。
    吴铭见她含羞避开,心中不禁略感无趣,定了定神后,这才答道:“若依你所述,此人无疑便是恩师,只是他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不喜外人打扰。常自隐居于人迹罕至之处。此次为我之事去寻你,也算是大违本心了!”
    “我却觉得未必如此,道家之人,哪里又有这许多规矩。不过另有一节,当我之元神于那一夜在混沌环中熬练之后,便生出实相与你相会。待得再归于本体时,楚楚功力似已一日千里,只是伤势未愈,却仍是难以行动。”楚楚重又说道那晚之事。
    吴铭闻言,心中不禁一惊,暗道:“难道楚楚能具修成魔眼之资质,便是由此而来?”
    例行一顶

    一百一十九. 御风凌云
    见吴铭听罢自己所言,良久不语,楚楚便又坐近身去,悄声问道:“铭哥哥,你又想到了什么么?”吴铭见她相询,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如今事已至此,天幸你我此时俱各无恙。只是期间诸位于咱们有恩之人,日后若得机缘,定要好好报答一番!”
    楚楚听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吴铭又看了看天色,心道此时已至深夜,想来大哥为让我二人于此独会,已然疲倦之极,便向楚楚道:“夜色已深,日后你我相聚时日尚久,今晚还是尽早安歇吧。”
    “嗯,好!不过还有一事,铭哥哥可知木兰姐姐定要随你一起出海?”楚楚忽然起身后忽然问道。
    “还不是为了救你性命,司宾心地仁善,你可不能多想!”吴铭听她问起,心中不禁一动,略觉惭愧,但口中仍是不自觉劝道。
    “或许真是如此吧。不过楚楚却以为并非全是为我,铭哥哥不知她亦爱慕于你么?”楚楚见吴铭自重逢以来,在自己面前从不提及入宫为木兰疗伤之事,心中不禁猜疑,因此便直接向他问起。
    吴铭心中虽然不愿欺瞒楚楚,但此事说来实是难以启齿,不由脸上一热,嗫嗫嚅嚅道:“楚楚莫要胡乱猜测,司宾怎么看上我这山野少年?”
    “哈!便只能是楚楚这般的低贱奴婢,才配看上你么?哼!其实我早已梦到了此事,不过既然木兰姐姐有大恩于楚楚,我便不与她计较太多。只是却不准铭哥哥你也心中暗自想她!”楚楚疑虑未消,便又向吴铭约束到。
    吴铭无奈,稍一犹豫之后,便即答允了下来。楚楚见他仍似不太情愿,心下恼怒,哼了一声,转身便向亭外走去。吴铭见状,轻叹一声,也站起身来,随她一起回到前厅之中。
    尉迟贲在厅内正自情伤小酌,突见楚楚自外忿忿而入,接着吴铭也满面愁容的随后跟至,不禁一愣,忙问道:“你二人作何古怪?出去时尚且心平气和,怎地一回来脸色便如此难看?”
    “你去问他!”楚楚不答,当即气冲冲的在尉迟贲对面坐下。
    尉迟贲闻言,心中暗道:“不知两人因何琐事争吵,贤弟于情爱之事上,却是木讷之极,定是因他不会安抚,才以至于此。”想到此节,便抬眼望向吴铭。意示相询。
    吴铭一见尉迟贲眼神,心知其意,不禁更是忸怩不堪。含糊应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楚楚胡乱猜想,将军不必理会!”
    “也罢,既然你二人不愿告知。那便先与我略饮几杯,再去歇息吧!”尉迟贲见状,心知自己所料不错,便岔开此事,举盏相邀到。
    “楚楚可不与你二人日日于此处醉生梦死,我要先回去歇息了!师兄便留他慢慢喝到天明吧,若是误了今后大事,看殿下如何责罚于他!”楚楚心中余怒未消,不顾尉迟贲身为师兄,仍大声相斥。
    尉迟贲听她言语霸道,也不以为忤,苦笑着转向吴铭道:“师妹既然如此劝诫,那今日便到此为止,你我也早些安歇吧,呵呵!”
    吴铭听大哥如此说,知他欲为自己解围,又想此刻饮酒亦无太大兴致,况且夜色已深,楚楚所言也有道理,便与楚楚双双辞出,回至自己房内歇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吴铭照旧前去为木兰医治。待到要出宫之时,忽遇公主前来看望,吴铭与她见过礼后,便又提起欲驾双双前去陆上查探一番,天晚再回之事。燕离闻言,心想招贤馆中有禽滑厘一人坐阵亦无大碍,便准了吴铭所请。吴铭大喜,忙离宫去将侍卫所看管的双双接出,一人一鸟多日未见,均是喜悦不胜,双双更是欢鸣数声,以鸟首挨擦于吴铭脸颊,着实亲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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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3-08 23:27:06  更:2022-06-20 23:3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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