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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四川方言小说《月亮走 我也走》[第3页] |
作者:听蝉弈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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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现今天发的文字有两处错误,一是担当身前事,应是“生前事”,一顿应为一吨。特此更正,抱歉! |
小心又小心,不知道咋还是免不了有错别字。各位文友,哪位有好的办法? |
山顶上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按照子川的布局,从山下上来进山顶的入口修了寨门,门洞宽两张,高约一丈,两扇门均用七八寸厚的实木板做成,得两三个人使劲才能开合。大门上设置了一个宽两尺,深三尺,长丈余的铁槽,能装几百千把斤油,铁槽可以架火烧。要是遇到有人硬攻山门,先从门楼洒点铁蒺藜(浑身长刺的铁疙瘩)下去垫脚。还不听招呼,上面就把滚烫的油或水浇下来,保证烫起果子泡。铁槽与门上框之间是一块大匾,子川用赵体亲书“牛头山寨”。 门框两边各修一个类似碉楼的瞭望塔,站在里面山下一有动静,就清清楚楚地能看到。两座碉楼各向两边延伸修建寨墙至悬崖。 寨门里面,正对面是一座二层楼的四合院,取名“清风小筑”,用于山上人吃住办事。左右纵深各修建三座“盐仓”,每座盐仓容量三万担。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敞坝,供山上人活动之用。 此时,所有房屋已经建成,做工的人大多在整理周围场地,砌筑排水沟渠。 黄子川一进山门,黄莽子赶快迎了过来,子川下马二人互相一拱手,子川道:“带我去见胡县令!” 走进清风小筑,黄莽子直接引到子川个人专用书房(现在叫办公室),清虚道长正陪着胡昊哲、林俊铎在喝茶说话。 双方见过礼,子川吩咐道:“都晌午了,大家肚子都饿了。让伙房把饭菜端来,我们就在隔壁屋子边吃边说。黄队长!你带几个人守在屋子两丈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四个人坐到桌边,端起饭碗吃了两口,胡昊哲道:“匪首张角领太平道信众已经起事,现朝廷正在催办粮草。咱们为度旱灾购粮马上跟着启动。这事就请清虚道长带赈济署护卫队来办。子川!牛头山的盐仓何时能完工?” 清虚道:“我来说吧,这事一直是我在承头,情况最清楚。估计再有半月即可全部完成。” 胡昊哲道:“子川,道长!谢谢你们一直默默地给衙署扎起。有了粮仓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终于可以开始购粮了。现在衙署金库有四百万钱,子川,你那里有多少?” 子川道:“我这里有四百五十万钱。” 胡昊哲道:“原来预计购粮需一千四百万钱,现在咱们手里有八百五十万钱,加上今年的收入应该是够了的。可现在朝廷突然来八百里加急文书,要求县里送粮草援助剿匪。我手里的四百万钱已入账是摆在明面上的,估计大部分怕是要被朝廷征用。这样就显得手长衣袖短,怕是赈灾购粮款要凑足就费劲了。” 子川沉默了一下,心想:“黄巾军起义,真正闹得乌喧喧的时间就是今年。老子没穿越来汉朝朝廷一样把张角灭了。说明支持朝廷剿匪的费用没有老子新打井的钱也是能拖过去的。” 于是子川道:“县令!你想办法把现在手里的钱一半给朝廷,一半留在自己手里。我这边新打的三口井已经出水,我再花钱增加两三百口锅,加紧熬盐。争取尽快把缺口补上。” 胡昊哲道:“好!来之前我和林少府已经商量,要把你这里新增的税赋暂时瞒下来。” 子川道:“县令,少府!你们为江阳百姓这样做,在这多事之秋,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子川钦佩!匪首张角在年底前会病逝,张角一死,黄巾军就会跟垮腰岩(岩:ái。兵败如山倒)样很快就洗碗了(完了)。这就意味着,新增税赋必须要瞒到年底。但那个时候购灾粮时间就紧迫了,万一有点闪失,我怕会出大问题。为减少你们的风险,又保证赈灾事务不受影响。你看咱们这样操作,我这里把盐整出来放一段,到五六月份,我再以井灶的名义找衙署要求收购,衙署以金库空虚为由予以拒绝。然后,我们再做做样子拿到桌面商量。以保证不停产为由,由衙署开出盐引,我们与买方衙署直接结账,年底幺账后,一次性完清衙署税赋。” 书中暗表,盐引制最早出现于宋代。后来商人运销食盐的程序和细节虽经历数次变化,但大体来说都可以分为发钞、支盐、引运和住卖四个步骤。商人从官府那里购买盐引,盐引上写着具体的支盐数量、运送时间、地点等信息;然后,商人拿着盐引到盐产地支盐;再将这些食盐运送到指定的地点售卖。 说穿了,这类似于我们上世纪末还在实行食盐准运证。 胡昊哲疑惑道:“啥是盐引,咋个操作。” 子川道:“就是衙署将买方衙署联系好,开出书面凭据,写清售卖数量、时间、地点等。这个凭据起到引导售卖的作用,故叫盐引。具体操作是我在衙署拿到盐引,将盐直接送到对方拿钱。回来后,到年底与衙署对账,把该给衙署的税赋缴纳入库。” 胡昊哲道:“这个办法好,既可以将税赋巧妙隐藏,就算上面来查,完全可以说这是衙署没钱,又不能让你们停产自断财源想出来的好办法,是一种创举。一切都在衙署掌控之中,在根本上也没打破官营。你拿到钱就可以先去购粮,等衙署拿到税赋,再以粮库空虚需要补充为由,向你购粮。要做的事就是倒哈账而已。哈哈……这哈老子就不怕哪个来弯酸(为难)了。好一个盐引! 子川,你这脑壳不当官可惜了。” 子川嘻嘻一笑,心想我脑壳有弄闷空(那么聪明)就对了,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了些改进,老子又在拿别人的屁股当脸(不要脸)。 看看商量妥当,胡昊哲又对清虚道长交代了一些购粮注意事项。然后起身道:“子川!我们去舒镇。我在出门前,佩卿专门给我铺排了事情,得和你好好摆谈一哈儿。” 究竟胡昊哲找子川摆啥聊斋,各位看官,空了又吹。 |
@李八师2022 204楼 2022-05-17 08:34:00 支持佳作,早间问好。[xyc:赞] ————————————————— 谢谢点赞! |
@twaaa1984 208楼 2022-05-17 19:59:00 佳作本天成,妙目细观之。 ————————————————— 见笑了。谢谢赏识! |
二十九 胡昊哲约美盼比拼算术 黄子川向舒窈诉说因由 小说在天涯社区发了约三个月,开始点击数一天只有二三十,慢慢地已经增加到两三百了,看来我日白还是有不少耿直朋友帮忙扎起。那就又来嘛!东风吹战鼓擂地,你敢把圈圈儿扯起看,我就敢把摊摊儿支起干。 上回书说到胡昊哲要找子川说聊斋(摆闲龙门阵),子川只好随他出来。 胡昊哲道:“咱们先去舒镇,看看你办的学校咋样,顺便看看我家美盼。她妈在家里想这姑妮儿得很。要不是她已经出怀(腹部隆起,能明显看出怀孕),都跟我一起来了。” 子川道:“你放心,美盼很好,跟舒窈好得像两姊妹样。前次来,我号了夫人的脉,应该是个接香火的儿娃子。夫人慢慢开始行动不便了,告诉她一定要小心。” 书中暗表,按中医的说法,孕妇的脉象基本上都是滑脉。若滑脉中带有弦、涩脉象(阴性脉中显现阳性脉),则腹中的胎儿为男婴;若滑脉中带有细脉(阴性脉中更添阴性),则腹中婴儿多半为女婴。也有说孕妇左脉比右脉强则为男,反之为女。中医号脉经验第一,据说有那种老雀儿(làoqüér方言指经验老到,这里是指老中医),孕期四五个月后,一号一个准。不过,一般肉眼凡胎的医生还是爪手洗碗——算了(涮了的谐音)。所以,我要劝各位看官,要是你屋头婆娘揣(怀孕)起了,自己千万别天天拉婆娘的手号脉,你不是种这个庄稼的(不是干这一行的),你感受的脉象容易鸭子鸡整混。到时候又觉得我是个王叉叉(chà。不负责任叉起嘴巴乱说),乱球日白。 先说,我不得认哈! 胡昊哲一听是个“读书的”(儿子。是个女娃就叫抱甑子的),欢喜道:“真的呀!子川这得多谢你。家父要是知道怕要欢喜得跳哦。家里已经专门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嫂照看陪她。等二天娃儿出世,请满月酒拜保保(干爹干妈统称保保),你和舒窈非你们莫属哈!” 子川欢欢喜喜地道:“嘿嘿……要得!” 说完,黄子川冲万壑松一招手,吩咐他去把马给大家牵来。 几个人到了舒镇,直奔学校。子川请上叶顺章、叶舒窈一起,陪胡昊哲、林俊铎先去看了学校夫子,然后就到各教室看看学童上课的情况。 看到每个班几十个学童,津津有味地望着黑板和夫子,特别是还有不少女学童,胡昊哲赞许地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学校,就是孔家二老辈(孔夫子)当年的鸡婆窝(私塾),怕也没这气势吧。 几个人转到一间教室前,里面噼里啪啦地响着。这是在上珠算课。见学童三根手指(拇指、中指、食指)熟练地拨着算珠,聚精会神又趣味盎然,胡昊哲童心萌发。 胡昊哲道:“叶老夫子!我想知道这珠算究竟有多快。咱们找一个学童用珠算,本县用算筹和他比试一下。” 叶顺章道:“那肯定县令会输得一塌糊涂。” 胡昊哲道:“那我更要搞(gáo。试)一下。” 叶舒窈道:“那我去把美盼叫来,你们两爷子拼(比拼)一盘。” 几个人来到叶舒窈的书房坐下,一哈儿舒窈就和美盼嘻嘻哈哈地跑了进来。 美盼欢欢喜喜地和众人打过招呼,跑到胡昊哲面前道:“爹!你和娘还好噻?” 胡昊哲拉着美盼的手道:“都好!在这里有没有旋皮(顽皮),给舒窈夫子添麻烦?” 叶舒窈道:“美盼乖得很,县令你放心好了。” 美盼道:“爹!听说你要用算筹和我比试算术?” 胡昊哲道:“敢和老汉过招不?” 美盼一笑道:“老汉!你还别不信虾子真有二两血,我起码甩你好几根田坎(与现在说甩几条街一个意思)。” 胡昊哲道:“口气不小,搞(试)才晓得。” 于是,叶舒窈拿来两张纸,上面写满数字,全是一列十几个六七位数的加减混合 题,让两爷子拼杀。美盼一看,一脸嬉笑道: “老汉!是不是看到这题就觉得有点打脑壳(脑袋嗡嗡地)?” 美盼还真说对了,胡昊哲一看弄闷多数字,虽然不认识,但听子川讲过,一个符号代表一个数字,弄闷多位加加减减地,怕是算出来够干哦!话都说出来了,就算汗水洗发地也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拉稀噻! 胡昊哲不认识数码字,就由黄子川给他念。 看胡昊哲开始摆算筹,美盼才不慌不忙地把算题拿过去,伸手一扣算盘,很熟练地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清盘动作完成,算珠整齐上下排好,然后开始拨弄。 胡昊哲才摆好一个数字的算筹,美盼就已经完成,为了准确,又验算了一遍。完了右手食指拇指捏住中间横梁往左一擦,算珠清理整齐,就嬉皮笑脸地站到老汉旁边,看一脸尴尬的胡昊哲计算。 叶舒窈道:“美盼!你去把考卷上的题继续算,看你老汉算完,你能算多少题。” 就这样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胡昊哲才扑趴跟斗地整完一个算题。答案还错了一个数字。那边美盼已经算完二十道试题。 同样的时间,美盼快至少二十倍(美盼第一题算完有停顿)。要遇到本作年轻那哈儿,估计还要多甩胡昊哲两三根田坎(反正吹牛不犯死罪) 林俊铎惊奇地道:“我常年和账簿打交道,自认为算技不差,要和美盼比起来,唉……” 子川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县令,少府!伤得不轻吧?哈哈......” 胡昊哲道:“俊铎!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把你手下那帮账房(会计)带来开开眼界,尽快学会子川发明的算术。” 少府汉时管一县之钱财度用,类似于现在的财政局长。一到年底,都要熬更守夜地幺账(结算),十几个账房师爷不忙个一两月撒不到过(撒过结束之意)。要是学会子川发明的算术,顶多十天半月就归一(结束、完成)了。不但节省时间,还节省人力。 林俊铎道:“如此神算,不用实在可惜。回去就安排。” 吃过晚饭,胡昊哲把子川叫到一边。 胡昊哲道:“我们两个出去走走。” 于是二人慢步走出院子大门,在学校花园边走边聊。 |
刚写完二十九,将就电脑把明天要发的内容顺便贴出来。 |
胡昊哲道:“这次来,夫人专门让我问问,你和舒窈夫子的婚事。你们都不小了,业已立,该成家了。你是咋想的?” 子川没想到胡昊哲会关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说实话,这个问题困扰子川已经很久了。叶舒窈对自己的感情,不仅自己清楚,就是舒镇好多人心里也是清清亮亮地。可自己穿越来到汉朝,完成自己的使命后,是要穿越回去的。他舍不得自己的家人。自己不是颗把颗米养大的,得回去给妈老汉养老送终,尽自己一片孝心。真要和叶舒窈结婚,以后自己要走,又是一场生离死别。叶舒窈咋办,自己还狠得下心走吗?同时,清虚道长还给自己立下规矩,不得留下子嗣。那个时候没有那个T T可戴,也没药药可欺(吃),结了婚未必让舒窈守活寡,让自己像快饿死的叫花儿天天捧着一碗饭,还只能干瞪眼?那滋味简直就是钝刀儿割肉,不把人整得日疯倒癫(疯癫)的才怪。再说,舒窈何罪,要剥夺她做女人享受幸福、做母亲的权力? 以前他很不理解清虚道长为啥不让他参与州府政事,不得留下子嗣。后来才慢慢想通,道家尊崇“道法自然”。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自然而然”的规律。人不能觉得自己是万物之灵就随意去干预或破坏这种规律。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参与州府政事、留下子嗣可能会影响到这个时代的演变。只有自己干干净净地来,再干干净净地走,才能把对这个时代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能有人会说,黄子川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嘛!不能这样说,这道理就像我们现在提倡不乱扔垃圾一样,你说一个人扔点垃圾就真对环境有多大影响?恐怕说不上吧。为啥还是要提倡呢,因为这是一种理念。 子川想,如果现在告诉胡昊哲、舒窈、爷爷、四娘自己是穿越来的,谁信?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想要舒窈,编些乌而麻杂(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会对舒窈造成极大地伤害。 舒窈对自己日久生情。人非草木,自己何尚不是在心里暗暗地喜欢着她。要让自己去伤害她,那他当着舒镇人对叶舒窈的承诺算啥?这无异于自己在扇自己耳拭(耳光)。 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下,子川一方面想躲开舒窈,一方面在舒窈对自己用情时又不忍拒绝。所以,他才迟迟不肯搬到学校来住。可真要几天看不见舒窈,又牵心挂肠地想见她。当舒窈忍不住跑来找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勇气。 他独自一人生活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内心孤寂。他渴望温暖,想有人陪伴,有人关心,是舒窈给了他这些。当初自己也确实只把舒窈当成朋友、伙伴,没想过要和她有啥。可就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彼此的陪伴却把彼此都“赔”进去了。 顺彼此心意将来痛苦,依理智现在痛苦。 咋办,咋办?子川其实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可一次也没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面对。所以,想不出答案,有时只好用“车到山前必有路”来搪塞自己。 现在,胡昊哲把这“车”给整到“山前”了。要么答应,要么拒绝,自己躲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妈妈地,敢问路在何方? 一咬牙,子川道:“谢谢县令和夫人关心,子川一向闲散惯了,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胡昊哲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舒窈人漂亮、温柔、贤惠,还知书达礼,对你用情至深,我实在想不出你拒绝的原因。” 子川道:“舒窈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想对她好,报答她。却没想过娶她。在我心里只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 胡昊哲道:“你这都是废话,散不得坛子哈(开不得玩笑)!你想过没,你这样对叶舒窈伤害有多大?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一开始就不该和她走弄闷近。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你和舒窈一起同乘一匹马,经常同吃一桌饭,人家给你浆衣洗裳,挑灯补衣。你还当众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明明就是郎情妾意,你现在说你没那个意思,那你几个意思?” 胡昊哲的话,让子川心里更加矛盾。他不想让舒窈痛苦,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负心郎。子川心里清楚,与舒窈的感情无论接受与否,舒窈和自己都将被伤害,躲都躲不掉。 都怪自己当初脑壳有包(有毛病),为啥一开始不离她远点。 写到这里,奉劝各位看官,要是你有异性朋友,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定力,千万不要信男女之间可以存在友谊。不想锅巴吃,就不要经常在厨房转。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胡昊哲又道:“实话告诉你。前次夫人来舒镇,叶四娘、邱氏和她就在讨论你们的婚事,夫人还答应给你们保媒。叶舒窈来江阳还捎来了叶老夫子给夫人的信。信上说,邱氏找你问过,你给人家打哈哈,装莽(装傻)。所以,想请佩卿出面保媒。这封信舒窈悄悄给夫人,没当你的面,说明她是知道信的内容。今天我来学校,你没看见舒窈那笑颜如花的样子?如果现在我回去告诉她,你不愿意,她是啥心情不用我告诉你吧?” 子川着急地道:“别!你千万别告诉她。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我自己来面对吧。” 胡昊哲道:“子川!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就看不起舒窈,想再精挑细选找个更好的?好好珍惜,以哥老倌的眼光,舒窈不错了。别‘千选万选,最后选个漏灯盏’。”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命运捉弄人,除了埋怨老天不公,你能咋? |
第二天,胡昊哲与林俊铎就走了。在送别胡昊哲的途中,舒窈数次将眼光投向胡昊哲,县太爷只好装作没有看见。当胡昊哲上马的时候,明显感觉舒窈失望的表情。 黄子川考虑了两三天,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对舒窈的伤害会更深。 转眼就到了三月清明。这天子川没有去兴隆场,而是骑马来到了舒镇,他要陪舒窈去给她爹上坟。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巳时,舒窈已经将钱纸蜡烛香装进竹篮,放在门口的檐坎边。自己坐在堂屋门口,正欢快地唱着《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坐在窗前翻看日记, 字里行间写满都是你。 昨日的浪漫难忘的记忆, 一点一滴烙印在心里。 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生命为你跳动为了你呼吸。 昨日的幸福曾经的甜蜜, 孤独寂寞角落思念你哭泣......” 看见子川走进院子,舒窈赶快站起来,一脸灿烂。 一家人很快就出了门。舒窈老汉就埋在杨家山,半个时辰后,几个人就来到坟前。 烧纸作揖整完,子川道:“爷爷,四娘!你们不是要去老屋看看吗?你们先去,我和舒窈在这里守一哈儿。天干物燥,这里到处都是落叶,怕引燃了。” 叶顺章道:“那我们在老屋等你们。” 说完就和叶四娘一起走了。 坟前就剩两人,舒窈欢欢喜喜地来到子川身边坐下。看见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山花烂漫,舒窈心情特别好。 舒窈道:“子川,你给我唱首歌吧!” 子川道:“舒窈!改天给你唱吧好吗?我想给你说说心里话。” 舒窈高兴地道:“好哇!难得你今天主动愿意和我说,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子川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艰难地道:“舒窈!最近我很烦,甚至也很痛苦。有件事情困扰我很久了,这一直是我难以启齿的心事。” 舒窈往子川身边靠了一下,抱着他的手臂柔柔地道:“别拈拈夹夹(吞吞吐吐)的,在我面前有啥不好说的,说出来也许就不烦了。” 子川道:“我以前哈戳戳地,突然变得聪明,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老道,他治好了我的毛病,还把他一身的学问武功传授给了我。” 舒窈道:“这老道是神仙吗,我记得你是突然就不哈了,变得让我们都不敢相信了。” 子川道:“世上哪有神仙,不过老道的本事也与神仙差不多。他教我那些本事,同时也给了我一个任务。建安十一年前后,我们这里将发生一场灾难,瘟疫将爆发,生灵惨遭涂炭。我的任务就是拯救这里的乡民。” 舒窈道:“建安十一年是哪一年?” 子川道:“大概是在二十二年后。” 舒窈有些惊奇地道:“这是真的吗,二十多年后的事哪个能说得清楚,难道世界上真有先知先觉的人?” 子川道:“应该是真的。因为,去年地震、苟家老汉受伤、郡府朱长史辞世、今年初太平道举事,这些我都事先告诉了相关的人。还有明年的旱灾,我们正在抓紧落实应对之策。你以为是我有能耐,跟神一样?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些都是那个老道告诉我的。” 舒窈道:“这就好解释你咋突然聪明如斯了。” 子川道:“老道给了我常人不及的本事,可也给我开了三个条件。第一不能参与州府政事,第二不能留下子嗣,第三瘟疫结束后我必须跟他走。” 舒窈急道:“那不行!第一条倒是没啥,后面两条不能答应。子川!你找老道让他改改好吗?” 子川苦笑道:“这就是我苦恼的原因。老道本事弄闷大,还死犟死犟的,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让他改变主意吗?” 舒窈道:“子川!那你找他说过没?” 子川摇摇头。舒窈在子川手杆上掐了一下道:“你没试过咋就知道不得行呢?” 子川道:“老道来无踪去无影地,只有他找我,我根本就不晓得他在哪里。我都一年多没见到他了。 舒窈!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我知道你处处关心我,维护我。我从小遭人欺负,尝尽了人世的凉薄,你就是我暖心的棉袄。我也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其实,我何尚不想。子川孤苦,巴不得有一个真心疼我的人和我相伴左右,共度往后余生。可是......” 舒窈突然伸出左手死死蒙住子川的嘴巴,惊叫道:“啊......你不许再说!” 子川扭头,见舒窈满脸惊恐。突然又脸色一变,脸上紧张的肌肉快速松弛,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嘴巴一张,扭身趴在子川肩,咬住子川肩头含混道:“你别......别可是了,我不......不想听!” 舒窈知道,子川可是后面的话足矣让自己痛不欲生。子川自从不哈以后,在她的细心收拾、呵护下,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智慧超群、精明强悍、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人。看着子川的变化,自己曾多少次幻想着和子川一起共浴爱河,夫唱妇随,相夫教子,快意人生。爷爷和娘也是希望她能和子川相守相伴,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让他们老来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弄么美好的事即将化为泡影,这如何能接受。 看见舒窈伤心的样子,子川也是心如刀割。子川含泪哄道:“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我现在就给你唱 想你的夜晚总是很漫长,萧萧的冷风还带着寒霜。 远隔千里你身处在他乡,苦苦滋味我独自去品尝。 问问月亮思念它有多长,你是否也会把我去守望。 ...... 月亮恰似你那甜美脸庞,想你的时候只能问月亮。” 子川凄凉的歌声,让舒窈内心的凄苦汹涌而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妈卖鞋!写到这里本作心也碎了。子川舒窈本是这部小说自己拿到的一手好牌,乱球编,这哈整成了一手烂牌,安逸了。脑壳有包(毛病)! 唉......熄火!空了吹。 |
三十 牛头山架势购粮 胡昊哲革职查办 注:架势即大张旗鼓之意 写上回书后这两天心情不好。今天开始写第三十节,算哈看今天是不是开工吉日哦! 把行头摆好,本作罗圈腿儿还是盘上,掐上手指,敲起木鱼:“现在我来算一算,今天码字干不干,前天鼻子怄起洞,心中堵塞气未散。干不干,干不干,干不干?不用纠结再去算,今天老表请吃饭,看来是个好日子,赶快双手敲键盘。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 接上回书,子川待舒窈情绪缓和,才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扶正。 子川道:“别伤心了,我不还在你面前吗?又没有跑多远。以后我们照样天天一起。” 舒窈见子川眼里也含着泪花儿,知道恨他也没用,他也不想这样。叹口气道: “子川!你知道吗?月亮走,是想走进白白的云朵,在高高的天空给自己找个身边同伴。我也走,是想走进你的心里,在浩渺的人海找个灵魂伴侣。唉……此生不能相拥同眠,那就牵手相伴。不能牵手相伴,那就隔空望眼。往后余生,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老道真把你带走,我就驻进你的梦里。” 子川道:“这对你不公平,你应该有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不应该陪着我耗尽自己的青春。” 舒窈一张嘴又哭道:“有你的地方才有我的幸福!我不管,反正在县衙你当众说过,我是你堂客。” 子川突然跪到地上哭骂道:“清虚!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活该你断子绝孙!” 舒窈有些惊愕地看着子川。 清明后不久,给朝廷的粮草备齐,衙署就派清虚带护卫队送去郡府。然后令清虚带人直赴川西坝子(成都平原)一带,联系富户购今年后几个月成熟的小春和大春作物(主要是麦子、谷子、高粱等) 为防朝廷再次征粮,对外均打着兴隆场公益井灶的旗号。 由于购买数量较多,按照子川的意思,将来在川西坝子各县设数个收购点,先联系富户签订好购粮合同,支付定金,然后约定时间交粮到各收购点。散户也可直接去收购点卖粮。这一切的操作,子川都参照了现代管理的模式,自然是比原来设想的找一大帮子人拉着马车去各个场镇购粮省事得多。粮食收集拢后,由护卫队派马车队运回牛头山粮仓。 五月初,衙署勒令江阳县边境各乡在官道上设置盘查(检查站),粮食只准进来不准出去。凡查到出境粮食,一律按照市价收购。 六月上旬,江阳衙署接到郡府公文,内容如下: 江阳衙署: 近日,郡府接到匿名举报,江阳县衙署擅自设立盘查,对过境粮食强行扣押。甚至动用县赈济署护卫队,助县绅粮黄子川囤粮牟利。粮食自古贸易自由,护卫队乃公器,此等作为有违朝廷法度。急令江阳县令胡昊哲速赴郡府,澄清事由,不得有误。 犍为郡府 汉光和七年六月四日 上有郡府大印和太守阎行签名。 胡昊哲看完公文,让衙役请来林俊铎道:“购粮之事,县里有人在郡府下烂药(说坏话),现阎府君招我去郡府问话。” 说完,将公文递给林俊铎。 以前说花上八分钱,够你查半年(过去邮票是八分钱一张。意思写好匿名信举报某人,贴上一张邮票,就得让上面和当事人忙大半年)。看来不是现代人发明的,自古我们的民族基因就有这玩意儿。 林俊铎看完道:“如今太平道正得势,局势动荡,有人想跳进浑水摸鱼,趁机上爬。这是预料中的事。县令还需谨慎应付,这关系到我江阳几万百姓生死。” 胡昊哲道:“阎府君为官倒还清正,不是糊涂之人。况前次朝廷征集粮草,我们按期完成,府君倒还满意。我这次去见机行事,据理力争,一定要为黄子川购粮扫清障碍。 俊铎!购粮之事一刻也不能耽误,这一段时间你眼睛盯紧,别有人趁我们没注意又兴风作浪。” 林俊铎道:“请县令放心。” 那个时候,犍为郡治所(即现在所说的政府所在地)在觉道城(今宜宾市区),从江阳去觉道城大约一百公里。第二天上午,胡昊哲骑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阎太守刚开了个会,正在吩咐下面的人写会议纪要(大概是那意思吧),见“秘书”屁颠颠地跑进来道: “禀太守,江阳县令胡昊哲求见。” 阎太守一笑道:“这家伙是来黯晌午的(踩着中午饭点来的)?” 说完冲门口道:“胡昊哲!还不跟老子滚进来。” 胡昊哲笑眯眯地进来,就要跪下行礼。阎太守一摆手道:“少来这些虚头巴脑。走,走,走!我们两个去下馆子,我展扎(我办招待)。” 胡昊哲道:“那多整几个硬菜,别像上次样,一份蹄花汤,一人一根筒筒骨,从开头吃到最后,那菜分量都足足地。” 阎太守走过去在胡昊哲肩上捶了一下道:“格老子!有吃就不错了,还做过打场地(做眉做眼)。走哦!” |
明天可能有事。提前把明天的内容贴上。 |
@扬光RC 2022-05-21 08:13:53 顶起来。。。 ------------------------谢谢!周末愉快。 |
@李八师2022 228楼 2022-05-21 11:01:00 ??˙?˙??支持佳作,周末愉快??˙?˙?? ————————————————— 周末愉快! |
二人有说有笑地出来。看二人说话一副日白(闲扯)的样子,各位看官就晓得他们关系肯定跟铁水凝(凝固)了的一样(指很牢固)。 去年下半年,阎行的政敌想把阎行拱下台,曾经想拉拢胡昊哲。同时,也想砍掉阎行一条臂膀。所以,就想出了给胡昊哲肩上压担子(升官)的馊主意。当时,阎行真以为胡昊哲叛变投敌,幸好黄子川觉得胡昊哲不错,为了救江阳百姓点醒了他。自己主动跑去太守面前,要求留在江阳干事,请组织考验。这才消除了太守的疑虑。 胡昊哲的确能干,但却是一个闷到起干活的主,对官场那些争斗的确是缺乏政治敏锐性。没黄子川胡昊哲哪知道上面那些槽内夺食猪拱猪的事。 “秘书”见阎行要下馆子打牙祭,知道阎行喜欢哪里,赶快跑去江边“醉红楼”定了一个雅间。这里临长江,几条打渔船天天在江里捞,一有搞整(有货)就往“醉红楼”送。所以,醉红楼的鱼新鲜味美。 二人刚到门口,老板已经等候在那里,赶快满脸堆笑引到楼上一个漂亮的房间。这里临窗可以遥望对面山景,俯看江中点点船帆,远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恢弘与倔强。 二人分宾主坐下,阎行点了一份长江鲟,一份胭脂鱼,一份凉拌耳页,一份染浆叶(豆腐菜)豆腐汤,一罐九酝酒。 九酝酒是汉魏时期亳州地区一种重酿的美酒。“汉制,宗庙八月饮酎,一曰酒酝,一名醇酎”。“酒则九酝甘醴,十旬兼清”。这是当时帝王用于宗庙祭祀的高级酒。汉末曹操曾用此酒奉献皇上,并介绍酿此酒之方法,“三日一酿,满九斛米止。臣得法酿之,常善”。 这一顿吃下来,现在怕是该惊动上面来查了。二人丢官算小了,“进去”修炼几年(坐牢)也不为过。长江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胭脂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酒品还超标。完全就是腐败高消费。那个时候没人管这些,有钱只管胡吃海塞。 菜上来,二人就开始推杯换盏。你一杯,我一杯,喝到脸上红霞飞,这哈才松了油门稍息。 阎行道:“昊哲!你帮黄子川囤粮牟利这是咋回事?你知道我的脾气,当官难免应酬,吃点喝点没啥,但老子绝不允许官商勾结。要是官吏都两眼看到的只是钱,民必陷于水火。” 胡昊哲赶忙道:“府君说得极是。请容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你细禀。” 阎行放下酒杯道:“说嘛!” 于是胡昊哲先介绍了黄子川预测明年将大旱,要求衙署早做准备,并且他正在以一己之力备粮。县衙把赈济署护卫队给他,也是为了帮助他筹备粮食。限制粮食外流,也是为了发生灾害时有粮可用。这里面没有丝毫牟利的行为。 阎行道:“昊哲!你龟儿脑壳装的是豆渣吗?黄子川明显就是打着赈灾的幌子,在牟个人私利。我问你,第一黄子川是神仙吗,他咋知道明年江阳大旱,这种鬼话你作为县令也信?第二,黄子川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弄闷多钱他舍得拿来赈济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他人?第三赈济署护卫队是国之公器,你拿去为他所用,你县衙是他开的?简直胡闹!” 于是胡昊哲耐着性子,把黄子川有先知先觉的本事,成功地预测了哪些事情讲述了一遍。还说此人心地淳厚,热心公益,修建学校,发展井灶解决乡人生计,为衙署贡献赋税,而且还多才多艺等做了介绍。 完了,拿出黄子川所做《岳阳楼记》给阎太守道:“府君!请观这篇奇文。不仅文采飞扬,而且立意高远,胸怀天下。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黄子川也是这样做的。尽管他本事超群,富甲一方,完全可以锦衣玉食、花天酒地。但他没有贪图享乐,他至今一个人住在乡下一间茅屋里。府君!我一直在想,黄子川这样品行的人,现在世上还有多少?你觉得他囤粮会是想牟私利吗?我们作为一方之父母官对他大善之举,是不是该帮他一把?” 阎太守看完《岳阳楼记》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文笔不错,只是写文章而已,漂亮话哪个不会说。喝酒!” 两个人喝到未时,才满脸通红地走出“醉红楼”。 分手的时候,阎太守道:“昊哲!我安排一下,过两天我带人来江阳巡查。” 也没说巡查啥,阎行转身就进了府衙。 三日后,郡府来人告知,明日府君巡查江阳。尽管没说主题,但胡昊哲估黯(猜测)应该是与黄子川有关。马上命林俊铎快马通知黄子川把兴隆场井灶、舒镇学校、牛头山寨几处好生培整哈,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阎太守巡查。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阎行带郡府四五个人来到江阳县衙,与衙署有关人员简单见面,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到县城转了一圈。吃了晌午就让胡昊哲带他去舒镇。 为了快速,一路上也不鸣锣开道,十几个人骑马飞叉叉地就上了官道。大概在下午酉时到了舒镇。 一夜无话,第二天,阎太守等在胡昊哲、黄子川的陪同下,先看了舒镇希望学校,然后又去了兴隆场,最后转了牛头山寨。 转完牛头山,阎太守在子川的书房召见了黄子川。 阎太守道:“听说明年江阳大旱,你在囤粮、打井准备应对灾情?” 黄子川道:“回太守!确实如此。” 阎太守道:“你咋就弄闷肯定要发生旱灾?就算是真的,你是商人,不会是想囤粮趁旱灾囤货居奇,乱想汤圆吃发国难财吧?” |
感觉阎太守说话味不对,黄子川小心回道:“太守!我不想说我这人有多对(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还是懂的。想想我发财的门路多得很,不需要各州府县去买粮赚这种辛苦钱。今天你也看到了,就是我掌握的打井技艺和能准确确定井位的本领,我只要愿意将这些本事卖给别人,哪个井灶不把我当神一样的供着?子川自幼喜欢动脑筋、花功夫,天下奇技淫巧知道不少,哪一样拿出来都是发财之道。 钱对我来说即重要也如粪土一般。子川光棍一条,要说糊口真不值一提。就说我发明的汉字注音、数码字运算、珠算,哪一样拿出来不可以卖个好价钱?再说,舒镇希望学校花上百万钱,我要贪钱,大可以留着,就算用来打水漂起码还可以自娱一下。” 阎太守道:“那不是用的兴隆场公益井灶的钱吗?那钱本来就是用于公益的。” 子川一笑道:“太守!你请想一想,我当初大可不办公益,据为己有又又谁敢说啥呢?” 阎太守没接话,而是换个话题道:“听说你购粮动用了县衙赈济署的护卫队?” 子川道:“确实!我知道护卫队是公器,子川购粮是私事。简单看是不妥。可咱们看事情得看到根本,这粮是要用于救百姓的,管理百姓本是朝廷职责,我在替朝廷郡府分忧。我一心为公,动用一下国家公器于情于理应该也错不到哪儿去吧!更何况,衙署支援朝廷剿灭匪患,金库已经捉襟见肘,护卫队每月事例钱(工资)支付已经开始有拖欠。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我动用一下,还出钱给他们发薪水,不但减轻县衙负担,也保住了队伍,真要有事还可为朝廷出力。太守!你说是不是?” 阎行脸色一变道:“巧言令色。你这是把自己凌驾于朝廷之上。军士动用只为朝廷,居然为你所用,你把朝廷至于何地,想和朝廷平起平坐?” 耶!看不出来,这太守骟猪用嘴巴——狗日还是个咬(ào)卵匠(性子倔犟,爱钻牛角尖争辩)唵。这顶帽子扣得有点大了。 太守说完站起来,一脸怒气,走向牛头山寨的议事厅(会议室)。子川只好紧张地跟随其后。 阎行坐下,大家见起脸色不光生,都难免有些紧张。 阎行黑起个脸扫视了一遍会场,站起来道:“查江阳县令胡昊哲,听信谣言,妄信灾情,与舒镇绅粮黄子川勾结。擅自将县衙赈济署护卫队交由黄子川节制,为其私利所用,违反朝廷法度。从即日起,解散赈济署护卫队,胡昊哲撤职查办,江阳县令暂由本太守兼任,待郡府议定后另行委派。可有不服?” 议事厅一时陷入沉默,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一样。胡昊哲、黄子川均没料到是这结果。黄子川想,这要是不说话等于就是认了。老子想救江阳百姓错了?胡昊哲想造福一方错了?现在居然还说明年大旱是谣言,如果县衙郡府那些官老爷是这个心态,等大旱来临,怕就真的只有站在一边扯指姆儿(当个吃瓜的群众)了。 这事细想起来,关键还在于自己囤粮是在牟利还是为公,如果是为公,动用护卫队就不是啥大事。国家公器不为公还能干啥?分内之事。 不行,胡昊哲是被自己裹绞(拉扯)进来的,要是丢了官,以后自己有何颜面见他,咋个对得起江阳父老? 黄子川突然站起来道:“禀太守!我有话说。” 阎行阴冷着脸道:“这是在讨论政事,没你说话的份。” 子川道:“草民知道,国之大事‘肉食者谋之’,民只谋其家。可诸君细想,国是千万个家汇聚而成。从这个角度讲,国是最大的家,家是最小的国。国与家不可分也。故‘十年春,齐师伐我’,曹刿才挺身而出。否则,何来长勺之战的胜利。今天我不想妄议太守决定。我只想替江阳百姓请求各位,居安思危,就算没旱情,粮食寒时(平时)备来急时用,这永远没错。 不管你们信不信明年大旱,我信!就算县衙、郡府不谋此事,我黄子川也要尽一己之力。虽然微薄,有一点是一点吧。我郑重承诺,牛头山所囤之粮,任何时候出售绝不涨价!” 这粮原来是打算无偿救济灾民的。黄子川想很快灾情出现,最迟明年上半年胡昊哲肯定会重新启用。得把“无偿”这功劳给他留着。 阎行道:“这是你的事,本太守不想过问。” 黄子川叹口气道:“胡县令被革职,太守自断臂膀,江阳百姓恐怕要吃苦了!” 阎行手一拍案道:“黄子川!你是在骂本太守昏聩吗?郡府议事,你在这里叽叽喳喳,成和体统?跟我乱棍打出。” 见几个差役过来,捏起青杠棒儿就要搁下来,子川心想:“锤子!老子神到起(站着不动)拿给你捶?哈不到你一半。” 于是赶快一转身,慢了点,身上还是挨球了一哈。不过,狗日没下死手,就是屁股墩墩整得惊痛。 黄子川跑出议事厅,样子十几分地狼狈。用手哄着屁股,心里嘀咕道:“这样子太溇馊了。黄莽子!你个哈舅子笑锤子,这种情况你妈也不晓得假装没看见。” 晚饭时分,一匹白马慢悠悠地走着,马背上趴着一人,手里提着马鞍,样子有点滑稽。那马缓缓走进舒镇学校大门。 一个女人突然惊叫道:“哎哟!我的天嘞......舒窈,快过来!” |
三十一 叶舒窈心痛情郎 黄子川暗助县令 上回书说到,黄子川一副日霉打火罐(倒霉)的样儿回到学校,咋回事呢?龙门阵还得倒回去吹。 子川被乱棍打出,左边屁股上挨了一下。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墩墩还是焦辣辣地痛。心里有些气不过,心想: “真是好人难当。阎行!有你找我的时候。既然老子多余,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 于是叫过来黄莽子道:“格老子!笑个锤子!去把马给老子牵过来。” 黄莽子牵过马来,扶着焦眉辣眼的黄子川道:“子川东家!吃了坐墩肉(屁股挨球)没事噻?” 子川抬手作势要一马鞭给黄莽子搁下去,黄莽子赶快躲开。子川双腿一夹,雪儿张开四蹄就向大门飞去。 下了山,在马上颠了一阵,子川感觉屁股越来越痛。估计屁股挨了一棒,造成皮下淤青,马奔跑起来,屁股被马鞍一磨,皮下出血越来越严重,自然会疼痛加剧。 子川只好身子向前趴下,尽量不让伤处接触马鞍。可马鞍前后两头翘起,前面顶着胸腹难受,屁股痛处时不时还是要挨到马鞍,感觉屁股要造反样。 莫法,只好下马卸了鞍,把马牵到一个坎下,才艰难地爬到坎上,好不容易上了马背趴着,手里提着马鞍向舒镇而来。 马一进学校大门,邱氏恰好在门口闲耍,见子川溇馊(狼狈)的样子,赶快叫住快要进院门的舒窈。 舒窈过来,见子川一副焉(pā)皮臭(精神不振)的样子,着急道:“子川!你咋弄成这副样儿,戳笨(出问题)了?” 子川惨兮兮地道:“舒窈,要命哦!你……你把马鞍接着,回家……家再说。” 舒窈接过马鞍,哄了几句,站到马身边,一只手扶着子川手臂,生怕他掉下来。邱氏在前面牵着马,一起走进院坝。 听说子川受伤,在家的邻居都跑来关心,问这问那。 子川趴在马背上道:“舒窈!你打开你家隔壁的空屋,去给我收拾一张床,我现在只能卧床。” 邱氏赶快道:“舒窈!你在这里陪子川,我和你娘去收拾床。” 不一哈儿,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子川扶下马,学校夫子万润泽将子川背了进去,让他在床上趴着。 子川道:“万夫子胡能(谢谢)你哈。你们大家都散了吧,让爷爷给我看看。” 舒窈牵着美盼随大家出来在堂屋坐下,因为牵挂子川并没离开。 叶顺章轻轻褪下子川裤子,见屁股墩墩上巴掌大一块淤青红肿。惊讶道:“诶耶!咋伤弄闷重。” 舒窈一听,站起来就冲进里屋。子川心里一窘,赶快一侧身,想不让她看到,结果牵扯肌肉,嘴里忍不住“哎哟哟”地叫了起来。 看着子川痛苦的样子,舒窈含着泪花,弯下腰抚着子川的背道:“子川!嫑动。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顾得上害羞。” 子川道:“你快出去,让爷爷好好给我看看。” 叶顺章道:“舒窈!你就别添乱了。出去吧,应该没伤到骨头。我给子川敷上活血化瘀的药,养几天就好了。” 舒窈道:“我不!上药一定很痛,我要陪着子川。” 子川道:“你在这里,我觉得尴尬,心绪不宁,会更恼火。出去等着。” 舒窈脸色微红,轻抚了一下子川的头道:“乖!那你忍着点哈。” 出来坐在堂屋,搂着美盼,听子川在里屋时不时因为疼痛,嘴里发出“嗞嗞,哎哟”声,舒窈在外面着急地道: “爷爷,你轻点嘛!” 晚饭做好,舒窈把饭菜端过来,让子川斜趴到床边上,自己蹲在地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喂。 舒窈时不时趁子川嚼饭菜的空档,伸手抚摸着子川的头和后背,满脸戚容。 子川伸手摸着舒窈的脸哄道:“别担心,过几天就好了。你这样都不好看了。” 舒窈嘴一噘道:“少来!好看的时候你也没多看两眼。” 子川心里觉得暖暖地。心想,这姑妮儿对自己一往情深,可自己还骗她,啥也给不了她。心里也是有些难过。 饭喂完,舒窈伸手在子川腰侧摸了摸道:“饱了没?” 子川赶快道:“别摸!” 见舒窈盯着他,讪讪一笑道:“老辈人都说,吃饱了别摸肚子,二天要成屎肚腔儿(即肚子很大的蝌蚪。这个说法是指娃儿)。” 舒窈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屁股痛得还不够,还有心思散坛子(开玩笑)?我真服了你。” 说完,轻轻在子川屁股上拍了一下,子川“嗷”的一声就叫了出来。舒窈一紧张,赶快又去给他揉揉,子川直觉得屁股要造反,忍不住要翻身躲避,扯到屁股上的肉,子川直觉得扯心扯肝地痛。 子川一阵哀嚎(当然也有撒娇夸张的成分),舒窈赶快蹲下,搂着子川的肩,把脸贴过去,一边哄一边道歉,还在子川脸上亲了几下。 过了好一阵子川才安静下来(估计被搂着哄是安逸,不痛也多叫两声)。 子川道:“有佳人怜惜,这顿打值了。” 舒窈不安逸道:“净谈些倒包(傻)话。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又歪又恶,不吃豆芽脚脚(脚jió)地,哪个打的你?” 子川沮丧地道:“别提了。今天阎太守巡查,硬说我购粮是想牟取暴利,还动用了护卫队,胡县令被撤职查办。我争辩了几句,被乱棍打出。” 舒窈道:“你本事弄闷厉害,不晓得跑?” 子川道:“牛头山议事厅前后两个门,差役两头堵过来,我跑哪边都躲不过,又不敢还手。所以,屁股上被挨了一下。” |
@kingheng 2022-05-24 09:54:45 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你更新没有! ----------------------------- 谢谢你对小说的厚爱! |
舒窈气愤道:“我看这阎太守是装了一脑壳浆糊,好坏不分。唉......胡县令为咱们丢官,这咋对得起他和夫人、美盼哦!” 子川道:“也不算为我,那我为哪个呢?不过终究因我而起,我心里也难过!” 子川突然想起,《清虚散记》记载,胡昊哲今年因其他事被罢官,回家终日酗酒,一蹶不振,说明此人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现在夫人又怀孕在身,如果胡昊哲是这样一种状态,影响夫人情绪,再弄出点啥事就拐了(糟了)。 于是子川道:“你去拿纸笔来,我说你写。” 我们回头再来说胡昊哲,从议事厅出来,想到阎行要拿他革职查办,这无异于一棒儿把他给敲(kāo)蒙球了。 心想这阎太守一路上还好好的,看到舒镇学馆还搂起势(使劲)地夸赞,看到兴隆场井灶那“蒸云煮雾”(指几百口盐锅烧水散发的水蒸气)的气势,直夸子川能干。咋一上牛头山和子川谈话出来,就青风黑脸地(脸色不好)。难道哪个借他的米,还了他糠?一进议事厅,突头突脑(突然)地就宣布要对他撤职查办。人家唱歌还有过门儿(前奏),难道阎太守唱歌是直接唱最后一句?这家伙怪头怪脑地。 是子川说错话了?不对,子川在议事厅里说的话,句句在理,忧国悯民之心天地可鉴。护卫队帮黄子川咋了?说穿了这事不是为私,更不是牟利。就算不妥,也不至于倒他甑子,砸他饭碗噻! 不说胡昊哲想不通,就是本作也觉得,阎太守是吃拐了药,或者更年期毛病翻了,也许还大姨妈失调。说不定毛病就不是单打一,是他妈综合症。 人家胡昊哲在江阳当这几年“主播”,虽然没混成网红,人气也不算小。人家和你关系不错,你不打赏礼物,不动手指点赞就算球了。咋是个娃儿脸,说变就变,居然跑来踢场子了。 吃饱球了,还毛病翻天的! 第二天上午随阎行回到县衙。胡昊哲把县衙书房清理了一下,把属于自己私人的物品拿出来,整理好公文,下午申时就去找阎行交印。 来到阎行面前,胡昊哲深施一礼道:“太守!属下胡昊哲前来交印。” 阎行看了胡昊哲一眼道:“坐嘛!” 胡昊哲面无表情地道:“谢太守赐座。太守日理万机,属下就不打扰了。” 阎行道:“既然是交印,就没啥需要交代的?” 胡昊哲道:“下官尊崇夫子教诲‘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如果能够一天新,就应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做事亦如此,日清日结,尽力去做。故衙署该处理的公务我都处理了,没啥未决之事。” 阎行道:“那就一句话也没有吗?” 胡昊哲道:“府君!本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过,我还是想禀报府君,明年旱灾务必早做打算。属下在江阳为官多年,深爱这片土地,属下替江阳百姓求府君了。” 说完满脸悲戚。 阎行道:“你今后有啥打算?” 胡昊哲叹口气道:“戴罪之人,没有未来,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吧!” 阎行道:“新任县令一时还不能上任,你还住县衙吧。衙署调查也便于随叫随到。没事就在家好好陪陪你夫人吧。” 胡昊哲道:“谢谢府君!” 说完,一转身就走了。 回到家里,胡昊哲面无表情地对迎出来的佩卿道:“你随我来书房。” 二人走进书房,胡昊哲道:“明天你吩咐下人收拾一下家里,这里不能久留了。” 佩卿惊讶地道:“咋了,你要调任?” 胡昊哲道:“我被革职查办了。” 谢佩卿急道:“昊哲!咱做人不贪钱财,为官不怠政事,这是啷闷(咋个)的?” 胡昊哲就将舒镇之行简单说了一下。 这时,下人来报,门口有人送信来,说完将信递给了胡昊哲。 胡昊哲打开信,信上写道: 胡县令台鉴: 县令因赈灾之事被革职,究其根由皆是子川之过,子川深感内疚。 子川与县令结识以来,彼此肝胆相照,同在为救江阳黎民于水火而努力,可谓志向相投。故我尊县令为民之父母,亦视县令为知己。请相信子川对旱灾之谶言(预言),非危言耸听,或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也。 今县令被罢官,不过是府君一时之举,待旱灾降临,县令之冤屈不辩自明。数月之后定当官复原职。望县令切勿郁闷。 赈灾一时受挫,咱们切莫气馁。当擦干汗水,喘匀气息,砥砺前行,继续谋之。保住江阳百姓,才有江阳的未来。 救苦救难之菩萨有无子川不知。苟能救江阳于倒悬,县令!我辈都该鼓起勇气站出来,做一个江阳人民看得见的活菩萨!在他们绝望时让他们看到希望。 我们力所能及,我们尚怀悲悯之心,我们热爱这片土地。情势所迫,咱们当挺直脊梁,铁肩担道义,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顺祝县令及夫人:身体康健! 草民黄子川书于即日 从昨天被宣布撤职查办,胡昊哲心里一直堵得慌。自己出生于官宦世家,但近几十年来,家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好不容易在自己三十岁时,父亲为自己谋了一个县令的差事。家中弟兄好几人,现在只有自己才混迹官场,其他均在资阳老家乡下。虽吃穿不愁,却也只能做一个山野村夫。自己一直以来也是父亲唯一的希望,现在眼看饭碗被砸,真怕年迈的父亲知道承受不住。佩卿现在有了身孕,一家人要靠自己养活,没了饭碗咋办? |
@宣娇2018 247楼 2022-05-25 12:34:00 这份书信写的好,情真意切 ————————————————— 这是子川在给胡昊哲打气,自然要把劲提起。 |
他深爱佩卿、美盼和自己未出世的儿子。如果不能让他们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甚至还要吃糠咽菜,自己将一辈子生活在自责之中。 人家丢官多为贪腐,不管咋说是损人利了己。自己却是因为利人而损己丢官。妈卖鞋!老子胡昊哲简直就是官场的一段笑话。 所以,一直神情沮丧,内心一直在痛苦地挣扎。往后余生我咋办,咋办,咋办? 现在,看了黄子川的来信。他想,是这个道理。只要旱情出现,府君治自己妄信谣言之罪,自然就不成立。黄子川只要把粮食拿出来赈灾,没有牟利,那他就是在帮县衙,动用护卫队根本就没有任何过错。 打比说,人家帮你家扛东西上楼,未必你跟着在旁边扶一哈都不该?为自己家的事出点力,没听说还拐球了。 这一想,胡昊哲心里豁然开朗,对夫人道:“你有孕在身,别担心我。府君罢我的官,很快就会没事了。” 说完将黄子川的信递给你了佩卿。佩卿看完安慰道:“昊哲!这辈子跟着你,佩卿没图别的,只图咱们一家人能欢欢喜喜地在一起。只要能吃得饱穿得暖这就足够了。你为不为官,在佩卿心里都是一样重要。” 胡昊哲激动地握住佩卿的手道“能娶到你,是昊哲一生之福。” 六月中旬的一个上午,胡昊哲正陪佩卿在门口花园修剪花草,一个衙役跑进来道:“县令!太守请你去衙署议事。” 胡昊哲道:“赵老六!我现在已经不是县令,以后得注意别乱称呼。” 赵老六嘿嘿一笑道:“叫习惯了,再说也没外人。” 到了县衙,见林俊铎和盐官都在。胡昊哲冲阎行一施礼,然后冲二人抱抱拳。 胡昊哲道:“府君!敢问叫草民何事?” 阎太守道:“刚才盐官来报,兴隆场井灶盐已经堆积如山,马上就要因为没钱停工了。要求衙署火速收购。找林少府一问,才知道衙署金库空虚。盐税一直是金库主要收入,没钱收购盐巴金库就会越空虚,越空虚越没钱收购。长此下去,咱们就只能捧个金碗讨饭了。你主政江阳多年,可有办法破这个僵局?” 胡昊哲心里一下就想到了“盐引”,差点就说了出来。一想现在轻易说出来,万一被疑自己与子川早就勾搭,子川在太守眼里难免误为奸商,自己可能还罪加一等。 胡昊哲道:“这还不好办?说穿了就是缺钱的事,府君何不在郡府金库借些钱来救急,待有钱了再还回去。” 阎太守道:“朝廷剿匪征用不少钱粮,府库如今也是跟秧鸡样,顾了头就顾不了尾。” 胡昊哲道:“唉......钱钱钱,命相连。我也变不出钱来。” 阎太守满脸无奈道:“你们三个下去都好好想想,原以为江阳产盐,庙富方丈阔,老子现在却是个背时方丈。 六月十八日,兴隆场井灶宣布因盐滞销,盐仓堆满,井灶已经无钱继续开工。现股东大会决定,关闭井灶,伙计只能回家种地或自谋出路。 告示一出来,伙计就闹潮(哄闹)了。大家都有眼睛,东家停工也是迫于无奈,可家里婆娘娃儿张起嘴巴多大,要吃的哒! 一两百人围在子川书房门口,闹了一阵。 话说黄子川屁股红肿了好几天,在叶舒窈的细心照顾下,才慢慢地松了好多。那几天,这娃也造孽,趴在床上不敢动,一动就钻筋透骨地痛。腰杆因不能翻身,就像要断了样,作死地折腾他。每次解手起床,得轻轻地、缓缓地,哄那屁股跟哄幺儿样,还是免不了痛得坨子汗直冒。 折腾四五天后,稍些好点。无奈井灶上事多,子川只好雇辆马车,天天趴在车上来上班。上班的时候还只能半边屁股坐着,稍久点屁股一痛又只有起来站哈儿。一天坐立不安。 子川不免在心里暗骂道:“我日,都说资本家天天吃香喝辣地,老子这个资本家咋混得弄闷倒霉呢?” 看着绿眼堂堂望着自己的伙计,子川焦眉辣眼地道:“各位伙计!你们在井灶干活,我自认为没有亏待过大家。工钱比其他地方高,还管吃喝穿戴。现在而今眼目下,不是我不管大家,实在是我所有荷包一样重,比脸都干净。再干下去就算你们不要工钱,那些渣巴零碎的事总要钱才说得和。钱都砸进去完了,拿啥子干?明天开始,我也只能回去守家里那个烂棚棚儿,啃咸菜粗粮了。所以,请你们都散了,我也莫法。” 有人道:“子川东家!死马当活马医,你行行好,再去找找县衙。” 子川道:“我屁股被打来错起半边,咋去?再说县衙胡县令被罢官,现在是阎太守当家,我屁股就是拜他所赐,你们说,我去说话好不好使?” 有人道:“我们去,去找县衙说理。不让我们自己卖,他们又不管,这不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吗?” 子川赶快道:“千万别去闹事,否则怪罪下来,我就只有走人户穿围腰——吃不了兜着走了。” 伙计们道:“我们不闹事,只要求衙署收购盐巴。” 子川背过去,露出一脸狡诈,心里得意地道:“盐引终于该面世了。胡县令!你立功的机会到了。我黄子川为江阳百姓、为你这事办得落教(地道)哈。” 吃晌午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三十二 太守拼命护小鸡 县令谨慎推盐引 自从阎行兼任江阳县令后,忙得脚板翻天(很忙),在郡府坐镇几天,又得杀去(跑去)江阳当班。落到现在,我看这老家伙恐怕礼拜天都没得耍了哦。 六月二十五日,阎行天刚麻麻亮就准备起床。老三赖在怀兜里就是不愿挪开。 阎行哄道:“三儿!我今天得去趟江阳,你也起来帮我收拾收拾。” 老三在怀里抱着阎行摇了两下,噘嘴撒娇道:“嗯(这可不是答应,意思恰恰相反。男同志有老婆的应该体会过,女人撒娇说这个字怕是要占好几个字的时间,人家有拖音嘛。女同志就不摆了,你们都是老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躺下就说累,蹬起八字脚地睡一晚上,这就要走。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你好意思不心痛心痛人家就走?” 阎行抱着年轻貌美的老三,在她嘴上亲了一下,估计是胡子调皮,伸到了老三鼻孔里,老三一个喷嚏,喷了阎老太爷一脸口水。 老三赶快伸出如凝脂般的小手,给阎行擦了擦道:“哎呀,老爷!你胡子锔(jū。扎、刺之意)到人家了。” 写到这里我就在想,古人喜欢留胡子,像关羽号称“美髯公”。胡子是美,可有些事办起来可真碍手碍脚。你想有时候女人在兴头上,身子软软地、嘴里哼哼地、心头跳跳地,兴致勃勃地,樱桃一张却含到一嘴胡子,那感觉……不说了,简直败兴。 阎行嘿嘿一笑道:“三儿!要不你睡哈儿(一会儿),我先起来了。” 老三只好跟着起来,在床头柜上薅了一件单衣,一边穿,一边埋怨道:“还说让人家给你添个小猴子,你得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别到时候怨人家地里不长庄稼。” 阎行盯着老三一对饱满的“娃哈哈”(这个不是方言,不解释),讪讪一笑道:“你是肥田沃土,不长庄稼不怨你,是农夫怠耕。怨我,怨我。唉……年岁不饶人哪!” 老三翻了他一眼道:“早去早回,人家等你哈。” 老三帮阎行穿戴整齐,让下人端来洗脸水和早饭。阎行吃了两口,就带着卫队骑马绝尘而去。 老三站在阎府大门口,望着阎行的身影消失,才用手拍了一下嘴巴,打着哈欠,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巳时到不久,阎行一行就到了县衙,坐下来刚喝了两口水。就听外面“咚咚”几声鼓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 “禀报太守!外面围一大群人,击鼓要求太守升堂。” 阎行道:“所为何事?” 衙役道:“他们叽叽喳喳跟闹山麻雀样,好像是要求衙署收盐。” 阎行想这事是该到解决的时候了,再拖下去,井灶倒了,县衙的甑子(蒸饭用具,木质圆柱形。倒甑子与砸饭碗一个意思)也跟着倒了。 阎行道:“赶快升堂,派人去把林俊铎、胡昊哲请来。” 阎行来到大堂,见三班衙役正在大堂门口驱赶往里拱(钻)的人群。阎行走到门口道: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别着急,本官马上升堂议事。你们选三个人进来,有啥事慢慢说。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衙役这才赶快撤进大堂,两边站定,将手中水火棍在地上杵得“咔咔”响,吼起了堂威。两个衙役竖起“肃静”“回避”两块牌子。 阎行在案前坐定,惊堂木一拍道:“传相关人等!” 三个盐场伙计有些紧张地进来跪下。 阎行道:“堂下三人,报上名来。” 三个人叩头道:“小人张躴巴儿(lāngber。躴正确写法是左身右小。指身体瘦小)。” “小人艾日柏(方言读bé)。” “小人李叫花儿(gáohuer)。” 阎行道:“你们让本太守升堂所为何事?” 张躴巴儿道:“回太守,我们都是舒镇兴隆场井灶的伙计。只因县衙不收盐巴,东家无钱再继续熬盐,前几天已经宣布停工。我们两百多伙计无事可干,家里只有烧吊锅儿(断炊)了。今天大家是来恳求县衙赶快收盐的。” 阎行道:“除了兴隆场井灶伙计,还有其他井灶的吗?” 张躴巴儿道:“没有!” 阎行惊堂木一拍道:“为啥没其他井灶闹事,就你们一家,是你们东家黄子川在故意装怪吧?” 张躴巴儿身子一颤道:“不……不是。太守不信可以去看,井灶几个仓盐堆积如山,确实胀库厉害。再熬下去都没地方放了,东家荷包也干了。” 阎行道:“那其他井灶咋没说胀库呢?” 张躴巴儿道:“我们近一两年,打了好几口深井,出盐量其他所有井灶加起来也不到我们的一半。而衙署对盐的收购只维持往年数量,所以才会这样。” 阎行道:“所言不虚?” 三人齐声道:“句句属实!” 阎行道:“是你们东家让你们来的?” 张躴巴儿道:“不是,是我们为了饭碗,大家商量才来的。” 阎行道:“没踩假水(这里指说假话)。” 李叫花儿道:“谈的都是老实话,儿喝(喝:哄骗。儿喝:儿才骗你)嘛!” 李叫花儿没读过书,本来就粗人一个。没进过县衙这种地方,一紧张更不会说话。阎行误以为他把大堂当成是日白(闲聊)的地方。 惊堂木一拍,阎行道:“大堂之上,严肃点!” 李叫花儿心想,老子哪不严肃了吗。心头不安逸,却不敢说出来,沟子夹得邦紧(很紧。紧张之意)地道:“我……” 阎行道:“你东家黄子川咋没来?” 艾日柏道:“东家怕太守责怪,还劝我们嫑来。再说,我们东家有伤,想来也来不了。” 阎行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三人,情况已明。你们下去候着,此事待议定后通知你们。退堂!” |
@宣娇2018 255楼 2022-05-27 12:04:00 楼主很幽默,我这个不懂四川方言的人都看笑了 ————————————————— 我很严肃的,不随便开玩笑。谢谢点评。 |
退至后堂,阎行告诉衙役请来胡昊哲、林俊铎、陈仲谦、主簿、盐官等十来个人就在后衙议事。 阎行道:“今天兴隆场伙计一大群来县衙,要求衙署收购盐巴。这事关系到这些伙计养家糊口,一个伙计后面就是一个家,老人、婆娘、娃儿张起嘴巴要吃饭,不是小事。再说盐巴是抢手货,黄子川熬弄闷多盐,这是在给咱们送财神哪!我们现在却像一群干人(穷人)样,捧起个金碗饿得前胸贴后背地。老子丢不起这个人!大家都说有啥好办法。” 大家低头,像被白头霜打的草草样焉兮兮地,没一个说话。 过了一哈儿,阎行对盐官陈前冠道:“你是盐官,想了弄闷久,说说你有啥主意?” 陈前冠有些迟疑地道:“没钱咋办,实在不行衙署找黄子川赊购。” 阎行看了看大家道:“都说说还有啥好主意没,赊购大家觉得咋样?” 一群人“嘚嘚嘚”半天,东打一锭子(拳头),西踢一脚,还是下不了叫(下叫:听牌。意为拿不出有效的办法)。对赊购有说行有说不行。 最后,阎行道:“胡昊哲!格老子闷起不开腔,你肚子烂(主意多),又对江阳的情况最清楚,有更好的办法没得?” 胡昊哲道:“自古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是官府,更得讲诚信。一旦赊购,官府形象信誉何在?肯定不行。刚才有人说让他们自己去卖,拿到钱把税交给衙署。这是个办法,但却打破了朝廷盐官营的制度,也违法。制度不改根本行不通。且万一有井灶瞒报销量偷税,衙署金库受损,我们在座诸位也难辞其责。我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既不打破官营,又能解决衙署缺钱的办法。” 阎行精神一振道:“那说说你的办法。” 胡昊哲道:“我也没想出来,感觉像有,又说不清楚。这些天脑壳有些乱,理不出头绪。” 看看也该吃晌午了,阎行道:“陈前冠!你去告诉那些伙计,都回家去等,衙署一定想出办法把这事给平了。雷公都不打吃饭人,饿起肚皮也想不出啥好办法,去吃饭。下来大家都别打撂边鼓(躲在一边不出力)哈,好好想想,明天上午每个人必须说出一条自己的主意。” 胡昊哲道:“明天我得去一趟舒镇,有人带信来说娃儿这些天有点不乖。参加不了。” 阎行招呼胡昊哲留下,待大家都走了。阎行道:“都火烧眉毛了,你明天不去不行?” 胡昊哲道:“夫人听说娃儿不乖,她焦得很。她身子不便不能去,早上就催我去。再说,属下戴罪之身,人微言轻,我在与不在没啥两样。” 阎行眼睛一瞪道:“屁话!你还拿着衙署的薪水,端着这碗饭,就得为朝廷效力。” 胡昊哲一施礼道:“府君!我也想。我那点事就是动用了护卫队帮黄子川购粮,事情都清楚,我也承认,没啥可查的。是削职为民还是流放千里,能不能早点给个痛快。十几天了,衙署的事你时不时让我参与,我的问题也不调查问话。这日子不清不楚地,真像钝刀儿割肉一样难受。你让我咋为朝廷效力?” 阎行道:“胡昊哲!你少说东你扯西的。盐这事都是你摆下的烂摊子,现在让老子来擦屁股,老子才没弄闷哈(傻),你自己捡脚子(收拾残局)。明天去舒镇可以,但是,后天你必须告诉我这事咋办。” 胡昊哲道:“想是可以想,但不一定有可行之法。” 阎行道:“想不出来老子流放你三千里。滚!老子这把老骨头早晚让你们给整散架。” 胡昊哲一施礼退出。 阎行看着胡昊哲远去的背影,轻声道:“你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有主意?别以为是你在帮老子,都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摸出帕子擦着额上虚汗,叹口气道:“唉......老子得尽快把江阳这一摊甩出去,否则,不等过年老子就该翘翘(死翘翘)了。” 胡昊哲第二天真去了一趟舒镇,这一趟他要解决自己心中担心的问题。 原来商量实行盐引制是为了把衙署金库收入隐藏起来。可现在自己已经被革职,自己不当家,阎太守是不是还同意盐税到年底入库,只有阎行自己知道。就算同意,到年底盐税是不是同意拿来购粮,这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事不盘算好,赈灾的粮就有可能无法凑足,到时候不但百姓受灾,衙署还会被动。 在学校黄子川的房间内,胡昊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黄子川闷了一下道:“我现在肚子胀得拉不出来,实在难受。解决盐巴的售卖势在必行。你回去将盐引制和盘托出。如果太守不同意盐税年终入库,那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条件。理由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急需银钱复工。如果衙署缓收盐税,资金上我们得到支持,很快就可以大干快上,盐税自然就多了,到年底衙署根本就不会吃亏。 至于到年底衙署万一不同意拿盐税购粮,咋办?我才不管这些,我已经都买成粮了,你衙署不要粮,那就等我有钱再补缴噻!县令放心,耍赖子川不得现学。我现在就是衙署的财神爷。阎太守认得到秤(明白),把我弄得要死不活,这对大家都没好处。 更何况,你应该很快就官复原职了,没啥好顾忌的。” 胡昊哲道:“何以见得?” 子川一笑道:“你被革职查办,你想想这几件事。为啥阎太守自己来兼任县令,而不另行委派?为啥还让你住在县太爷府邸?为啥阎太守遇到政事不决时还经常找你出主意?为啥要查办你已经二十来天连话都没问一次?这样想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换人。至于究竟是啥用意,子川一时也估黯(猜测)不到。 你放心,阎太守五六十岁的人了,两头跑,那身板罩不住簸(颠簸)多久。” |
胡昊哲一听,心里豁然。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些呢?这黄子川嘴上无毛,却对这些事看得那么透,真是个奇葩。 回去我得试探一下,是不是如子川说的那样。自己这段时间心里有气,或多或少在府君面前表露过。要府君还看重自己,以后得注意自己言行。 胡昊哲连夜回到了江阳。第二天一上班,就来到阎行的书房,他要单独建言。 见胡昊哲主动来找自己,阎行心里暗喜,他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有主意了。吩咐衙役上茶,就招呼他在自己案前坐下。 阎行道:“昊哲呀,一大早找我有事?” 胡昊哲道:“禀府君!关于购盐一事,我想到一个既可以解决衙署没钱的问题,又可以不打破官营制度的办法,不知是否可行,特来禀报。” 阎行一听,这种屙尿擤鼻涕——两头逮到的主意,这家伙居然给想出来了,不枉老子看重你一场。 阎行把胡昊哲面前的茶碗一推道:“来!喝口茶慢慢说。” 胡昊哲就把盐引制如何操作详细讲述了一遍,完了道:“这个办法不仅打破了现在的僵局,而且衙署的操作就简便多了,只需要派人去各州府县,一次约定半年或一年的数量、价格,回来出具盐引,让井灶送去就完事。和以前衙署直接押运送盐比,可以节约好多费用。 最关键的是,盐引如果在兴隆场井灶试用成功,我们可以在所有井灶推行。这是盐在管理模式上的一大进步。” 阎行一脸笑得稀烂道:“昊哲呀!这主意不错。不过要是各井灶自行运到销地衙署交割,中间出现私卖咋办?” 胡昊哲道:“两个办法,第一,衙署在各官道出境处设盘查,盐引一式三联,衙署、井灶、盘查各一联。井灶送盐出境,手中盐引必须和盘查所持盐引对上才能放行。第二,衙署与各井灶共管盐仓,对各井灶每年出盐量一清二楚。还担心啥。” 阎行喜笑颜开端起茶道:“喝茶!好哇,这主意太好了。井灶送盐,黄子川同意吗?” 胡昊哲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府君!盐官营当初井灶东家愿意吗?” 这意思是,不愿意咋地,朝廷发话谁敢不从。 顿了一下,胡昊哲试探道:“禀府君!办法大体如此,不过操作起来还会有很多细节问题。得委派专人去管理总结完善,以利推广。” 阎行道:“办法是你想出来的,你就来负责此事,其他人我不放心。一哈儿开会你来讲。” 这话正中下怀,胡昊哲本想主动请缨试探阎行,现在看来不用了。按理,自己已经被革职,还没查办,弄闷(这么)重要的事,正常情况不可能启用自己。这只能说明黄子川的猜测是对的。太守压根就没想弄自己。 胡昊哲道:“我现在清闲愿意为府君分忧。只是,这个办法一哈儿切莫言是我所思,直言是府君之意方可。” 阎行道:“那啷闷(咋个)要得?老子这不是贪别人之功。办法是你想的,功劳理应归你。” 胡昊哲道:“昊哲人微言轻,只有言府君之意,推行才会少有阻力。功不功劳地昊哲并不在意。” 胡昊哲心想,要说功劳只要你清楚就够了,别人晓不晓得根本就不关事。 阎行和颜悦色地道:“行!你就专心把这事整巴适。” 本来还担心会有些坡坡坎坎,没想到一切顺利。 阎行说完,马上让衙役通知开会。参会者本来也想不出啥好主意,见盐引制又是阎行想出来的办法,自然都说府君英明。 县衙议事厅空中都飘满“6666”(点赞)。 胡昊哲被阎行任命为衙署食盐督察,派驻兴隆场井灶,和黄子川一起半个月内消库复工。 七月十五日,衙署派人来到兴隆场井灶,让胡昊哲火速回江阳,有要事。 到江阳衙署已经申时快过了,胡昊哲直接来到阎行的书房,阎行笑呵呵地道:“昊哲来了?那就直接去议事厅。” 二人进议事厅,县衙一班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阎行清了清嗓子道:“现在给大家宣布两条政令。第一、胡昊哲擅自动用赈济署护卫队为黄子川所用,此事确有不妥,幸未造成严重后果。且黄子川囤粮,目前尚未查出其对江阳有啥危害。胡昊哲罚俸三个月,官复原职。第二,县丞陈仲谦调郡府任职。” 阎行这一宣布,让在场好多人眼前一团迷雾,心有疑虑却没人敢说出来。 写到这里,我来给大家揭开谜底。 当初阎行在接到对胡昊哲的举报后,知道江阳衙署有人眼馋胡昊哲之位,想把他拱下去。胡昊哲主政江阳这些年,城市管理井井有条,盐场兴旺,舒镇学校声名鹊起,社会稳定。这些政绩有目共睹。这家伙的缺点就是不会喝泡舔肥(巴结),有时还有点牛脾气。不过他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江阳是井盐的主产区,有他在自己放心。 现在有人要拱他,这家伙只晓得埋头拉车,不晓得抬头看路。自己得为他清扫“路障”。所以,阎行就像一个鸡婆娘护小鸡一样,尽管自己累得喘气不均,还是拼命保着胡昊哲。这是阎行驾驭下属之法,有如此上司,下属焉能不感恩戴德。 对于江阳是否会发生旱灾,阎行是不信黄子川的。但他在牛头山大量囤积粮食,阎行认为是好事。现在黄巾军闹得欢实,已经漫延好几个州,朝廷大有力不从心之感,保不定哪天就打到江阳。在自己治辖有粮食,老子就不怕。虽然那粮不是州府的,真到那时候,一纸借条不就征用了。 所以,黄子川动用护卫队,要遇到咬卵匠(遇事过于认真,爱较劲的人)就是事,要遇到杀猪匠(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刀路)屁事都不算,不过就是个人办事的手段方法不一样而已。 阎行想:“要揪出这个告黑状的人,老子不妨来个顺水推舟,把胡昊哲的职撤了。留出空缺,哪个眼馋,十有八九这匿名举报信就是他干的。” 一切如阎行所料,他撤了胡昊哲没多久,严淖树的爹就托人给他递话,说陈仲谦如何如何地品行端正,精明能干,堪委重任。 严淖树的爹严有财在朝巴结张让,阎行在心里很是鄙夷。但毕竟人家在朝为官,不好得罪。所以,阎行就将陈仲谦调去郡府,打算给他安个闲职了事。 阎行为胡昊哲扫去“路障”,自己终于能够清闲一点了。胡昊哲也想,这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和子川大干一场了。 哈哈哈,皆大欢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各位读者,今天的帖子没了,估计被删除了。我也不晓得问题出在哪里,是不是有啥用词不当。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我写的是古人,咋就出问题了。这一段发不出来,往下就没法接着发了。只好暂停,搞清楚再说。抱歉! |
三十三 谋赈灾子川玩弄诡计 亮底牌舒窈痛彻心扉 上回书说到胡昊哲官复原职,虽然被罚俸三个月,好歹保住饭碗。府君对自己拳头高高举起,一副“捶死你娃”的样子,最终还是轻轻落下。虽然觉得有些委屈,折本打倒算,这已经是烧高香了。 胡昊哲将自己食盐督察一职双手一举,搁给了陈前冠肩上。过了几天,带他来到兴隆场井灶交接工作。 黄子川请胡昊哲晚上在学校喝了一台。 当子川知道陈仲谦被调郡府安了个闲职,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子川道:“恭喜县令官复原职。看来这事阎太守是在帮你呀,在太守心里,恐怕已经认定告你黑状的人就是陈仲谦了。” 胡昊哲一听,心里也觉得这就解释得通了。本来自己今年上半年是要调郡府任主簿的,陈仲谦早就眼馋着自己这把“椅子”。听说去年下半年就在郡府上蹿下跳的。自己没走挡了人家的道,有把柄落他手上,自然不肯放过机会,去告自己黑状自然就不奇怪了。府君来这一手“高举轻放”,是在为自己找绊脚石并清扫“路障”。心里不免感激阎行八辈祖宗。 胡昊哲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子川举杯道:“旱灾,我想把坏事变为好事,已经开始走向成功之路了。” 胡昊哲道:“愿闻其详。” 子川道:“在赈灾一事上,除了想救江阳百姓,我还想帮县令攒政绩。第一我当初鼓动县令设立盘查站,不许粮食外流。知道这样有人会去郡府告状,自然就把赈灾一事提前暴露。这事在外人看来就是无凭无据、鬼扯的事,不方便去郡府表功,更没法到处张扬。一旦旱情爆发,你‘未雨绸缪,心系百姓’的形象自然就有了。第二咱们成功把盐引制推出,既为购粮筹措了银钱,还一点不担风险。第三阎太守帮你把县衙异己排除,为将来赈灾扫除了障碍。我们从此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第四我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出盐量,钱不是问题。有了钱,赈灾就成功了一大半。我敢保证,明年的大旱江阳饿不死一个人。 百年不遇的大旱,百姓安然,你就等着将来大家给你送‘德政匾’吧。 咱不是圣人,没有高风亮节,但却勾腰驼背(卖力)地在‘为民谋福祉’。有人拼命作假都要捞政绩,咱们实实在在有政绩摆那里,凭啥不让它为自己铺一条金光大道呢? 子川身为草民,不希望朝廷爵位让一群小人把持,祸害百姓。所以,子川愿县令仕途通畅,步步高升。” 说完,举杯与胡昊哲碰了一下。 胡昊哲想,苟富贵,他还应该感谢一个人,那就是黄子川。 是该感谢。其实井灶伙计聚众去衙署,就是子川在背后下的烂药(捣鬼)。胡昊哲罢官,子川生怕另外委派他人,耽误救灾大计。所以,他想给阎行制造麻烦,也给胡昊哲制造立功的机会,让阎行觉得胡昊哲才干出众,能撑起江阳这片天,只有胡昊哲在江阳阎行才放心。毕竟江阳是井盐主产区,是他的财神。所以,子川立即关闭井灶,背后找人煽动伙计去衙署请愿,把阎行架上火烤起。 “青圆”是后世老百姓常用的招数,万一不行他还准备了“荆作”、“油薪”、“蕨食”(这四个是外星词汇,不理解很正常)等折子戏,一出一出地演。阎行一个古人根本就没经见过,子川相信老子一个现代人还斗不过你?笑话! 现在,黄子川手下有周鹤年、郑德明、万氏兄弟、清虚、黄莽子等扎起,手中有将可调,倒是没得弄闷忙了,时不时地累了也给自己放两天假。 和舒窈的感情,上次谈后,舒窈虽然没有责怪她,但他能明显感到舒窈的失望和忧伤。子川知道和晓丽的感情,就像牛郎与织女之间隔着天河,早已经彻底不可能了。子川的性格是能拿起的绝不放弃,没有指望的果断放下。 现在面对舒窈的情感,子川陷入极度矛盾和自责中。在他心里,他觉得舒窈比晓丽更可爱,她身上很多传统女性的优点晓丽是不具备的。一年多的相处,舒窈其实已经一步一步挤占了晓丽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爱上了这姑妮儿,心里太想得到她。可一想到要剥夺舒窈做母亲的权利,自己二十年后要穿越回现代社会,他又觉得这对舒窈太残忍,他不忍心亲手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自己独处时还好一点,和舒窈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烦恼就会自然从脑壳里冒出来,赶都赶不走。 子川不想再瞒下去了,他准备把最后一张底牌——自己是现代人告诉舒窈。让舒窈来做决定。要是舒窈选择离开自己,趁现在年轻还可以嫁人,他也把心里担负的愧疚卸下了。如果舒窈放不下自己,愿意放弃做母亲的权利,甘愿承受将来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们还有二十来年一起的时光,他要拼尽全力用这段时光给她最大的补偿,用爱滋润她,让她做一个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既然横竖大家都是痛苦,有二十年弥补的机会,总聊胜于无吧。 子川一咬牙,决定翻牌亮底,放手一搏,一切交给老天爷安排吧! 自从受伤后,子川正式要下了舒窈家隔壁那套空房,学校乡下两头住。 七月二十四日早上,子川刚到兴隆场,牛头山黄莽子飞马送来 。子川打开布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子川兄弟: 夫人谢佩卿于七月二十三日辰时分娩,兄喜得男丁。特设下“三朝”宴,兄一家在江阳临江酒楼恭迎你和舒窈一家光临。 祝:万事如意 胡昊哲 光和七年七月二十三日 子川看完信道:“黄队长!胡能(谢谢)你哈,一大早就给我送来。” 黄莽子道:“昨天和道长去江阳,给胡县令报告近期购粮的情况,顺带捎回来。昨天回来有点晚了,所以,早上才给你送来。” 子川道:“辛苦你了。我得马上去趟江阳,就不留你了。” 子川与黄莽子作别,飞马就去了舒镇学校。这个时候正是暑假期间,舒窈正闲在家里。听子川一说,舒窈欢喜道: “爷爷,娘!你们去不去?” |
叶顺章道:“你们两个去吧,我和你娘就不去了。” 想着车马劳顿,子川和舒窈也没劝。二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带上,骑上雪儿就去了江阳。 第二天,按照习俗,胡昊哲两口子在酒席上,让儿子认了子川和舒窈为“保保(干爹)”、“保嬢(niāng。干妈)”,二人送了长命金锁一对,还有舒窈亲手秀制的衣帽鞋袜两套。 玉兰芍药姐妹生意还不错,吃过午饭和她们闲扯了一哈,别过胡昊哲一家子川、舒窈就往回赶。 今天是个晴天,尽管已是秋季,天气还是有些炎热。不过坐在马上,时不时有凉风,沿途倒没有夏天那种毛焦火辣的感觉。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土地大多开垦种粮。官道两旁好多树林,树林间不少野花开着,满目葱郁,空气清新,凉风一吹,人觉得特别舒爽。 子川驾着马,每到阴凉处就让马缓缓而行,有太阳的路才催马飞奔。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欣赏沿途风景,心情就像在高高的穹庐下翱翔的飞鹰,自由,散漫。 二人来到一座山坡上,下面是一大片荷田,茂盛的荷叶在轻风中摇动,露出朵朵美丽的花朵。几个小童正在田边嬉闹,一个村姑正提着竹篮在田边采摘莲蓬。一边摘还一边唱着小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舒窈在马背上有些陶醉道:“碧波万顷,歌声悠扬,如此风光要是在月色下岂不更美?” 子川道:“是啊! 秀樾横塘十里香, 水花晚色静年芳。 胭脂雪瘦薰沉水, 翡翠盘高走夜光。 山黛远,月波长。 暮云秋影蘸潇湘, 醉魂应逐凌波梦, 分付西风此夜凉。”? 舒窈靠在子川怀里,眼睛微闭,嘴里喃喃地道:“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蘸潇湘,醉魂应逐凌波梦,分付西风此夜凉。子川!好美的诗句,好美的夜晚。” 子川伸出双手,环在舒窈小腹,把头放在舒窈肩上,梦呓般道:“舒窈!你知道吗?你就是子川的凌波梦(梦见凌波仙子)。” 舒窈靠着子川,将一双小手放到子川手背上,轻轻道:“子川!舒窈不是你的梦,我乃琼琚、琼瑶、琼玖也!” 琼琚、琼瑶、琼玖是《诗经·木瓜》诗里的三种美玉,是女子回报情郎示爱的信物。舒窈这是在借玉表达对子川的爱,告诉子川她不是梦,是真是的存在。 二人激动地拥抱着,任马缓缓前行。走了一段,舒窈道:“子川!你太有才了,随便就可以出口成章,你这些诗句足可以传流后世以致不朽。” 子川道:“我哪有这么厉害,这是金代词人蔡松年的词《鹧鸪天.赏荷》。” 舒窈道:“金代是哪个年代,词是啥?” 子川道:“金代是距咱们现在一千年后,由女真族建立的统治北方和东北地区的王朝。咱们现在的诗发展到后世,将会出现‘律诗’、词两种文体。词有词牌,又叫曲子词,事先写好曲子,然后再合音律填词吟唱。” 舒窈在马背上扭头道:“这些你咋知道?就是神仙也只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子川苦笑道:“我是前知千年,后知千年。严格说,千年还不止。” 舒窈有些不安逸地在子川手背上掐了一下道:“你都多大了,跟人家说话也没个正经样子。” 子川双手一搂,贴紧舒窈道:“舒窈!我没骗你。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不信。我其实来自二O二一年,距今约一千八百多年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具体位置四川自贡自流井区舒平镇的蹍石湾,就是以前我告诉你梦中家那个地方。家里有父母、妹子、小弟。二O二一年,家里修房子,平地基时挖出一座汉代古墓,这个墓就是清虚道长死后的墓葬。我们这里大约二十年后会发生一场瘟疫,清虚道长就是死于那场瘟疫,他要找人来救咱们这些的乡人。所以,把我穿越过来。我本名张建豪,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穿越来时恰好黄子川溺水而死,我就借尸还魂变成了黄子川。 我原本是四川音乐学院刚毕业的学生。虽然读了十几年的书,算是一个有些学问的人,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之所以能对一些事情先知先觉,是因为有《清虚散记》、读过中国历史和一些古书,那些事都在里面有记载。以前我那些惊世骇俗的诗文其实都是后世文人所作,我不过是记得。所以,能出口成章。 我身上所有那些本事,主要得益于:一是道长在我脑袋里强行注入了很多典籍,以及他平生所学。二是有超强的记忆。所有我看过的书,都一字不差地记得。三是借用了历代先人的智慧。比如我知道哪个地方下面有盐,是因为我们后世在那里都打有盐井,拼音、数字运算、珠算还有很多很多,都不是我发明的。这些都是我们上学每个人都要学的基础知识。其实,这些只是我知道的一点零头而已。” 舒窈惊讶地道:“你真是来自千年之后?” 子川点点头,轻笑道:“我真没骗你。依辈分我都该叫你老祖宗了。” 想想黄子川突然不傻,识文断字、医道无师自通,文章张口就来,脑壳里主意一个接一个,还强大得十数人近不了身,如果用穿越来解释,这才顺理成章。以前他说是一个老道教他的,她就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她把老道当成神仙,神仙自然无所不能,没去深究。 舒窈还是觉得太超出自己的想象。于是道:“你说说你们那个时代有啥惊世骇俗的东西?” 子川道:“比如我们有手机。你就是在千里万里之外我们照样可以说话,打开视频就可以相互看到对方。我们出行有飞机、汽车、高铁,日行千里万里都不是难事。双方开战可以在万里之遥干掉对方,根本不需要面对面厮杀。我们可以把一些精彩的故事用人去表演,把影像声音记录下来,然后播放观看。比如我讲的《水浒》我们就拍成电影电视供人欣赏。我们已经载人到月亮上去了。其他还有成千上万你想不到的奇迹。” 舒窈张嘴惊奇道:“我的老天爷!你们那个时代的人真有弄闷霸道(厉害),月亮上面有嫦娥吗?” 子川道:“都是真的。不过,月亮上面没有嫦娥,上面寸草不生。” 舒窈道:“真要这样,你们才是我们所说的神仙。子川!你今天为啥愿意告诉我这个天大的秘密?” 子川将自己的脸贴着舒窈的脸道:“因为我爱你,舒窈!但是,我们面前有两大障碍。一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不能生育。这是清虚道长的规矩。这就意味着我们不能有夫妻生活。我穿越回去要靠道长,我不敢违背。第二就是二十年后,瘟疫结束我要穿越回去。那里有我的父母。我得回去尽孝。今天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了解一切。我们没法在一起,早点放下我,你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过自己的日子,现在还不晚。其次我想让你明白,子川不是一个混蛋,你没有看错人,别怨自己以前瞎了眼。” 舒窈突然悲痛欲绝地道:“你不要说这些,我不能没有你。子川!你去求求道长,将来你穿越回去的时候带上我,带上我们的娃娃好吗?” 子川抱着舒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也是悲戚地道:“你走了,你爷爷、你娘咋办,那个时候他们也老了,需要你照顾。再说现在那个羽化的清虚道长,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舒窈缩在子川怀里,不停地抽泣着道:“子川,子川,我的子川!你抱紧我,我不想……不想离……离开你。你告诉我,我该……该咋办?” 咋办?此时子川亦是心乱如麻,心就像被撕扯着一样。抱着舒窈,子川含着泪水,心中浮现出《画你》的旋律: 把你的倩影画在家乡的山顶, 甜蜜的笑容定格在我心里。 深情的歌声描绘你的美丽, 只为让你永驻我心里。 我用爱画一个温柔可爱的你, 让我在梦中无数次见到你, 梦你的夜晚我不愿醒来, 只为把你画在我心里。 …… 二人就这样悲悲戚戚地走向舒镇,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
接下来几天,子川都在忙着和几个其他井灶的东家谈打井合作的事。他将兴隆场所购之地和自己掌握的打井技艺卖给他们,尽快变现,毕竟接下来用钱的地方多。 谈得差不多了,子川决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让人通知郑德明过来。 郑德明来到子川书房坐下道:“子川东家!有事你吩咐。” 子川道:“你立刻准备,后天上午召开股东大会。一、讨论出售土地价格。二、商讨下一步的发展。我准备明年后,开始建造纸坊、印刷坊、缝衣坊。三、舒镇开设职业培训。现在开始遍寻能工巧匠来学校教授技艺。” 郑德明道:“要得!我这就去安排。舒窈、周鹤年两位东家,能麻烦你通知他们吗?” 被郑德明一提醒,子川才想起自己从江阳回来,已经五天没回舒镇住了。也不晓得舒窈咋样,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本想陪陪她,舒窈说想一个人静静,自己也只好回家了。 郑德明见子川迟迟没回答,只好道:“要不还是我安排人通知吧。” 子川一摆手道:“顺手的事,我通知他们吧。” 郑德明一走,子川突然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按这姑妮儿以前的脾气,三天没看到他就会找来,这都五天了也不见踪影。 子川急忙把事情安排归一(妥当),给郑德明说了一声,翻身骑上雪儿就往舒镇而去。 在学校马棚栓好马,子川走进院门。见四娘正在门口择菜,于是打了个招呼。 四娘道:“子川!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也不见你落屋。” 子川道:“这几天在乡下住。舒窈呢?” 四娘道:“你还晓得问呐?都病好几天了,睡在榻上。” 子川赶快进屋,一边走,一边道:“诶哟!咋搞起的,给她吃药没得?” 说完,也不管四娘,直杠杠地走进舒窈卧室。刚推开门,就见舒窈躺在榻上,双眼望着门口,眼里的泪水从眼角流向耳边。 子川赶快过去,蹲在枕边,抚着舒窈的脸颊道:“几天不见,你咋弄成这副样子,你看人都瘦了一圈。” 舒窈突然“哇”的一声抱着子川大哭道:“你死哪里去了嘛!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 子川抱着舒窈的头,让她尽情宣泄了好一阵才道:“你不是说想一个人静静吗?这几天也忙,所以,就回乡下住了。” 舒窈埋在子川怀里不停抽泣道:“你知道我想你吗?感冒了,肚子又痛,我巴巴地想你来看我,可你……” 子川拿起舒窈的手摸了一下脉道:“感冒症状已经在减轻。你‘亲戚’来了?” 舒窈道:“嗯!” 子川哄道:“不哭了,一哈儿我给你针灸一下,吃点药,保证你明天就好。” 舒窈道:“嗯!子川!你知道度日如年是啥感觉吗?呜呜呜......” 子川心想,这几天在乡下我何尚不是呢?于是,有些哽咽道:“知道,知道!你好好躺着,我给你唱首歌吧。 玫瑰花瓣一片一片片飘落在眼前, 你的承诺一点一点点回荡在耳边。 那挥不去的缘弥漫了我整片天, 爱的往事一件一件件甜蜜的蔓延。 你的影子一点一点点拉长了思念, 在梦里吻的脸却来不到我身边。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那爱过的心还在祈祷再见一面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好比天上风筝断了线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你不曾看见那双为你哭红的眼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猛然回首奈何人已远 ……” 歌声在屋子飘散,泪水雾蒙了彼此的双眼。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三十四 麻五爷搬石头砸脚 叶舒窈用痴心救人 太阳落坡的时候,叶顺章去舒镇街上喝茶回来,子川正在教舒窈唱歌。里屋飘出舒窈有些沙哑的歌声。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那爱过的心还在祈祷再见一面。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好比天上风筝断了线。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你不曾看见那双为你哭红的眼。 我太想念太想念, 猛然回首奈何人已远。 叶顺章道:“四娘!我们家舒窈好了?” 四娘道:“估计是吧!” 叶顺章得意地道:“看来老朽手艺还没丢,用药皆能投方(对症下药)。” 四娘心想,我看没隔壁那‘药引子’(指子川),你那医术也就是榻板下放风筝——再高都有限。 四娘没好说出来。舒窈病恹恹哭哭啼啼几天,四娘焦愁大哦。现在见这姑妮儿没事了,心里也欢喜。于是道: “爹!饿了吧?我们吃饭。” 叶顺章看了一下桌上,轻轻一摆手道:“好多天没见我家舒窈高兴过了,暂时嫑去打扰他们。我去街上买个下酒菜,一哈儿(一会儿)和子川喝两杯。” 说完,轻脚轻手地走了出去。 子川成功地将土地和打井技术以一家两百万钱,卖给了三个东家。按照股权比例,自己和兴隆场公益井灶得钱四百五十万。子川全部交给了清虚道长。 到九月初,舒窈经过痛苦艰难的抉择,决定嫁给黄子川。只是自己心里还没想好咋给娘和爷爷说,征得他们的同意。 舒窈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腊月的一个早晨,子川吃过早饭,舒窈陪着她去马棚牵马。二人来到门口,子川正准备跃上马背,舒窈拉了他一下道: “子川!你看早上起雾了,骑马飞奔,天气很冷脸罩不住(经不起冷),我昨晚给你做了个脸套。你等我一哈,我去拿。” 舒窈很快回来,将一个黑色棉脸套给子川套上,整个脸就只有一对眼睛、鼻孔露在外面。 舒窈捧着子川的脸道:“真像一个响马飞贼。” 子川嘿嘿一笑道:“我真要当了强人(强盗、土匪),下山第一趟活,就是带兄弟们抢你去山上给我当压寨夫人。” 舒窈有些羞涩地一笑道:“那我等你来抢!”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雾中朦胧的身影飘来一句:“骑马小心点。” 子川来到兴隆场刚坐下,郑德明进来道:“东家!鸿顺井东家麻五爷巳时要来见你。想和你谈打井的事。” 子川道:“好的!一哈儿他来了你带他过来。你让万壑松安排人,给我乡下和舒镇学校送些草料,快没了!” 子川拿起竹简,翻看最近一旬盐的出产、售卖、钱的流转等情况。看完放下,端起茶盅准备喝茶,郑德明就带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矮胖、小眼睛的男人进来。 郑德明作了介绍,给麻五泡上茶,然后就退了出去。 麻五端上茶,呼呼喝了一口道:“子川东家,久闻大名,没想到你弄闷年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阳的井灶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麻五的口气有点充老雀儿(前辈)的感觉,子川品出来了,也就顺嘴恭维道:“五爷是盐业世家,穿叉叉裤就在井灶上摸爬滚打,我们这些后辈还得多向五爷讨教。” 黄子川现在稳占江阳盐业六七成江山,掌握着最行十(厉害)的打井熬盐技艺,虽然从没和同业东家干过“华山论剑”。不过大家都清楚,黄子川眯起眼睛任随站在哪个东家面前,不用想只管打光叉叉穿围腰(下身裸体,前面穿围腰布遮住)——显屁股白(显摆)就是,没哪个敢不认账(承认)。 麻五爷被黄子川一恭维,小眼一聚光(眯成一条缝)道:“麻五只是痴长几岁而已,不敢,不敢!” 子川道:“五爷!听说你今天来是想谈合伙之事。” 麻五道:“就是!不知子川东家可有兴趣?” 子川道:“好噻!不知咋个合伙,五爷说说你的想法。” 麻五道:“你知道我也在请匠人打井。就是你前次派人来看过的那口井,我想和你一起干有钱大家赚。你是江阳井灶的定盘星(能起关键作用,稳定人心),跟你合伙,麻五见到同业东家也有面子。” 子川心想,就你那抠抠索索的德性,你会有钱大家赚。那口井大概在六月份开工。当时这家伙就策反了子川这边三个打井伙计,重金聘请他们为自己打井。这三个老几(家伙)见钱眼开,不顾子川劝阻,铺盖都没卷就爬起跑了。 他们以为打井就是把行头把子(工具)弄起,只要不怕累,逗脚杆硬(拼腿上功夫),在碓架上跳几个月就成了。殊不知打井有几个关键技术缺一不可。一是定井位。井位没选好,十有八九不出水,搞不好就是“流血又流汗,得手一个烂摊摊”。二是固井壁,防垮塌堵塞。三是打井纠偏。井打下去下面岩石可能会一边硬一边软,井洞就会向软边倾斜。不纠正井就废了。四是打捞工具。一个井几百米甚至上千米深,打井过程一年半载(最深的井得两三年),难免将铁质工具掉在井下,捞不起来,这井那就只能是爪手(手指残疾)洗碗——算了(涮了的谐音)。五是竹筒提水。竹筒底部有个皮阀,竹筒放下去利用水的浮力把皮阀顶开,卤水就进入竹筒。提起来的时候,利用水的压力将皮阀死死抵住,水不会从底部流出。当然其他技术还有不少。 |
@ty_泰然处之530 2022-06-03 09:41:18 端午安康 ----------------------------- 节日快乐! |
以上技术缺一门,打井都无法成功。在那个年代的人脑壳想烂了也想不出来,这些都是多少代人集体智慧拼凑出来的。 子川哈哈一笑道:“五爷!怕是遇到啥坡坡坎坎(困难)过不去了吧?” 麻五讪讪一笑道:“嘿嘿......是遇到一点小麻烦,几个天棒(愣头青)在那里骚整(乱整),好像井打偏了。” 子川道:“所以,才想跟我合伙。其实,我也不是神。当初,你不是说神仙不会只保佑我吗?那五爷回去烧烧高香,求求牧羊嬢嬢保佑?” 牧羊嬢嬢即牧羊女,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牧羊女发现它的羊喜欢去一个河湾(现在自贡市区的沙湾)吃草,心里好奇,就跑去查看。扒开草丛发现里面有些结晶的颗粒,一尝才晓得是盐巴。从此开始了打井熬盐。所以,牧羊女是被井灶上尊为神一样的人物 麻五有些脸色难看地道:“子川东家!你说笑了。实不相瞒,打这口井我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咱们合伙,条件你随便提。” 子川道:“五爷!你是前辈,我应该尊重你。不过这事你办得不落教(地道)。我发明的技艺你偷用,起心不地道。我的伙计你挖墙脚行为不地道。当初我派人来提醒你干不得,你把我一副好心肠当烂肚杂(下水),对人不地道。五爷是把我黄子川当屎桶尿桶啊,用的时候提拢来,不用的时候一脚踢开,还嫌胖臭(很臭。胖方言读pāng)。” 麻五脸色更加难看,低声下气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子川东家!救救我。” 说完居然“轰”地一下,跪在当场。神情十分可怜,子川也就不好再洗涮(奚落)他。 见麻五一副日霉打火罐(倒霉)的样子,子川心里也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把麻五扶起来,态度诚恳地道:“五爷!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那井下面有卤水的可能性太小,搞不到事。我要帮你,我搭进功夫,你还得继续搭进钱财,是害人害己。当初提醒你你不听,你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而今眼目下我也莫法。” 子川心想,自流井方圆二三十公里内,后世打了一万三千多口井,就没一口井在麻五打井附近。 看见麻五像个焉轮胎一样走出去,子川也只能摇摇头。 其实,井纠偏并不复杂,用石灰和糯米浆加热后下到井底,填满偏斜段,凝固后其硬度堪比岩石,然后再重新往下打即可。对子川来说真是举手之劳,没帮他就是在帮他,也不知这背时行头(倒霉蛋)明不明白。 子川想,想不明白我也没法,但求问心无愧吧。 过了腊月初十,井灶上的事开始忙起来。要扎帐,要商量年终分红,伙计们忙一年了,用啥方式给大家润(安慰)一下,保证每家过年大人娃儿都有新衣服,有腊肉(rú)嘎嘎欺(有肉吃)。县衙、乡、亭平时支持井灶的,得去意思一哈,至少展扎(掏钱请客吃饭)别个一次。 舒镇亭的孤寡老人,子川安排一家送去嘎嘎儿(肉)十斤,两百钱。 舒镇希望学校所有夫子多发一个月薪水,五百过年钱。 腊月二十夫子拿到钱,眼睛立时就成了豌豆角(指开心、微笑),在院子里看见舒窈,个个都要让她等子川回来代他们转达谢意。 前些天,子川给舒窈打了招呼,他最近很忙,家里吃饭不要等他(子川因为一个人,只要回学校住,舒窈都让他在自家抹油嘴)。 这天吃过晚饭,一家三人就在家里闲谈。年底分红听子川说,两人今年可以分二十万钱左右。 子川平时有薪水,自己一个人也用不完,又说让舒窈拿着。这次舒窈倒是没客气,干脆答应收下。 爷爷刚到亥时就说天气冷,先睡了。舒窈和四娘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等子川。 就在叶顺章洗脚刚准备睡下,就听几下马蹄声响,雪儿窜进院子“啾啾”几声惊叫。舒窈以为是子川回来了,赶快来到门口,雪儿打着响鼻来到舒窈面前,用嘴来拱舒窈。 舒窈有些奇怪地道:“子川这哈儿,马不牵进马棚,自己跑哪里去了。” 说完用手抚摸着雪儿的脸道:“走!我送你到棚子里去,饿了吧?” 于是牵马走出院门,来到外面,到处漆黑一片。 舒窈叫道:“子川,子川!你在哪去了?” 周围没有回应,雪儿却犟着要往学校大门外去,拉都拉不住。此时,舒窈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拍了一下雪儿的头道:“雪儿!你知道子川在哪里吗?” 雪儿像是听懂了舒窈的话,点点头又要往外犇。 舒窈赶快惊抓抓地叫道:“娘,娘!你快出来。” 四娘来到跟前,舒窈道:“娘!光是雪儿回来,子川不见了。你快去叫学校万夫子出来,去马棚牵一匹马,让他陪我去找子川。” 一哈儿见万夫子骑马过来,舒窈赶快上马道:“雪儿!带我去找子川。” 然后就任由雪儿四蹄撒开,向前飞奔而去。尽管天黑,雪儿仍然不顾一切冲进夜幕里,舒窈只得紧紧抓住马鞍前端。 马直接跑上了去兴隆场的官道,约一炷香多一点的功夫,钻进一座小树林,雪儿突然一声惊叫,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舒窈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子,没有从马背上飞下来。 雪儿缓缓走到路边的一颗树前,打着响鼻,用嘴去拱地下躺着的黑影。 舒窈赶快下马,和万夫子来到近前,孤(蹲)下来凭借微弱的光线,舒窈一声惊叫哭道: “子川,子川,你醒醒!你这是咋个了吗?” |
@太守无敌 2022-06-04 08:57:38 好看 ----------------------------- 谢谢! |
万夫子赶快道:“舒窈!嫑哭了。你赶快摸摸他的脉。” 于是,舒窈拿起子川的手腕,感觉脉在跳动,只是很微弱。手指伸到鼻尖,气息尚存。一时舒窈心如刀绞,拉着子川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眼泪不断冒出滚落腮边。 顿了一下,万夫子道:“咋样?” 舒窈回过神大声道:“你快去附近农家找看有马车没得,如果没得,找块门板,再找几个人来抬。” 万夫子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舒窈道:“快去,我守着子川。快!” 十几分钟后,万夫子领着四五个男人,打着灯笼,抬着门板过来。舒窈让大家把子川轻轻抬上门板躺平,又对子川进行了简单急救。子川还是昏迷不醒。 不能耽误,舒窈赶快吩咐道:“万夫子!你赶快骑马去兴隆场,井灶上有马车,你带马车来追我们。几位大哥辛苦你们一下,抬着子川往舒镇走。” 其中一个男人是兴隆场井灶上的伙计,赶快道:“舒窈夫子,子川是我东家,你放心我们一定要把东家救过来。” 完了招呼其他几个人,抬起子川就往舒镇跑。 大概走了四五里路,后面马车赶到,万壑松带着两个伙计也骑马跟来,一起把子川抬上马车。舒窈跳到车上,用自己腿枕着子川的头。然后道:“万夫子!你骑马先行,赶快去通知舒镇医馆做好准备,你们四个伙计跟着车。其他人都回去吧,改日再谢!”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拥着马车赶到舒镇医馆。 经过半个时辰的抢救,子川终于脱离了危险,不过人还是没醒过来,医工(大夫)说是脑部撞击造成的昏迷。 第二天一早,周鹤年亲自去子川跌落处查勘了现场。中午来到医馆,问了一下子川情况。 周鹤年道:“舒窈!看来是有人要害子川。上午看了现场,兴隆场方向离子川落马处丈余,路两边各有一棵树离地四尺处有绳索勒痕,很可能是有人设置了绊马索。树脚周围有鞋印,两边鞋印长度有差异,估计是两个人干的。” 舒窈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道:“周叔!只要有人提供有用线索抓到真凶,我酬金十万钱。你马上安排在舒镇、兴隆场贴出告示。 害我子川者,就是逃进地府我也要把它揪出来!” 汉朝一座好一点的住宅大约一万钱,十万钱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是一笔巨大的酬金。看来舒窈为子川是下了血本。 很快,街上告示贴出,文字如下: 告示 兴隆场井灶东家黄子川,于腊月二十日晚约戌时下四刻,于罗家冲山林官道被害。现衙署正在全力缉拿歹人。有知情者,可向舒镇亭公所举报。举报者,公所守密,舒镇学校叶舒窈夫子愿出酬金十万致谢。 舒镇亭公所 汉光和七年腊月二十一日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有一棵树下的鞋印有“内八字”的迹象,在离现场几十米远的草丛发现一根麻绳,上面有明显猪屎味。于是周鹤年吩咐手下,以罗家冲为中心,在方圆四十里范围内,秘密寻找双脚有内八字倾向的人,尤其是有内八字的杀猪匠。 第二天上午开始兴隆场股东、伙计陆续来医馆看望子川。为了不影响子川治病,舒窈让万壑松将所有人挡在医馆门口。只有少数关系亲近的才允许靠近窗子看一眼。 舒窈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子川的手。看着昏迷的子川,心里充满了害怕失去子川的恐惧,忍不住回忆起和子川在一起的每一个生活片段,子川打碗唱歌的潇洒,帅气阳光的笑脸,对自己的呵护。 四娘在边上,见舒窈时不时眼睛红红地,眼里包着泪水,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揪心般的痛。本想劝劝,却不知道说啥好。她知道除了子川醒过来,此时没有任何话语有用。 四娘轻言道:“听娘的话,你去休息一哈儿,娘守着。” 舒窈只是无言地摇摇头。自从子川出事,舒窈一直守在床前,四娘和邱氏要替一下,让她去眯一哈儿,这姑妮儿死犟死犟地,就是不干。 到了第三天中午,胡昊哲带着衙署贼曹掾、仵作来到舒镇,在看了子川病情后,要求县、乡、亭全力配合破案。 下午,舒窈觉得在医馆照顾不方便,住下去也没多大意义。找来负责子川的医工(医生),经过商量,决定将子川送回家静养,医工每天上午下午来家查看病情,遇紧急情况随叫随到。 万壑松带人将子川抬回家安顿好。 舒窈拿热水来给子川洗脸擦身子,擦完又给子川做全身按摩。整完这些,舒窈感觉全身酸软,脑壳晕乎。 让四娘把药煎好端来后,舒窈道:“娘!你出去吧,我给他喂药。” 四娘道:“喂完药,你去榻上睡一哈,你都两个晚上没睡瞌睡了。再不顾惜身体,你要病了,家里两个病人,娘咋照顾得过来。” 舒窈道:“要得!” 四娘将门虚掩,去厨房洗了一下手,出来经过门前,从门缝里看到,舒窈正含着药汤,与子川嘴唇相合,让药慢慢浸进子川嘴里。 叶四娘摇摇头,心里道:“这姑妮儿如此巴心巴肝,哈儿是前世修来的福哦!” 四娘刚走到院坝,准备回自己家,就听舒窈在里面大声道:“娘,娘!你快进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三十五 叶舒窈找清虚救人 冯矮子遇鬼魂下跪 没球事,又把罗圈腿盘上,掐着手指算算:“今天我来算一算,为啥码字又心烦,屋外下雨焦死人,心烦只能怪老天。干不干,干不干,干不干?还得继续算一算,下雨在家没事干,娃儿大了不敢打(源自歇后语落雨天打娃儿——闲着也是闲着),害怕婆娘来弯酸(找麻烦)。唉……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 话说四娘在屋外,听见舒窈在里屋大声喊自己,以为子川咋个了,赶快像活闪婆一样(快速)地跑回去。 四娘道:“舒窈!咋了?” 舒窈道:“娘!你帮我守着子川,我得去趟高峰山清虚观。另外,让万壑松安排人去牛头山。得把清虚道长请来给子川看病。” 四娘道:“对呀!咋把道长忘记了哦。你这样身体罩得住吗?让别人去嘛!” 舒窈眼睛一红,仰天长吸一口气道:“娘!我会小心的。子川都两三天没吃东西了,要是再有几天,神仙也救不了他。这个时候我闲不下来,万一……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那个时候不能输液,也没有软管插入胃进行鼻饲,遇到这样的病人,家属实在只有欲哭无泪。 四娘关切地道:“要去你坐马车去,顺便在车上可以眯哈儿。千万别骑马,危险!” 两娘母出来,舒窈让万壑松骑马去牛头山,自己坐上井灶上马车,让万壑风骑马跟着自己去清虚观。 护卫队被阎行解散后,被黄子川接收,编到万壑松的安保队。 万壑松飞马来到山下,守在山下的弟兄赶快接住。 万壑松道:“快!打旗语。东家遇害,让道长火速下山救人。” 从山下到山上,大概有一公里多路,遇到紧急事,确实耽误时间。所以,子川就把现代军事上使用的旗语教会了护卫队几个看守,这样确实方便多了。 旗语打出,山上回复道长在高峰山。 于是万壑松调转马头,又向高峰山去与舒窈汇合。 这边舒窈上了马车,走了一小段,她还是嫌马车慢了。撩起布帘,对后面跟着的万壑风道: “万壑风!你别跟着我了。马车太慢,赶快骑马先行去高峰山找道长。” 万壑风道:“要得!” 说完,骑马就从旁边蹿了过去,瞬间就消失在前面的山坳。 当舒窈赶到高峰山脚下,撩开布帘,见清虚道长和万壑风已经出现在山门口,背着药箱正在往山下走。 二人快速走下门口的石阶,清虚道长翻身上马,骑着万壑风的马,就向山下飞奔而来。 清虚道长刚到马车边,舒窈就道:“道长!你骑马先行,我随后就到。” 清虚道长也没多停留,赶快催马向前。舒窈留下来等万壑风。半路上遇到万壑松,三人汇合一处赶往舒镇。 舒窈回到家,四娘赶快过来道:“道长已经进去,正在给子川诊治。” 舒窈点点头,缓缓走进去,见房门虚掩,从门缝里看进去。此时,子川正光着上身,胸口和头部插着银针,道长在床边弯腰正在查看。 见自己一时也帮不上忙,舒窈只好轻脚轻手地退了出来。四娘见舒窈满脸憔悴,心痛地道: “娘在这里守到起,你去睡一哈儿(一会儿)。完了我来叫你。” 舒窈实在是困得难受,感觉人都是溇(软)的,只好点点头。来到自己的房间,舒窈和衣躺下。 这姑妮儿太累了,倒下去尽管自己觉得好像在想事,其实,一两分钟后就扯起了噗鼾。 舒窈东一哈西一哈地做起梦来。 先是梦见子川教自己打碗演奏曲子,然后又教他唱流行歌曲。教的还是她最喜欢的那首《太想念》。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你不曾看见那双为你哭红的眼。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暮然回首奈何人已远。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那爱过的心还在祈祷再见一面。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好比天上风筝断了线。 …… 后来,梦见佩卿夫人代子川来家里向娘和爷爷提亲。娘和爷爷欢喜得嘴都合不拢,爷爷赶快上街去割肉打酒,娘还把家里的老母鸡杀来炖起,灶上的腊肉也煮上了。自己坐在灶台前帮着娘烧火,闻着满屋子腊肉的香味,馋得直流口水。 想着即将和子川在一起,再也用不着担心,用不着想念他。那蜜(mīn)甜的日子天天都有。我的老天爷,咋办喏! 想着这些,自己就忍不住露出甜蜜的微笑。娘笑着翻了她一眼道:“看你高兴地,以后可不许欺负子川!” 自己抿嘴一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新婚之夜,送走了亲朋,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子川。子川一下就把自己搂在怀里,一哈儿抚摸她的背,一哈儿又抱着她的头。闻着子川身上男人的气息,心里有些微醉,脸烧得厉害。后来,子川终于像一头牛一样发了疯,霸道地捧起自己的脸,喘着粗气就来亲自己的嘴,和自己的舌头缠绕追逐。这家伙慢慢就有些不老实,自己一边吻着他,一边羞涩地拿小手去捶他的肩膀。那感觉让人觉得湿湿地、甜甜地、心头慌慌地、身子软软地。 突然,自己感觉面前一空,那个让人陶醉的身影没了。她以为子川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满屋子找,连床下都找了,仍不见子川身影。 这下慌了,赶快打开窗子,往天上一望,见天空一个有些透明的身影正是子川。他被身边一个老道带着,正在向天空远处飞去,子川还在冲自己挥手。 知道是老道要把子川带回老家,“从此两分离,从此千万里”,舒窈心如刀绞,哭着跳着喊着要子川回来。 就在这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耳边想起一个声音道:“舒窈,舒窈!你醒醒。” 回过头来说说清虚给子川治病。 清虚道长越过舒窈的马车,也是心急如焚地冲向舒镇。 |
在子川告诉他明年要大旱后,清虚道长在当晚子时,在自己屋子打坐冥想了半个时辰,感觉心静如水,浑身真气充盈。于是净手焚香为明年天气起了一课。从卦象上来看,明年是丑年,卦中太岁克水,水又处于绝地,为极弱。卦中寅午戌三合火局,火为极旺之相。看来明年旱灾不可避免。所以,他答应出山帮助子川救灾。从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子川这人厚道,有主见,脑壳里全是主意,的确在尽心尽力做抗灾准备。通过这几个月的精心筹谋,现在备粮一千四百万斤,够六七万人紧紧火火(节俭)过一年了。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此外,还在白庙乡打深井五十多个,还购运水马车百多辆,以解决旱灾时救命水的供给。不过,真要发生灾情,饥民乱起来很容易局面失控,还得靠子川和衙署联手控制乱局。因此,子川千万不能出事。 清虚道长来到子川的房间,先把脉,然后又脱了子川上衣仔细检查,基本确认子川从马上摔下来,身体有两处淤青无关紧要,严重的就只头部撞击导致颅内出血,血块压迫神经,造成了长时间昏迷。 现在的关键是尽快驱散血块,让他醒过来。否则,再拖几天,人体因为长期不吃东西,出现低血糖,从而导致心脏大脑等器官受损出现衰竭。 于是,清虚道长在子川脑部的头针、风池、水沟,上肢的肩髃、曲池、手三里、内关、合谷等几个重要穴位扎上针。在捻针的过程中,将清虚观历代主持传下的《逍遥气诀》修炼的真气注入穴位。 真气刚进入体内,就遇到子川体内真气,清虚知道了子川也在炼气。于是,小心翼翼地缓缓驱动真气,居然没有遇到一点阻碍,迅速和子川体内真气融为一体,游向脑部进入颅内。 清虚觉得奇怪。按照常理,修炼真气因为功法和个体的不同,就是用同种功法修炼的两个人,体内真气都会有差异。每当外气进入体内,体内真气就会条件反射地产生抵抗,并进行识别。炼气法门差异越大,这种抵抗就会越强。自己真气进入子川体内,居然没有遇到一点抵抗,这说明子川修炼的功法就是《逍遥气诀》。只是为啥会和自己真气完全一致,清虚道长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子川体内真气就是他的。因为子川所承继的是清虚道长二十多年后的真气。时间长,自然比他现在还强大纯正, 这事整得清虚道长脑壳有些扯不转(转不过弯),他也只是楞了一哈,继续调动真气将子川颅内血块包住,缓缓炼化。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感觉已经将血块破碎,才停了下来。 刚才他已经感应到,子川潜意识里已经调动自己真气在炼化血块,刚才加上自己的搊火(chōuhuó。帮助、扶持),真气强大才迅速将血块破碎。再有一两天,血渣被吸收,他相信子川就会醒过来。 清虚擦了擦额髅(额头)上的汗水,拔了针收拾归一走出房间。四娘在堂屋等着,赶快过去道: “道长!咋个起了(咋样)?” 清虚道:“估计问题不大,再有一两天应该可以醒来。四娘!你让舒窈夫子来。” 舒窈听娘叫自己,赶快翻身起来,感觉脑壳很是昏沉,还有些疼痛。和娘、爷爷来到子川家堂屋桌前。 舒窈急切地道:“道长!子川咋样?” 清虚道:“问题不大,要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舒窈道:“道长!多久是好久?子川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过两三天麻烦就大了。” 清虚道:“就一两天吧,别急嘛!来的时候我带了一支老山参,一哈儿给他熬成汤,慢慢喂。他体质好,有这支参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舒窈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下就瘫坐到凳子上,伏到桌上大哭起来。 四娘赶快摇了一下她的肩道:“子川都没事了,你还哭啥?” 清虚道:“让她哭吧!这两天她精神压力太大,宣泄一下就放松了。” 哭了一哈儿,舒窈才抬起头来,瞒脸泪痕。四娘去拿来帕子给她擦脸,擦着擦着舒窈又笑了起来道: “娘!你听见没?子川没事了。” 四娘假装生气道:“站起都牛高马大地了,还是个娃儿样。也不怕道长笑你。” 舒窈撒娇道:“娘!” 清虚道:“舒窈夫子!你是子川最亲近的人,这两天你多和他说说话,有助于他尽快醒来!” 舒窈道:“嗯!” 清虚道:“你们家有炉子没有?我来给子川熬参汤。” 叶顺章道:“你是子川的救命恩人,咋好让你亲自动手。我来吧!你放心,老朽也略懂岐黄之术,这个我会。” 清虚道:“叶老夫子!你就嫑客气了。你是长辈,还是我来吧!” 清虚去熬参汤,舒窈进去陪子川。半个多时辰后,清虚道长端来参汤,舒窈接过来神情有些扭捏地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喂他。” 叶顺章道:“没事!你喂吧,我们也陪陪子川。” 四娘知道舒窈“舌渡喂汤之法”有些“特别”,赶快道:“爹,道长!我们去那边,你陪道长喝茶摆(闲聊)一哈儿。我去做晚饭。” 重赏之下,加上周鹤年和游儌万不黯的努力,很快案子就有了些眉目。经过十几个公人的努力,有人提供了线索,是否有用还没查证。但有总比没得好。于是,周鹤年赶快找来万不黯和县贼曹掾,商量咋办。 说到这里,介绍一位新出场的人物——冯矮子。 这家伙今年二十八岁,身高没吃够定量(没达到平均水平),所以得了矮子的雅号,不过长得比较登笃(壮实),有把子力气。那个时候不兴农转非,故矮子八辈祖宗都是庄稼人。矮子七岁发蒙,去鸡婆学(私塾)混过几天。老汉看他十以内加减两哈就会了,反复确认“男”“女”两个字也认识。心想这哈紧够(完全够)了,上街卖把小菜不会吃亏,解手不会跑错官茅厮(公家修的厕所),这娃可以出门了。于是,喊回家干庄稼。克猫儿脑壳挖了几年(务农),从十七八岁就开始跟老汉学“二师兄饮刀入腹”之技(杀猪匠)。 |
@扬光RC 296楼 2022-06-07 10:04:00 欣赏佳作,支持楼主! ————————————————— 谢谢! |
矮子对这活路比较满意。只要有人请,不但有钱赚,而且还有嘎嘎欺(有肉吃)。那营养伙食简直不摆了。所以,学起来也比较上心,没跑两趟就会了。 矮子为人勤快,嘴巴又甜。在别个家里去伯伯、嬢嬢(对长一辈女人的尊称)喊得勤(肯招呼人),手脚利索,干活肯卖力。所以,矮子只干了三四个月,老汉觉得这娃支得出门(胆子大,不怯场),又还是种这个庄稼的(干这一行的),就饭碗让给了他。 生意兴隆,干了一两年手头也攒了两个,日子过得松活。一次去张家杀猪,张家妈老汉觉得这娃还可以,就把自己幺妹(女儿)嫁给了他。婆娘肚子争气,别看才二十八岁,人家矮子已经是三个儿子的老汉了,老大都可以支去打酱油了。这娃对人和气,周围都觉得他多对的(很好)。 腊月二十六吃过午饭不久,毛头铺陈姑爷家的德新老表提起东西来看他老汉。 茶泡起,二人日高白(闲聊)。 矮子道:“听说你在井灶上干挑水工?” 德新道:“就是,干几个月了。” 矮子道:“你们那里薪(薪水)关得高哦(拿工资叫关薪),其他待遇也好。” 德新道:“还可以,养活一家人莫问题。一挑卤水两三百斤,就是多累的。” 矮子道:“庄稼人都是卖老实屁股的(卖傻力气),别的没有,有的就是力气。只要月底有钱数就行。” 德新道:“老表谈的倒是老实话。不过,前两天东家骑马给整着(zháo。“着”遇到不好的事)了,听说现在都还人事不省。要是东家有个好歹,我这饭碗怕是保不住哦!老是(突然想起某件事,用‘老是’起过渡作用),一哈儿我们还要去舒镇看他。等一起干活的赵三儿来喊我就走。” 矮子道:“咋个上好八好地(无原无故)就摔了?” 德新道:“可能是马骑得太快,不小心摔拉妈个卵翻翘(仰八叉),整到石板路上,能有个好?” 俩人没摆好哈儿(没多久),赵三就来了,神色还有些慌张。 赵三道:“陈德新,搞快点!刚才有人来通知,说东家走了。咱们得去看他最后一眼。东家弄闷年轻能干,唉……可惜了!” 于是二人赶快就往舒镇去了。 天黑不久,赵三扶着德新来找矮子。 赵三道:“哥老倌!刚才我们两个在舒镇街上吃饭,你老表喝多了点。桩子不太稳,我怕他一个人出事。所以,送你这里来。他说他去井灶上对付一晚上,麻烦你送一哈。” 矮子只好接着,然后去里面加了件衣服,就扶德新往兴隆场走。 德新虽然满嘴酒味,不过只是小醉,偶尔有些飘,脑壳也清醒。罗家冲到兴隆场大概三四公里,二人就走官道,边走边听德新说去看东家的情况。还说是他和赵三给东家穿的衣服。 最后,德新叹口气道:“子川东家倒是走了,舒窈夫子哭得死去活来地,看到才惨哦!好多技艺只有东家晓得,没了东家,井灶恐怕也干不了多久了。舒镇学校几百个娃娃怕就只有回家当放牛娃儿,灶上好多兄弟伙只有倒甑子(砸饭碗)了。” 矮子安慰道:“老表!你还年轻,火力壮,干哪样不是干?” 德新道:“你是不知道,我们一个人工钱顶其他井灶伙计两个人的。在哪去找弄闷安逸的事哦!听说子川东家死前回光返照,说他做鬼也要搅得害他的人一辈子不得安宁。” 这时,旁边树林篦过来一阵冷风,呜呜声从身边掠过。 矮子心里一颤,德新则身子一缩,赶快把两只手插进袖子。 罗家冲去兴隆场半个时辰就到了。 矮子别过老表,一个人往家里赶。没多久就接近子川出事的地点了。按照老辈人的说法,人死后要收脚迹。凡是生前去过的地方,他都会去把脚印一一收走。矮子想到这里身上毛孔一阵紧缩,鸡皮疙瘩直冒。不过这家伙经常东家走到西家,夜路也没少走,从来也没遇到过不干净(指鬼魂)的事。还是麻起胆子往前走。 到子川出事地点大概还有十多丈远,矮子不由自主地盯着前面看,路上空空荡荡,路边的野草灌木看着黑黢黢地。也没啥,跟平常夜景一样。 这时从山林吹过来一阵冷风,唰唰作响,一只鬼东哥(猫头鹰)哇地一声怪叫,从树林中飞起。突然,后面半山腰林子里传来一声野猫的惊叫,那声音凄惨,就像人突临危险死前那声嘶力竭的叫声。矮子忍不住转身看向山林,都能听到自己心里跳得咚咚响。 矮子觉得心里直发慌,回转身子,准备快速离开。这时,就见路边立着一匹白马,路上上一个人,戴着脸罩,正拿着树枝在地上慢悠悠扫动。黄子川的身影、白马、脸罩他都见过。心里一下就想道: “收脚迹?” 这时,就见黄子川抬起头,因为有脸罩,所以看不清表情。就在矮子恐惧大增的时候,黄子川突然丢掉树枝,双手下垂,身子僵硬地向自己一跳一跳地过来。 矮子啊地声惊叫,转身就跑。没跑多远,抬头一看,黄子川又在自己前面,一跳一跳地过来。这一段两边都是树林,除了路,矮子更不敢钻山林。里面黑洞洞地还有些坟包,不吓死王四儿他妈才怪。 于是,赶快方向盘一打,调转身子,提起裤儿挂五档,恨不得飞起来。 跑了一小段,抬头一看,黄子川还在前面十来丈远,正慢腾腾地向自己跳来。矮子晓得今天他就是孙悟空遇到如来佛,跳不出别个手掌心。 于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磕头,牙齿磕得咔咔响道:“黄……黄……黄子川,嫑怨我,饶命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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