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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路城记》——谨以十年的时光,祭奠曾经走过的足迹![第23页] |
作者:红茶加糖不加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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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趋大势展望新未来 “说得好啊!”陆景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赞许道:“听李总一席话,我胜读十年书,据我了解,自从李总执掌新华美以来,正是不断求变创新,才有今天这番成就,眼下国内的经济改革,就要进入攻坚阶段,各行各业都在日新月异的蓬勃发展,我虽然从政,但也知道商海无涯,沉舟侧畔千帆过,不思进取,固步自封,就会被时代的浪潮淘汰,我想洗耳恭听李总的高见,针对新华美的现状,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长远规划?” 李鹤年呵呵一笑,摇头说道:“陆市长见笑,我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该退休回家享享清福,所以长远规划不敢说,但求问心无愧吧,我是八二年参加的工作,八四年到的华美机械厂,数数差不多二十五年的时间,新华美能够走到今天,没有折在我的手里,已是万幸,我是诚惶诚恐,又何敢言功,我只是希望,当我离开的那天,留给几千名员工的,不会是副烂摊子,同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量拓展新华美的未来市场空间,虽然我也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新华美的将来,到底还能走多久,得看老天给不给面子,陆市长,承蒙你的关心,那我就不怕献丑,简单谈谈我的想法。” 陆景欠了欠身,直起腰板,说道:“李总请讲!” |
李鹤年缓缓又道:“小平同志说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中国要想实现农业大国向工业大国,乃至全面现代化的大国迅速转变,就必须依赖科学技术的发展,这个道理,我想人人都懂,也人人会说,但是实际情况,却不能尽如人意,科学技术的发展,投资大,周期长,见效慢,社会上曾经传过一个笑话,说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笑话是挺好笑,也挺令人悲哀,就拿家电产业打比方吧,同样的型号,同样的成本,同样的工时,我们的市场零售价,要比同等的进口家电,低上好几个档次,但是客户还不买账,原因在哪里,就在我们的技术不过关,客户才是上帝,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刨去部分崇洋媚外的心理,关键零组件和组装工艺的差距,的的确确是客观存在的,虽说这几年,差距已经拉近不少,但是依然远远不够,我们前面欠下的债,实在是太多了。” 陆景深有感触,叹道:“是啊,现在那些小年轻结婚办事,还是喜欢买进口家电,好像用个国产的,就会丢份子,这个需要时间,慢慢扭转人们的观念。”李鹤年说道:“不只是观念的问题,还要我们国产品牌,能够拿得出过硬的设计和质量,光靠消费爱国情怀,不会长久的,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加大研发的成本投入,不但老产品要推陈出新,还要积极面对新兴市场,把握未来的产业方向,就传统家电行业而言,已经快要接近饱和,在原有的基础上,精耕细作,稳中有进,继续扩大市场占有率,固然必不可少,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能够领先竞争对手,抢前占领新的市场风口,就会为咱们的企业,再争取十到二十年。” 陆景问道:“李总所说的,是不是传感器项目?” |
李鹤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投资这个传感器项目,说实话,确实有些吃力不讨好,每年研发经费的一半,几乎都要扔进这个无底洞,我知道有人有意见,而且意见很大,说我李鹤年失心疯,说我狂妄自大,研究出来的东西,还不及国外几年前的淘汰货,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什么东西,你做不出来,人家就会卡你,耍你,联起手来要挟你,然后趾高气扬,漫天要价,只有咱们自己能做,哪怕质量差些次些,那也是咱们自己的东西,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傻事,那就让我李鹤年来做吧。” 陆景呷着茶,笑了笑,说道:“李总,你真正的目的,恐怕不仅于此吧?” 李鹤年笑道:“那是当然,我毕竟是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真要是看不到市场前景,我也不会蠢到赔本赚吆喝。”陆景想着又问:“我是不懂技术,对市场也是半知半解,所以我也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好传感器项目呢?”李鹤年似乎进入状态,竟然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笑道:“陆市长,人类近现代文明的两次工业革命,你应该知道吧。”陆景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第一次工业革命是蒸汽机的发明,第二次工业革命使得人类进入电气时代。”李鹤年的书生意气,尽显无疑,呵呵笑道:“现在就是人类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末期,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开始。”以计算机、信息、生物技术为代表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概念,陆景虽不甚明了,也多少有所耳闻,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新鲜提法,他还是头回听说,不禁好奇心顿起,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什么?” 李鹤年目光熠熠,仿佛对未来充满无限的憧憬,缓缓说出三个字:“互联网!” |
“互联网?”陆景微微一愣,问道:“这个现在已经有了呀。” 李鹤年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刚刚开始,所以我才说,现在咱们正处于,两次工业革命新老更迭的特殊时期,未来的互联网世界,不仅是上网浏览,发发邮件这么简单,网络将会充斥我们工作和生活的每个角落,我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无一例外。”陆景听得似懂非懂,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怔了半晌没说话,李鹤年又道:“我们常常会说,要致富,先修路,交通便利是地区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正是因为有了交通便利的优势,沿海城市才能领先中西部城市,率先繁荣富裕起来,互联网就是信息的高速公路,是人类进入零距离时代的根本,以互联网为载体,我们现在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颠覆性革命,有些行业将被淘汰,而有些行业将会诞生,这是历史的趋势,是必然的潮流,或许还要走些弯路,但是前进的方向已经确定,机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顺应这个趋势和潮流。” 陆景见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大有指点江山之意味,虽然还是懵懵懂懂,却不禁心生敬意,暗道,李鹤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眼光之独到,抱负之远大,殊非常人所及,可惜有时候太过迂腐,于是笑道:“李总,你说的这些,跟传感器又有什么关系?” |
李鹤年说道:“当然有关系,既然互联网是信息高速公路,那么信息数据的收集工作,便是首当其冲,重中之重。”说着,他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指着外面,说道:“陆市长,你可以过来看看,看见马路上的那些探头吗,那就是相对简单的信息数据收集,而这些收集工作,又要依赖于特定的专业传感器,没有传感器,这些电子设备,便如同瞎子一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陆景跟在他的身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李鹤年继续说道:“再比方咱们开的汽车,内部如果有了故障,仪表盘上会有指示,那也需要各类传感器的辅助,甚至包括咱们生产的家电产品......”陆景笑着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李总,你解释的很清楚,我已经知道传感器是用来做什么的了,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早就有了吗?你现在才开始投入研发,会不会太晚了点?” 李鹤年想了想,说道:“传感器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不过直到目前为止,咱们国内的市场,绝大部分还在依赖进口,真正能够自主研发生产的,少之又少,而且质量非常的不稳定,陆市长,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我刚才说的这些,都只是初级阶段,将来一旦全面进入互联网时代,全社会的信息数据通过互联网,形成高度集成化,共享化,从而达到科学合理分配资源的目的,传感器的应用,只会更加的广泛和普及,这就对传感器自身的要求,提出更为严苛的标准,既要灵敏可靠,还不能体积过大,我们现在投入研发,客观上是晚了点,但是从长远角度看,其实也不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难啃的骨头,总要有人来啃,何况我们还有后发优势,能够少走不少弯路,陆市长大概也知道,就我们目前的研发成果,已经跟世界先进国家的尖端技术,缩短了近十年的差距,假以时日,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够迎头赶上,就算短期无法超越,至少不会望尘莫及,跟着人家屁股后头吃灰!” 陆景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李总豪气冲霄,陆景深感钦佩,咱们中国的企业家,如果都能像李总这样,何愁中华不能走向世界之巅。”李鹤年摇头笑道:“陆市长实在过奖,凡事知易行难,我只是希望尽到我的本分,如果运气不算太差,但愿新华美将来能够更上一层楼,至于别的什么,我不敢奢望。”二人重新坐下,陆景说道:“李总,今天我来你这儿,就是想跟你多聊聊,听你说说心里话,新华美是咱们路州市的支柱产业,新华美好,咱们路州市就会好,所以咱们理应同舟共济,我也坦白说吧,我知道李总鞠躬尽瘁,撑起这么大的摊子,肯定会有不少困难,李总但说无妨,陆景有能力办到,自然尽量办到,暂时没有能力的,我也会提交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争取条件为你们解决实际问题。” |
陆景说的推心置腹,李鹤年看着这位年轻市长,心里颇为感动,说道:“困难当然有,陆市长,李鹤年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如果可能的话,希望陆市长能够帮我们解决融资渠道,不瞒陆市长说,新华美的流动资金,这几年确实非常的紧张,银行方面给我们的贷款额度,虽然不能算少,但还是捉襟见肘,光是最近这两三个月,我亲自跑去银行,就不下四五次,每次都是答复我,需要再向上级申请,可是申请来申请去,都只听楼梯响,却不见人下来,我不是抱怨,我知道人家有人家的难处,全市这么多家企业,谁不想多要点钱,银行也不是单为新华美开的,不过再弄不到贷款,我这里的日子,真就有点难以为继了。” 陆景“哦”的一声,点头叹道:“企业贷款难,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就算李总不说,我也是知道的,既然李总提出来,银行方面我会尽量通融,不过存在这个问题的,也不只是新华美一家,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这么一锅粥,多给了谁,少给了谁,这里面的矛盾,我是想想头都疼,李总,你有没有考虑过上市呢?”李鹤年说道:“上市融资当然好,我也不是没有考虑,就为这个我还特地跑去香港考察过两回,不过事情都是具有两面性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新华美选择上市,那么势必要对全体股东负责,以后每年的利润报表,如果太难看,股东们会用脚投票的,新华美正在历史的转型阵痛期,研发费用的投入与日俱增,更别说我还在开拓海外市场,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陆景笑道:“既然如此,上市融资岂不是更好?” 李鹤年苦笑道:“陆市长,你怎么还不明白,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公司上市就要接受股东的监督,企业的经营决策权,也要受到一定程度的掣肘,像我这样不计成本的投入研发,股东大会估计很难通过,那我还需要融资干吗?”陆景若有所思,片刻点点头,说道:“李总深谋远虑,陆景倒是外行了,那么民间融资呢?现在国家鼓励民间资本和国有企业相结合,李总如果对上市融资有所顾虑,可以想想这条路子!”李鹤年掐着烟头的手,忽然顿了顿,扭脸望着陆景,沉吟半晌,笑道:“陆市长,你说的民间资本是指什么?” |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期而遇正气凛然 星期六,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杜慎言一早骑着电动车,杜林坐在后座上,父子俩结伴来到烈士陵园,除了每年清明节的前夕,学校组织瞻仰革命烈士的祭扫活动,杜林几乎从不涉足此处,今天跟在父亲身后,想到那位和颜悦色的夏阿姨,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绕过高耸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踏在树荫林密的青石板路上,四周静溢怡人,几位白发鹤颜的老人,正在林中抖擞精神,舒展拳脚,紧接着,一缕金桔的清香扑面而来,杜林使劲的嗅了几口,问道:“老爸,这里有桔子树吗?” 杜慎言也闻到了桔子香,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有吧,待会儿见过你夏阿姨,老爸带你去找找看。”二人说着话,向左拐过一道弯来,又走了几步,杜慎言不禁愣住了,就见夏姌的墓前,站着两位女子,俱是一身素色装束,杜林见此情形,也是惊愕不已,仰头望着父亲杜慎言,问道:“老爸,老妈怎么来了?” 杜慎言“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拉着杜林往前走,那两位女子,正是林凡和辛蓝,杜慎言走至近前,轻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林凡闻声看着他和杜林,先是有点不自然,旋即说道:“我们刚来一会儿,我是听杜林说,你们今天要来,所以想着......”她没继续往下说,顿了一顿,又介绍道:“慎言,这位是辛蓝辛小姐,我们是朋友!”辛蓝主动伸过右手,笑道:“你好,我叫辛蓝,经常听林姐提起你,咱们今天终于见面了。” 杜慎言和她握过手,说道:“辛小姐,你好!” |
杜林将手捧着的一束雏菊,放在夏姌的墓前,怔怔看着夏姌的照片,不知怎么的,忽然悲从中生,竟然哭了出来,说道:“夏......夏阿姨,我来看你了!”他这一哭,弄得杜慎言三人,也是酸楚难禁,眼眶湿润起来,杜慎言抚着儿子的肩头,说道:“好了,别哭别哭,夏阿姨知道你最乖。”辛蓝看了看林凡,见她亦是面色凄然,于是轻轻牵住她的手,林凡也看了看她,微微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杜林止住了哭声,辛蓝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擦着他的脸蛋,笑道:“杜林,陪阿姨到树林里走走,阿姨刚才还看见有小兔子,也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了,咱们去找找好不好?”杜林看了下父亲,杜慎言知道辛蓝是有意为之,好让林凡和自己单独说说话,于是点头说道:“去吧,别跑太远!” 看着辛蓝和杜林的身影没入林中,杜慎言转身打量了下林凡,说道:“谢谢你!” 林凡捋了下发梢,明知故问的笑道:“为什么谢我?” 杜慎言双手插进兜里,微微侧身,错步而立,深情凝望夏姌的笑脸,说道:“你和夏姌不曾见过面,所以我没想到你会来。”林凡低下头,想着叹道:“虽然我和她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人,而且你们俩的感情很好,如果不是......”“没有如果!”杜慎打断她道:“没有什么如果,对不起,林凡,我现在不想谈这些!”林凡说道:“应该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慎言,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得多想想以后,这些年,我们俩都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总之一言难尽,要不学着开导自己,早就活的没意思了。”杜慎言问道:“你觉得我还不够开导自己吗?”林凡愣了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杜慎言已是摇摇头,忽然又笑:“你现在怎么样?还没找工作吗?” |
林凡见他岔开话题,自是明白他的用意,笑道:“辛蓝帮我联系了家花边新闻杂志社,叫我替他们写些稿件,收入算是不错,养活我自己绰绰有余,你呢,还打算留在麋林?我听慎行说,他想把你安排进久保公司,你不同意?为什么?”杜慎言失笑道:“看来你和慎行联系挺密切的,是有这么回事,我不是不同意,我是觉得我这个水平,进到他们那个外企,除了拖慎行的后腿,给人家说闲话,恐怕啥都干不了,何况慎行刚刚参加工作,就算他现在是什么部长,总归资历尚浅,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能不为他着想。”林凡想到杜慎行和久保美惠之间的暧昧不清,不由得笑了笑,倒也不便多说,又道:“我也早想通了,其实赚钱多赚钱少,真的不是很重要,只要你自己干的开心,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杜慎言点点头,笑道:“再说吧,我也没打定主意呢。” 林凡又把目光投向夏姌的照片,说道:“慎言,我本不该多问,但是慎行告诉我,那天我去过麋林之后,接着你就遭人诬陷,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吗?”杜慎言说道:“都解决了,谢谢你的关心,这件事怨我自己。”林凡说道:“这事不能怨你,是我不好,为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慎言,你说过咱们可以做朋友,答应我,今后如果碰到难处,一定联系我,咱们可以共同商量。”杜慎言呵呵笑道:“这么说对你不公平,高斌也不全是因为你,才来找上我的,去年我把他打得住进医院,他就找人把我打得住进医院,他这人向来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又兼心胸狭隘,根本吃不得半点亏,就算没有你,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善了。” 林凡忙道:“那也是因我而起,慎言,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
杜慎言看看她,笑道:“既然是朋友,就别说这种话,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要再提,反正高斌也被你整得不轻,说起来,你下手还蛮狠的,他的毒瘾要是不能戒掉,这辈子就算彻底完蛋了。”林凡亦是笑道:“不是我整他,是他想害我和辛蓝,结果自食其果,他这叫罪有应得,活该!”她略略停顿,又道:“对了,慎言,其实这次是辛蓝帮你的,她在麋林有些门路,也是因为她,高斌才肯跟我离婚,咱们两个都应该谢谢她。”杜慎言略一皱眉,心道,慎行说是孟彪主动和解,她又说是辛蓝帮的忙,到底搞得什么名堂,正在迟疑之间,忽见辛蓝和杜林远远走了过来,杜林满头满脸都是尘土,手里捉了一只灰色的小野兔,脚下越走越快,叫道:“老爸,老爸,你快看,我刚刚抓住的,我想带它回家!” 松林村征地合同泄露事件,终于真相大白,经过合同骑缝章等细节的比对,应有财大为震惊,村民们所竞相传阅的合同复印件,竟然是从自己这里流出去的,而且掌管档案合同的办公室负责人,正是自己的亲信吴赟生,应有财一张老脸,由黑变紫,由紫变青,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立刻把吴赟生叫过来,没有等他解释,便即劈头盖脸的怒骂一通,然后将他踢了出去,不过生气归生气,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既然答应村民,一周之内给出合理答复,到期若是没有结果,只怕那帮泥腿子,真要去市里上访,应有财左思右想,再三斟酌,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再瞒着不报,就算要得罪某些人,那也好过自己遭殃! 踌躇了两三日,心中计较一定,应有财这便赶到市委大楼,西埠区港口开发园区,虽然地处西埠区内,但是行政级别颇高,直属路州市委领导,下午,陆景开完碰头会,刚刚转身出来,就见到应有财站在走廊上,正跟秘书小声说着话,于是笑道:“哟,是老应啊,今天来市里有事?”应有财立刻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前,握住陆景的手,说道:“陆市长,我来是向你反应情况的,不知道你这会儿方不方便?” |
陆景见应有财笑得生硬,知道他是碰上麻烦了,便冲秘书说道:“去给应主任泡杯茶,应主任,请进,咱们到里头说话。”二人进到陆景的办公室里,分别落座,不一会儿,秘书端来两杯明前龙井茶,陆景又丢了根烟给应有财,低头点着火,笑道:“老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应有财点点头,想着叹道:“陆市长,我首先承认错误,我要说的这件事,虽然起因并不在我,但我也有处理不当之处,所以请陆市长批评指正!” 陆景瞧了他一眼,问道:“到底什么事?” 听完应有财的叙述,陆景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其实松林村征地费用的补偿款,按照不成文的通行惯例,除去国家规定收取的费用外,中间各个部门机构克扣的款项,本来就是名目繁多,有些还能找到文件政策依据,有些干脆则是巧取豪夺,虽然很不合理,国家也曾多次严令禁止,规范相关法律法规,不过既然是利益所在,但凡沾到点边边角角,有谁不想从中分一杯羹,俗话说,法不责众,分好处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形成默契,互为背书,加之下面的群众,真正得知关窍的,少之又少,就算道听途说,听到一些传闻,也因无凭无据,一盘散沙,根本形不成气候,于是乎长期以往,怪事不怪,伸手的觉得理所当然,被伸手的亦是麻木不仁,应有财继续说道:“陆市长,我真是没想到......” “别说了!”陆景打断他道:“老应啊,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我知道,我知道!”应有财抹抹脖子上的汗,又道:“是我管理疏忽,工作没有及时到位,合同到底怎么泄露出去的,我还在调查......”陆景眉头一拧,摆手说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报告?”应有财的汗越淌越多,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陆市长,我已经知道错了,所以今天来向你负荆请罪。”陆景掐灭烟头,起身背手走了几步,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应啊老应,看来你还没搞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你不应该向我请罪,你应该向松林村的全体村民,老老实实说明情况,恳请他们的谅解,然后拨乱反正,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章程,足额发放征地补偿款。” |
应有财不禁一愣,说道:“陆市长,这个补偿方案,不是我手里定下来的。” 陆景扭头望着他,目光一冷,说道:“那你是不是园区管委会的负责人?” 应有财哑口无言,怔了半晌,说道:“陆市长,我是管委会的负责人,这件事我也没有推卸责任,我可以向村民说明情况,向他们赔礼道歉,不过......”陆景微微笑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重新调整补偿款有难度?还是怕得罪人?”应有财垂首叹道:“陆市长,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坦白讲吧,按说陶主任定下的这个补偿方案,本身没什么错,以前大家都是这么搞的,该审批的都已经审批了,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了,现在想要推翻,然后重新来过,这不是得罪人的事,而是实在行不通。” 陆景冷冷笑道:“那你说怎么办?民众现在对咱们的工作,提出极大的质疑,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咱们政府的声誉和党的形象,以前大家都是这么搞,那就说明以前大家都错了,明知道错误,还要一意孤行,这是咱们党的作风吗?”应有财惊愕不已,陆景如此上纲上线,大义凛然,颇为出乎他的意料,想了想,说道:“陆市长批评的对,我不是不知道错误,我也想拨乱反正,可是我的能力有限,调整补偿方案,是要经过市委同意的,除非陆市长......”陆景再次打断他道:“这个你放心,你回去打份正式申请上来,我会提交到市委常委会讨论。”说着,他走到应有财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又道:“老应,我刚才的话有点重,请你不要介意,但是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咱们共产党人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做人民的公仆,这个天底下,没有仆人抢劫主人的道理,老百姓真不容易,是他们养活了咱们,咱们怎么可以昧着良心,贪得无厌,窃取他们的血汗钱呢?当然,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要想推翻既定的补偿方案,确实有难度,不过咱们不能因为有了难度,就尸位素餐,就什么都不去做,不瞒你说,我陆景也怕得罪人,但是我更怕得罪广大老百姓,更怕失去人民群众的信任。” |
第二百五十六章:调策略借机踏征程 阔别十数日后,杜慎言再回麋林市,站在麋林客运中心的广场上,看着眼前人潮涌动,川流过往,却已物是人非,心境大为转变,韩慨接到他时,知道他心情欠佳,也没有多话,二人驱车来到大庆路的销售公司,殷南珊正在开会,杜慎言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殷南珊面无表情,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进来坐下,继续说道:“这次的人员调整,只是我的初步尝试,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很有想法,但我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去年公司的全年销售业绩,只能说勉强达标,离我个人的预期值,差距非常之大,这不只是广州路一家门店的问题,而是好日子过久了,整个公司上下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我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刻意针对你们某几个人,面对新的市场形势,我们不能不作出应对措施,包括我自己在内,大家都需要反思,深刻的反思!” 杜慎言照例坐在末席,一眼扫过去,殷南珊位列居首,戴海峰、宋亮、阮仕平等人分列左右,令他颇感意外,素来闲云野鹤,来去无踪的郁蕾,今天竟然也参加了会议,那日途中两车相撞,他们二人都没认出彼此,事后想来,杜慎言不觉莞尔,听着殷南珊讲话的意思,大概是要撤销商超部,将其全部功能并入大客户部,由郁蕾统筹接管,戴海峰则调去广州路旗舰店,负责门店的经营销售,宋亮回来总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谓办公室主任,不过就是打杂跑腿,殷南珊一向推崇精兵简政,常务性的日常琐事,原本都是韩慨代办的,根本不需要什么办公室主任,现在特别设下这么一个闲职,也是看在宋亮姐夫的颜面上,不想他太过难堪,不过从宋亮的表情中,杜慎言倒看不出他有多失落,仿佛早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反而安之若素,戴海峰忽然冷冷一笑,说道:“殷总,你要撤销商超部,我没有意见,把我调去广州路,我也没有意见,我就是有点担心,郁经理事多人忙,不知道能不能摆布得过来。” |
殷南珊还未说话,郁蕾听他话里带刺,已是反唇讥道:“这就不劳烦你戴经理挂心了,郁蕾虽然不才,这些个小事情,应该还是能办好的,至少不会比你戴经理差吧,否则我怎么跟殷总交代?”殷南珊微微皱眉,说道:“戴海峰,大家都是同事,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你的意思我明白,在这儿我也有必要说说,首先,关于这次人事和部门结构调整,完全是我和总公司商量的结果,在此之前,麋林销售公司没有人知道,其次,郁经理的能力,我相信大家有目共睹,虽然因为岗位的特殊性,郁经理以前的作息时间不是很稳定,但是既然经过这次调整,大客户部的工作范畴和人员组成,都有相当程度的增加和改变,大客户部的作息时间,自然也要恢复正常状态,这件事我已经跟郁经理沟通过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宋亮始终低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戴海峰瞧了瞧殷南珊,见她面色温和,却是目光灼灼,也不敢再多话,真正高高挂起的阮仕平,此次调整跟他几乎没半点关系,亦是无可无不可,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跟前的笔记本,犹如老僧入定般,只是偶尔趁着旁人不觉,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上几下郁蕾。 郁蕾今天素妆淡扫,比之往日的娇丽逼人,少了几分惊艳,多了几分秀气,见众人全都不吱声,她便笑了笑,自嘲的说道:“谢谢殷总的信任,我感到十分惭愧,我知道大家对我有些意见,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多说,总之是我太过散漫,我先跟大家道个歉,另外,我想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我会严格遵守公司规章制度,接受公司的所有日常考核,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郑重承诺,如果有谁发现我郁蕾不经公司批准,再次无辜迟到早退,只要发生一次,公司可以扣除我全年的个人奖金。” |
殷南珊笑道:“郁蕾,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反悔!” 郁蕾摇头笑道:“不反悔!” 还在众人错愕之际,阮仕平率先“啪啪”的鼓起掌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鼓掌,“哗哗”的响成一片,会议室里的尴尬气氛,顿时为之扭转,杜慎言自不例外,一边鼓掌,一边又听殷南珊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散会吧。” 离开会议室,殷南珊将杜慎言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打眼瞧着他,然后点点头,不无欣慰的说道:“坐吧,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为什么不在家多待几天。”杜慎言微微笑了笑,坐到沙发上,说道:“待在家也没意思,还不如早点来上班。”殷南珊倚着办公桌,双臂负在胸前,叹道:“你那天可把我吓死了,杜慎言,你是存心害我,要是你真出了事,我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说着,她眼睑一垂,脚上的高跟鞋,轻轻敲着地面,踌躇着又道:“李倩跟我说,你想调回路州?” 杜慎言“哦”了一声,说道:“我是有这么想,不过现在还拿不定主意。” 殷南珊点了点头,说道:“杜慎言,这次我回路州,我爸我妈把我训斥了一顿。” 杜慎言问道:“为什么?” 殷南珊苦笑道:“还能为什么,你的名字又上报纸了,我爸能看不见吗?” |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8-10-02 11:23:15 谢谢楼上的朋友们,节日快乐! ----------------------------- @yehaixinba 2018-10-14 15:10:19 天涯文学什么时候开更 ----------------------------- 谢谢兄弟的关注,应该是明年吧,我打算写完再更,不然我的压力太大,毕竟你们也想看的爽快,不是吗,而且不是更新,商不容情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是继往开来,情节和人物的侧重,都会有所不同,当然,两个主角还是不变的。 |
杜慎言怔了一怔,方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春节期间,他冒充殷南珊的男友,去见殷越和陈玲,殷家上下都以为他们俩是情侣,夏姌也曾为了这件事,对他误会至深,想到这儿,杜慎言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痛,说道:“对不起,我......”殷南珊摆手说道:“不不不,应该我说对不起,杜慎言,我知道你为什么拿不定主意,不过我给不了你答案,是去是留,只能你自己做决定,我只是想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一定会帮你,我跟我爸谈过你的事情,他虽然骂了我,说我做事太没分寸,但是对于你和夏医生的遭遇,他非常同情,你先等等,听我把话说完,我爸说,夏医生是位巾帼英雄,她看上的男人,应该不会太差,所以你要是决定调回路州,我爸可以把你安排进总公司的市场部。” 杜慎言略觉诧异,却不甚关心,淡淡的笑道:“那就请你替我谢谢你爸,殷总,其实我考虑的是,要不要继续留在新华美?”殷南珊闻言一惊,说道:“你想离开新华美?为什么要离开,你离开新华美去哪儿?你不会真要去久保公司吧?杜慎言,我劝你最好冷静冷静,我并不是说久保公司不好,但是外企毕竟是外企,未必就有新华美稳定。”她一连串的问出这么多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杜慎言颇为感动,笑道:“李倩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殷南珊又道:“你弟弟杜慎行在久保公司确实混得不错,但是我不觉得,你去久保公司投奔他,是个明智选择,你有能力,有想法,还有干劲,何须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我不是挑拨你们兄弟感情,我只是就事论事,杜慎言,你来麋林的这一年,表现非常出色,如果假以时日,完全可以胜任更重要的岗位,跟刚才那些人比起来,我更看好你的将来,请相信我的眼光,你留在新华美,一定会比去久保公司活得精彩!” |
杜慎言捏了捏鼻子,笑道:“你就这么看好我?” 殷南珊说道:“看好归看好,我对我的判断很有自信,但人都是会变的。” 杜慎言叹道:“殷总,谢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关照,我心里都明白,我想离开新华美,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要挣钱,不怕你见笑,以前我从没有认真思考过,所以才糊里糊涂,我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了,再混个十年八年,如果我还是一无所有......”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仿佛陷入迷茫,良久摇头又道:“如果我还是一无所有,我怎么面对夏姌,她跟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们虽然恨快乐,也很幸福,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始终是配不上她的,就连她去世的那天,我还关在牢房里。”殷南珊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杜慎言说道:“不管是谁的错,总之是我太没用,我不想去恨谁,要恨只能恨自己,白白浪费三十几年的光阴,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我......我想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 殷南珊沉默片刻,说道:“你不用妄自菲薄,如果你真的不堪,夏医生不会喜欢上你,你要离开新华美,出去挣大钱,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先仔细想想,外面的钱有那么好挣吗?不是我泼你冷水,你一没资本,二没渠道,三没技术,你告诉我怎么挣钱?卖苦力送盒饭?还是倒买倒卖摆夜摊?杜慎言,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杜慎言耸耸肩,说道:“我当然知道不简单,要不然我还犹豫什么?” 殷南珊想着又道:“如果我把北九里的营业部,先承包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杜慎言一惊,问道:“承包给我?就只有我吗?” |
殷南珊搓着下巴,说道:“当然只有你,就这我还得跟我爸商量商量,他要是不同意,那也不行的,最好他能同意,这样先把你那儿作为试点,一来你可以增加点收入,二来我也想看看,咱们上次说的那个法子,到底能不能推广开来,我会上不是说了吗,现在公司里头人浮于事,个个不思进取,虽说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但是长期下去,迟早要走下坡路的,不调整肯定是不行的,今天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我还会有更多的措施,你的这个试点,算是其中之一吧。” 承包经营跟经理人负责制,无论是利益分成,还是日常管理,都是大不相同的,这里头的账目,杜慎言之前就算过好几回,虽说压力陡增,但是如果经营得当,收入亦是不菲的,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也得比他目前的薪资,要高出一倍有余,杜慎言怦然心动,却没有立刻答复,踌躇半晌说道:“殷总,把我那儿作为试点,好是好,可我怕别人会有意见。”殷南珊呵呵笑道:“这里我说了算,谁会有意见,谁有意见,那我就让他跟你调换,合情合理,再说我肯定是要经过总公司批准的,杜慎言,想做事就别畏畏缩缩,你这也怕那也怕,还想挣大钱?”杜慎言笑道:“我是怕你难做,一碗水端不平,总归不太好。”殷南珊摆摆手,微微笑道:“你要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现在你打定主意留在麋林了吗?” 杜慎言笑道:“打定主意了,我还在麋林跟着你干!” 殷南珊咯咯的笑道:“不是跟着我干,以后你就是为了自己干!” 杜慎言打心眼里佩服殷南珊,寥寥数语,便化解了自己心中的一道难题,虽然因为她是手握权力,所以才能四两拨千斤,但在须臾之间,思维转换之快,利害判断之清晰,也着实令人咋舌,从大庆路回到北九里,由于天色已晚,杜慎言没有回去营业部,而是直接去了趟金安生那儿,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这位好兄弟畅谈一番,加上今日殷南珊提出让他承包营业部,尽管还未最后拍板,但以殷南珊的性格,没有把握的事情,她绝不会信口道来,所以杜慎言也急着要见金安生,毕竟联浩路营业部的六七成订单,都得仰仗这位财神爷,只有得到金安生的大力支持,他心里最后那点忧虑,才能够完全打消掉。 |
@罗锡文 2018-10-15 16:38:37 问好!! ----------------------------- 谢谢! |
就在杜慎言缺席的这段日子里,金安生不甚费力,成功拿下三百套的订单,因为殷南珊事先关照过,谢春芳代理营业部经理职务,全力予以配合,所以一切还算顺利,夕阳落山,陪着几个甲方代表潇洒过后,金安生吐着酒气,不无疲惫的回到家,刚刚坐在院子里,喝了两口茶,抬头就见杜慎言一脚跨进门来。 “杜哥!”金安生失声叫道,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顾不得脚上的拖鞋丢了一只,几步上前抱住杜慎言,颤声说道:“杜哥,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杜慎言亦是搭住他两边的肩膀,笑道:“我今天刚回来,先去殷总那儿报到,接着就来找你,你最近还好吧?” “好,好!”金安生连连点头,拉着他进了屋,然后让座泡茶,金昊两夫妻听见声音,从房里走出来,见到杜慎言又是一番寒暄,等到父母重新回屋,金安生方才轻叹一声,拿着茶碗盖轻拨浮叶,说道:“杜哥,夏医生的事情,我全都听说了,你要节哀顺变!”杜慎言摇头笑道:“是啊,节哀顺变,我在家料理完夏姌的后事,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我的耳朵都起老茧了,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金安生瞧着他,问道:“真没事?我不信,你不是这个性格?” 杜慎言笑道:“我是哪种性格,难道天天哭鼻子?” 金安生叹道:“虽不至于天天哭鼻子,但是我知道,你这人性情如火,太容易陷入感情不能自拔,夏医生的去世,你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的,我懂你,你骗不了我的。”杜慎言怅然若失,点头说道:“不能自拔也得拔,不然还能怎么办?”金安生又问:“杜哥,你是怎么从武乡分局出来的?我听人说,好像是公安局主动释放你的?到底怎么回事?”杜慎言见他问起这事,不由得皱皱眉头,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就我所知道的,应该是路州市公安局特地来人,为我说明情况,武乡分局才肯放我,不过这里头估计还有隐情,安生,我瞒别人也不能瞒你,你可能想不到,我这次回路州,见到了什么人?” |
金安生问道:“什么人?” 杜慎言似乎没想好怎么表达,迟疑片刻,又道:“就是跟你三叔合作的那批人。” “谁?跟我三叔合作?”金安生微微一凛,随即惊道:“你见到俄国人了?” 杜慎言摇摇头,说道:“他们并不是俄国人,只是为俄罗斯方面办事,包括你说的那个俄罗斯女人,其实都是咱们中国人,安生,嗯,这么说吧,他们确实是我的朋友,所以才肯一次次的帮我,徐黎华是他们杀的,崔得望也是他们杀的,还有你二叔那儿......”说到这儿,金安生连忙伸手拦住他,扭头看了看内间的房门,随即起身说道:“杜哥,咱们换个地方,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走,到天然居去喝两杯!” 坐在天然居的小包间里,想起上次陈进步持刀行凶的情形,犹自历历在目,杜慎言不禁心生感慨,金安生替他斟着酒,等到服务员将菜上齐,然后退了出去,这才放下酒瓶,看着满满一桌菜,却没什么胃口,笑道:“杜哥,你就多吃点,我中午陪那帮孙子喝多了,肚子撑得难受。”杜慎言倒不客气,抓起筷子便是大快朵颐,两个人边吃边聊,杜慎言毫不隐瞒的将此次回去路州,见到冯坤以及石伟娜的详细经过,告诉了金安生,金安生越听越是惊诧不已,越听越是不胜唏嘘,心情复杂之余,本不想多喝,不知不觉又是两杯下肚,连着打了几下酒嗝,说道:“杜哥,这么说,你还是冯坤的恩人?” |
杜慎言灌了一口酒,说道:“谈不上,那时候我在派出所,照顾冯大爷就是我的工作,换作别的同事,应该也能做到。”金安生笑了笑,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事实就是你照顾了冯大爷,而且为他养老送终,我要是冯坤,我也会感激你的。”杜慎言说道:“我不用他感激,这话怎么说呢,他和我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什么交集,我也没有想到,我杜慎言会和毒贩打上交道,甚至他还认我做了兄弟,你说可不可笑?” 金安生说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在别人眼里,我们金家都是黑社会,你还不是跟我做朋友做兄弟,难道这也可笑了?”杜慎言说道:“这不一样。”金安生夹起一条椒盐黄鱼,放到杜慎言的碗里,说道:“没什么不一样,我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这个冯坤,也是个性情中人,他能做到这个行当,我估计他以前也没想到过,所以说,人生匆匆几十年,遇到多少人和事,谁能猜到今后会如何?正因为你遇到冯大爷,就注定你会遇到冯坤,也注定你会遇到夏医生,这些都不是你能......”金安生顿觉失言,连忙改口,抱歉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杜哥,我今天真是喝多了,说错了话,你别介意。” 杜慎言微微摇头,笑道:“没关系,你说的也是实情,我和夏姌能够认识,确实是因为冯大爷。”他稍稍想了想,接着又笑:“冯坤杀了你二叔两个手下,我还以为你会对他怀恨在心,看来你不怎么在意嘛!”金安生眯着醉眼,笑道:“江湖上打打杀杀,生死自有天命,就算冯坤对不住我二叔,但他还跟我三叔是朋友呢,那我能怎么说?杜哥,过去的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何况这些事跟你没关系,咱们都不要掺和进去,我觉得对你来说,多冯坤这个朋友,不是什么坏事,至于我二叔那儿,他们之间是否还要斗下去,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总之你是你,我二叔是我二叔,咱们做好咱们的生意,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
说到做生意,杜慎言立刻直了直身子,端着杯子沉思片刻,说道:“安生,还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商量,今天殷总跟我说,她打算将营业部承包给我,你觉得可行吗?”金安生一怔,想着说道:“承包给你?那你算什么?跟我一样都是经销商?”杜慎言说道:“不算经销商,我和营业部的同事,还是公司在职编制,只是销售分成模式不同,这样说吧,我们做的越多,拿的就越多,做的少的话,可能连工资都拿不足,我自己算过一笔账,如果按照这半年的销售情况,我们的个人收入都会翻翻。”金安生拈起一根筷子,戳着跟前瓦罐里的东坡肉,沉思良久说道:“杜哥,我实话实说,你们营业部这半年的销售,恐怕有一大半,都是我这里的吧,我不是别的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是你承包营业部,万一哪天我这里出了问题,你该怎么办?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明天哪块云头会下雨。” 杜慎言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但我还是想试试,安生,并不是我不自量力,而是我实在很需要钱,既然殷总肯给我这个机会,我要是放过去,岂不是太可惜了?”金安生笑着摇摇头,说道:“杜哥,从感情上说,我一定会支持你,但从理智上说,我觉得你应该慎重再慎重,缺钱不要紧,有需要尽管跟我说,何况我那个皮包公司,不是还有你的股份,就算你不承包营业部,也等于是承包,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到墙角。”杜慎言捏着鼻子沉默不语,这个坏毛病,他总是改不掉,过了一会儿,他又似乎下定决心,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然后顿回桌上,说道:“我就是要把自己逼到墙角,不这样的话,我没法改变自己。” |
金安生错愕的看着他,旋即苦笑道:“你这不是征求我的意见,你是自己早就想好了,想要我无条件的支持你,那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那就祈祷咱们俩好运吧,来,干一杯!”二人再次碰杯喝过,金安生就觉得酒劲一阵阵的冲头,抑制住胸中的秽气,笑道:“杜哥,什么时候有空,你也介绍我跟他们认识认识。” 杜慎言一时没明白,问道:“你说跟谁认识?” 金安生嘿嘿笑道:“跟冯坤啊,他是你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难道不该认识认识?还有那个娜娜,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杀人不眨眼?”杜慎言瞧着他,呵呵笑道:“你不是想认识冯坤,你是想见到娜娜,我没有猜错吧,安生,我劝你最好别打歪主意,这个女人你惹不起!”金安生笑道:“瞧你说的,谁想惹她了,我就是想见见她,大家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嘛!”杜慎言将瓶里的最后一点酒,分别倒入二人杯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端杯笑道:“有机会再说吧,你怎么样,还喝得下吗?不行就算了,咱们把根留住!”金安生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的说道:“喝,趴下拉倒!”又是一杯下肚,金安生虽然嘴硬,还是禁不住酒气上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卫生间就哇哇的大吐起来。 作为路州市委班子主要成员中,最为年轻实干的陆景,其雷厉风行的程度,让很多老成持重的前辈,都是大跌眼镜,星期二的常委会上,陆景手攥应有财的申请报告,慷慨陈词,痛陈利弊,把这么多年土地征用操作中,几乎所有的阴暗角落,全都数落了个遍,整个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无不为之动容,孙其良很快表态,将以松林村的征地纠纷作为突破口,全面整治土地征用中的乱象,同时成立工作小组,由陆景担任组长,负责这次整治工作。 |
市委书记既然已经表态,而且态度坚决,行动果断,其余人等自无异议,陆景接到上级领导的尚方宝剑,更是马不停蹄,立刻带领应有财赶到松林村,亲自向村民说明情况,表达歉意,极为诚恳的承认工作失误,当场答应重新调整此次土地征用补偿方案,严格执行国家专项法律法规,尽量做到公开公平公正,全部流程透明化,时刻接受民众的监督。 杜慎行接到这个消息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赖长喜的办公室,二人相视大笑,赖长喜搂住杜慎行的肩膀,不无感慨的说道:“哎呀,杜慎行,你可真行,你这招釜底抽薪玩得实在高,赖哥我不佩服都不行,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见他情不自禁的唱起样板戏,杜慎行哈哈笑道:“赖哥,只能说我运气不错,没给公司招来更大的麻烦,现在想想,我还是有点后怕,万一真把咱们这份征地合同搅和黄了,那我可是万死难赎其咎。”赖长喜笑道:“太谦虚就是骄傲,慎行啊,从你进来公司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渡边......呵呵......渡边副总在世的时候,也曾多次说过,如果多加磨练,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终于证实他的眼光没有错!” 杜慎行心中一动,问道:“赖哥,渡边副总对你说过这话吗?” 赖长喜抽着烟,没有正面回答,呵呵笑道:“渡边正一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咱们这个公司的创办成长,都是他的功劳,咱们说话看问题,一定得客观,不能全凭感情喜好。”杜慎行笑了笑没说话,赖长喜伸了个懒腰,又道:“行了,过去那些事,咱们就不再提了,慎行啊,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搞到应有财的那份合同的?”杜慎行瞧瞧他,想着说道:“自有高人相助,具体情况我不方便多说,反正赖哥你心里知道就成,千万不要对外声张,若是被应有财那个老狐狸知道了,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那是当然!”赖长喜沉吟着说道:“事情解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杜慎行微微一笑,说道:“明天!” |
第二百五十八章:降尊纡贵礼贤下士 廖剑锋的人马刚刚进场,还没有正式破土,杜慎行坐在办公室里,就接到门卫的电话,说是陆景亲自来访,杜慎行大吃一惊,心里立时转过无数个念头,不知道这位堂堂的陆市长突然驾到,所为何来,难道是自己的把戏被他发现了?应该不至于,因为赖长喜公务出差,杜慎行来不及细想,一边叫人通知久保美惠,一边忙不迭的跑下楼,刚刚来到大厅,就见到陆景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杜慎行几步上前,伸出双手,笑道:“哎呀,陆市长,你来视察工作,也不提前说一声。”他看看陆景的左右,又问:“陆市长,怎么就你一个人?” 陆景跟他握着手,呵呵笑道:“怎么?市长就得前呼后拥的?一个人不行吗?” 杜慎行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来来来,陆市长,这边请。” 二人来到十七楼,久保美惠早已闻讯,身穿银红色的和服,趿拉着木屐,亲自站在电梯门口相迎,此前陆景见过渡边正一,也见过久保仓明,还曾跟久保隼会过面,唯独没有见过这位新任的久保集团董事长——久保美惠,这时甫一相见,不由得愣了一愣,久保美惠微微鞠躬,淡淡笑道:“陆市长,你好,我是久保美惠,久闻陆市长大名,今日大驾光临,不甚远迎,还望多多见谅!”陆景看了久保美惠两眼,忽然自觉有些失态,连忙移开视线,依着日本的礼节,亦是鞠躬还礼,笑道:“哪里,哪里,久保董事长太过客气了。” |
杜慎行头前带路,将陆景迎进久保美惠的办公室,不一会儿,有人送来茶和咖啡,久保美惠素颜朝天,却不掩天生丽质,亲自端起一杯咖啡,放至陆景跟前,然后伸出纤纤玉手,笑道:“这是我们日本的烘焙咖啡,陆市长请慢用!”陆景连连点头:“好,好,谢谢久保董事长。”三人各自落座,陆景端起咖啡,稍微尝了尝,顿时赞不绝口,又道:“请问久保董事长,这咖啡是你自己做的吗?我从来没喝过这样的咖啡,怎么这么好喝?” 久保美惠摇头笑道:“陆市长取笑了,我才没那个本事。” 陆景“哦”的一声,笑着放下咖啡杯,便言归正题,说道:“久保董事长,我今天冒昧登门拜访,主要是代表路州市委市政府,向贵公司表示歉意,松林村的土地征用项目,去年签订合同,可是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导致贵公司一直没能正式开工,延误不少时间,可能还会造成经济损失,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也是我们今后值得检讨的地方,希望久保董事长能够多多理解。”久保美惠看了看杜慎行,见他不说话,想了想笑道:“陆市长这说哪里话,松林村的土地项目遇阻,存有多方面的原因,陆市长案牍劳形,席不暇暖,还能为我们亲自奔走,解决鄙公司的实际困难,我们自当感激不尽!”陆景笑道:“请久保董事长放心,将来如果碰到类似事件,或者有什么其他困难,你们可以跟我直接联系,为路州市的企业服务到位,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久保美惠轻舒蛾眉,笑道:“谢谢陆市长的关心!” 陆景目光一转,看着杜慎行,又道:“杜部长,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
杜慎行呵呵笑道:“确实没想到,不过我更没想到,陆市长竟然能这么随和,下来视察工作,连个秘书也不带,一点不像市长的样子。”陆景放声大笑,指着杜慎行又道:“市长应该什么样子?八抬大轿?肃静回避?再说我也不是来视察工作的,我是来赔礼道歉,既然是赔礼道歉,哪能那么高调?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成?”陆景说话风趣,久保美惠禁不住抿嘴笑道:“慎行,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陆市长轻装简从,那咱们今天就留陆市长吃顿便饭吧,不知道陆市长肯不肯赏脸?”陆景连忙摆手,说道:“谢谢董事长的美意,陆某心领就是,吃饭就免了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市里,向孙书记汇报工作。” 一杯咖啡没喝完,陆景即要起身告辞,久保美惠也不甚强求,送客至门外,陆景便请她留步,久保美惠又是微微躬身,笑道:“那陆市长请慢走,以后如有机会,还请陆市长务必赏光,慎行,你替我送送陆市长。”杜慎行应了一声,随即陪着陆景走进电梯,来到楼下的大厅中,陆景慢慢停下步子,忽然换了个称呼,问道:“杜慎行,上星期四我去过新华美,跟你的老泰山聊了聊,他说新华美的资金困难,我就劝他走民间融资这条路,这几天,他也没给我答复,你有空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问他?”杜慎行一愣,说道:“陆市长,这是工作上的事,我不太方便过问吧?” |
陆景站定身子,说道:“李总这个人,思想很激进,但是行为却保守,他的一些想法,确实很难让常人理解,也难怪他跟自己的小舅子,都要闹得面红耳赤。”说着,他笑了笑,又道:“扯远了,我让你问问他,目的还是为他好,也是为你好!”他见杜慎言茫然不解,继续说道:“怎么,不明白我的话?杜慎行,你是个聪明人,脑子笨点的,解决不了松林村的这件事,好好想想吧,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送走了陆景,杜慎行回到办公室坐下来,脑子里翻来覆去,不停搬着陆景的那几句话,难道他真的发现,是我从中捣鬼的?完全没有理由啊,莫非有人泄露风声?可那会是谁呢?赖长喜吗?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而且如果陆景知道实情,他又为什么不明说,还有应有财知不知道呢?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状况,杜慎言虽然想破脑壳,都想不出问题出在哪儿?但是直觉告诉他,陆景其实并无太多恶意,相反这次还帮了自己大忙,要不是他肯亲自出面主持工作,只怕松林村的麻烦,还不会这么快的解决,至于他要自己探听李鹤年的口风,大概也只是工作需要吧。 正当杜慎言苦思冥想之际,忽然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号码,是个本地市话,于是接通说道:“喂,你好,我是杜慎行,请问哪位?”稍作停顿,杜慎行“蹭”的站起身来,脸色为之一变,情急的问道:“你们能确定吗?好好,好好,我这就来!” |
半个小时过后,久保美惠和杜慎行下车,一齐走进路州市看守所的大门,接待他们俩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警,她将一份体检证明,交到久保美惠手里,说道:“蒋淑云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呕吐不止,经过医院的检查,我们发现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这是医院出具的体检证明,应该不会错,我们征求过她本人意见,她想见见你们。”虽然提前电话沟通过,久保美惠和杜慎行还是惊诧不已,两个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见到蒋淑云的时候,她比上次又消瘦了许多,面色愈加苍白,蒋淑云显然没想到,久保美惠会亲自前来,所以愣了愣,隔着厚厚的玻璃板墙,她眼睑低垂,久久保持沉默,杜慎行看看她们两个女人,说道:“蒋姐,是我告诉美惠小姐的,她不放心你,所以就来看看你,那个......那个......那个孩子......”他挠着头皮,欲言又止,似乎不知怎么说下去,蒋淑云明白他想问什么,轻轻叹息,说道:“孩子是渡边的,我也没有想到。”此言一出,久保美惠和杜慎言更是不知所以,三个人都没说话,过了半晌,久保美惠才咳嗽了一声,问道:“你就能肯定是渡边的?”蒋淑云抬起头望着她,泛起一丝苦笑,说道:“王希耀死前的两个月,我就没有和他同过房,不是渡边的,还能是谁的?” 久保美惠点点头,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不管孩子是谁的,总之都是小生命,刚才我问过律师,你这种情况,法官审判会考虑的。”蒋淑云下意识的,用手抚着腹部,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喜似悲又似无奈,说道:“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真的太不应该,可是他来都来了,我又怎么能拒绝呢?”杜慎行听出她的话音,忙道:“是啊,不管大人做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蒋姐,在没有正式判决之前,咱们还有机会,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只要你能同意,我和美惠小姐都会帮你。”久保美惠叹道:“慎行说的不错,蒋淑云,我很愿意帮助你,无论你和正一君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那都不重要了,正一君如果在世,我相信,他也不想见到你这样,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蒋淑云说道:“谢谢美惠小姐,其实我请管教通知慎行,也是这个意思,我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孩子太可怜,我实在狠不下心来,不给他机会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久保美惠扭头看看杜慎行,欣慰的笑道:“你能够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杜慎行亦是笑道:“蒋姐,有你这句话,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你安心养胎,不要胡思乱想。”久保美惠心中念及一事,此刻却不便明说,又再安慰了蒋淑云两句,然后便和杜慎行告辞离开,回到车里,久保美惠系上安全带,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怔怔出神,杜慎行瞧了瞧她,问道:“美惠小姐,为什么不开车?”久保美惠微微笑道:“慎行,如果月夫人知道正一君又有了个孩子,你猜她会怎么想?生气还是高兴?”杜慎行说道:“应该生气吧,难道还会高兴?不过也说不定,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是猜不着。” 久保美惠想着摇摇头,笑道:“我也猜不着,不过我还是先得告诉她一声。” |
闹得沸沸扬扬的松林村土地征用事件,在陆景的全力整治之下,终于落下帷幕,松林村的村民,自发组织起来,敲锣打鼓,眉开眼笑,将三面大大的锦旗,送到路州市市委大楼,锦旗上丝毫不吝赞美之词,直把陆景誉为陆青天,一时间媒体电视竞相报道,市民之间也是交口传颂,说起这位刚刚上任的陆市长,无不竖起大拇指,有市民在电视台的随机采访中,直言不讳的说道:“咱们老百姓没啥太多的要求,只求多几位陆市长这样的好领导,真正为人民办实事的好领导,陆市长能来我们路州,是咱们路州老百姓的福气,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琼影光华会所里,辛蓝看着电视新闻,咯咯的笑道:“哎呀,我堂哥这次可真风光了,看来过不了几年,他就要调回省里,啧啧啧!”伏在案头写文稿的林凡,搁笔揉揉太阳穴,跟着笑道:“陆市长确实很有魄力,他这次这么干,不知道明里暗里,要得罪多少人,换作是我可不敢。”辛蓝笑道:“做官的大致有三种人,第一种是混日子的,大事干不来,小事不想干,唯唯诺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第二种是贪得无厌,雁过拔毛,什么都想捞一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第三种就是我堂哥这样的,野心勃勃,表面上礼贤下士,骨子里老奸巨猾!” 林凡“扑哧”笑道:“你就这么损你堂哥,不怕他听见了?” 辛蓝走到林凡的身边,伏在她的肩上,笑道:“我怕他?他怕我才对,没人再比我清楚他的底细,当初不是我爸不愿当官,哪里轮到我大伯,没有我大伯,咱们这位陆市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撒尿和泥巴玩呢?”林凡微微一惊,问道:“你是说陆市长的爸爸,是靠你爸爸才当官的?”辛蓝耸耸肩,笑道:“可以这么说吧,林姐,我也不想继续瞒你,老实跟你说吧,我姥爷就是辛向东,我跟我妈姓的,我大伯能够青云直上,全是凭得我姥爷的关系,所以我说什么话,陆景他不敢跟我唱反调,否则我去我大伯那儿告他的刁状,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你说他该不该怕我?” |
第二百五十九章:欲难禁二女初试情 林凡在路州市电视台,做了这些年的新闻工作,辛向东是何许人也,她自然一清二楚,听辛蓝说,辛向东就是她的姥爷,心中关于辛蓝神秘色彩的所有疑团,顿时涣然冰释,不禁愣了半晌,方才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这么嚣张跋扈,口气还那么拽,连陆市长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说起官场上的文章,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 辛蓝轻笑一声,大刺刺的背着手,学着官步来回走了走,笑道:“官场上有什么文章,说到底都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就看谁的演技更高明些,他们跟我的区别,不过一个是在电影里演,一个是在现实中演,所以我爸才不愿意当官,他宁可捣鼓他的音乐,也不想整天戴着面具,累就能把人累死,可是偏偏有人乐此不疲,比如我大伯和我堂哥,只能说是人各有志吧,你别以为我刚才说笑话,官场里就那么回事,第一种人特别多,第二种人也不少,真正能够爬到上面的,就是第三种人,跟第二种人比起来,这些人其实更贪,但是他们除了贪心以外,还有野心,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所以可以暂且隐忍,克制自身欲望。” 林凡对官场虽不陌生,却不如辛蓝看得这般透彻,笑道:“照你这么说,当官的就没有好人了?”辛蓝笑道:“好人当然有,不过很难存活下去,就算侥幸能够存活,也只是沧海一粟,不具备参考意义,就像杜慎言这种人吧,他要是当了官,你觉得他能活多久?”林凡微微一怔,想着笑道:“他呀,他当不了官的,他能做个小老百姓,安安稳稳照顾好自己,就算很不错了,还提什么当官!”辛蓝笑道:“所以说啊,好人当不了官的,像我堂哥这样的人,才是天生做官的料,你别看他这次得罪不少人,其实他心里都有数,能在松林村这种征地费用上做手脚的,都是没什么太大能量的,真正的大人物,根本看不上这些,你说他会怕吗?抓住这个机会,花小钱办大事,换取政治名声,他笑都来不及呢。” |
林凡沉思片刻,觉得辛蓝说的句句在理,叹道:“看来我以前还是天真了些。” 辛蓝一屁股坐到床边上,拉住林凡的手,又笑:“管他们怎么折腾呢,这些不关咱们的事情,林姐,说说你的事吧!”林凡愣道:“我的事?我有什么事?”辛蓝撇撇嘴巴,不屑的说道:“你再跟我装就没意思了。”林凡莞尔笑道:“我装什么了我?”辛蓝踢掉拖鞋,干脆蜷到床上,说道:“还说你没装,你要真没事,为什么拉着我去烈士陵园,你不就是想见到杜慎言吗?”林凡笑道:“我见他又怎么了?我们是朋友,见见面不行吗?”辛蓝抓住她的右手,摁在她的胸脯上,说道:“摸着自己良心再说一遍!” 林凡啼笑皆非,拿开她的手,说道:“辛蓝,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你真的想歪了,我和杜慎言说的很清楚,我们俩以后就是朋友关系,可能比普通朋友要好那么一点点,但还是朋友,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辛蓝“切”的一声,说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以前有夏医生在,你们当然只是朋友,可是现在夏医生不在了,你就没有动心吗?那你告诉我,那天我带杜林去捉兔子,你们俩都聊了些什么?” 林凡想了想,说道:“我们没聊什么,他说他想继续留在麋林工作,还问起我的近况,都是些琐碎事情。”辛蓝说道:“他没聊夏医生的事情?”林凡摇摇头,说道:“他不想谈这些,我也不好问。”辛蓝又道:“林姐,你们两个人,现在都回到了原点,你就没有觉得这是老天安排的?我给你分析分析。”林凡失笑道:“这有什么好分析的?”辛蓝抬手打断她道:“你别说话,先听我说。” |
“好好好!”林凡无奈的笑道:“先听你说!” 辛蓝煞有介事的说道:“林姐,你说再多也是瞒不住我的,你还爱着杜慎言,对不对?既然你还爱着他,他现在又是孤家寡人,虽说夏医生的死,对他打击蛮大,但现实的问题,是你和他都需要彼此,再说你们还有个杜林,就算为了孩子,你们俩重新在一起,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林凡想着叹道:“辛蓝,我不否认,我还爱着杜慎言,但是你有所不知,他那个人的想法,向来固执的很,要他重新接受我,没那么容易,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他和夏医生的感情非常好,虽然夏医生牺牲了,他短时间内肯定放不下,我现在去和他谈这些,只能是自取其辱!”辛蓝呵呵笑道:“谁让你就这么去和他说的,你得讲究进攻策略,杜林是你最好的王牌,你以前不也是这么打算的吗?怎么这会儿倒畏首畏尾起来?毛 说过,以农村包围城市,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先拿下杜慎言身边的人,比如他的父母家人,还有朋友同事什么的,等到时机成熟,然后发起最后的总攻,杜慎言再铁石心肠,也是招架不住的,必须乖乖的投降!” 林凡怔怔的望着她,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妈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辛蓝摆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他爸妈恨你,是因为当初你......你......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吧,现在完全不同,夏医生也死了,你也离婚了,他爸妈难道就不考虑往后的日子吗?再说还有杜慎行呢,他对你不算排斥吧,你就从他入手,试着缓和局势,杜慎言他妈同意你每周见见杜林,这不就是一种积极的信号?” |
林凡沉思良久,半晌笑道:“辛蓝,我有点不明白,你对我的这些事,为啥这么上心?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你自己,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想找个人嫁了?”辛蓝笑道:“你是我的好姐姐,我当然要关心你,瞧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都觉得难受,至于我自己嘛,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缘分自有天注定,该嫁人的时候,我自然会嫁,不过说句实话,我对那些个臭男人,真是没什么兴趣,要不这样吧,林姐,你如果不打算再跟杜慎言重归于好,那咱们两个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啊,我无所谓的,反正是你吃亏!”林凡凑到辛蓝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随即咯咯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辛蓝打眼睨着她,笑道:“林姐,我发现你骨子里蛮邪恶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林凡笑道:“为什么说不出口,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辛蓝眼珠子转了转,腆着脸问道:“你是过来人,那你给我说说,跟......跟......男人那个是啥滋味?”林凡睁大眼睛望着她,诧异的说道:“不是吧,你真没......你别跟我说,你还是......” 辛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林凡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厉害了,辛蓝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撒娇说道:“哎呀,你笑什么,我是没有嘛。”林凡极力忍住笑意,问道:“你长这么大,就没碰到自己喜欢的人?”辛蓝摇头,林凡又问:“连一个也没有?比如你以前的同学,还有那些个男明星?”辛蓝说道:“没有,没有,还要我说几遍,真的是没有,不信你可以检查!”说着,她便去解自己的裤腰带,这下倒把林凡弄得狼狈不堪,连忙拦住她,笑道:“别别别,我信,我信,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的,没问你有没有那个,好妹妹,不要怪我多心,你们这些娱乐圈的,私生活都比较乱。” |
第二百六十章:庆开张老店换新颜 凤凰镇上的路人茶馆,悄无声息的关张了,没过几天,人们却发现镇子口的中心区域,有家两层楼的店铺开始装潢,等到招牌挂出来,看着“路人吧”三个漆金大字,人们才明白过来,原来路人茶馆的老板赚了钱,所以鸟枪换炮,升级经营,酒吧开张那天,足足二十来米的店铺门前,一字排开八个茶碗粗的礼炮筒,高悬的竹竿上,挑起十来串长长的小鞭炮,上午八点十八分,随着老板娘司晓曼一声令下,霎时间万响雷动,硝烟弥漫,司晓飞跟几个前来帮忙的小弟兄,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围观的人众,亦是欢声笑语,拱手大肆祝贺,直把一条不宽的石板路,挤得水泄不通! 司晓曼站在门前的廊下,脸上笑容洋溢,喜不自禁,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朝着人群中张望,希望那个人能在此时此刻,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她今天特地穿了身大红色的曳地长裙,高高的束腰,衬着她修长的身材,甚是婀娜多姿,引来众人的争相夸赞,有的说这个老板娘,怕是整个凤凰镇上,最漂亮的老板娘了,有的说有这个老板娘坐镇,路人吧的生意不好才怪,还有的不停嚷嚷,叫司晓曼多发点威爱匹卡,他们好常来捧场,司晓曼笑着一一应承,正在哄闹之间,忽然葛诚带着几个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手里抬着一块匾额,上书“闲情雅趣,宁静致远”八个大字,司晓飞不禁一愣,司晓曼已是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过去,笑道:“哎呀,葛哥,你怎么来了?快请,快请!” |
葛诚叫人将匾额抬进店中,呵呵笑道:“路人吧开张大吉,我怎么能不来呢?晓飞啊,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哥哥一声,是不是怕我们叨扰你一顿?”司晓飞放下手里的活计,紧走几步,笑道:“葛哥开玩笑,别说是一顿,十顿也是应该的,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可是我......”司晓曼打断他的话头,笑道:“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葛哥肯赏脸,咱们路人吧自是蓬荜生辉,晓飞,你赶紧叫人把楼上那间豪包捯饬干净,请葛哥和这几位小兄弟上去用茶!” 围观的有人叫道:“老板娘,这就开始营业了?” 司晓曼扭头笑道:“营业,营业,现在就开始营业,开张的头三天,所有店内消费全部六折,另外充值一千送三百,多充多送,不设上限!”众人齐声叫好,一齐朝着店里涌去,四五个身穿高叉旗袍的服务员,手忙脚乱的招呼起来,司晓曼遂引着葛诚等人往里走,来到楼上的豪华包房,各人渐次落座,司晓飞亲自张罗着泡茶送点心,摆了满满一桌,葛诚起身四处打量着,笑道:“司老板,你这次的档次不低嘛,地点也好,将来生意一定不错!” 司晓飞笑道:“哎哟,葛哥,现在我姐才是老板,我就是个打杂的。” 司晓曼笑道:“葛哥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咱们算个什么老板,不过是样子货,让葛哥见笑了,葛哥,来来来,快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正宗明前龙井!”葛诚笑着端起杯子,慢慢呷了一口,赞道:“嗯,不错,这茶豆香扑鼻,淡而爽口,果然是好茶,晓飞你也别忙乎了,咱们又不是外人,哦,黄科长今天怎么没来?” |
司晓曼一愣,笑道:“黄科长工作忙,咱们这里的小事,哪儿敢劳烦他!” 葛诚呵呵笑道:“黄科长估计又要高升了,确实不太容易抽开空。” 司晓曼没搭他这话茬,岔开话题笑道:“葛哥,你们慢用,今天刚开张,外头事情多,我得出去照应照应,晓飞,你就留在这儿,仔细招呼好葛哥!”葛诚笑道:“不用他招呼,我们坐会儿就走。”司晓曼说道:“那怎么行,葛哥大驾光临,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走,中午叫晓飞陪你多喝两杯,你们刚来就要走,不是怪我招待不周吗?”司晓飞附和道:“是啊,葛哥,怎么说也得吃顿饭。”葛诚点点头,看看旁边坐着的几位弟兄,又笑:“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司老板,你赶紧去忙吧,今天客人多,别耽误了生意。” 司晓曼笑着转身离去,司晓飞却不敢怠慢,一个劲的叫众人用茶吃点心,葛诚坐下来,咬着一块酥糖,笑道:“晓飞啊,我瞧你们这块店面,花得本钱不小吧?”司晓飞揩着手,坐到他的旁边,笑道:“那是,那是,光是租金,一年就得三十万,再加上装潢夯不郎当,前期投资五六十万出头,那是跑不掉的。”葛诚笑道:“你小子行啊,才多长时间,都赚到大几十万了,还一个劲的跟我哭穷,太不厚道!”司晓飞苦着脸说道:“哪儿有啊,葛哥,我骗别人也不敢骗你,这些钱不是我的,是我姐的,要不然她能做老板吗?”葛诚扯过面纸擦擦嘴,沉吟着问道:“你姐以前不是在望海楼做事吗?她哪儿来这么多钱的?”见司晓飞踌躇难言,葛诚又笑:“你别紧张嘛,我就是问问,咱们之间的账目早就清过了,我还怕我再跟你伸手?我葛诚是什么样的人,道上的兄弟没人不知道,我能说话不算数?” |
司晓飞连连点头,笑道:“葛哥说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姐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爸我妈问她,她都不肯说,我又怎么知道她是哪儿来的钱?”葛诚笑道:“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想说,无所谓,既然不方便,那不说就不说吧,我今天来呢,也是看在咱们这么久的情分上,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咱们还是自当关照!”司晓飞听着他的这段话,总觉得不咸不淡的耐人寻味,想着说道:“我确实不清楚我姐的事,不过我猜这些钱,可能是黄哥出的,我姐不好意思,所以才不肯说明!” 葛诚刚刚端起茶杯,便又放下,笑道:“黄哥?是黄科长吗?” 司晓飞说道:“几个月前,黄哥来找过我姐,也就是那次以后,我姐跟我爸妈提出来,说是要重新开个店,资金由她负责,不过老板也得由她来做,我爸妈开始不同意,按照咱们凤凰镇的规矩,女孩子出嫁前,钱都得归娘家管,就为了这事,我姐和我爸妈闹过一阵子,还是我想得开,老板由她做就由她做,她不还是我姐吗,她要能发财,我自然也有好处的,所以我劝我爸妈,答应我姐的条件,葛哥,事情就是这样的,至于她那些钱,如果不是黄哥赞助她,她难道会变戏法?当然,我说了,这都是我猜的。” |
葛诚哈哈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晓飞,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据我所知,黄科长好像是有老婆的人,他拿这么多钱给你姐,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司晓飞脸上红了红,说道:“我都说了嘛,我都是瞎猜的,究竟这些钱哪儿来的,只有我姐自己知道,说不定就不是黄哥给的,也说不定我姐中了彩票。”葛诚和那几个人相视大笑,摇头说道:“中彩票这种事,估计你自己都不信,黄科长精明能干,前程似锦,你姐貌美如花,温柔可人,他们两个好上了,其实也没什么,现在这个年头,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整天围着自己老婆转,你就放心吧,你说的这些话,我们不会传扬出去,哦,对了,今天酒吧开张,你姐没通知黄科长,还是他不愿意来。” 司晓飞笑道:“这我真不知道,可能他要避嫌吧,所以有意不来!” 葛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就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跟黄科长见见面,然后喝上几杯酒。”司晓飞笑道:“喝酒还不容易,未必赶在今天,等过段时间,我叫我姐安排个场合,把你们约在一起,说起来,葛哥你和黄哥,都是我司晓飞的大恩人,我也一直想好好敬你们几杯酒才是。”葛诚抚掌笑道:“这个敢情好,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怕就怕黄科长到时候不赏脸。”司晓飞摆手笑道:“不会,不会,我姐请他,他一定会到,我敢打包票,黄哥其实很随和的,喝喝酒而已,他没理由拒绝!” 葛诚甚为满意,笑道:“那我就等你的信,你可不能忘了这事。” |
黄永泰确实是为避嫌,所以才刻意没有露面,他作为路人吧的幕后大股东,只需安排好大局面即可,像开张这种小事情,其实到不到场都不重要,那次他与司晓曼商定重新开店的事宜,过后他便着手打听凤凰镇附近,是否还有更为合适的铺面,说来也巧,有人告诉他,镇口那家特色小吃铺,最近因为闹出食品安全问题,被工商和卫生联手整顿停业,老板生意做不下去,想要急着转手,黄永泰大喜过望,立刻跑去跟老板洽谈,结果老板狮子大开口,光是转让费就得二十万,租金、杂费等等需要另算,直把黄永泰吓得掉头就走,他现在虽然官运亨通,但是毕竟时间不长,能捞而且敢捞的油水,也没有多少,所有家底子全加一块,不过才三五十万,还都在刘沁那儿掌管着,虽说刘沁对他百依百顺,只要他开口,从来没有不允的,但是算算眼前这笔账,怎么着也得五六十万,这么大的数额,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如果再寻处偏僻点的地方,钱倒是够用了,却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不折腾! 黄永泰有点后悔,自己脑袋过热,还没有想清楚,就在司晓曼面前夸夸其谈,现在愿景也许了,牛逼也吹了,再想打退堂鼓,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又如何下得了台面?就在黄永泰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时,那个小吃店的老板,忽然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是转让店铺的事情,不是不能商量,让他再过去一趟,黄永泰惊疑不定,总觉得老板的态度变化太快,莫非真是火烧眉毛急于出手,短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买主?不管怎么样,黄永泰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当天便赶到凤凰镇,跟小吃店的老板二次会面,这次黄永泰留了个心眼,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表示自己预算不多,转让费和装潢补贴他是一分掏不起,剩余的租金部分,他也觉得有点过高,本想着老板再作计较,势必要有一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知老板一拍大腿,直呼罢了罢了,只要黄永泰负担剩余租金部分,其他的全免,不过条件是一次性付清。 |
黄永泰的小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这个小吃店的老板吃错药了?这么大的便宜,会让他捞着?他不敢相信,但对方言之凿凿,又不似作伪,于是将信将疑,说自己回去考虑考虑,两天之内给答复,离开小吃店,黄永泰立刻去了趟凤凰镇派出所,找到那位张所长,打听小吃店老板的详细情况,听他说明来意,张所长哈哈大笑,告诉黄永泰,小吃店的老板急于变现,是有道理的,因为出了食品安全事故,他现在的生意,几乎是门口罗雀,全年的房租早就交到镇里,也不可能退还给他,所以他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早点变现,多少还能挽回些,黄永泰这才恍然大悟,又问张所长,怎么除了他,难道就没别的人愿意接手?张所长坦然告知,这个就不清楚了。 听说黄永泰有盘下这件店面的意思,张所长自告奋勇,说是替他去镇里通融通融,不但来年的房租,可以减免相当份额,说不定还能半年一交,以减轻黄永泰的资金压力,黄永泰大喜过望,当即再三感谢,张所长摆摆手,笑道:“黄科长,咱们俩是什么交情,我弟媳妇就在镇里负责这块,房租多点少点,早点迟点,只要大致不差,我都能给你尽量优惠,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句心里话,你现在是在分局办事,算是我的领导,保不准什么时候,我也得请你黄科长帮忙,咱们这叫互惠互利,谢什么谢呀?” |
第二百六十一章:兑现诺言跚跚来迟 有了张所长的这番话,黄永泰终于吃下颗定心丸,按照房租每年三十二万算,就算不予减免,只需半年一交,初期的资金压力,就能减轻许多,再摊上装潢改造,店内的各种摆饰用具以及人员开支等等,大概三四十万,也就差不多能够搞掂,而更让他意料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张所长就来了电话,说是镇领导亲自答应,减免百分之十的房租,合同三年一签,房租半年一交,然后嘿嘿笑道:“黄科长,这可是最优惠待遇了,整个凤凰镇包括你在内,都不超过十家的。”黄永泰自然心中有数,笑道:“哎呀,张所长,大恩不言谢,永泰定当铭记在心,将来但有机会,必将涌泉相报!” 事不宜迟,快马加鞭,黄永泰生怕夜长梦多,所以没等转身,他就请假三度赶到小吃店老板那里,当场订下意向性合同,并且双方约定,月内付完全款,随即又赶回家中,将刘沁拉到房间里,说是自己跟朋友合伙做点生意,需要三十万的启动资金。 刘沁一惊,说道:“三十万这么多?永泰,你是国家公务员,按照规定,不能从事经营活动的。”黄永泰笑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跟朋友合伙嘛,老婆,你不觉得咱们这点儿工资,实在少得可怜吗?到现在你还开那辆QQ,我早就想替你换辆新车,不说宝马奔驰,至少弄辆大众吧,好了,好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咱们俩结婚这些年,我什么时候没谱过的?”黄永泰处事沉稳干练,刘沁自是不疑,说道:“我不是不放心,你要做什么生意,我也不想过问,我只是想告诉你,钱这东西,少了当然不行,太多也未必是好事,我不要你替我换新车,QQ不是蛮好的,磕着碰着也不心疼,永泰,咱们的日子已经不错了,不一定非要学着人家做生意,我就担心哪天上面发现了,对你的前途会有影响。” |
黄永泰亲亲刘沁的脸,笑道:“我会小心的,冒险的事情我不干,只赚稳当钱!” 刘沁点点头,问道:“我们银行户头里,一共是三十七万,你够不够,不够的话,我都取出来给你。”黄永泰心中感激,忙道:“不用,不用,三十万已经绰绰有余,其实我预算只要二十七八万就可以,说三十万不过防而不备,老婆,你对我真好!”刘沁笑道:“说话太肉麻,你以前不这样的,是不是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说多了,学回家用来骗我?”黄永泰呵呵笑道:“我哪里肉麻了,你是好嘛,反正我没觉得哪个女人再比你好的。”刘沁的心里也是甜蜜蜜的,伸手拽了拽丈夫的衣领,又掸了几下,笑道:“做夫妻难道不是理应如此?信任是第一位,当信任失去时,婚姻也就不存在了。” 黄永泰的心头,略过一丝愧疚,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其实很矛盾,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妻子,刘沁除了不能生育,别的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满分,可人就是这样,黄永泰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些什么,而司晓曼恰恰就能填补这块空白,只有跟司晓曼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完整和满足,尽管这样的关系极其危险,他也不愿轻易放手,理智是很好,但是理智过头,又会非常无趣,无趣到活得没有一点意思。 得知黄永泰盘下街口的那间大铺面,司晓曼惊得花容失色,连连责怪黄永泰,为什么不再跟她商量商量,两个人站在路人茶馆二楼的阳台上,沉浸在漫漫的月色里,黄永泰轻轻的搂住她,撩开她的发梢,笑道:“你不会不想做这个老板娘吧,我可是全豁出去了。” |
司晓曼轻声叹息,良久说道:“黄哥,那间铺子我知道,每年房租就是三四十万,这个老板娘,我真的有点害怕,如果经营不善,这些钱就得打水漂。”黄永泰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敢往里头砸钱,心里就有底,现在开店做生意,不怕房租贵,就怕没客来,房租贵有房租贵的道理,你也知道凤凰镇上寸头寸金,街口那个人流量,哪里是你这里能比的?你看那么多的店面,有哪家是亏本的?你这么聪明伶俐,我不信你做不了这个老板娘!” 司晓曼踌躇的问道:“那要是我真做亏了呢?” 黄永泰哈哈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办,绝对不会亏的,就算真亏了,我也不怪你,从现在开始,你得有点老板娘的样子,做事情要有魄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敢下本钱,还想发财吗?”司晓曼伏在他的胸前,懒懒的说道:“黄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才能娶我?我有点等不及了。”黄永泰吻着她的额头,笑道:“其实我也等不及了,不过还是得等,我现在的根基不稳,等到我能混到市局里头,彻底站稳脚跟,不需要再仰仗谁时,我会跟他们摊牌的。” 司晓曼问道:“他们?除了你老婆,还有谁?” 黄永泰想了想,说道:“这些你不用管,我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将来。”司晓曼“嗯”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他,夜风微微掠过,吹得河边的柳树摇曳摆动,发出“飒飒”的碎响,潺潺的流水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远处一群飞鸟,低鸣着时起时落,眼前的良辰美景,使得黄永泰惬意无比。 |
经过日夜赶工,加班加点,路人吧终于如期开张,黄永泰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没有亲临现场,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会儿司晓曼是种什么样的幸福表情,一个同事走到他跟前,伸手晃了晃,笑道:“黄科,黄科,在想什么呢?”黄永泰如梦初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掩饰着说道:“没想什么,昨天电视看得太晚,有点发困。” 同事将一份文件放到桌上,笑道:“黄科,这是这次信用卡诈骗案的全部资料,所有证据确凿,应该可以结案。”黄永泰拿起文件翻了翻,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过会儿我去趟市局,你们都别走,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另一个同事扭过头来,笑道:“黄科,又要请吃饭呀?老是吃饭也没意思,今天打算到哪儿?”黄永泰稍稍愣了愣,笑道:“那咱们就换点花样,等下了班,我带你们去个新地方,咱们泡酒吧,怎么样,满不满意?”同事们全都欢呼鼓掌起来,大声叫好。 中午招待完葛诚等人,司晓飞又陪着他们,去镇上的足疗店小憩一番,直到日头西斜,方才醉醺醺的回到店里,司晓曼已是忙得两眼发昏,见到弟弟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由得气道:“你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今天刚开张,你就把自己灌成这样,难怪你以前做不好,就你还想做生意,拉倒吧,我要指望你,早点......”她本想说早点关门吧,转念一想,实在太不吉利,于是哼哼了两声,没再说下去,司晓飞知道自己姐姐的脾气,到不以为怪,讪讪的笑道:“不是你叫我陪葛哥他们的吗?人家送了这么大一块匾额,还不够给咱们面子吗?招待好葛哥,咱们以后有的是生意做。”司晓曼忙着给客人结账,又道:“我是叫你招待好他们,但是没叫你喝这么多酒,还玩到现在才回来,你看不见店里有多忙吗?这是你要的发票,请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晓飞,姐姐不是责怪你,你是成年人,得有点眼头见识,凡事知道个分寸,咱们这间酒吧不比从前,如果不好好做,亏损起来不得了的,欢迎光临,请问你们几位?来,这边请!”司晓曼说着话,便引着进门的客人往里走。 |
司晓飞靠在吧台上,看着姐姐健步如飞,旋去旋回,笑道:“姐姐,看来你在望海楼的这几年,真是没白干,你做这个老板,确实比我称职,弟弟我心悦诚服!”司晓曼低头看着电脑屏幕,又抬头叫道:“二楼十六号台,两份黑啤,晓飞,你少跟我贫嘴,你姐姐我不吃这一套,我在爸妈跟前说的什么?这间酒吧能搞好,有我的,就有你的,要是搞不好,天大的债务,由我自己背走,所以我没指望你,但是你别添乱,明白了没?”司晓飞连连点头,笑道:“咱们俩是亲姐弟,这个道理我能不明白?姐姐,爸妈心里想什么我不管,我实话跟你说,你做这个老板,我是绝对举双手赞成的,我司晓飞不是狼心狗肺。” 司晓曼冲弟弟笑了笑,说道:“行了,行了,别杵这儿了,赶紧去仓库,帮我再搬两箱青岛啤酒来!”“得令!”司晓飞转身疾跑,司晓曼望着弟弟的背影,不禁无奈的摇摇头,门外天色渐黑,游人越发的拥挤起来,司晓曼站了大半天的腿,已经有点发麻,就感觉这个酒吧老板娘,做起来比望海楼的领班经理还要累,不过看着电脑上的收入数字,顿时又觉得干劲十足,趁着没人的时候,她趴在吧台里头,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刚刚抹完口红,就看到桌上的手机亮了,是黄永泰打来的,司晓曼拿起手机,掩着嘴说道:“喂,是我!” 七点十分,黄永泰领着七八个同事,走进路人吧,司晓曼笑呵呵的迎上前去,满面春风的招呼道:“黄哥,欢迎光临,不好意思,你的电话打晚了,今天刚开张,客人实在太多,包房都已经满了!”黄永泰朝几个同事耸耸肩,笑道:“哎呀,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再换个地方?”有同事笑道:“人家刚开张,爆满很正常,不用换了,我觉得这里不错,楼上大厅还有位置吗?”司晓曼连声笑道:“有有有,楼上大厅还有两张排桌,应该够了。”黄永泰见众人无甚异议,又笑:“好吧,那我们就坐二楼大厅,老板娘,你这儿有什么特色,尽管按着咱们的份儿上,酒吧的规矩我不懂,你替我们作主好了。” |
“没问题,黄哥,这边请!”司晓曼头前带路,顺着五彩斑斓的楼梯往上走,几个同事边走边四处打量,见到整间酒吧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喧闹声、说笑声此起彼伏,不禁暗暗感慨,这样的市口,这样的装潢装饰,这样八面玲珑的老板娘,真是想不挣钱都有点难,有人又笑:“老板娘,我瞧你有点面熟,咱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司晓曼引着众人来到二楼,扭头笑道:“见过也不奇怪,我以前在望海楼做领班经理,前几个月刚刚辞职的,黄哥算是我的老主顾,说起来有点对不住,我今天酒吧开张,都没给黄哥报个信,就怕他事多人忙,抽不开空,想不到黄哥不请自来。”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人取笑道:“黄哥,人家原来没请你呀。”司晓曼咯咯的笑道:“哎呀,我不太会说话,黄哥千万别生气,来来来,大家请坐,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的消费,我给黄哥打半折。” 黄永泰居中坐下,呵呵笑道:“没关系,我这人一向脸皮厚实,老板娘,这些都是我的同事,怠慢我不要紧,可不能怠慢他们,要不然下次不登门!”司晓曼抿嘴笑道:“黄哥就知道说笑话,你们先坐,我下去给你们安排!”众人坐着聊了会天,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都说这里搞得不错,既显洋气又不俗套,黄永泰却是笑笑没说话,忽然,一个人端着酒杯,笑嘻嘻的走过来,黄永泰立刻起身,笑道:“哎呀,张所长,幸会,幸会!” 因为都是公安系统的,所以在座众人,倒有一大半认识这位凤凰镇的派出所所长,顿时相互寒暄起来,张所长跟众人一一握手,然后看看黄永泰,心领神会的说道:“黄科长消息灵通啊,这家酒吧今天刚开张,你们就能摸过来。”他用手一指自己那张台面,富有深意的说道:“我们也是一帮子人过来的,都是所里的兄弟姐妹,黄科长,到这儿就是我的地盘,所以今天的消费,都算在我头上。”黄永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这可不行,局领导再三严令禁止,局里的同事不准到下面吃吃喝喝,你这是要我们犯错误啊!”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张所长这才笑道:“那好吧,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第二百六十二章:解心扉直诉胸中臆 司晓飞早就瞧见黄永泰,只是见他带着同事进来,也不知上前招呼合不合适,看着姐姐司晓曼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安排好众人,而且自圆其说的铺垫得当,不禁心下甚是佩服,暗道,姐姐和黄哥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了,等到司晓曼回到吧台里,他才偷偷凑过去,笑道:“姐姐,原来你跟黄哥还是约好的,我还以为他今天不会来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叫葛哥他们多留一会儿了。”司晓曼手上签着账单,猛然抬头,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黄哥来不来,跟葛诚他们有什么关系?”司晓飞笑道:“不是,姐姐,葛哥说,想找个机会跟黄哥再次见见面,最好大家能坐下来吃顿饭,好好的聊一聊。” 司晓曼目光闪动,问道:“聊什么?他们能聊什么?司晓飞,你这个脑壳里头装的都是浆糊吗?你黄哥是做什么的,葛诚他们又是做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上次为你的烂污事,黄哥才迫不得已出面调和,到现在你钱都没还给人家,你还想把他拖下水?我警告你,以后少跟葛诚他们来往,上门都是客,那是不错的,但除了面儿上的交道,你要发现你私自再跟他们纠缠不清,小心我跟你翻脸!” 司晓飞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想着又笑:“姐姐,你先别激动,葛哥他们又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跟黄哥套套交情,人在江湖走,靠得是朋友。”司晓曼“呸”的啐道:“狗屁的朋友,他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能跟你做朋友?你别天真了好不好,他们想跟你黄哥套交情,肯定没安好心,去去去,别再来烦我,我头都快疼死了。”司晓飞忙道:“姐姐,你头疼啊,肯定是今天累着了,你哪儿疼?我帮你揉揉!”说着,他便要伸手,司晓曼没好气的推开他:“我是被你气的,你少来气我,我就不疼了,不用你揉!” |
司晓飞叹道:“行行行,我不气你,你现在不冷静,等你冷静了,我再跟你说。” “说你个头!”司晓曼抬起一脚,踢向司晓飞的屁股,司晓飞佯作吃痛,“哎哟”一声跑开了,司晓曼拿自己这个弟弟,是真没法子,坐到椅子上,闭起眼睛,缓缓揉着太阳穴,片刻,忽听有人笑道:“你怎么了?累着了?”司晓曼睁开眼睛,见黄永泰笑容满面的站在吧台外面,刚想站起身,却被黄永泰的眼神制止住了,于是抱怨着说道:“都是晓飞,整天就会气我,黄哥,你怎么下来了?”黄永泰瞧了瞧楼上,笑道:“我下楼上个厕所,出来就见到你们姐弟俩在吵架,他又气你什么了?” 司晓曼说道:“我们俩没有吵架,碍不着你的事,你还是别问了。” 黄永泰笑道:“没有吵架也在是斗嘴,你这个样子,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快说吧,到底什么事情。”司晓曼秀眉微蹙,嗔道:“说了不碍你的事,你问这么多干嘛。”正说着话,又有服务员拿过来一份账单,司晓曼起身接在手里,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又道:“黄科长,你看还需要点什么吗?”黄永泰见她一本正经,不觉暗自好笑,随口说道:“哦,司老板,要不就再来两份果盘吧,要大份的。” 司晓曼抬头微微笑道:“好的,两大份果盘!” |
北九里联浩路营业部的承包方案刚刚出台,即在麋林销售公司内,引起轩然大波,除了阮仕平和郁蕾,几乎所有营业部经理,全都提出异议,认为公司这个决定有失公允,为什么联浩路营业部可以承包到个人,而他们这些营业部就不可以,殷南珊面对众人的质问,不慌不忙,不软不硬,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说道:“联浩路营业部承包方案,目前只是试点,既然是试点,就不可能全面推行,这是公司高层销售战略转型的一部分,你们如果有意见,可以向总公司投诉,看看我殷南珊是不是假公济私,另外,你们谁要是觉得,联浩路营业部承包到个人,是件无本万利的美差,我也可以让杜慎言跟你们调换岗位。” 路州总公司的销售老总,就是殷南珊的亲爹,他们爷儿俩既然商量妥当,自然谁也不会去碰这鼻子灰,至于联浩路营业部承包到个人,方案好是好,油水应该也足,可是营业部的基数放在那儿,就算目前的销售额再翻两番,也还不足别的营业部一个零头,而且北九里又是个化外之地,未来尚且两说,短期之内想出效益,那是难上加难,这帮人冷静下来,扳着指头左算右算,都觉得这笔账划不来,于是纷纷噤声不语,生怕殷南珊一时兴起,真把自己调去北九里,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圆滑如戴海峰之流,见势不妙,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呼这个战略转型很有见地,将来联浩路营业部试点成功,面向全公司推广开来,大家一定斗志昂扬,信心百倍,誓为新华美的销售事业奋斗终生。 |
歌功颂德表忠心,向来是最靠不住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才是贯彻始终的硬道理,殷南珊心里敞亮得很,现代企业的管理原则,不是人管人,而是钱管人,正确灌输企业理念固然重要,但是缺乏有效的经济杠杆支撑,说再多的空话也是白搭,这些人能够偃旗息鼓,不是惧于她的威严,而是基于实实在在的利益衡量,只要哪天这种利益衡量再次发生改变,这些人自会卷土重来,想到这儿,殷南珊不禁又一次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当消息传来时,联浩路营业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夏姌突然去世,众人早已知晓,所以杜慎言恢复正常工作后,大家似乎都能保持默契,除了潘怡馨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谁也不去主动再提这事,杜慎言明白他们的用意,感激之余,便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投入工作,他把殷南珊提出的承包方案,细细跟众人说过一遍,包括绩效考核,收入分成以及日常管理制度等等,都重新做了调整,最后说道:“虽然是承包,不过大家的基本工资和人员编制,还是隶属销售公司管理,这次的调整,主要是针对销售分成模式,大致上的方案,基本已经确定,暂时应该不会再有变化,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你们有谁不愿意接受这个方案,我可以向殷总申请,将他调到别的营业部,工资待遇一切照旧,我是说真的,绝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作为营业部经理,就要对大家负责到底。” |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谢春芳率先表态,说道:“杜哥,我没有意见,我觉得这个承包方案挺好的,比起以前那点儿不痛不痒的提成,这个方案就实惠多了,虽说咱们的压力也会加大,但是大家齐心协力起来,收入肯定会多很多。”陈进步跟着说道:“杜哥,我的脑子笨,算账算不来,但是我相信你,你说能干那就能干。”杜慎言失笑道:“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主张还得你们自己拿,风险和利润共存,就看你们有没有信心。”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两个小女孩,潘怡馨看看范诗洁,捅了她一下,说道:“咋样,你说句话呀?” 范诗洁说道:“你捅我干嘛,你自己没主意吗?” 潘怡馨说道:“我就是没主意啊,不然我还用问你?” 范诗洁撇撇嘴,说道:“杜哥,你刚才说基本工资还是由公司发,是不是?” 杜慎言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如果咱们的业绩不能达标,这部分基本工资,公司也要酌量扣除的,我丑话说在前头,业绩能不能达标,我心里可没底。”范诗洁又问:“那要是有人干得多,有人干得少,结果整体业绩不达标,那怎么算?”杜慎言笑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殷总答应在试点期内,会给咱们营业部一个保底费用,到时候我会按照各人业绩,进行统筹分配,干得多自然拿得多,干得少自然拿得少,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自己,我的收入是跟营业部的整体业绩挂钩,如果营业部整体未达标,会先扣除我的个人收入,补贴给你们,保证大家劳有所得,这样说吧,亏先亏我,把我亏光了,然后才轮到你们,我想咱们几个人,再差劲也不至于销售为零吧。” 众人呵呵笑了起来,范诗洁点头说道:“既然杜哥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没有意见,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要完蛋还有你垫背呢?”潘怡馨咯咯的笑着,搂住范诗洁说道:“老范说话就是忒实在,不过话糙理不糙,反正有杜哥垫背,咱们怕什么,行了,杜哥,你就领着咱们干吧。”杜慎言伸出一只手,笑道:“说话算数,你们考虑清楚,不要到时候再反悔,同意的咱们击掌为誓,还要考虑的,我给你们时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啪啪啪啪!”四声响后,杜慎言甚为欣慰,缓缓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深深鞠躬,众人连忙起身,说道:“杜哥,你这是干嘛?”杜慎言笑道:“我要谢谢大家,对我还能这么的信任,我不敢承诺什么,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有我杜慎言一口饭吃,我就不会让你们任何人饿着肚皮,如果运气够好的话,真被咱们几个闯出来,我希望大家能够共同进退,谁也不能落下谁。”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杜慎言扭头望去,见是金安生施施然的跨进门来,神采飞扬的说道:“哟,都在开会啦?你们坐,你们坐,我不打搅你们!” |
时隔已久,陈进步看见金安生,虽不像起初那样剑拔弩张,却也没有好脸色,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杜哥,我出去装机!”便即离去,杜慎言跟着宣布散会,等到谢春芳几个人渐次出门,他才请金安生坐下,笑道:“金总眉开眼笑的,有好事?”金安生哈哈一笑,将两张名片放在桌上,努嘴说道:“好事谈不上,八字还没一撇,南边陈家沟那块地皮,去年被人买下来,说是要建超大型娱乐休闲中心,刚开始我以为这个买主,不过借个名头倒买倒卖,圈地待涨,你说咱们北九里这个鸟地方,建厂我信,建农庄我也信,你建个狗屁娱乐中心,鬼才会来消费,哎,你别说,还真有这样的傻鸟。” 杜慎言坐在办公桌后面,眨眨眼睛,问道:“陈家沟?离这儿得有十几里地吧,怎么?他们开始动工了?”金安生嘿嘿笑道:“不动工我跑你这儿干什么?我昨天才得到的消息,刚才跑去看了看,施工队已经全部进场,还不是咱们本地的。”杜慎言呵呵笑道:“照你这么说,他们这个建筑工程,你爸那儿没捞着?”金安生叹道:“何止没捞着,就连他们动工的消息,我们都不知道,算了,算了,反正我爸现在打算退休,做不做都无所谓,倒是咱们可以试试运气,这是他们甲方两个负责人的名片,我顺手要了过来,按照他们那个规划图,我大概算了算,电器采购部分,至少得这个数起步。”说着,他伸出右手翻了翻。 杜慎言问道:“五百套?” 金安生摇头说道:“一千套起步,我这还是保守估计,如果能全部整下来,说不定能往两千套上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杜慎言拿起那两张名片看了看,笑道:“废话,我能没兴趣吗?不过这么大的单子,我怕咱们搞不掂,你二叔已经金盆洗手,不过问这些闲事,你还能再央求他出面帮忙?”金安生点点头,起身走了两步,挠着头说道:“凡事无绝对,我二叔虽然金盆洗手,但这是正经生意,又不干江湖上的那一套,我是这样想的,先不跟他开口,咱们自己操作,能行固然好,实在不行再去求他老人家出面,我想他不该不肯帮忙,哦,对了,杜哥,后天晚上你跟我走一趟,安延已经出来了,咱们俩单独请他吃顿饭。” 杜慎言一惊,说道:“你堂弟出来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金安延出狱的那天,金安生陪着父亲和两位叔叔,一起前去接他,素来独行独往,桀骜不顺的金安枫,居然也露面了,并且带着她那个眼镜男友,金晟的脸上笑嘻嘻的,可金安生却能从他的笑意中,觉察出一丝寒意,显然他对这个准女婿,是极度的不满意,无奈自己的女儿就是看上人家,他这个做老子的,狠天狠地就是没辙,站在看守所的门外,金安生打趣的笑道:“安枫啊,怎么不给咱们介绍介绍?”金安枫身穿无袖背心和破洞牛仔裤,头发染成半黑半黄,两边的耳垂各镶一只银环大耳坠,摇起头来叮当作响,勾住自己的眼镜男友,睨着金安生,明知故问道:“介绍什么?” 金安生指指眼镜男,又笑:“介绍你的男朋友啊,咱们还没认识过呢?” 金安枫下意识的看看父亲,说道:“没什么好介绍,他叫武大郎,以前在老家,他家跟咱们是邻居,你都忘了?”眼镜男倒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浑身的书卷气,主动跟金安生握了握手,笑道:“你别听安枫瞎说,我叫武槐,我爸就是武裁缝,以前在咱们那块地儿,还是挺有名气的,金叔叔应该都认识。”金晟在旁笑道:“我记性不好,还真想不起来哪个武裁缝。”他语气虽然和悦,言辞却是刻薄,金安枫冷笑道:“你当然不记得,你整天忙着混大街,除了吃喝嫖赌,你还记得什么?”这父女两个人,像是一副模子刻出来的,嘴里谁也不肯让着谁,金晟脸色一沉,呵斥道:“安枫,我是你爸,你就敢这么冲我说话?” |
金安枫“切”的说道:“你当然是我老爸,有其父才有其女嘛。” 金昊听着皱皱眉,说道:“老三,少说两句。” 金安生亦是笑着劝道:“是啊,是啊,三叔,都是我不好,咱们不提这事,一会儿安延就要出来,大家高高兴兴的。”说着,他冲金安枫眨眨眼,这事也就过去了,经此,金安生才真正的感受到,三叔和女儿之间的矛盾,几乎是根深蒂固的,也难怪三婶提起这些事情,总是唉声叹气,众人接到金安延,然后回去金广的家中,一家人重新团圆,欢天喜地的自是不用赘述,呆了半年的班房,或许是年轻人心够宽,金安延非但没有消瘦,反而越见结实,除了晒得更黑些,浑身上下齐齐整整,精神头儿好得很,吃完了团圆饭,金安枫和武槐提前告辞,其余人坐在客厅里说话,金安延便迫不及待拉着金安生出门遛弯,金安生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没等他发问,就把他入狱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说了,金安延张着嘴巴,愣了好半晌,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爸已经退休了?” 金安生耸耸肩,笑道:“可以这么说吧,他现在自称东方老人,啥事都不过问。” 金安延脸色变了变,拔腿就往回走,说道:“不行,我去问我三叔,他妈的什么意思,不是一家人嘛,怎么还带背后捅刀子,太他妈的不地道!”金安生急忙拽住他:“哎哎哎,你想干什么,刚回来就想闹腾?这些事你爸和三叔都谈妥了,也不能全怪三叔,是你爸不愿跟人家合作。”金安延扭头瞪住他,说道:“不合作就把我爸踹边上去?这是人做的事吗?我还他妈的就不合作,有能耐你叫他灭了我,我操,我就不信了。” |
金安生料到他的这种反应,苦口婆心的说道:“金安延,你也不想想,二叔他今年多大年纪,你还要叫他出去跟人家拼命?你冷静冷静吧,你可以冲动,但是冲动的结果是什么,大家一拍两散,兄弟们反目成仇,然后你和你爸妈整天提心吊胆,处处提防着对方,徐黎华那么牛逼呢,还不是被人家扭断脖子,你再去瞧瞧你家地板上那个弹孔,金安延,那些人是职业杀手,不是街头小流氓。”金安延虽然生性莽撞,但是脑子并不愚钝,不由得愣了愣,想着又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都是我爸跟你说的吗?” 关于冯坤和石伟娜的诸多情由,杜慎言没作任何保留,对金安生全部和盘托出,一是他不善作伪,金安生又是自己的好兄弟,有意瞒着他,杜慎言心里觉得别扭,二是冯坤曾有言在先,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要不要透露给金家人,由杜慎言自己做决定,他是无所谓的,金安生虽然听着新奇,但金广此前已经有过推断,所以不觉十分诧异,得知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金安生也犹豫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金广,想来想去,觉得说比不说好,于是便如实转告,只将冯坤的真实身份隐去,金广听后却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淡淡的说道:“我既然已经不管事了,这些都与我无关,你让那个杜慎言,好自为之吧!” 想到这儿,金安生便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又跟金安延说了遍,然后笑道:“这些都是杜慎言亲口告诉我的,否则我哪里会知道,他不是混道儿上的,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你也不用记恨他!”金安延发了一会儿呆,说道:“我记恨他干嘛,我还没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最可恶就是那个金老三,当初要不是我爸,他还能有今天?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难怪连安枫都不待见他。”金安生说道:“你话别说这么难听,三叔毕竟是你我的长辈,再说他跟你爸只是意见不合,并没干什么对不起金家的事,一会儿咱们回去,你可不准跟三叔犯浑!” |
金安延睨着他,冷冷的笑道:“他跟外人勾搭连环,串通好了逼迫我爸退休,这还不是对不起金家?咱们金家的人,哪儿他这种白眼狼?大伯说什么了没有?”金安生挠了挠头,说道:“我爸的意思很简单,他和二叔年纪都大了,也该到了退休的时候,既然老三要继续折腾,就由他继续折腾去,安延,你知道我爸这个人,说实话,二叔能够顺利退休,他其实挺高兴的,咱们两家都不缺钱用,没有必要再水里来火里去,过点儿安稳日子,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金安延又是冷哼一声,金安生正欲再说,他忽然一摆手,说道:“行了,你不用多说,我心里都有数,不会乱来的,就算我要跟他金晟翻脸,也不会赶在今天,更不会叫我爸为难,咱们来日方长。” 听完金安生的这些话,杜慎言叹道:“都是因为我!” 金安生呵呵笑道:“你说什么胡话,怎么会因为你呢?就算没有你杜慎言,我二叔三叔两个人,同样会有矛盾,只不过无巧不成书,冯坤偏偏跟你有过一段旧日情分,所以才把你牵扯进来,不过也没什么,有他这个朋友,总比多他这个敌人,要来的好吧!”杜慎言苦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行,后天晚上我做东,咱们还在太子饭店,不管怎么说,我都欠安延一份人情,他白白坐了半年牢,这总是我的责任!”金安生笑道:“哪里轮到你做东,还是我来吧,你手头的那点钱,实在不经花。”杜慎言摇头说道:“钱不是攒出来的,而是挣出来的,该花的地方还得花。”金安生笑道:“哎哟,杜哥,这可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你这个榆木脑袋,也想通了?”杜慎言听他揶揄自己,笑道:“不是想通了,而是安延坐牢确实是因为我,这个东道我非做不可,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
金安生又拈起桌上的两张名片,笑道:“好吧,我不跟你争,这些都是小事,眼下唯一要紧的,是咱们得想法子,把这笔单子拿下来,你可别指望我,我以前做的都是现成生意,不怎么要花力气的,今后恐怕就要靠咱们自己了,你不是搞承包了吗?这笔单子如果做成,那你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喘口气,至少今年应该不用太担心!” 杜慎言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天就去瞧瞧!” 金安生走后,杜慎言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攥着那两张名片,脑子不禁有点乱,虽说他做销售也快一年了,但是大部分的销售业绩,都是金安生提供的,门店上的生意,又有谢春芳等人照应,可以说单凭他自己,几乎没有真正独自操作过,一两千套的订单,这块大肥肉,谁都想叼到嘴里,肯定困难重重,当然,他可以请殷南珊出面协助,但是涉及到金地公司,如果殷南珊或者郁蕾直接插手,拿得下,拿不下暂且不论,那就没有金安生什么事了,所以生意可以不做,但是绝不能对不住朋友,这是他的为人准则!杜慎言越想越是头疼,越想越觉得脑子不够用,怎么也理不清其中头绪。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叫:“杜慎言,杜慎言,邮政快件!”杜慎言快步走出房门,从投递员的手中接过一份快件,然后看到寄信人叫齐熙兰,寄信地址则为路州大学,他不禁愣住了,心道,齐熙兰是谁?我不认识呀?难道寄错了?可是收信人那栏,明明白白写着杜慎言三个字,收信地址也是准确无误,真是奇了大怪!他一头雾水的走回办公室里,等到撕去封条,取出里面的东西时,顿时跌坐回椅子上,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手里的物事散落在地,谢春芳正巧进来倒水,见他这般模样,问道:“杜哥,你这是怎么了?” 杜慎言急忙背过脸去,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没事!” |
谢春芳瞧瞧地上,是几张照片,立刻将门虚掩,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其中一张照片里,杜慎言拉着夏姌的手,笑得阳光灿烂,而另一张照片,则是二人相拥而吻,谢春芳已是明白过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将照片轻轻放回信封中,搁到桌上,说道:“杜哥,你还是......”杜慎言打断她道:“我说了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单独呆会儿!”谢春芳知道多说无益,于是点点头,刚刚转身走了两步,忽又扭头回来,说道:“对不起,杜哥,我不是想劝你,我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是说,要不你还是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休息,或许能够好点儿,没必要太勉强自己的。”杜慎言沉默片刻,说道:“谢谢你,我知道。”谢春芳再次转身,杜慎言连忙又道:“嗯,那个,春芳,这事别跟他们说。” 谢春芳微微笑道:“这个自然,我不会说的。” 杜慎言听从了谢春芳的建议,稍稍擦了下脸,然后收拾东西下了班,回到煤球厂宿舍,卞搏虎正拎着水桶和鱼竿,准备去河边钓鱼,见到杜慎言便笑:“慎言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杜慎言心神有些恍惚,说道:“我昨天夜里没睡好,店里头又没什么事,所以就早点回来。”卞搏虎瞧出他面色阴郁,心情十分糟糕,虽然不明就里,倒也猜到几分,于是呵呵笑道:“既然早回来,那就陪我去钓鱼,咱们爷儿俩,好久没坐一块唠唠了。”杜慎言有心拒绝,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卞搏虎便把水桶往他手里一塞,又道:“走走走,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争取钓几条像样的,晚上你再陪我喝两杯。” 河边的空地上,杜慎言亲手栽下的那几株桃树苗,俱都生根成活,在夏日的阳光底下,摇曳多姿,杜慎言走出仓库后门,走在桃树间,不觉睹物思人,想起那日夏姌的一颦一笑,至今犹然历历在目——我本来就是这样,只要是我自己认定的,我就会全心全意,不给自己留退路,因为人但凡有了退路,有了计较利益得失,就不可能是真心的,杜慎言,我就是要让你明白,或许有人比你好一万倍,但在我的心里,你是没有人可以替代,所以,也请你对自己要有信心,不管以后会如何,咱们都一起走过去。——杜慎言放下水桶,用手去摸眼前的一棵桃树,夏姌的那些话,仿佛就在耳边回响,不由得入了魇,卞搏虎走过来,拍拍他的胳膊,叹道:“别多想,自个儿想多了,容易出毛病的,走吧,走吧,找点事情做做,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再难过的坎儿,人总会跨过去的。” |
第二百六十四章:谁不曾有不堪回首 回来麋林这么久,身边的人们,都在有意无意回避着,关于夏姌的所有话题,目的就是为了杜慎言,能够尽快恢复过来,但是杜慎言心里明白,对他自己来说,最痛不欲生的那段日子,其实已经过去了,他也不耻于整天悲悲切切,给别人造成困扰和负担,所以尽可能的隐埋心事,表现的淡然一些,虽然这种淡然的背后,夏姌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每当一个人的时候,痛苦总能适时而至,折磨得他五内俱焚。 盘桓片刻,杜慎言终于整理心情,重新拎起水桶,陪着卞搏虎来到河边的石墩处坐下,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斜阳映红半边天,微风徐徐,吹得河面碧波荡漾,卞搏虎打完塘口,上好饵食,然后甩出鱼竿,调整了两下,又分给杜慎言一根烟,两个人吞云吐雾起来。 卞搏虎捶捶自己的老腿,笑道:“看来要变天了。” 杜慎言问道:“卞师傅,你腿又痛了?” 卞搏虎吐了口烟圈,说道:“是啊,我这条残腿,灵光的很,陪了我大半辈子,我还能不晓得它的脾气?”杜慎言笑了笑,说道:“比天气预报还灵?”卞搏虎笑道:“不敢说比天气预报灵光,至少差不多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没有这些新鲜玩意,我那个老爹老娘下地干活,就靠着多少年的老经验,什么西风不过酉,过酉刮一宿,什么勾勾云,雨淋淋,瓦块云,晒死人,还有什么墙根潮,天长毛,蝉不叫,雨来到,有些东西准,有些东西也不准,但是大多还能凑合着用,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当然不会知道。” |
杜慎言又笑:“别说我,我爸我妈也未必知道这么多。” 卞搏虎瞧了他一眼,说道:“慎言啊,有些事我不该问,但是这会儿没旁人,我又把你当作自家的娃,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杜慎言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叹道:“卞师傅,其实我已经没事了。”卞搏虎拍拍他的手,说道:“我不是说你有事,更不是要戳你痛处,只是我心里寻思着,有些话咱们憋着不跟你说,好像也不太合适。”杜慎言点头说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们想说什么,不用避讳我的。”卞搏虎呵呵笑着,将手里的鱼竿,稍稍调整了下位置,然后磕磕烟灰,笑道:“没事那是最好,我不想看到,你就这么消沉下去,说起来,我的年纪比你爸妈还要大,经历过的事情也不算少,我知道夏医生对你有多重要,不过有些东西,真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跟你讲个故事吧,我以前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当年在朝鲜,我也喜欢过一个女医生,但是我们那个时候,哪儿像你们现在这样,就算是再喜欢,也得压在心里不能说,甚至多瞧人家几眼,那都是作风问题。” 杜慎言问道:“那你后来到底说了没有?” 卞搏虎摇摇头,说道:“没有。” 杜慎言又问:“就是因为怕作风问题?” 卞搏虎想了想,叹道:“我咋说呀,人家有对象的,开始我并不知道,后来才搞清楚,她的对象就是我们班长,五一年拉锯战的时候,我们连奉命断后,结果伤亡惨重,全连一百多号人,最后剩下不到十个,我的这条右腿,就是那会儿被炸断的,而且眼睁睁看着,我们班长被美国鬼子的凝固汽油弹活活烧死,你无法想象那样的惨状,那玩意烧到人身上,跳进水里都没用。”杜慎言虽然未曾亲历战场的硝烟,但是对各种武器知识,还是比较了解的,听到这里,也不禁面色一凛,卞搏虎又道:“所以我才说,比起我的那些战友们,我能活到现在,不知道多幸运,虽然少了一条腿,但是至少捡条命回来。” |
杜慎言说道:“我知道。” 卞搏虎失笑道:“你知道啥你知道,你们没有上过战场的,根本就不知道,打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电影电视里演得再逼真,你们都不可能体会得到,人命真是不值钱,无论是咱们还是美国佬,其实没区别,只不过咱们死的人多些,他们死的人少些,这也是没法子,谁叫咱们穷呢,连大炮都没几个,不拼命还能咋办?”杜慎言说道:“最好是别打仗,大家和平共处做朋友,一起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卞搏虎不禁喷笑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抬手扔掉烟头,笑道:“做朋友?谁跟你做朋友?你见过有钱人跟乞丐做朋友吗?那时候美国佬财大气粗,盛气凌人,咱们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他会跟咱们做朋友?收你做个小弟还差不多,何况咱们这么大的国家,这个小弟他敢收吗?他不担心将来小弟做大,将他的位置抢了去?咱们要跟美国佬做朋友,就得有做朋友的本钱,国家和人都是一样的,你要直挺挺的站稳了,露出两膀子的肌肉,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欺负,这样才能做朋友,卑躬屈膝,奴颜媚骨是换不来和平的。”卞搏虎说的是一回事,杜慎言听在耳朵里,却领悟到另一层意思,这跟冯坤所言不谋而合,他下意识的点点头,卞搏虎忽然发觉自己扯太远,连忙把话题拽了回来,又笑:“哎呀,人上了年岁,唠叨起来就没完,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杜慎言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蹍了蹍,说道:“你说拉锯战的时候,你们班长被美国鬼子的凝固汽油弹烧死。”卞搏虎一拍脑门,刚要再说,杜慎言眼睛尖,指着水中的浮子,大声叫道:“有鱼上钩了。”卞搏虎便不及多讲,连忙起身拽动鱼竿,果见水花四溅,一条鲫鱼应声而起,卞搏虎喜道:“乖乖,这个头不小,得有七八两,今天咱们有口福喽。” |
杜慎言帮着卞搏虎收杆,取鱼,放进网中,然后重新换饵,又再甩杆出去,卞搏虎坐回石墩上,捏着自己的右腿,想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班长和那个女医生,都是河北保定人,听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就要好的很,我们班长死后,大家都挺担心她的情绪,不过后来瞧着瞧着,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除了话变的少了,常常坐着发呆,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嘛,所以大家就都放松了警惕,结果在一次战斗中,她去前线抢救伤员,竟然趁人不注意,抱起炸药包,就往敌人的碉堡冲锋......”卞搏虎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隐隐闪出晶莹泪光,想是回忆起往事,他也不禁老怀感伤,谁都有过青春岁月,谁都有过不堪回首,过了好一会儿,卞搏虎方才摇摇头,掖了掖眼角,又道:“她不是战斗员,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所以还没冲到碉堡跟前,就已经倒下了,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但是我可以想象的出来,她当时死得有多么壮烈,你们都知道黄继光、邱少云还有杨根思这些典型,其实在那几年里,像他们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计其数,你知道为什么吗?” 杜慎言想着说道:“为了咱们的国家和民族。” 卞搏虎笑了笑,又道:“可以这样说吧,但是就我看来,其实道理很简单,咱们被外人欺负得太久了,尤其是日本小鬼子,在南京城杀了咱们三十万,那是三十万条人命啊,朝鲜战场打了三年,咱们和美国佬两边加一块,大概还不够这个数,好不容易赶跑蒋介石,全国上下刚刚喘口气,美国佬又欺负到咱们的家门口来,咱们还能犯怂吗?中国人吃过那么多的苦头,遭过那么多的罪,两百年就悟出一件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认怂没用的,所以咱们那时候,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子劲,要干就干,谁也不肯当缩头乌龟,要是没有这股子劲,美国佬愿意在停战协议上签字?有人说咱们赢了,也有人说咱们输了,那些我都不管,我只知道,咱们没让美国佬踏进咱们国门一步,这就已经足够了。” |
杜慎言沉默良久,关于这个话题,他也曾和弟弟杜慎行闲聊过,杜慎行就认为当年那场战争,中国纯属赔本赚吆喝,其中的是是非非,本来争议就是极大,杜慎言虽然觉得杜慎行的观点,有些地方过于偏激,没有什么说服力,却拿不出反驳的理由,或者说也无意反驳,总之就他一贯的性格而言,很少会与人争辩,于是叹道:“不管为了什么,你们那代人都是了不起的,换作是我的话,我不知道有没有那种勇气。” 卞搏虎笑道:“没碰到那种状况,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咋样,慎言,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心里头想什么,我都能猜得到,咱们爷儿俩,你就不要刻意瞒着,夏医生这个小姑娘,我瞧着也很喜欢,你们两个要能白头偕老,那就是你的福气,可是天意如此,咱们能说什么呢?我不想劝你什么,我就是希望你有心事,多跟我聊聊,只要把话说开了,可能就没有那么的难熬。”杜慎言笑道:“卞师傅,你当年不做指导员实在可惜,你做思想工作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卞搏虎哈哈大笑,说道:“你别拍我的马屁,我知道自己是哪块料,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我心里就觉得高兴,说实话,那天我晓得这件事以后,整晚都没有睡着,想得全是当年的情形,我担心......” 杜慎言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没有一点虚情假意,笑道:“卞师傅,我明白!” 卞搏虎点点头,又道:“本来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不过今天见你这么早回来,精神头也不太好,所以还是想跟你聊几句。”杜慎言叹道:“卞师傅,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既然肯接受营业部的承包制,就没那么快想死,再说也没碉堡让我炸呀?”他这句不好笑的玩笑,刚刚出口便已后悔,连忙又道:“我是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今天只是发生了点事,所以才这么早回来。”卞搏虎问道:“发生什么事?”杜慎言取出照片,卞搏虎接过去,反复仔细看了看,片刻笑道:“这几张照片拍得很好呀,谁给你们拍的?” |
杜慎言愣了愣,说道:“是个美国小姑娘,那天我和夏姌在看日出,她就随手给我们俩拍下来,说是洗出来会寄给我们一份,今天下午才送来。”卞搏虎将照片还给他,有点了根香烟,看着河里的浮子,问道:“你就为这个不开心?”杜慎言说道:“不是不开心,那天我们看完日出,夏姌就去了灾区,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卞搏虎说道:“你换个角度想想,夏医生不是又回来了吗?你把她的照片,放在你随时能看见的地方,你们不就可以天天见面?”杜慎言恍然梦醒,他本打算把这些照片,深藏在无人得知的角落里,生怕触景伤情,听卞搏虎如此说来,颇觉十分在理,为什么自己遇到解不开的扣,总是不由自主的想逃避,将夏蚺的照片束之高阁,就能忘记这段感情吗?就能坦然面对过去吗?这样做法对夏姌,亦是一种不尊重,实在愚不可及,想通了这一节,杜慎言不禁心情大好,连忙起身说道:“卞师傅,你慢慢钓鱼,我先失陪一下!” 卞搏虎问道:“你要去哪儿?” 杜慎言笑道:“我去镇上买几个相框,再请人把照片封塑,然后镶起来。” 卞搏虎笑道:“你也是的,见风就是雨,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等明天不行吗?” 杜慎言将照片揣进怀里,笑道:“等不到明天了,今天不办完这件事,我夜里头肯定会睡不下的,卞师傅,谢谢你!”卞搏虎失笑道:“怎么又要谢我?”杜慎言站直身子,扭头望着河对岸的茫茫暮色,心中越发的激动,说道:“当然要谢你,不是你提醒,我恐怕还得做错事情,你说的对,夏姌既然回来我身边,我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呢?” |
第二百六十五章:费思量实话不实说 松林村的征地事件,渐渐归于平静,最后的处理决定,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除了那个倒霉蛋吴赟生,莫名其妙的被应有财痛批一顿,又莫名其妙的连降两级,贬去楼下的接待处看大门,整整懵了两三天,经人点拨之后,才总算明白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去应有财的办公室大呼冤枉,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干那事。 应有财一边写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的冷冷问道:“哪个事?” 吴赟生愣了半晌,说道:“就是合同的事?” 应有财这才抬头笑道:“什么合同的事?我怎么听不懂呢,我让你下去接待办,是正常工作调动,怎么着,你吴赟生多大的格局,上得下不得?”吴赟生怔怔的说道:“应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应有财脸色一沉,说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跑我这儿吵什么,工作都做完了?”吴赟生为之语塞,应有财避重就轻,根本不提合同的问题,他倒找不到由头,站在那里急得满头是汗,应有财重重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然后身子往后一靠,瞧着他想了想,说道:“老吴啊,你不要多想,也不要闹情绪,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就这样吧,别站这儿了,再站也站不出名堂!” 吴赟生气得七窍生烟,下班回到家,对着妻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发了一通火,妻子哪里肯吃他这套,夫妻俩立刻吵了起来,越吵动静越大,把屋里的家伙什都砸掉不少,引得左邻右舍俱来拉劝,不多一会儿,住在街口的郝木龙听到风声,赶紧一溜烟的跑过来,询问姐姐到底什么事,他不来还好点,来了吴赟生火更大,逮着自己这位小舅子,又是一顿臭骂,郝木龙瞧出点意思,连忙将邻居们都送走了,然后关上大门,转身拉着吴赟生,来到里间说道:“姐夫,你可以骂我,上次确实是我不对,说话没个把门的,但是合同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可不能赖我。” |
吴赟生跺着脚的骂道:“怎么不赖你,要不是你个小王八蛋,到处臭显摆,怎么可能有后面这些破事?不赖你赖谁?”郝木龙递根烟给他,吴赟生没好气的推道:“去去去,谁要你献殷勤。”郝木龙陪着笑脸,硬是把烟塞到他嘴里,又替他点了火,说道:“姐夫,我就搞不明白,合同在你那儿好好放着,怎么会溜到外面的?不会是......”吴赟生怒道:“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泄露出去的?”郝木龙忙道:“不不不,当然不是你。”说着,他挠挠脑瓜子,想着又道:“姐夫,这件事情肯定有问题,我觉得吧,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要咱们的难看,就说带头闹事的那个郝癞子,向来跟我不对付,说不定合同就是他搞到手的,然后把脏水泼到你身上。” 吴赟生皱眉问道:“你有证据吗?” 郝木龙摇头笑道:“没有,我只是胡乱猜的。” 吴赟生立刻泄气,说道:“没证据你说个逑,就算是郝癞子做的,你能咋办?” 郝木龙吸了口烟,说道:“你别急呀,我虽然是猜的,但是直觉告诉我,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咱们这么办,姐夫,你要想翻身,就得查到谁从你那儿搞到合同的,我去盯着郝癞子,我就不信他们露不出马脚来。”吴赟生踌躇半晌,说道:“我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叫我怎么查?”说到这儿,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敲了郝木龙的脑壳一下,骂道:“说来说去,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我跟你们这姐弟俩沾上关系,真是活倒霉!”妻子在外听见他的说话,立刻接上话茬:“想没关系?那好办啊,明天咱们就去办离婚,你瞧瞧你个怂样,睡不好怪床坏,合同是你管着的,你自己没看好,冲我和木龙发哪门子邪火?”郝木龙连忙止住姐姐的话头,笑道:“好了,好了,姐,你也少说两句,姐夫能是那个意思吗?现在是有人在捣鬼,咱们自己不能先乱阵脚,姐夫,你听我说,你虽然不在办公室,但是管委会里那么多人,你有哪个不熟?有这么多熟人在,稍微用点心,还怕查不到?还有,你不做这个总务办主任,谁接你的班,谁的可疑就最大?” |
吴赟生一愣,眉头紧紧拧住,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 郝木龙嘿嘿笑道:“我说的有道理吧,办法都是人想的,只要你能揪出内鬼来,应主任那儿肯定记你大功,到时候你就可以官复原职。”吴赟生恨恨的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蹍上几下,说道:“行,就照你说的办,咱们兵分两头,他妈的,想要我吴赟生的难看,没那么容易的事,老婆啊,我肚子饿了,家里有啥吃的没有?” 妻子冷哼一声,说道:“吃屎!” 随着新厂区顺利开建,久保集团的各项配套措施,便跟着一起动作起来,先是铃木健夫带了两位日本专家,亲自飞来中国,参与技术部人员的招聘和改造,同时又跟杜慎言一遍遍的推敲,工程实施上的剩余难点,以期尽快形成最后的方案,因为专业非对口,杜慎言颇感有些吃力,故而日以继夜的查阅大量资料,填补自己的不足,好在这些技术都是成熟型的,又有专家从旁指点,他天生聪睿,悟性极高,短短十数日,倒也受益匪浅,俨然便成了半个内行,这日上午,久保美惠将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笑道:“杜慎行,真是辛苦你了,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的,我请你暂时代为管理技术部,你只负责管理就行,技术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吧,供管部的工作也很重要!” |
杜慎行却不认同,笑道:“不懂技术怎么管理,我既然答应美惠小姐,就不能敷衍了事的做做样子,何况多学点技术,对我也有好处。”久保美惠欣慰的点点头,笑道:“我是看你这些日子,都消瘦了好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这个周六你去我那儿,我亲自做料理,好好的补偿你。”杜慎行笑道:“谢谢美惠小姐,最近恐怕不行,周六日我得陪李倩,我都答应她好几回了,总失约不太好!”久保美惠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女朋友的,你对她真好!”杜慎行听出她的怨尤之意,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呵呵笑道:“美惠小姐,蒋姐的事情,你已经跟月夫人说过了吗?” 久保美惠说道:“是的,我跟她打过电话,月夫人问能不能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正一君的骨肉?”杜慎行说道:“蒋姐不是说了吗,就是渡边副总的呀,美惠小姐,难道你还不相信?”久保美惠叹道:“不是我不相信,是月夫人需要确认。”杜慎行说道:“孩子没出世之前,是没办法确认的。”久保美惠说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为难。”杜慎行想着说道:“没什么为难的,孩子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得替蒋姐打完这个官司,将来月夫人认不认这个孩子,其实都不重要,我估计蒋姐也没打算,把孩子交给月夫人抚养。”久保美惠怔怔的望着他,半晌笑道:“杜慎行,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蒋淑云,我记得你们以前没什么交情的。” |
杜慎行沉默片刻,说道:“美惠小姐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久保美惠微微一怔,笑道:“那你先说假话。” 杜慎行笑道:“假话就是我慈悲为怀,不愿看到蒋姐就这么不得翻身!” 久保美惠又问:“那真话呢?” 杜慎行再次沉默起来,过去好一阵子,久保美惠追问道:“是真话不能说吗?”杜慎行方才叹道:“美惠小姐,其实我挺对不住蒋姐的,也挺对不住你,我可以说真话,只是这些话说出来,我怕美惠小姐会生气。”久保美惠犹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杜慎行,你一直有事瞒着我?”杜慎行说道:“我不能否认,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可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那时候,跟渡边副总不和,所以总经理死后,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又说不出原因来,于是就请了私家侦探,去查渡边副总的底细,结果还真的被我查出来,原来这些事情,都是渡边副总设计好的,包括他跟铃木部长以及赖长喜的私下来往,都被我查得一清二楚。” 久保美惠倏然起身,花容失色,指着杜慎行说不出话来:“你......你......” 杜慎行将手一摊,苦笑道:“我能怎么办?去告发他吗?人不是他杀的,他也没有指使王希耀,完全能够推脱掉,我也想过告诉你,可是......可是......我实在说不出来,而且你那段时间伤心过度,人又不在国内,我要是打电话告诉你,以你的脾气,可能会直接跟渡边副总和月夫人翻脸,直至闹得不可开交,我真的很替你担心,美惠小姐,说句老实话,这些事情我今天说出来,已经做好准备了,你打我,骂我,或者开除我,都没关系。”久保美惠跌坐回去,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大哭起来,杜慎行扯了一张面纸,走过去递给她,说道:“美惠小姐,你不要这样,你再这么哭,还不如用刀扎我呢。” 久保美惠猛地伸手推开他,怒道:“杜慎行,你敢骗我这么久?你还有没有良心?亏我把你当作......当作......”她话说一半,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又觉悲从中生,于是哭得更加伤心,泪如雨下,杜慎行点点头,说道:“你不要哭了,你怎么样我都行,我只求求你不要再哭好不好,我是很混蛋,我既欺骗你,又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蒋姐,我他妈的这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我,蒋姐也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久保美惠瞪着一双泪目,茫然无助又失魂落魄,喃喃的说道:“你走吧,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
杜慎行默默的转过身,走出去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扭头说道:“美惠小姐,我想求你最后一件事,我走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以后都会离你远远的,绝不再打扰你,但是无论如何,请你帮帮蒋姐,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就算不是为她,好歹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如果连你都不肯帮她,那么就没人能够帮她了。”等了片刻,见久保美惠毫无动静,杜慎行这才长叹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再次朝着门外走去。 久保美惠忽然叫道:“你回来!” 杜慎行不禁一喜,笑道:“美惠小姐,你终于肯答应了?” 久保美惠说道:“我叫你回来。” 杜慎行乖乖的走回去,重新站在久保美惠的面前,久保美惠没有瞧他,一时间两个人都不曾言声,过去好半天,久保美惠整理思绪,轻声叹道:“杜慎行,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走就要走?”杜慎行怔道:“是美惠小姐说,不想再见到我。”久保美惠抬起头,眼圈红红,充满哀怨的说道:“你不知道女人说话,有时候言不由衷吗?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非要我把话说破?”杜慎行呆立半晌,无言以对,久保美惠擦了擦脸,哽咽着又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我刚才心情很不好,所以才多有得罪,请你多多包涵。” 杜慎行忙道:“美惠小姐言重了。” 久保美惠又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套吗?你一直把我当作外人,是不是?” 杜慎行笑道:“不不不,不是这样,我把美惠小姐当作最好的朋友。” 久保美惠目光幽幽,柔声说道:“就只是朋友吗?” 杜慎行不由得心乱如麻,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不是......我......”久保美惠慢慢的靠在他身上,微微闭上眼睛,又道:“杜慎行,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能成为你的好妻子,更不想破坏你的生活,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让我依靠,请你不要再离开我,哪怕就做朋友,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才不会感到害怕。” |
第二百六十六章:蹲大号无意闻闲语 面对久保美惠的表白,杜慎行其实也非常无奈,而且让他无奈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他想要飞黄腾达,想要成为人上之人,所以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垫高自己脚下的每块砖,为他的梦想国度,铺出一条康庄大道,虽然参加工作不过大半年,但是跟初出茅庐时相比,他已经清清楚楚的认识到,社会大家庭的复杂、多样和变幻莫测,空有文凭学历,或者满腔抱负,却不能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寻找一切机会,甚至不择手段,营造与己有利的氛围,是注定干不成大事的,他这种人生态度上的升华,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必然,不管怎么说,当他决定将渡边正一的私密信息,透露给蒋淑云,就做出了最为实际的选择。 可是,人性终归还是矛盾的,尽管心有所愿,但在亲眼目睹蒋淑云毒杀渡边正一,自己锒铛入狱后,杜慎行的心里,又不禁产生极其强烈的负罪感,即便表面上泰然处之,一如平常的淡定从容,夜里头却无数次的被惊醒,他想起渡边正一的死状,以及蒋淑云将要面临的法律裁决,就会觉得五脏六腑中,仿佛盘踞着千万条蛇蚁,不停的在啃噬,令他寝食难安,这是良知的审判,亦是人性的显现,虽然他曾反复劝慰自己,渡边正一是罪有应得,蒋淑云则做了她认为正确的事情,负罪感却非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日渐加重,似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几近疯狂。 |
所以杜慎行想要再做点什么,如果能够帮助蒋淑云免得一死,多少也算是种安慰,哪怕这种安慰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其实质意义,杜慎行去到看守所,费尽口舌的劝解蒋淑云,要她接受额外法律援助,别再固执的选择自辩,根本目的就在于此,起初蒋淑云并不同意,只想着以己之身,涤清过往的孽缘,杜慎行焦急万分,却是无可奈何,谁知柳暗花明,竟然横空冒出个孩子来,蒋淑云的态度随之大为转变,求生的欲望,终于迸发出来,杜慎行亦是欣喜若狂,自当不遗余力的奔走相助,不过另一个问题,又不可避免的摆在他的面前,正如蒋淑云那日所言,倘若久保美惠知晓他们之前的那些事情,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杜慎行不是不相信蒋淑云的信用,也并非担心她会为难自己,只是万事未雨绸缪,防而不备,才是他的处事准则,故而思虑再三,这才决定走下一步险棋,与其将来整日提心吊胆,不如对着久保美惠坦言相告,当然,必要的说话艺术和技巧,和时间定位上的差别,是不可或缺的,只要这个埋下这个伏笔,就算久保美惠以后从别的地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他都能轻轻松松的化解掉——该说的,我早就跟你说了——至于久保美惠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他并没有把握,不过运气这东西,杜慎行向来都是不缺的,他有这个自信心,事实也是如此。 杜慎行不愿再作久留,从久保美惠那儿出来,就赶去食堂吃午饭,完了觉得肚子搅动的厉害,来不及跑回楼里,便就近蹲到厂区的卫生间,刚刚关上隔间的木门,松下裤腰带大泄一气,忽然听到外头有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进来,一个粗嗓子瓮瓮的说道:“卫哥,听说你要调到新厂区,有这回事吗?” |
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胖子,你听谁说的?” 随着皮带扣哗啦啦的响动,又一个尖尖的声音,急急的说道:“卫哥调去新厂区?真的还是假的?去做什么?还是班组长?新厂区的生产线,跟咱们这儿不是一回事,卫哥,我看这事不靠谱。”胖子说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如果调去新厂区,那咱们这些兄弟怎么办,能跟着你一起过去吗?” 杜慎行蹲在坐便器上,已经猜到这个卫哥,就是一车间的班组长卫达,当初王希耀指使郝庆莲陷害他,卫达还曾仗义执言,很为自己说了几句好话,不过他人微言轻,王希耀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自是无济于事,卫达笑道:“都是好兄弟,我就不瞒你们了,赖副总确实有这个意思,叫我去新厂区担任车间主任,不过只是提前说说,征求征求我的意见,新厂区八字还没一撇,等正式开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啥状况呢?”尖嗓门说道:“赖副总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为什么不把刘爽调走?当初刘爽跟着王希耀,没少跟赖副总作对,现在赖副总上了台,应该就把这老小子弄掉,直接让卫哥做咱们的一车间的车间主任。”几个人撒完尿,只听哒哒几声,接着又飘来一股烟味,想是还得站着聊会天,杜慎行静静的蹲在里面,也不吭声,有意听听他们继续聊些什么。 卫达笑道:“你们不懂,赖副总是做大事的,哪能跟你们一样小肚鸡肠,刘爽再不好,技术还是有的,管理经验也丰富,赖副总不可能为了私人恩怨,不顾全大局,他要那样干,跟王希耀那种人,还有什么区别?”尖嗓门说道:“技术你也有啊,管理这东西,学两天不就会了嘛,再说咱们一车间里头,哪个不服你卫哥,你做车间主任,咱们绝对举双手支持,谁敢说个不字,我郝劲第一个不答应,胖子,你说是不是?”胖子附和道:“就是,就是,赖副总现在手握大权,就该拿出点魄力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卫达失笑道:“乖乖隆地咚,胖子现在也会掉文了,不简单啊,呵呵,实话告诉你们吧,有些事情,你们根本弄不清楚状况,你们以为赖副总掌大权?错得离谱,他其实心里头愁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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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劲奇道:“他坐到这个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用得着发愁?” 卫达像是喷了口烟,沉默片刻,说道:“哪儿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都只看到表象,这样说吧,赖副总坐到这个位置,接了渡边正一的班,确实是众望所归,大家伙没有不拥护的,但你们可别忘记,久保公司姓久保,真正掌权的是久保美惠,人家说句话,随时可以叫赖副总滚下台,说到底,他和咱们这些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都是替人家打工,工资收入多些而已。”胖子颇不同意,说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不过久保美惠怎么着,也是个女人,以前又不管事,没有赖副总帮她的忙,她有能力管理公司吗?” 郝劲连忙打断他道:“你说话小心点,当心祸从口出,万一被人听见了,传到董事长的耳朵里,可有你的好看。”胖子似乎吓了一跳,自知失言,忙道:“不会吧,郝哥你可不要吓唬我。”卫达笑了两声,说道:“胖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久保美惠那儿,而是另有其人。”那二人齐声问道:“谁?”接着塌塌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卫达走到旁边的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笑道:“还能是谁,杜慎行呗!” 杜慎行听得心中猛然收紧,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郝劲和胖子跟了过来,追问道:“这关杜慎行什么事?”卫达说道:“怎么不关他的事,你们真没看出来?明里头是赖副总掌权,可是咱们公司两大关键部门,可都握在杜慎行的手里,新厂区的前期规划和开工建设,又是他统筹负责,谁能给他这么大的权力?”那二人全都“哦”的一声,卫达呵呵笑着,又道:“说句心里话,我对杜慎行没意见,相反我认为他还是很有能力的,无论是他还是赖副总领导这个公司,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所担心的,是这两位神仙,如果打起架来,又会重蹈以前的覆辙。” |
郝劲问道:“你是说......” 卫达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胖子跟着说道:“卫哥,我看这个杜慎行不是很地道,前阵子公司号召咱们全体员工,为汶川灾区捐款,听说就是他拦着不让多捐的,还说什么咱们捐多少,公司就捐多少,你说他还是不是咱们中国人?怎么使着劲的帮日本人呐?”郝劲在旁说道:“你没帮日本人吗?那你吃的谁的饭?人家是屁股坐哪窝,就做哪窝的事,没有什么不对啊,再说,你要日本人多捐款,那你们自己捐多少的?你们捐得多,人家就捐得多,你们捐得少,怪得了别人吗?说句不中听的话,捐款捐多了,还不是落到那些贪官的手里,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捐,免得瞧着来气。”胖子急道:“那能一样吗?我们每个月才拿几个毛钱,日本人在中国做生意,早就赚得金山银山,他们多捐些出去,也是应该的,凭什么绑着咱们?”郝劲笑道:“所以说你笨嘛,人家在中国赚钱,那是人家有这个本事,赚进口袋的钱,谁肯轻易掏出去,这跟中国人不中国人没啥大关系。”胖子还是不肯服气,说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久保美惠不肯捐,那我没啥好说的,但是杜慎行出这种馊主意,他就不配做中国人,胳膊肘往外拐,典型的狼崽子,良心大大的坏了。” 卫达听着他俩越说越僵,连忙截断话头,说道:“行了,行了,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你们争什么争,吃饱了撑的?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咱们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长着一个脑袋瓜子,就说最近吧,你们看过新闻没有,咱们路州市的救灾烈士夏姌,不但自己英勇牺牲,她妈妈还把她的抚恤金,一分不落的又都捐到灾区,我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人实在了不起,太不容易,所以我的观点是,咱们不要苛求别人能做什么,而是得多看看,自己能做什么,杜慎行无论对错,关键问题还在咱们自身,他能为久保美惠出这个主意,正是看透了咱们大多数人的本性,两个字——自私!” |
杜慎行的额头上,禁不住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卫达这番精辟的见解,似乎能够直戳到他的内心,一时间,他对这个人的看法,又多了几分异样,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卫达虽然只是个班组长,可能也没太高的文化,但是思想深度和基层员工的感召力,却是不能小觑,如果能把他揽为己用,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以后定能派上大的用场,赖长喜有意提拔他,可能也是看到这一点,杜慎行不禁有些后悔,未曾早一步抢占先机,网罗潜在的人才,不过现在想明白了,还为时未晚,这个大人情,绝不能让赖长喜轻易做掉,他这边正做着计较,又听胖子哼哼着说道:“卫哥,这个我承认,我们是有些自私自利,烈士我们做不了,但是我也不可能像杜慎行那样吃里扒外。” 卫达呵呵笑道:“那你知道夏姌烈士和杜慎行是一家人吗?” 胖子和郝劲齐声惊道:“什么?他们是一家人?” 卫达说道:“所以说,你们看问题都太肤浅,告诉你们吧,夏姌烈士出殡那天,杜慎行就在现场,杜慎行的哥哥叫杜慎言,夏姌就是杜慎言的未婚妻,你们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事实就是这样,杜慎行做事可能有他的考虑,但我相信他本质还是好的,久保美惠如此重用他,应该不只是......”胖子问道:“只是什么?”卫达又笑:“没什么,走吧,走吧,已经快到点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听着三人的脚步声,渐去渐远,杜慎行方才发觉蹲得实在太久,两边的大腿都已僵硬麻木,连忙揩屁股起身,然后推开木门,慢慢挪到水池旁边洗手,想着卫达说的那些话,不禁再度陷入沉思,大哥杜慎言的名字见诸报端,卫达由此而揣测到他和夏姌的关系,并不值得奇怪,只是从他的言语中,倒是可以听出,久保美惠破格重用自己,下面还是存有不少质疑的,他要想改变这种形象,殊非易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群众基础太差,尽管身居高位,却根基不稳,或无近忧,但必有远虑。 |
第二百六十七章:帮下手翁婿促膝谈 下午,杜慎行躲在办公室里,满脑子都是心事,通过卫达等人的对话,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其实侥幸的成分居多,虽有久保美惠作为背书,但要想长治久安,获得大部分人的尊重和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卫达或许是个契机,只是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直到傍晚时分,铃木健夫的一通电话,才把他惊醒过来,铃木健夫说,打算和几个日本专家,晚上去琼影光华喝酒,问杜慎行要不要同行,杜慎行略略踌躇,还是婉言谢绝掉了,收拾东西下班,走出公司大门,杜慎行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拨了个电话给李倩,电话那头,李倩气喘吁吁的笑道:“你等等啊,我手里捧着东西,别挂,一会儿跟你说。” 听着悉悉索索的响声不断,杜慎行越听越奇怪,过去半晌,李倩才又笑道:“你猜猜,我在哪儿?”杜慎行愣道:“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儿?你没在公司吗?”李倩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好吧,好吧,不跟你打哑谜,我在于阿姨的家里,还有刘沁嫂子,我们今天买了不少东西,你赶紧过来帮忙!”说着,又听见刘沁的声音:“是杜慎行吗?哎呀,我们这儿都快忙完了,你要他过来做什么,哎哎,师傅,洗衣机放过去点,于阿姨,你站到这儿来,对对对,把插座的位置让出来......” |
杜慎行不及多问,忙道:“行行行,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 上个月底,杜慎行和李倩去4S提了新款奥迪车,按照李倩的想法,这车就交到杜慎行的手里,但是杜慎行却不同意,说自己要想开车,公司自然会分配,而且现在的道路交通,越来越拥挤,自己上班又近,根本用不着汽车,新车还是留给老婆开最为合适,李倩心里甜滋滋的,嘴上非得反着说道:“早知道你这样,那还不如不买车呢。”从西埠到下城,虽然只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因为时值下班高峰,杜慎行坐在公交上,足足坐过个把钟头,才赶到地方,敲开夏姌家的门,于晗冰笑容可掬的将他迎进门内,屋子里焕然一新,增添了好些个家当,刘沁在帮于晗冰挑着毛线,李倩杵着拖把擦着汗,见他进来,将拖把往他手里一塞,说道:“来来来,劳动人民最光荣,先把地给拖了。” 于晗冰笑道:“李倩,你让慎行歇会儿,地板不用急着拖,回头我慢慢收拾就行。” 杜慎行笑呵呵的摞起袖子,接过拖把,弯腰拖地,笑道:“于阿姨,我成天的坐,坐的腰板都硬了,劳动劳动有好处,哎,嫂子,你们今天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刘沁放下手里的毛线,笑道:“我和李倩约好的,今天陪于阿姨上街采购,家里的电器,有些都太旧,用起来不顺手,两个房间还要加装暖气片,于阿姨,我跟你说,暖气片千万不能挑便宜的,不然会对身体不好,哎,杜慎行,你打电话给李倩,是不是今天准备约她逛街呀?那你们去吧,这里都交给我。”杜慎行看了看李倩,笑道:“我是有这个意思,李倩约了我好几次,我都不曾有空。”于晗冰笑着问道:“你平时工作挺忙的吧?”杜慎行笑道:“还好,不算忙,就是今年得上新产品,事情有点多。”于晗冰又问:“什么新产品?”杜慎行答道:“就是印刷电路板的生产线,公司准备转型,引进的全套日本技术和设备,在国内应该算是领先,于阿姨,我听说你也是老专家了,什么时候指导指导我的工作?” |
于晗冰哑然失笑道:“我?我算什么专家?老喽,不中用喽,不过说起来,我的一个老同事,倒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以前留过美,后来调到省研究所,手里的项目不少,你要是有兴趣呀,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杜慎行本是客套之言,在他看来,国内这些所谓的专家,跟日本专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他那儿有现成的日本专家全程辅导,还用得着舍近求远?于是笑道:“那敢情好,于阿姨,你平时有什么消遣啊,我听我哥说,你喜欢跳广场舞?” 于晗冰咯咯的笑道:“这都是夏姌告诉慎言的,这孩子......” 刘沁见话题风向不对,连忙起身,抢过杜慎行手里的拖把,笑道:“我和于阿姨晚上没预备你们俩的饭,你们俩出去吃吧,李倩,你也别忙了,走吧,走吧,难得今天慎行有空,你还不赶紧狠狠敲他的竹杠?”李倩抿嘴笑着,于晗冰说道:“是啊,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儿耗着了。”李倩点点头,笑道:“那好,于阿姨,我和慎行就先走一步,嫂子,咱们星期六再见,我等你的电话!”杜慎行亦是点头告辞,跟着李倩下了楼,忍不住问道:“你和刘沁星期六又要做什么?” 李倩伸手去摸车钥匙,说道:“我和刘沁嫂子约好了,星期六陪于阿姨去爬东山散心,你有没有时间?”杜慎行一愣,莞尔笑道:“爬东山?真亏你们两个想得出来,于阿姨这把年纪,爬得动吗?”李倩扭头瞧着他,笑道:“刘沁嫂子说,于阿姨的身子骨很好,爬山踏青舒缓情绪,是最好不过的运动,再说我们就是慢慢爬,爬到哪儿算哪儿,又不赶时间的,你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就跟我们一块儿去。”杜慎行想了想,说道:“现在还说不好,得到时候才能知道,李倩,你今天陪于阿姨买东西,没有上班吗?” |
李倩笑道:“这段时间我没什么事,刘沁嫂子照顾于阿姨,我就来帮帮忙的。” 杜慎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上了奥迪车,李倩问道:“咱们这会儿去哪儿吃?还吃黄海路那家吗?要不换个口味,咱们去吃西餐?”杜慎行微微笑道:“今天随你安排,我不发表意见。”李倩探过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笑道:“嗯,真乖!”说着,手里摁下车钥匙,脚踩油门,驶离路边的停车位。 杜慎行陪着李倩吃完饭逛完街,回到朝阳别苑,已是九点多钟,他将李倩送到家门口,正巧李鹤年从门里出来,瞧了瞧他们两个,笑道:“慎行啊,快进来,陪我喝杯茶,你们俩怎么这么晚?都吃饭了吗?”李倩牵着杜慎行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把今天的事情,笑着说给父亲听,关于杜慎言和夏姌的事情,李鹤年都是知道的,得知李倩主动帮着刘沁,照顾夏蚺的母亲,他不禁连连点头,笑着赞道:“嗯,这事做的好,你们洗衣机和微波炉,都是买得哪家的?别跟我说不是新华美!” 李倩和杜慎行面面相觑,旋即哈哈大笑,她知道父亲是在开玩笑,说道:“爸爸,实在对不住,还真不是新华美,谁叫你们新华美,最近没优惠呢!”李鹤年亦是笑着进到屋内,尤奶奶端来茶水,也跟着笑道:“我家那个侄孙子,年头上结婚,买的家电也不是新华美,现在的牌子太多,我也弄不清哪个是哪个!” 李鹤年闻言,对着刚坐下的杜慎行笑道:“看看,这就是竞争。” |
杜慎行笑道:“现在各个行业都这样,除非你有独到的技术和新颖的设计,否则就只能拼价格。”李鹤年点了根烟,说道:“确实如此,可是独到的技术和新颖的设计,哪儿那么的容易,在销售观念上,全世界大概分为两种流派,第一种是日本人的思路,就是客户需要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一切以市场需求为目标,务实而细致,第二种则是欧美人的模式,不以市场为引导,而是不断的创新,反过来引导市场消费。”李倩脱下运动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觉得十分惬意,问道:“难道日本人就不创新吗?”李鹤年解释道:“日本人不是不创新,但是他们所谓的创新,都是在原有的概念框架中,不断精雕细琢,把好做到更好,很少冒险提出新的概念,就说家电行业吧,日本人可以把电视、冰箱翻出无数种花样,但是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他们创造新的家电?当然,我不是说日本人的思路错误,其实这两种流派,都很难说谁对谁错。” 杜慎行试着领会李鹤年话里的意思,想着问道:“那么新华美的思路是什么?” 李鹤年笑道:“新华美没有思路,或者说还没有资格提出思路,我们正处在学习阶段,学习世界上的先进技术和经验,无论是欧美还是日本,都是我们的老师,但是这不妨碍我们要去思考,思考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形。”杜慎行深以为然,说道:“未来又是最难把握的,谁能把握住未来,谁就能赢得先机,不是有句话说吗?预知三日,富可敌国。”李鹤年抚掌笑道:“正因为未来最难掌握,所以能够成功的,总是极少数人,慎行啊,我听说你们久保公司今年也开始转型,接着准备上马电路板的生产线?”杜慎行笑道:“爸,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是有这么回事,而且新产品线就在我手里负责,这段时间又来了几位日本国内的专家,所以我才忙得没什么时间来看你!” 李鹤年摆手笑道:“看不看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奋发向上,我就很高兴。” 李倩见杜慎行受到父亲的夸奖,不由得心花怒放,从旁笑道:“爸,你别夸他,他这人不经夸,表扬两句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李鹤年知道女儿言不由衷,微微又笑:“你笑得这么开心,这是不让我夸他吗?”李倩脸上一红,起身说道:“爸,我不跟你说了,你们两个聊吧,我去洗澡换衣服!”看着女儿跑上楼,李鹤年磕磕烟灰,说道:“你们久保公司,在化工领域算是不错,但是转型到电子行业,你觉得有把握吗?” |
杜慎行说道:“有没有把握,不做怎么知道,既然公司做出这个决定,我只能全力以赴的负责到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爸,新华美的传感器项目,已经开发这么久,你还不是一样没把握。”李鹤年点头叹道:“新华美跟你们久保公司不同,你们有现成的技术优势,起步相对成熟很多,我们还要摸着石头过河,这条河到底有多深,我心里确实没有底,但是我相信,只要淹不死新华美,新华美就能再风光至少二十年!”杜慎行忽然心中一动,脱口说道:“爸,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们研发的技术方案,都是过时的,跟国际先进水平比,要落后好多年,要不什么时候,你把那套技术方案,拿过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通过这边的关系渠道,帮你们找到一些技术援助。” 李鹤年略一踌躇,摇头笑道:“慎行啊,不是我不信你,新华美的这套技术方案,虽然落后世界先进水平,但是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很多地方还是需要保密的,我们跟部队签过相关协议,不能随便泄露。”杜慎行笑道:“那就算了,我也是随便说说,哦,对了,爸,前几天我碰到陆市长,他让我问问你,上次他跟你谈的事情,你考虑的咋样了?”李鹤年的眉梢,不经意的微微挑起,问道:“你怎么会碰到他的?他去你们那儿了?” 杜慎行点点头,把陆景前去久保公司的经过,大概说了说,又道:“爸,既然新华美的资金短缺,如果银行那边走不通,我觉得从民间融资,不是不能考虑,现在外头都流行资本注入重组,陆市长还说,只要你同意,他可以牵线搭桥,帮你找到合适的融资方。”李鹤年掐掉烟头,想了一下,说道:“民间融资不是不行,关键要看资本的来源和性质,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就不要再问,陆市长那里,我会亲自给他去电话的。” |
第二百六十八章:成事难两日双碰壁 杜慎言预料到困难,但是没有预料到会如此困难,为了那一千多套的电器订单,他特地极为罕见的打起领带,蹬上皮鞋,又从营业部里接出水龙头,把那辆捷达车冲的干干净净,然后带齐资料,夹起公文包,赶到陈家沟的施工现场,看着路边高高耸立的大幅海报,龙飞凤舞写着四个繁体大字——东方之都,他坐在车里,足足酝酿了十来分钟,这才鼓足勇气,下车过街,走进甲方简易办公楼,对方一个小头目,听说他是来推销的,没有等他说两句,脸上立刻显出厌恶之色,冲着门外保安大喊大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上门推销的也能放进来,回头是不是讨饭的、卖唱的、耍把式的,统统放进来,咱们就不要做事了。” 杜慎言忙道:“不是,这位同志,你听我解释,我们是新华美电器......” 两个保安将他推出去,那个负责人跟在后头,连连挥手道:“什么新华美旧华美,跟我没关系,你赶紧给我走,我没那个闲空搭理你!”杜慎言站在办公楼外的马路边,擦擦头上的汗珠,再看看手里攥着的公文包,心下极为茫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设计了大半夜的谈判说辞,结果连对方负责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灰溜溜的赶了出来,忽然想起金安生给的那两张名片,既然大门不让进,那就先打个电话试试。 电话拨通之后,“嘟嘟”的响过几声,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说道:“喂,哪位?” 杜慎言心中暗自紧张,说道:“请问,是......是仇总吗?你好,你好,我是新华美公司的销售代表,我想请问......”仇总毕竟是大人物,说话办事没下面人那么草率,听说他代表新华美电器,来进行商务洽谈,先是顿了顿,接着说道:“嗯,我现在外面有点事情,大概半个钟头后回去,你如果方便的话,就请等等!”杜慎言喜上眉梢的笑道:“好好好,谢谢仇总,你先忙,你先忙,我就在你们工地这边。”得到这位仇总的亲口承诺,杜慎言便钻进捷达车里,放下座椅,打开收音机,心里想着半个钟头,等等就等等吧。 |
谁知左等右等,别说半个钟头,两个小时过去后,也没见有车回来,倒是太阳快落山,工地上的工人呼啦啦的,从他车前车后走过去,还不停的冲他打量,看得杜慎言心里发毛,他有点实在坐不住了,便又拨了通电话,这次回答他的是电子语音——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杜慎言不甘心,再拨第三遍,却依然如故,他有点不知所措,电话打不通,门又进不去,打道回府吧,要是仇总回来了怎么办?继续等吧,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就这么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又过去了,直到天色彻底黑成墨色,工地上的大小射灯,一盏盏的亮起来,杜慎言才彻底灰了心,骂道:“老东西,说话如同放屁,不见就不见,干嘛耍人玩呢?” 他手里发动汽车,准备掉头回去,试着最后再拨一次电话,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哪知道电话居然接通了,杜慎言大喜,还没开口,就听到仇总怒斥道:“你他妈的谁啊!”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杜慎言一愣,说道:“仇总,是我,小杜,下午跟你约过的,你说半个钟头回来,我都等了三个多钟头了。”仇总又道:“你他妈的谁啊!”杜慎言急道:“是我,小杜,你忘啦?”仇总还是那句话:“你他妈的谁啊!”杜慎言明白了,这位肯定喝高不少,完全不知所谓,这会儿跟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又听到电话里有女人在说话:“仇总,把电话关掉不就行了吗?”杜慎言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旁边,想着自己傻不拉唧,被人当作猴耍,白白浪费几个小时,就觉得气愤难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
第二天,杜慎言约金安生到老地方喝茶,听说他的遭遇,金安生顿时哈哈大笑,杜慎言脸现薄怒,说道:“你笑个逑,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有这样办事的吗?说好半个钟头,你有事不来,好歹也打个电话。”金安生强忍笑意,摆摆手说道:“杜哥,这种事情很正常,只是你以前没碰到过,所以才会感到生气,将来碰的次数一多,你就慢慢习惯了,他们这些单位负责人,放到地方就是土霸王,你觉得任总怎么样?是不是好说话?屁呢,要不是我和他有交情,他比这个什么仇总,还要难缠一百倍。” 杜慎言叹道:“看来我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金安生笑道:“怎么着,打算放弃东方之都?” 杜慎言摊手说道:“不放弃,你还有什么法子?” 金安生呷了口茶,笑道:“法子我没有,不过就这么放弃掉,你不觉得可惜?好歹再去找找这位仇总,说不定他酒醒了,就什么都记起来了。”杜慎言冷笑道:“记起来有屁用,一点信用都不讲的家伙,我跟他合作,还觉得不放心呢。”金安生笑道:“杜哥,仇总不是不讲信用,而是没把你当回事,我查过他们的底细,来头不小,东方之都的总公司,是大连东方国贸集团,专做进出口生意的,这位仇学田总经理,原本是东方国贸的财务副总,听说跟董事长还是亲戚,所以才能调到麋林,全权负责东方之都的前期运作,你说他这种人向来眼高于顶,还能把你这点事情放在心上吗?”杜慎言摸出手机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现在再打个电话给他?”金安生按住他的手,说道:“电话就别再打了,咱们直接过去,上次我跟他见过一面,还好,不算太难沟通。”杜慎言说道:“直接过去估计不行,那些人肯定还得拦着我们。”金安生呵呵笑着起身,说道:“这次你看我的。” |
@右右南 2018-11-17 23:25:22 还更新吗 ----------------------------- 不是一直在更吗?节假日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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