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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路城记》——谨以十年的时光,祭奠曾经走过的足迹![第20页]

作者:红茶加糖不加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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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负?”久保美惠愣了下,笑道:“难道不是自信吗?”
    张茗笑道:“自信过头就是自负,自负过头就变成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久保美惠想了想,笑道:“或许吧,不过杜慎行的性格,我还是很喜欢的,一个做大事的男人,就应该自信,哪怕自负一点点,其实也无妨,不是有人说过吗,有自信未必能够做成事,没有自信,就肯定做不成事。”张茗点点头,说道:“好像有点道理,你知道杜慎行有女朋友吗?”久保美惠笑道:“我当然知道,他的事情从不瞒我。”张茗失笑道:“这个我不相信,没有人对谁从不隐瞒的,只有多与少,善意与恶意的区分。”久保美惠笑了笑,也不争辩,说道:“张小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为我算算命。”
    张茗淡淡的说道:“对不起,美惠小姐,我不算命,我也不会算命!这个我上次就跟你说过的,其实人的命运,只存乎善恶之间,一念为善,一念为恶,常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这是算不出来的。”久保美惠沉吟片刻,说道:“有些人不停的做好事,却始终走霉运,有些人不停的做恶事,却是好运连连,这又作何解释呢,张小姐,人的命运还是有好坏之分,这个你不可以否认。”张茗喝着茶,微微笑道:“那么美惠小姐,我问你,何谓好,何谓坏,标准是什么,有人喜欢追逐名利,有人喜欢追逐美色,有人喜欢追逐财富,有人喜欢追逐安逸,还有人什么都喜欢,什么都要追逐,最后只能是黄粱一梦,两手空空,事至极则必反,你的欲望越多,你就越不会幸福,这就是所谓坏,你的欲望越简单,你就越能感到幸福,这就是所谓好。”
    久保美惠又问:“难道一个没有欲望的乞丐,命运会好过一个有欲望的帝王吗?”
    张茗笑道:“理论上的确如此,可惜即使身为乞丐,也不代表他没有欲望,只不过欲望这东西,会随着人的身份地位变化,而不断的变化,人做乞丐时,他所想的,或许只是一日三餐,温饱存活,但有一天他不做乞丐了,他又会去想房子车子,而当他拥有了房子车子,他又会去想豪宅广厦,妻妾成群,甚至还要更多更多,推而言之,只要欲望不断,就算他做到了帝王,还是不会幸福,美惠小姐,你现在感到幸福吗?”久保美惠不禁一愣,缓缓的摇摇头,张茗追问道:“为什么不幸福呢?你说你的命运是好还是坏?”久保美惠哑口难言,对她来说,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父母哥哥全都宠着她,生活上无可挑剔,至于感情和事业,她这些年从未认真思考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根本无需她做努力,她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百灵鸟,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不过这样的日子,转眼就成了过往,再也追寻不回来,随着家人相继过世,她不但要承受巨大的悲痛,还要负担起整个久保集团,这样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她明知道自己无法坚持下去,也只能与世浮沉,任凭命运的滔天骇浪,将她抛起落下,甚至粉身碎骨。
    张茗还是淡淡一笑,说道:“其实我能看得出来,美惠小姐需要的,并不是算命,而是解开你心中的迷惑,到底世间有没有因果报应。”久保美惠怅然若失,点头说道:“请张小姐明示!”张茗摇摇头,笑道:“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再说美惠小姐的经历丰富,我说的东西也未必全对,咱们就当随便聊聊,互通有无,互为指正,嗯,美惠小姐的家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在我看来,因果循环那是有的,可是难就难在,大千世界,变幻莫测,我们往往只能被动的见果,却很难主动的寻因,即使寻着那个所谓的因,也无法印证真伪,中国历代王朝更迭,有多少帝王将相,希望能从前人的经验教训中,总结出一条行之有效,放之四海皆准的治国大道,以期江山永固,千秋万载,有一个能做到的吗?答案是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我劝美惠小姐,勿用太过执着,一切顺其自然。”
    久保美惠想着说道:“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茗笑道:“美惠小姐的眼神清澈无邪,定是宅心仁厚,随意即可。”
    久保美惠见她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不由得有些失望,张茗瞧出她的神色,笑着又道:“我虽然不能为你答疑解惑,但是美惠小姐有空的时候,可以常来这里坐坐,咱们俩一起喝茶谈心,忘记俗世凡尘琐事,岂不乐哉?”久保美惠四下打量,身处的这间小庭院,静溢幽雅,枝繁叶茂,凉风阵阵袭来,清爽怡人,不知不觉中,心里的烦闷与躁动,竟然已消去大半,于是点头笑道:“如此,只怕要多多叨扰了。”
    送走了久保美惠,张茗转身回来,端着茶杯沉思片刻,一口喝尽,拨通杜慎言的电话,听说杜慎言正在回麋林的路上,她竟也有些吃惊,笑道:“哟,你这次回来,怎么连点风声都不透的?是不是怕我再宰你一顿?”杜慎言正在高速上开车,两张眼皮一个劲的打着蔫,有张茗陪他说话,倒是乐事一件,呵呵笑道:“不是,不是,我有这么小气吗?我这次是送朋友回来的。”张茗立刻追问道:“女朋友?”杜慎言嘿嘿笑了两声,倒是没有否认,张茗哈哈大笑:“杜慎言,你真够意思啊,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当心我告诉郑阿姨。”
    杜慎言知她喜好玩闹,笑道:“我认识她比你早,所以她是旧人,你才是新人。”
    张茗一愣,又笑:“不管是新是旧,反正你没来看我,这就是你的不对,倒是你那宝贝弟弟的女老板,来我家聊了半天,这会儿刚走,所以我才想起你的。”杜慎言问道:“慎行的女老板?是那个日本女人吗?”张茗说道:“就是她,久保美惠,杜慎言,我实话实说,你的宝贝弟弟,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我看那个久保美惠已经中了他的剧毒,而且病入膏肓,所以我没对她说什么,我知道说了也没用。”杜慎言莞尔笑道:“你说的太夸张,慎行又不是五毒教的,还能让人中毒?”张茗叼了根烟,点着火叹道:“好吧,好吧,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的话你爱信不信,哎,杜慎言,你那个女朋友做什么的?”
    杜慎言笑道:“医生,她参加了救灾医疗队,今天上午刚刚出发。”
    第二百一十四章:会初心往事如云烟

    凌晨一轮红日似火,在头顶绕了半个圈,渐渐落到西边,杜慎言车速颇快,赶到北九里的时候,也才下午四点出头,他将车停在路边,车钥匙揣回口袋,刚要踏进营业部,就见到谢春芳等几个人,神情古古怪怪,不觉有些纳闷,笑道:“怎么了这是?”谢春芳努努嘴,冲他使着眼色,潘怡馨则直接大声叫道:“杜经理,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怎么不多陪陪夏医生呢?”杜慎言失笑道:“医疗队上午已经出发了,我难道陪她去汶川吗?”说着,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林凡身着一袭素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挽成髻,耸立在脑后,淡淡雅雅,似笑还非,宛如凌波仙子般站在办公室的门前,气氛瞬间凝结起来,谢春芳咳嗽了两声,杜慎言方才醒觉过来,快步走过去,也不与林凡搭话,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林凡笑道:“慎言......”
    杜慎言连忙摆手,打断她的话头,然后将门关上,又拉了窗帘,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看林凡,问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他一连串的问话,问得林凡有些发愣,想着笑道:“我昨天来的麋林,今天上午才找到了这里,我要先联系你,你肯定不肯见我,慎言,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你先坐吧,我给你泡杯茶!”杜慎言指了指沙发,接着从柜子里取出茶叶,放进玻璃杯里,一边冲水一边说道:“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敢见你?”林凡说的“肯见”,他却说成“敢见”,一字之差,歧义甚大,林凡似乎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心下既是羞惭,又是诧异,顿觉杜慎言和以前大为不同,正想着如何对答,杜慎言已将一杯碧螺春端至她的跟前。
    林凡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杜慎言则在另一侧坐了,掏出香烟自顾自点了一根,林凡也从包里取出圣罗兰,亦是点了一根,优雅的翘起兰花指,吞云吐雾起来,杜慎言见她如此做派,不无讶异的问道:“你现在也抽烟吗?”林凡笑道:“刚刚学会不久,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前我见你抽烟,总是劝你少抽点,最好不要抽,现在自己也学会了,才发现香烟是个好东西,既能提神醒脑,还能分忧解闷。”
    杜慎言呵呵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想找我谈什么?”
    林凡喝了口茶,沉默良久,说道:“杜慎言,我知道你还恨我。”
    杜慎言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你弄错了,我不恨你,至少现在不恨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林凡眼前一亮,问道:“你知道我的难处?你真的知道?”杜慎言瞧着她,想着笑道:“每个人都有苦衷的,你有我也有,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选择,毕竟人都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林凡,真的,我早就不恨你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听到杜慎言的这句问候,林凡就像砸翻了酱菜铺,酸甜苦辣,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得泪流满面,杜慎言倒是惊怔住了,连忙劝道:“林凡,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你别哭啊。”
    林凡抽噎着,抹了抹眼泪,说道:“确实有些事情,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因为我知道,就算当初我是被迫的,你也不会原谅我,慎言,我今天来这里找你,就是想了结这段往事,我不想在我们之间,留下任何遗憾,你知道吗,我已经跟高斌离婚了。”杜慎言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永泰告诉我了,不过他没有说,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林凡取出面纸掖着眼角,苦笑道:“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恨死我自己,到现在才想明白,到现在才有勇气说不,你还记不记得,就在零二年的年底,我从办公室调去做主持,当时你还夸我来着,说我工作能力强,业务水平高,做节目主持是迟早的事情。”杜慎言皱眉思索片刻,说道:“嗯,我记得,你那时候应该已经和高斌在一起了吧?”当初那般撕心裂肺,杜慎言如今说来,已是云淡风轻,林凡却又禁不住潸然泪下,说道:“就是那年的台庆聚会,他在我的酒杯里下了药,然后迷奸了我,还拍下我的裸照和录像,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更不敢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害怕,而且高大志也知道这件事,他亲口答应我,只要我愿意配合,他就让我做电视台的主持人。”
    杜慎言没有说话,林凡也是嘤嘤切切,泣不成声,二人正自相对无言,忽然有人敲门,谢春芳在外叫道:“杜经理,小许送货进库了,需要你签个字。”杜慎言闻言一愣,心道,小许每次送货进库,都是谢春芳代签的,怎么又要我签字了?想着,便应了一声,又对林凡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去就来。”他转出门来,见谢春芳手里拿着入库单,刚要接手,谢春芳一拉他的胳膊,杜慎言随即会意,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随着谢春芳走到门外,货车司机许佳坐在皮卡里头,笑嘻嘻的说道:“杜哥,打算啥时候结婚啊?”
    杜慎言笑道:“还没定呢,放心吧,少不了你们一顿酒。”
    谢春芳低声说道:“杜哥,我提醒你呀,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娶回头妻,我瞧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夏医生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犯糊涂。”杜慎言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谢春芳神秘兮兮的拉着自己出来,就是担心这个,手里接过入库单,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笑道:“你想什么呢?我都已经跟夏姌求婚了,这种事还能反悔吗?”谢春芳咯咯的笑道:“真的呀?你什么时候求婚的?说说,说说,怎么求的婚?”杜慎言瞧了瞧店里头的其他几人,生怕再被她们听见,忙道:“回头说,回头说,这会儿不方便。”谁知潘怡馨的耳朵尖,早已闻风而动,搭着范诗洁的肩膀,一齐聚了过来,故意大声笑道:“杜哥,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求婚是好事啊,我猜夏医生肯定答应了,是不是?”杜慎言知道她们几个,存心将这些话传到林凡那里,便假作生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哎哎,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准聊私事。”说着,将进库单和签字笔塞到谢春芳的手里,转过身就往里走,潘怡馨犹自笑道:“你们看见了没,杜哥脸红了。”谢春芳伸手拍了她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林凡的突然到访,杜慎言虽然深感意外,但短暂的惊愕过后,已是觉得心寂如水,或许像是那首歌词——就把她当个老朋友吧,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所有真心和痴心的话,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她——杜慎言安安静静坐在林凡的对面,听着她叙述过往,尽量不说一句话,两根烟过后,林凡撩起长发,甩在一侧的肩上,白壁般的脸庞,如诗如画,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朦胧的光辉,尽管历经岁月,依旧那么的容色绝伦,杜慎言忽然想起当年小商品城的那一幕,他初见她时,心中还是不免触动,笑道:“这么说,高斌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林凡掐灭了烟头,说道:“应该是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了。”
    杜慎言点点头,说道:“也对,不管怎么样,你能过得好,我也很开心,嗯,你昨天来麋林的?你住在哪儿?”林凡抬头笑道:“我住在溯江饭店,车也停在那儿,我怕走错路,今天上午打车过来的。”杜慎言笑道:“那现在认识了吧,以后可以直接开车过来,或者,你打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接你,其实响铃镇上也有宾馆的,虽然条件差了点......”
    “慎言!”林凡打断了他,踌躇着笑道:“我刚才听见她们说,你快结婚了?”
    杜慎言知道回避不了这个问题,笑了笑,说道:“嗯,日子还没定呢。”
    林凡笑道:“为什么不早点定下来,到时候我有幸能喝杯酒吗?”
    “这个......”杜慎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略作沉吟,随即笑道:“哦,你别误会,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欢迎你来捧场,只是这件事,我还没有正式告诉杜林,我担心杜林会有什么想法,慎行跟我说,你现在每个星期六日,都带杜林出去玩是吗?挺好的,挺好的,这孩子面冷心热,有时候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他就是......”说起儿子,杜慎言有些语无伦次,林凡微笑道:“我是他的妈,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能不知道吗?你还怕我跟他一般计较?慎言,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很高兴,我来这里之前,还在担心你不肯见我,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能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她吗?我想知道。”
    杜慎言想了一想,笑道:“没什么好说的,她叫夏姌,在路州市一人医做医生,我们是零五年认识的,不过直到上个月才确定了关系,所以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告诉杜林这件事,前天她到我家去吃饭,永泰和刘沁都在场,杜林把你买的那双鞋拿出来,我就知道这孩子的工作难做,不过夏姌人很好,她答应我,一定会和杜林好好相处,她还说,以后要亲自辅导杜林的功课,林凡,你可能不知道,杜林去年考了次全班第一,后来成绩就下来了,我感觉还是跟我爸我妈有关系,老人家带孩子,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
    在杜慎言和林凡之间,所有的话题最后总能绕到孩子身上,似乎他们的共同语言,除了杜林以外,已经再无别的选项,林凡想起前天黄永泰来见她,神情颇不自然,当时还未有所察觉,此刻念及,原来如此,黄永泰定是知道杜慎言的好事将近,又不愿跟自己直言道破,所以才东瞻西顾,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慎言和那个夏姌,不过上个月才确定关系,要是自己早点来见他,说不定尚有转机,可是上个月的时候,她还在与高斌纠缠不清,哪里就能来见杜慎言,算了,算了,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而且看着杜慎言的这帮同事,似乎对那个夏姌的印象甚好,反而是对自己充满了敌意,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那个,慎言,不瞒你说,我和慎行曾经提过的,我现在已经离婚了,而且也不打算再结婚,我想把杜林要过来,跟我在一起。”
    杜林脸色微变,说道:“林凡,你什么意思?”
    林凡摆手笑道:“我想说,我有这个心,但是慎行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你不会同意,你爸你妈也不会同意,杜林是他们的心肝疙瘩,凭谁也不能,将杜林从他们身边夺走,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杜慎言“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再提,林凡,你是杜林的亲妈,我相信你非常的爱他,我也请你放心,杜林跟着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仅仅是我爸我妈把他当作心肝疙瘩,就连夏姌,也不会有任何的亏待他,当然,将来学习上的管教,那还是免不了的,你应该能够理解。”
    林凡探下身子,捏着脚踝,笑道:“如果夏医生能对杜林的学习负责,我是求之不得,倒是我以前一直担心,你这个当爹的不管不问,专做老好人,孩子的学习不抓紧,将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我怎么可能不理解呢,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要求,每个星期能见见杜林,和他说说话,聊聊天,那就行了。”
    杜慎言将心放下,忽然记起一件事,问道:“去年你是不是给了杜林十万块?”
    林凡一愣,说道:“慎言,那笔钱我其实是给你的,只是慎行说......”
    杜慎言说道:“我知道,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需要,你现在一个人过日子,收入来源也没了,回头我叫慎行把那笔钱还给你。”林凡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慎言,我有钱,而且钱很多,就算我以后都不工作,光靠银行理财的利息,也应该足够过了。”杜慎言执意说道:“你有钱那是你的事,这笔钱本来就是你的,你放在我这儿,我肯定不会用,林凡,你听我说,我还钱给你,不是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既然做回朋友,过去那些事情,还是分割清楚的好,大家重新来过。”
    林凡喜道:“慎言,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
    杜慎言耸了耸肩,摊手笑道:“为什么不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笑坦言不速客来访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男女之间不可能产生真正的友谊,不为低俗的肉欲,即为肮脏的利益,抑或二者兼具,这句话的真假错对,虽然不得而知,但是此刻的杜慎言,却深深的感受到,他和林凡历经人世悲喜,终于大彻大悟,至少对他来说,林凡这个“新朋友”,这个曾经让他爱过痛过,甚至生死以寄之的女人,如今就像个淡淡长相处的好朋友,有事即来,无事即去,常常问候,只是不再日夜牵挂在心头,这种心境的改变,似乎突如其来,又似乎早有痕迹,不管如何,杜慎言都已经放下了,他要积极面对新的人生,新的希望。
    林凡告辞离去,杜慎言站在路边挥手作别,一缕淡淡的忧伤稍作盘桓,即被黄昏的清风吹散殆尽,陈进步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瞧了瞧杜慎言,说道:“杜哥,她好美啊,就像天上的仙女。”杜慎言莞尔,揽过他的肩膀往回走,笑道:“美又不能当饭吃,陈进步,你和吕蕴彤最近联系过吗?”陈进步呵呵笑道:“我没事联系她做什么,吕蕴彤跟你刚才那位可不能比,以前我还觉得她模样儿挺标致,现在看来,啧啧啧,真是一个凤凰一个乌鸦,杜哥,我要是你,我就还选她做老婆。”杜慎言敲了他一下,笑道:“胡说八道,男人娶老婆就是看模样儿美不美吗?我看你的观念有问题,咱们凡人还是别找仙女的好,找回来就是麻烦,数不尽的麻烦,越是长得美的女人,就越是不安省,吕蕴彤的教训你还没接受?”
    陈进步叹道:“那我也宁愿找个漂亮的,就像你刚才的那位,找个这样的美女做老婆,死了都甘心。”二个男人说笑着回到营业部内,三个女人已经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谢春芳毕竟老成一些,倒是没怎么搭话,潘怡馨笑道:“我就说杜哥不是那种人,不会喜新厌旧,而且这女的脸皮也忒厚了点,来咱们这儿就自报家门,说是杜哥的前妻,都已经是前妻了,还往这儿跑干吗?”范诗洁笑道:“你说错了,夏医生是新,她才是旧的。”潘怡馨一愣,方才发现自己话里的毛病,嘿嘿笑着,揶揄范诗洁道:“范大美女,你不是一直在问杜哥,他前面那位长啥样吗?今天见着了,感觉如何呀?”
    范诗洁撇撇嘴巴,尽管心有不甘,可是不得不承认,说道:“漂亮呗。”
    潘怡馨不依不饶,又问:“跟你比呢?”
    范诗洁飞起一脚,就要去踢她,却被她咯咯笑着躲过了,谢春芳见杜慎言走进来,连忙拦住她们两个,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还下不下班?”潘怡馨笑道:“不下班,等杜哥请吃饭。”杜慎言不禁愣道:“请吃饭,为什么要我请吃饭?”潘怡馨抱着谢春芳,咯咯的笑道:“当然要请吃饭,要不是谢姐和咱们帮你的忙,那个女人肯这么乖乖的滚蛋吗?难道你没看出来,她今天来是吃定你的,她就是瞧你老实好欺负,所以才......”谢春芳见她口无遮拦,连忙打断她道:“你少自作聪明,杜哥难道比咱们傻?他心里有谱呢。”
    杜慎言呵呵一笑,说道:“好吧,不就是请客吃饭嘛,小事一桩,咱们收拾收拾,一会儿还到天然居,你们尽管点菜,我统统买单,不过话可说前头,我不是为了你们帮我赶人,而是感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我不在营业部的时候,还要靠你们多多费心。”众人闻言欢呼雀跃,谢春芳却是笑道:“杜哥,我家里的事情多,我还是不去了吧。”杜慎言知道她的实际困难,点点头,顺口问道:“你男人的身体,还是不见好吗?”谢春芳愣了愣,脸色阴郁下来,勉强笑道:“怎么说呢,好是好不了了,只能捱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晚上,杜慎言酒饱饭足,醉意熏熏的回到仓库,想着白天的情形,顿觉百感交集,于是拨通夏姌的电话,电话那头风雨交加,听着十分嘈杂,夏姌却显得很兴奋,告诉他自己已经随队到了四川境外,休整过后,将会连夜向灾区进发,杜慎言凭空想象着,夏姌此刻所处的环境,定是同心戮力,众志成城,亦感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笑道:“上午你们走了之后,钟医生打电话给我的,你遇见他了吗?他说会替我照顾好你的。”
    夏姌笑道:“嗯,他跟我联系过了,我们约好在成都会面,你是不是吃醋了?”
    杜慎言笑道:“是吃醋,不过我还是很感激钟医生,有他在那儿,我就不用太担心你,不管怎么样,夏姌,一定要保重,知道吗?”忽然声音减弱,似乎是夏姌用手捂住了话筒,吃吃的笑道:“那你也要听话,来,亲一个,么么!”杜慎言哈哈大笑,依言贴着手机话筒亲了两下,夏姌极为满意的笑道:“真乖,那就这样,我要挂了,你早点休息吧。”杜慎言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依然风声不断,甚至还有夏姌的呼吸,他试着叫道:“喂,喂!”
    夏姌笑道:“你喂什么,有话就说。”
    杜慎言莞尔,笑道:“不是,我在等你挂电话。”
    夏姌笑道:“我也在等你挂电话,傻帽。”
    杜慎言呵呵笑道:“还是你先挂吧。”
    夏姌顿了顿,又笑:“好吧,那我先挂,明天等我安顿下来,再跟你聊。”
    这一次,夏姌是真的挂断了电话,杜慎言听着电话忙音,呆坐了会儿,仰面躺到床上,正胡思乱想,耳边传来阵阵扰人的嗡嗡声,他伸手便拍,一只蚊子粘在他的掌心,已是血肉模糊,杜慎言赶紧起身,翻箱倒柜,找到去年买的雷达喷剂,对着床上床下连连喷射,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关灯就寝,不过片刻,便即鼾声大作。
    为了及时了解灾区的最新情况,杜慎言特地买了台电视机,外加一个卫星接收器,也就是俗称的大锅盖,放在煤球厂的宿舍里,因为地广人稀,信号倒是非常清晰,至少中央台的几套节目,画面和声音都十分令人满意,夏姌的作息很不固定,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有时候甚至是半夜,才能和她通上一会儿话,杜慎言总是踏不准她的节奏,打电话过去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关机,还有不在服务区的现象时有发生,又考虑到不能影响夏姌正常工作,杜慎言干脆就不主动联系她,只管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等待接听,他对夏姌笑称,说自己现在就是后宫的嫔妃,洗刷干净,随时听候皇上降旨翻牌子,夏姌闻言哈哈大笑,说他不要脸,就没见过这么黑的嫔妃。
    玩笑之余,夏姌还告诉他,她和钟智和全都留在成都的大医院里,每天接收的伤病患者难以计数,尽管忙得头昏眼花,吃饭睡觉都得插花似的,互相之间串着来,安全问题却勿用担心,听她这么说,杜慎言自然很高兴,一再叮嘱她不要太拼命——毛 教育我们,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虽说现在国家网络发达,四川当地的通信要求,基本能够得到满足,可是杜慎言想通过QQ和夏姌视频的愿望,却一直没有达成,不是夏姌没有空,就是杜慎言不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唯一一次机会,杜慎言好不容易跟夏姌约定时间,然后拉着潘怡馨,请她帮自己调试软件,刚刚闪出画面,连夏姌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信号已经中断了,后来问过才知道,原来北九里的电信机房出了点小毛病,气得杜慎言差点跑去电信营业厅拍桌子。
    这天下午,杜慎言和陈进步从外头回来,累得浑身都是臭汗,正在水池上洗着脸,忽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衣冠楚楚的走进营业部,范诗洁上前招呼,那人却是笑着摆摆手,然后到处张望,问道:“请问,你们杜经理在吗?”杜慎言闻声抬头,用毛巾擦着汗,瞧着那个中年人,说道:“我是杜慎言,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事?”中年人满面笑容,递过一张名片,笑道:“鄙人姓区,杜经理,不知道方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杜慎言接过名片两面翻了翻,上面写着——麋林市康鼎玩具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区宝仁——心道,难道是大生意上门,于是笑道:“区经理,你好,你好,请进来坐吧。”
    进到办公室,杜慎言倒茶让座,又递了张名片,笑道:“区经理是想买电器吗?”
    区宝仁喝了口茶,笑道:“是这样,杜经理,我们康鼎公司的总部在上海,主要是从事各类玩具用品的生产开发,可是你也知道,如 海的用工成本太大,产品利润逐年下滑,所以公司才综合考虑,决定到麋林来投资建厂,以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品的利润率,我们去年刚在北九里征了块地,打算今年正式破土动工,将来建设完成以后,肯定需要采购大批电器,这段时间,我正在和乙方谈预算的事,所以顺便下来走走,摸摸市场行情。”说着,他从皮包里取出一张纸,递到杜慎言的跟前,上面标列了所需采购家电的品类、数量以及用途等等,杜慎言粗略看了看,心中默算了下,所有的项目加起来,大约得有三四百件,不禁暗自惊喜,笑道:“区经理,你这是要我报价给你?”
    区宝仁吹了吹茶叶沫,笑道:“咱们公司这个采购量,应该不算小了,公司既然委托我负责,我不得不谨慎,虽说为时尚早,先摸摸行情,做到心中有数,总是没错的。”杜慎言连连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区经理,你请稍等,我这就核算价格给你。”经过近一年时间的磨练,杜慎言对于工程单的报价,早已是轻车熟路,按照三四百件的数量,他没敢加入太多的水分,直接将优惠政策放到了低位,只留下些许转圜的空间,杜慎言提笔勾勾划划,不一会儿,便将大致价格核算出来,然后将那张纸递还过去,笑道:“区经理,我这份报价是粗算的,还有后续服务以及细节方面,我没有全部列明,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你先参考参考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区宝仁仔细端详着那张纸,嘴里低声念念有词,似乎也在心中默算,还不时的点点头,过了半晌,他将纸折起揣回皮包,起身笑道:“太谢谢你了,杜经理,那就先这样,我再到别家走走。”杜慎言与他握过手,然后便要送他出门,区宝仁刚走了两步,忽又转身回来,稍稍想了想,问道:“杜经理,你们在北九里有仓库吗?”
    杜慎言一愣,说道:“我们有仓库,就在前面的煤球厂内,区经理想去看看?”
    区宝仁笑道:“看倒不用看,也没什么好看的,我能否请杜经理帮个忙?”
    杜慎言略感诧异,笑道:“区经理请讲!”
    区宝仁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后天我们上海公司会运来一批样品,大概五六只箱子,可是我们工地上的临时用房还没有完全搭建好,我听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可能要有连阴雨,我怕样品放在工地会淋湿了,所以想问问杜经理,能不能借你们的仓库用用,让我们放下货,最多十天半个月,等工地那边搞好了,我们就把货搬回去。”杜慎言不禁踌躇起来,他没想到区宝仁提出这么个要求,想着说道:“仓库我们是有,放个五六只箱子,地方也足够,不过这仓库是公司租赁的,我个人无权转让。”
    区宝仁笑道:“不是转让,是借用,杜经理,我就是问问,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你也不用太为难,反正我待会儿还要到别家去,找个地方暂放点儿货,应该不成问题。”杜慎言确实有些犹豫,虽说他天天睡在煤球厂的仓库,租的那间库房,实际使用率连一半都不到,借给区宝仁放点货完全可以,但毕竟违反公司相关规定,他如果打电话向殷南珊征求意见,用屁股都能猜得到,殷南珊绝对不会同意,只是区宝仁这样的大主顾,跟自己提这么点小小的要求,自己都要回绝的话,恐怕将来和他生意上的合作,肯定不会顺利,思来想去,左右掂量,这才笑道:“区经理,你们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货?不会有危险吧?”
    区宝仁哑然失笑道:“危险?玩具能有什么危险,亏你杜经理想得出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接货忙寻花又问柳

    鉴于对未来生意的考虑,杜慎言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交下区宝仁这个朋友,就像当初他认识金安生一样,终于点头答应区宝仁的请求,区宝仁也很爽快,表示虽然只是借用,租金费用什么的,他一切照单全付,杜慎言连忙推却,笑道:“不用,不用,区经理,就是放几箱货而已,哪儿还用什么租金,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常来常往。”区宝仁很是高兴,再三感谢,然后告辞离去。
    过了两日,区宝仁果然打来了电话,说他那五六箱的样品已经运到,向杜慎言询问仓库的地址,杜慎言如实相告,然后双方约定时间,在煤球厂内见面,中午吃过饭,杜慎言坐在传达室里,正和卞搏虎有说有笑的抽着烟,就见到一辆农用三轮车,拐进门前的小路,开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庄稼汉子,区宝仁则坐在车后,一摇三晃的越驶越近,杜慎言打开大门,将他们迎了进来,区宝仁跳下车,与杜慎言握手寒暄两句,便指着三轮车说道:“杜经理,就是这些了。”他四下打量着,又道:“你这地方安全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夜里就睡在这里。”杜慎言应着声,打眼瞧那三轮车的货架上,摆放着几只木头箱子,每只箱子大约两尺见方,里层用泡沫纸裹的严实,外层是用木板钉成的框架,显得十分牢固,木板上用炭笔写了几个数字,其余并无标识,杜慎言走到三轮车的跟前,左右看看,还是多了个心眼,试着拎起一只木箱,感觉颇为沉重,问道:“区经理,你们的玩具样品,怎么这么沉?能打开看看吗?”
    区宝仁似乎有些为难,搓着额头说道:“木头箱子嘛,当然沉了,哎呀,你看这都已经钉死了,还怎么打开呀?”他试着将手从木条的缝隙处伸进去,扯开一段泡沫纸,露出里面的包装,杜慎言凑过去看,果见包装上印着成人玩具的字样,杜慎言不觉惊奇,扭过脸来问区宝仁道:“成人玩具?成人玩具是什么?”区宝仁嘿嘿笑了笑,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掏出大中华,分给杜慎言和驾车的庄稼汉子,又道:“杜经理,想不到吧,你以为我们是做儿童玩具的?哈哈哈,回头你要是有中意的,我就送你几个。”
    杜慎言当然知道成人情趣用品,只是区宝仁事前没有说明,他也没往这方面联想,顿时脸上一热,讪讪笑道:“不用,不用,我用这玩意干嘛?”区宝仁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杜经理,你的思想太陈旧了,这些玩意都是用来增加夫妻间乐趣的,除非是太监,否则没有人用不到,就看你愿不愿意,其实说到底,咱们中国人呀,还是观念上不够更新,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的产品,在欧美市场卖得好着呢,人家老外就喜欢这种调调,不瞒你说,我和我的太太,也很喜欢呢。”杜慎言见他说的露骨,不想再接这个话茬,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笑道:“是是是,那个,区经理,咱们把箱子搬进去吧,来来来,搭把手!”
    杜慎言配合着区宝仁和那个庄稼汉子,将六只木箱抬进库房,放置妥当,关门落锁后,杜慎言倒是老实,问区宝仁需不需要什么手续?比如入库单签字什么的,区宝仁将手一挥,大大咧咧的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就这么点样品,值不了几个大钱,我不怕你会不认账,杜经理,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啊。”杜慎言和他握着手,笑道:“哪里,哪里,我也是举手之劳,区经理太客气了。”说着话,区宝仁便招呼庄稼汉子,骑上农用三轮往外走,杜慎言送走二人,卞搏虎拄着拐棍走过来,说道:“慎言啊,这人做什么的?”
    杜慎言摇头笑道:“他姓区,叫区宝仁,是康鼎玩具公司的总经理,我们前天刚认识,他们公司去年在北九里买了块地皮,打算投资建厂,所以到我那儿咨询家电的价格,后来说总公司发来几箱样品,暂时没地儿放,顺便借我的仓库用用,过几天就搬走,他要给租金,我哪儿能收呀,江湖救急,谁都有个难处是不是?”
    卞搏虎呵呵笑道:“你难道就没指望,以后做成他们家的生意?”
    杜慎言笑道:“那是当然,全没好处的事谁肯干,我可是瞒着公司帮他们的。”
    第二天,金安生做东请杜慎言吃饭,金安生的东道,已经做得太多了,杜慎言常常想找机会买回单,可金安生每次都不给他这种机会,久而久之,杜慎言知道他挣得多,也不在乎这么点开销,加上彼此的关系越来越铁,所以杜慎言便渐渐坦然开来,到了太子饭店,杜慎言走进包间,见金安生一个人坐在里面,不禁愣了愣,笑道:“哟,今天金总没约女人呀,难怪刚才外头刮了阵风,估计得下个几天雨。”
    金安生招呼他坐下,又叫服务员走菜,笑道:“咱们兄弟俩谈事,叫女人不方便,杜哥要是有需要,一会儿咱们吃完饭,直接就去卡萨布兰卡怎么样?”杜慎言失笑道:“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有需要,是你有需要,不过我还得劝劝你,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呀,最好悠着点,色字头上一把刀,凡事适可而止。”金安生素来风流却不下流,他虽然喜欢女人,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包括他与吕蕴彤相处期间,倒是吕蕴彤缠着他多些,毕竟少年倜傥,腰缠万贯,哪个女人不爱,哪个女人不想,而且女人撒起娇来,金安生很难抹得开面子,所以往往来者不拒,有求必应,甚至挥金如土,杜慎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金安生当然明白,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些了,杜哥,告诉你件事,我二叔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以后在家颐养天年,他还是老了,换作十年前,我估计他不会这么轻易认怂的。”
    杜慎言却不这么想,笑道:“你二叔才不是认怂,他是想明白了道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无非匆匆几十年,以他现在的身家,吃喝不愁,万事无忧,该拼命的早已经拼过了,何必再冒风险,越是穿草鞋的,光膀子的,越是天不怕地不怕,越是家里头坛坛罐罐多了,就越是瞻前顾后,谨小慎微,你二叔不傻,他精明的很呢。”金安生知道他言之有理,点头笑道:“我下午去了趟看守所,你猜怎么的,安延居然在里头养胖了,哈哈哈,这小子还不知道徐黎华已经死翘翘呢,嚷嚷着出来要找他算账。”
    杜慎言问道:“你没告诉他这些事?”
    金安生呷着酒,说道:“我二叔不让我告诉他。”
    杜慎言又问:“为什么?”
    金安生说道:“安延的性格跟我不同,他容易冲动,有点像我二婶,我二叔担心,告诉他徐黎华死了,势必会牵扯到俄罗斯的那些人,怕他在里头胡思乱想,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反正他呆在里头,也没几天了,到时候等他出来了,再慢慢解释不迟。”提起这些个话题,杜慎言就禁不住想起那个神秘的女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金安生笑着又道:“杜哥,我听人说,前几天你前妻林凡来找过你?你和夏医生现在到底咋样了?”
    杜慎言敬了他杯酒,呵呵笑道:“没咋样,我跟夏姌求过婚了,她也答应了。”
    金安生笑道:“是吗,那林凡为啥还来找你?”
    杜慎言却不这么想,笑道:“你二叔才不是认怂,他是想明白了道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无非匆匆几十年,以他现在的身家,吃喝不愁,万事无忧,该拼命的早已经拼过了,何必再冒风险,越是穿草鞋的,光膀子的,越是天不怕地不怕,越是家里头坛坛罐罐多了,就越是瞻前顾后,谨小慎微,你二叔不傻,他精明的很呢。”金安生知道他言之有理,点头笑道:“我下午去了趟看守所,你猜怎么的,安延居然在里头养胖了,哈哈哈,这小子还不知道徐黎华已经死翘翘呢,嚷嚷着出来要找他算账。”
    杜慎言问道:“你没告诉他这些事?”
    金安生呷着酒,说道:“我二叔不让我告诉他。”
    杜慎言又问:“为什么?”
    金安生说道:“安延的性格跟我不同,他容易冲动,有点像我二婶,我二叔担心,告诉他徐黎华死了,势必会牵扯到俄罗斯的那些人,怕他在里头胡思乱想,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反正他呆在里头,也没几天了,到时候等他出来了,再慢慢解释不迟。”提起这些个话题,杜慎言就禁不住想起那个神秘的女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金安生笑着又道:“杜哥,我听人说,前几天你前妻林凡来找过你?你和夏医生现在到底咋样了?”
    杜慎言敬了他杯酒,呵呵笑道:“没咋样,我跟夏姌求过婚了,她也答应了。”
    金安生笑道:“是吗,那林凡为啥还来找你?”
    杜慎言莞尔,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跟她倒是做回朋友了,其实我们之间也就那么点事,犯不着见了面跟仇人似的,理解,理解万岁,谁活着都不容易,大家能换位思考,多为对方想想,自然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金安生愣愣瞧了他半晌,“扑哧”笑道:“杜哥,你就使劲的忽悠吧,你现在有了夏医生,自然说得轻松,我半年多前,认识你的那时候,你可没这么心胸坦荡。”杜慎言拎起一只烤羊排,塞到他的跟前,笑道:“吃你的吧,这么多废话。”金安生哈哈大笑,抓起羊排就啃了起来。
    二人酒酣耳热,聊得甚欢,心情皆是不错,金安生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结账,然后拉上杜慎言,就要去卡萨布兰卡坐坐,杜慎言连忙推辞,金安生却是不允,笑道:“杜哥,咱们就是去喝点啤酒漱漱口,吕蕴彤和佘丽敏这会儿应该都在,你跟她们都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没让你带着她们去开房,就当朋友们聚聚不行吗?”杜慎言一想也是,吕蕴彤和佘丽敏这两个女人,在他看来也就是普通朋友,若是执意不从,倒显得自己想法太多了,还要扫了金安生的兴致,不免伤及情面,于是笑道:“那行,不过说好了,我去坐坐就走,最多不超过十一点。”
    金安生笑道:“我也不能玩的太晚,明天还要去厂里协调工程的事。”
    杜慎言跟着他往外走,随口问道:“哎,安生,有家康鼎玩具公司,你知不知道?”
    金安生想着说道:“康鼎玩具?康鼎玩具?我没听说过。”
    杜慎言说道:“这家公司是上海的,去年在北九里征的地皮,今年破土动工建厂,那天他们的总经理,来我们营业部,拿了份采购单,要我报价给他。”两个人说着话,片刻出了太子饭店,金安生丢了根烟给杜慎言,脑子里不停的思索,说道:“去年征的地?康鼎玩具公司?我怎么全没印象啊?难道是园林场那边的?”他摇了摇头,又问:“他们那个总经理叫什么,你已经报价给他了?”
    杜慎言吸了一口烟,点头说道:“报过了,那人名叫区宝仁,就是小区的区,不过现在谈这事还太早,他也就是提前下来摸摸行情询个价,还放了几箱样品到我的仓库。”金安生不禁一愣,问道:“样品?什么样品?”杜慎言这会儿想起那几箱成人玩具,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将区宝仁和他借地放货的事情说了,然后揶揄着笑道:“安生啊,我觉得那里头的东西,你倒是用得着,回头我跟区经理说说,叫他留几样下来。”金安生听说全是情趣用品,亦是觉得挺有意思,笑道:“行啊,我没有意见,这样,杜哥,你明天就跟那个什么区经理联系,咱们去他工地上看看,说不定除了电器生意外,咱们还能合作点其他的,我估计他们那块地,就在园林场那边,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金安生所说的园林场,不属于北九里工业开发区的管辖范围,而是麋林市农业局的资产,这些年各部门开放搞活,是人是鬼全都办起三产,拉动投资,金安生的关系网,主要集中在工业开发区,农业局方面他倒没什么人脉,只是园林场的地皮,也就巴掌大那么一块,就算有人来投资,也建不了几个厂,所以金安生并不甚在意,不过既然人家主动联系上杜慎言,走动走动亦无不可。
    不一会儿,两个人说说笑笑,叼着香烟,走进卡萨布兰卡的大门,杜慎言来这里消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着眼前的鹃红柳绿,早已是熟视无睹,领班的妈咪见到金安生,就跟见到财神爷似的,屁颠屁颠的头前带路上了楼,金安生跟在她的身后,问道:“小彤和小敏应该都在吧,叫她们两个过来。”妈咪笑眯眯的说道:“都在,都在,不过小敏有客,小彤倒是闲着,要不我再替你们叫个漂亮的?金少,我跟你说啊,上星期我这儿刚来了两丫头,水灵着呢,还不到十八岁。”
    金安生失笑道:“不到十八岁?不会是未成年人吧?”
    妈咪笑着摆手,说道:“瞎说,怎么可能?我这儿不收雏儿。”
    金安生看了看杜慎言,又笑:“行了,知道你费心,你就叫小彤过来吧,小敏你跟她说一声,有空就来,没空就算了,我们也是随便坐坐醒醒酒,一会儿就走。”
    第二百一十七章:坐怀不乱忽闻蹊跷

    妈咪领着二人进到房间,接着吩咐侍应摆置酒水点心,杜慎言刚刚唱罢一首海阔天空,吕蕴彤已是推门而入,她穿着低胸高叉的鹅黄色礼服,描眉画目,神采飞扬,见了杜慎言也不显窘迫,只是冲他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到金安生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呵呵的笑道:“好呀,你们两个偷偷去喝酒,也不叫上我和小敏。”事到如今,吕蕴彤和陈进步已经分道扬镳,金安生在杜慎言面前,也无过多顾忌,将手探入吕蕴彤的大腿根处,轻轻的捏了一把,失笑道:“要喝酒还不简单,你想喝什么,叫妈咪去拿。”吕蕴彤靠在他身上,取过桌上的香烟,点起一根,自己吸了口,然后戳进金安生的嘴里,又端起两杯啤酒,塞了一杯给金安生,笑道:“算了,算了,不用那么费事,你记得来捧我的场,我就很感激了,哪儿还敢要求太多,我就敬你啤酒吧,来,干了。”
    他们两个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杜慎言却是难得放松心情,十分惬意的半躺半坐,独自把着麦克风,倒在沙发上,可劲的挑着自己喜欢的曲子,旁若无人的唱个不停,别的人来这里的目的,唱歌不是为了唱歌,跳舞不是为了跳舞,他倒是实实在在的吊嗓门,唱到动情之处,甚至投入得自我陶醉起来,金安生和吕蕴彤虽说看着有些发笑,因知道他的秉性,倒也不以为意。
    时间已是十点出头,杜慎言唱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又灌下去一杯啤酒,正用手指划拉着点歌台的触摸屏,忽然房门一动,佘丽敏闪身进来,她和吕蕴彤一般装束,脸蛋儿却红潮似火,走路还有些虚虚浮浮,看样子酒一定喝得不少,果然,佘丽敏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金安生和吕蕴彤两个人的身上,就去挠吕蕴彤的痒痒,吕蕴尖声大叫,笑骂道:“你个小逼养的,喝这么多酒,又被你钓上了个凯子吧?”
    “吊毛,都他妈抠屁眼吮指头的货。”佘丽敏放过了她,翻身坐到旁边,脱下高跟鞋抬手便要扔,这才看见杜慎言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不禁又笑:“哎哟,烧瑞,烧瑞,差点儿扔着你了,杜哥今天怎么有空的?你不是在等我吧!”杜慎言知道她酒意正浓,便也不正经说话,调侃着笑道:“等你又怎样,不等你又怎样?”佘丽敏随手拎起两只酒杯,赤着脚就跑过去,挨着杜慎言坐了,然后倒满两杯酒,笑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小妹我一概奉陪,杜哥,说起来咱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就没见过你碰女人,你会不会是基呀?”言罢,金安生和吕蕴彤全都哈哈大笑,所谓酒后无形,杜慎言倒不甚计较,主动端起杯酒在桌上顿了顿,冲她示意笑道:“是什么都无所谓,大家开心就好,来,我敬你一杯。”
    佘丽敏拍手叫道:“说的好,做人就是要开心,不开心还不如早点死,杜哥,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味道了,来来来,我跟你连干三杯。”金安生在旁起哄笑道:“三杯太麻烦,你们俩直接对吹得了,小敏啊,我可告诉你,杜哥今天的酒没喝足,你要能把他撂趴下,我单独奖励你一千块。”佘丽敏睨眼瞧着他,问道:“安生哥,你这话真的假的,算不算数,你要说话算数,那我就拼命了。”她这儿话没说完,杜慎言已经拿起啤酒瓶,对着嘴就灌起来,不过十来秒,一瓶啤酒便已见底,杜慎言把酒瓶一扔,随即仰倒下去,故意以手扶额,大声叫道:“哎呀,哎呀呀,我不行了,我酒喝多了,真的要醉了。”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皆是莞尔不已,金安生连连摆手,失笑道:“不算,不算,这哪儿能算呀,你这是耍赖皮。”
    佘丽敏虽是酒意酣然,却也不傻,见杜慎言竟然如此配合,立时起身也吹掉一瓶啤酒,然后将手一伸,打着酒嗝,冲金安生笑道:“安生哥,愿赌服输,一千块拿来。”话是自己说的,脸是自己打的,尽管杜慎言公然作弊,但是这醉与不醉,倒与不倒,实在不好界定,现在杜慎言已经趴下了,金安生也只好苦笑,乖乖的掏出十张钞票,塞到佘丽敏的手里头,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笑道:“你这钱拿得也忒容易了,哎呀,要说咱们杜哥,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菩萨心肠,他是生怕你喝太多,所以才帮着你来坑我,现在你该知道,他是不是基了吧?”佘丽敏将钞票揣进长筒丝袜里,笑道:“那是,咱们杜哥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真男人,杜哥,是不是呀?”说着,她毫无征兆的扑到杜慎言的身上,杜慎言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去拦,却摁在了佘丽敏的胸口,软绵绵,热乎乎的,佘丽敏咯咯的笑着,杜慎言赶紧撒手,佘丽敏顺势抱住他,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两下,女人的体香混合着酒气,一阵阵钻进他的鼻孔,杜慎言再守规矩,毕竟也是个男人,顿觉下身燥热,生理有了反应,佘丽敏立时感觉到了,刚想探手去摸,杜慎言已经扳住她肩头,错身而起,就这么短短十几秒钟,杜慎言的一张黑脸,几乎热的烫手,尴尬的说道:“不......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
    佘丽敏被他这般拒绝,不觉大失脸面,刚才的感激之情,顿时化作几分羞恼,她撩了下头发,直起身子,在沙发上跷足而坐,点起一根烟,冷冷笑道:“杜哥,你这个人哪儿哪儿的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特么喜欢装逼,男人女人睡个觉操个逼,不就那么点破事吗,老娘又没打算跟你回家,你老大不小的,至于装得跟个纯情处男似的吗,哎,杜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佘丽敏是干这行的,瞧不起我呀?”
    金安生见气氛不对,忙道:“哎哎哎,佘丽敏,你怎么说话呢?”
    佘丽敏翘起兰花指,吐了一口烟圈,说道:“对不起,安生哥,我这人脾气直,说话没把门的,你就多担待着点。”吕蕴彤跟杜慎言更熟泛些,知道他并非有意要给佘丽敏难堪,也跟了过来,坐到佘丽敏的旁边,搂住她的胳膊打着圆场,故意岔开话题,笑道:“小敏,你今天跟什么人喝酒的呀,怎么喝了这么多?”佘丽敏撇撇嘴,说道:“两个外地人,看着倒是人模狗样,哪知道花钱小气的要命,整个晚上就点了两箱啤酒,桌上连个水果都没有,你说我能不喝多吗?”
    吕蕴彤揶揄着笑道:“难怪你没跟他们出台。”
    佘丽敏摇摇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恶作剧的用手揪了把吕蕴彤的乳房,笑道:“哎,吕蕴彤,你啥意思啊,我是随随便便出台的人吗?就那个老包子,拉倒吧,我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哪儿像咱们的安生哥,倒贴我也愿意,是不是啊,安生哥?”说着,她便冲金安生抛了个媚眼,金安生啼笑皆非,看了看杜慎言,说道:“别看我,我和杜哥再坐会儿就回去,明天还有不少事呢。”
    佘丽敏瞥了一眼杜慎言,见他默不作声,也觉刚才那些话,说的有些过火,于是挪了下屁股,拍着身边的沙发,笑道:“杜哥,坐过来,过来呀,你瞧你那样,我又不会吃了你,咱俩唱首歌好不好,我喜欢张信哲的有一点动心,你会不会?”金安生和吕蕴彤齐声叫好,杜慎言却是站在那里迟迟不动,佘丽敏又问:“这歌你不会?那你来挑一首。”杜慎言迟疑着说道:“会倒是会,不过,你真的不会吃了我?”三人闻言皆是一愣,等反应过来,顿时笑作一团,佘丽敏手里夹着香烟,笑得前仰后合,吕蕴彤搭拉着她的肩膀,亦是乐得上气不接下气,金安生忍俊不禁的说道:“你们都瞧见了吧,还以为杜哥是老实人吗?”
    佘丽敏摆着手,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杜哥居然这么逗。”
    玩笑过后,适才的不愉快已是涣然冰释,杜慎言嗓音条件甚好,佘丽敏亦是不遑多让,二人合作的这一曲老歌,竟然琴瑟和谐,丝丝入扣,堪称完美,佘丽敏的兴致愈发的高涨,又拽着杜慎言连唱了两首歌,这才攥着麦克风,高举双手,意犹未尽的笑道:“爽,还是跟杜哥唱歌爽,刚才那个老包子,明明五音不全,偏偏要唱什么孙楠的拯救,简直是要人命,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杜哥,那个老包子好像就是你们路州人。”杜慎言笑道:“是吗,那还好,好歹我为咱们路州人正了名,要不然,你得说路州人都是五音不全。”佘丽敏哈哈笑着,放下麦克风,然后在果盘里挑了块西瓜,在嘴里嚼着,杜慎言却是点了一根烟,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路州人的?听口音?”
    佘丽敏摇摇头,吐出两粒瓜籽,扔进垃圾桶里,说道:“不是口音,他们都说普通话,我是听他们聊天,说是从路州过来办事,还说到北九里什么的,所以我才留了心,安生哥,咱们北九里有个叫康鼎玩具的厂吗?”佘丽敏说出这句话,杜慎言和金安生俱是一惊,相互看了一眼,杜慎言比划着问道:“那人什么模样?是不是四十多岁,个子大概这么高,白白胖胖的,这两边还有些秀脑壳?”佘丽敏扔掉手里的西瓜,扯过面纸揩手,也是十分诧异,点头说道:“是这模样,哎,杜哥,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那个老包子?”
    金安生抚掌笑道:“哎呀,杜哥,相逢不如偶遇,早知道这样,刚才咱们就去见见那位区经理,说不定两杯酒下肚,以后他那儿的生意,咱们就好做多了。”杜慎言亦觉有些可惜,笑道:“是啊,是啊,不过倒也无所谓,反正区经理的电话我都有,要联系随时可以联系,再说咱们明天不是还要去他那儿吗?”说着,他忽然一皱眉:“区经理是路州人?他怎么会是路州人呢,听口音也不像啊?”
    佘丽敏茫然的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杜哥,那人好像不姓区吧?”
    “不姓区?”杜慎言更加觉得不对劲,说道:“难道我们搞错了?那也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还说到康鼎玩具吗,区经理就是康鼎玩具的呀?”金安生经验老道,已经觉察出这其中定有蹊跷,连忙坐了过来,说道:“小敏,你把你那会儿听到他们说的话,详细的再跟我们说一遍,听到多少说多少。”佘丽敏见他俩全都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知道可能事关重大,便努力的回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们一共两个人,除了老包子,还有一个年轻点的,大概三十出头吧,他们聊的不是很多,我只是些微听到一些......”
    杜慎言说道:“嗯,没关系,就把你听到的说出来。”
    佘丽敏又点了根烟,缓缓说道:“我听他们说,是从路州方向过来的,是不是路州人,我不敢肯定,那个年轻人称呼老包子叫做老费,或者老肥?我也弄不清楚,反正不是老区,他们说有批货运到麋林,放在哪个仓库里头,还提到北九里和康鼎玩具,杜哥,我都是陆陆续续听的,大概就这么多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咱们北九里还有个玩具厂?”说着,她把目光投向吕蕴彤,吕蕴彤亦是不明所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杜慎言点点头,笑道:“这就不会错了,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叫区经理老肥,可能是他们之间开玩笑的绰号,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金安生却兀自皱眉,总觉得这里头有文章,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问道:“杜哥,他们送过来的那几只箱子,你拆开来看过吗?”杜慎言说道:“我本来是想拆的,可是箱子都用木条钉死了,拆了确实费事,而且又是那些玩意,我就没看,怎么?你觉得有问题?”金安生想着说道:“有没有问题,现在不好说,这年头社会上的骗子泛滥,咱们必须要多长几个心眼,杜哥,你就记住一句话,小心使得万年船,有些人为了捞钱,什么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恨大意祸事再临门

    杜慎言听金安生郑重其辞,不像在开玩笑,心中也不禁忐忑起来,北九里的地方虽大,但金安生和佘丽敏、吕蕴彤都是当地人,他们谁都没听过这个康鼎玩具,不能不令人起疑,杜慎言踌躇着,拿起手机,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他工地在什么地方?咱们明天一早就过去。”金安生拦住了他,旋即起身说道:“这会儿太晚了,说不定人家已经睡了,咱们也回去吧,电话留到明天再打不迟,那个,你们两个怎么说,跟不跟咱们一起走?”
    佘丽敏是在附近租了房子的,吕蕴彤离婚之后,便也搬过来和她一起住,所以正常情况之下,她二人无需来回奔波,金安生本是随便问问,佘丽敏却顺杆而上,跃起身挽住金安生的胳膊,吃吃的笑道:“你要我们跟你走,去哪儿呀?”
    金安生失笑道:“还能去哪儿?回家睡觉。”
    佘丽敏扭了扭身子,又笑:“睡觉好呀,我就喜欢睡觉了,是不是跟你睡呀?”
    金安生扳开她的手指,将她摁坐到吕蕴彤的身边,笑道:“你们俩姐妹一起睡,我今天没空,恕不奉陪。”说完,他再转身,杜慎言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安生和杜慎言尽管有些意识到,整件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但防备意识,也仅仅停留在经济层面上,杜慎言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刚刚走进营业部,泡了杯茶,正要跟区宝仁联系,就接到卞搏虎打来的电话,说是市公安局刑警队来了人,要搜查他的仓库,杜慎言一听就懵了,急忙叫上陈进步,蹬上电动三轮就往回赶,拐进煤球厂前的土路,远远的见到一辆警用依维柯,闪着顶灯,停在铁门前面,几个身穿制服的大盖帽,正围着卞搏虎指手画脚,不停的说着什么,杜慎言和陈进步停好三轮车,满头大汗走过去,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警察,看了看他们俩,问道:“你们谁是这里仓库的负责人?”
    杜慎言说道:“我是!”
    中年警察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叫嵇骏,公安局武乡分局刑侦大队的,我们现在怀疑,有一批赃物,可能存放在你的仓库里,我们需要进去看看,希望你能配合!”杜慎言跟他握过手,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隐隐猜到,自己可能掉进个圈套,区宝仁送来的,也不是什么样品,又忽然觉得嵇骏这个名字,曾经在哪儿听谁说过的,稍稍迟疑了一下,也不说话,点点头便往里走,众人在后跟着,不一会儿,杜慎言将仓库的大门打开,嵇骏领着人员进去,不大的一间仓库,里侧堆放着二十多台空调、冰箱和各式小家电的包装箱,外侧靠门的墙边上,六只木条板箱排成一列,甚至显眼。
    嵇骏四处打量了一转,毫无意外注意到那六只木箱,指着便问:“这里面是什么?”
    杜慎言如实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临时放在这里的,过两天就搬走,好像是什么成人玩具,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没有打开看过。”“成人玩具?”嵇骏拧眉思索着,一时也没有概念,便冲两个同事努努嘴,说道:“把它打开!”杜慎言有心上前阻拦,但也知道这等于白费力气,于是便不过问,掏出手机,拨通了区宝仁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们将在对方开机后......”
    杜慎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还是不肯甘心,再次拨打了一遍,结果依然如故,随着“卡啦卡啦”数声响动,一只箱子已被打开,两名警察扯去内层的泡沫纸,划开胶带封条,露出箱子里的东西,杜慎言心中一阵阵发虚,也不敢去看,陈进步却是凑了过去,立刻惊道:“手机?这里面全是手机。”
    嵇骏抠出一只手机盒,拆掉包装,拿出一只新款的滑屏手机,放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杜慎言的跟前,笑道:“杜经理,这就是你所说的成人玩具吗?”杜慎言脸色阴沉,摸出香烟来,叼了一根在嘴里,点着火说道:“人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不是说我没看过吗?”卞搏虎见状走了过来,试图为杜慎言作证,说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撒谎,那天两个人来送货,我也看到的,他确实不知情。”
    嵇骏将手机交给身边的同事,吩咐他们几个继续开箱,清点数目,然后拍照取证,这才扭过脸来,又道:“不知情?不知情你就敢收别人的货?你有没有长脑子?我实话跟你说,这些手机是被窃物品,失主是麋林市乾尚物资有限公司,他们在上个星期报的案,对不起,杜经理,只有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陈进步在旁惊道:“什么意思?你们还要抓人?我们杜经理又没犯法。”
    嵇骏笑道:“犯不犯法,你说了算吗?你是不是也想跟着我们一起走?”
    杜慎言连忙摆手,说道:“陈进步,这里没你的事,你赶紧回营业部,让谢春芳跟殷总联系一下,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陈进步应了一声,杜慎言看着他离去,转过身又对嵇骏说道:“嵇警官,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嵇骏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有纪律,我现在不方便跟你单独谈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咱们到局里慢慢再聊,不过也请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无辜的,我们不会冤枉你。”
    @laoxue0088 2018-06-15 17:48:46
    按理说,杜慎言是当过警察的人,所以这个情节有点生硬,他就一下子这么没脑子?这么大意的人,跟夏姌所认知的那个警察出入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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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慎言只是基层民警,俗称片警,而且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被利益引诱了,做过生意的都知道,碰到这种情况,有时候很难选择。
    @laoxue0088 2018-06-15 17:48:46
    按理说,杜慎言是当过警察的人,所以这个情节有点生硬,他就一下子这么没脑子?这么大意的人,跟夏姌所认知的那个警察出入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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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么说吧,杜慎言本来就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天生的缺陷很多,不但容易粗心大意,而且懦弱怕事,夏姌喜欢杜慎言,也不是喜欢他的完美,说起优秀,钟智和要比杜慎言优秀太多太多,夏姌选择杜慎言,是有其深层次的原因,这个后面会有说明,总之,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本性,但是一旦改变,就很难再回去了,舞文的帖子,写到这里,其实还只是开头,杜慎言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的路,杜慎行也要面临重大抉择,两条主线将在下部渐渐合拢起来。
    @laoxue0088 2018-06-15 17:48:46
    按理说,杜慎言是当过警察的人,所以这个情节有点生硬,他就一下子这么没脑子?这么大意的人,跟夏姌所认知的那个警察出入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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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闲着没事,顺便跟大家聊聊,说起一个人有没有脑子,我曾经跟一个朋友聊天,她就说过,世上没有完人,那些成功的人士,杰出的企业家,并不是不会犯错,只是因为他们的成功,人们就看不到其背后的失败,马云、马化腾,董明珠等等等等,这些大佬大姐都犯过不少错误,有些错误,甚至低级的可笑,一个人最终是否成功,除了自身的努力和素养,还要时运相济,顺风车搭对了,你就能够站上风口,事半功倍,搭错了逆风车,你再勤奋,再聪明,也很难出头,所以,我给个结论,成功与否的关键,其实与你自身的因素,不是那么绝对的密切,这个需要综合考量。
    规矩杜慎言都懂,知道多说无益,无论他如何解释,现在这笔账,都得算在他的头上,除非那个区宝仁能主动现身说明情况,否则人赃俱获,谁也开脱不了他的嫌疑,想到这儿,杜慎言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把这些天的情形,在脑子里头默默过了一遍,心道,看来那个区宝仁,根本不是什么康鼎玩具的总经理,如果所料不差,连姓名都是编造的,他就是故意设了个陷阱,利用自己争取客户的迫切心理,诱使自己上钩,他来营业部询价是假,下套才是真,操他妈的,杜慎言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后悔,昨天佘丽敏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暴露出许多的疑点,自己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哪怕夜里回来,撬开一只箱子看看也好,发现问题立刻连夜转移掉,都不至于如此被动。
    一个小同志,拿着一张清单,递到嵇骏的手里,说道:“嵇队,我们清点过了,一共是六箱,三百六十只手机,品牌、规格、数量与乾尚公司提供的数据完全相符,并且已经取证完毕,请指示!”嵇骏端详着清单,又看了看杜慎言,将清单转交与他,笑道:“杜经理,你也过过目,看看有没有差错!”杜慎言扫了一眼,没有接手,笑道:“不用了,你们说是多少,那就是多少,反正这些货也不是我的,我是被人陷害的。”嵇骏不与他争辩,对那个小同志说道:“可以了,你们开始封箱吧。”
    离开上兴派出所后,时隔近一年之久,杜慎言终于再次坐上警车,不过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他不觉有些讽刺,还有些好笑,卞搏虎站在车旁送他,隔着铁栅栏,杜慎言冲他微微笑道:“卞师傅,没事的,你快回去吧,替我告诉安生,就说我去局子里坐坐,叫他不用担心,公安局不抓好人的。”车里坐着的几个小警察,闻言全都笑了起来,卞搏虎却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麋林市公安局武乡分局,位于武乡区的开发大道上,杜慎言被安置在狭小的问讯室内,独自等候半天,才见到嵇骏和另外一个女同事,推门走了进来,嵇骏走到杜慎言跟前,丢给他一根烟,又替他点了火,笑道:“杜经理,你是路州人,原来在派出所工作过?”
    其实在仓库的时候,杜慎言就已经记了起来,这位武乡分局的刑侦队长,与黄永泰有过数面之缘,当初来麋林之前,黄永泰还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自己以作备用,只是来到麋林之后,杜慎言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黄永泰也未曾再度提起,这会儿见到嵇骏的态度,忽然大为转变,杜慎言便知他已经查过自己的档案,于是笑道:“是的,我原来在路州市南埠区上兴派出所做片警,去年离职到了麋林。”
    嵇骏像是拉家常似的,笑道:“你为什么要离职,派出所不是挺好的吗?”
    杜慎言迟疑了一下,笑道:“说来话长,我在派出所的时候,黄永泰是我的领导,我的情况,他都是知道的......”嵇骏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头,转身回去,挨着那位女同事坐了,然后敛去笑容,正色说道:“被调查人,我们是麋林市公安局武乡分局刑侦大队刑事警察,已经向你出示了我们的证件,现在依法向你调查了解相关情况,你应当如实回答询问,协助我们的调查取证......”问讯、笔录这一套例行公事,杜慎言自然是熟门熟路,而且他本心中无鬼,所以毫不隐瞒,有问必答,便将那日区宝仁怎样找到他的营业部,又如何花言巧语,骗的他主动上钩,以及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把六只木箱运到煤球厂仓库的整个经过,详详细细,拾遗补漏的全部做了交代。
    嵇骏取过一张名片,起身递到杜慎言的眼前,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杜慎言点头说道:“是的,这张名片就是他给我的。”
    嵇骏笑了笑,说道:“我们刚刚查询过,麋林市工商局的电脑系统里,根本找不到所谓的康鼎玩具公司,区宝仁这个名字,我估计十之八九也是假的,当然,我们还要再作核实,至于你说的上海总公司,我们也会安排人员调查,杜慎言,你说区宝仁骗了你,是真是假,我们暂且不论,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相信他,你难道不知道,名片这东西是靠不住的吗?我认为你作为一个单位的部门经理,头脑不应该如此简单。”
    杜慎言揣摩着嵇骏话里的意思,对于区宝仁,他不是没有起过疑心,也不是没有想过,查查区宝仁的底细,但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看到了想到了,却偏偏不去做,否则无论区宝仁怎样巧言令色,他都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嵇骏是讽刺、是揶揄还是惋惜,是什么都好,千错万错,就错在自己太大意太粗心,太求功心切,而忽视掉可能存在的危险,这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
    杜慎言不无惭愧的说道:“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这些手机真不是我的。”
    嵇骏不置可否,重新回到座位上,说道:“杜慎言,我不跟你兜圈子了,实话告诉你,这批失窃的手机,共计三百六十件,价值六十余万元,属于数额巨大,仅仅凭这一张名片,是无法洗脱你的犯罪嫌疑的,而且就算如你所说,真的有这么一位区宝仁,区经理,我们也无法确认,你们之间是否存在内幕交易,货是在你仓库里找到的,也是你亲自接受的,所以在找到这位区经理之前,你只能是第一犯罪嫌疑人,我希望你能够认清楚目前的形势,不要存有太多的妄想,你做过公安警察,应该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的话我也不想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明白!”
    杜慎言沉默良久,说道:“嵇警官,木箱上的指纹、道路上的监控,还有我营业部同事的口供,你们都可以去调查核实,我不相信凭你们的能力,就找不到这个区宝仁,我只知道我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就算我瞒着公司,私自借用仓库给别人,也是违反公司规定,并不触犯国家法律,我没有什么好想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那个女警一拍桌子,喝道:“杜慎言,你这是什么态度,像你这样的死硬派,我们见得太多了,你不要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第二百一十九章:入囹吾痴心人不知

    嵇骏观察着杜慎言的神色,抬了下手,制止住自己那位女同事,笑道:“有话好好说,杜慎言,看来你对我有点误会,我叫你认清楚形势,不要心存幻想,是想告诉你,这件案子的分量不轻,上级领导非常重视,在咱们武乡区乃至整个麋林市,一次性盗窃、销赃六十万以上的财物,是极为罕见的个例,既然你提到了指纹和监控,那我就顺便说一下,我们确实采集到木箱上的指纹,经过系统比对,除了你的指纹外,还有三四个陌生指纹,但是我们的系统里,没有相应的数据资料,也就是说,查不到这些陌生指纹的来源,还有你仓库附近的道路监控摄像,我们也已经做过调查,可惜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点,不过,我必须得承认,北九里毕竟太偏僻了,监控的实际覆盖率很低,要想躲过监控摄像,并不是一件难事。”
    杜慎言双目直视嵇骏,问道:“我的那些同事呢,我有没有撒谎,你可以去问问他们,那天是不是有个叫区宝仁的人,到咱们营业部来的?”嵇骏笑道:“你的同事那里,我们当然会做调查,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就算证实有这个人存在,也不能证明你的无罪。”杜慎言情急道:“所以你们才应该去找啊,赶紧找到那个王八蛋,我和他当面对质,要不然你们现在放了我,我自己去找他,除非他死了,否则我一定把他揪出来交给你们。”嵇骏和女同事交换了下眼神,呵呵笑道:“行了,今天的问话就到此为止,杜慎言,在没有收集到你的无罪证据之前,我们恐怕不能放你,你也不要太激动,你要相信我们公安机关,既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如果你真是无辜的,那就更不应该着急,而应该耐心等待真相的水落石出,用事实来说话。”
    四川省成都市XX医院住院部的走道上,到处都是临时安插的床位,各个病房里,更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混合药水的味道,医生、护士、清洁工和部分伤患家属,走马穿花似的来往不息,尽管距离大地震,已经过去二十来天,先期救援工作也暂告一段落,但是随着伤患越来越多,各大医院的收治压力也在迅速加大,床位和医护人员的配比,空前的紧张起来,虽说举国上下,万众同胞,竭尽一切力量的不断增援,可在短时间内,医疗资源的短缺现象,很难得到彻底的缓解,故此,战斗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不得不日以继夜的疲于劳顿,一人要顶三人用,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地倒下躺会儿,吃饭喝水上厕所,也跟打仗似的,片刻不敢耽误,至于舒舒服服洗个澡什么的,几乎就是奢望。
    夏姌素来喜好整洁,虽不追求奢华,平日里总爱打扮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但是到了这里,她已经无法顾及到那么多,每天忙得两眼昏花,四肢发软,有时候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只知道永远有着做不完的事情,下午,经过一夜半日的奋战后,夏姌脚步蹒跚的躲进休息室,背靠着长椅,手里捧着盒饭和水,只吃了两口,眼皮稍微耷拉了一下,顿时昏昏的睡了过去,一瓶矿泉水从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砸在地上,钟智和推门进来,同样也是面色苍白,气息不均,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叹了口气,弯腰捡起矿泉水瓶,又将夏姌手里的盒饭端到一边,再找来一件外套,轻轻披在夏姌身上,然后悄然而立,默默的注视着她,几缕散乱的发丝,贴着她微微汗湿的脸庞,两道细细柳眉,时蹙时舒,嘴角偶尔扬起,似笑似嗔,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安详宁静,不禁令人心生怜意,爱慕不已。
    钟智和站了一会儿,正要挪步离去,忽然一个小护士撞门而入,卷起了一床被窝,风风火火又冲了出去,嘴里还在不停的嚷嚷:“来了,来了,先拿这个顶着。”夏姌蓦然惊醒,睁开眼睛,迷迷茫茫看着钟智和,怔了片刻,方才揭开身上的衣服,笑道:“是你呀,我的饭呢?”钟智和也不走了,将盒饭重新递给她,笑道:“你吃完了饭,还是回宿舍睡会儿,再这么撑着,把自己累垮了,想为人民服务也是不成的。”
    夏姌狼吞虎咽的扒拉了几口饭,笑道:“你不也没睡吗?”
    钟智和捏着眉心,说道:“你能跟我比吗?我在学校就是校运会的长跑冠军,篮球队的主力得分后卫。”夏姌咬着筷子,笑道:“那我也不差啊,我还是校女子游泳队的队长呢,凭啥我就不如你?”钟智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不会吧,你是女子游泳队的队长?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夏姌继续吃饭,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没来由的说这些干嘛?钟智和,我知道你是大男子主义,骨子里瞧不起咱们女人。”
    钟智和失笑道:“没有的事,你可别造谣中伤,我无比尊敬你们女同胞!”
    夏姌说道:“那你昨天为什么跑去领导那儿,说我不适合去二级医院,你是业务尖刀,留在省级医院更能发挥作用,我跟你不一样,我还需要锻炼,而且现在地区二级医院,非常需要人手,大部分的轻伤患者,都在他们那里收治,我就想去那里,你为什么要阻拦?”
    钟智和愣了半天,讪讪笑道:“这你都知道了?”
    夏姌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laoxue0088 2018-06-20 15:37:58
    作者也解释了,但个人还是觉得这个角色心智太不成熟,自己也是在公安系统呆过的人,叫别人放了他?脑子怎么长的?说的话不经过大脑,人家处心积虑的想了个招,这个招也不怎么高明,在公安系统呆过的人轻易就中招了,还处处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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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杜慎言在很多方面,确实显得不太成熟,无论婚姻还是事业,他都比较随心所意,俗话说,不是那么讲究,这是人物的性格,这也是我想体现的部分,至于孟彪的这个坏招高明与否,并不是重点,重点还是需要引出后面的情节和人物,虽然都是支线,不过作为后半部分的铺垫,关键时候都是用得着的。
    @laoxue0088 2018-06-20 15:37:59
    作者也解释了,但个人还是觉得这个角色心智太不成熟,自己也是在公安系统呆过的人,叫别人放了他?脑子怎么长的?说的话不经过大脑,人家处心积虑的想了个招,这个招也不怎么高明,在公安系统呆过的人轻易就中招了,还处处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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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haixinba 2018-06-21 15:16:07
    他只是急切的想成功而已,为了证明自己,急功近利。至于叫别人放了他,话说,谁还没有个一厢情愿的时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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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聊聊,我记得零五年,还是零六年的,我就犯过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因为特殊的原因,我拿了三万多的现金,作为货款定金交给我的一个客户,觉得都是熟人,而且合作也不止两三次,所以就没有让他打个收条,结果这人掉头就不承认,说是没有收到这笔定金,害的我被领导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全额赔偿,怎么说呢,有些教训,不挨几刀是记不住的,人都是这么慢慢成长起来的吧
    钟智和笑着解释道:“你别生气呀,好好好,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擅自为你作主,可你也不想想,你既然需要锻炼,是留在这里进步快,还是去下面的二级医院进步快?肯定是留在这里呀,再说了,我答应过杜慎言,要好好照顾你,费了多大事才把你安排到这里,噢,你打个报告说走就走,那我不全都白忙乎了吗?”夏姌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虽不责怪与他,心里头打定的主意,却没有丝毫改变,笑道:“不是我打个报告说走就走,是我真的想到下面去,做你的搭档当然很好,进步起来也很快,但是经过这些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可能永远做你的搭档,这次人员配置再调整,对我来说就是个机会,二级医院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你如果真的为我着想,应该支持我的决定,钟智和,我说句话,你别介意,你别这么照顾我,我一点都不感激。”钟智和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几次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过了半晌,方才点点头,笑道:“好吧,你如果真的想去二级医院,那我陪你一起去,我这就打报告申请重新调动。”
    夏姌叹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也没弄明白,咱们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你跟杜慎言是怎么约定的,但是我知道,他比你要理解我,他明白我申请来灾区,不是为了沽名钓誉,也不是为了将来评职称涨工资,我夏姌做的每件事,都是凭着我的这颗心,吃苦受累我不怕,没日没夜,起早贪黑我也不怕,我怕的是这里过不去,我怕的是当我老的不能动,回忆起现在,有太多的事情,我们能做而没有做,钟智和,真正需要你的不是我,而是他们。”她用手指着门外:“为了他们,为了你自己,为了更多人,你必须留在这里,何况你心里很清楚,就算你申请调动,上面也不会批准。”
    钟智和看着她的眼睛,晶莹剔透,洁净的就如天山白雪,纯粹的没有任何瑕疵,他双手负胸,来回踱了两步,然后仰起头想了想,长叹一声说道:“或许你说的对吧,是我的思想太狭隘了,我向你道歉,不过夏姌,这件事你告诉杜慎言了吗?你至少应该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决定去留。”夏姌将饭盒扔进垃圾桶,用面纸擦嘴揩手,笑道:“他呀,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打他的电话,居然关机。”钟智和一愣,说道:“大白天手机关机?这家伙搞什么名堂?”夏姌笑道:“可能是手机没电,也可能是忘了开机,谁知道呢,他这个人是有点稀里糊涂的。”钟智和笑道:“也就是你看得上他,老是这么稀里糊涂,丢三落四,将来你们俩结了婚,哪天他要把你也弄丢了,看你怎么办?”
    夏姌抿嘴笑道:“那不可能,你别想挑破离间,他丢什么都不可能丢下我。”
    钟智和哈哈大笑道:“你就这么肯定?行行行,算我自讨没趣,嗯,你要不打他办公室的电话试试,看看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夏姌经他提醒,觉得很有道理,连忙摸出手机,拨通杜慎言的座机电话,“嘟嘟”三四声过后,一个女人拿起了话筒:“喂,你好,新华美联浩路营业部。”
    夏姌问道:“喂,请问杜慎言在吗?”
    那个女人似乎有些犹豫,反问道:“你是夏医生?”
    夏姌没想到对方能猜出自己的声音,不觉讶异,看了看钟智和,又笑:“是我,是我,请问你是?”女人说道:“夏医生,你好,我是谢春芳,我们上次见过面的,杜经理他......他......现在有点事。”夏姌听她说话躲躲闪闪,语焉不详,问道:“他有什么事,怎么手机都关机了,他现在能接电话吗?”谢春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他......他......可能......他这会儿不在营业部,夏医生,你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告他。”夏姌冰雪聪明,已经从谢春芳的话里,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想着说道:“谢谢你,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如果他回来了,你可以让他跟我联系,麻烦你了。”
    谢春芳连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的。”
    夏姌挂断电话,皱了皱眉头,钟智和也瞧出些端倪,问道:“怎么了?”
    夏姌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道:“不知道,他不在营业部,会不会出事了?”
    钟智和失笑道:“他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夏姌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笑,心中惴惴不安,思索片刻,再次翻开手机,找到杜慎行的电话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杜慎行接到夏姌的电话时,也正自焦头烂额,公司新征一百七十亩的工业用地,去年底就已办妥相关行政审批手续,前期款项亦如数缴纳,但因这半年来,公司变故不断,领导层换了一茬又一茬,就连最基本的生产经营都耽搁下来,哪里还有人会去跟踪这些项目,既然他们都不着急,园区管委会更是无所谓,所以土地征用事宜便一拖再拖,直到杜慎行接管,才发现其中的问题,已经十分棘手。
    这一百七十亩的新征工业用地,位于久保中国公司现有厂区正北方向,原是附近松林村的水稻种植田亩,渡边正一经过数轮的艰苦谈判,方与园区管委会达成一致,并且签署征地协议,协议表明,久保中国公司按照每亩十一万的费用,给予松林村一次性补偿,同时涉及所征土地部分的村民,每户可以安排一人,进入久保中国公司工作,享受五年以上工龄工人的同等待遇,就当时而言,条件虽然算不上多么优厚,但也不算十分苛刻,在整个路州市的征地项目中,这样的补偿力度,已属中等偏上,不过,事情永远都是不断变化的,而且变化速度之快,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首先,十一万的征地费用,经过各种巧立名目,层层盘剥,实际到达松林村村民手中,已经不足七万,几乎接近腰斩,村民们起初并不甚知晓其中内情,对于这个数字尚能接受,毕竟零六年,西边的卫黄村征用田亩时,仅才每亩五万出头,后来不知怎么的,某些传闻便渐渐蔓延开来,园区和村委会联手勾结外商,中饱私囊的消息,霎时间甚嚣尘上,不过传闻归传闻,消息归消息,终究还是捕风捉影,中国老百姓天性淳朴,尽管背后满腹牢骚不断,也不见有人领头公然闹事,至少直至今年春节前,似乎一切都还风平浪静。
    第二百二十章:展大业当头遭一棒

    其次,开发区园区管委会的陶主任,年后组织工作调动,去了区政协上班,而从路水市建设局,换来一个应有财应主任,主持园区管委会的全面工作,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世事历来如此,应有财上任之后,立刻大刀阔斧的进行人事调整,将原先陶主任手下的左膀右臂,三下五除二的砍掉一大半,然后重新提拔起一批,这就叫立信、立威、立命。
    这些事情本与久保中国公司的征地项目无关,可偏偏应有财提拔起来的这批人中,有个叫吴赟生的,此人的小舅子郝木龙,在松林村承包了块鱼塘,也在被征范围之内,因为鱼塘补偿费用的问题,郝木龙觉得自己吃亏不小,曾经多次和村委会的领导发生过争执,只不过他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姐夫吴赟生尽管在园区管委会工作,又始终郁郁不得志,也为他说不上什么话,故而吵吵闹闹的动静虽大,却吵不出个结果来。
    但是谁又能想到,吴赟生时来运转,遇上应有财这么个伯乐,上任不到半个月,就将他提拔成为总务办的主任,负责国有资产管理维护,官虽然不大,权力也有限,却是应有财的得力亲信,说话的份量不可谓不足,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郝木龙也大为扬眉吐气,昂首挺胸的再次找到松林村村委会,要求补发征地费用,村委会的那些头头脑脑,哪个不是眼观六路,八面驶风?根本无需吴赟生开口,自是爽爽快快的点头应承,随便找了个由头,打了两份报告上去,郝木龙的鱼塘补偿款,立刻增加了五成有余。
    应有财核实过情况,立刻将吴赟生叫过去,劈头盖脸的痛斥一顿,吴赟生倒是很识趣,从头至尾没有辩解一句,不断的点头认错,承认是自己疏忽,没有与家人沟通好,导致这种事情发生,果然,应有财训斥完他,随即话锋一转,对那几个村干部说道:“不过你们还是要负主要责任的,虽然郝木龙是吴赟生的小舅子,但他叫你们帮忙了吗?叫你们多给他小舅子补偿款的?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明眼人谁不知道?拍马屁,走后门,多个人情多条路子,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你们说,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们的基层干部要都像你们这样,老百姓不骂娘才是怪事,你们居然还好意思,跑我这儿来反应问题,我实话说吧,这个土地补偿方案,是原来陶主任定下来的,也是经过上级部门审批核准的,更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现在谁要想推翻,绝对不可能,我知道,基层的工作不好做,老百信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不排除有人趁机捣乱,但是我相信,大部分民众一定是明白事理的,你们只要工作做到位,做到细处,做到他们的心坎上,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策略,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掉的,何况这次民众找你们的麻烦,归根结底,不还是你们自己犯的错吗?凡事先从自身找原因,不要动不动就来反应这个,反应那个,你们是基层干部,你们对当地的情况最了解,管委会下属大大小小,一共七八个行政村,如果连这些小事,都要我出面处理,那我就算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总之我就给你们一句话,补偿方案不能更改,田亩征用事宜,也必须要严格限期执行,至于村民那里如何安抚,就要看你们的领导艺术了。”
    应有财在路水市建设局,做过十年的局长,这类的土地征用拆迁纠纷,在他眼里就根本不足为奇,对付这几个乡巴佬简直小菜一碟,所以连忽悠带糊弄,再加几分威吓,便把他们打发回去,可是路州的乡巴佬,却不比路水那种小地方,怎么讲,也是在地级市的地盘上,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知道什么叫阳奉阴违,知道什么叫马上房子,你应有财官儿大喉咙粗,样板文章一套一套的压死人,乡巴佬们说不过就不说,拍拍屁股回到村里,指了指上面表示无能为力,这一下村民还不炸了锅,既然文斗不行,那就来武的,他们也不再找那几个村干部的麻烦,而是家家户户串联起来,出人出力,出门板,出钉耙,弄了十几二十个老太太,日夜轮班守在田埂上,一旦发现施工队模样的人进场,立刻上前制止,小脚侦察队的威力,实在厉害得紧,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说又说不通,杜慎行临危受命,接下这桩差事,亲自跑到工地上转了几圈后,这才知道自己接的,是怎样一副烂摊子。
    六月的日头,已经渐渐毒辣起来,杜慎行站在路边的水泥板上,望着田里头,那些颤颤巍巍,抖抖索索,似乎被风一吹就倒,实际上却是斗志昂扬的小脚老太太,额头上的汗水,唰唰的往下直淌,手里拿着电话,正听着夏姌说话,不时的点点头,说道:“好的,嫂子,我这会儿在外头有事,一会儿我就来联系我哥,你是关心则乱,他应该没啥事的,放心吧,我有消息就跟你联系,嗯嗯,好好,那就这样,拜拜!”
    承建松林村项目施工的,是路州市第二工程建筑公司,总经理廖剑锋,算是标标准准的草根出身,早年搬过砖,砌过墙,扛过麻袋,扔过沙包,总之建筑这行当的粗活累活重活,没有他不曾干过的,硬是凭着一膀子力气,以及过人的胆识眼光,趁着改革浪潮风起云涌,与几个好兄弟举家借债,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将频临破产的路州市二建公司,通过国有资产改制的机会买断下来,然后去粗存细,去芜存菁,根据市场需求,重新调整人员配置和业务架构,经过几年时间转型,终于让这个老牌的建筑公司,再度焕发出青春活力,而他和他的那帮好兄弟,也由此鲤鱼跃龙门,成功踏入先富阶层。
    今年五十出头的廖剑锋,头发乌黑油亮,脸色黑里透红,他摘下头上的安全帽,挠了挠头皮,看看身边的杜慎行,笑道:“杜部长,你也别太着急,这种事情我是见多了,说正常也很正常,征地嘛,钱都被上头捞走了,农民总要闹一闹的,我看你还是赶紧去趟管委会,请他们派人下来协调,靠咱们这些人出面说话,屁用都没有。”杜慎行心知此话有理,便即挥了挥手,让他暂且收工,自己跳上廖剑锋的车,直奔开发区园区管委会。
    路上,杜慎行打了两次电话给杜慎言,都是关机提示,不由得也很纳闷,正寻思着是否联系黄永泰,或者其他什么人,李倩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听说大哥被抓进公安局,杜慎行惊得跳起来,一头撞在车顶棚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殷总告诉你的?”
    李倩说道:“嗯,南珊姐说,你哥是上午被人带走的,她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好像仓库里出了什么事,她这会儿就在武乡分局,具体情况还要再作了解。”杜慎行愣了半晌,说道:“难怪我哥的手机一直关机,夏医生也在找他,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李倩,咱们都不在麋林,我哥那儿,眼下只有请殷总多费心了,你替我谢谢她。”李倩说道:“这个你放心吧,我估计就是经济类的纠纷,而且你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南珊姐又是个极稳妥的人,有她在,你哥不会出大事,只是夏医生那儿,你要怎么答复?告不告诉她?”杜慎行思索片刻,说道:“夏医生手里的事情那么多,暂时还是别告诉她,免得她分心,李倩,如果殷总再打电话过来,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实在不行,说不定我得去趟麋林。”
    李倩说道:“你这段时间不是挺忙的吗?能抽得出空来?”
    杜慎行笑道:“抽不出也得抽,谁让他是我大哥呢。”
    和李倩通完话,杜慎行立刻联系夏姌,那头已是无人接听,他只好发了条短消息,简而言之,说是杜慎言手机落在宿舍充电,忘记开机,叫她勿用担心云云,然后刚想再打个电话给黄永泰,汽车已经驶进园区管委会的大门,便即作罢。
    杜慎行随着廖剑锋下车,看着面前一幢五层楼房,楼顶飘扬着三面旗帜,不禁怔了怔,作为主事人的身份,与生头一回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杜慎行的心里也没什么底,倒是廖剑锋久经沙场,领着他便往大厅里走,然后乘电梯上到三楼,刚刚走进主任办公室,应有财立刻迎了上前,笑容可掬的请他们坐下,接着有人端茶过来,又稍稍寒暄了两句,应有财感慨着笑道:“哎呀,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果然非虚,杜部长应该还不到三十吧?”
    杜慎行笑道:“多谢应主任的夸奖,今后还要多多向应主任学习。”
    瞧着这位新任的园区管委会主任,杜慎行觉得似曾相识,再一想,已经记了起来,山景翠苑奠基那天,他陪着李倩去观礼,还生出一肚子的闷气,当时这位应有财应主任,就站在高大志和丁嗣中的旁边,身材瘦瘦精精,与富态魁梧的高大志形成鲜明的对比,故此杜慎行的印象尤其深刻,应有财却毫不知情,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杜慎行年纪轻轻就做到久保集团中国公司的三号人物,未免有幸进之嫌,嘴上虽然恭维一番,心里头倒有几分轻视,于是笑着摆手,说道:“岂敢,岂敢,杜部长今日前来,是为了松林村的事情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搬救兵闲作壁上观

    应有财快人快语,杜慎行也不想绕弯子,其实这件事大家皆是心照不宣,松林村的老老少少,组织联防的当天,应有财就已经得到消息,他本想把那个几个村干部继续找来谈话,可是转念又想,谈也谈不出什么名堂,他们要是能顶用,也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倒不如等着久保公司上门,听听他们的意思,然后再做定夺。
    杜慎行的意思很简单,征地合同去年就已经签订,白纸黑字,合法合规,现在村民阻拦施工进场,就属于违约行为,作为上级管理机构以及合同的甲方,园区管委会必须予以协调解决,否则因为工程工期的延误,而导致生产项目建设的滞后,势必会带来重大经济损失,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甚至诉诸于法律途径,对当事双方都没有好处。
    应有财听着杜慎行说话,软中带硬,不觉有些好笑,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张口经济损失,闭口法律诉讼,拿着鸡毛当令箭,满肚子的书生意气,要是真能这么简单,早就天下太平喽,哪儿还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其实事情不麻烦,麻烦的是人,对于应有财来说,他又何尝不希望尽快妥善解决此事,毕竟作为路州市的纳税大户,久保中国公司历来都受到各届政府班子的重视,无论是政策倾斜,还是扶持力度,都是首屈一指,但是话又说回来,应有财也是左右为难,他刚刚上任不久,松林村的土地补偿方案,是前任陶主任手里拍板的事情,他确实可以置身事外,大不了将财务账目和合同原件公布于众,至于方案合理与否,有没有侵害村民合法权益之嫌,倒是与他个人无关,只是那样一来,他不仅要与前任陶主任结下仇怨,还要担上办事无能的骂名,上级领导就会觉得,本来早已尘埃落定的征地项目,却被他搅得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倘若再激起什么群体事件,他还是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所以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干这样的蠢事。
    应有财思来想去,使用强制手段驱赶村民,那是万万不能的,但是答应村民要求,公开账目和合同,更加行不通,何况就算公布了账目和合同,事情只怕非但不会平息,还要愈演愈烈,既然如此,他唯有祭出拖字诀,把球踢给久保中国公司,由他们自由发挥去,搞得定就搞,搞不定拉倒,大不了最后形成违约,大家对簿公堂,他这里是政府机构,法院同样是政府机构,就目前这种形势,应有财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
    心中计较已定,应有财脸上的笑容更盛,絮絮叨叨,罗里吧嗦诉了一堆苦,最后的结论就是,请杜慎行放心,与松林村村民的协调工作,他一定会尽快安排专人专项处理,但是,考虑到事件的复杂性,什么时候能够有结果,他暂时不能给出明确答复,希望杜慎行如实向公司领导汇报,体谅他们工作上的实际困难。
    不大不小一个软钉子,戳得杜慎行不疼不痒,他虽然刚刚步入社会,各方面的经验尚有欠缺,但应有财话外之音,他还是能够听得明白,离开园区管委会回去的路上,杜慎行坐在车里久思不语,廖剑锋忍不住提醒他道:“杜部长,我看你恐怕不能指望姓应的,他就是个老狐狸。”杜慎行“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他就是在敷衍我,我在想,这件事如果不指望他,我们还能指望谁?难道真的去跟园区管委会打官司吗?”廖剑锋笑道:“还不到那一步,你再想想吧,看看有什么其他办法,工期虽然比较紧,倒也不在乎这十天半个月,中国的现状就是这样,若非迫不得已,尽量不要跟他们撕破脸皮。”
    杜慎行颓然的靠在椅背上,闭目锁眉,说道:“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殷南珊上午接到谢春芳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杜慎言怎么又闯祸了?继而细细一想,才觉得这里面疑点颇多,甚是蹊跷,她先跟李倩通了个气,然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等到吃过午饭,这才叫上韩慨,不慌不忙的驱车来到武乡分局,接待她的正是嵇骏,听说眼前这位端庄秀丽的女人,竟是新华美麋林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嵇骏久闻她的大名,所以不敢怠慢,便把杜慎言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当他说到乾尚物资公司时,殷南珊忽然问道:“嵇警官,我想请问,这个乾尚公司的老板叫什么?”
    嵇骏愣了愣,说道:“殷经理跟他们公司认识?”
    殷南珊摇头笑道:“不不不,不认识,我就是问问,生意做得久了,都成了职业习惯,嵇警官要是不方便透露,那就算了。”嵇骏失笑道:“没什么不方便,这个乾尚公司的老板叫尚磊,公司地址就在旗营路的电子城六楼。”殷南珊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双方大致沟通完毕,殷南珊这才表示,作为新华美麋林销售公司的负责人,她一定会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工作,同时加强公司的制度管理,谨防再次出现类似问题,嵇骏对她的态度表示赞赏,最后殷南珊提出,能否和杜慎言见上一面,嵇骏婉言拒绝了她的要求,从武乡分局出来,殷南珊坐回车上,韩慨见她面无表情,猜不透是忧是喜,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殷姐,杜哥怎么样了?问题严不严重?”
    殷南珊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沉思片刻,说道:“开车,去趟工人新村!”
    韩慨不解,又问:“工人新村?咱们去那儿干嘛?”
    殷南珊笑道:“去那儿找个人,一个老熟人。”
    与此同时,金安生得到杜慎言被捕的讯息,也很诧异,不过回想起昨天的情形,他顿时明白过来,看来杜慎言又被人摆了一道,那个所谓的区经理,就是冲着杜慎言来的,什么康鼎玩具,什么上海公司运来的样品,统统都是扯淡,幕后的主使和策划者,恐怕和那个高斌依旧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们这次玩得更高端,更文明,也更隐蔽,金安生脑子转了转,决定不去武乡分局,而是直奔金广的家中。
    金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消息,虽然并没有广而告之,但在道儿上的兄弟,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究其原因,却没有几个真正了解,大多数的说法是,老爷子这些年赚得够多了,想要急流勇退,学那金老大明哲保身,好在金广、金晟本就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金广当家也好,金晟当家也好,下面的兄弟只要饭照吃,歌照唱,舞照跳,随便你们谁是谁,所以形式上更换门庭,倒没引起太大的动静。
    金广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一边调教鹩哥学人说话,一边听着金安生说明来意,金安生是想请金广出面,疏通疏通关系,自上而下拉杜慎言一把,谁知金广眉头皱了一皱,接着呵呵笑道:“安生啊,我已经不管这些事情了,我劝你也不要管,你那个朋友,就是个倒霉蛋,谁跟他在一起,都得惹上不少的麻烦,你可别忘了,为了他,安延还关在里头呢。”
    金广提起金安延的事,倒让金安生哑口无言了,事实确实如此,上次就是为了杜慎言,金安延才被徐黎华耍得团团转,最后弄进去蹲了半年班房,虽说无甚大碍,徐黎华也死了,但是毕竟脸上无光,金安生踌躇半晌,笑道:“是啊,是啊,所以我才请二叔亲自出面嘛,你不是经常说,做兄弟的,有今生无来世,我这位杜哥,倒霉是倒霉了点,但绝对是个好人,这次铁定还是上回那帮王八蛋,狠的不行来阴的,明显没把咱们放在眼睛里头,二叔,你就行行好,打个电话给柳厅长,不就是三百多件手机嘛,几十万的事情,何况货也追回来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盯住不放吗?柳厅长说句话,武乡分局那帮孙子,肯定乖乖放人。”
    与此同时,金安生得到杜慎言被捕的讯息,也很诧异,不过回想起昨天的情形,他顿时明白过来,看来杜慎言又被人摆了一道,那个所谓的区经理,就是冲着杜慎言来的,什么康鼎玩具,什么上海公司运来的样品,统统都是扯淡,幕后的主使和策划者,恐怕和那个高斌依旧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们这次玩得更高端,更文明,也更隐蔽,金安生脑子转了转,决定不去武乡分局,而是直奔金广的家中。
    金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消息,虽然并没有广而告之,但在道儿上的兄弟,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究其原因,却没有几个真正了解,大多数的说法是,老爷子这些年赚得够多了,想要急流勇退,学那金老大明哲保身,好在金广、金晟本就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金广当家也好,金晟当家也好,下面的兄弟只要饭照吃,歌照唱,舞照跳,随便你们谁是谁,所以形式上更换门庭,倒没引起太大的动静。
    金广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一边调教鹩哥学人说话,一边听着金安生说明来意,金安生是想请金广出面,疏通疏通关系,自上而下拉杜慎言一把,谁知金广眉头皱了一皱,接着呵呵笑道:“安生啊,我已经不管这些事情了,我劝你也不要管,你那个朋友,就是个倒霉蛋,谁跟他在一起,都得惹上不少的麻烦,你可别忘了,为了他,安延还关在里头呢。”
    金广提起金安延的事,倒让金安生哑口无言了,事实确实如此,上次就是为了杜慎言,金安延才被徐黎华耍得团团转,最后弄进去蹲了半年班房,虽说无甚大碍,徐黎华也死了,但是毕竟脸上无光,金安生踌躇半晌,笑道:“是啊,是啊,所以我才请二叔亲自出面嘛,你不是经常说,做兄弟的,有今生无来世,我这位杜哥,倒霉是倒霉了点,但绝对是个好人,这次铁定还是上回那帮王八蛋,狠的不行来阴的,明显没把咱们放在眼睛里头,二叔,你就行行好,打个电话给柳厅长,不就是三百多件手机嘛,几十万的事情,何况货也追回来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盯住不放吗?柳厅长说句话,武乡分局那帮孙子,肯定乖乖放人。”
    金广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那个歌词写得好,我也不用五百年,再给我五十年,管他什么俄罗斯,鸭罗斯,我怕他个鸟,只要在我的地盘上,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可惜这都是说说而已,我也的确是老了,拼不动了,而且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你们这代人,所以不服不行啊,说起来日子过得真是快,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二婶,她梳着两条麻花辫,扎着武装带,戴着红袖章,甭提多漂亮了,想想就跟昨天一样,人生在世几十年,其实一点都不长,说过去就这么过去了。”
    金安生见他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不由得笑道:“二叔,你现在也不老嘛,孔子五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周游列国,姜子牙七十岁,才助周伐商,而且按照咱们国家 的选拔标准,你这个年纪,绝对属于年富力强的少壮派。”
    金广再次开怀大笑,声音激越豪迈,颇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意味,倒把那笼子里的鹩哥,吓得扑腾了几下,不停的呱呱乱叫,笑过之后,金广摆摆手,说道:“人上了年纪,就是爱唠叨,我这也是闲聊,我活了这几十年,最大的感触就是,天命就是天命,人定胜天那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他注定的气数,我有我的气数,你有你的气数,金老三有金老三的气数,杜慎言也有杜慎言的命数,千万不要以为你够努力,就一定能够怎么样?那些所谓成功人士的励志言论,全他妈的胡说八道,他们就是要画个大饼,放在你的前头,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让你不带脑子,朝着一个方向拼命跑,然后累死一个算一个,他们绝对不会告诉你真相,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没有人的屁股是干净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念旧情严父训孝子

    金安生听着自己二叔,东南西北的一通乱扯,虽然没有弄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于是笑着劝道:“算了,二叔,你现在其实挺好的,浇浇花,养养鸟,高兴起来就陪二婶出门逛逛,等过段时间安延回来了,你们可以一齐出国旅游去,满世界的溜达,这些个烦心事啊,就由着三叔操持去,他反正是个爱折腾的主。”金广呵呵笑着,回到躺椅上坐下,拍拍金安生的手,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刚才发牢骚,纯粹就是牢骚,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肯定是不会再折腾,不过我的这些话,你也得多听听,都是金玉良言,对你有好处的。”
    金安生笑道:“只要是二叔说的话,我没有不听的。”
    金广瞧着他,抬了抬手,笑道:“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杜慎言这次是麻烦不小,动静却不会太大,我估摸着不用咱们出面,自然会有人帮他的,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看戏吧。”金安生笑道:“二叔,你就敢这么肯定,那个俄罗斯娘们,会再出手帮助杜哥?”金广说道:“我不肯定,所以我才要印证一下,而且徐黎华的那件案子,到今天也没个说法,路州市公安局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他们说不定也在等。”
    金安生一愣,问道:“等什么?”
    金广笑道:“我们等什么,他们就在等什么。”
    金安生吃惊的看着金广,良久方才“哦”了一声,说道:“你是说......”
    金广笑道:“要不然我能让你坐着看戏吗?”
    工人新村其实并不太新,大部分的楼房建筑,还都是上世纪末九十年代的产物,殷南珊要找的老熟人,就住在这里,那人名叫尚自新,曾是麋林某保洁公司的清洁工,当年殷南珊刚到麋林不久,租过他们家的房子,不过很快就搬走了,后来尚自新因为工伤问题,与东家发生纠纷,是殷南珊通过关系,帮他找了个律师,打赢了这场官司,如愿拿到赔偿金,所以尚自新对殷南珊十分感激,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
    殷南珊知道尚自新的儿子叫尚磊,也知道尚磊大学毕业后,选择自谋生路,跟别人合伙创办了家乾尚物资公司,专营电脑电子配件,生意很是不错,而且越办越大,偶尔几次碰到尚自新,提及自己儿子,尚自新总是滔滔不绝,喜不自胜,所以当殷南珊听到乾尚物资公司这个名字时,不禁暗暗有些吃惊,这才问起嵇骏乾尚的老板叫什么,经过嵇骏确认,殷南珊立刻便有了主意,也多了一层担忧,不管怎么说,她得亲自去见见尚自新和尚磊,凭着这层关系在,她相信尚自新不会不给面子,但是尚磊在这中间,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她就没有把握了,殷南珊希望是自己过虑,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尚磊答应松口,不再继续追究此事,杜慎言自然能够得以脱身,至于其他的问题,就留待以后慢慢解决。
    尚自新退休赋闲在家,见到殷南珊忽然登门,又是惊又是喜,忙不迭的泡茶让座,老伴儿姚银凤捧来一大堆点心水果,殷南珊连声致谢,稍稍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表明自己的来意,尚自新显然全不知情,当即二话不说,联系上儿子尚磊,要他立刻赶回家中,其实尚磊此时早已成婚生子,并不与父母一起居住,接到父亲突如其来的这通电话,他以为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哪里还敢耽搁,仅仅过了十来分钟,便已驱车赶至。
    尚磊进门见到殷南珊,先是愣了愣,经过父亲介绍,他才大概有了数,知道殷南珊所为何事而来,他对殷南珊的印象其实不深,殷南珊租住他家房子时,他还留在外地求学打工,后来虽听父母经常提起,也是一带而过,只知道有这么个女人,是新华美公司的老总,曾经帮过父亲的大忙,殷南珊瞧着尚磊,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大眼睛、白皮肤,戴了副眼镜,除了身材略显矮胖,倒是文质彬彬。
    尚磊心中明镜儿似的,一边与殷南珊握过手,一边思量着对策,殷南珊也在有意无意,细细观察他的表情,接着把自己的来意,对尚磊再次复述一遍,然后笑道:“我可以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们公司的那位员工,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尚总既然已经追回损失,能不能高抬贵手,原谅他这一次。”
    尚自新在旁禁不住笑道:“哎呀,殷总,你太客气了,他算哪门子的总,还高抬贵手,这个没说的,就按殷总你的意思,咱们肯定不追究。”却见尚磊兀自沉吟不语,他又皱眉,说道:“小磊啊,你怎么不说话,说句话呀?”尚磊轻轻咳嗽了两声,笑道:“殷总,按说你帮过我爸的大忙,我确实不能小家子气,说来说去,也就是几十万块钱,没什么大不了,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位大股东,虽说我是名义上的法人,但实际上很多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比如这三百多件手机吧,就不是我的业务,怎么进的货,怎么被盗的,又是怎么报案,怎么追回的,我都只是听说,并不十分清楚内情,所以追不追究,我说了不算,人家说了才算。”
    @yehaixinba 2018-06-29 11:39:02
    下部什么时候开始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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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已经写了不少,但我不打算太着急上传,不然我的压力山大,为了保证质量,也为了不让大家看的断断续续,估计怎么着,也得等到年底再说,夏天先歇歇吧,天热心燥,根本写不出好东西!
    尚自新怒道:“尚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你是不是不肯帮忙?”
    尚磊扭过脸来,冲着父亲两手一摊,说道:“爸,这不是我帮不帮忙,而是我想帮没法帮,你又不了解情况,跟着瞎掺和什么呀?”
    殷南珊笑道:“尚师傅,你别急,我们这不在商量着吗,尚总......”
    尚磊一抬手,笑道:“殷总,你千万别这么叫我了,你还是叫我尚磊吧。”
    殷南珊点点头,又道:“尚磊,咱们都是生意人,我当然理解你的难处,不过,就这件事情而言,到目前为止,你们并没有任何损失,得饶人处且饶人,完全没有必要揪着不放,你看这样子行不行,你能否介绍一下,让我跟你们公司另外那位股东见见面?”尚磊迟疑着说道:“殷总,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据我所知,这批手机被盗,跟新华美公司是没关系的,要说有关系,也就是跟杜慎言本人有关系,你是公司的总经理,手里头管着那么多事情呢,你又何必为了这么个人大费周章,他要真是无辜的,公安局肯定能够查清楚。”殷南珊微微笑了笑,想着说道:“尚磊,别的话咱们不多说,我就问一句话,你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办,跟你无关。”尚磊听出她话里的不善,心中不禁忐忑起来,打眼瞧了瞧父亲尚自新,沉吟片刻,说道:“介绍当然没问题,不过他刚刚出差了,去了香港,可能得个把星期才回来,要不......”
    殷南珊起身说道:“行了,我都明白,谢谢你,尚师傅,我就不打扰了。”
    尚自新已经忍无可忍,他原本以为殷南珊主动上门求助,就为这么点小事情,自己开口说句话,儿子自然会顺手推舟,不花半毛钱,白捡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却不料尚磊如此这般推三阻四,竟让他大失脸面,见殷南珊即要告辞,他也不好多劝,将她送出门外,返身回屋,便拍桌子打板凳,指着尚磊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现在了不得啊,人家叫你一声尚总,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殷总请你帮忙,那是给咱们家面子,可你倒好,忘恩负义的东西,扯个淡都扯不圆,说什么去香港出差,连我都不信,你还想糊弄殷总?人家做生意多少年了,别看比你大不了几岁,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尚磊,你给我听着,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别他妈的跟我废话。”
    尚磊愁眉苦脸的说道:“老爸,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尚自新说道:“我怎么逼死你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公司法人,你是公司法人,怎么就不能说了算,手机已经追回来了,你那个什么股东的,他有个鸟意见。”姚银凤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觉得丈夫此话有理,于是附和着说道:“是啊,小磊,当年要不是殷总,咱们家连你的学费都快交不起了,做人不能没良心,否则是要遭报应的,妈就想不明白,这件事也没那么难办吧,你去公安局说一声,不就得了吗?”尚磊有苦难言,坐在沙发上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说清楚,他是个孝顺儿子,打小看着父母起早贪黑,风吹日晒,靠着出卖力气,含辛茹苦的培养他上学,成家,立业,实在很不容易,所以他非常明白事理,很早便懂得自立自强,虽说学业上的成就,并不如何突出,但是步入社会以后,运气倒是不差,很快便在别人的资助下成功创业,通过这几年的发展,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尚磊也确实挣到了不少钱,要不是尚自新夫妇不同意,他早就想为父母换套大点儿的新房子住了,所以平心而论,尚磊一向对父母言听计从,极少违背他们的意思,像今天这样公然和尚自新唱反调,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难怪尚自新恼怒不止。
    良久,尚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爸,妈,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难办,难办的要命,我是你们的儿子,我当然知道做人要有良心,可是......可是......”尚自新瞧出些端倪,搬了张椅子坐到尚磊的对面,摸出一根红杉树,叼在嘴里,两只眼睛睨着儿子,一边点着火,一边说道:“可是什么?说话干脆点,你老爸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说出个理由,能把我说服了,那我就不逼着你。”
    尚磊点头说道:“爸,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把话说在前头,这些事统统跟我无关,我完全没有参与过......”关于尚磊生意上的往来,以及诸多人事关系,尚自新此前从未刻意打听过,尚磊也很少提及,尚自新相信儿子为人稳重老成,所以无需操心,现在却听尚磊这么说,不由得暗暗心惊,看来尚磊所谓的“有些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杜慎行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落日辉煌,他曾经无数次的梦到过,靠着自己双手的努力,站到人生的巅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尽管现在刚刚起步,但是起点之高,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期待,兴奋,喜悦,还是激动万分?似乎这些词的意境,与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比起来,都不免显得单薄和苍白无力,虽说他在应有财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松林村的一堆麻烦事,还亟待他去解决,但他已经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己和这些实权派的人物,坐下来面对面的较量,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无论较量的结果如何,都是对他身份地位的肯定,而仅仅就在几个月前,山景翠苑的奠基典礼上,看着应有财和高大志那帮人耀武扬威,他还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回窝火,究其原因,别人或许不明所以,杜慎行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如今时过境迁,此刻再度想起时,杜慎行不觉自失的笑了起来。
    李倩又打电话过来,她告诉杜慎行,殷南珊已经去过武乡分局,但是没有见到杜慎言,据她了解,杜慎言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不排除被人故意设计陷害,杜慎行问道:“殷总有没有说,是谁陷害我哥的?”李倩沉默片刻,说道:“她也是猜,可能还是高斌那伙人。”等了片刻,见杜慎行没说话,李倩又道:“不过南珊姐也说了,这事你不用太担心,她现在还在想办法,最坏的结果,就是拿钱赎人,不会让你哥坐牢的。”杜慎行嘿嘿笑道:“高斌居然还没死?他这是存心要跟咱们死磕到底?”李倩听他语气阴冷,忙道:“慎行,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不管是不是高斌,咱们都犯不着跟他那种人计较,疯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打算咬回去吗?”
    杜慎行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再联系吧。”
    李倩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班?”
    杜慎行笑道:“怎么?又想让我陪你逛街?”
    李倩笑道:“今天不用,不过明天你得陪我,4S店下午打电话了,叫我们去提车。”
    第二百二十三章:劝良言乱点鸳鸯谱

    武乡分局的拘留室里,一张单人床,一个坐便器,五六平米的空间,杜慎言躺在床上,两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要说省城毕竟是省城,连拘留室的条件,都比上兴派出所好很多,他不禁感到好笑,一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栅栏外的电子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夏姌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做什么?她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她如果找不到自己,是否会跟路州方向联系?还有慎行会不会也得到了消息,可千万不能让爸妈和杜林知道,真他妈的操蛋,杜慎言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门响,随着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在空寂无人的走廊上,显得格外清晰,不一会儿,嵇骏出现在他眼前,杜慎言似乎猜到他的来意,所以并不怎么意外,嵇骏掏出钥匙,打开门锁,然后闪身进来,站着冲杜慎言笑了笑,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中华烟和一个打火机,丢给杜慎言,笑道:“烟瘾犯了吧?”
    杜慎言老实不客气的点了根烟,接连吸了几口,嵇骏挨着他坐了,笑道:“我刚跟黄永泰通过电话,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那咱们就不是外人了,白天那会儿人多眼杂,我必须公事公办,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杜慎言摇头笑道:“不会的,我吃过这碗饭,可以理解,不过,嵇警官,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永泰应该跟你说过了,所以你无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只要找到那个区宝仁,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嵇骏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杜慎言一愣,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嵇骏说道:“杜慎言,咱们长话短说,我不但知道你跟这事没关系,我还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我甚至知道你说的那位区经理,现在人在何处。”杜慎言所惊非小,双目圆睁,蹭的下站起身来,嵇骏冲他摆手,笑道:“当然,咱们这会儿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监控设备我也叫人掐了,所以请你稍安勿躁,先听我把话说完。”杜慎言缓缓坐了回去,嵇骏点了根烟,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又道:“杜慎言,本来呢,我是不会来见你的,可是考虑到你和永泰的交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聊一聊,我先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想要找你的麻烦?”
    杜慎言说道:“高斌?还是高大志?”
    “高斌?”嵇骏略一皱眉,随即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什么高斌,这样说吧,你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处理得当,你明天就能出去,而且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如果处理不得当,那就难说难讲了,藏匿这么大数额的赃物,量刑最少也得两三年。”杜慎言说道:“我没做过,量什么刑?”嵇骏失笑道:“怎么你还不明白?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哎呀,你不用瞪着我看,我这是在帮你,如果你不愿意坐牢的话,那就得按我说的办。”
    杜慎言问道:“你说怎么办?”
    嵇骏弹了弹烟灰,说道:“其实很简单,你拿二十万出来,赔偿给失主,这件事我可以替你摆平它。”“二十万?你替我摆平?哈哈哈!”杜慎言闻言大笑,嵇骏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说道:“你笑什么?二十万很多吗?我老实告诉你,就这二十万的条件,还是我替你争取来的,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钱,人家就是要你坐牢,你不要不知好歹。”
    嵇骏没好气的说道:“那就去借,今天你们那位殷总来过了,我瞧她的样子,对你还是蛮关心的,你跟她借着试试,二十万元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数字。”他低下头,瞧着杜慎言,又道:“兄弟,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要把我这片好心当作驴肝肺。”
    杜慎言说道:“嵇警官,我得想想。”
    嵇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那行,你慢慢想,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打扰你的,希望你能想明白,我先走了,香烟你留着,明天晚上我再过来看你。”杜慎言看着他开门出去,重新落锁,然后冲自己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接着又是一声门响,一切复归寂静,杜慎言走到铁栅栏的边上,望着走廊尽头那道铁门,用手攥着寸许粗细的钢条,越捏越紧。

    其实黄永泰和嵇骏的交情,并非那么深厚,所以当嵇骏打来电话时,黄永泰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听说杜慎言在麋林又出事了,因为不十分了解情况,黄永泰惊诧之余,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杜慎言是自己的老战友,老同事,希望嵇骏在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帮的就帮帮他,晚上回到家里,他吃着饭,出着神,刘沁瞧着他心里有事,便问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黄永泰将手里的碗筷放下,叹道:“不是我,是慎言,他在麋林又闯祸了,下午麋林武乡分局的老嵇打电话过来,说是慎言收了人家的赃物,一共三百多件手机,价值六十余万元。”郑红娟正巧从房里出来,听见他们夫妻俩说话,说道:“不应该吧,慎言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会不会搞错了?”黄永泰笑道:“我也觉得不应该,慎言再糊涂,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可是人家那批赃物,就是从他仓库里搜出来的,又怎么解释呢?”
    刘沁想着问道:“慎行知道这件事吗?”
    黄永泰说道:“慎行知道,我跟老嵇通过话,就打电话给他的,他的消息比我还灵通,慎行叫我不要担心,这件事他会处理的。”郑红娟不禁一愣,问道:“他处理?他怎么处理?他难道不用上班,飞着去麋林?”刘沁笑道:“慎行现在是新华美的驸马爷,慎言出了事,新华美麋林销售公司自然会帮忙,慎行既然这么说,我估计他心里有数。”
    黄永泰点头笑道:“别的人不清楚,殷总肯定是要出面的。”
    郑红娟问道:“哪个殷总?”
    黄永泰笑道:“妈,你可能不知道,新华美麋林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叫殷南珊,跟慎言的关系不错,我和慎行上次去麋林,就是她招待我们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呐,要模样有模样,要头脑有头脑,手底下管着几百号的人,手腕儿厉害的紧呢。”郑红娟脑子一转,立刻联想到另外一件事上,问道:“你说的这个女人今年多大了?”黄永泰继续吃饭,答道:“大概三十三四吧,跟慎言差不了几岁。”郑红娟又问:“那她会不会和慎言好上了?哎,永泰啊,你这可不对,你明知道杜慎言和老张家的闺女处对象,怎么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算你们是好兄弟,也没有这么办事的。”“咳咳......咳咳......”黄永泰的气管呛进了几粒米饭,捂着鼻子大声咳嗽起来,郑红娟又道:“我难道说错了吗?”
    刘沁搂住母亲的脖子,笑道:“不错,不错,你是谁呀,你是咱们家的老太君,怎么可能错呢,不过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慎言和他那个总经理,根本没你说的那回事,他们只是朋友关系。”郑红娟笑道:“是吗,那倒是我多心了,我也纳闷呢,慎言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朝三暮四,其实要说长相,老张家的那闺女也长得不错,除了偶尔有些疯疯癫癫,配慎言那是绰绰有余,说起来,他们俩谈了也快一年了吧,如果双方都没啥意见,那就赶紧结婚得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个信,永泰,你抽空问问慎言,到底咋样了?”
    黄永泰拿过毛巾擦脸,又使劲的咳嗽了两声,他看了看妻子刘沁,二人皆是莞尔,郑红娟瞧着他俩古古怪怪的,顿觉有些不对劲,问道:“不准挤眼睛,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黄永泰呵呵笑道:“是这样的,妈,慎言跟他那位总经理确实是朋友,但是慎言另外还有一位女朋友,就是打算结婚的那种,前段时间,慎言带她回来过,我和刘沁都见过面的,所以你说的那个老张家的闺女,估计和慎言没戏。”郑红娟听着他的话,足足怔了半晌,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到今天才说,你们这都搞得什么名堂嘛,刘沁,你不准笑,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永泰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刘沁笑道:“是真的,妈,慎言的那个女朋友,你可能还认识。”
    郑红娟问道:“谁呀?”
    刘沁笑道:“就是一人医的夏医生,戴个眼镜,皮肤白白的,说话细声细气的,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印象?”郑红娟想了半天,终于“哦”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叫夏姌。”刘沁笑道:“就是她,怎么样,还不错吧?”郑红娟努力回忆着夏姌的模样,良久点头笑道:“是挺不错的,我在你韦伯伯那儿见过她几次,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她什么时候跟慎言好上了?”刘沁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大致说与母亲听了,然后笑道:“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夏医生跟慎言就是天作之合,虽然年纪差那么几岁,但是他们俩真有缘分,说去麋林,就一起去了麋林,而且去年慎言受伤住院,偏偏又住进夏医生实习的那个医院,找都找不到这么巧的事。”
    郑红娟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啊,好啊,确实是件好事,不过这件事,我怎么去跟老张家说呢?”黄永泰吃完了饭,将筷子一丢,笑道:“妈,我看你什么都不用说。”郑红娟说道:“那怎么行,当初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现在慎言都快跟别人结婚了,我难道还要瞒着人家呀?”黄永泰笑道:“杜慎言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郑红娟摇摇头,黄永泰手里摞着碗碟,说道:“既然杜慎言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觉得老张家的闺女,会不知道他和夏医生的事吗?”郑红娟有点明白了,说道:“你是说,老张家的闺女知道他俩的事情,那她为什么不说?”黄永泰捧起碗筷往厨房走,笑道:“妈,你老是大智慧,所以容易犯小糊涂,处不成对象,那就做朋友呗,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说的呀。”
    郑红娟茅塞顿开,咯咯的笑了起来:“哎呀,我是老糊涂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算了,算了,他们处对象也好,做朋友也罢,我什么都不管了。”刘沁忽然问道:“永泰,慎言出了事,夏医生她知道吗?”黄永泰打开水龙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夏医生现在还在汶川呢,她可能不知道,我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知己难得三人计长

    虽然接收到杜慎行发来的短信,夏姌疲惫不堪的瘫坐在墙角,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越发的担心起来,以她对杜慎言的了解,就算杜慎言白天忘了带手机,他回到宿舍以后,一定会给自己来个电话,至少也得发个短信,可是这会儿已经十点出头,杜慎言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钟智和满身臭汗的走过来,瞧着她的脸色不对,问道:“怎么?还没联系上杜慎言?”
    夏姌摇了摇头,说道:“我打过电话给他弟弟,他发消息给我,说是慎言忘了带手机,让我不要担心,可我总觉得不对劲。”钟智和说道:“那你打电话问问新华美的那位殷总,她说不定知道情况,也好过你在这儿瞎猜。”夏姌说道:“殷总?我没她的号码。”钟智和翻着自己的手机,笑道:“你没有我有啊,还是我来替你问吧,反正我是好人做到底,好人专业户,好人牌贴心小保姆。”说着,他拨通殷南珊的电话号码。
    “喂,是殷总吗?我是钟智和,麋林肿瘤医院的,你好,你好!”钟智和笑着,冲夏姌做了个喔凯的手势,又道:“不好意思,殷总,这么晚打扰你,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杜慎言今天去哪儿了?他好像手机一直关着,我们跟他联系不上......”钟智和听殷南珊在电话那头说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他瞧着夏姌,夏姌也跟着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钟智和不住的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白,是的,是的,我们就是联系不上他,所以才有些担心,好好好,我会跟夏姌说的,嗯嗯,那就这样,谢谢殷总,应该的,应该的。”
    钟智和挂断了电话,耸了耸肩,说道:“你别紧张,他没什么事,就是又闯祸了。”
    夏姌以手撑地,站了起来,问道:“他闯什么祸了?严不严重?”
    钟智和笑道:“杜慎言的弟弟不告诉你,也是怕你会分心,不过殷总说,还是让你知道的好,杜慎言前几天把仓库借给别人,放了几箱样品,今天上午公安局来搜查,结果那几箱所谓的样品,都是人家被盗的手机,价值六十多万,现在杜慎言涉嫌藏匿赃物,就关在武乡区公安局,手机也在警方那里,你当然是打不通了。”夏姌愣了愣,说道:“肯定是有人害他的,就跟上次一样。”钟智和笑道:“我看未必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位杜哥哥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为了多赚点钱,做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夏姌摇头笑道:“别人或许会,他绝对不会。”
    钟智和笑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要知道人心隔肚皮,他心里想什么,你能猜得到?再说杜慎言就是个穷光蛋,我估计你们俩结婚的费用,他至今还没有着落呢,说不定有人请他帮忙销赃,他正好趁机赚点外快,所以两下一拍即合。”夏姌闻言笑而不语,钟智和不觉感到诧异,又道:“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嘛!”夏姌笑道:“既然我已经知道杜慎言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要紧张?你说的不错,他是个穷光蛋,还拼命的在我跟前充面子,他也不怎么聪明,胆子又小,上次他叫我去植树,不过听见个女人笑了两声,就吓得他屁滚尿流,拉着我撒丫子的跑,我都没好意思拆穿他。”钟智和还是头回听说这事,笑道:“那你应该多多锻炼他,下次叫他来咱们医院的陈列室,然后关他一晚上,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夏姌咯咯的笑道:“你想吓死他吗?”
    钟智和说道:“吓死拉倒,胆子这么小,怎么娶你回家?”
    一个护士推着小车,从他俩中间穿过去,夏姌让了一让,又笑:“他这个人毛病不少,而且明知故犯,屡教不改,但是有一点,他从来不贪心,不该他的钱他不会要,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他会收受别人的赃物,替别人销赃,他把仓库借给别人,一定另有隐情,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何必杞人忧天?”钟智和情不自禁的鼓掌,笑道:“夏姌,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们俩,人生得一知己,难于上青天,杜慎言能够遇到你,就算再倒八辈子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夏姌笑着啐道:“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你至于就这么咒他?”
    钟智和哈哈大笑,说道:“我是羡慕他,都快羡慕死了,我要有个你这样的红颜知己,别说倒八辈子霉,就算倒十八辈子霉,我也心甘情愿,算了,算了,我把殷总的原话,全部告诉你吧,殷总说,杜慎言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究竟是什么人,她正在设法追查,说不定公安局方面,都有那些人的内线,否则不可能配合的这么好,不过她已经咨询过律师,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确实存在不少疑点,除非公安局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否则想要定杜慎言一个隐瞒犯罪所得罪,都不是那么容易。”
    夏姌伸了个懒腰,捏了捏眉心,说道:“我要去睡觉了。”
    钟智和挥挥手,说道:“你早就应该睡了,去吧,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哦,等等,我差点忘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你申请调往二级医院,上头已经批准了,连你在内咱们这儿一共三个人,明天下午一点准时出发,时间还是蛮紧的,你得赶紧收拾收拾。”
    夏姌点头笑道:“谢谢你!”
    钟智和无奈的叹道:“不用谢我,我可不愿意你调走,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夏姌莞尔笑道:“上头批都批了,我还考虑什么?”
    钟智和伸出右手,笑道:“明天我未必能有时间送你,那就预祝你一路顺风。”
    时值六月,天气已渐闷热,路州市的小吃街上,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杜慎行、钱明明和葛诚三个人,坐在一家土里土气的土菜馆里,正在大快朵颐,杜慎行指着盘白切盐水鸡,嘴里吐着鸡骨头,笑道:“吃吃吃,你们吃呀,这家做的菜确实不错,又便宜又实惠,口味又好,咱们以后就到这儿来。”听说松林村的施工受阻,杜慎行有事要找他们商量,钱明明本想还约在希尔顿,大家边吃边聊,怎知杜慎行不同意,想要换个随便点的环境,葛诚这才推荐了这里,见杜慎行甚是满意,葛诚卷起袖子,一只脚搁在凳子上,也夹了块鸡胸肉放到碗里,笑道:“钱总是个斯文人,我是大老粗,图的就是实惠,我也不喜欢希尔顿,个个装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老杜,看来还是咱俩的脾气差不多。”
    钱明明听他揶揄自己,也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笑道:“这不是做生意撑场面吗,你以为我喜欢去希尔顿,一桌菜千儿八百的,还吃不饱,尽看西洋景了。”杜慎行呵呵笑着把嘴一抹,端起杯子,说道:“来,二位哥哥,我敬你们一杯。”说着,三人便一饮而尽,钱明明又笑:“要是人人都像杜老弟这么实在,我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杜慎行笑着摇摇头,叹道:“二位哥哥有所不知,不是我实在,是我不得不实在,久保公司眼下的处境,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困难重重,所以新产品的上马,既是挑战又是机遇,我必须全力以赴,打一场翻身仗,二位哥哥,你们愿不愿意帮我?”葛诚嘬着牙花子,嘿嘿笑道:“这还有什么说的,咱们兄弟三个,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杜,你肯拉着我和老钱一起发财,我和老钱就都听你的,松林村的那档子事,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说是有人和村干部勾结,私自提高土地补偿款的额度,现在的人没有傻子,知道找园区管委会告状,吊用都没有,所以村民们才闹将起来,拿着你们为难。”杜慎行点点头,说道:“这些我知道,我也去过管委会了,确实没吊用,刚来的那个应主任,就是个老滑头,说是派人下去协调,又不给准确期限,他的心思我明白,就是慢慢拖,拖到我受不了,也就不指望他了。”
    时值六月,天气已渐闷热,路州市的小吃街上,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杜慎行、钱明明和葛诚三个人,坐在一家土里土气的土菜馆里,正在大快朵颐,杜慎行指着盘白切盐水鸡,嘴里吐着鸡骨头,笑道:“吃吃吃,你们吃呀,这家做的菜确实不错,又便宜又实惠,口味又好,咱们以后就到这儿来。”听说松林村的施工受阻,杜慎行有事要找他们商量,钱明明本想还约在希尔顿,大家边吃边聊,怎知杜慎行不同意,想要换个随便点的环境,葛诚这才推荐了这里,见杜慎行甚是满意,葛诚卷起袖子,一只脚搁在凳子上,也夹了块鸡胸肉放到碗里,笑道:“钱总是个斯文人,我是大老粗,图的就是实惠,我也不喜欢希尔顿,个个装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老杜,看来还是咱俩的脾气差不多。”
    钱明明听他揶揄自己,也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笑道:“这不是做生意撑场面吗,你以为我喜欢去希尔顿,一桌菜千儿八百的,还吃不饱,尽看西洋景了。”杜慎行呵呵笑着把嘴一抹,端起杯子,说道:“来,二位哥哥,我敬你们一杯。”说着,三人便一饮而尽,钱明明又笑:“要是人人都像杜老弟这么实在,我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杜慎行笑着摇摇头,叹道:“二位哥哥有所不知,不是我实在,是我不得不实在,久保公司眼下的处境,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困难重重,所以新产品的上马,既是挑战又是机遇,我必须全力以赴,打一场翻身仗,二位哥哥,你们愿不愿意帮我?”葛诚嘬着牙花子,嘿嘿笑道:“这还有什么说的,咱们兄弟三个,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杜,你肯拉着我和老钱一起发财,我和老钱就都听你的,松林村的那档子事,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说是有人和村干部勾结,私自提高土地补偿款的额度,现在的人没有傻子,知道找园区管委会告状,吊用都没有,所以村民们才闹将起来,拿着你们为难。”杜慎行点点头,说道:“这些我知道,我也去过管委会了,确实没吊用,刚来的那个应主任,就是个老滑头,说是派人下去协调,又不给准确期限,他的心思我明白,就是慢慢拖,拖到我受不了,也就不指望他了。”
    钱明明笑道:“难道你现在还指望他?”
    杜慎行笑道:“当然不指望,所以我才找你们俩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钱明明想了想,斟酌着说道:“管委会不出面,这事确实不好办,国家三申五令,严谨强拆强征,虽说你们合同也签了,钱也给了,但村民们就是占着地方不肯走,你总不能拿刀逼着他们走吧,那是要出大事的,要不再等等看,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你有合同在手,有理走遍天下。”杜慎行笑道:“指望法院和指望应有财有什么区别,法院那帮官老爷高高在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官腔打得十足,还不如应有财呢,而且走法院的程序,耗费时间太久,效果还未见得怎么样,我这里估计是等不及的。”葛诚喷了口烟,说道:“是这么回事,法院现在对于征地拆迁这一块,也很谨慎,不是说你申请强制执行,他就能强制执行的,一整套流程走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还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费用,老话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咱们再多想想,办法总会有的。”
    钱明明瞧了瞧他们俩,说道:“你们不是真打算拿刀赶人吧?”杜慎行愣了愣,看了一眼葛诚,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钱明明又道:“不是我的胆子小,咱们出门做生意,求财不求气,为了征这块地,真要弄出什么自杀自焚事件,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有钱没命花,我觉得最好不要冒险。”杜慎行摆摆手,笑道:“钱哥,就算你肯冒这个险,我还不肯呢,你误会葛哥了,他是叫咱们自己想办法,没别的意思。”钱明明睨着葛诚,笑道:“我一点都没误会,我还不了解他?”葛诚呵呵笑道:“好好好,你了解行了吧,其实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成?拿刀赶人那当然不行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要懂法守法,不能违法,不过打打擦边球总是可以的吧。”
    杜慎行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问道:“什么擦边球?”
    葛诚敬了一回酒,笑道:“说起打擦边球,孟总才是高手,他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当年他去安徽广德替别人要账,多也不多,总共十几万的货款,对方是个废品加工厂,账上明明有钱,可就是不肯给,他在广德住了整整两个星期,一分钱货款都没拿到,车旅住宿,吃喝开销倒是花去了不少。”钱明明当然知道会有下文,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他后来怎么办?不可能就这么回来吧?”葛诚失笑道:“他也是脑袋瓜子想空了,逼得没法子,就从路州又叫了两个兄弟过去,装模作样的上门跟他们谈生意,然后把那家废品加工厂的老板诓出来,喝了一顿酒,酒里面下了迷药,那小子喝完就倒了。”
    杜慎行问道:“他是想绑架?”
    葛诚笑道:“既是也不是,所以才说要打擦边球嘛,那小子倒了以后,孟总就打电话给那小子的老婆,要她交钱,否则就撕票,那小子的老婆跟那小子联系不上,所以信以为真,又不敢报警,只好乖乖的交了钱,毕竟也就十几万,犯不着大动干戈,何况他们理亏在前,本来就是欠着别人的货款。”钱明明不禁拍案叫绝,笑道:“厉害,孟总确实厉害,那小子后来回家,估计得骂死他老婆了吧。”杜慎行依然有点不明白,问道:“这不还是绑架吗?要是人家事后报案怎么办?”葛诚笑而不语,钱明明解释道:“本来就不是绑架,他们能报什么案?就算公安局找到孟总,孟总也可以矢口否认,电话又没有录音,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绑架?是你自己傻呗,说到底,还是我的那句话,做生意,求财不求气,反正那些钱也不是他们的,他们送回去理所当然,自己又没什么损失,有脑子的都不会报案。”
    第二百二十五章:多个朋友少个敌人

    杜慎行若有所思,略略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比起他们这些老油条,自己还是嫩了些,商场如战场,果然不是一句空话,于是笑道:“难怪孟总的生意越做越大,就凭这等心机,我是想不出来的,葛哥,那我们眼下的问题怎么解决?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尽量不要兴师动众,我不希望发生任何的意外事件。”葛诚说道:“谁都不想发生意外,不过光靠咱们这三张嘴皮子,估计是劝不走那些村民的,还是得想想其他法子。”钱明明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老杜问的就是你有没有其他法子?”葛诚笑道:“我要有我早说了,我这肚子里头装的啥,你还不知道?除了酒就是肉,我能有个屁的主意?不过,老杜,这事急也急不来,要不然我去问问孟总?请他帮忙想个点子?”钱明明笑道:“我看行,孟总的办法多,咱们三个臭皮匠,也未必顶到他一个诸葛亮,老葛,这事就交给你了。”
    三个人喝得酒酣耳热,大汗淋漓,葛诚叫服务员打开空调,这才觉得凉快了些,杜慎行见正事谈妥,便换了个话题,问起葛诚、钱明明和高斌之间的交情,葛诚只当他是茶余饭后的闲聊,并没有多想,所以毫不隐瞒,说道:“我和高斌其实没什么交情,主要还是孟总和高大志交情匪浅,高斌的架子大得很,我是看不惯的,只不过碍于孟总的面子,场面上应付应付而已,倒是你那位小舅子丁静,跟我这儿经常有来往,大家处得还不错,丁静这小子,嘿嘿嘿,别看年纪不大,花头精不少。”
    杜慎行对丁静没兴趣,又道:“我听别人说,高斌最近好像惹了点麻烦?”
    葛诚吃了口菜,嘴里夹杂不清的说道:“何止是麻烦,他现在是流年不利,运交华盖,喝凉水都能噎着,先是摊上件人命案,到今天都没能了结,后来又跟老婆闹离婚,他老婆你不是见过吗,就是电视台那个林凡,漂亮着呢,真正是个大美女,可是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忽然就不对付了,好像还打过几架,所以我说看不惯高斌这厮,打女人算个什么本事,还是这么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换做是我,疼都来不及,怎么还下得去手?”
    钱明明哈哈笑道:“人家两口子打架,你着什么急,你不会是惦记他老婆吧?”
    葛诚咽下嘴里的菜,又呷了一口酒,笑道:“惦记也不奇怪,林凡那样的大美女,只要是个男人,有哪个不惦记?你老钱不惦记吗?”钱明明摆手笑道:“我不惦记,因为我知道,惦记也没用,我还是老老实实多赚点钱,回头找个本分点的女人放家里,这样我出门才不会心慌,女人漂亮的很了,谁做她的老公谁倒霉,头上的绿帽子,估计都能开间帽子铺了。”杜慎行听着他俩越扯越离谱,连忙咳嗽了一声,说道:“葛哥,那高大志呢,我听别人说,他为了高斌的这些事,老骨头都快气散架了。”
    钱明明似乎察觉出什么,笑道:“老杜,你好像对高斌他们家的事挺关心吗?左一个听别人说,右一个听别人说,你到底想问什么呀,咱们都是兄弟,有话直接说,只要是老葛知道的,他不会瞒你的,你就别绕弯子了。”葛诚也感到杜慎行有点怪怪的,笑道:“是啊,老杜,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慎行愣了愣,钱明明和葛诚都知道他有位大哥叫杜慎言,但是并不知道杜慎言和林凡的关系,当然就更不清楚,杜慎言和高斌的那些矛盾,他询问高斌的近况,无非是想拐弯抹角的打听到,杜慎言这次遭人构陷,究竟是不是高大志父子所为,思索片刻,见他二人全都盯着自己,不由得笑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高斌和我哥这儿,以往有过一些过节,这本来是我们家的家事,不太方便跟外人说长道短,不过二位既然都是我的好兄弟,也算不得外人,而且小弟在很多事情上,还要多多仰仗二位哥哥,所以总瞒着也不太好,葛哥,我大哥杜慎言在麋林工作,他最近碰上点事,被人坑了一把,我怀疑是高大志派人干的。”
    钱明明问道:“你大哥被人坑了?怎么坑的?说来听听?”杜慎行点点头,然后将杜慎言的情况,聊表说了一遍,葛诚已是脸色微变,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杜慎行察言观色,接着又道:“我大哥一向老实的紧,从来与人为善,要说跟他有仇的,就只有高斌了,他之所以跑去麋林工作,也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索性躲远一点,可是高斌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大哥都这样了,他还不肯罢休,去年底雇了几个打手,把我哥打了一顿住进医院,差点就没了性命。”葛诚摆摆手,沉声问道:“老杜,我插一句,你大哥跟高斌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杜慎行犹豫片刻,叹道:“葛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怕我说了以后,会让你左右为难,毕竟孟总和高大志关系不一般,你又是跟着孟总吃饭的,你就帮我打听打听,我哥这事是不是高斌干的,其他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葛诚说道:“是他干的怎么样,不是他干的又怎么样,你有没有一个章程?”
    杜慎行摇头笑道:“我哪儿什么章程,我就是想心里有个数,如果不是高斌干的,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如果是高斌干的,我就想办法托人带个话给高斌,不要再为难我哥了,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钱明明说道:“老杜,你为什么不请你小舅子出面,他跟高斌应该更熟些,说起话来也更方便。”杜慎行尚未回答,葛诚则再次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叫丁静出面,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葛诚靠回椅背上,挠了挠光头,搓了两下说道:“高大志的那些事,我确实知道不少,孟总也不怎么瞒着我,但是高斌和你哥这儿的矛盾,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前些日子,孟总叫老崔去麋林办事。”钱明明问道:“崔得望?”葛诚点点头,继续说道:“老崔跟我关系不错,临走前,我请老崔到宝马会坐了坐,我问他去麋林干啥,他开始不肯说,说孟总关照过要保密,后来猫尿灌多了,才神秘兮兮的透露了两句,说是去办件极有意思的差事,给个傻小子下套,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他这位男主角出场,当时我没在意,只是随便聊聊,这会儿想起来,他说的那位傻小子,估计就是你哥了。”
    屋子里顿时沉寂了下来,三个人都有点尴尬,葛诚自觉心中惭愧,对不住兄弟,钱明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取过酒瓶,又替各人依次斟满,杜慎行想了一会儿,拍拍葛诚的肩膀,笑道:“他说的对,我哥是个傻小子,葛哥,这事跟你无关,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还要谢谢你的直言相告,没把兄弟我当外人。”葛诚叹道:“兄弟,这事虽然与我无关,却是孟总亲自安排的,怎么说,我也是孟总的人,我先向你道个歉。”二人举杯碰过,葛诚又道:“不过,孟总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不会无的放矢,他叫老崔去忽悠你哥,轻轻松松把你哥送进号子,倒是蛮符合他的风格,至于为了什么,我现在不清楚。”
    钱明明打断他道:“没什么不清楚,十之八九就是为了高斌。”
    葛诚笑了笑,倒不否认,说道:“不管为了什么,据我看,孟总还不想把你哥怎么样,充其量就是替高斌出出气,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弄来几箱手机,设下这么个局,实在太麻烦,直接把你哥蒙晕了扔河里,岂不更省事?”杜慎行问道:“你是说,孟总不想为难我哥?可我哥现在还在号子里头呆着呢,这也不比扔河里好多少。”葛诚笑道:“是是是,你哥受点委屈吃点苦,那是免不了的,这样吧,我亲自去找孟总,为你哥求求情,我这点儿面子,他总要给的,就算不能立刻把你哥放出来,至少万事留一线,别把事情做绝了。”
    杜慎行想着说道:“再等等看吧,关键不在孟总,而在高大志,高大志的问题不解决,我哥那儿就不会太平,葛哥,你是孟总的得力手下,你有没有想过,孟总要办这事,为什么不叫你去呢?”葛诚虽然性粗少谋,却也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如果是打架约场子,自然少不了我,但是装神弄鬼的忽悠人,我肯定不如老崔,孟总用人很有分寸的,你是不是怀疑孟总不派我去麋林,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的,孟总哪儿知道你哥就是杜慎言,再说我跟你做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没跟孟总提过。”
    钱明明想起崔得望那副人模狗样,不由得笑道:“崔得望那厮忽悠人确实有一套,不过老葛,咱们三个做朋友,孟彪未必不知道,你别忘了上次咱们在港湾吃饭,高斌和丁嗣中可都是在场的,我觉得老杜怀疑的有道理,你最好多留点神。”葛诚笑道:“知道了也无妨,我跟着孟总这些年,不敢说劳苦功高,至少是忠心耿耿,他还能为了这点事情猜忌我?再说跟老杜他哥有仇的是高斌,又不是孟总,而且我估计孟总压根儿就不知道,否则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派老崔去麋林,怎么着也得跟我知会一声。”杜慎行沉吟半晌,笑道:“可能是我顾虑太多了,葛哥,这事先放放吧,你回去也别跟孟总说了,就当作不知道,改天得了空,请葛哥搭个桥,我来请孟总吃饭,到时候我亲自跟他说明情况。”
    钱明明笑道:“嗯,老杜做事大气,还是我的那句话,咱们出门做生意,求财不求气,有个什么疙瘩,当着面儿戳掉它也就是了,老葛,你说呢?”葛诚举杯笑道:“我看可以,老杜,那我就等你的信,我一准儿把孟总约到场,来来来,咱们把这杯酒干了。”杜慎行疏忽起身,将酒杯在桌上顿了顿,笑道:“谢谢葛哥,钱哥,小弟先干为敬!”
    长街寂寥,月色淡淡,三人从土菜馆里出来,各自挥手告别,因为吃得太饱,杜慎行便没有打车,而是带着一身酒气,散散懒懒的,朝着玉带花园的方向独自踽踽而行,听钱明明唠叨整晚的求财不求气,他不觉有几分好笑,亦有几分感触,伟大领袖曾经坦言过,最好的政治,就是朋友越来越多,敌人越来越少,换而言之,做人做生意亦是同理,树敌太多实乃大忌,尽管以他的本性,极不情愿与孟彪甚至葛诚这样的“江湖好汉”过从甚密,但是出于现实的需要,他又不得不虚与委蛇,刻意周旋,无论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自己,如果能够争取到孟彪这样的“朋友”,不仅可以免去许多麻烦,说不定还能借其一臂之力扫清障碍,就算最后事有不谐,大家不能做朋友,那也不能做敌人,至少现在不能。
    回到家中,杜慎行洗了个澡,冲去满身的汗臭,然后穿着汗衫和大裤衩,搭拉着毛巾,坐在客厅的空调下面,凉快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林凡,听完杜慎行的叙述后,林凡沉默片刻,问道:“你确定是高大志指使孟彪干的?”杜慎行说道:“不是他还有谁?我哥没有别的冤家对头了,不过指使谈不上,估计还是高大志求着孟彪帮忙,这个老东西贼心不死,迟早我会要他好看,嗯,我这会儿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还有,我最近可能会跟孟彪见一面。”林凡惊道:“你跟孟彪见面?你跟他见面做什么,慎行,孟彪这个人心机很重的,而且他和高大志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打算拉拢孟彪,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不要......不要上了他的当。”
    第二百二十六章:再求援手阴差阳错

    杜慎行笑道:“谢谢你的提醒,这事我还在考虑当中,而且老狐狸再狡猾,他也要衡量利弊得失的,没有人真的会傻到损人不利己,只要价码合适,我相信,大家能够达成共识,最起码,我得让他不要再找我哥的麻烦。”林凡说道:“慎行,我三天前,已经去麋林见过慎言了。”杜慎行愣了愣,说道:“你去麋林找过我哥?”林凡说道:“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我也觉得很高兴,我和他谈了很久,把我们以前的那些事,全都说清楚了,他还告诉我,他快要结婚了,对方是一人医的医生。”
    杜慎行忙道:“林凡,其实这件事我没想瞒着你,我哥和夏医生......”
    林凡又把话头抢了过去,笑道:“没关系,我祝福他们,真的,慎行,我真心的祝福他和夏医生,而且我和慎言说好了,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但是我没想到,我走了以后,你哥就发生了这件事,说来说去,根子还是通在我这儿,我会处理的。”杜慎行说道:“不不不,林凡,这件事你不用管,你要插手进来,只会火上浇油,越管越乱,我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我哥和高斌这儿的矛盾太深,所以......”他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白,林凡笑了笑,说道:“好吧,但我还是要劝你,孟彪不好对付,你跟他接触,千万要小心。”
    林凡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想到高大志和高斌父子二人,就如阴魂不散般的缠着自己,越发恨得咬牙切齿,便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翻身下床,穿上外套,出门直奔辛蓝的住所,时间已至子时,辛蓝捧着一桶爆米花,正窝在沙发上看书,见林凡忽然深夜到访,她连忙赤着两只脚丫子,笑呵呵的将林凡迎了进来,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林凡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有事?”
    辛蓝将那桶爆米花,塞到她的手里,笑道:“吃吧,我刚刚叫人现做的,你这大半夜的跑我这儿来,能没事吗?不会跟杜慎言有关吧?”林凡不觉莞尔,拈了几颗爆米花放嘴里,笑道:“行啊,连这个你都能猜到,啥时候学会掐指算卦了?”辛蓝跳上沙发,盘着腿坐到她的身边,笑道:“这还用掐指算卦吗?你刚从麋林回来没有几天,虽然你脸上笑嘻嘻的,可我看得出来,其实你挺伤心的,别不承认,咱们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呀?”林凡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你可猜错了,我不但不伤心,而且还感到非常的轻松,你不会知道,我卸下心里那个包袱,是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辛蓝睨着她,笑道:“那我问你,你现在还爱杜慎言吗?快说,凭直觉,不准想。”
    林凡笑道:“爱,我还爱着他,但已不是当初的那种爱了。”
    辛蓝问道:“那是什么爱,你说清楚点。”
    林凡放下爆米花桶,也脱去了鞋,抱住自己的膝盖蜷在沙发上,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轻声笑道:“说不清楚,只能是种感觉。”辛蓝穷追不舍的问道:“那就说说你的感觉。”林凡哑然失笑道:“你好无聊,都说了是感觉。”辛蓝笑道:“你就不无聊?你不无聊跑来跟我瞎扯淡,好吧,好吧,你不说,那我替你说,你现在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强颜欢笑,口是心非,其实从你下定决心,跟高斌分手的那时候起,你就已经想好了,打算回到杜慎言的身边,你本想通过时间,以孩子为纽带,慢慢淡化你们那些往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慎言竟然要结婚了,而且他的家人和朋友,全都站在那个女人一边,林姐,我说的没错吧,你说你不伤心,鬼才信,你所谓的跟他做朋友,不过是骗人骗己,主要还是骗骗你自己,杜慎言有了新欢,哪里还会记得......”
    “别说了,你别说了!”林凡的眼神变得有些散乱,下巴搁在膝盖上,叹道:“就算我伤心,我也会祝福他们的。”辛蓝一点头,说道:“嗯,这话我相信,爱到深处无怨尤嘛,我就不刺激你了,你还没说,你来找我什么事呢?”林凡捋了下头发,说道:“辛蓝,可能我们高兴的太早了,高大志还是没有死心,他不来找我的麻烦,却叫人去麋林陷害杜慎言,刚才杜慎行打电话给我,说杜慎言今天上午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辛蓝不由得一惊,问道:“怎么回事?他犯什么法了?”
    林凡将杜慎行告诉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接着说道:“他这会儿被关在武乡分局,而且杜慎行已经确认过了,就是高大志请孟彪办的这事。”“老东西!”辛蓝骂了句,忽然两只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可能吧,我堂哥说的话,他都敢不听,你别急,我这就来打电话给我堂哥。”林凡一把摁住她,摇头说道:“太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辛蓝看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一点,也觉得不妥,于是笑道:“那好,明天打就明天打,你放心吧,这事还包在我身上,我堂哥那儿走不通,咱们就想别的办法,麋林那边我还认识点人,应该搞得定的。”林凡点头笑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担心,杜慎行说我插手的话,可能会激化矛盾,所以让我不要管,他会处理的,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来告诉你一声的好。”
    辛蓝笑道:“你那个小叔子,名堂儿不少,说不定他真有办法。”
    @牛头小宝贝 2018-07-11 10:45:03
    顶楼主,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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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还加两个问号,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杜慎言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关在这长方形的小隔间里,度过整整一夜,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旁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昏昏沉沉第二天醒来,嵇骏像是把他忘记了,一上午都没出现,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才来了个小警察,将他带到接待室,殷南珊已是一身夏装,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杜慎言还未开口,便笑了起来,殷南珊冷哼一声说道:“你还好意思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麻烦大了。”
    杜慎言笑道:“我知道,不然还能怎样,难道哭吗?”
    殷南珊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小警察,知道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说道:“我刚刚从嵇警官那儿过来,好说歹说,他才肯让我见见你,杜慎言,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首先,你不要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你这件案子可能有点复杂,你得耐心在这里住几天。”
    杜慎言笑道:“我知道。”
    殷南珊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又知道?你知道什么?”杜慎言欲言又止,殷南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手又道:“行了,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总之我会尽力帮你,能帮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运气了。”杜慎言笑道:“我的运气一向不好。”殷南珊睨着他,忍俊不禁,笑道:“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丧气,只要你是无辜的,我就有信心帮你洗脱嫌疑。”杜慎言默然良久,笑道:“谢谢你,殷总,你不是说有两件事的吗?还有件事是什么?”殷南珊沉吟着说道:“昨天晚上,钟医生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把你的事情,全都跟他说了,估计夏医生也应该知道了,我本来不想讲的,又觉得瞒着她不太好。”提起夏姌,杜慎言顿觉惭愧,说道:“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她迟早会知道,钟医生没说别的什么吗?”
    殷南珊说道:“今天上午,钟医生又来了个电话,他说,夏医生要调到地方二级医院,这会儿可能已经出发了。”“二级医院?”杜慎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哪里的二级医院?为什么要调她去二级医院?”殷南珊笑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是夏医生自己申请的调去二级医院,钟医生劝过她很多回,她就是不肯听,本来想指着你能做做她的工作,可你这儿又联系不上。”杜慎言莫名的有些紧张,说道:“殷总,麻烦你跟嵇警官说一声,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好跟夏姌通个话,或者固定电话也行。”
    “这个......”殷南珊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试试吧!”

    川路崎岖,蜀道本就难行,更因是大灾过后,多处地方桥梁断裂,公路阻塞,夏姌等人驱车离开成都,不得不舍近求远,绕道赶赴目的地,由于渐渐接近震区中心位置,一路上山河破碎,满目疮痍,夏姌瞧着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凄切悲凉的景象,似乎比之那日入川之时更甚几分,于是愈发的心惊胆跳,悲天悯人起来。
    接到杜慎言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经过一段狭窄的山道,左侧不远处的半山腰上,几名解放军战士肩扛力挑,抬下一名战友,其中有个小战士,看见夏姌等人的车辆,立刻挥着手大声疾呼,冲他们奔了过来,等到及至近前,小战士敲开车窗,听说有位战士在清理废墟的过程中,不慎摔伤了小腿,需要紧急就医,夏姌连忙跳下车,然后就听到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摸出来瞧了瞧,见是不熟悉的号码,想都没想,直接便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杜慎言拎着话筒,听着“嘟嘟”的忙音,着实愣了半天,殷南珊陪在旁边,问道:“怎么?没人接听?”
    杜慎言摇摇头,笑道:“不是,她给挂了。”
    殷南珊诧异的问道:“挂了?要不你再打一遍试试?”
    杜慎言放下话筒,说道:“不用了,她肯定是有事,否则不会挂电话。”
    嵇骏施施然的走了过来,笑道:“杜慎言,电话你还打不打?你要不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殷总,我说句玩笑话,我办了这么多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热心的单位领导,你们俩应该不止是上下级的关系吧。”殷南珊眉梢一挑,笑道:“嵇警官,那你说说看,我们是个什么关系?”嵇骏哈哈笑道:“当然是朋友关系,就为了杜慎言这么点事,你已经来回跑了两三趟,不是好朋友,能这么热心吗?”殷南珊笑道:“我们确实是朋友,不过,就算不是朋友,只要是我们单位的员工,我同样会很热心,关心员工,体恤下属,难道不是一个领导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吗?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嵇骏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你这话说的很对,只可惜这年头能具备基本素质的领导,简直是凤毛麟角,本是分内之事,倒显得难能可贵了。”杜慎言明白嵇骏是在提醒自己,趁早拿出二十万来,他可以马上获得自由,嵇骏自然也能了却这桩麻烦。
    拿出二十万元人民币,对殷南珊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难事,而且杜慎言相信,只要自己肯开口,殷南珊看在杜慎行和李倩的面子上,这个忙她也一定会帮,但是杜慎言暂时还不想这么做,无论这笔钱由谁来出,只要送出去就别想再回来,到最后还得着落到他身上,自己没害过谁,没坑过谁,童叟无欺,与人为善,偏偏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无端端的背上这笔债务,更别说这二十万元钱,最后很可能就是揣进高斌的口袋,杜慎言只需想想,便要吐血三升,于是笑了笑,打断嵇骏的话头,说道:“谢谢嵇警官,电话我没打通,还是留到明天再打吧。”嵇骏瞧了瞧他和殷南珊,点头笑道:“行啊,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打电话都可以,只要我在场,规矩你都是懂的,不用我多说。”
    殷南珊再次迈出武乡分局的大门,仰头看了看天色,万里无云,热风正劲,韩慨从车里跳出来,绕到另一边为她打开车门,笑道:“殷姐,今天怎么进去这么久的,这个鬼天气,又闷又热,蒸得我想睡觉都睡不成。”殷南珊钻进车里,莞尔笑道:“既然想睡觉,为什么不开空调?”韩慨重新坐上车,摁下空调键,将风力扭到适中的位置,笑道:“这不是响应你的号召吗?勤俭节约,开源节流,公司的钱也是钱,能省一分是一分。”殷南珊刮了下他的面皮,咯咯笑道:“什么时候脸皮变这么厚了?你也别诉苦了,开车吧,咱们先回公司,下了班我请你去海底捞搓一顿,然后再去泡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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