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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路城记》——谨以十年的时光,祭奠曾经走过的足迹![第19页]

作者:红茶加糖不加奶
首页 上一页[18] 本页[19] 下一页[20] 尾页[2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十四时零八分,一场建国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广,造成次生伤害最多的大地震,爆发在祖国的西南,除震中四川和周边诸省外,包括江浙闽粤沿海在内的绝大分布国内地区,甚至远至日本、韩国和东南亚,都有明显的震感,刹那间,大地颤抖,山河移位,满目疮痍,生离死别,消息一经传开,举国皆惊,全世界亦是为之侧目,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中华民族在这一刻,再次空前的团结起来,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先有人民子弟兵,不顾道路阻塞,山体倾斜,余震不断的危险,徒步进入灾区前线,尽一切可能,争分夺秒,抢救生命,再有后方十三亿同胞,群策群计,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在这一刻,所有的中华子孙无分高低贵贱,亲疏远近,全都心系灾区,夙夜难眠,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汶川灾区救援工作的任何进展。
    杜慎言刚刚回到北九里,汶川发生大地震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听着谢春芳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纷纷,随后打电话回路州询问情况,得知家中无恙,心下稍定,又拨通夏姌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正有些忐忑,忽然手机铃响,杜慎言急忙拿起来看,竟是殷南珊打过来的,不觉甚是失望,殷南珊问他和陈进步是否在外作业,杜慎言答道:“谢谢殷总关心,我和陈进步是上午出工的,现在都在营业部。”
    殷南珊又叮嘱了几句,说了声“注意安全”,便匆匆挂断电话,杜慎言拿着手机,猛然想起杜慎行和李倩还在庐山旅游,不由得一惊,赶紧打电话联系杜慎行,电话那头,杜慎行表示一切正常,说道:“大哥,我和李倩都没事,就是景区暂时要封闭,估计玩是玩不成了,我们正在下山的路上,一会儿有大巴接我们出去,你不用担心。”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夏姌的电话方才姗姗来迟,她告诉杜慎言,自己刚从手术室出来,虽然中途遭遇惊吓,但是病患的手术非常成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听说杜慎言为自己担心了半天,夏姌轻声笑道:“咱们俩都在麋林,你那儿没事,我这儿怎么会有事,倒是刚才听护士说,院长已经接到上级紧急通知,赶去省厅开会了。”
    杜慎言问道:“动作这么快?不会是要你们救援灾区吧?”
    夏姌说道:“应该是的,不过,我可能没有资格参加。”
    杜慎言听得心中突突直跳,说道:“你是来这里实习的,救援灾区应该轮不到你,这跟上次送医下乡不一样。”夏姌“嗯”了一声,说道:“慎言,我想申请提前结束实习,你觉得行吗?”她此言一出,杜慎言已是猜到八九分,说道:“你想立刻回路州,然后参加路州市的救灾医疗队?”夏姌默不作声,俨然便是承认了,杜慎言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分隔在电话的两头,都没了言语,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过了半晌,杜慎言方才呵呵的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夏姌也是一笑,说道:“我也还在考虑,没有最后决定,那......就再说吧。”
    杜慎言的心里肯定不会愿意,夏姌去参加救灾医疗队,毕竟灾区的情况不明,各种次生灾害频发不断,大震过后的余震,也是时有发生,虽说现在国家力量强大,各种救援设备和防范措施都很到位,大部分的救援人员,特别是相对后方的医疗人员,总体安全是能够得到保障的,但世事无绝对,再完善的保障措施,都没有呆在家里安全,当然,对于这种自私自利的念头,杜慎言也感到十分的可耻,所谓国难当前,匹夫有责,一味地独善其身,必定是要遭到唾弃的,有鉴于此,两权难定,他才只好不置可否,而且他也知道,夏姌外表柔弱,其实极有主见,她之所以这样问自己,更多的是需要他的支持,而不是反对。
    @wang971201 2018-05-02 12:34:07
    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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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兄弟,文学那边,上部就快收尾了,我也想好好休息下,这一年把我累得,不过大家放心,下部肯定更精彩,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庐山景区工作人员的统一指挥下,杜慎行和李倩坐着大巴,回到了山脚下的酒店,虽说是有惊无险,也把二人吓得不轻,尤其是李倩,山体震动的那几秒,足以深深刻入她人生的记忆中,永远不会磨灭,她几乎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紧紧攥住杜慎行的胳膊,直进到酒店的大门,兀自不肯撒手,其间,除了杜慎言以外,李鹤年也多次打来电话,一遍一遍询问他们的情况,当然还有久保美惠,却碍于避嫌,只发了条短消息,杜慎行随即回复过去,告知她一切安好。
    晚上,李倩躲着众人,偷偷溜进杜慎行的房间,杜慎行不禁莞尔,笑道:“你昨天不是还说,怕别人知道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李倩钻进他的被窝,手脚并用,死死的抱住他,嗔道:“你明知故问。”杜慎行哈哈大笑,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笑道:“哎呀,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那以后咱们俩再出门,你还跟我分不分房间了?”李倩使劲的摇摇头,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说道:“你想分我都不分,慎行,你知道吗,咱们俩往山下走的时候,我就在想,别人都说爱情是需要磨练的,我以前不明白什么叫做磨练,今天才算弄明白了,原来当你面临死亡的威胁,你最想和谁在一起,谁就是你的真爱,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以后再也不分开,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别想甩了我,我这辈子就做你的跟屁虫!”听着她柔情蜜意的一番表白,杜慎行笑道:“还不至于吧。”
    李倩一愣,仰头问道:“什么还不至于?”
    杜慎行笑道:“我说,咱们今天碰见的,还不至于要面临死亡,幸亏你们公司是安排你来江西开会,要是安排你到四川开会,那就完蛋了。”李倩点了点头,说道:“这说明咱们的运气不错,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把我吓死了,那会儿我就觉得,我们可能回不来了,我知道不可能,可我就是忍不住这么想,我是不是很傻?”
    杜慎行哑然失笑道:“如果咱们真的回不来,你后不后悔?”
    李倩想着笑道:“我不后悔,就算咱们真的回不来,那也是和你在一起。”
    杜慎行心中大动,伸手去解她的衣衫,李倩却拦住了他,取过床头的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说道:“等等,别急,我想看会儿电视!”杜慎行亲吻着她的脖颈,说道:“我刚才看过了,全部都是灾区新闻,没什么好看的。”李倩说道:“我就是要看灾区的新闻,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杜慎行微微一愣,止住了动作,笑道:“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关心有用吗?我不看新闻都知道,无非就是各地踊跃捐款,等咱们回了路州,该捐多少捐多少,别的也只能无能为力,你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什么事都不做,盯着电视滚动新闻不停的看,对救援灾区有帮助吗?”李倩看着他,觉得他这话颇为刺耳,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说道:“捐款那是肯定的,可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冷血了,怎么着,灾区人民也是咱们的同胞,同呼吸,共命运,多关心一下总是应该的。”
    杜慎行呵呵笑道:“我没说不关心,我只是说不要瞎关心。”
    李倩说道:“这怎么是瞎关心呢,哎,杜慎行,我发现你的思想觉悟,有严重的问题,你是不是中国人呀?”杜慎行失笑道:“我不是中国人,难道还是日本人?”李倩睨着他,撇嘴说道:“不好说,听你说话,就不像咱们中国人。”杜慎行无奈的笑道:“得得,你都上纲上线了,那我啥都不说行了吧,你看你的电视新闻,我先困会儿!”说着,他果然缩进被窝,李倩气恼的用手推他:“不准睡,陪我看新闻,不准睡,听见了没有......”
    得知女儿李倩有惊无险,安然无恙的回到酒店,李鹤年也彻底放了心,吃完晚饭,他就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着中央电视台滚动播出的,关于汶川地震灾区的最新报道,因为女儿不在家,所以抽烟也无甚顾忌,一根接着一根,小碗似的的烟缸里,插得满满都是烟头,李鹤年正想着明天的员工大会上,如何号召大家踊跃捐款的事,就听到院子外头门铃声响,他略略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走过去开门,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小舅子丁嗣中,李鹤年将手一让,笑道:“嗣中啊,快快快,请进,请进!”
    自从姐姐丁嗣华去世之后,李鹤年的家,丁嗣中一年都难得登门一次,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单身一人主动串门,丁嗣中施施然的走进院子,不自觉的四下打量着,见楼上的房间漆黑一片,楼下也只客厅里亮了灯,便笑道:“小倩不在家吗?”李鹤年一边将他往屋里引,一边笑道:“小倩去九江开会,星期四才回来,你这会儿来是找小倩的?”丁嗣中摇摇头,笑着在沙发上坐了,又见电视里的新闻,一位央视女记者顶风冒雨,站在成堆的瓦砾前做着报道,身后的黑夜中,看不清有多少救援人员,正在奋不顾身的全力施救,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太惨了,咱们国家的地震局,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几千年前的张衡,就发明了地震仪,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却连提前预报都做不到,你哪怕提前个几分钟也好啊,不至于要死这么多的人。”
    李鹤年递了根烟给他,笑道:“呵呵,提前几分钟?嗣中啊,你也是异想天开,全世界有哪个国家能做到,能提前几秒就已经很不简单了。”丁嗣中一愣,说道:“不是吧,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美国日本都不行吗?”李鹤年指了指他,笑道:“不是我说你,你还是要多加强学习,不要一谈科学技术就是美国日本,美国人和日本人又不是神仙,据我所知,目前人类还没有完整掌握到地震的规律,人类对脚下这片土地的了解程度,甚至不如太空,所谓的地震预测,其实准确率极低,偶尔几次蒙对了,根本说明不了问题。”
    第二百零三章:化旧仇风投引新恨

    关于地震预测的话题,丁嗣中其实不感兴趣,他这会儿来的目的也不在此,听着李鹤年的科普教育,他吸了一口烟,笑道:“哎呀,姐夫,想不到你对这些还有研究,我嘛,你是知道的,上学那时候就没怎么用功过,现在更没法提了,好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的。”丁嗣中陡然一反常态,主动拜访,李鹤年当然心中有数,知道他这位小舅子,肯如此“屈尊纡贵”的登门相商,所提之事必不寻常,于是笑道:“嗣中啊,你能来我这儿,说句心里话,我真的很高兴,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本不该太见外的,就算工作上有些意见分歧,咱们哪儿说哪儿了,不要把情绪带到生活中。”
    丁嗣中就坡下驴,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姐走了以后,我可能伤心过度,所以经常跟你犯浑,姐夫你的肚量大,不会计较我吧?”李鹤年低头看了下,拍拍微微发福的肚腩,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最近又长了不少肉,千金难买老来瘦,这人一过五十岁,浑身的肥膘不请自来,是得多锻炼锻炼。”李鹤年故意开了个玩笑,丁嗣中见他心情不错,也放松下来,笑了笑,说道:“我来呢,还是想跟你谈谈钱的事,不过,不是跟你要钱,而是有人要送钱给咱们。”
    李鹤年目光一闪,问道:“哦,有人送钱,是谁啊?这么大方?”
    丁嗣中将手里的烟头掐了,从自己身上掏出大熊猫,拆封递了一根给李鹤年,然后替他点了火,缓缓说道:“姐夫,咱们公司现在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我知道你的难处,就那么一套资金,救得了东边救不了西边,我为了地产公司的资金腾挪,头发都快愁白了,可还是捉襟见肘,左支右拙,去年底我的一个朋友带信给我,说是有人愿意投资我们,开口就是几个亿,而且只参与利润分红,不参与经营管理,我开始不相信,总觉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前些天跟对方接触过,才知道人家是做专业投资领域的,只要项目前景好,公司底子过硬,他们就敢投资,我跟他们说,明年我打算拿下宁海大学城的两块地皮,前期大概就需要一个亿左右,后期费用加起来两到三个亿,人家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拍胸脯保证,至少投资两个亿,如果动作快的话,今年年底就能有六千万到账。”
    李鹤年夹着香烟,沉思良久,看了一眼丁嗣中,笑道:“你继续说,我在听!”
    丁嗣中点点头,又道:“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的思想还是太过时,现在国际上最红火的就是风险投资,三百六十行,无论哪一行要想做出头,都离不开资本运作,以前我是不懂,所以才隔三差五的跟你伸手要钱,现在我弄明白了,正如比尔盖茨所说,不会利用社会资本就不会做生意。”李鹤年笑道:“比尔盖茨说过这话吗?”丁嗣中一愣,笑道:“管他说过没说过呢,反正道理是不错的,现如今,国内房地产市场发展迅速,我可以肯定的说,未来十到二十年,中国的房价一定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再翻两番,说不定都不止,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谁看着不眼红啊,只要咱们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将来必有极其丰厚的回报,可眼下的问题是,我虽然看到了市场前景巨大,手里却没钱,这是很现实的,就像你明明发现了地下的宝藏,却没有东西来挖,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既然有人愿意投资我的地产公司,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大家都是做生意,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目标一致,就可以合作嘛,姐夫,你说呢?”
    李鹤年直了直身子,问道:“对方是什么投资公司?资金性质是什么?”
    丁嗣中沉吟着说道:“我和他们就接触过一次,他们是个什么投资公司,我暂时还没有确认,不过他们在路州这边的经理人,你应该是认识的。”
    李鹤年问道:“谁?”
    丁嗣中说道:“孟彪。”
    李鹤年不禁一怔,孟彪他当然认识,只是从未打过交道,对李鹤年来说,像孟彪这样的三教九流,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让他跟孟彪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夜里都是要睡不着觉的,于是说道:“你什么时候跟孟彪交上朋友了?怎么没听你提过?”丁嗣中呵呵一笑,摆手说道:“我跟他也算不得什么朋友,即使以后双方合作,至多就是生意上的往来,其实这就够了,做生意嘛,图得是赚钱,利多则合之,弊多则分之,如此而已!”李鹤年说道:“嗣中啊,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孟彪是个什么人,他是靠什么起家的,我想你不会不清楚,我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但是我相信,这些钱肯定不干净。”丁嗣中笑着解释道:“不不不,姐夫,我没说明白,这些钱不是孟彪的,他只是职业经理人,替背后的大老板办事跑腿的,钱都是大老板的,跟他没有关系,这一点他说的很清楚,哦,对了,高大志跟孟彪的关系很好,我问过大志,他说孟彪前几年就已经开始转行,现在算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高大志?”李鹤年吃了一惊,问道:“他和孟彪也是朋友?”
    “他们是十几二十年的老朋友啦!”丁嗣中笑道:“大志跟我说,他认识孟彪很多年,孟彪虽然是混黑道出来的,在外名声不好听,其实为人挺仗义,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堪,要不是因为高大志,我也不会打算和孟彪合作。”高大志作为广电局的局长,虽然和李鹤年的关系,不如他与丁嗣中这般密切,但是路州政商界的圈子就这么大,二人平日里还是多有往来,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此刻听说,高大志和孟彪居然是多年的老友,李鹤年着实很是诧异,在他的概念里,实在难以将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联系到一起去,想了一会儿,李鹤年说道:“高局长的话,我自然是不怀疑的,不过在商言商,我一向认为做生意首先是做人,做人做得踏实,做生意才能做得稳当,这个孟彪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他的那位大老板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钱是白的还是黑的,你我都不得而知,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你跟他合作,不怕瞎子走夜路掉沟里吗?”
    丁嗣中迟疑了一下,说道:“姐夫,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不是个软耳根,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虽然孟彪过往的经历值得商榷,但咱们也不能过于抱残守缺,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犯了刻舟求剑的经验主义错误,二十一世纪的生意场瞬息万变,碰上有利时机,咱们稍有犹豫就可能错过机遇,等你慢慢想通了,轻舟已过万重山,现在是孟彪主动寻求与咱们合作,咱们是处于谈判有利的一方,而且他说的很清楚,不参与公司的任何经营运作,这些将来都是可以写进合同里的。”
    李鹤年笑道:“一纸合同,只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丁嗣中点头笑道:“是是是,我明白这个道理,最好的合同,就是废纸一张,但凡打起经济官司,法院吃了原告吃被告,拖也得把你拖个半死,不过你想过没有,现在是人家送钱给咱们,钱在咱们手里,咱们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将来有了什么纷争,要去法院打官司,咱们耗得起,还有,人家拿进来的不是几百万几千万,那可是几个亿,有了这些钱,别说我的地产公司可以大展拳脚,从此一马平川,要是周转的再快些,说不定还能帮到你的大忙,传感器项目不是也缺钱吗,这是一举几得、互利互惠的好事啊。”
    李鹤年踌躇不语,沉思了半晌,又点了根烟,点头说道:“好事确实是好事,好的不能再好,便宜都让咱们占尽,人家又出钱,又不参与经营,就跟傻子似的,嗣中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一条真理,天上不会掉馅饼,要真是掉下了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孟彪,或者你是孟彪的那位老板,你坐拥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乃至几十个亿,再多的钱,它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说投资就投资,说给谁就给谁,你觉得可能吗?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孟彪和他那位老板,确实看中房地产的市场空间巨大,将来能挣得几倍几十倍的利润,他们何不另起炉灶,抑或直接把你的地产公司买下来,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多此一举呢?”
    丁嗣中急道:“姐夫,人家说过的,他们是风险投......”
    李鹤年将手一摆,呵呵笑道:“风险投资我知道,风投界的人士,我也认识几个,但是没有像他们这样的,一不做调研,二不做评估,张口就是几个亿我投给你,像你这样的地产公司,不说多如牛毛,至少也是遍地开花,路州又是个三四线城市,他们既然有钱,为何不投到麋林去?就算投在路州,选择华禹也比选择你更有说服力,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这个地产公司,在咱们新华美只是分支业务......”
    话说到这份上,李鹤年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来此之前,丁嗣中还是颇有几分把握的,正如李鹤年所说,他们俩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小舅子,原本就是一家人,只是因为一些难言的家事和工作上的诸多分歧,才导致他们之间多年的不谐,这次丁嗣中自己寻来强援,不用李鹤年多掏一分钱的口袋,就能盘活整个地产公司,唯一需要李鹤年配合的,就是他作为总公司的董事长点一点头,走一走正常程序即可,在丁嗣中看来,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李鹤年绝无阻拦的可能,但是,李鹤年不但阻拦了,甚至直接给他的地产公司定了性——就只是新华美的一项分支业务,丁嗣中觉得自己遭到莫大的侮辱,他如此这般的尽心尽力,埋头苦干,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将地产公司做大做强,李鹤年不予支持鼓励也就算了,偏偏还在处处打压,而且言语之间多有不屑之意。
    丁嗣中心中愤慨难抑,倏忽起身说道:“姐夫,我想问问你,你是我的姐夫吗?为什么我在你的手底下做事,就这么的难呢?以前咱们为了钱的事,确实闹过不少矛盾,可是你的资金紧张,那也是实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今天这件事,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要你的钱,你就给我开开绿灯也不行吗?何况还谈不上开绿灯,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这是为了公司,为了全厂几千名员工,我把话说得很清楚,这些资金到位,不但地产公司受益,总公司难道就不受益吗?今天我算是弄明白了,你不是因为工作和我有意见,你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只要是我做的事,你是一概不许,只要是我提的建议,你是一概不通过,李鹤年,咱们什么都别说了,你就给句话吧,这事你究竟同不同意。”
    李鹤年也站了起来,说道:“嗣中,我李鹤年做事,从来对事不对人,别说你是嗣华的亲弟弟,就算是其他什么人,只要我认为是正确的,是对整个公司有利的,我肯定会无条件的支持,问题是你说的这笔资金,明显来路不正......”丁嗣中打断了他,冷冷笑道:“你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就知道人家的钱来路不正?你是不是太自负了,好吧,就算你说的对,这些钱来路不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只要是钱就行,我管他来路正不正呢,他哪怕是偷来的,抢来的,又不是我丁嗣中去偷的,去抢的。”李鹤年目光直视与他,良久摇了摇头,叹道:“嗣中,我真是想不到,你经商多年,看问题竟然还如此肤浅,资金对于企业来说,就像是人身上的血液,没有血液的正常流通,人固然会死,但是为了追求血液的流通,不顾三七二十一,病急乱投医,随便输入其他型号的血液,人一样也会死,更何况,孟彪答应投给你的这些钱,很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血液,而是致命的病毒,注入这些病毒的结果,说不定会比死还惨。”
    丁嗣中一怔,旋即哂然笑道:“你不用危言耸听,我不是傻子,你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行了,我承认,我看问题肤浅,看人就更肤浅了,竟然还对你抱有幻想,姐夫,你可真行,你真行啊,你绝对可以的。”他冲李鹤年竖起大拇指,接着冷笑着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只听院门“砰”的一声,李鹤年呆呆的站在客厅里,然后以手抚额,甚是疲倦的坐回沙发上,时间已接近十点,中央台的新闻,还在不停的滚动报道,电视机的画面上,灾区的雨越下越大,李鹤年的眉头也越拧越紧,他心里十分清楚,今天过后,他和丁嗣中的矛盾,可能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第二百零四章:多踌躇谁人知不知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祖国大地上,掀起轰轰烈烈、波澜壮阔的支援汶川地震灾区的运动高潮,各行各业的单位和社会团体,积极自发组织起来,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贡献一切可以贡献的财物,工商、影视和学术界的明星大腕们,亦是纷纷慷慨解囊,没有最多,只有更多,一时间,神州风云起,爱心在传递,天灾固冷漠,人间有真情,一向低调处世的李鹤年,竟以新华美集团全体员工的名义,向地震灾区捐出一千万人民币的现款,以及价值五百万的物资,这在整个路州市,无疑是名列首位,为此,在市委领导的授意下,路州市电视台特地为他本人,准备了一台专访节目,但是遭到李鹤年的婉言谢绝,转而由殷越代为出面,丁嗣中坐在家中,看着电视节目,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妻子董幼男在旁劝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么样的骂殷总,不怕被殷鸿辉听见了?”
    丁嗣中说道:“我是骂殷总吗?我是骂那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你瞧他多大方啊,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万,咱们全公司花钱,风头都让他出尽了。”董幼男笑道:“你这个人就是分不清形势,你们新华美名气大,捐的少了能拿得出手吗?再说李鹤年也没想出风头,这不电视台请他,他都躲着不肯露面吗?”丁嗣中说道:“你知道什么,他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他谦虚务实,不居功自傲,殷老头就是个傀儡,谁不知道他是替李鹤年出面的,市里的领导们心里都有数,将来算起功劳来,还不得算到李鹤年的头上。”董幼男点头笑道:“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哎,我还没问你呢,那天晚上你去李鹤年家,到底谈的啥?怎么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来就气呼呼的,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丁嗣中一愣,摆手说道:“跟你没关系,说了你也不懂!”
    董幼男睨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不说拉倒,我还懒得问呢,还是小静说的对,你呀,就是个孙猴子,再蹦跶都跳不出他如来佛的手掌心,省省吧!”

    依照竹下月的请求,久保美惠将渡边正一的遗体,在路州市就地火化,然后把骨灰亲自送回到竹下月的身边,丈夫的死讯,竹下月一直瞒着女儿渡边北瞳,虽然她也知道,这种事迟早是要瞒不住的,但是女儿即将面临升学考试,能否考中一流高校,直接关系到,她将来升入大学的前途,在这个节骨眼上,竹下月不敢让她有任何的分心,更不要说父亲过世这样的噩耗,家庭的责任,未来的迷茫以及失去丈夫的悲伤,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竹下月一人之身,白日里,她不得不故作坚强,冷静面对公司的诸多事务,只在晚上女儿熟睡后,方才独自偷偷落泪,久保美惠回到东京,把路州方向的现状和渡边正一去世前后的经过,全都说与竹下月听了,却将渡边正一如何设下圈套,诓使久保隼和久保仓明中计身亡等等略过去,久保美惠心里很清楚,就目前形势而言,她必须联合竹下月,甚至包括铃木健夫和赖长喜,才能保证整个公司平稳过渡,她相信这都是渡边正一自己的主意,而竹下月并不知情,同时也不愿就此事继续深究,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吧。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在总公司的办公室里,竹下月抚着丈夫的骨灰盒默默垂泪,久保美惠心情复杂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竹下月微微欠身,哽咽着说道:“辛苦你了,美惠小姐。”久保美惠连忙回礼,说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月夫人,你能为了集团公司留在东京主持工作,却放弃见正一君最后一面的机会,我应该多谢你才是,接下来我还要回去中国,东京这里就全都拜托了。”竹下月叹道:“我这个做妻子的,实在是愧对正一,美惠小姐,你请别这么说,要不是考虑到北瞳,我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东京总公司请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处置妥当,只是中国公司那边,就剩下美惠小姐一个人,怕是会更辛苦,我对中国公司的情况,没有多少了解,所以帮不了美惠小姐,请你原谅!”
    竹下月的话,一半是客套,一半也是实情,随着久保仓明和渡边正一相继过世,对久保中国公司经营状况了解的,日本方面便只剩下久保美惠和铃木健夫,久保美惠不是没想过,调回铃木健夫,但是综合考虑之下,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自从和蒋淑云长谈过后,她对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已经很是反感,虽然暂时不至于反目成仇,但绝对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的信任他了,更何况,竹下月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主持日本总公司的事务,也需要铃木健夫的协助,中国公司的事情再繁琐,她再怎么不善管理经营,毕竟还有杜慎行可以倚重。
    久保美惠沉吟了一下,说道:“月夫人,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虽然正一君已经魂归天国,但我还是要实现爷爷的承诺,我会将公司的一半股份,正式转让到渡边北瞳名下。”竹下月闻言,却不甚惊喜,淡淡的说道:“美惠小姐,谢谢你的美意,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正一在世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多次,中国有句老话,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是过于执着了,就不免堕入邪道,终不能善了。”
    久保美惠不禁一愣,觉得她话中有话,说道:“月夫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竹下月说道:“正一和蒋淑云的关系,我是早知道的,我也劝过他,不要太沉迷女色,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美女和金钱,他们不明白,就是这两样东西,尤其的害人不浅,也可能他们明白,只是不肯醒悟,正一死在那个女人手里,我虽然很伤心,却不感到意外,上帝创造人类,要他们相亲相爱,但是人类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贪欲,他们永远不会感到满足,所以才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不想责怪蒋淑云什么,因为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上帝的安排,是上帝要正一早日回到他的身边。”
    久保美惠越听越是诧异,心中愈加的狐疑起来,又问:“你不恨蒋淑云?”
    竹下月看着她,反问道:“那你会恨正一吗?”
    久保美惠“啊”的一声,惊道:“月夫人,你都知道了?”
    @yehaixinba 2018-05-09 11:06:09
    快要收尾了吗?很累的话那就好好放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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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上部基本结束,最后的十几二十章,都是为了下部做铺垫。
    竹下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原罪的,我们无需去苛求他人,我们只需听从上帝的旨意,洗涤自己的心灵,反省自己的过错,上帝爱惜世人,他能看得到一切。”久保美惠不是一个基督徒,但她对竹下月的这段感言,却是深以为然,确实,每个人都有原罪,父亲久保隼和母亲久保雅子,还有哥哥久保仓明,他们都有着不同的原罪,若是他们当初能够痛痛快快兑现爷爷的承诺,又何来这几十年的恩怨纠葛,又何来渡边正一的处心积虑,蓄意报复,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大得让所有人都承受不起,而对于渡边正一所犯下的原罪,竹下月似乎也已经猜到,至于其中缘由,久保美惠觉得并不重要,想到这儿,她点点头,毅然决然的说道:“月夫人,过去的事情,让它永远的过去吧,咱们都不要再提了,但是请你无论如何接受我的提议,久保集团的股份,本来就有一半属于正一君的,我现在将它转到北瞳名下,这既是我爷爷久保太郎的遗愿,也是我久保美惠秉承上帝的旨意,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人相亲相爱,不要再有任何的纷争。”
    竹下月还待推辞,却见久保美惠此意甚决,竟似毫无协商余地,便道:“谢谢你,美惠小姐,倘若你执意如此,也请听我一言,集团公司一半的股份实在太多,我并非虚情假意,我是不希望北瞳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她沉吟了片刻,又道:“那就百分之二十吧,不知美惠小姐意下如何?”久保美惠不解,说道:“我把股份转让给北瞳,不是要她现在承担责任,有月夫人代为照管,难道不行吗?”竹下月缓缓的摇头,说道:“不行,百分之二十已经很多了,就算北瞳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她此生无忧,事过犹不及,我害怕她会步正一的后尘。”
    久保美惠说道:“怎么会呢?”
    竹下月屈身鞠了一躬,说道:“请美惠小姐体谅我的心情!”
    久保美惠凝视她良久,方才叹道:“那好吧,既然如此,就依月夫人所言,月夫人如果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告诉美惠,美惠无有不遵!”她顿了顿,又道:“正一君的事情,月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北瞳?”竹下月想着叹道:“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耽误她的学业。”久保美惠点点头,说道:“月夫人,转让公司股权的事情,我会全权委托律师办理,相信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中国汶川发生了地震,我想后天就赶回路州。”
    竹下月迟疑着说道:“你也打算捐款吗?”
    久保美惠说道:“这是当然,月夫人认为不妥?”
    竹下月笑了笑,说道:“中国人向来喜欢形式主义,捐点款,投其所好固然可以,但是不宜捐得太多,久保集团从事的是加工行业,而非终端市场,所以无需在这种事情上,大做广告效应,适当装点一下当地政府的脸面即可,当然,中国的事情,美惠小姐要比我了解,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仅供美惠小姐参考。”按照久保美惠内心的想法,汶川地震是数十年罕见的天灾,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虽然她是日本人,久保集团也是日本企业,但是出于人道主义角度,她也必须尽到应尽的义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界限,她早已无分彼此了,此刻听竹下月所言,久保美惠虽然不甚赞同,却没有反驳,笑道:“这些我明白,谢谢月夫人的提醒。”
    琼影光华,林凡躺在房间的床上看书,窗外阳光明媚,辛蓝突然推门进来,大笑着扑到她的身上,咯吱着她笑道:“林姐,你也真够懒的,日上三竿还不起床!”林凡被她咯吱的受不了,笑道:“我早就起床了,哎呀......你别弄......好了,好了,我投降还不行吗?反正没事做,只好看看书喽!”
    辛蓝拉着她起床,笑道:“跟我走,来客人了,点名要见你。”
    林凡一愣,脸色顿时变了,问道:“点名见我?是谁?我认识吗?”
    辛蓝咯咯笑道:“瞧你吓的这样,放心吧,不是高斌,也不是高大志。”
    林凡问道:“那到底是谁?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见的?”
    辛蓝笑道:“你不是一直问我,我凭什么能够帮你摆脱高斌的纠缠吗?待会儿这个人,你见到他就明白了,人家帮了你的大忙,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林凡虽然和辛蓝交往已久,但是辛蓝的真实背景,她并不十分清楚,这次辛蓝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高氏父子俯首听命,林凡更是感到不解,此刻听她说起,顿时又是一惊,旋即喜道:“是吗,那你等会儿,我换套衣服。”
    辛蓝双手撑着桌沿,微笑着说道:“不着急,你慢慢换!”
    十分钟过后,林凡身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随着辛蓝翩翩来至前厅的茶室,推门进去,只见屋子东首的圆桌旁,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白面圆脸,戴着黑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正在慢条斯理的独自品茶,林凡立时认了出来,虽然心中吃惊不小,还是赶紧抢上一步,主动伸出双手,笑盈盈的说道:“陆市长,你好,你好!”
    第二百零五章:起背景市长现真容

    中年男人正是新任路州市副市长陆景,他上任的时候,林凡还在电视台担任主持,她曾多次和陆景打过交道,虽然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却不算陌生,陆景笑着起身,跟她握过手,随意寒暄了几句,三人重新落座,服务员又端过一壶刚沏的上等龙井,然后掩门出去,辛蓝端着茶杯喝了两口,笑道:“林姐,我也不瞒你了,陆市长是我的堂哥,你的那些事,我就是请他帮的忙,这下你该彻底放心了吧,高大志再牛逼,还能比市长牛逼?”
    林凡看着他们二人,惊道:“陆市长是你的堂哥?”
    陆景呵呵笑道:“就是一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帮忙,辛蓝跟我说过好多次,说林小姐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我就只好稍尽绵薄之力了,怎么样?高斌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再来找过你的麻烦吧?”辛蓝听他提起高斌,喷笑道:“堂哥,你是贵人多忘事,高斌已经关在戒毒所了,怎么可能再来找林姐的麻烦?”
    陆景一愣,拍了拍脑袋,失笑道:“对对对,哎呀,我还真给忘了。”
    林凡感激的说道:“谢谢陆市长,也谢谢辛蓝!”
    辛蓝一摆手,笑道:“你不用谢我,谢他就得了,我堂哥是个大忙人,今天难得有空,来我这儿莅临指导,林姐,我知道你酒量不错,一会儿中午吃饭,你陪他多喝几杯,就当作致谢酒吧,堂哥,你说怎么样?”林凡尚未开口,陆景已是连连摇头,笑道:“不敢,实在不敢当,再说我也没时间,中午我还约了人谈事情。”辛蓝问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改天不行吗?我都让人准备酒席了。”陆景笑着叹道:“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拖不得,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劳什子市长做得有多累,整天忙东忙西的,都不知道忙的什么名堂,哪儿有你舒服呀,开这么一间会所,自己享受了不说,还能做生意赚钱,等我将来退休了,就来你这儿打工好不好?”
    辛蓝哈哈笑道:“好啊,我求之不得,你可不准说话不算数!”
    陆景点头笑道:“算数,一定算数!”
    林凡看着辛蓝和陆景嬉笑无间,便知他们的关系甚是亲密,有了陆景撑腰,难怪辛蓝的口气那么大,虽说不免有些夸张,但至少在路州市的地面上,辛蓝确实有这个底气,自那日高斌受伤染毒之后,林凡其实一直心存忧虑,生怕高大志和高斌狭愤卷土重来,今日与陆景一晤,已是疑惧尽消。
    十点半钟,陆景果然起身告辞,辛蓝也不强留,和林凡一起送他出门,陆景坐进黑色奥迪的后座,冲她二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留步,然后关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前往下城区共青团大街,十点五十分,奥迪车到达目的地,陆景看了看手表,下车对司机说道:“你先回去吧,今天不用接我了,有事情我会打你电话。”司机应了一声,驱车离去,陆景站在路边抽了根烟,这才踅步向东而行,又过了两条街,拐进一条林荫小道,孟彪家的小别墅,已是遥遥在望,陆景素来有个习惯,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极为准时,既不迟到也不早到,孟彪掐着时间算好了,提前两分钟亲自出门迎接,果见陆景双手插着裤兜,施施然的走了过来,孟彪满面堆笑的抢前笑道:“陆市长大驾光临,舍下是蓬荜生辉,快请进,快请进!”陆景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抬脚跨进门内。
    午后,早晨还明媚照人的太阳,偷偷躲进厚厚的云层,林凡踢掉高跟鞋,赤着双足慵懒的窝在沙发上,辛蓝扭开CD机,放出一段小提琴的轻音乐,然后端了两杯红酒,递给林凡一杯,坐到她的对面,举杯笑道:“切儿丝!”林凡笑了笑,呷了一口,说道:“你瞒的我好紧,早知道陆市长是你的堂哥,我就用不着担心这么久了。”辛蓝笑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担心的吗?我倒不是存心瞒你,我堂哥这个人生性谨慎,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太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秘密,但知道的人多了,总不是一件好事,今天是他想见见你,所以我就不再瞒你喽!”
    林凡笑着再次举杯,说道:“不管怎样,谢谢你!”
    二人又喝了一口酒,辛蓝笑道:“昨天下午,你又去见杜林了?”
    林凡点点头,叹道:“幸亏有杜慎行从中斡旋,否则我想见到孩子,真不是那么容易,他跟他妈说好了,以后每个星期六日,都由他带着杜林跟我见一面,昨天就是他和他女朋友两个人,陪着我和杜林去凤凰镇逛了一圈。”辛蓝笑道:“那不是挺好吗,怎么我见你好像不开心?”林凡说道:“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我对不起孩子,欠他的太多了,短时间内很难弥补回来。”辛蓝想起那日陪林凡去见杜林时的情景,杜林看见母亲的神情,倔强而又冷漠,虽然林凡与他说的话,他都一一点头应承,可丝毫没有母子之间,那种血浓于水,与生俱来的亲昵感,深有感触的说道:“慢慢来吧,杜林是你亲生儿子,除了他爸爸,没有人再比你和他亲了,可能是你们分开的时间过长,所以才不免有些生疏。”
    林凡说道:“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怪他的。”
    辛蓝岔开话题,笑道:“你刚才说,杜慎行有个女朋友?”
    林凡笑道:“是啊,他女朋友叫李倩,是新华美集团董事长李鹤年的独女。”
    “李鹤年?”辛蓝一愣,笑道:“哎呀,你这个小叔子,果然是个人才,不但能把美慧姐姐哄得神魂颠倒,连李鹤年的女儿都骗到手了?嗯,有点意思,不简单!”听她这么说,林凡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久保美惠的身影,笑道:“慎行是有些鬼机灵,人也精明的很,哎,辛蓝,你说杜慎行跟你那位美惠姐姐,会不会也有点......”辛蓝笑道:“这还用问吗?你别看美惠姐姐年纪比他大,可我看得出来,杜慎行的心眼,要比美慧姐姐多十倍都不止,久保集团最近动荡的厉害,人事更迭频繁,我估摸着,杜慎行是打算要趁机上位呢。”
    “趁机上位?”林凡想了想,说道:“嗯,有这个可能,美惠小姐的家人都已经过世,现在连那个什么渡边副总都不在了,对慎行来说,眼下确实是机会。”辛蓝微微哼出一声,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很正常,只不过杜慎行脚踩两只船,有点不厚道,也不知道美慧姐姐知不知道他的这些事?”林凡说道:“辛蓝,这是人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别管的好。”辛蓝笑道:“林姐,你是怕我告诉美惠姐姐,对杜慎行不利?呵呵,你们到底还是一家人,胳膊肘子往里拐,我能理解。”林凡被她说中了心思,脸颊一热,辛蓝瞧着她顿了顿,又道:“哎,林姐,你老实告诉我,你真没想过和杜慎言复合吗?”
    林凡说道:“想过又怎么样,没想过又怎么样,复合不复合,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总得双方愿意吧,现在杜慎言在麋林工作,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还谈什么复合?”辛蓝咯咯笑道:“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明明心里想的不得了,偏偏煮熟的鸭子嘴硬,你要是有这个想法,那就去麋林找他呀,两个人坐下来谈一谈,你们毕竟还有个孩子,不是全不能沟通,说不定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呢?”林凡心中一动,问道:“我去麋林找他?行得通吗?他肯不肯见我都两说。”辛蓝笑道:“行不行得通,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林凡迟疑着点点头,沉思了片刻,端起酒杯朝辛蓝举了举,笑道:“再说吧!”

    孟彪家的小别墅,虽然面积不大,却是装缀的别具一格,二十平米出头的庭院中,梅兰竹菊,奇石异果,倒也独显匠心,陆景脱去外套,解开衬衫的领扣,坐在一张藤椅上,孟彪拈了一撮茶叶,放入滚热的开水中,等了一会儿,提壶为他斟茶,笑道:“陆市长,中午喝了酒,咱们就来点今年的明前碧螺春,这是我亲自跑到苏州采办的,你给尝尝!”陆景呵呵笑着,手指在茶几上轻轻点了点,说道:“老孟,咱们之间不用那么客套,你叫我陆市长,我就听不惯,以后自己人相处,你还是叫我陆总好了,这碧螺春多少钱一斤啊?”
    孟彪摆手笑道:“不用钱,花钱的都没好货。”
    陆景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果然淡香扑鼻,齿颊留味,点头笑道:“嗯,是好货,不错,真不错,还是你老孟会享受啊。”孟彪越发的殷勤,掏出香烟来,递给陆景一根,然后甩开芝宝打火机,用手拢着为他点火,笑道:“陆总,我可不敢享受,我今天还要向你认错呢,新华美地产公司的那件事,我怕是要搞砸了。”陆景似乎并不在意,吸了口烟,卷起一边的袖子,问道:“丁嗣中不同意?”孟彪讪讪笑道:“他怎么会不同意,他恨不得咱们现在就把钱彭给他才好,是李鹤年不同意。”陆景“嗯”了一声,说道:“李鹤年,我早料到了,这个人要比丁嗣中难对付的多。”孟彪踌躇着问道:“陆总,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李鹤年不答应,新华美这个门咱们就跨不进去呀,我看要不算了吧,咱们还是跟华禹合作,反正都是房地产公司,不都一样的吗?”
    陆景说道:“不一样,如果都一样,我何必非要新华美不可?”
    孟彪问道:“为什么?”
    陆景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要想活得长,就记住我的话,对你有好处的。”孟彪打了个哆嗦,媚笑道:“是是是,是我多嘴了。”陆景端起茶杯想了想,又道:“你和丁嗣中继续保持联系,别让他脱了钩就行,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带着他们父子俩,还有那个殷鸿辉,一起去澳门,让他们好好潇洒个几天,你要让他们彻底明白,你有的是钞票,投资他们的地产公司,只不过是你诸多投资业务中的一项,根本不算什么,至于李鹤年那儿,我自然会有安排的。”
    “什么安排?”孟彪脱口问道,见陆景目光凛冽,他连忙打了下脸,笑道:“对不起,我又忘了,陆总,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搞掂丁嗣中和丁静,我是手到擒来,绝对不会出岔子的。”陆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笑道:“你老孟办事,我什么时候不放心的,李鹤年是出了名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个怪不得你的。”听陆景如此深明大义,孟彪自是感激不已,笑道:“话虽如此,还是孟彪办事不力,惭愧,惭愧!”
    陆景抽着烟,出了一会儿神,想起早上见到林凡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孟彪瞧着他,不敢多言,过了片刻,陆景问道:“那个高斌最近怎么样了?”孟彪忙道:“还在戒毒所接受强制戒毒呢,我听高大志说,几个疗程下来,至少半年开外,嗯,陆总,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陆景说道:“老孟,别跟我玩套路,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孟彪嘿嘿一笑,说道:“我前两天又去见了高大志,他老了很多,我看着心里不落忍,大志跟我是多少年的好弟兄,这次高斌出事,确实是......”他话未说完,陆景已是眉头一皱,问道:“我话说的很清楚,高斌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他咎由自取,高大志这个做老子的,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责任,要不是他毫无原则的宠着自己儿子,高斌能有今天嘛?”陆景和辛蓝的关系,孟彪并不十分清楚,此刻听他重申前言,点头笑道:“是是是,我也说过大志的,他是有点教子无方,不过,人嘛,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再说大志还是自家兄弟,我和丁嗣中挂上钩,他也出了不少力,陆总,既然你有吩咐,林凡那儿,我肯定不会招惹她的,但是林凡之前的那个老公,跟高斌的过节也很深,我要拿他给大志出出这口窝囊气,你看行不行?”
    @laoxue0088 2018-05-11 16:11:59
    果然不出所料,这市长大人是看上了林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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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慢慢看吧,应该跟你想的不一样!
    @laoxue0088 2018-05-11 16:11:59
    果然不出所料,这市长大人是看上了林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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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多说两句,原则上,这本书里没有种马,更没有花痴,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我都希望写得有根有据,没有太多突兀,或者过分违背常理,我一直认为,小说这种东西,即要出人意料,也得符合情理,可能符合情理的地方,应该更多一些,否则只顾着天马行空,夺人眼球,却留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坑,既浪费我的时间,也浪费大家的时间。
    《路城往事之商不容情》天涯文学已经全部上传完毕,共计四百八十三章,两百零二万字左右,谢谢书友们的一路陪伴,本人感激涕零,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很难坚持下来的,下部暂名《路城往事之继往开来》,预计不会超过两百万字,其中大量的情节,上部已经做了相当的铺垫,细心的书友,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不过,在正式上传下部之前,我想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养精神,希望大家谅解!
    第二百零六章:生诡事新妇换故人

    陆景瞧着孟彪怔了一怔,手里夹着的香烟,烟灰掉落下来,他连忙起身掸掸裤子,顺手将烟头扔在地上,呵呵笑道:“林凡之前的那个老公,叫什么名字?”孟彪一听有戏,赶紧又递了一根烟,陆景伸手推了,坐回椅子上,孟彪笑道:“那人叫杜慎言,以前是南埠区上兴派出所的,去年就是他把高斌打伤住进医院的。”
    陆景一皱眉,口中念叨着:“杜慎言,杜慎言......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孟彪问道:“陆总,你认识这个杜慎言?”
    陆景摇摇头,说道:“应该不认识,就是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可能是我记错了,老孟,据我所知,今年春节之前,高斌已经找人教训过这个杜慎言,你现在还要拿他撒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孟彪神秘的一笑,说道:“高斌玩的那些,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实在不值一提,而且还找了个半吊子做事,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实话,我没想要杜慎言怎么样,打打杀杀的我早就洗手不干了,我就是打算触触他的霉头,不伤筋不动骨,更不会出人命。”
    陆景笑道:“哦,那我倒想听听,你是个什么主意?”
    孟彪探首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陆景先是愣了愣,思索片刻,笑道:“这个法子是不错,就是可能会牵涉到新华美,新华美麋林销售公司的负责人是殷南珊,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你最好小心一些。”孟彪点头笑道:“谢谢陆总提醒,我心里有数,尽量不把新华美集团牵扯进来。”陆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不予说破,想着笑道:“老孟,虽然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但是看在你和高大志义气深重的份上,我也不好再阻拦你,总之,一切都要谨慎,千万不能坏了咱们的大事。”
    孟彪大喜,笑道:“谢谢陆总,谢谢陆总!”
    陆景喝了口茶,又问:“你刚才说,那个杜慎言以前是在上兴派出所做事的?”
    孟彪说道:“是的,他是去年七八月份离的职,后来就去了麋林工作。”
    陆景想了想,说道:“黄永泰是不是做过上兴派出所的所长?”
    孟彪一愣,顿时回过神来,说道:“是啊,我还真没把他俩联系起来,要这么说的话,黄永泰和杜慎言应该认识的。”陆景拈去嘴边的一片茶叶,屈指弹到地上,说道:“老孟,咱们做事,一定要细致到位,你去查查这个杜慎言和黄永泰的关系如何?”孟边微微一惊,问道:“你是担心......”陆景一摆手,说道:“我不担心,我只是喜欢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说着,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陆景看了下电话号码,示意孟彪别再说话,然后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笑逐颜开的说道:“什么?不是吧,你已经来路州了?好好......我现在不在市委......”
    夏姌提前结束实习,参加路州市救援灾区医疗队的申请,终于得到院领导的批准,得知这个消息后,杜慎言又是苦笑,又是无奈,便向殷南珊请了假,想亲自开车送夏姌回路州,殷南珊特地叮嘱他,这次回去不用急着回麋林,趁着夏姌正式出发前,好好陪她两天。
    其实,说是两天,还真是只有两天,根据溯江省卫生厅的统一安排,路州市医疗队一行七人,将在五月二十二日早晨八点,准时启程赶赴灾区,而杜慎言和夏姌回到路州的时候,已经是十九日的晚间,二人直奔夏姌的家中,于晗冰见到她们两个,不由得吃了一惊,细细问起情由,夏姌这才向母亲和盘托出,于晗冰听完沉默了许久,夏姌抱着母亲笑道:“妈,你怎么了?我能成功入选医疗队,这是好事啊,你应该为我高兴。”
    于晗冰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杜慎言,淡淡的笑道:“你也支持她参加医疗队?”
    杜慎言不知如何作答,想着笑道:“我都听夏姌的,她说什么我都支持!”
    于晗冰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道:“你能够入选医疗队,妈当然很高兴,这是你的光荣,也是妈的光荣,你就跟你爸一样,心肠太热了,妈支持你的决定,不过,夏姌,汶川灾区的情况复杂,我从电视上看,现在还是很危险,你到了那儿以后,自己要有安全意识,要严格服从上级领导的指挥,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知道吗?”夏姌抱着母亲,笑道:“我知道,要说危险,前线的解放军战士才危险,我们还是相对安全的,妈,你就安心在家等着,等我带着大红花回来。”于晗冰笑道:“我不要你的大红花,我只要你什么模样儿去,什么模样儿回来,妈就心满意足了,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这辈子荣誉奖章什么的,拿的并不比你少,更别说还有你爸......”
    夏姌掩住母亲的嘴,摇摇头,说道:“妈,咱们这会儿不提爸的事,好吗?”
    于晗冰笑着点点头,说道:“好,不提他。”她抬头看了看挂钟,又道:“慎言,你们俩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坐着聊会儿,我去给你们弄去。”杜慎言刚想推辞,夏姌却一把拉着他坐在椅子上,笑道:“妈,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家里头还有红肠吗?”于晗冰在厨房里应道:“红肠啊,我看看,嗯,还有一根......”
    杜慎言半夜三更的回到家,先看了一眼熟睡的杜林,然后坐在客厅里抽了根烟,杜禀实听见声音,起床走出卧室,见到杜慎言萎靡不振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每次回来都是大半夜,白天不能见人吗?”蒯秀英披着衣服,也跟了出来,用手推了推丈夫,催促道:“去去去,撒你的尿去,慎言肯定是有事,没事能这么晚吗?”杜禀实嘟囔了两句,便不再管,上了趟厕所,又回房睡去了。
    蒯秀英也瞧出杜慎言的脸色不对,轻声问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杜慎言摆摆手,苦笑道:“没什么事,我这次是送夏姌回来的,可能是开车时间太久,有点累了,妈,你快去睡吧,我抽两根烟就好。”蒯秀英听到未来的大儿媳回来了,顿时精神抖擞,哪里还有睡意,将衣服的扣子扣好,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笑道:“夏医生回来了?什么时候走?明天请她来咱家吃顿饭好不好?”杜慎言莞尔,笑道:“妈,别动不动就请人家吃饭,杜林还在家呢,她来不合适,再说她这次回来,是参加市里的救援灾区医疗队的,二十二号早晨就走,时间紧,你要想请她吃饭,还是等她从灾区回来再说吧。”
    蒯秀英吓了一跳,问道:“不是吧,她要去汶川灾区?那不是很危险?”
    杜慎言笑道:“危险当然有,可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全省那么多医生一起去,又不是她一个人,人家好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蒯秀英撇撇嘴,说道:“你说的倒轻巧,灾区现在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这种风头还是不要出的好,你就没有劝劝她?”杜慎言耸了耸肩,笑道:“她这个人的脾气,你以后就知道了,认定了的事情,谁劝都不管用,何况我是支持她的,灾区那么困难,总得有人冲在前面,可惜我没有能力,要是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会跟她一样。”蒯秀英点头叹道:“道理我都明白,只不过咱们都是小家小户,普通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头等大事,中国十几亿人呢,她不去灾区,还是有人会去的,当年下乡插队的那时候,很多人就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到广阔天地去,一腔热血洒四方,可结果又怎么样?”
    杜慎言失笑道:“妈,这不是一码事。”
    蒯秀英说道:“就算不是一码事,本质上都差不多,我看这个小夏,还是太年轻,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做事想当然的自以为是,慎言,要不这样,明天你还是请她到咱家来,就以你朋友的身份,我叫永泰、刘沁也来,还有慎行、李倩,咱们请她在聚朋酒家吃顿饭,一来我也想见见她,二来你们俩的事,迟早都要公开的,我看看杜林的反应如何,至于你爸嘛,还是先不跟他说破了,免得他大嘴巴,没事到处瞎咧咧。”杜慎言先还是觉得不妥,可是转念一想,母亲的话也有道理,杜林人小鬼大,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先让他和夏姌接触接触,试探试探,也是之前商量好的事,于是笑道:“我明天问问她吧,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呢。”
    蒯秀英起身笑道:“肯定愿意,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坐着了,快睡觉去。”
    果如蒯秀英所料,第二天一早,杜慎言赶到夏姌家中,把母亲的意思与夏姌说了,夏姌脸颊微微一红,还没说话,于晗冰在旁笑道:“去吧,去吧,你后天就要动身,临走之前,是该和人家见见面。”杜慎言大为感激的看了看于晗冰,他对自己这位未来的丈母娘,又是尊重又是敬佩,虽然上次于晗冰略施小计,着实忽悠了他一回,但是后来经夏姌点破之后,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推崇于晗冰的为人,夏姌见母亲应承,自无不允,笑道:“那我去你家,要不要买点什么?”
    杜慎言连连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只要你人到了,我妈就比什么都开心。”
    话虽如此,夏姌还是坚持去了趟联华超市,买了几盒见面礼,等二人赶回家中的时候,黄永泰和刘沁早已坐在客厅等候,因为都是初次见面,杜慎言为夏姌一一做过介绍,蒯秀英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夏姌,但见她端端庄庄,秀外慧中,虽然只穿了一身极其普通的衬衫和长裤,倒是十分得体大方,真是越瞧心里越是欢喜,杜禀实不知其中情由,见儿子忽然领了这么个人儿进门,隐隐猜到几分,又不敢肯定,于是频频朝妻子使着眼色,蒯秀英却当作全没看见,他也只好揣着满肚子的狐疑,暂且按下不问,黄永泰和刘沁都是心知肚明,尤其是黄永泰,早就在杜慎行那里,多次听过夏姌的名字,今日一见便知喜事将近,着实替杜慎言感到高兴。
    寒暄一番落座,杜慎言和母亲蒯秀英照例忙着张罗,杜禀实因为摸不着底细,故而所言不多,倒是刘沁身为女人,在心里暗暗将夏姌和林凡做了比较,觉得论容貌,夏姌比之林凡固然有所不及,但论气度涵养,却是不遑多让,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相较之下,或许夏姌的轻言浅笑,还有几分腼腆,倒让人更觉容易亲近,又听说夏姌已经入选路州市的医疗队,不日即将赶赴灾区参加救援工作,刘沁不无敬重的说道:“夏医生,你们不愧是白衣天使,和救灾部队的官兵一样,都是国家的栋梁,像我们这些人,平时还算有模有样,一旦国家有需要,我们就什么忙都帮不上,想想真是无能。”
    夏姌笑道:“嫂子,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是职业使然,属于分内之事,社会各行各业,缺了谁都不行,比如黄科长的岗位,我就做不了。”黄永泰哈哈笑道:“你别拿我打比方,我做这个经侦科的科长,也是滥竽充数,不怕夏医生笑话,我刚到科里的时候,就是个睁眼瞎,什么都不懂,那些个报表账目,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还闹出不少的笑话,夏医生你就不同了,你在咱们一人医是业务骨干,是凭真本事吃饭的,替患者做手术,可是掺不得半点假,要不然,这次怎么能入选救援医疗队呢。”杜慎言送来几碟果盘,笑道:“你们都别谦虚,要说无能,就我最无能,我那个岗位啊,左手进右手出,傻子都能做,只要别把钱点错了就行,嫂子,来,吃点哈密瓜。”
    夏姌抿嘴笑道:“嗯,你的优点就是诚实。”众人大笑不止。
    @yehaixinba 2018-05-15 19:46:37
    谢谢红茶提供这么精彩的小说。
    上部快完结了,很多感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在书中!人生在世,慎言慎行。杜慎言这样的男人,大智若愚,也许只有夏姌才配的上他,所以她以她的方式告别了,这么猜测,作者应该算悲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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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以物质存在这个世界,但是精神层面,却可以影响深远,我个人不算悲观主义,应该说是现实主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要让情绪左右我们的思想,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虚无的,只看到表象,你会陷入无以为助的负面循环,跳出自己的直接感官,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第二百零七章:海底针家事两难为

    临近中午,杜慎行和李倩顺道接了杜林放学,刚进家门,杜林便感到有些异样,爷爷、奶奶、干爸爸、干妈妈还有父亲,全都围着个陌生女人说笑,再仔细看时,又觉有些面熟,蒯秀英将杜林教过身边,指着夏姌笑道:“杜林,快叫夏阿姨,她是你爸爸的朋友,今天来咱们家做客的。”杜林顿时想了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班主任岳老师的死党闺蜜,上次在肯德基见过面的。
    “夏阿姨好!”杜林睁大眼睛瞧她,又道:“我记得你,你是岳老师的好朋友。”
    夏姌笑盈盈的拉着杜林的手,说道:“嗯,你的记性真好,不过杜林,你得帮我个忙,我来你家做客的事,不准告诉你们岳老师,我怕她知道了,又要聒噪个没完没了。”岳爱珍嘴碎的毛病,杜林自是晓得,听夏姌这么说,他不觉一乐,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不过你也得帮我个忙!”夏姌一愣,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杜林笑道:“你跟岳老师说说,叫她能不能别总是占用我们的活动课,活动课也是课,我们是祖国的花朵,花朵需要阳光灿烂,不能整天默写背书吧!”杜慎行不禁莞尔,敲了下他的脑壳,笑道:“岳老师那是为了你们好,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多给你们充点电,殊不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你废话最多。”
    夏姌笑道:“行,回头我跟她说去,咱们拉个勾好不好?”
    杜林嘻嘻一笑,伸出右手小拇指和夏姌拉钩上吊,蒯秀英和杜慎言对视一眼,心下皆是宽慰,原以为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场面,竟然就这样简单的化解了,这里除了杜禀实,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刘沁笑道:“有了夏阿姨保驾护航,这下可杜林威风了!”谁知杜林跑回自己房间,取来一双耐克鞋,递给夏姌看,又笑:“夏阿姨,你看我这鞋漂不了漂亮?”夏姌不明其意,笑道:“嗯,真漂亮,还是耐克的,应该很贵吧,是不是奶奶给你买的?”杜林摇摇头,眉梢一扬,笑道:“不是,是我妈给我买的,五百多块呢,我都没舍得穿。”杜林此举,让在场众人俱又紧张起来,杜禀实的脸色顿为不悦,问道:“杜林,这鞋是你妈给你买的?你妈什么时候给你买的?”
    杜林不以为然,笑道:“就上个礼拜六啊,小叔带我去见我妈的。”
    “哦,是啊,是啊!”杜慎行眼见瞒不住了,连忙笑道:“爸,是我和李倩带杜林去见林凡的,她就随便给孩子买了几样东西,行了,行了,杜林,快把东西拿回去,别在这儿显摆了。”杜禀实本欲就要发作,但是李倩同样有份参与,他若骂了儿子,儿媳妇的脸上也要挂不住,再说还有外人在,也不知道这个夏姌,跟杜慎言到底是什么关系,家丑不可外扬,便只好“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其实杜林是存了心眼的,他见夏姌无缘无故到自己家来做客,便知定有蹊跷,又不能把话挑得太明,所以一边虚与委蛇,一边依着那日对付张茗的法子,故技重施,想给夏姌一个信号,那就是在这个家里,虽然父母已经离婚,但除了母亲林凡以外,他是不会接纳任何别的女人的,如果夏姌有所企图,最好知难而退。
    就在众人都觉难堪之际,夏姌却一把拉住杜林,笑道:“傻小子,鞋子既然买了,不就是用来穿的嘛,你总是藏着家里头,谁能看得见?来,阿姨给你穿上,我看看,哎呀,三十七码,你的脚都这么大了,嗯,大脚穿大鞋,大脚做大人,杜林终于长大成人了。”杜林不由得怔了一怔,林凡给他买的鞋和衣服,他拿回来后全都放进柜子里,压根儿就没想穿过,夏姌如此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倒不知如何自处了,扭头看了看父亲杜慎言,杜慎言微笑着点头说道:“听阿姨的话,穿起来试试。”
    杜林这才坐到板凳上,任由夏姌抬起自己的脚,他瞧着眼前这个女人,神色和蔼可亲,说话温声细语,心中却莫名的感到一阵难受,猛地一缩脚脖子,弯腰捡起那双耐克鞋,赤着脚就往房里跑,说道:“夏阿姨,不麻烦你,我自己会穿。”感情的事是最难捉摸的,尤其是杜林这样的孩子,因为人生经历尚浅,他们只会用最为质朴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夏姌自问已经做得十分到位,却还是遭到了无情拒绝,她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李倩走过来,抚着她的肩膀,笑道:“夏医生,伯母的身体还好吗,我和慎行想什么时候去家里看看她,不知道方不方便?”夏姌知道她是有意淡化尴尬的气氛,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妈身体很好,慎言认识我家,你们想去随时欢迎!”
    中午,在聚朋酒家吃过饭,黄永泰和刘沁告辞离去,路上,黄永泰开车,想着刚刚过去的这段情形,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刘沁,你觉得夏医生和林凡比,谁更好些?”
    刘沁说道:“我觉得夏医生更好!”
    黄永泰笑道:“不是吧,你说话这么直接?”
    刘沁反问:“那你觉得呢?她们两个谁更好?”
    再多说两句,夏姌这样的人设,确实是我绝对理想化的产物,现实中间,几乎没有可能存在,就当意淫罢了,不过,国家也好,社会也好,都需要这样美好的道德标杆,人们才能继以前行,东方西方,全世界没有不同,缺乏道德,就会缺乏秩序,尽管看起来很遥远,却是我们为之信仰和努力的方向。
    黄永泰笑道:“要我说实话,我觉得都不好,林凡咱就不说了,这个夏医生虽不如林凡长得漂亮,可是综合条件并不比林凡差,甚至还要年轻点,你说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杜慎言呢?这里面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刘沁说道:“黄永泰,我发现你的思想有问题,你不是夏医生,你怎么知道她就看不上杜慎言呢?你经过这么多年党的教育,看待婚姻还是老一套的门当户对,合着你认为杜慎言应该找个啥样的?”黄永泰摆手笑道:“我就随便跟你聊聊,你怎么责问起我来了,我不是认为杜慎言应该找个啥样的,我是觉得既然有林凡的前车之鉴,杜慎言再婚就得审慎点,门当户对固然观念落后,但是双方起码的条件匹配还是要有的,你让一个博士生和小学文化的人结婚,那能够幸福长久吗?”
    刘沁笑道:“慎言是小学文化吗?”
    黄永泰啧嘴说道:“哎呀,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
    刘沁想了想,说道:“我不认同你的看法,我承认,现实生活中,男女双方基本条件的匹配确实存在,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觉得夏医生就是属于那种理想主义者,完美主义者,对她而言,精神世界远比物质世界更重要,她之所以选择杜慎言,可能是出于心灵与心灵的碰撞,而非实际利益的驱使,说实话,我更欣赏她这样的人。”
    黄永泰失笑道:“刘沁,咱俩说的应该不是一回事,我没说夏医生不好,我就是担心她太好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选择和慎行在一起,将来万一再后悔......”刘沁摇摇头,说道:“不会,她跟林凡不一样,而且慎言眼下的状况,她不是不知道,她能接受得了现在的杜慎言,将来就不会后悔,永泰,人跟人的思想还是有差距的,你用自己的观念,去揣摩别人的心思,结果只能是缘木求鱼,我相信夏医生的为人,更相信她的坚持,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杜林。”黄永泰拍了下方向盘,说道:“对对对,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你瞧出来没有?杜林这小子心眼可不少,拿出双鞋子说事,这明显就是给夏医生一个下马威,我看慎言也没什么法子,哎,刘沁,你听说了没有,林凡和高斌已经离婚了。”
    刘沁除了每日上班下班,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由得惊道:“已经离婚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黄永泰在公安局的消息灵通,便把林凡和辛蓝如何整治高斌的前后经过,粗略说了一遍,其中部分细节,他也不甚清楚,笑道:“你说奇不奇怪,高大志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心眼比针尖还要小,这次他们父子俩吃了大亏,他居然全没有反应,硬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乖乖的放了林凡。”刘沁也是狐疑不定,说道:“那高大志会不会另有打算,林凡得小心点才是。”黄永泰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倒不是担心林凡,我是怕像上次那样,高大志会对杜林不利,毕竟他们这种人,手段卑劣的很,表面上一声不吭,背地里很可能已经有所动作,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刘沁顿时紧张起来,说道:“那你得提醒慎言啊。”
    黄永泰笑道:“暂时不能跟他说,免得他又要寝食难安,我打算先去见见林凡,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然后再说!”刘沁点了下头,说道:“那你得快点。”黄永泰看了下手表,笑道:“我今天下了班就去她那儿,你跟爸妈说一声,不用等我回家吃饭。”
    晚上,黄永泰二度来到琼影光华,林凡请他在酒吧坐了,黄永泰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来意,林凡见他们夫妻俩如此关心杜林,又是感动又是慨叹,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告诉了黄永泰,并且请他放心,高大志不会再找麻烦,黄永泰不解,不停的追问,林凡却无法言明陆景这层背景关系,最后无奈的说道:“永泰,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说,我是杜林的亲妈,他要有个闪失,我肯定是不能活的,所以你和嫂子一定要相信我,杜林不会有事,如果慎言问起来,你也这样告诉他就可以了。”
    黄永泰见她执意不肯说出缘由,只好点点头,说道:“林凡,不是我一定要打听,你的这些私事,实在是孩子的安危,不能不慎重,既然你敢如此肯定,那我就不问了,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吗?”林凡笑道:“我就这样,没什么好不好,慎言呢?他最近怎么样?”黄永泰迟疑了一下,笑道:“他呀,也就这样,整天忙工作,哦,对了,我今天听慎行说,上个礼拜六,他带杜林来见你了?”林凡“嗯”了一声,说道:“我跟慎行约好的,每个星期六日都让我见见孩子,他妈知道这事,就是不敢告诉他爸。”黄永泰呵呵笑道:“我今天已经瞧出来了,一家子明白人,就老爷子还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呢,说起来他也是个福气人,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养养身子就得了。”
    林凡问道:“你今天去慎言那儿了?”
    “是啊,慎言妈叫我和刘沁去吃饭的!”黄永泰换了个话题,笑道:“林凡,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你不愿意回去电视台,还是再找个工作什么的?”林凡笑道:“我还没想到这事,等等再说吧,永泰,我想过两天去趟麋林,你觉得合适吗?”黄永泰一愣,全没料到她竟然冒出这个念头,问道:“你去麋林?是想找慎言吗?”林凡居然脸红了,微微低头,笑道:“嗯,我想去见见他,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没以前那么多顾忌。”
    “呃——”黄永泰踌躇着说道:“这个......林凡,你去麋林,要是慎言不想见你,那你怎么办,你要不还是先打电话跟他联系联系,他还是以前那个号码,没有变过。”林凡抬起头来,笑道:“不用,我要先跟他联系,他肯定不同意见我的,我有他的地址,直接过去就可以了,永泰,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和慎言还有希望吗?”当着黄永泰的面,她似乎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内心了,她现在无比怀念的,就是当初那段其乐融融,虽贫苦却惬意的平淡生活,如果说,林凡之前还有些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觉得没有什么脸面,再与杜慎言取得联系,但是这几次和杜林接触过后,一种强烈的母爱和回归本性的巨大冲动,已经完全充斥进她的头脑,她准备好了一切,直面杜慎言,既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自己。
    第二百零八章:护胞弟痴姐宁逼己

    黄永泰有点不知所措,他非常后悔,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说出杜慎言和夏姌的事情,现在林凡充满对生活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他明白这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人生最难做到的,不是认识错误,反省错误,而是明知错的太深太久,错的无可救药,还要亲手揭开血淋淋的疮疤,去挖最痛的那根神经,然后无比虔诚的原路返回,此心虽然可鉴,奈何老天未必顺从人愿,黄永泰知道,他若据实告知,不免太过残忍,于是笑道:“这个我真说不好,慎言现在跟我联系的不算多,你为什么不问问慎行呢,他们兄弟俩常常说到话的,嗯,那个,林凡,我觉得吧,你和慎言都是为了孩子,所以一切随缘吧,不论结果如何,只要杜林开开心心的茁壮成长,其它的都不重要,你说是不是?”
    林凡美目流盼,她听出黄永泰的言辞有所保留,却没往深处想,只是单纯以为,黄永泰对她的过往还是心存余虑,所以并不赞同杜慎言和她复合,对此,林凡当然能够理解,点头笑道:“你说的对,一切随缘,我想去麋林见见慎言,也有这层意思,就算不能再做夫妻,那就做好朋友,其实也蛮不错的。”黄永泰举杯笑道:“那我提前祝贺你和慎言重归于好,不做夫妻就做朋友,无论怎样都好,就是以后别再做仇人。”
    离开琼影光华回家,因为顺路,黄永泰又去了趟望海楼,打了个电话给司晓曼,响了几声过后,却是无人接听,司晓曼的工作是酒店领班,电话理应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黄永泰感到奇怪,便停车走进望海楼,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在两天前,司晓曼刚刚辞职了,黄永泰所惊非小,再拨司晓曼的电话,还是依然如故,他不禁又诧异又心急,怎么司晓曼连辞职这样的大事,都不提前跟他说一声,现在电话又打不通,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抱着满腹的疑团,黄永泰顾不得再回家,急忙掉转车头赶往凤凰镇,十点十分,他来至路人茶馆的门口,茶馆里已经没了客人,只剩司晓飞一个人伏在柜台上,一边戳着计算器,一边算着流水账,黄永泰跨进门去,司晓飞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哎呀,黄哥,你这么晚还来,是找我姐吗?”黄永泰略略点头,问道:“我刚从望海楼过来,你姐是不是辞职了?她怎么搞的,说辞职就辞职,电话也打不通,她人呢?”
    司晓飞搬过椅子擦了擦,将手一伸,笑道:“黄哥,你先请坐,我给你沏茶,我姐辞职没跟你说吗?她也真是的。”他走进里间,又道:“黄哥,是这样的,我妈去年冬天里得了场病,后来总不见好,白天咳嗽,晚上咳嗽,夜里头也咳嗽,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可能是慢支,要注意调养,不能再下地干重活,说句实话,这地里头活儿多,我爸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我姐想来想去,就干脆辞职回家,不过这样也好,不但能帮我爸下地干活,还能照顾到我妈,两全其美!”黄永泰听他唠叨,就觉得气直往上冲,司晓飞端过茶来递给他,又笑:“你打电话她不接,可能是没听见,要不你这会儿再打个试试?”
    黄永泰将茶杯往桌上一顿,说道:“司晓飞,你是家里的男人,下地干活这种事,不是应该你干吗?怎么能让你姐干呢?”司晓飞见他训斥自己,连忙陪笑道:“我这不店里事情多吗,白天走不开。”黄永泰说道:“走不开就让你姐顶着,你跟你爸下地去,还有,你姐现在这份工作,一个月也能挣不少,如果我没猜错,辞职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吧,肯定是你让你姐辞职的,对不对?”司晓飞举手发誓,说道:“天地良心,我司晓飞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让我姐辞职,这真是她自己拿的主意,黄哥,我在你跟前还敢说假话吗?”
    黄永泰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正欲再说,忽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穿着破洞裤,戴着大铜耳环,两只眼睛涂得跟熊猫似的,走了进来,咯咯笑道:“晓飞哥,还没打烊啊,今天还到我那儿去吗?”司晓飞急忙将她推出去,说道:“什么......什么......就到你那儿去,我认识你吗?你贵姓啊?”姑娘急道:“哎,司晓飞,你妈逼的,你啥意思啊,翻脸不认人了是不?德性,你冲我眨眼干嘛?装什么孙子呀?”黄永泰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来,对那姑娘说道:“我是公安局的,来找司晓飞了解点情况,你是不是跟司晓飞很熟?”
    那姑娘一摆手,说道:“哦,不是,你刚才听到了,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们聊你们的,我这就走,拜拜的您咧!”她扔下一句京腔,掉头就跑,转眼没了踪影,黄永泰扭头看着司晓飞,笑道:“司晓飞,我现在可算明白了,你开茶馆挣得那些钱,全都用到了什么地方。”
    司晓飞尴尬不已,解释道:“不是的,黄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黄永泰问道,司晓飞还没来得及回答,司晓曼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黄永泰刚一接通,便是急急的问道:“哎,晓曼,你搞什么名堂?打你的电话,怎么不接呢?嗯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找......那也行,我在晓飞的茶馆,你过来吧,我在这儿等。”大约七八分钟过后,司晓曼骑着一辆电动车,到了茶馆的门外,还没跨下车子,已是叫道:“晓飞,你赶紧回家去,炉子上煎了妈喝的药,一会儿药煎好了,你得照应妈喝下去,这儿你别管了,赶紧骑车回去,快快快!”她风风火火的跨进门来,一头长发略显散乱,司晓飞应了一声,又对黄永泰点了点头,然后出门离去。
    司晓曼站在门口,看着弟弟的背影消失不见,转身回来,对黄永泰不无歉意的笑了笑,说道:“黄哥,对不起,那会儿我电话扔在房间里,一直没听见。”黄永泰瞧着茶馆大门,走过去关门落锁,然后提起茶壶往楼上走,说道:“上来吧,咱俩聊聊。”司晓曼低眉顺目的跟在他身后,二人相继上楼,进到二零五包间,时间已经很晚了,整间茶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四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到窗外传来的流水声潺潺不断,黄永泰斟了茶,又点了根烟,吸了两口,看着司晓曼说道:“你为什么要辞职,就是因为你妈生病了吗?”
    司晓曼点点头,说道:“黄哥,我妈得的是慢支,干不得重活,晓飞要打理茶馆,我爸地里又忙不过来,家里家外都乱成一团糟,我不辞职还能怎么办?”黄永泰说道:“你说的这些,刚才晓飞都告诉我了,我对他没客气,你虽然是他姐,但是他是男人,你不是,地里的活难道他不能干吗?好吧,就算你迫于无奈,辞职的事,你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吧,晓曼,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晓飞和你爸妈逼着你辞职的?”司晓曼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这是我自己决定的。”黄永泰起身走了两步,细观司晓曼,只见她秀眉微蹙,因为没有刻意打扮,所以不如往日那样靓丽照人,却在无形之间,多出几分天然去雕饰,更觉让人怜惜,黄永泰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辞职,收入会少很多,足够你请个保姆照顾你妈了,这是最起码的帐,你自己不会算吗?”
    司晓曼也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不会算,我算过很多次,黄哥,我在望海楼上班,一个月多能有个七八千,少也有个三四千,确实够请保姆了,不过,我要花钱请保姆,我妈肯定不同意,依着她的脾气,她一定会叫我把这些钱留给晓飞,再说照顾我妈只是一方面,还有家里地里那么多的活儿要做,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自己,少赚就少赚点吧,只要晓飞的茶馆生意好,这些损失还是能弥补回来的。”
    “弥补回来?就凭司晓飞?”黄永泰哑然失笑,指着房门,说道:“哎呀,不是我泼你的冷水,刚才你没来的那会儿,街头的小太妹都找上门了,说话嗲声嗲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那个宝贝弟弟,肯定是经常夜不归宿吧?”司晓曼稍稍想了想,说道:“我听我妈说,晓飞是经常不回家睡觉,说是茶馆的客人多,营业到太晚就睡店里了,黄哥,你是说晓飞没睡在店里,而是......”黄永泰呵呵一笑,说道:“这还用问吗?好了,好了,司晓飞睡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睡,我没有兴趣探讨,我是说你,你这个做姐姐的太糊涂,你什么事情都顺着司晓飞,什么事情都替他着想,你还能扶持他一辈子不成?”
    司晓曼撇撇嘴,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事都顺着他,上次他借人家的高利贷,我倒是不想管他来着,还不是你非要插手,你的那笔钱,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起呢!”黄永泰莞尔笑道:“哟呵,行啊,司晓曼,你这猪八戒倒打一耙,敢情成了我的不是了?得得得,你也别提我的那笔钱,就当我送给司晓飞的。”说着,他缓缓走至司晓曼的跟前,揽住她的肩膀,又道:“晓曼,我不是怪你,我是见不得你吃太多苦,我知道你是好姑娘,孝敬父母爱惜家人,可是有时候,咱们做事不能死脑筋不转弯,该和你爸妈说清楚的话,你就要勇敢的说清楚,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司晓曼仰起头,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黄永泰笑道:“办法我刚才已经跟司晓飞说了,这间茶馆应该也有你的一份,既然家里的情况特殊,那就由你来经营茶馆的生意,让晓飞跟你爸下地干活去。”司晓曼一惊,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要这么说,我爸妈非骂死我不可,茶馆虽说我也出了不少钱,但在我爸妈看来,这就是晓飞的,你说的这个法子肯定行不通。”
    黄永泰说道:“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司晓曼说道:“道理怎样讲,都还是这个道理,黄哥,你可能不知道,在咱们凤凰镇,姑娘人家嫁出门之前,她赚到的每分钱,都不是自己的,嫁人的时候,都得留在娘家,除非她没有哥哥弟弟。”黄永泰不禁一怔,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还这么愚昧呢?凭什么姑娘人家赚钱就不是自己的,就得留给娘家的兄弟,那要这么说,做女儿的干脆不用做事了,反正赚的钱自己又带不走,嗯,难怪你会辞职。”
    司晓曼“扑哧”笑道:“我辞职不是为了这个,黄哥,你也把我想的太坏了。”
    黄永泰却是笑不出来,想着又道:“那就算茶馆没你的份子,我觉得交给你经营,也比交给司晓飞折腾要好,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纯属胡闹,晓曼,我不是瞧不起你弟弟,我是真的不放心他,你爸妈要还是固执己见,这间茶馆呀,我估计迟早也是玩完,到那个时候,你爸妈和你的血汗钱,就统统打水漂吧。”司晓曼听后沉默不语,良久叹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叫我经营茶馆,我能行吗?”黄永泰抚着她的秀发,说道:“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我也让你行,晓曼,实话跟你说,我现在不比在派出所了,分局的经侦科,打交道的全是方方面面的企业单位,如果你能做通你爸妈的工作,那我就再投一笔钱,咱们搞个气派点的门面扩大经营,你来做大股东,司晓飞就是二股东,这样对你对你们家都有好处,我也能顺便捞点外快,但前提条件是,咱们公司化经营,该谁的就是谁的,我可不管你爸妈那套老思想,至于生意嘛,你不用发愁,只要我随便溜达溜达,有的是客人上门。”
    司晓曼心中突突直跳,说道:“黄哥,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了?”
    黄永泰笑道:“没有,我是刚想到的,要不是为了解决你的难题,我才懒得做什么茶馆生意,哦,不对,以后就是高档酒吧,嗯嗯,一定要有档次,才能符合你的身份。”司晓曼紧紧的抱住他,笑道:“你别笑话我,我能有什么身份。”黄永泰呵呵笑道:“你是我黄永泰的女人,这个身份还不够吗?”司晓曼喜不自禁,跃起身来,在他嘴上亲了下,一双美眸闪着动人的莹光。
    第二百零九章:为高飞今日且踌躇

    上午九点三十分,前日夜间刚刚抵达路州的久保美惠,一身缁衣,略显疲惫的步出公司五楼的大会议室,虽然连日奔波,只睡了不到三四个小时,她还是强打精神,一早召集公司所有中层干部,开了个碰头会,会上,久保美惠宣布了四项重要决定,一是从即日起,杜慎行接替赖长喜,担任供管部部长,同时兼管技术部的诸多事务,二是赖长喜重回渠道部担任部长职务,三是电子产品线的开发工作,正式提上日程,并且拟出项目实施进度表,四是新征一百七十亩工业用地的拆迁平整工作,将由杜慎行负责与园区管委会协调,以尽快落实,前三项决定,杜慎行都是知道的,只有这第四项决定,让他颇感意外,久保美惠事前也未曾与他通气,按理说,土地征用事宜应该是综合办公室的职责,但是久保美惠既然这样决定,必然是有她的考虑在内,杜慎行唯有点头应承,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散会之后,众人纷纷离座往外走,赖长喜兴致勃勃,拉住杜慎行掉在队伍最后,说晚上摆一桌,要为杜慎行庆贺祝酒,杜慎行正待婉言相拒,久保美惠忽然转身,冲杜慎行招手,让他来自己办公室一趟,杜慎行连声应了,又对赖长喜笑道:“赖哥,要不改天吧,我晚上还约了朋友。”赖长喜看着久保美惠的背影,似有深意的点点头,笑道:“行啊,等你有空的时候,跟哥哥说一声。”他凑到杜慎言的耳边,又道:“慎行,你前途无量,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哥哥。”杜慎行一愣,赖长喜一笑,拍拍他的胳膊径直去了。
    赖长喜的意思,杜慎行自然明白,渡边正一死后,公司高层已经出现了权力真空,久保美惠经验和能力有限,不可能长期单独掌控全局,势必要有人来填补渡边正一位置的空缺,而这个人选的可选择范围,其实并不大,除了赖长喜也就是杜慎行,赖长喜何等精明,久保美惠公布第四项决定时,他就已经知道,在久保美惠的心目中,接替渡边正一的,非杜慎行莫属,杜慎行当然也不傻,他站着思量片刻,再抬起头来,走廊里已是空空荡荡。
    时至五月下旬,空气中越发多出几分燥热,久保美惠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望着哥哥久保仓明的照片,不由得怔怔出神,这里原是久保仓明办公的地方,久保美惠接手公司后,便沿用下来,听到“笃笃笃”三声门响,久保美惠随即起身,说道:“请进!”杜慎行推门进入,久保美惠绕过办公桌,指了指沙发,笑道:“坐吧,想喝点什么?”
    杜慎行一边坐一边笑道:“随便,茶和咖啡都行。”
    不一会儿,助理小姑娘送来两杯咖啡,然后掩门出去,久保美惠端了一杯咖啡在手里,用汤匙轻轻的搅着,又吹了口气,笑道:“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要你负责土地征用的事情?”杜慎行笑道:“没有,美惠小姐安排我的工作,我尽力照办就是了,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久保美惠瞧着他,又笑:“这一百七十亩的土地,是公司新型电子产品线的生产建设用地,以前一直是由正一君亲自操办的,这是公司的头等大事,如今正一君魂归天国,我交到别人手里又不放心,便只好委屈你了,而且你是负责新产品技术应用开发,整套技术和设备引进,也是由你与健夫君进行对接,所以,将来新厂区土地的规划建设,我同样希望你能够从头至尾的跟进,杜慎行,你会不会觉得,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太多了?”
    杜慎行笑道:“不会,不会,完全没有问题,我正愁浑身的力气没处使呢。”
    久保美惠放下咖啡杯,跷足而坐,微笑道:“话不要说的太满,今天会上,我本来还有两项决定要公布,不过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先跟你商量一下,杜慎行,咱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事我不需要瞒着你,我这次回去日本,已经将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二十,划归渡边正一的女儿名下,也就是说,渡边北瞳将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杜慎行微微一愣,笑道:“是吗,那美惠小姐算是达成你爷爷的心愿了。”
    久保美惠摇头说道:“或许算,又或许不算,月夫人固执己见,只肯接受百分之二十,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一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束缚,你应该都是知道的,可是自从发生了这么多事,整个集团公司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每天夜里我都睡不好觉,我既思念父母和哥哥,又生怕我能力不够,管理不好公司,让他们担心失望,所以我才急着想要达成爷爷的心愿,分出一半的股份给渡边家,我心里面明白,我其实就是在逃避,逃避我应尽的义务,杜慎行,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久保家的美惠小姐,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能的废物。”杜慎行忙道:“不不不,美惠小姐,你太苛求自己了,倘若换作是我,面对你的遭遇,我恐怕早就伤心过度,无法自持,更别说管理集团公司的事务,你已经做得非常好,我相信董事长和总经理都会看得到,都会为你骄傲的。”久保美惠呵呵笑道:“杜慎行,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我还是感到很高兴,那么,你能否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杜慎行问道:“什么要求?”
    久保美惠说道:“出任公司的副总经理,接替正一君的职务。”
    《路城往事之商不容情》天涯文学今天全部登出,接下来该休息了,舞文这边会继续更新,不过编辑说了,不准超过三分之二,且走且行吧,什么时候不能再更新,只有请大家谅解了。
    关于久保美惠这个所谓的要求,杜慎行和赖长喜都已经猜到了,但是,听久保美惠亲口说出这句话时,杜慎行还是不免“啊”了一声,他沉吟片刻,说道:“美惠小姐,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但是我不能接受。”久保美惠十分不解,倏忽身起,惊道:“为什么不能接受,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辛苦,我需要你来帮我,就像正一君那样,全权管理整个中国公司。”杜慎行跟着站起身来,笑道:“美惠小姐,我当然知道你很辛苦,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副总经理的职务,我确实不能接受,因为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久保美惠目光闪动,问道:“比你更合适?你不会是说赖长喜吧?”
    杜慎行点头笑道:“就是赖哥!”
    久保美惠气苦的说道:“赖哥,赖哥,赖长喜就是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你犯得着跟他这么热乎吗?要不是考虑到公司的大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早叫他卷铺盖滚蛋,让他做副总经理?我怕夜里会更睡不着。”杜慎行将手一伸,重新请她坐下,笑道:“赖哥虽然心机深了点,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所谓用人之道,唯才是举,美惠小姐不可不察。”久保美惠不屑一顾,诘问道:“只有他是人才?难道你不是吗,为什么我非得要用他,难道除了他赖长喜,我就无人可用了?”杜慎行苦笑道:“我的年纪太轻,进公司工作还不到一年,以我这样的资历,立刻接任副总经理的职务,恐怕实在难以服众,赖哥在公司工作多年,不但业务能力突出,而且普遍人缘较好,威望也高,他担任副总经理一职,是最适合不过的,美惠小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渡边副总都已经过世了,你的气量大,连他都不愿意憎恨,又何必迁怒于他人?”
    久保美惠冷笑一声,说道:“正一君是什么人,他赖长喜又是什么人?在我看来,他要比王希耀可恶一万倍,杜慎行,我不想听你多说,你就给我句明白话,你到底肯不肯帮我,你要不肯帮我,我也不稀罕求着你,大不了......大不了我谁也不求......”说着话,她竟不由得眼眶红了一圈,然后背过脸去悄悄擦了。
    杜慎行心下恻然,沉默良久,说道:“美惠小姐,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敢不从命,唯独这个副总经理,我真的不能胜任,不是我装模作样的摆架子,也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我是在为整个公司考虑,公司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不仅仅是生产经营,还有人心,如果我坐上这个位置,别人一定会说我是攀附你的权势,有意巴结逢迎,借着公司内外交困的时候趁机上位,我个人的荣辱无关紧要,但是人心一旦涣散,再想把大家重新拧成一股绳,就是难上加难,将来......如果将来有机会,只要条件成熟,美惠小姐再想提拔我,我必定是鞠躬尽瘁,甘为美惠小姐的马首是瞻,只是眼下真的不可以,请美惠小姐明鉴!”
    杜慎行的这番话,说的句句在理,论资历论名望他都不如赖长喜,如果非要强行上位,招来的非议肯定不会少,杜慎行不是不想坐这个位置,事实上,他做梦都想,但他同样清醒的认识到,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他现在已是身兼数职,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若不知道收敛锋芒,难说会有什么不测,更重要的是,他与久保美惠向来走得很近,好些个风言风语已经传入他的耳中,说什么杜慎行仗着自己的小白脸,出卖男色勾搭久保美惠,又说什么这小子就是绣花枕头,根本没有实际能力,甚至还有说他搬弄是非,挑破离间王希耀、渡边正一和久保仓明之间的关系,有影子的,没影子的,早已议论的沸沸扬扬,对于这些闲话,杜慎行当然不会在乎,自古成大事者,非惧人言,唯成王败寇,他心里明白,如果有一天,他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天这些说话的人,统统都会闭上嘴巴,转而将他的马屁,拍得又舒坦又顺畅,因为人性如此,所以不足为虑,不过前途虽然是光明的,道路却是曲折的,就目前而言,主动让贤,以退为进,力荐赖长喜担任副总经理,应是明智之举。
    久保美惠抬眼望着他,见他目光灼灼,语气真诚恳切,确实是肺腑之言,虽然仍然心有不甘,也不禁备受感动,说道:“杜慎行,我可以答应你,让赖长喜担任副总经理,但是我不会信任他的,我是因为信任你才这么做,你千万不要叫我失望,还有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如果时机成熟了,我要你来我的身边,你不能再拒绝我,好吗?”杜慎行一愣,久保美惠的话里,似乎一语双关,却不及细想,点头笑道:“一定,一定,我说到做到。”
    久保美惠满意的笑了,取过咖啡又喝了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你给我出个主意,汶川发生地震,我们应该捐款捐多少才合适?”杜慎行想了想,说道:“捐是一定要捐的,否则说不过去,但是不宜捐的太多,还是先号召员工捐款吧,然后统计一下数额,公司方面再加一倍,我看也就差不多了。”久保美惠皱眉说道:“你怎么跟月夫人一样?她也不让我捐多,说咱们的业务属于加工类型,不涉及终端市场,所以无需做广告,我倒不这样认为,毕竟是天灾面前,大家应该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这跟做什么产品有关系吗?我们捐款给灾区人民,也不是为了广告效应,而是出于人性应有的良知,要按你这么说,先号召员工捐款,然后公司再加一倍,就算人均两百元,也才不到一百万,是不是太少了。”
    杜慎行呵呵一笑,说道:“一百万还少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少,本来捐款就是自愿的,还是月夫人说的在理啊,咱们不是新华美,他们经营终端市场,需要市场口碑,咱们没这个需要,那些个下游客户,谁会在乎你这些东西?他们只在乎你的产品质量和价格,何况咱们的客户中,有一半都是国外的,我之所以想出这个法子,也是为了减轻你的压力,公司最后捐多少,是由全公司的员工自主决定的,他们捐得越多,公司就捐得越多,如果连他们都不愿意捐,那么......”他摊了摊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久保美惠问道:“那要是他们捐的多呢?”
    杜慎行摆摆手,笑道:“不会的,我太了解他们了。”
    第二百一十章:饮水思源夜夜宿东山

    竹下月的冷静老道,杜慎行的思维严谨,都让久保美惠感到自己的幼稚,她没有想到,杜慎行身为一个中国人,对待捐款的态度,竟然与竹下月不谋而合,甚至还为自己少捐款,找到最为恰当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如此的冠冕堂皇,如此的令人无法反驳,是啊,他们都是中国人,与灾区人民血肉同胞,如果连他们都不愿意慷慨解囊,那么自己这个日本人,又何需皇帝不急太监急呢?想到这儿,久保美惠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呢,哦,你晚上有空吗?”
    杜慎行笑道:“对不起,美惠小姐,我晚上有约了。”
    久保美惠问道:“赖长喜约你的?”
    杜慎行摇头笑道:“不是他。”
    久保美惠仿佛醒悟过来,笑道:“我知道了,是女朋友?”
    杜慎行还是摇头,笑道:“也不是女朋友,是供管部的几个供应商。”
    久保美惠一愣,呵呵笑道:“哦,去吧,去吧,你是该出门走走了。”
    其实杜慎行所说的几个供应商,就只有钱明明和葛诚两个人,而且还是他主动邀请的,关于久保集团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钱明明早有耳闻,听到王希耀的死讯,他先不敢相信,等确认过后,又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他几次想打电话给杜慎行,询问他的近况,却总是感到不甚妥当,再联想起杜慎行曾经拜托他的那件事,似乎这里面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究竟如何,钱明明并不清楚,也打听不到,毕竟他介绍给杜慎行的那位私家侦探,堪称业内的精英典范,对于客户的秘密,从来都是守口如瓶,所以他才犹犹豫豫的不敢动作,直到前日间接到杜慎行的电话,他便知道,自己压的这笔赌注,终于等到梭哈的时候了。
    晚上,钱明明在希尔顿酒店,狠狠的摆下一桌,山珍海味自不必说,带来的白酒,也是陈年的五粮液,因为知道杜慎行的秉性,所以没让葛诚带上女伴,三个人围着大大的席面,坐的极为宽敞,那日在湿地公园的港湾饭店,虽然匆匆见过一面,彼此却没能说上太多话,时隔月余,再度相聚时,杜慎行已是王者归来,钱明明不禁有些激动,所以频频举杯,要与杜慎行一醉方休,葛诚虽是作陪,却也兴高采烈,喝到兴头上时,便把衬衫脱去,穿了件白背心,露出两膀子的肌肉,旁若无人的开怀大笑:“今天这酒喝的痛快,老钱,老杜,不是我说风凉话,当初吴世宏个老小子,处处提防咱们,还他妈的尽出馊主意,把老钱当枪使,现在怎么样,傻眼了吧,哎,你们知道吗?就是这老小子借车给王希耀,公安局查了他足足半个多月,甚至怀疑是他提供枪支给王希耀的。”
    钱明明睨着醉眼,问道:“那到底是不是他?”
    葛诚嘿嘿笑道:“我估计应该是他,不过王希耀都死了,公安局也没证据,所以拿不住他的把柄,算这老小子命长。”钱明明摇着酒杯,叹道:“老吴的命长不长,我不敢说,王希耀肯定是命短的,说起来他这个人,除了太贪心,倒不是那么坏,我也没想到,他就这么的去了,老杜,听说王希耀死的时候,你在现场的,到底咋回事?”杜慎行笑了笑,王希耀的死因,外界所传大多捕风捉影,不尽不实,他也不想多谈,避重就轻的说道:“我确实是在现场,不过具体原因,因为涉及公司高层的秘密,我还真不是太清楚,我前几天又去医院看了蒋姐,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精神状态也恢复的不错,可惜下个月就要开庭受审,估计蒋姐不会选择为自己辩护,结果怎样就看她的造化了。”
    蒋淑云和渡边正一的风流韵事,钱明明和葛诚也都听到过一些,他俩对视了一眼,亦觉得感慨万千,钱明明敬了杜慎行一杯,又笑:“不说这些了,听着怪难受的,还是说说咱们的事吧,老杜,你现在已经是供管部的部长,大权在握,我猜你今天约我出来,一定有好事照顾兄弟,对不对?”杜慎行呵呵一笑,点头说道:“那是当然的,要不是钱哥一直帮我,我哪儿能有今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钱明明听着两眼放光,也不客气,拍着杜慎行的胳膊,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把老吴的XX苯,交给我来做?老杜,你放心,只要兄弟接了手,当初吴世宏给王希耀多少好处,我一样不少。”杜慎行笑着摇了摇头,钱明明一愣,不明所以的又问:“老杜,你别卖关子啊,到底什么个章程?”
    杜慎行拈了根嫩黄瓜,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说道:“钱哥,XX苯现在是老皮接手做,他的货源很有优势,你要是霸王硬上弓,怕是没多少利润的,我和老皮的交情,虽说没咱们这么深厚,但我做事向来有我的原则,老皮保证我的货源畅通,价格又非常合理,我没必要再做什么调整。”他瞧了瞧钱明明,见他脸色阴阳不定,又笑:“钱哥,我就直说吧,公司即将开辟两条PCB电路板的生产线,土地去年就已经征用到位,一共一百七十亩,新厂区下半年开始动工,技术和设备都是从日本直接引进的,生产使用的原材料,大部分会在中国境内采购,所以......”钱明明的脑子又没坏,自是心领神会,顿时笑逐颜开,刚要开口说话,杜慎行又冲他一摆手,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你们俩办件事。”
    钱明明笑眯眯的连声说道:“行行行,甭管什么事,你尽管说话。”
    杜慎行端起酒杯,回敬他们二人,想了想一饮而尽,说道:“钱哥,葛哥,咱们做朋友这么久,我的为人你们应该很清楚,还是那句老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我现在负责供管部,但我不可能像王希耀那样贪得无厌,咱们做事既要长长久久,更要合法合规,按照公司的规定,每项原料采购,都必须有两家以上的供应商予以比价,你们不是明诚商贸嘛,我看可以再注册一家,如果大家彼此信得过,不如钱哥和葛哥分开注册,赚钱大家一起赚,只不过分在不同的户头而已,肉烂在锅里的道理,不用我再解释吧?”
    钱明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不用,不用,这么明白的道理,还用得着解释吗?嗯,那采购价格呢?是按市场价走,还是怎么说?”杜慎行笑道:“采购价格随行就市,每月的二十五日前更新一次,我说过的,我不学王希耀,我必须要对公司负责。”钱明明笑了笑,点头说道:“那是,那是,不过老杜,哥哥我多句话,如果全部按照市场价走,这里头估计没有多少赚头的,我和老葛无所谓,你那五成的油水,够不够呀?”杜慎行身子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笑道:“钱哥,还要我说几遍,我不要什么油水,但凡合理的利润,你和葛哥全部拿走,我只求二位哥哥手下留情,别太让我为难。”
    两天的时间,转眼便要过去了,杜慎言越发觉得难舍难离,他下午陪着夏姌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两个人却拖拖拉拉,一直等到太阳即将落山,才算收拾停当,于晗冰瞧在眼里,便说自己没做晚饭,要他俩出门去吃,也不要急着回来,夏姌明白母亲的心意,拉着杜慎言就出的门来。
    上了捷达车,杜慎言拉着安全带,问道:“咱们这会儿去哪儿?要不我带你去吃晋菜,那家很不错,价格也公道。”夏姌摇摇头,笑道:“咱们去仙子山吧。”杜慎言吓了一跳,说道:“仙子山?现在?这天都黑了。”夏姌笑道:“天黑了才好呀,咱们今天不回来了,就在山上过夜,你不是答应过我,说带我看日出的吗?”杜慎言愣了半晌,笑道:“真亏你想得出来,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正好我这后备箱里,还有一条毛毯,应该够咱俩明天早上裹裹了。”
    仙子山东山顶上的浮云崖,顾名思义,常年云雾缭绕,氤氤氲氲,仿若仙境一般,名声远播在外,如果条件允许,到浮云崖上看日出,更是各方游客游历仙子山的必选项目,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杜慎言驾车一路疾驰,来至东山景点的服务区,从这里到浮云崖,步行只需二十分钟,其时正是五月末,属于旅游旺季,服务区内早已人满为患,杜慎言和夏姌停好车,走进客房部门厅,柜台里站着一位女服务员,笑道:“请问两位是要住宿吗?”
    杜慎言掏出身份证,放到柜台上,笑道:“我们要两间单人房,就住一晚。”
    女服务员依然笑容可掬,说道:“对不起,只剩一间单人房了。”
    杜慎言一愣,看了看夏姌,问道:“就一间?别的呢?标准间也行啊。”
    女服务员摇头笑道:“对不起,别的也没有了,就只剩这一间单人房。”
    杜慎言本来还在犹豫,又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过来,那男的刚问了句有没有房间,杜慎言已是笑道:“一间就一间吧,我要了。”办好入住手续,杜慎言和夏姌走进电梯时,就见到那女的拧住男友的耳朵,大声的抱怨:“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开个车还能走错路,要不是你耽误这么点工夫,咱们能订不到房吗?”那男的苦笑道:“这我哪儿知道,你怎么不说你喝那么多汽水,半道上两趟厕所呢?”
    “啊?你还敢顶嘴?我上厕所怎么了?你说我上厕所怎么了?”
    “不怎么,不怎么......哎呀......哎呀......”
    电梯门缓缓合上,杜慎言和夏姌都不禁莞尔,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夏姌扑在杜慎言的身上,笑得前仰后合,杜慎言说道:“乖乖,好险,就差一步,不然估计挨骂的就是我了。”夏姌抹着眼泪,笑道:“挨骂估计还是好的,你刚才没看见吗?那男的耳朵都快被揪掉了。”
    剩下的这间单人房,因是抹边拐角,面积还不到十个平方,甚是局促狭小,不过窗外的景色倒是不错,视野十分开阔,壑深林密间,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辉的月光,映得缓缓流动的薄雾层次分明,夏姌进门便踢掉脚上的运动鞋,赤着双足站在窗前,深吸了几口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转过身来笑道:“杜慎言,这里就一张床,我睡床上,你睡哪儿?”杜慎言耸了耸肩,笑道:“还用问吗?我自然是睡在车上,又不是没睡过。”夏姌知道他指的是,前次送自己回路州探望母亲的事,笑道:“总委屈你,我怎么过意的去。”杜慎言嘿嘿一笑,说道:“要不我睡床上,你睡车里?那好呀,我不介意的。”夏姌笑着捋了下头发,走到他的跟前,摘掉眼镜,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然后闭上眼睛,柔声说道:“亲我!”
    夜深沉,爱也深沉,两个人相拥而吻,夏姌脸若红潮,气息粗乱,搂住杜慎言的双臂,越来越紧,杜慎言也是心猿意马,神智模糊起来,他离开夏姌的嘴唇,吻向她的脸颊、耳垂和脖颈,夏姌轻轻呻吟了几声,身体哆嗦着,说道:“你别睡车上了,就睡在床上吧,咱们一人睡一边,好吗?”杜慎言听她说话,脑海中陡然想起那年的冬天,在随州的小山村里,也是两个人一张床,他和林凡一人睡一边,不觉心中一震,夏姌感觉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睁开眼睛瞧了瞧他,问道:“你怎么了?”
    杜慎言避开她的目光,笑道:“算了,我还是睡车上吧,不碍事的。”
    夏姌扳回他的脸,说道:“看着我,不对,你心里有事。”
    杜慎言笑道:“没有,你别瞎想。”
    夏姌捧住他的脸,说道:“杜慎言,你保证过的,不能对我撒谎,说吧,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一章:再回首观日浮云崖

    与夏姌缠绵悱恻,心里却想起另外的女人,杜慎言感觉太难启齿,可是他的确承诺过,永远不对夏姌撒谎,沉默了半晌,他放开夏姌,走到床边坐下,想着笑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怕我说出来,你会生气的。”夏姌搬过一张椅子,反坐在杜慎言的跟前,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笑道:“我保证不会生气,我猜你是想起你的前妻吧?”杜慎言不由得大惊,讷讷的问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姌失笑道:“杜慎言,你那么点的心思,我怎会猜不到?而且你这个人吧,根本就不会撒谎,心里想什么,藏都藏不住,脸上全都写得明明白白。”杜慎言尴尬不已,笑道:“我不是想她,只是你刚才说,咱们俩一人一边睡床上,我和她那时候,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是吧!”夏姌伸手打了下杜慎言,笑道:“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有意思,杜慎言,干脆你就说说,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你们俩后来又是为什么离婚的?”杜慎言笑道:“不说了吧,这有什么好说的。”夏姌学着刚才楼下那对年轻人的做派,伸手去拧他的耳朵,却不甚用力,咯咯的笑道:“不行,我就想听你说,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杜慎言莞尔,双手合十连连告饶,笑道:“行行行,我说就是了,你真的不生气?”夏姌使劲的摇摇头,笑道:“你认识了我这么久,我有那么小心眼吗?而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既然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关于自己和林凡的往事,杜慎言从未对夏姌详细说过,甚至很多时候,他将这些往事,全都刻意的尘封在心底,绝不轻易触碰,这里面有他最快乐的时光,也有他最痛苦的回忆,不过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夏姌也从未问过他,最多偶尔提及时说笑两句,似乎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这些事情本无足轻重,又或者她愿意与杜慎言保持一份默契,愿意让杜慎言保留自己的空间,今日二人独处孤室,她才着意问起,却又带有几分玩笑的意味,杜慎言捏了半天的鼻子,笑道:“其实你应该认识她的,她叫林凡。”
    从白天鹅歌厅到小商品城,从宁海到路州,从小树林的初次偶遇到大宾馆的当场捉奸,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如今一页一页的再次揭过,杜慎言忽然发现,往事虽然历历在目,他的心境却有了极大的转变,无论是浓烈醉人的美酒,还是苦涩难言的药汤,都已化作清澈见底的一壶泉水,无滋无味,却宁静致远,说起林凡,他就像说起一位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话语间恬恬淡淡的,不带一丝烟火,夏姌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拉着他的手,静静的聆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杜慎言话锋一转,笑道:“杜林的性格,更像他的妈妈不像我,不过还是别像我的好,男孩子就该倔强点。”
    夏姌微笑着问道:“你不倔强吗?”
    杜慎言笑道:“我?我是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虽然有时候好心办坏事,总体上还是人畜无害的。”夏姌轻轻捏着他的手掌心,笑道:“难道倔强就是人畜有害吗?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杜慎言反手一握,说道:“杜林昨天那个样子,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他还需要点时间。”夏姌“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会有心理准备的,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就像你说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只要我能把杜林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杜林总有一天会接受我。”她顿了一顿,忽然展颜又笑:“杜慎言,其实我还蛮羡慕你的,昨天在你家,看着那么多人,感觉特别的温馨。”
    杜慎言笑道:“我家不就是你家吗?等你这次回来,咱们把你妈接上,热热闹闹的摆个几桌,为你接风洗尘,而且我觉得吧,你妈跟我妈肯定能做朋友,到时候两个老太太,一起去跳广场舞,甭提有多乐呵。”夏姌脑补画面,直笑得打跌,杜慎言又道:“你笑什么呀,我是说真的,夏姌,我发现你的笑点特别低。”夏姌摆着手,笑道:“笑点低怎么了?谁让你说话这么逗,两个老太太......哈哈哈......”蒯秀英整日操持家务,本来在宁海那会儿,还能有点空闲,出去溜达溜达,现在到路州照顾孙子,虽说精神头甚好,可就是睁眼忙到闭眼,杜慎言劝她有事没事串串门,放放松,蒯秀英却说,路州又没有相熟的朋友,与其瞎转悠,还不如在家呆着,杜慎言想着笑道:“我说错了吗?老人家也需要朋友的。”
    夏姌笑着没言声,杜慎言忽然也接不上话茬,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半晌,杜慎言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起身说道:“不早了,你睡吧,我去车里。”夏姌还是抓住他的手,噘着嘴摇摇头,杜慎言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夏姌记起这话是自己说过的,只得撒开手,说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怎么就喜欢你这个傻瓜的,好吧,好吧,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我才不管你。”说着,她将杜慎言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杜慎言站在走廊上愣了半天,抬起手想要再敲门,还是忍住了,一个服务员路过,问道:“先生,你忘记带房卡了?”
    杜慎言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不,我朋友在里面,我这就走,这就走。”
    凌晨四点,杜慎言睡在捷达车里,尚自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窗外人声渐起,他打着哈欠坐起身,定了定神,只见服务区里的游客,已有不少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说笑着朝浮云崖的方向行去,这才赶紧推门下车,刚刚捶了两下睡得酸麻的双腿,夏姌已经穿戴齐整,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杜慎言扶着车门,笑道:“我正想去叫你,你倒先来了。”夏姌将房卡往他手里一塞,笑道:“你个大懒猪,我还用得着你叫吗?快回房洗脸刷牙,我在餐厅等你,速度快点,别磨蹭。”
    五月的仙子山,雾气深重,夜风卷过山涧丛林,依然寒意袭人,杜慎言将一条毛毯裹在夏姌身上,自己穿了件薄薄的套头衫,二人顺着稀稀落落的游人队伍,沿着蜿蜒迤逦的山道行进,虽然每隔一段,便有一盏路灯,四下里还是显得漆黑森然,不大一会儿,来到浮云崖的观日台上,山风越发的凛冽起来,呜呜切切,人声也渐鼎沸,到处是熙熙攘攘,因是来得有些晚了,好位置尽皆被人挑了去,杜慎言无奈之下,只得抬眼到处张望,忽见身后的峭壁之上,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横掣而出,他叫过夏姌,指着那块青石,笑道:“咱们爬去那上面坐坐,怎么样?”夏姌见那青石大约半丈之幅,虽是宽敞却临崖孤悬,离地足有两米开外,惊道:“不行,不行,太高了,我可爬不上去。”杜慎言不由分说,拉着她来到峭壁之前,伸手试试突兀嶙峋的石块,然后倒退几步,猛然疾跑冲刺,脚蹬手拽,只两三下便攀住青石的一侧边角,身子来回晃了晃,接着再度发力,大吼一声,已然跃上石面,周围的众人见他如此神武,尽皆鼓掌叫好,杜慎言腼腆的笑了笑,俯身冲下面的夏姌招手,笑道:“上来,别怕,我会抓住你的。”夏姌见他轻松至斯,心中惧意略减,先将毛毯和背包掷与杜慎言,便依模学样,连续冲刺了两三次,才算抓住杜慎言的手,杜慎言哈哈大笑,将她拉上石面,夏姌累得气喘吁吁,却是兴奋不已,也不顾及众人围观,抱着杜慎言就在他脸上亲了两下,霎时间口哨飞起,笑声不绝,杜慎言倒是有些害臊起来,幸好天色未亮,谁也瞧不清他那张黑黝黝的脸庞,居然红过了耳根。
    喧闹过后,二人席石而坐,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从这里观赏山影叠嶂,云海雾踪,不觉心旷神怡,清幽自得,虽然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但是眼前的景色朦胧,似真似幻,已经美不胜收,杜慎言点了根烟,刚刚吸了一口,忽然打了个喷嚏,夏姌将毛毯搭在他的身上,杜慎言摆手笑道:“我不冷,我刚才是呛着了。”夏姌没有说话,紧紧的依偎过来,杜慎言又笑:“我还抽着烟呢,真不用。”夏姌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双臂箍住他的腰身,轻声笑道:“你抽你的烟,我又没有不让你抽。”杜慎言想了想,反手将烟头掐灭,冲夏姌哈了口气,笑道:“等咱们结婚了,我就戒烟。”夏姌用手扇了扇,又打了他一下,仰起脸来笑道:“吹牛皮,你戒得了吗?再说男人抽烟,我倒不很介意,只要别抽得太凶,毕竟有害健康,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烟龄应该不短吧。”
    杜慎言扳着指头数了数,笑道:“九五年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那时候刚从部队回来,又没个正经事,除了到厂里上三班,就在外头瞎混,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学会的,反正年轻嘛,什么东西都想试试。”夏姌“嗯”了一声,微微合上眼睛,杜慎言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睑,又道:“你累了就再睡会儿吧,日出的时候我会叫你的。”夏姌扭了扭身子,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笑道:“我不是累,我是在感觉,感觉风的呼唤,云的私语,还有你的体温,就像现在这样,暖暖的,柔柔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直到永远,就是最美的,杜慎言,你能感觉到吗?”
    杜慎言与她耳鬓厮磨,笑道:“我天生是个粗人,感觉不来。”
    夏姌甜甜的一笑,依旧紧闭双目,说道:“你这人太没情调,不跟你说了。”
    杜慎言呵呵笑道:“不说就不说吧,我确实不懂什么情调,但是我知道,你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不枉我杜慎言人间走一遭,夏姌,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爱情,你心里装着我,我心里装着你,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等到将来咱们儿女成群,头发都白了,还能像今天这样,坐着说说话,聊聊天,相厮相守,这就足够了。”
    夏姌哑然失笑道:“现在计划生育,你还想儿女成群?做梦吧?”
    杜慎言再将她搂紧了一些,笑道:“是啊,是有点像做梦,你赶紧掐我一下试试,莫非真的在做梦。”夏姌摇头笑道:“我才不掐,如果是梦,那就让这个梦,做得久一点,干嘛那么快醒来,我不想做人那么现实。”杜慎言微微笑着,脸颊靠在她的秀发上,轻轻摩挲,忽然,云的深处,天的尽头,润出一抹火红的光亮,杜慎言惊愕之下,急忙叫道:“日出,日出了,夏姌,快睁开眼睛,日出了。”
    夏姌闻言起身,激动万分,杜慎言站在她的身后,双臂环抱与她,二人十指紧扣,痴痴迷迷的望着眼前,那起舞翻腾的云山雾海,仿若沸水之下,满炉的烈焰渐渐高涨,整个浮云崖观日台上,随之极度喧嚣起来,人潮涌动,争相奔前,片刻,清冷的黑夜逐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万丈霞光,无数道金箭穿云破壁,闪耀灼目,无边无际的波涛汹涌中,一轮旭日方始露真容,人们的情绪瞬间达到顶点,杜慎言轻轻握住夏姌的左手,不经意间,将一枚钻石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夏姌似有所觉,惊怔的看着戒指上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芒,猛然回首,惊喜交加,语不成声:“你......”
    杜慎言正色说道:“夏姌,我爱你,无论如何,请嫁给我好吗?”
    夏姌咬着嘴唇,喜极而泣,眼泪扑簌簌的滚滚落下,然后一把抱住杜慎言,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哽咽着说道:“杜慎言,我也爱你!”杜慎言抚摸着她的脸庞,轻轻的吻了下去,二人情至浓时,已是神灵出窍,浑然忘我,全然无所顾忌,云蒸霞蔚间,红日冉冉跃出地线边际,普照万物众生,将这对爱人的身影,投映在山间的石壁上,合二为一。
    今天白天有事,舞文这边更得有些晚了,见谅见谅!
    第二百一十二章:惜送别来电问缘由

    “咔擦”声响,一道闪亮划过,杜慎言和夏姌方才有所惊觉,循声望去,就在青石台的下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手里举着数码相机,接着又是“咔擦”一声,杜慎言本能的眯了下眼睛,女孩笑盈盈的说道:“对不起,我觉得这里的景色,非常的美妙,你们俩也很美,所以想留个纪念,你们不会介意吧?”杜慎言心情愉悦,不以为然,与夏姌牵手相视而笑,转脸对那女孩笑道:“我们不介意,不过你洗出照片以后,得赠送一份给我们,你看可以吗?”那女孩大约二十三四的模样,留着爽逸的金色短发,穿着蓝色的登山服,身背硕大的旅行包,身边还站了位年纪相仿的褐发男孩,显然是对年轻情侣,来此游山观日,她竖起三根手指,中文极为流利:“完全没问题,这位先生,能给我你的姓名和地址吗?”
    杜慎言本是说笑,没想到对方居然认真了,稍一犹豫,夏姌已是掏出笔记本,刷刷写下两行字,然后撕下一页,俯身扔给那个女孩,笑道:“今天是我们最美好的日子,谢谢你能为我们记录下来。”女孩捡起纸来看了看,宛然笑道:“请问,他刚才是在求婚吗?”
    夏姌点点头,笑道:“是的。”
    女孩挽住身边那个男孩,笑道:“杰克也快要向我求婚了,杰克,你说是吗?”
    那个叫杰克的男孩,连连点头,笑道:“是的,是的,不过我还没有准备戒指。”
    杜慎言哈哈笑道:“那就赶紧准备,千万别让女朋友跑了。”
    回去服务区的路上,夏姌问杜慎言,什么时候买的戒指,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杜慎言坦然相告,戒指是他在麋林的溯江商场买的,一直随身带着,对谁也没有说过,本想安排个隆重而又浪漫的场合,正式向夏姌求婚,可是汶川发生地震,夏姌决定随医疗队出发,他便只好另作打算,却不料夏姌突然提出,来东山的浮云崖看日出,杜慎言这才灵机一动,趁着天赐良机,完成这件神圣的使命,夏姌听后,不由得幸福满满,直至驱车赶回路州,她坐在车里,还在不住端详那枚钻石戒指,笑道:“杜慎言,我收回我的那句话。”
    杜慎言一愣,问道:“什么话?”
    夏姌摸着他的耳边,笑道:“我说你不懂情调,我现在收回。”
    杜慎言摇摇头,失笑道:“不用收回,你没有说错。”
    夏姌笑道:“你今天做的很好呀,其实你不是不浪漫,只是不善表达,如果给你机会,你的浪漫天份,会让人很陶醉的,至少我非常喜欢。”杜慎言笑道:“谢谢夸奖,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就是闷骚。”夏姌笑得肚子疼,用手拍着杜慎言的肩膀:“杜慎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但闷骚,而且嘴贫,好不正经。”杜慎言睨着她,笑道:“现在发现太晚了,你不会后悔了吧,夏姌,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休想逃出我的魔掌,嘿嘿嘿!”夏姌装作一只小白兔,噘着嘴说道:“慎言哥哥,我不跑,我很乖的,你不要欺负我。”杜慎言不禁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笑道:“冷,实在有点冷,夏姌,我实话实说啊,你装兔子一点都不可爱,倒像一只大灰狼。”
    夏姌气不过,使劲拧着他的耳朵,说道:“你再说一遍,像什么?”
    杜慎言手握方向盘无处可躲,只得哭丧着脸说道:“小白兔......小白兔还不行吗?”
    早晨七点十分,杜慎言先送夏姌回了一趟家,夏姌取过行李,于晗冰将她直送至楼下,站在车前握着女儿的手,再度细细叮咛数遍,要她注意安全,不能太过逞强,忽然看到女儿左手的无名指上,凭空多出一枚钻戒,于晗冰已是明白过来,心下甚是欢喜,看着杜慎言,又对女儿笑道:“夏姌,以后牵挂你的人,就不止妈一个了,你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知道吗?毕竟走到一起不容易,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必须负起责任,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还要为对方多想想。”夏姌摇着母亲的手,脸上红霞飞起,嗔道:“妈,瞧你说的,我哪里任性了?”于晗冰笑道:“不任性那是最好,行了,行了,妈也不多说,你自己保重,到了地方记得每天给妈打电话,可不能忘了。”
    夏姌抱住母亲亲了亲,笑道:“妈,现在咱家里有网,你和我可以QQ视频。”
    于晗冰连连点头,失笑道:“嗯嗯,视频,视频,妈晓得的。”
    时间已是七点三刻,杜慎言将夏姌送至集合地点,市卫生局门前的空地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市委书记孙其良亲自带领一众市局领导干部,为这支救援灾区医疗队鼓舞壮行,杜慎言将车停在路的对面,然后点了一根烟,远远的看着,看着夏姌等七人,与领导们逐一握手告别,看着他们鱼贯钻入中巴,又看着中巴车缓缓驶离,直至消失不见,他的心情陡然失落了,就觉时间过得实在太快,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浮云崖观日台上的卿卿我我,尚自余温未泯,心上人儿已经飘然远离,只留下自己孤独守候,守候着重聚之日早日到来,杜慎言似乎听到他与夏姌的戏语,犹在耳边回荡,仿佛梦的错觉。
    他坐回到车里,扔了烟头,又续了一根,正抽着出神,手机铃声响了,杜慎言急急忙忙去接,不想碰掉了香烟,落在大腿上,烫得他大呼小叫,赶紧推门下车,捡起烟头重新衔回嘴里,裤子上已经烧出一个洞眼,他一边将电话夹在耳边,一边不停的掸着烟灰,习惯性的问道:“喂,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说道:“是我,钟智和!”
    杜慎言一愣,笑道:“钟医生啊,你好,你好!”
    钟智和问道:“夏姌已经出发了吗?”
    杜慎言笑道:“是啊,钟医生,夏姌刚刚出发,你怎么知道的?你和她通过电话?”
    钟智和顿了一下,说道:“杜慎言,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照顾好夏姌,她这次参加救援医疗队,你为什么不说一句话?”杜慎言问道:“说什么?”钟智和不禁有些气恼,说道:“说什么你问我?你是她的男朋友,还是我是她的男朋友?杜慎言,你难道不知道汶川灾区有危险?就算没有危险,她是个女人,你这个男人不应该呵护她,关心她吗?她还没离开麋林的时候,我就劝她不要去,拼命是咱们男人的事情,天塌下来,有咱们男人顶着,当然了,我说的这些话,她是听不进去的,但是你不一样,我相信只要你肯劝她,她是那么的爱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留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就什么都不说呢?”
    杜慎言有点回过神来,笑道:“钟医生,你听我说,夏姌是有她的理想的,她认为正确的事情,我必须支持她,就像她支持我那样。”钟智和冷笑道:“你了解夏姌多少?你知道夏姌工作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你只是想当然,那么我来告诉你吧,夏姌每做一台手术,少则两三个小时,多则五六个小时,甚至遇到极端情况,十几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体力消耗,就算是男医生,也有很多人无法承受,灾区的情况有多恶劣,现在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可以肯定,工作量会非常巨大,以夏姌的性格,绝不能甘居人后,所以请你想想,你所谓的支持,是真的为她好吗?”杜慎言沉默良久,叹道:“钟医生,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夏姌是个好女人,除了她的妈妈,我比任何人都要爱她,我只恨我没这个资格,陪着夏姌同赴灾区,不过我不后悔支持她,我觉得我真的能够理解她,就像她曾经说过的,人活着总要做些事,做一点有意义的事,做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钟智和“哼”了一声,说道:“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实话跟你说,我这会儿也在赶赴灾区的路上,我参加救援医疗队,不是为了别人,就是为了夏姌,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说我不那么高尚,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夏姌,我真他妈的后悔,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不该成全你。”杜慎言听他言辞激烈,亦觉心中不顺,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钟智和再度沉默了半晌,叹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杜慎言,你请放心,这段时间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我刚才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里。”言毕,钟智和便把电话挂了,杜慎言拿着手机沉思,越发觉得忐忑起来,或许这件事,自己真的是有欠考虑。
    昨夜一宿未归,杜慎言回到家中,杜林已经上学,杜禀实也去了公园,蒯秀英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累着了,问道:“夏姌走了吗?”杜慎言点点头,去卫生间洗脸,蒯秀英跟在后头,又问:“昨天你在她家过夜的?”杜慎言一愣,手里捧着毛巾,笑道:“妈,你瞎想什么呀,夏姌想去看日出,我就陪她跑了趟东山。”蒯秀英笑道:“妈能想什么,还不是都为了你好。”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杜林昨天晚上还问我来着,这个夏阿姨是不是爸爸的女朋友,我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夏阿姨,他没说话,慎言啊,这孩子好像上了心,我瞧着他那个样子,心里头就觉得难受,哎,说到底,这都是大人做的孽。”
    杜慎言擦着脸,说道:“慢慢来吧,夏姌人好,我相信杜林会喜欢她的。”
    蒯秀英笑道:“希望如此吧,你今天回麋林吗?要不要睡会儿再走?”
    杜慎言把毛巾晾回架子上,笑道:“不用,妈,你给我煎三个鸡蛋,由我路上吃!”
    在家歇了会儿,杜慎言便取了随身物品,揣上三个煎鸡蛋,然后出门下楼,准备出发,蒯秀英站在车旁,又和儿子唠了两句,这才返身回去,杜慎言驱车离开小区,向着麋林方向行进,驶至高速入口附近,却遇上了堵车,杜慎言倒不赶时间,于是悠悠然的点了根香烟,随着车流慢慢挪动,正百无聊赖听着收音机里的节目,忽觉车身一抖,随之听见一声响动,好像是被谁撞着了,杜慎言赶紧下车查看,却见一辆白色宝马,车头贴在自己的车屁股上,开车的是个妙龄女郎,穿着深V领的绿色连衣裙,生的花容月貌,杜慎言却觉有几分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刚要说话,那女郎一边攥着手机打电话,一边冲他摆手,然后跨下车来,看了看两车相撞之处,兀自说道:“你说这么多干嘛,你老婆人都已经来了,我还呆在这儿做什么,做你们俩的电灯泡吗?是的,是的,我现在马上上高速,嗯嗯,我没有生气,你把你老婆哄好了就行,不用管我的,哎呀,还要我说几遍,我真的没生气,先这样,我这会儿撞着别人的车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聊!”
    她挂断电话,一脸冷漠的看着杜慎言,说道:“说吧,多少钱?”
    杜慎言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什么多少钱?”
    女郎说道:“我问你,你这车换个尾灯,再补下油漆多少钱?五百够不够?”
    杜慎言见她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禁笑道:“不是,小姐,是你撞了我,你这说话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女郎看都没看他,从手包里取出十张红票,拍在他的后车厢上,随后回到宝马车里,杜慎言取过那叠钞票,说道:“用不着这么多,三百足够了!”女郎瞧了瞧他,冷冷一笑,说道:“我的态度不好,剩下的就算补偿你。”说着,她已经升起车窗,杜慎言拍着车窗玻璃,打着手势说道:“哎,你这什么意思,我不用你补偿!”他还要再说,后面堵塞的车辆,喇叭声响成一片,有人探出头来,催促道:“哎哎哎,到底走不走啊,不走把车停一边去,别他妈的挡着道!”杜慎言无奈,只好抬手表示歉意:“就走,就走!”
    道路恢复畅通,杜慎言取完卡,刚刚驶进高速,就看到那辆白色宝马,风驰电掣的呼闪过去,他望着白色车影越飘越远,这才猛然想起来,那个女郎是谁,心道:“咦,她怎么会来路州的,难道她有朋友在这儿,刚才她也没认出我吗?”
    已经没人看了吗?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8-05-31 15:53:57
    已经没人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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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haixinba 2018-05-31 17:08:47
    重温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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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说的是舞文的帖子,不是天涯文学!
    @牛头小宝贝 2018-05-31 18:34:29
    顶楼主
    -----------------------------
    谢谢!
    @跑Running 2018-06-01 14:23:42
    坐等更。。。
    -----------------------------
    谢谢!
    第二百一十三章:安现状美惠赴前约

    从久保隼的不幸溺亡,到久保仓明和王希耀双双拼死,再到渡边正一的忽然长眠,以及蒋淑云的锒铛入狱,这一连串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久保集团中国公司内,上千名员工看得瞠目结舌,惊慌失措,不知道这家公司到底怎么了,会不会明天就要倒闭,高层变动一茬接着一茬,生产更是停停顿顿,无论科室还是车间,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惶惶不可终日,直到久保美惠公开宣布,将由赖长喜接任渡边正一的职位,担任中国公司副总经理,大家才总算有了些主张,赖长喜作为公司初创时的元老之一,不论才干还是人品,公司上下皆是有目共睹,无不交口夸耀,渡边正一和王希耀在的时候,赖长喜曾几度备受打压,众人敢怒不敢言,如今他能执掌大权,成为久保中国公司新任舵手,自是众望所归。
    不过,相对赖长喜而言,杜慎行身兼二部之职,手握实权直逼赖长喜,就不是那么令人信服了,杜慎行这手以退为进,力荐赖长喜上位,虽然玩的漂亮,依然难掩悠悠众口,毕竟他离开学校加入公司,仅仅才不到一年,如果论资排辈,不知道多少人苦熬年岁,还不及他朝夕之功,说不嫉妒羡慕恨,那是不可能的,杜慎行心里头清楚,赖长喜也敞亮的很,只是这二人更为明白,以现在公司的状况,他们之间必须合作大于竞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特别是赖长喜,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和目的,久保美惠到底还是让他坐上这个位置了,给了他大展拳脚的机会,所谓人生能有几回搏,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事业似乎才刚刚开始。
    检测车间里,张禄安吹着口哨,悠然自得的清点着单据,忽然人影一闪,他转身望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郝庆莲竟然回来了,只是脸色苍白许多,也不见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张禄安讪讪笑道:“哦,是郝姐啊,你这是......”话音未落,杜慎行跟着走了进来,上前拍了拍张禄安的肩膀,笑道:“张哥,是我请郝姐回来的,她毕竟是老同志了,工作经验很丰富,流失她这样的人才,对咱们就是损失,那这样,张哥,以后检测间的工作,还是由你和郝姐两个人专项负责,同时撤销环检科,你们俩以及唐杰他们几个,都归我直接领导。”
    张禄安脸色陡变,没想到自己这个科长的头衔,杜慎行说抹就抹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看来这小子可比王希耀狠多了,他张了下嘴巴,刚要说话,杜慎行摆手又笑:“张哥,你不用担心,我这就是简化部门结构,提高工作效率,你的工资待遇一概不变,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不过少了个虚衔罢了。”
    张禄安干笑了两声,说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杜慎行转过脸来,对郝庆莲笑道:“郝姐,咱们以前发生过的不愉快,就算是过去了,该说的,我在你家都跟你说过了,我很感谢你肯回来帮我,希望咱们能合作愉快!”他伸出右手,郝庆莲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握了手,说道:“杜部长,我要谢谢你,我以前对你那样......”杜慎行摇头笑道:“说了别再提,你怎么还要提,咱们都是为了工作,又不是深仇大恨,咱们这个供管部里,眼下就没人比你资格老,你是咱们的前辈,我有很多地方,还要向你多多请教,你可不准藏私。”郝庆莲到底是个女人,杜慎行这番推心置腹的说话,让她眼眶一红,差点就要落泪,杜慎行连忙笑道:“好了,好了,我先走一步,哦,对了,张哥,明天晚上,我在桂祥酒家安排了两桌酒席,请大家吃顿饭,你帮我通知一下部门里的其他同事,所有人都不许请假。”张禄安连声应着,送杜慎行出门。
    下城区的农商街上,一如既往的繁忙,久保美惠找寻了半天,才摸到张茗的家门,那日青桥镇邂逅过后,久保美惠便总想找机会,向这位白先生的高足请教,只是近来变故频仍,她也一直抽不出闲暇,好不容易等到公司事务稍作安顿,渐渐重回正轨,这才与张茗取得了联系,又考虑到上次杜慎行与白夫人曾经发生口角,如若再和他同行,恐有诸多不便,索性孤身一人,按照张茗所给地址寻了过来。
    午后的时光,有些懒懒洋洋,张茗捧出茶几,放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然后沏了一壶茶,与久保美惠对面而坐,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斑斑点点,摇曳不定,久保美惠依旧一身缁衣,脸色却是苍白,张茗为她斟茶,笑道:“美惠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久保美惠微微躬身,说道:“三十一。”
    张茗瞧了她半天,摇头笑道:“不像,不像,你保养的很好,能不能教教我?”
    久保美惠笑了笑,说道:“张小姐取笑了。”
    张茗也为自己斟满茶水,宛然笑道:“我是说真的,美惠小姐比我年长一岁,可是看上去却比我年轻。”久保美惠再次躬身,笑道:“不敢,不敢,张小姐太过谦了!”张茗举起茶杯,冲她示意,然后呷了一口,笑道:“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美惠小姐,你不用老是鞠躬,咱们中国人交朋友,固然也很讲究礼节,但是更讲究心诚,越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那些个虚礼就越是无足轻重,美惠小姐,今天杜慎行没有陪着你来吗?”张茗的思维是跳跃的,久保美惠刚要欠身,又坐了回去,笑道:“我没有叫他来,他的脾气不好,上次多有得罪,请张小姐海涵!”张茗摆手笑道:“我跟他哥哥是好朋友,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再说他也不是脾气不好,他只是太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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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23 12:17:02  更:2021-09-23 12: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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