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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路城记》——谨以十年的时光,祭奠曾经走过的足迹![第18页]

作者:红茶加糖不加奶
首页 上一页[17] 本页[18] 下一页[19] 尾页[2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这日上午,杜慎言辞别了父母和儿子,驱车赶往麋林,下午三点出头,终于来到诚爱路的肿瘤医院,杜慎言将母亲准备的牛肉脯、干面辣酱以及夏姌最爱吃的核仁糕,一股脑送到夏姌的宿舍,可是还没等他喘口气,闻讯而来的医院同事姐妹们,就把四盒核仁糕和两大包的牛肉脯,全都瓜分的干干净净,夏姌和他两个人,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连连苦笑不已,等到同事们散尽以后,夏姌看着满桌的狼藉,嗔道:“你呀,就不能长点心眼,拿着这么多好吃的招摇过市,生怕别人看不见?”杜慎言一边收拾,一边笑道:“我是没经验,下次就知道了,再拿吃的过来,必须小鬼子偷偷进村,放枪的不要!”
    夏姌抿嘴一笑,说道:“我不管,你得赔我!”
    杜慎言笑道:“行啊,你说怎么赔?”
    夏姌想了想,说道:“一顿肯德基吧,你是个穷光蛋,要你赔多了不合适。”
    杜慎言再穷,请顿肯德基还是不在话下,等到夏姌下班,两个人开车来到康定路,吃完了肯德基,眼见时候还早,杜慎言便提议去附近的古墙公园走走,夏姌欣然应允,因为距离较近,二人也就不再开车,并肩信步而行,不一会儿,古墙公园的大门已然在望,排队买票的时候,一个兼职女大学生,走过来递过来张传单,夏姌接在手里看了看,推了把杜慎言,笑道:“六千八百拜十八,八月八日到八月十八日,北京奥运零距离接触,全程双飞四星级标准,好贵哦,不过说实话,难得的机会,我是真想去看看。”
    杜慎言笑道:“那就去呗,到时候咱俩请个长假,就当提前蜜月旅行。”
    夏姌脸上一红,背过身去不理他,杜慎言刚要再说,已经排到了售票窗口,古墙公园的整体占地面积其实颇大,沿着古城河抱圆转弯,狭狭长长,足有三四里地,但是大部分的区域内,都没什么游人,最为热闹的,还是康定路的这一段,进到公园的大门,迎面便是一片偌大的喷泉广场,古旧的老城墙耸立在两侧,各类娱乐设施和时尚场所,分置在各处,既非整齐划一,又非杂乱无章,而是一种错落有致,时代的跨越,岁月的厚重,在这里极为协调的融合起来,杜慎言游兴盎然,拉着夏姌爬上城楼,登高望远,极目远眺,沉沉的暮霭下,城河两岸流光溢彩,夏姌的手里还攥着那份传单,杜慎言接过来浏览一下,然后仔细叠好,放进口袋,夏姌瞧着他,笑道:“怎么?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杜慎言笑道:“你也说了,难得的机会,在咱们家门口看奥运,错过去实在可惜。”
    夏姌笑道:“六千八百八,这么贵,你舍得吗?”
    杜慎言笑道:“百年奥运,共襄盛举,凡我中华儿女,匹夫有责,花个两三万,为国家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当然舍得了。”夏姌揪了下他耳朵,笑道:“好不要脸,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杜慎言笑道:“好吧,我就是想讨好你来着,你想啊,咱们反正是要度蜜月,去哪儿不是去,还不如去首都北京呢,除了看奥运,我还想见见毛 ,向他老人家汇报一下思想,听听他老人家的教导,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毛 呢。”夏姌扶着墙砖,笑得直打跌,抹着眼泪说道:“你可就拉倒吧,你这人思想太落后, 他老人家,肯定要狠狠的批评你。”杜慎言板起面孔,反手叉着腰,咳嗽两声说道:“小鬼,你多大了?才三十五?还是很年轻的嘛,遇到困难不要气馁,做出成绩不要满足,要戒骄戒躁,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世界是你们的,中国的前途是属于你们的。”
    夏姌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蹲在地上,不停地喊肚子疼,杜慎言也忍俊不禁,放声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杜慎言拉她起来,笑道:“说定了,明天上班我就预定名额。”
    夏姌想了想,笑道:“那这笔钱由我来出吧。”
    杜慎言说道:“什么话?这能要你花钱吗?”
    夏姌笑道:“我是说六千八百八由我来出,到了北京以后,咱们不还要花钱吗?到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管,你不要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咱们既然不分彼此,我花你花就没有差别,慎言,我还在想,咱们俩结婚以后,我的收入就全交给你,我这人素来粗心惯了,总是丢三落四的,有你管着钱,我乐得做个甩手掌柜。”杜慎言愣愣的看着她,片刻,“扑哧”一声笑道:“你没有搞错吧,你丢三落四,我还粗枝大叶呢,我妈经常说我顾着东,就忘了西,这个甩手掌柜,你就别跟我争了,你是将来咱家的女主人,管理财政大权是天经地义,你不用说了,无论是六千八百八,还是其他什么,都不用你掏钱,我知道你的收入比我多,但我是男人啊,而且我的收入,现在也不算少,至少比以前要宽裕,就算再困难,两三万块钱还是拿得出的。”
    夏姌见他一意坚持,笑道:“那我就真不管了?”
    杜慎言摆摆手,说道:“真的不用你管,我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实话跟你说,除了我的工资收入,金安生的金地公司,还有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过我没想要他的钱,虽然合法合规,但总归不太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拿他的钱我心里不踏实。”夏姌问道:“你现在和金安生合作的怎么样?”杜慎言说道:“效益还不错,刚刚结了一百多套的工程款,接下来还有三百多套,我替他算过账,中间的毛利大概能有十几万。”夏姌皱着眉,点了点头,又道:“慎言,金安生这个人是很好,但是他的背景太复杂,咱们本本分分做人,穷点富点都没关系,不要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忘乎所以的放弃原则,你跟他做朋友,当然是要真心实意,可也不能陷进去太深,至于经济上的往来,尽量还是少些为妙,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我怕你会后患无穷。”
    杜慎言笑道:“这些话,殷总都跟我说过,我心里明白,所以,安生要送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一直没有答应。”夏姌笑道:“那就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贪和贫仅就一笔之差,足见古人对此甚诫。”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手里提着花篮,还没等她开口兜售,杜慎言已然笑道:“给我七枝玫瑰花,多少钱?”姑娘瞧了瞧夏姌,取出七枝红玫瑰递给她,对杜慎言笑道:“大哥,这位姐姐的幸运数字是七吗?我也喜欢七,在古希腊的传说中,七是最完美的数字,七芒星又是最神秘的,而且咱们一周有七天,月亮的运行周期也是以七为单位,所以我一直觉得,喜欢七的人,上辈子一定是个美丽的天使。”杜慎言不禁莞尔,没想到买花还能买出这么多学问,于是笑道:“你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姑娘嘴角一扬,笑道:“我是实话实说,没有奉承谁的意思。”
    杜慎言掏着腰包,笑道:“你还没告诉我,这些花要多少钱呢?”
    姑娘将手一伸,笑道:“一枝花四十,四七二十八,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我就收你两百吧,谢谢惠顾!”杜慎言吓了一跳,说道:“四十?这么贵?”姑娘笑道:“大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玫瑰是最奔放的爱情,难道连四十块都不值吗?”杜慎言连连摇头,一边付钱,一边笑道:“哎呀,凭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活了,好吧,两百块。”姑娘收过了钱,又递给他一张卡片,笑道:“大哥,这是小店的威爱匹卡,小店就在康定路上,店名叫做花样年华,以后你再次光顾,就凭这张卡我给你八折优惠,还有惊喜小礼品哦!”看着卖花姑娘离去的背影,杜慎言哭笑不得,夏姌嗅着花香,也是哑然失笑,揶揄他道:“这下挨宰了吧!”
    杜慎言耸耸肩,说道:“宰就宰吧,只要你喜欢,多宰几回都没关系。”
    夏姌微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七的?”
    杜慎言一愣,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随便买的,你真喜欢七吗?”
    夏姌点点头,感觉心中满满都是幸福,笑道:“喜欢七的,上辈子就是天使,有意思,慎言,你喜欢什么数字?”杜慎言想着说道:“我喜欢九。”夏姌问道:“为什么是九?有什么讲究吗?”杜慎言笑道:“九九归一,九五之尊,龙生九子,一言九鼎,九月九的酒,含笑九泉......”夏姌听他连“九月九的酒和含笑九泉”都出来了,顿时又笑岔了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合情合法孤女归来

    路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关淼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堆卷宗正抽烟发呆,周萍忽然走了进来,说道:“关队,医院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蒋淑云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眼下还没醒,咱们现在要不要过去?”关淼仿佛没听见,夹着香烟一动不动,周萍在他面前摆了两下手,叫道:“关队,关队。”关淼这才抬了下眼皮,说道:“等蒋淑云醒了再说吧,这件案子不急,蒋淑云也不会跑了,渡边正一那边怎么样?”
    周萍叹道:“还能怎么样?已经通知他在日本的老婆孩子了,关队,你说久保集团是不是中了邪?这才多长的时间,先是董事长,然后是总经理,再到这位渡边副总,几乎都快死绝了,我觉得他们应该找位风水先生看看,再这么下去,搞不好连公司都得倒闭掉。”关淼笑道:“你不用替他们担心,不会再死人了,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只要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他们就敢于冒着绞刑的危险,久保集团的惨剧,不正是这些预言的真实写照吗?久保仓明和渡边正一其实没有分别,他们都是为了争夺利益,在生命和尊严的天枰上,他们将灵魂全都出卖给了魔鬼。”
    周萍听着直眨眼,问道:“关队,你在背资本论吗?”
    关淼掐灭烟头,呵呵笑道:“我也就会这几句。”
    “关队......”张波气喘吁吁闯进来,说道:“有发现,蒋淑云最近汇过一笔款项,数额五万元,收款方叫闫荣,是路州市话剧团的演员。”
    路州市话剧团位于下城老区的水润街上,关淼和张波到了地方往里走,门房的大爷戴着老花镜,抬眼看了看他们俩:“警察同志,你们找谁啊?”关淼笑道:“大爷,你好,我找闫荣闫老师,他在里面吗?”门房大爷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三层小楼:“从那儿进门,闫荣就在二楼的最东边!”
    五十八岁的闫荣,已是满头花白,关淼和张波见到他时,他正在吟诵《茶馆》的剧本,一字一句,抑扬顿挫,表情和动作也非常到位,显然十分投入,关淼站在门口,直等他稍稍歇了歇,方才鼓掌笑道:“好,太精彩了!”闫荣瞧见了他们俩,问道:“你们是?”二人走进屋内,四下打量了一下,关淼主动伸手又笑:“闫老师,我叫关淼,我们都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今天来想找你谈点事。”闫荣的脸色微微一变,握过手请他们坐下,关淼尚未再说,他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估摸着,你们该来了。”
    关淼和张波对视一眼,笑道:“闫老师,你知道我们会来?”
    闫荣说道:“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也是财迷心窍昏了头,关警官,你们是来抓我的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这种情况会坐牢吗?”张波笑道:“闫老师,我们来只是了解情况,还没到逮捕人的地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最近是否收到过一笔五万元的款项?”闫荣说道:“是有这笔钱,那天我在公园练嗓子,一个女人忽然找到我,说是愿意出十万块钱,想请我帮忙演出戏,预付一半,事成再付一半,我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演出项目,挺高兴的,后来一问才知,她是要我害人,我没敢答应,所以拒绝了她。”
    关淼问道:“那后来怎么......”
    闫荣摆摆手,叹道:“警察同志,我干这行已经快四十年了,打小吃的这碗饭,别的什么都不会,不瞒你们说,咱们这个话剧团,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我不是埋怨谁,埋怨也没有用,你说唱京剧的唱越剧的,虽然也没什么市场,捞不到什么钱,可人家毕竟是国粹,偶尔还能在电视上露露脸,各地方的财政补贴不算少,话剧算什么,土不土,洋不洋,老的不喜欢,小的不爱看,我除了每月两千多块的固定工资,此外没有一丁点儿的收入,回家把这事跟我老婆说了,她骂我是个二百五,十三点,送上门的钱都不要,不过我不怪她,都是我自己没本事,我儿子谈了个对象,打算明年结婚,到现在连房子还没着落,女方家里已经催了几次,说再不买房,这个婚事就拉倒,也难怪她心里着急上火。”
    关淼点点头,说道:“所以你还是答应了?”
    闫荣说道:“十万块,你们不觉得多,对我可不少,有了这笔钱,我能解决很多问题,至少可以把眼前这关先过去再说。”张波摸出蒋淑云的照片,递给闫荣看,问道:“闫老师,是这个女人吗?”闫荣瞧了一眼,说道:“不错,就是她,她告诉我她受公司领导的逼迫,不得不屈从,还间接害死她的丈夫,其实她也挺可怜的,说出来你们不信,我决定帮她装神弄鬼吓唬人,也有这层因素在内,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教训他们一下也好,警察同志,是不是她那个什么渡边副总,去公安局报案了?”
    关淼和张波俱都苦笑,张波说道:“闫老师,渡边副总已经死了。”
    闫荣吓得魂都没了,蹭的站起来:“什么?死了?怎么死的?我可没杀他,警察同志,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没想杀人的。”关淼抬了抬手,笑道:“闫老师,你先坐下,别激动,我们知道渡边正一不是你杀的。”尽管如此,闫荣还是哭丧了脸,一边坐一边说道:“我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敢杀人呢,我吓唬人的那些话,都是那个女人事先写好了,让我死记硬背下来的。”关淼又道:“知道,知道,我们都知道,你只需如实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我们不会随便冤枉人的。”闫荣这才稍稍平静,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那晚的情形,然后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全部细说了一遍。
    离开话剧团回去的路上,张波开着车,问道:“关队,这个闫荣我们怎么处理?”
    关淼说道:“你的意思呢?”
    张波想了想,说道:“闫荣肯定是没有杀人动机的,至少渡边正一的死,跟他没有直接性的关联,但是蒋淑云下药害死渡边正一,说他没有一点责任,好像也不对。”关淼点了一根烟,淡淡的说道:“到此为止吧!”张波一愣,问道:“到此为止?什么意思?”关淼掸着前襟的烟灰,说道:“到此为止的意思,就是到此为止,这件事不用上报,如果蒋淑云醒过来,不说出闫荣,那咱们就当不知道。”张波惊道:“关队,这恐怕不合适吧,你是不是觉得闫荣......”关淼一摆手,说道:“张波,咱们做警察的,的确应该秉公执法,明察秋毫,但是有时候也得学会变通,情理情理,情在前理在后,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蒋淑云和渡边正一之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亲手杀死渡边正一,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杀了人,逃避不了法律的制裁,不过在此前提之下,我相信她是善良的,这跟别的杀人犯,本质上有所不同,她一定不会愿意看到,闫荣因为她而遭到无妄之灾,甚至影响到一个无辜的家庭,所以在咱们这里,能帮她的就多帮帮她吧。”
    张波良久不语,过了许久,方才叹道:“好吧,关队,我总觉得这不像你的风格。”
    关淼笑道:“哦,是吗,我是什么风格?”
    张波笑道:“你是咱们局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向是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我记得我刚来支队的那会儿,你还跟我说过,既然选择做警察,就应该摒除个人的感情和喜好,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丁就是丁,卯就是卯,是非分明,绝无中间灰色地带可以商量。”关淼失笑道:“是吗,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张波笑道:“那是必须的,你是我的偶像,你说的话我全都烂熟于胸。”
    关淼哈哈大笑,将烟头扔出窗外,摇着头叹道:“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这几年,眼见着离退休越来越近,我的好多想法,也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何其难哉,这个世界上,合情不合法,合法不合情的事情,不胜枚举,单说前年路水市鲍王镇的那件案子,一个死了丈夫的漂亮小寡妇,被村里的无赖地痞骚扰,结果村民们反而说她卖弄风骚,不守妇道,家里的公公婆婆也是听信谗言,对她恶语相向,小寡妇气不过,拿着把杀猪刀揣在身上,那两个无赖又来骚扰,被她一刀一个全宰了,当然,你可以说她无知愚昧,不懂得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有哪个专家律师站出来,为她说过哪怕一句话的?还不都是事发之后,道貌岸然、事不关己的评论一番而已,所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咱们办案得多换个角度想想,将心比心,有时候难得糊涂未必是糊涂,明辨是非也未必就能明辨是非,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不要做出让自己良心过不去的事情。”
    听闻丈夫亡故的噩耗,竹下月就觉得天塌了一般,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女儿渡边北瞳,而是跑到久保美惠那里,两个女人同命相连,哭得昏天黑地,尤其是久保美惠,本已压制下去的悲痛,再次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反而是竹下月老成一些,很快便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如何面对这样的危局。
    久保隼夫妇以及久保仓明死后,久保集团已是大厦将倾,岌岌可危,各方面的势力蠢蠢欲动,有渡边正一在中国公司镇守,尚可保半壁江山无忧,如今渡边正一也死了,靠着她和久保美惠两个弱女子,就算再加上个铃木健夫,亦难应对纷沓而来的诸多麻烦,竹下月经过最初的伤心欲绝,她性格中的另一面,慢慢展露出来,久保美惠素来柔弱,她要再倒下去,久保集团可谓末日将近,分崩离析在所难免,现在绝不是只顾伤心的时候,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渡边正一去世的影响,尽力降到最低,同时还要时刻提防,日本公司方面的任何异动,于是她做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决定,请久保美惠代表自己,回中国处置渡边正一的后事,而她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留在东京,与铃木健夫携手,全权掌控公司大局,以期重新稳定住,得来不易的安定局面。
    路州机场,波音飞机降落在跑道上,久保美惠一个人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出通道,杜慎行和赖长喜等候已久,见到久保美惠疲惫而消瘦的身影,二人立刻迎上前去,开车回去公司的路上,赖长喜将渡边正一的死因,以及这段时间公司的情况,十分详实的向久保美惠做了汇报,杜慎行却没什么话,只是拧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赖长喜问久保美惠有什么打算,久保美惠叹道:“我离开东京之前,竹下夫人交代过,说公司的正常运营,尽量保持原样,你们就多费心了,其他的等正一君的后事了了,再作商量吧!”
    赖长喜点点头,说道:“这是当然,只是渡边副总不在了,渠道部那边也缺人,我倒是能兼管一下渠道部,但是公司上下千把号人,不可一日无主,总得有个领头的。”杜慎行呵呵笑道:“美惠小姐回来了,怎么没领头的,赖哥,你也是瞎操心!”赖长喜一拍脑袋瓜,笑道:“哎哟,你瞧我这人,尽钻死胡同,怎么把美惠小姐给忘了,是是是,美惠小姐一回来,那就好办了。”杜慎行说道:“不过,赖哥,供管部和渠道部事情可都不少,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我倒是觉得,兼管总不是回事,最好还是从基层尽快提拔人选,渠道部你最熟悉,你给美惠小姐推荐推荐,看看还有哪个能够胜任。”
    赖长喜瞧了他一眼,笑道:“人选肯定有,就是不知道美惠小姐是个什么意思?”
    第一百九十三章:暗计较两女互交心

    久保美惠怔怔的望着窗外,似乎没在意他们的谈话,等到车内安静下来,杜慎行和赖长喜一齐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们说什么?”杜慎行说道:“赖哥说,供管部和渠道部他可以兼管,我是觉得这样不妥,这两个部门都是公司的命脉,每天的大事小事繁杂的很,赖哥就两只手两只脚,肩上扛个脑袋,再把他累趴下,公司可就真没人了,所以我让赖哥推荐人选,接任蒋部长的职务,行不行的,先试试看吧。”
    久保美惠“哦”了一声,问赖长喜:“你认为呢?”
    赖长喜拍拍杜慎行,笑道:“慎行啊,别那么麻烦了,不如你来供管部,我还回去我的渠道部,你那个技术部虽说也重要,随便找个人先顶着,倒是不妨事。”杜慎行连连摇头,说道:“供管部我是不会去的,赖哥,你明明知道,我就喜欢图个清静,做做技术,还把我送到炉火上烤,实在不厚道啊!”赖长喜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你还想图清静?”杜慎行摆手说道:“那我也不去供管部,你别以为我们技术部,整天闲着没事做,铃木部长前几天刚发来的新产品项目资料,我才整理出的一小半,一旦进入项目实施阶段,后面的事情多着呢,而且说句老实话,你手底下的那帮人,我看着就难受,要我回供管部,呵呵,还是算了吧!”赖长喜一愣,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王希耀用的那些人,也就唐杰和姚旭这两个小娃娃,还稍微说得过去,不过慎行啊,如今这个情况,你那个PCB项目恐怕是得放放喽,眼下最要紧的,咱们得配合好美惠小姐,将公司现有的经营维持住,事有轻重缓急,千万不能乱套!”
    久保美惠心中一动,觉得赖长喜的建议不无道理,杜慎行本就是从供管部出走的,供管部的日常运作,他无有不通,而赖长喜负责销售多年,更是经验丰富,与其选择一个新人,接任蒋淑云的职务,倒不如让赖长喜重回渠道部来的稳妥,想着说道:“你们俩是知道的,公司的事务,我向来很少过问,以前有正一君在,自然不用我操心,可是现在......我除了你们几个,还能依靠谁呢?杜慎行,我同意赖长喜的意见,你回去供管部,赖长喜回渠道部,技术部的位置暂时空缺,我想也没多大问题,实在不行,我就从日本调人过来。”
    赖长喜笑道:“杜慎行,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杜慎行扭头去看久保美惠,见她眼中尽显殷切之意,说道:“美惠小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自当勉力而为,不过我想说的是,虽然渡边副总不在了,但是新产品项目,绝不能因此停下,这件事一直是我和铃木部长对接的,我还是继续负责下去吧,美惠小姐,这是渡边副总订下的长远规划,是直接关系到公司的未来,所以,请你务必要坚持。”赖长喜跟着说道:“杜慎行,急也不急在这一刻,PCB项目的上马,不是我们能够说了算的,你还是让美惠小姐先跟总公司沟通过后,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久保美惠看着杜慎行,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你能够愿意两头兼顾,我当然求之不得,你放心,只要是你看好的,我一定支持你的决定,何况这也是正一君的遗愿,我相信月姐姐不会阻拦。”赖长喜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全没把自己当回事,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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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天两夜的昏迷,七日的清晨,蒋淑云终于苏醒过来,精神状态却是萎靡到极致,她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就这么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方才有了较为清醒的意识,周萍坐在她的床前,看着这个美丽又憔悴的女人,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蒋淑云喃喃的说道:“我在哪儿?”
    周萍笑道:“蒋小姐,我是周萍,你还认识我吗?你已经没事了,好好的休息,很快就能恢复的。”“周萍......周......萍......”蒋淑云努力回忆,又闭了会儿眼睛,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公安局的周警官,这么说,我还没有死吗?”
    周萍笑道:“你当然没有死。”
    蒋淑云问道:“那他呢?他怎么样了?”
    周萍略一迟疑,摇了摇头,蒋淑云凄然一笑,说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说着,她似乎想动一动,浑身却没有丝毫的气力,周萍连忙替她掖着被角,微笑着说道:“我们当然要救你,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不能轻易放弃。”蒋淑云轻轻叹了口气,眼角不经意的流下一滴眼泪,周萍又问:“蒋小姐,嗯,需不需要通知你在老家的家人?”蒋淑云说道:“别......别通知他们,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爸我妈和我姐姐,要是知道我杀了人,一定会很伤心的。”周萍点点头,房门忽然一动,杜慎行拎着两袋水果走进来,放在床头柜上,见蒋淑云已经醒了,他高兴的笑道:“蒋姐,蒋姐,是我,杜慎行,你看得见我吗?”蒋淑云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你这么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看不见,我又没瞎。”
    周萍本想询问蒋淑云事发经过,现在杜慎行进来了,蒋淑云的精神也不甚佳,想想还是再等等,于是起身笑道:“你陪她聊聊吧,我先回局里一趟,晚上再过来,门外就有我们的同事,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说一声就行。”杜慎行连连点头,笑着将她送到门口,然后返身回来,搬了张椅子坐下来,看着蒋淑云,叹道:“蒋姐,你这是何苦呢。”
    蒋淑云说道:“杜慎行,是你报案的吧,你又是何苦呢?”
    杜慎行说道:“蝼蚁尚且偷生,就算渡边正一对不起你,你这样做也太傻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那些个事。”蒋淑云说道:“他没对不起我,都是我下贱,你说的不错,我想了很久,才发现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他,所以我更没脸活在这个世上,我选择这样做,既是给希耀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了结,从此以后,我就不欠谁的了。”杜慎行急道:“你本来就不欠谁的,无论你喜欢谁,渡边还是王希耀,都是你的自由,你根本无需绑架自己,至于他们之间争权夺利,与你有何干系,你怎么不想想,你不和渡边正一好,难道渡边正一跟久保仓明就没矛盾吗?你不和渡边正一好,王希耀贪求无度,迟早也没好下场!”说到这儿,他似乎意识到有所失言,忙道:“对不起!”
    蒋淑云笑道:“没关系,你说的都是大实话,你是个好人,要是我能早点和你做朋友,多听听你的意见,或许一切都会不同,算了,反正已经过去了,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没什么可在乎的,听天由命吧,嗯,还有,请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杜慎行一愣,哑然失笑道:“出卖?蒋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好出卖我的,我既然敢跟你说,就不怕被人知道。”蒋淑云说道:“你是你,我是我,你好心好意的帮我,我怎么能让你受到牵连。”杜慎行没有接续这个话题,又道:“蒋姐,我这会儿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美惠小姐回来了。”蒋淑云微微一惊,问道:“久保美惠?不是竹下......”杜慎行摇头说道:“她没有来,而是委托美惠小姐,全权处理渡边正一的后事,蒋姐,美惠小姐想和你见见面,不知道方不方便,所以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蒋淑云思索片刻,叹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见她应允,杜慎行立刻起身走出门外,过了一会儿,房门开启,久保美惠和杜慎行相继而入,这时,医生过来查房,二人只好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候,直至医生走后,久保美惠方在床前坐了,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久久没有说话,杜慎行顿觉气氛有些压抑,便借口去趟洗手间,独自出门,留下她们细说。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晚,久保美惠甚是疲惫,将车钥匙扔到杜慎行的手里,让他送自己直接回琼湖别墅,杜慎行刚刚拿到驾照不久,正是手痒难忍,便不推辞,钻进法拉利的敞篷跑车,竟有些心潮澎湃,点火、挂挡、踩油门,“轰轰”几下低沉的轰鸣声,红色法拉利便如离弦之箭,窜入车海之中,路上,久保美惠见杜慎行驾车手法娴熟,经验颇为老道,不无惊讶的笑道:“你是刚拿的驾照吗?我怎么觉得不像?”杜慎行得意的笑道:“货真价实的新驾照,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车速太快了?那我开慢点。”久保美惠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的,慎行,要不过两天,我给你配辆车吧,你现在是供管部的部长,有辆汽车也方便点。”杜慎行笑道:“我觉得不好,公司的各部门,除了渠道部因为业务需要,有专用的汽车,其他部门都没有,你要是给我配辆车,那岂不是坏了规矩。”久保美惠微微一笑,说道:“那还不简单,我给每个部门都配一辆车,不就没问题了。”
    杜慎行还是摇摇头,却笑着没说话,久保美惠瞧着他,问道:“怎么,你又想说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杜慎行笑道:“对,你现在是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不对。”久保美惠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又道:“杜慎行,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不喜欢兜圈子。”杜慎行笑着点点头,说道:“美惠小姐,咱们公司正是危难之际,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应对,配几辆汽车当然是小事一桩,随时都能办到,不过再小的开支,也会增加公司的成本,奢靡之风不可长,相反你要号召全公司勒紧裤腰带,准备过几年苦日子。”久保美惠问道:“你是说,要节约公司的开支,削减员工福利吗?”杜慎行笑道:“节约那是必须的,但不能一刀切,该削减的削减,该增加的还要增加,同时通过科学的管理和调配,充分激发员工的积极性,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久保美惠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要削减,还是要增加。”
    杜慎行解释道:“咱们公司的中层,目前有六大部门,人员冗余,效率低下,按照我的想法,最起码可以精简四分之一,而且供管部的部分功能和生产部重叠,将这两大部门合二为一,也不是不行,这就是我所说的削减,反观咱们基层生产上的工人,已经几年没有增加收入,普遍积极性不高,甚至还有怠工现象产生,通过优化激励机制,奖重罚严,着力突出榜样的效应,尽快形成良性的竞争,这就是我所谓的增加。”久保美惠虽没什么管理经验,但学识见解并不驽钝,杜慎行寥寥几句,她已全然明白,笑道:“杜慎行,难怪健夫君一再向我举荐你,说你才是接任正一君的最合适人选,看来他所言非虚。”言犹未尽,她忽然顿了一顿,眼神黯淡下来,杜慎行问道:“你怎么了?”
    久保美惠叹道:“慎行,现在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杜慎行听她所言,便知原委,说道:“是不是蒋淑云都跟你说了?”
    久保美惠情有所动,靠在他的肩上,说道:“慎行,你知不知道?如果换作我父母哥哥刚刚去世的那会儿,蒋淑云告诉我这些话,我一定恨死正一君,他怎么能这样,还有健夫君和赖长喜,就是他们合起伙来,害死了我的家人,可是不知为何,我现在对谁也恨不起来,我只是觉得人心太可怕,我甚至有些可怜正一君,他处心积虑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带走,实在太讽刺了!”杜慎行笑着叹道:“美惠小姐,你才是最善良的,渡边正一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也只不过恨死他,如果是我,我绝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怎么样对我的,我就怎么样连本带息还回去。”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8-04-02 15: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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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haixinba 2018-04-03 11:08:33
    这两兄弟的名字你弄混了好几次了哦,以后注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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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也发现这个问题,好多地方打字太快,看来以后每章写完,都得复核一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议大事路遇对佳人

    已在鬼门关走过一道的蒋淑云,将她和渡边正一的爱恨纠葛,不做任何保留,全都说与久保美惠听了,却不提及杜慎行所言,久保美惠听完,心中自是悲苦难禁,但是想起和渡边正一的种种过往,又觉得感慨多过仇怨,无论渡边正一生前怎样的奸诈狡猾,如何令人痛恨不耻,现在也已离开人世,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恩恩怨怨自此烟消云散,对久保美惠而言,渡边正一的身上,既有她少女萌动的春梦,亦有如兄如长的温情,在她的前半生,渡边正一无疑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甚至超越胞兄久保仓明,所以,当蒋淑云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惊惧、愤懑、伤心、失望和哀怨,所有情绪搅在一起,最后变成无奈的苦笑。
    久保美惠靠在杜慎行的肩上,微微笑道:“小的时候,奶奶总是说,我的性格最像我的爷爷,不愿与人为难,小朋友们争糖果,我喜欢躲在后面,被别人欺负了,也不告诉家里,就算哥哥他知道了,帮我报复回来,我还替别人讲情,生怕人家不再跟我做朋友,所以哥哥他总是笑我,说我太傻太笨,以后要吃亏的。”杜慎行说道:“你这不是笨,你这是与人为善,其实说到底,世上哪儿有人是真的笨?无非不愿逞强,而且聪明人也未必就是真聪明?你没见那些聪明人都......都吃了亏吗?”
    久保美惠笑道:“那你呢,你是真聪明还是真笨?”
    杜慎行笑道:“我?我当然是真聪明,我不但是真聪明,而且是大大的聪明,所以看起来反而有点笨笨的,这就叫做大智如愚。”久保美惠仰脸哈哈笑道:“我看你是大愚若智,整天王婆卖瓜,自吹自夸。”二人笑过几声,久保美惠轻轻叹道:“慎行,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赖长喜也就算了,我想不通,为什么连健夫君这样等人,都肯听从正一君的指使,难怪我哥哥出事之前,他就远远的躲去日本,他可是我的老同学,而且我的父亲和哥哥一向待他不薄,他怎么能忘恩负义呢?”杜慎行略一思索,说道:“美惠小姐,恕我直言,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就公司的利益而言,你切不可轻举妄动,铃木部长和赖长喜倒还好说,关键与竹下夫人沟通,才是你最应该好好考虑的。”
    久保美惠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
    杜慎行摇头说道:“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竹下夫人,我只是说,如果竹下夫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你最好什么都别说,将这些事全都烂在肚子里,你要知道,以眼下公司的状况,再也经不住任何内耗,必须是稳定大于一切。”
    久保美惠尚有犹豫,问道:“能瞒得住吗?”
    杜慎行叹道:“瞒不住也要瞒,能瞒多久瞒多久,而且我相信,蒋姐也不会随便乱说,至于警方那边我来想办法,希望尽量不要外泄,毕竟这件事传出去,不但是公司形象受损,咱们关起门来,也要闹得不可开交,特别是竹下夫人,若是没有她和铃木部长,支撑总公司的局面,单凭美惠小姐你,恐怕难以维持,我说话直了点,你不要介意。”久保美惠知道他所说的,都是金玉之言,自是毫不介怀,点头说道:“其实这些我都想到了,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应该不会错的。”杜慎行又道:“另外,关于新项目的上马,宜快不宜迟,我就事论事,渡边副总纵有千般不是,他对市场的把握和分析,一定是其过人之处,而且总经理在的时候,对于新项目的方案也很支持,可以说,英雄所见略同。”久保美惠听他有条不紊的梳理现状,句句在理,笑道:“这些事我是不懂的,不过,我会尽快和竹下夫人商量,如果没有问题,那就快马加鞭,只是要多多辛苦你了。”
    杜慎行微微一笑,说道:“美惠小姐,还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久保美惠见他一脸正色,笑道:“什么事?说吧!”
    杜慎行看着前方道路,将车拐了个弯,驶入琼湖的方向,想着叹道:“美惠小姐,公司高层的策略,我本不该过问,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直接影响到整个公司的组织架构,所以我有言在先,如果美惠小姐觉得不妥,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美惠小姐觉得有理,那么也请美惠小姐暂时不要声张,等到条件成熟后,再慢慢实施不迟,总之一句话,这件事所图长远,并非一时之功。”
    久保美惠失笑道:“你倒是说呀,到底什么事?”
    杜慎行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好,我就直说了,不知美惠小姐看出来没有,虽然久保集团是美惠小姐的家族企业,立足起源于日本,但目前的世界工业主流趋势,中国大陆市场才是未来的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资源、人口还是增长空间,中国大陆都数倍于日本,尽管消费和购买力眼下尚有不足,可我还是相信,中国大陆的经济增长,距离井喷已经不远了,这是一个潮流,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对于久保集团来说,只有顺应这种潮流,坚定走在潮流的最前沿,才能把握住未来,所以,我要提的建议是,将久保集团总部迁往中国,同时卖出日本本土所有产能过剩的设备、厂房和土地,最大程度的获得现金,然后谋求上市融资,投入到新产品、新市场的持续开发中。”
    久保美惠目瞪口呆,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有料到,杜慎行所说的,竟要将久保集团天翻地覆,甚至是推倒重来,这样极具扩张思维,又简直骇人听闻的念头,久保美惠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她怔了一会儿,讷讷的说道:“你要把久保集团变成中国企业?那怎么可以?这是我爷爷亲手创办的,也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绝不能这么做。”
    @极品光棍888 2018-04-07 23:13:37
    有点玄,但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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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基本没有玄的,中间好多人物的故事,我会放在外篇里,哈哈!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8-04-02 15: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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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小芙 2018-04-08 10:48:48
    你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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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小城市,联想、华为、小米都有,就是没有华硕的维修网点,不能不说,湾湾越来越跟不上市场了
    @海州书生 2018-04-08 10:59:02
    真能写,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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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还好,随便写写,大家就随便看看!多谢捧场!
    杜慎行知道她还未完全理解,笑了笑,解释道:“美惠小姐,你千万别误会,久保集团永远是久保家的产业,这个无人能够动摇,我说将总部迁到中国来,并不改变公司的所有制性质,它还是日本企业,仅仅是集团公司的经营重心,做出重大调整。”久保美惠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要卖日本的土地和厂房?”杜慎行呵呵笑道:“美惠小姐,资本是趋利的,它没有国界,只有盈亏,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建议,原因有二,一是咱们公司在日本国内的产能确实过剩,而出口海外的生产成本,也远高于中国公司,可谓得不偿失,二是如果我的分析不错,未来的几年内,日币将会持续贬值,反倒是人民币会持续升值,这么一上一下,中间产生的巨大差额是显而易见的,美惠小姐,这个道理你是应该明白的。”
    久保美惠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忽然笑道:“杜慎行,你到底是做技术的,还是做经济的?怎么连货币贬值升值,你都有研究?”杜慎行挠头笑道:“研究不敢说,多多留心还是有的,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也是兴趣使然,美惠小姐,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其实已经揣摩很久了,本来确实不想说,可我这人肚子里藏不住事,有点东西就爱显摆,你姑且听之吧,到底行不行得通,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何况这么大的事,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你觉得可以,咱们就再商量,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当我瞎扯淡。”久保美惠看着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虽说对他所言顾虑甚多,心中的爱意却越发的浓烈,她伸过脖子,在杜慎行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说道:“我会考虑的,慎行,干脆这样,你接任正一君的职务吧,有你全面负责公司的经营,会比我好很多。”
    杜慎行心中一跳,刚要说话,李倩的电话打了进来:“杜慎行,你在哪儿?”杜慎行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摁下免提键,说道:“我马上快要到琼湖了,我送公司领导回家,你有事找我?”李倩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哎,我跟你说,公司派我去庐山开会,你能不能请几天假,咱们一起去,就当旅游好不好?”杜慎行笑道:“哟,李总去庐山开会,我跟在后面,那路费报不报销?”李倩咯咯的笑道:“你个抠门精,这点小账也要算,行吧,你只要负责替我拎包,所有的费用统统报销。”杜慎行哈哈大笑,顿了顿又道:“跟你开玩笑呢,我恐怕请不下假。”李倩话风一变,怒道:“为我请几天假也不行吗?杜慎行,我严重警告你,你要是不陪我去,那我就叫别人陪我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久保美惠听着,打了个手势,要杜慎行答应李倩,杜慎行立刻笑道:“别别别,我的姑奶奶,我陪你去还不行吗?什么时候,要请几天假?”李倩顿时转怒为喜,笑道:“会议是十二号到十四号,一共三天,我们十一号就出发,十五号再回来,十一号是星期天,你请四天假就可以了。”杜慎行看了看久保美惠,见她微笑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十二号到十五号,一共四天假,没问题,我们领导已经点头了。”李倩笑道:“你们领导真不错,啥时候咱俩请他吃顿饭,是那位铃木部长吗?”关于工作上的变动,杜慎行并未告诉李倩,久保美惠笑着将头扭向了窗外,杜慎行连忙含混其词的说道:“嗯嗯嗯,那就这样,我正在开车,回头我再打你电话。”
    过不多久,车子驶入琼湖大道,忽然一辆宝马迎面驰来,车灯闪了几下,久保美惠急忙叫杜慎行靠边停车,杜慎行知道她是碰上熟人了,刚把车停好,久保美惠就钻出车外,对面车上也下来两个人,都是风姿绰约的绝佳女子,杜慎行借着车灯的亮光抬眼望去,不禁吃了一惊,其中一人竟是林凡,另一人自然便是辛蓝。
    久保美惠和辛蓝是至交好友,杜慎行是知道的,只是在这儿偶然碰上,还有林凡在场,他多少有些意外,他本想呆在车内,不愿意露面,谁知三个女人寒暄几句,久保美惠便转过身来,冲他招了招手,无奈之下,杜慎行只得硬着头皮下车,林凡骤然见到是他,亦是惊诧不已,不由得“啊”了一声,辛蓝和久保美惠不明就里,瞧着他们两个。
    辛蓝问道:“林姐,你们俩认识?”
    杜慎行笑容满面,对林凡点点头,说道:“嫂子,你好!”
    “嫂子?”辛蓝吃惊道,旋即明白过来,又笑:“林姐,他是你的小叔子?”未等林凡说话,杜慎行已是抢着解释道:“辛小姐,你好,在下久闻大名,今日得见芳容,实是三生有幸,我叫杜慎行,我哥叫杜慎言,林凡以前是我的嫂子。”林凡和杜慎言的往事,辛蓝早已听她说过,便大大方方的主动与他握手,笑道:“哎呀,路州真是太小了,帅哥,我经常听美惠姐姐提起你,说你又精明又能干,原来闹了半天,咱们都不是外人。”久保美惠因为频遭变故,很久没去琼影光华,所以此前也未曾见过林凡,不过作为电视台的主持人,林凡的名字,她其实并不陌生,又听辛蓝多次提及,今日在此偶遇,亲眼目睹林凡胜若天仙般的容貌,果然是名不虚传,顿觉多出几分亲近,于是在旁笑道:“杜慎行,林凡是你的嫂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杜慎行失笑道:“这个跟工作无关,我说它干吗?”
    林凡瞧着杜慎行镇定自若,丝毫不显慌乱,心道,慎行和久保美惠的关系,很显然非同一般,完全可以无话不谈,那他又为何变着法子,要自己通过辛蓝转达消息?难道他是有意瞒着久保美惠?她正想着,辛蓝拉住久保美惠的手,问道:“美惠姐姐,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多长时间?”久保美惠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公司的事情太多,暂时应该不会离开,辛蓝,你们这是去哪儿?”
    辛蓝瞧了瞧林凡,笑道:“我和林姐要去趟南埠区,她想见见孩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降良机取舍难决

    杜慎行听闻林凡想去见孩子,便是一惊,问道:“你这会儿去见杜林?”
    林凡微微苦笑道:“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了,说起来我这个做妈的,实在是不称职,我上个星期就和家里通过电话,想趁着过节带他出来玩几天,可是你爸你妈都不爱搭理我,我好说歹说,你妈才答应,今天晚上带孩子出来,让我们娘儿俩见一面,这还得瞒着你爸,慎行,我已经和高斌离婚了,现在就住在琼影光华,你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你妈说说,以后每个星期,都能让我见见杜林,哪怕两个星期也行。”
    杜慎行撇撇嘴,想着说道:“我试试吧,嫂子,你见孩子我没意见,只是.......”
    林凡知道他想说什么,忙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有什么话,咱们以后找机会再说吧。”她看了看手表,辛蓝已知其意,便与久保美惠告别,看着二人驾车离去,杜慎行站在原地发呆,久保美惠挽住他的胳膊,问道:“她的孩子,就是你的侄儿吧?”杜慎行点了点头,久保美惠又问:“孩子今年多大?”
    杜慎行说道:“十一岁。”
    久保美惠略略吃惊,说道:“这么大了?”
    杜慎行抽出手臂,替她打开车门,笑道:“十一岁怎么了?她和我哥结婚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二,今年三十三,有个十一岁的儿子,不是很正常嘛!”久保美惠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坐进车内,杜慎行绕到另一侧,关门,点火,又笑:“你是不是觉得林凡的样子,不像是三十几岁。”久保美惠笑道:“我以前听人说,女人生了孩子会老得快些,现在看来,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林凡何止不像三十几岁,若不仔细观察,她连二十五都不到。”杜慎行呵呵笑道:“不会吧,林凡保养的好是真的,但没你说的这么夸张,我觉得也就三十左右吧,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就算是西施再世,也不可能违背这种规律,所以这人啊,还得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多努力上进,将来才不会后悔,正所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汽车缓缓起步,久保美惠便不说话了,手托香腮望着窗外凝神沉思。
    长假过后,一切慢慢步入正轨,陈进步和吕蕴彤友好分手,领完离婚证,两个人吃了一顿散伙饭,然后互道珍重,杜慎言得知甚是欣慰,竖起大拇指,直夸陈进步这事办的爷们,陈进步却是苦笑不已,拍着杜慎言的肩膀说道:“杜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孤家寡人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干啥我干啥,是你让我离婚的,你要对我负责。”杜慎言大惊失色,说道:“陈进步,你怎么还赖上我了,我严正的警告你,我不喜欢男的,你离我最好远点儿。”在旁的三个女人,全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潘怡馨撺掇道:“杜哥,你就从了进步吧,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陈进步也算苦中作乐,至此,杜慎言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踏踏实实的落了地,闹过一阵,各人各归其位,他取出那份北京奥运十日游的传单,按照上面的联系电话拨过去,客服人员告诉他,目前所剩名额的不多,如果他想参加,需要尽快预定,杜慎言便不再多作考虑,当即订下两个名额,范诗洁听见了,问道:“杜哥,你和夏医生,打算去北京看奥运?”杜慎言笑道:“是啊,怎么,你也想去?”范诗洁叹道:“夏医生有人请客,我又没人请客,算了,我还是在家看电视吧。”杜慎言一愣,她已经走开了,谢春芳走过来笑道:“小妮子思春呢。”
    杜慎言笑道:“她不是思春,她是挑花了眼,挑得自个儿都没主意了。”
    下午,杜慎言打了个电话给金安生,想把那辆捷达车还给他,虽说金安生表示不需要,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没事总占着,心里头怪别扭的,电话一接通,金安生的声音懒懒的,像是没睡醒,听杜慎言说完,他呵呵笑道:“杜哥,我说句话你别介意,你又不肯要我公司的股份,又不肯开我的车,跟我分得这么清,是怕我给你惹麻烦吗?”杜慎言笑道:“没有的事情,我是不想欠着别人的。”金安生说道:“我是别人吗?”杜慎言语塞,金安生笑了笑,又道:“得了,杜哥,我现在不在家,你要是觉得咱俩还是哥们,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你要是觉得咱俩不是哥们,那你就把车放我家去,咱们以后啊,还是少来往,免得你总怀疑这个,担心那个!”杜慎言呵呵笑道:“我就是还个车,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弄得咱俩要绝交似的,好吧,好吧,那就谢谢你了,哎,安生啊,你这会儿忙什么呢?”金安生沉默了一下,说道:“没忙什么,我在市里有点事。”杜慎言听着电话里头,悉悉索索的响动,便猜到几分,笑道:“那行吧,等你有空,咱们再联系!”
    和金安生通完话,杜慎言坐着发了会儿呆,刚想起身出门,殷南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叫他立刻赶去公司,说是有事情跟他商量,杜慎言再想详细询问,她却笑着不说,只是语气十分亲善,听起来心情颇佳,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杜慎言便不多言,交代了谢春芳几句,然后驱车前往大庆路。
    赶到销售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了,韩慨跟着几个同事出门,见到杜慎言,他笑呵呵的上前,给了杜慎言一个拥抱,说道:“杜哥,恭喜,恭喜!”“恭喜?我?”杜慎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又不是中了体育彩票。”韩慨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我上午在殷总那儿,李总亲自打电话来,说要调你回路州总公司,具体做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也没敢问殷总。”杜慎言惊愕不已,韩慨继续往门外走,回身又冲他挥了挥手,笑道:“你愣什么呀,赶紧上去,殷总等你半天了。”
    若是回到半年前,能够调回路州总公司,杜慎言当然求之不得,不但生活安逸了,还能和家人朝夕相处,可是如今他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有所改变,这种改变,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北九里的这个大半年里,他认识了新同事,新朋友,也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虽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家里,但有父母照应杜林,倒无需他过分操心,反而事业上的刚刚起步,同事们的热情融洽,以及金安生这位难得的挚友,让他难以割舍了,杜慎言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踏进殷南珊的办公室,殷南珊身着一袭长裙,站在窗前出神,听见门响,转身指着沙发,笑道:“你来啦,坐吧。”她走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又笑:“我这里有朋友送的巴西挂耳咖啡,你要不要来一杯?”
    也不等杜慎言回答,她便取了两包咖啡,亲自冲泡,扭头笑道:“杜慎言,你猜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件什么事?”杜慎言讷讷的说道:“我不知道。”殷南珊冲好咖啡,又放了两块方糖,一杯放在杜慎言的面前,自己端了一杯在手里,吹着气笑道:“李总上午打电话,说要把你调到路州总公司,担任生产调度,他问我的意见,我说我能有什么意见,这事不得杜慎......”她睨着杜慎言,见他无动于衷,又问:“哎,我说杜慎言,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怎么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啊?哦!我不知道。”杜慎言忙道:“李总还说什么?他没说为什么要调我回路州?”殷南珊喝了口咖啡,将杯子放回到茶几上,然后跷足而坐,双手负于胸前,笑道:“你不用瞒我,是韩慨告诉你的吧?呵呵,李总说,当初他把你派到麋林,主要是让你熟悉产品结构和市场运作,对新华美有个初步的认识,顺便磨磨你的性子,现在看你干得还不错,也差不多是时候调回路州了,杜慎言,你不是一直希望回去的吗?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嘛!”
    杜慎言想着问道:“殷总,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去?”
    殷南珊一愣,失笑道:“这是你的事情,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我又不是你的保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留在麋林不是不行,但是你得考虑清楚,销售这条路不好走,别看你这几个月顺风顺水,业绩大幅提升,其实说明不了问题,你那些工程单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是自己的本事,迟早都是靠不住的,回厂里做调度,肯定是比咱们这儿要安稳的多,不用每个月挖空心思的跑市场,虽说收入一般,却没什么压力,你还能多出时间陪陪孩子,嗯,最重要的是,夏医生不也快回路州了吗?你的运气真是不赖,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下你们两个就可以双宿双栖了,哎,杜慎言,你莫非请李倩说情了吧,不然李总早不调你,晚不调你,偏偏这个时候调你回去?”
    杜慎言摆摆手,笑道:“我没有请谁说情,我也不知道,李总为什么现在调我回路州,殷总,跟你说句实话吧,当初来麋林,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弟弟和李倩的事,他告诉我说有个朋友在新华美,能够把我介绍进来,那时候我正走投无路,有个落脚的地儿,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敢挑三拣四。”殷南珊笑道:“所以你现在敢挑三拣四。”杜慎言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没有,没有,我是说,关于我的工作,我从来没有和李倩沟通过,至于慎行有没有为我说过情,那我真不清楚。”殷南珊说道:“嗯,你说的这个我知道,而且咱们相处这么久,你的为人,我不怀疑,你就直说吧,回去还是不回去?”
    杜慎言双手搓脸,想了半天,还是下定不了决心,说道:“殷总,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要考虑考虑,至少我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殷南珊笑道:“你这人真麻烦,好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不能再多了,李总那儿还在等我的信。”
    从销售公司出来,杜慎言没有直接回北九里,而是赶到诚爱路,将车停在肿瘤医院大门的对面,他打了个电话给夏姌,夏姌听说他就在门外,很是吃惊,忙不迭的跑了出来,坐进车内便问:“你这会儿怎么来了?”杜慎言咧嘴一笑,说道:“想你呗,请你吃饭!”夏姌微微笑道:“不好意思,你来晚一步,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杜慎言将车发动,看着前后方向,笑道:“上次那家陕西馍馍不错,你陪我再吃点吧,我有事跟你说。”
    杜慎言所说的陕西馍馍,就是他和夏姌在展览馆看表演那晚,二人吃的夜宵摊点,开车过了几条街,到了地方,怎知时间还早,夜宵还没上市,杜慎言无奈,只好又挑了一家特色土菜馆,要了几样家常菜和饮料,夏姌盯着他看,笑道:“你快说吧,有什么事?这么咋咋乎乎的赶过来。”杜慎言摸出那张北京游的传单,放在桌上,笑道:“名额我已经订好了,八月八日早上九点,麋林机场集中出发。”夏姌看着那份传单,笑道:“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不对吧,这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杜慎言一点头,说道:“当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征求你的意见,今天殷总跟我说,集团公司要调我回路州,去厂里担任调度,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你,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回去?”
    夏姌愣住了,沉思片刻,略略皱眉,说道:“其实你不用问我,你已经有了答案。”
    杜慎言亦是一怔,说道:“什么答案?我就是没答案,要不然我还问你干吗?”
    夏姌举杯和他碰了下,说道:“你有答案,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按说集团公司调你回去路州,那是一件好事,一来生活稳定,能够照顾到家里,二来再过三四个月,我也要回去,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回路州工作,都是你不二的选择。”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8-04-02 15:16:19
    家里的笔记本屏幕坏掉了,晚上不能码字,华硕的,本地又没有网点,只有快递过去保修,来回得五六天,所以下周想请假四天(天涯文学8-11号),希望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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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haixinba 2018-04-12 11:20:12
    电脑修好了吗?今天可以更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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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正常更新啊,我上星期就上传了,只是电脑坏掉,我得把这几天的进度扣除,不然我跟不上,哈哈!
    @极品光棍888 2018-04-11 16:14:50
    看完要顶哦~
    -----------------------------
    谢谢,谢谢!
    第一百九十六章:剖心意母子唠家常

    杜慎言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建议我回路州工作了?”
    夏姌摇摇头,笑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什么,根本无关紧要,你自己想做什么,才是你应该思考的,我刚才说的这些,你心里都明白,本来无需斟酌,你却犹豫不决,可见你是不愿意回去的,只不过碍于这样那样的顾虑,才进退失据,左右为难,你怕你选择留在麋林,你的父母和儿子,甚至是我,都不能理解你,说不定还要埋怨你,但是要回去路州集团公司工作,你又心有不甘,好不容易在麋林闯下点局面,说放手就放手,然后重归过去那种朝九晚五,无所事事的日子,似乎人生也没什么乐趣,至少不那么精彩,杜慎言,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杜慎言眨巴了几下眼睛,甚是惊诧,接着莞尔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我都想不通这些道理,你倒是一清二楚。”他喝着饮料,想着又道:“其实我顾虑的不止是这些,殷总跟我说,销售这条路不好走,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的且不论,最大的问题是不确定性,我虽然这几个月干得还算可以,但是谁能知道将来如何,而且我那些个所谓的工程单,都是安生拿下来的,我就是帮着打打下手,没出过什么功劳,万一哪天形势发生了变化,安生不做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需要我独当一面,单挑大梁,我是否还能干出点名堂来,我心里是真没什么底。”
    夏姌点点头,替他夹了口菜到碗里,杜慎言忙道:“你自己吃呀,不用管我的。”
    夏姌宛然一笑,说道:“我不是跟你说,我吃过了吗,晚上食堂做的红烧肘子,我吃了好多,肚子都快撑死了。”杜慎言笑道:“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打电话给你。”夏姌挑了块三鲜锅巴,塞进嘴里,笑道:“我在家吃饭也是这样,我妈常说我是饿死鬼投的胎,碰上自己合心意的,不吃到肚子塞不下绝不罢手。”杜慎言哈哈笑道:“哎呀,那我可得抓紧时间多赚点钱,要不然真养不起你。”夏姌扯过面纸擦着嘴,笑道:“谁要你养了,我自己不能养活自己吗?”杜慎言笑道:“能,能,当然能,不过你要是进了咱家的门,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那就是我的责任。”
    夏姌啐道:“呸,呸,你才是猪,还白白胖胖的。”
    杜慎言扇了几下自己的嘴巴,笑道:“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夏姌瞧着他嘴上那道淡淡的伤痕,想起路州那晚的情景,心中便是一甜,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憨厚而不愚钝,率直而不粗鲁,黑黝黝的脸颊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上天让他和自己走到一起,或许就是刻意的安排,她想着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慎言,如果你非要征求我的意见,那我觉得无论留在麋林,还是回到路州工作,其实都没什么分别,关键是你要做得开心,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我相信命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只要你肯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至于回报多少,无需太计较,人生的意义,更多的是你做过些什么,留下些什么,而不是你得到了什么,梵高生前穷困潦倒,可是他的作品垂芳百世,贝多芬的身世更是凄惨坎坷,不但终身未娶,而且因为疾病导致耳聋,谁又能够想到,这样残酷的现实,却催生出一位伟大的音乐家,我想再不喜欢音乐的人,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当然,我不是让你去做梵高和贝多芬,我的意思是说,当你面对人生的十字路口无从选择,就不用顾虑太多,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无论成败与否,都是值得的!”
    诸如此类的言辞,杜慎言在张茗那里,也曾多次听到过,只是夏姌这般娓娓道来,语气轻柔舒缓,杜慎言听在心里,更觉十二万分的备受鼓励,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的不带一丝烟火,说道:“那我真要留在麋林,等你实习期满,咱们不是要天各一方,我想见你还要赶到几百公里之外。”夏姌笑着握住他的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更愿意做你背后的港湾,无论你怎样决定,我都不会反对,因为我相信你,更相信咱们的感情,是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要是哪天你觉得累了,或者改变了主意,就回到我的身边来吧!”杜慎言感到眼眶湿湿的,连忙吁一口气,取过面纸假意擦脸,然后咧嘴笑道:“说的这么煽情,我又不是上战场。”
    夏姌笑道:“商场如战场,你这个四不像的冒牌商人,难道不知道吗?”
    杜慎言哈哈大笑,拍手叫绝:“四不像的冒牌商人,这个比喻好,夏姌,我想试试看,给我两年的时间吧,两年之内,要我还是不行,那就说明我不适合吃这碗饭,到时候再乖乖的打道回府。”夏姌端起杯子,笑道:“行,祝你成功!”杜慎言欣然举杯,与她碰了碰,二人一饮而尽。
    @极品光棍888 2018-04-13 10:30:03
    楼主辛苦您慢慢写,我就慢慢读,好书就是这么来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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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有人肯看,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某玛降灵 2018-04-13 10:59:21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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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人还是要有理想,虽然有时候不太现实,但总好过混吃等死!
    五月九日晚,杜慎行带着李倩回家吃饭,顺便告知父母,他们准备去游庐山,杜林听后羡慕不已,感叹道:“还是小叔舒服啊,想玩就玩,我就得天天读书写作业,人跟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李倩莞尔,拿他打趣道:“那你请几天假,跟着咱们一起去。”杜林撇撇嘴,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别骗我了,奶奶肯定不会同意我请假的。”蒯秀英张罗着布置碗筷,说道:“你现在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你要想跟你小叔一样,将来到处游山玩水,现在就得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别跟你爸似的。”杜林听着不乐意了,说道:“我爸怎么了?”蒯秀英情知失言,忙笑:“你爸没怎么,行了,你别杵在这儿了,去帮我再拿两只大号的碗来。”
    吃完晚饭,李倩辅导杜林回房写作业,杜禀实坐在客厅抽烟看电视,杜慎行则进到厨房帮着母亲收拾,他瞅了瞅客厅,听着电视声响,估摸着父亲应该听不到,便低声问起母亲,林凡来探望杜林的事,蒯秀英微微一惊,问道:“你见着林凡了?”杜慎行笑道:“碰巧遇见的,林凡叫我跟你商量,以后能不能每个礼拜,都让她见见杜林。”蒯秀英叹道:“她是杜林的亲妈,她要想见杜林,那是理所当然的,咱们谁也不能拦着,但是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要是到咱家里来,搞不好又得鸡飞狗跳,到时候大家都没脸没皮。”
    杜慎行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明白。”
    蒯秀英又道:“还有,前天晚上,我带杜林去见林凡,这孩子连句热气话都不说,冷冷冰冰的,林凡给他钱,他也不肯要,林凡给他买衣服,他也不肯穿,弄得我这心里头呀,怪不是滋味的。”杜慎行笑了笑,说道:“妈,杜林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他有他的是非观,我哥和林凡的那些事,瞒不了他多久,我看这样吧,以后星期六星期天,就由我来接他出门,林凡和我联系倒也能方便点。”蒯秀英“嗯”了一声,忽然又问:“慎行,林凡咋又离婚了,这事你知道吗?”杜慎行笑道:“她跟我说过,她不但离了婚,而且从电视台辞了职,现在一个人,就住在琼湖的一间会所里。”
    “啥所?”蒯秀英没听清,问道:“她没房子住吗?”
    “会所,相当于休闲中心!”杜慎行莞尔笑道:“她又没买房子,哪儿来的房子住?”
    “活该!”蒯秀英冷笑一声,接着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都是她自己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使着劲的穷折腾,能怨得了谁?”说着,她猛然一凛:“慎行啊,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说林凡现在离了婚,她会不会把杜林要走啊?”杜慎行在水龙头下面汰着碗筷,笑道:“我想暂时不会吧!”蒯秀英越想越是担心起来,说道:“暂时不会,那就是将来会的,慎行,你去告诉林凡,叫她最好别存这份心思,杜林是咱们老杜家的血脉,她要想把杜林带走,除非我和你爸这把老骨头,全都进了棺材。”
    杜慎行笑道:“妈,不至于的!”
    蒯秀英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不至于,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她不是喜欢跟你联系吗,你就把我这话带给她,知道吗?”杜慎行连连点头,说道:“行行行,我全都听明白了,一定如实转告!”蒯秀英犹自不放心,又再叮嘱道:“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个女人心眼太多,咱们不能不防着点。”杜慎行关了水龙头,捞起碗筷一只一只的摞好,笑道:“我也没有嬉皮笑脸,你是我妈,你说的话,我敢不从命吗?”蒯秀英这才笑了起来,取过毛巾揩手,想着又笑:“哎,慎行,跟你说件事,你哥跟那个夏医生,可能打算今年就结婚。”
    杜慎行又惊又喜,高声笑道:“啊?真的假的?不会吧?”
    蒯秀英急忙嘘道:“你小声一点,这事我还瞒着你爸和杜林呢。”
    杜慎行掩口偷笑,问道:“我哥和夏医生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他们俩感情相投,结合在一起,我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是我哥告诉你的吗?”蒯秀英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呵呵笑道:“是你哥亲口告诉我的,慎行,这会儿正好有空,你赶紧跟妈说说,那个夏医生怎么样?”
    杜慎行笑道:“长相嘛,肯定是不如林凡的。”
    蒯秀英把脸一沉,说道:“我没问这个,我说的是人品怎么样?”
    杜慎行挠了挠头,想着说道:“人品怎么样,反正我瞧着应该是不差的,人家是一人医的主治医师,学历文凭都不在林凡之下,配我哥肯定是绰绰有余,性格也好,说起话来柔声细气,我哥上次住......”蒯秀英见他说话说一半,问道:“你哥住什么?”杜慎行嘿嘿一笑,说道:“我哥上次住家的时候,跟我聊过,说夏医生人很好,心地也善良。”他信口胡诌,蒯秀英自是不疑,点头笑道:“只要人好心地好,那就没说的,模样儿差点没关系,人长得再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杜慎行摆手笑道:“妈,你没听懂我的话,我说夏医生长相不如林凡,那是跟林凡比,如果跟别的人比,夏医生的模样儿,可是一等一的,你就放心好了,这个儿媳妇,我包你绝对满意。”蒯秀英的心中愈加欢喜,禁不住捂着嘴咯咯的笑出声来,忽然听到拖鞋声响,杜林跑了进来,拉开冰箱的门,就取出一瓶酸奶,然后问道:“奶奶,吸管我怎么找不着,你放哪儿了?”
    蒯秀英和杜慎行相视一笑,便即住了口。

    第二天星期六,杜慎行一早就陪着李倩上街采购,跑鞋、运动装、遮阳帽、护理用品,还有一大堆的零食,直到杜慎行的两只手都拎不过来,两个人才满载而归的回到朝阳别苑,刚刚跨进小区的大门,就见到殷鸿辉陪着邵书菡,正在花廊下面遛弯,邵书菡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李倩笑着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笑道:“哟,有日子没见,肚子都这么大了,该不是双胞胎吧?”殷鸿辉搀着老婆,笑道:“我倒巴不得双胞胎呢,最好是龙凤胎,可惜不是,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是个男孩。”李倩指着殷鸿辉,抿嘴笑道:“现在不是不让随便做透视的吗?你一定是走后门,这下开心了吧!”殷鸿辉笑道:“开心那是当然的,不过不是因为男孩,男的女的我都无所谓,只要孩子健康就好。”邵书菡呵呵一笑,说道:“你可就拉倒吧,李倩,你是没见知道结果的那会儿,他和她妈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她瞥见杜慎行拎着大包小包,笑盈盈的站在旁边,又道:“今天女婿上门,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呀,对了,李倩,你们俩赶紧回家,我见你家来客人了。”
    李倩一愣,问道:“我家来客了吗?”
    殷鸿辉亦是笑道:“是啊,那人我没见过,开的是辆北京牌照的车。”
    第一百九十七章:故人归小甥表远志

    听说是辆北京牌照的汽车,李倩心里已是猜到几分,她急急忙忙拉着杜慎行回家,一进院门,便听到客厅里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尤奶奶正在厨房做饭,见到他俩回来了,探出头来笑了笑,冲客厅努努嘴,果然,李鹤年推门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李倩兴奋的大叫,上前抱住那个年轻人又蹦又跳:“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刚才还是别人告诉我,我们家来了客人,开得是辆北京牌照的车,我猜到就是你,姑姑呢,姑姑有没有跟你回来?我都快想死她了。”
    此人正是李倩的表哥,李鹤年的亲外甥——纪阳,他比李倩大出一岁,当年李鹤年求学归来,李怀玉已经有了身孕,后来李鹤年进到机械局工作,通过局长汪玟的关系,为妹妹重新找了份轻松点的工作,妹夫则因为患有肺病,所以只能常年在家静养,就在李鹤年结婚的次月,纪阳便呱呱坠地,纪阳这个名字,还是李鹤年亲自取的,喻意阳光灿烂,刚正坚强,他对这个外甥,几乎视同己出,不但生活上,对妹妹李怀玉一家,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且从纪阳懂事开始,李鹤年就尽量抽取时间,全面辅导他的学习,教育他如何做事做人,纪阳也把这位二舅,当作自己的偶像,从小便刻意模仿他的行为举止,说话语调,加之这舅甥二人模样儿甚是相似,故李怀玉常常戏称,她的这个儿子,整就是个小号的李鹤年。
    没有令李鹤年失望,纪阳非但模样儿像他,对待学业的刻苦和天赋,也与当年的他如出一辙,由于父亲沉疴缠身,剩下母亲一人奔波劳碌,虽然有李鹤年常常帮持,但家庭的拮据,依然无法避免,所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纪阳自小便立下志向,以二舅为榜样,要努力奋发图强,将来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事实上,孩子的心思特别容易夸大,总以为事业一定要轰轰烈烈的,否则不足以表达自己的伟大抱负,而当时的李鹤年,刚刚将华美机械厂重组成为新华美公司,事业只能算作初见起色,离轰轰烈烈尚有十万八千里,但在纪阳的心中,自己这位二舅,已是相当的了不起。
    当然,随着新华美业务的不断拓展,集团公司的不断壮大,李鹤年的声名显赫,收入与日俱增,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悄改变,李鹤年先是建议妹妹李怀玉辞去工作,专心照顾丈夫和儿子,家中的生活开支,全由他一力承担,后来李倩的母亲丁嗣华忽然辞世,李鹤年索性便将李倩送到妹妹那里,于是这表兄表妹二人,感情越发深厚起来,即如同胞兄妹一般,直至纪阳高中毕业,顺利考入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李鹤年简直欣喜若狂,甚至比之李怀玉夫妇还要激动几分,为此,他特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亲自开车送纪阳去北京,又不顾妹妹李怀玉和妹夫纪洪亮的万般阻拦,坚持在学校附近买下一间公寓和一辆汽车,赠予他们一家人,看着李怀玉哽咽不止,李鹤年笑呵呵的说道:“怀玉,洪亮,你们俩哭什么,咱们现在苦尽甘来,应该多笑笑才是,你还记得二哥当年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只要有我在,这个家就垮不了,如今纪阳有了出息,我也算对得起爸妈和大哥了。”说着,想起过去那些往事,他竟也泪眼婆娑起来,笑着又道:“我买这房子和车子,不是随便乱花钱,我是想起当年我一个人在北京的时候,孤苦伶仃,举目无亲,我不愿意纪阳再跟我一样,孩子在这儿上学,还要好些年,你和洪亮就留在这里陪陪他,有空的时候,就叫纪阳开车回路州,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纪阳站在屋前的廊下,丰神玉貌,长身而立,帅气却不失刚毅,眉目之间浑若李鹤年的儒雅风范,杜慎行打眼瞧他,竟也暗自竖起大拇指,好个一表人才,纪阳在李倩的追问下,笑道:“我这次是一路杏花村,跟着几个同学收集论文的资料,先去了趟河北沧州,然后绕道西安,前天刚到的麋林,他们几个留在麋林办事,我就抽空赶来看看你和二舅,明天早上回麋林跟他们会合。”
    李倩问道:“明天就走,你不在家多留几天吗?”
    “不行啊,时间太紧!”纪阳笑着摇摇头,走到杜慎行的面前,握住他的手:“你好,你就是杜慎行吧,我叫纪阳。”杜慎行笑道:“你好,你好,我叫杜慎行,慎重行事的慎行,李倩经常提起你,说她这位表哥啊,比我长得还帅,我本来很不服气,今天咱俩初次见面,我只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李倩莞尔笑道:“又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表哥,他这人就是喜欢乱开玩笑。”李鹤年招呼他们进屋,笑道:“行了,都别站在外头了,进来说话吧,慎行啊,我今天高兴,待会儿咱们陪纪阳多喝几杯,纪阳,你今天就住我这儿,哪儿都不准去,舅舅得好好和你聊聊!”
    殡仪馆里,久保美惠穿着一身和服,独自坐在渡边正一灵前,因为不想被打扰,她吩咐其余人等,均在外面守候,所以,尽管窗外阳光普照,灵堂内还是有些阴森袭人,久保美惠手抚着渡边正一的棺椁,望着他那张已经沉睡的脸庞,默默的垂泪不止,抽噎了一会儿,方才叹道:“正一君,你后悔吗?我猜你一定是后悔的,如果当年你不去东京,如果咱们没有相识,如果你不那么争强好胜,你应该会很快乐,至少能够长命百岁,福寿延年,而我也不会因为你,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母亲和哥哥。”她顿了一顿,拭着眼角,又道:“不过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也不再恨你,我反而十分可怜你,可怜月夫人和北瞳,当然还有我自己,你和我父亲哥哥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你几乎以为你要赢了,却输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你有想过这样的结局吗?你绝对想不到,这都是上帝安排的,正一君,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就安心上路吧,我会好好把你送到月夫人的身边,也请你放心,我一定恪守诺言,属于你的公司股份,我会如约划归北瞳名下。”
    她缓缓的起身,忽然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门外守候的赖长喜,见状急忙冲了进来,刚想伸手搀扶,久保美惠已是站定了,冷冷的摆手说道:“不,不用你。”赖长喜愣了愣,问道:“美惠小姐,你真的没事?”久保美惠心中厌恶,看也不看他,径直便往门外走去,赖长喜见她态度如此冷漠,虽有狐疑却不敢肯定,只好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久保美惠走了几步,猛然回头,赖长喜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在她的身上,久保美惠越发的不悦,不无恼怒的问道:“赖长喜,你还有没有点人情味,蒋淑云是你的老部下,你们合作多年,她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去瞧瞧她?”
    @wang971201 2018-04-16 15:00:17
    今天没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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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不就是嘛
    赖长喜被她训斥的有点莫名其妙,说道:“我去看她?恐怕不合适吧?”
    久保美惠怒道:“有什么不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这通邪火,烧得着实稀奇古怪,弄得赖长喜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心道,蒋淑云跟渡边正一私通,又不是跟我好,这碍着我什么事了,却不能明言,只得讪讪笑道:“是是是,明天我带几个同事去看看她,就以渠道部全体同仁的名义吧。”久保美惠这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尤奶奶的厨艺确实不一般,中午的一桌菜,看着极为普通,却是色香味俱全,李鹤年和纪阳、杜慎行两个小辈把酒言欢,因为心情甚佳,所以多喝了几杯,趁着酒兴,说话也比平时唠叨了许多,他问起纪阳家里的近况,纪阳举杯敬他,笑道:“我爸的身体就那样,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别的没什么,就是夜里咳嗽得厉害,我妈总是说,她这辈子已经听习惯了,要是夜里听不到咳嗽声,她反而睡不着。”李鹤年呵呵一笑,说道:“你还是不懂啊,你妈那是在安慰你爸呢,她从小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纪阳笑道:“二舅这话说的是。”
    李鹤年叹道:“你是没见过你妈发狠的样子,当年我......是见过的,撒泼打滚,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摔得一塌糊涂,不过她那都是为了我好,要不是她拼了命的跟我闹,我还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呢。”李倩听着纳闷,问道:“爸,姑姑为什么要跟你闹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的?”见纪阳同样投来询问的目光,李鹤年方知失言,笑道:“你们俩那会儿还没出世呢,当然不知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纪阳啊,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应该是后年硕士生毕业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去处?还是继续考博士?”
    纪阳摆手笑道:“我不考博士,再考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李倩瞧了杜慎行一眼,“扑哧”笑道:“你们俩说的话,怎么一模一样,你不考博士,慎行也不考博士,敢情这博士没人愿意考呀?”杜慎行笑着没说话,冲纪阳举杯示意,二人干了杯中酒,纪阳又笑:“二舅,你记错了,我是明年毕业,我不是不想考博士,实在是不能再考,我得赶紧出来自食其力。”李鹤年眉头一皱,说道:“能考为什么不考,挣钱急个什么,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听二舅的话,继续考!”纪阳笑道:“二舅,你这些年对我们家的帮助,我时刻铭记在心,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将来能够找机会报答你。”李鹤年更是脸色一沉,说道:“你这叫什么话,你是我的亲外甥,你妈是我的亲妹妹,我帮助你们,难道就指望你的报答?纪阳,二舅今天酒没有喝多,我就撂句实话给你,你紧赶着出来挣得那点钱,二舅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尽量多学一些东西,今后堂堂正正的上进做人,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回报。”
    纪阳看了看李倩,李倩笑道:“爸,你还说没喝多,明显都大舌头了。”
    李鹤年一摆手,说道:“你别插话,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光是纪阳,你和慎行也该听听,你们知道人活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一起摇着头,李鹤年又呷一口酒,说道:“人活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妥协,为了眼前的利益,不惜放弃原则和尊严,向命运低头,对现实妥协,事后他总在想,我是没有办法,没有出路,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么苦难就会无休止的延续下去,其实这都是些借口,都是骗人骗己的借口,说到底就是懦弱,无能,没出息,没出息啊——”说着,他将酒杯一顿,身体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像是耗尽极大的气力。
    一阵沉默过后,纪阳沉吟着说道:“二舅,我说的自食其力,不是单纯为了挣钱,我是觉得早日进入社会这所大学磨练,要比待在学校里啃书本,来得更为有效,我已经想好了,明年初一毕业,我就参加公务员的招考。”李鹤年闻言一愣,旋即笑道:“你要考公务员,嗯,不错,这个我赞成,你有目标了吗?”纪阳嘿嘿一笑,说道:“二舅,说出来你别笑,我想报考中央纪委!”李鹤年没有笑,杜慎行倒是差点吃得噎住了,喷笑道:“中央纪委?你这个搞大了吧,那可是京官。”李鹤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杜慎行,杜慎行立即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又道:“能考上中纪委也不错,要比考博士有用,纪阳,我敬你一杯,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李鹤年想了想,说道:“纪阳,如果你有这个打算,二舅倒不拦着你,你跟你爸妈商量过了吗?”纪阳点头说道:“说过的,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就是我妈担心我会考不上,其实也无所谓,一次考不上,那就考两次,反正中央纪委每年都有招考名额的,而且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就在中纪委任职,面试的时候,说不定还能通通关系。”“你想报考中纪委,大概也是受你同学父亲的影响吧!”李鹤年思索片刻,摆摆手,又道:“中纪委就是以反腐倡廉为天职,你这样走后门,岂不是知法犯法,让人贻笑大方,不妥,不妥,你既然有此志向,就应该秉持一身正气,老老实实凭着自己的真本领,踏进中纪委的大门,唯有如此,你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才能问心无愧!”
    纪阳举杯,正色说道:“谢谢二舅的教诲,纪阳明白了!”
    @yehaixinba 2018-04-17 16:00:50
    今天文学那边会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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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更新吗?
    @yehaixinba 2018-04-17 16:00:50
    今天文学那边会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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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看了下,待审核状态,可能编辑把妹去了,等等吧
    @yehaixinba 2018-04-17 16:00:50
    今天文学那边会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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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8-04-17 16:51:40
    哦,我看了下,待审核状态,可能编辑把妹去了,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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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素 2018-04-17 16:51:19
    @红茶加糖不加奶 :本土豪赏1个 赞 (100赏金)聊表敬意,点赞是风气,越赞越大气【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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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登旅途动车闲说话

    当天晚上,李鹤年和纪阳坐在书房里,一直聊到深夜方才就寝,第二天早晨,纪阳辞别李鹤年,舅甥二人站在门外依依话别,李倩也背起行囊,准备去车站和杜慎行会合,李鹤年送走了纪阳,回头正巧看到李倩出门,便叮嘱了她几句,李倩答应着刚要转身,李鹤年又叫住了她,说道:“小倩,等等,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前几天我跟你南珊姐联系过,我想把杜慎言调回路州集团公司。”李倩眼前一亮,叫道:“真的呀,那太好了,爸,我先替慎行谢谢你。”李鹤年摆手笑道:“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后来你南珊姐打电话给我,说是杜慎言不愿意回来,想要继续留在麋林工作。”
    李倩一愣,问道:“不愿意?他为什么不愿意?”
    李鹤年说道:“为什么不愿意,你得让慎行问问他哥自己,不过,这个杜慎言确实有点意思,我以前倒是小瞧他了,嗯,不管怎么样,你都跟慎行说一声,让他哥俩再商量商量,这次正好是厂里的老胡退休,所以调度的位置才空缺下来,错过这个村,未必就有下个店,以后再想有这样的闲差,就得看运气了,让杜慎言好好想清楚。”李倩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这位大伯子,打得什么糊涂心思,说道:“行,我知道了,爸,那我走了,星期四再回来,晚上到了地方给你打电话。”李鹤年挥挥手,目送女儿远去,昨天的酒劲还未曾全消,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然后跚跚转身进屋。
    八点五十分,路州市火车站的候车厅外,人潮涌动,杜慎行见到李倩下了出租,连忙赶上几步,替她拎过行李,笑道:“我还怕你这个小懒猪,一不小心睡过头呢!”李倩笑着,就要用脚踢他,却被他躲了过去,李倩嗔道:“我一个小时前就出来了,路上堵得厉害,能怪我吗,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车的。”杜慎行将大包小包背在身上,拖着行李箱,朝着候车大厅走去,又笑:“好了,好了,姑奶奶,快点吧,已经开始检票了。”
    十几分钟过后,麋林开往九江的动车缓缓启动,杜慎行堪堪放好行李,一屁股坐下来,看着满车厢的乘客,便对身边的李倩笑道:“你们公司的领导,算是抠门到家了,买张飞机票多好,嗖的一下就到,也用不着颠得屁股疼。”李倩笑道:“委屈你了,杜大经理,哦,不是,杜大部长,我能跟你比吗?我在公司就是个小小的翻译,难得公费旅游一趟,就算很不错了,哪儿享受得起那么高的待遇。”杜慎行哈哈笑道:“坐飞机算什么高待遇,将来有机会,我请你坐豪华游轮,咱们两个漂洋过海,去日本、韩国好好玩个十天半月。”李倩嘻嘻笑道:“嘚瑟的你,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个技术部部长,现在月薪几何啊?”杜慎行亦是嘻嘻一笑,说道:“我忘了跟你说,我现在不仅是技术部的部长,还是供管部的部长,一人身兼二职,你说我月薪几何?”
    李倩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又回供管部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杜慎行搂住她,微微摇晃着说道:“老婆,不是我要回供管部,是公司领导非要把那摊子扔给我,这次咱们庐山归来,我就正式走马上任,哎,接下来可有我忙的了。”李倩朝他身上靠了靠,仰脸说道:“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确实有够乱的,特殊时期是要困难些,不过你也别太逞强,尽力而为吧,哎,慎行,这么说那个铃木部长现在做什么,他还是你的领导吗?”杜慎行笑道:“他早就回日本公司了,目前是美惠小姐亲自负责公司,她才是我的直接领导。”
    “美惠小姐?”李倩一惊,问道:“就是那个久保美惠?”
    杜慎行说道:“是啊,你认识她吗?”
    李倩摇摇头,忽然脸色一沉,直起身子问道:“那天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杜慎行莞尔笑道:“你这是干嘛,我那天是送她回家的。”李倩怒道:“你们公司那么多员工,为什么要你送她回家,杜慎行,你给我说清楚。”杜慎行笑道:“她就要我送她回家,我有什么办法?”李倩抬手便打,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滚,坐在他俩对面的,是一对母女,小女孩叫道:“妈妈,妈妈,姐姐哭了。”杜慎行硬挨了李倩两下,笑着对小女孩说道:“没有,没有,哥哥和姐姐闹着玩呢。”
    李倩气苦的说道:“谁跟你闹着玩的。”说着,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扭过脸去望着窗外,杜慎行拉了拉她的胳膊,李倩便是一甩手:“别碰我!”杜慎行呵呵笑着,冲小女孩做了个鬼脸,说道:“老婆,我老实交代还不行吗,你真是误会我了,那天是美惠小姐要去看望蒋姐,蒋姐如今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没有我从中间斡旋,她们俩就说不上话,我不去能行吗?”李倩听他解释,心中稍微好过一点,哽咽着问道:“那也犯不着你送她回家,她自己不会开车吗?”杜慎行叹道:“这个叫我怎么说呢,美惠小姐家人全都不在了,本来就已经痛不欲生,却还要勉强支撑着,管理公司里这么多的事,你以为她容易吗?那天她从医院出来,神情恍惚的根本就走不动道,我是担心她一个人开车,怕出什么意外,所以自告奋勇的送她回家,要说也是我的不对,我应该事先向你请示一下,好了,好了,老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随便作主。”
    久保集团陆陆续续发生的这些变故,李倩从杜慎行那里以及媒体报端,街谈巷闻,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虽不至于全然通晓,大概情况还是知道的,她本就心肠较软,又听杜慎行说的在情在理,自己若再胡搅蛮缠,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于是抹了抹眼泪,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杜慎行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要想瞒着你,何必说给你听呢,再说了,要不是美惠小姐当场点头,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请假陪你上庐山,我现在可是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席不暇暖,日理万机。”李倩破涕为笑,说道:“说你胖,你就喘,真是太不要脸了。”小女孩拍手笑道:“姐姐不哭了,姐姐不哭了。”女孩的母亲也是莞尔,对他俩笑道:“夫妻俩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我跟我们家那口子,也是三天两头的拌一拌嘴,只是千万别当真。”李倩觉得小女孩可爱,连忙从包里取出零食来,挑了几包薯片和鸭脖,塞到小女孩的怀里,笑道:“来,姐姐请你吃东西,不过,你可不能再笑话姐姐。”小女孩接过零食,重重的点点头,撕扯着包装纸,果然一句话也不说了,女孩的母亲和杜慎行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倩“嘎嘣嘎嘣”嚼着薯片,递了一片到杜慎行的嘴里,说道:“哦,对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爸跟我说,他打算把你哥调回路州工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哥居然不同意,说是想继续留在麋林,哎,你说你哥到底啥意思啊?”杜慎行一愣,想着说道:“他不同意回路州?不会吧,虽说夏医生在麋林,可过几个月人家也要回来了,他还留在那儿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来打个电话问问他!”李倩拦着他,说道:“现在先别打,等晚上到了酒店再说,你说会不会,他真的跟南珊姐有什么,所以才不肯回来?”
    杜慎行笑道:“这个绝对不可能。”
    李倩问道:“你哥跟南珊姐的年纪差不多,为啥不可能?”
    杜慎行笑道:“这个嘛,我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呀,他和夏医生不会发展这么快,我听我妈说,我哥和夏医生打算今年结婚。”李倩大吃一惊,旋即咯咯的笑道:“不是吧?他们都打算结婚了?这么说,我上次撞了夏医生的妈妈,倒是撞出好事来了,哎呀,说起来夏医生是真的不错,斯斯文文的,人长得漂亮,心眼也好,我觉得可比那个......”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杜慎行却是知道她指的是林凡,笑道:“人家没找你的麻烦,你就说人家好,你怎么也这么势利?”“呸,你才势利呢。”李倩说道:“我说夏医生好,可不是因为那件事,你难道不觉得,夏医生待人特别的和气,特别的细心,我们上次去麋林看望你哥,我就瞧出来了,她跟你哥两个人,真的蛮般配的。”杜慎行笑道:“我倒不认为般配,说句实在话,我哥配不上夏医生,他能把夏医生娶回家,那真是踩着狗屎运,而且是这么大一坨的狗屎!”说着,他两只手比划着。
    李倩皱眉说道:“咦,你这个人太恶心了!”
    杜慎行笑道:“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嘛。”
    李倩说道:“般配不般配,不仅是看两个人的外部条件,若论外部条件,当然你哥差了夏医生一大截,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反正我看夏医生和你哥在一起,他们俩都挺开心的,夏医生没有计较你哥离过婚,还有个孩子,那不更加说明,夏医生对你哥是真心的吗,哦,也是啊,杜林知道这件事吗?”杜慎行搓了搓额头,说道:“暂时不知道,我妈正在想主意,怎么跟他说明白,确实有点头疼。”李倩叹道:“所以说,离婚这种事,对成年人都无所谓,最终伤害的还是孩子,慎行,这事你也得多帮忙,我估计杜林一旦知道他爸要再婚,肯定很难接受。”杜慎行说道:“谁说不是呢,林凡现在离了婚,她倒是想把孩子要回去,可是我爸我妈还有我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难就难在这儿,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爸我妈和我哥,肯把杜林让出去,那对杜林的打击会更大,他今年十一岁了,就快步入青春期,正在塑造完整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哪怕有半点的感情挫折,都既有可能对他将来的人生,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心理阴影和创伤。”
    听他们俩说着话,对面那位女孩的母亲忽然说道:“孩子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确实得小心谨慎,不过,我听你们刚才说,你那位大哥的新女朋友,好像人不错,不如先让她和孩子多接触接触,建立一定的感情基础,然后再谈结婚的事,不用急在一时,如果孩子能够接受这位后妈,那剩下的事情,就都好办了。”杜慎行和李倩互望一眼,笑道:“大姐说的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女孩的母亲又笑:“我这也是随便说说的,其实孩子是一方面,做后妈的又是另一方面,现代社会不比从前,想要做好人家的后妈,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自己的情绪如何调整好,对孩子的管教如何把握尺度,就孩子对你的态度,稍微有点过火,你就得忍气吞声,还要笑脸相迎,哪儿像自己生下的娃娃,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怎么样都行。”女孩子闻言抬起头,看着母亲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要打我骂我啊,我又没有做错事。”女孩的母亲笑着搂住她,笑道:“我的小乖乖,我怎么舍得打你呀,你快吃你的东西吧,大人聊天,小孩子不要多嘴!”
    女孩母亲的这番话,使得杜慎行茅塞顿开,让夏姌先和杜林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彼此的接受程度,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既给杜林一个感情上的缓冲,又能让夏姌提前体验婚后的部分生活,如果发现不妥之处,也好早早另做准备,免得将来措手不及,悔之晚矣!
    下午,杜慎行和李倩赶到酒店下榻,两个人分开两个房间,安顿过后,已近黄昏时分,不知道是夏季将临,还是这里的气候本就如此,让人觉得闷闷的,还有些气短,杜慎行却是兴致盎然,草草吃了些东西,便拉着李倩上街闲逛,直至九点多钟,还是李倩说有些累了,想要早点休息,二人这才赶回酒店,在酒店的走廊上,杜慎行捏着房卡,问道:“你真不跟我一间房?”李倩红着脸,啐道:“你又要打坏主意了,这几天都不行,还有其他公司的同行在,我要跟你一间房,别人就会知道了。”杜慎行趁着走廊没人,上前捧住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大笑着跑开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心气高劝兄多斟酌

    回到房间,杜慎行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觉得身上燥热,便又去冲了回澡,刚冲到一半,就听房内电话铃响,以为是李倩打过来,连忙顶着满头的白沫,跑出来接听,不料是个娇声娇气的女人声音:“先生,你好,我们提供二十四小时的按摩服务,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杜慎行呵呵笑道:“你等等啊,我问问我老婆,要不要......”话未及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洗完澡,杜慎行穿着裤衩,裹着浴巾,坐在床头百无聊赖的翻着各个频道的电视节目,实在觉得没有趣味,这才拿起手机,拨通杜慎言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是忙音,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禁微微一愣,心道,已经这么晚了,大哥还没休息啊,跟谁通话呢?难道是跟夏医生在夜话无眠?他想着便笑了起来,将手机扔到一边,一头钻进被窝,极其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打了几声哈欠,困意立时席卷而来,不知睡过去多久,手机忽然响了,杜慎行迷迷糊糊拿起来,接通说道:“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杜慎言的声音:“我,你哥,刚才你找我的?”
    杜慎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笑道:“是啊,打过去你占线,你干得是啥工作啊,大半夜的还不歇息,是不是跟夏医生聊天的?”杜慎言笑道:“聊你个头,刚才和安生说点事,挂了才发现你打过电话,你找我干嘛?”杜慎行挪了挪屁股,倚在床头,笑道:“不干嘛,我陪李倩到九江庐山玩两天,星期四回去,正好晚上回酒店没事做,就想跟你说说话,老妈跟我说,你和夏医生打算今年下半年结婚?”杜慎言沉默了一下,笑道:“说是这么说的,还没最后决定,结婚又是一大笔费用,我正愁着呢!”杜慎行笑道:“有什么可愁的,缺钱我这里有,十万够不够?”杜慎言叹道:“慎行,我知道你现在手头宽裕,可我也不是全为钱的事情发愁。”杜慎行嘿嘿笑道:“不为钱,那就是为了杜林,其他还能有什么?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谈谈杜林的事。”
    杜慎言愣道:“杜林的事?杜林怎么了?”
    杜慎行换了个姿势,尽量把腿伸直,这样能够舒服一点,他把今天在火车上,那位女孩的母亲所言,转述给杜慎言,又道:“大哥,我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要不你跟夏医生说说,让她先和杜林试着接触接触,看看他俩投不投缘,要是投缘,什么都好说,要是不投缘,那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哎,大哥,你听我说了吗?”
    “嗯,嗯......”杜慎言说道:“我听着呢。”
    杜慎行笑道:“至于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我看不用太着急,今年明年后年,只要时机成熟,婚事随时可以办,大哥,我跟你说,我现在不但是技术部部长,还是供管部的部长,可以说大权在握,而且只会越来越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钱的事情,你真不用担心,再给我个一年半载,我肯定叫你漂漂亮亮的,把夏医生娶进门,关键就是杜林那儿,你得小心处理好,这个需要时间。”杜慎行的口气颇大,杜慎言半天没言语,杜慎行又喂喂了几声,他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跟夏姌商量商量吧,慎行啊,你工作顺利,大哥为你高兴,不过你也得低调一些,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要懂得韬光养晦,藏锋敛芒,老子也曾说过,明道若昧,进道若退......”
    杜慎行未等他把话说完,已是笑道:“夷道若颣,上德若谷是吧,大哥,你啥时候开始攻读道德经了?是不是夏医生教你的?我跟你说吧,老子说的那些话,你既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甚至可以说,他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现实要求,老子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就有点阿扣的意味,虽说也有哲学辩证道理在内,但终究太过于牵强,你想想看,现如今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没有竞争,就说你们新华美的电器吧,质量再好,服务再佳,你要是不广而告之,不想方设法、挖空心思的吸引大众的眼球,能卖得出去吗?实际的情况就是,做得好不如吹得好,这不是竞争是什么?若真学老子的做法,关起门来造车,总以为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你们新华美的几千号员工,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所以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看了这么多年的书,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中华先贤著作,不客气的说一句,大部分都是糟粕。”
    杜慎言本想对弟弟良言好劝几句,希望他不要因为眼下的径情直遂而得意忘形,却不想反倒被杜慎行“教训”了一通,不由得苦笑道:“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比我有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杜慎行哈哈笑道:“大哥,我也是瞎扯着玩,你别往心里去,道德经你多看看,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比看那些胡编乱造、逻辑不通的无聊电视剧有用。”杜慎言笑了笑,说道:“好吧,那就这样,明天我去夏姌那儿,听听她的意思再说吧。”
    杜慎行又问:“夏医生对杜林是个什么态度?”
    杜慎言说道:“她说,咱们结婚以后,我要是不在家,杜林就由她带着,杜林的学习也由她辅导,还说孩子跟着老人家,总是不能上进的。”杜慎行笑道:“夏医生真这么说的?那就没问题了。”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件事,连忙又道:“哦,对了,大哥,我听李倩说,她爸爸要调你回路州工作,你不愿意回来?”杜慎言心知这事瞒不过去,笑道:“是啊,我在麋林这儿,做的还算不错,一切都在起步阶段,就像你说的,将来只会越来越好,要我就这么放弃,我有点不甘心,回路州工作固然方便,但是毕竟收入要少很多。”
    杜慎行思忖片刻,问道:“夏医生也同意你留在麋林?”
    杜慎言笑道:“我就是征求她的意见,她叫我自己拿主意,我想留在麋林或者回路州,她都支持我的决定,慎行,你认为呢?”杜慎行呵呵一笑,说道:“连夏医生都叫你自己拿主意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大哥,虽然当初是我介绍你进新华美的,但是我觉得,你在新华美不会有太好的前途,不是说你不行,而是新华美这种企业性质,从根本上就限制了她的发展,在我看来,你留在麋林或者回路州公司,其实都没什么分别,往好了说,将来混到退休,拿份死工资安度晚年,往坏了说,万一哪天新华美效益变差,面临改制甚至是倒闭,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你又得下岗!”杜慎言一惊,说道:“我靠,你说得这么瘆人,还让不让我踏实睡觉了?”杜慎行笑道:“哪里瘆人了,我说的是社会现实,你睁眼瞧瞧,那么多的国营企业,不都关门大吉了吗?卖土地的卖土地,卖厂房的卖厂房,那些企业领导当然没什么,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赚的钵满盆满,倒霉就是像你这种人。”
    杜慎言叹道:“照你这么说,咱们的国家经济,岂不是要垮台?”
    杜慎行笑道:“非也,非也,我对中国的市场经济,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靠这些腐朽没落,垂垂老矣的国营单位,那是没指望,中国经济要想进一步发展,必须加大改革力度,减少政策面的掣肘,以扶持民营企业的迅速成长,同时更快更好的吸引优质外资进入,虽说外资和民企本身是有一定冲突,但是铁不炼不成钢,玉不琢不成器,没有外部的强大压力,咱们的民企就没有前进的动力,这也是一种辩证的道理。”杜慎言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半晌笑道:“哎呀,你跟我说这些,怕是要对牛弹琴了,行了,就到这儿吧,马上快十二点了,睡吧,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陪李倩爬庐山吗?”
    杜慎言笑道:“我就是征求她的意见,她叫我自己拿主意,我想留在麋林或者回路州,她都支持我的决定,慎行,你认为呢?”杜慎行呵呵一笑,说道:“连夏医生都叫你自己拿主意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大哥,虽然当初是我介绍你进新华美的,但是我觉得,你在新华美不会有太好的前途,不是说你不行,而是新华美这种企业性质,从根本上就限制了她的发展,在我看来,你留在麋林或者回路州公司,其实都没什么分别,往好了说,将来混到退休,拿份死工资安度晚年,往坏了说,万一哪天新华美效益变差,面临改制甚至是倒闭,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你又得下岗!”杜慎言一惊,说道:“我靠,你说得这么瘆人,还让不让我踏实睡觉了?”杜慎行笑道:“哪里瘆人了,我说的是社会现实,你睁眼瞧瞧,那么多的国营企业,不都关门大吉了吗?卖土地的卖土地,卖厂房的卖厂房,那些企业领导当然没什么,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赚的钵满盆满,倒霉就是像你这种人。”
    杜慎言叹道:“照你这么说,咱们的国家经济,岂不是要垮台?”
    杜慎行笑道:“非也,非也,我对中国的市场经济,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靠这些腐朽没落,垂垂老矣的国营单位,那是没指望,中国经济要想进一步发展,必须加大改革力度,减少政策面的掣肘,以扶持民营企业的迅速成长,同时更快更好的吸引优质外资进入,虽说外资和民企本身是有一定冲突,但是铁不炼不成钢,玉不琢不成器,没有外部的强大压力,咱们的民企就没有前进的动力,这也是一种辩证的道理。”杜慎言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半晌笑道:“哎呀,你跟我说这些,怕是要对牛弹琴了,行了,就到这儿吧,马上快十二点了,睡吧,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陪李倩爬庐山吗?”
    金昊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弟弟,金安生站在父亲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他还从未见过,一向沉着多谋的二叔,竟然像只斗红眼的公牛,一张方脸涨成了紫色,手指着坐在椅子上的金晟,又道:“不错,咱们是混黑道,捞偏门的,可是盗亦有道,闯江湖得讲究规矩,这些话我说过不下几十遍,看来你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喏,现在大哥来了,我就当着大哥面,跟你说说老话,当年咱们大伯在的时候,那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谁见了他老人家,不得尊称一声鬼爷,可你见他碰过那些伤天害理的玩意吗?金老三啊金老三,碰那些个玩意,是要招报应的,是要断子绝孙的。”
    金广本是气得急了,无心之言,金晟一听,却觉得这话戳进自己的心窝窝,立刻从椅子上蹦了出来,嘴角吊着冷笑,说道:“我怕什么断子绝孙,我本来就是断子绝孙,我哪儿像你和大哥,都有宝贝儿子帮衬着。”金广一愣,说道:“你胡扯什么东西,真是不可理喻,我是说这事吗?我是说你不能光顾着捞钱,却缺了大德!”金晟说道:“笑话,二哥,我就搞不懂,你开场子卖假酒,半夜三更去扒钉子户的房子,从山里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出来坐台卖笑,哪一样不是缺了大德,照你这么说,安延被逮进去,那就是报应喽!”
    金广怒气顿生,横眉竖目的骂道:“金老三,你放屁!”说着,他跨前一步,便要去揪金晟的前襟,金晟毕竟年轻一些,一边躲开去,一边又道:“我哪里说错了,你满口的仁义道德,做的这些事,却是男盗女娼,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金广怒不可遏,抄起茶几上的茶杯,就要摔出去,被身后赶到的金昊一把拽住,金昊叫道:“都给我住手,金晟,你太放肆了,快跟你二哥道歉!”金安生见到三个长辈拉扯不清,他是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急的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只好和他二婶两个人,站在旁边干瞪眼。
    第二百章: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在金昊的劝阻下,金广、金晟两兄弟,终于重新坐了下来,金昊一转身,冲金安生的二婶使了使眼色,又道:“安生,你们先出去,把房门关起来,我和你二叔、三叔说会儿话,没有我们的吩咐,不准进来!”金安生点点头,依言退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关上,然后陪着二婶到隔壁的房间坐了,二婶曾经也是“女中豪杰”,江湖上的名头,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嫁给金广之后,才不再抛头露面,金晟刚才言语之间,对金安延多有损贬,二婶只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拍着桌子,说道:“金老三个王八蛋,越老越不是东西,当年不是金广帮他,早死到哪个旮旯里了,哪里还轮到他今天在这里耀武扬威?”
    都是自己的长辈,金安生说谁都不好,便笑道:“二婶,算了,算了,三叔他也不是有意的,都在气头上,难免说漏嘴,你就别多心了。”二婶冷哼一声,说道:“他是说漏嘴,证明他平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安生啊,咱们两家生儿子,他生了个丫头,这碍着咱们什么事了,他金老三外面不是女人多嘛,那就使劲的生呀,生他个十个八个出来,总能撞着带把的吧,犯得着诋毁咱们家安延吗,你二叔说得对,他现在就是鬼迷心窍昏了头,为了挣钱把祖宗家法都忘了,安生,你知道吗,那天我和几个姐妹逛商场,出来的时候,就见到金老三跟一个女的,坐在车里说悄悄话,他没瞧见我,我可是瞧见他了。”
    金安生笑了笑,他这个三叔生性风流,这种事实在司空见惯,他不以为然,顺口问道:“什么样的女的?小姑娘吧?”二婶哼道:“什么样的女的,我倒是没看清楚,金老三坐在前排,那女的坐在后排,反正不会有好事。”金安生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意识到什么,接着又问:“什么时候?”二婶想着说道:“三四天前吧,让我想想,那天礼拜四,今天礼拜天,对对对,就是三天前。”金安生说道:“这事你告诉二叔了吗?”二婶笑道:“金老三喜欢玩女人,三天两头的换花样,你二叔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当时我见过他,掉头就忘了,要不是他今天闹上门来,我都想不起来。”
    金安生问道:“二婶,你再仔细想想,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二婶顿时起疑,问道:“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金安生解释道:“二叔跟我说,三叔最近跟俄罗斯人打得火热,对方可能就是个女的,而且前些时候那几桩人命案,说不定都跟这个女人有关系。”二婶柳眉一竖,“蹭”的就站起来,指着隔壁说道:“走,咱们去问问金老三,他不把话说清楚,今天就别想离开,他妈的王八蛋,黑吃黑吃起家里人了。”金安生急忙拦住她,笑道:“二婶,稍安勿躁,你现在去问三叔,他也不可能承认,就算承认了,随便拉个女的出来充数,你能说他什么?你还是赶紧想想,那个女的到底长什么模样?”二婶缓缓坐回去,想了半晌,说道:“那会儿天已经快黑了,我真没看清楚,年纪应该不大,打了个马尾辫,不过不像是老毛子......”
    忽然,隔壁传来“乓啷”一声巨响,金安生和二婶俱都大惊,赶紧跑过去推开门,只见屋里头兄弟三人,坐的坐,站的站,亦惊得面无人色,朝外的整扇落地玻璃碎了一地,古董花梨木的茶几,被穿开一个大洞,青花瓷的茶壶更是击成齑粉,土黄色的实木地板上,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已经说明了一切。
    金广走至窗前,踩着满地的碎玻璃,看着对面几处高楼,猛然一回身,双目怒视金晟,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金老三,我就站在这儿,你有种,就让他们再开一枪。”二婶跺着脚急道:“广哥,你疯了,快回来。”金晟满头是汗,跌坐在椅子上,掏出手绢不停的擦着,金昊脸色由白转青,责问道:“金晟,你要做什么?是想杀了你二哥?”金晟苦着脸,说道:“没有,我不知道......”金广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你来我这儿,一边跟我谈条件,一边安排狙击手,你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金晟定了定神,说道:“二哥,我真不知道他们安排了人手,不过你也看见了,刚才那一枪,要是偏过去几分,恐怕......”恐怕什么,自无需说明,对方是冲着茶壶开的枪,目的不在取金广的性命,但是威胁恐吓之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毕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包括二婶在内,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已是渐渐冷静下来,金昊走过去,将金广拉了回来,二婶亲自取来扫帚簸箕,收拾地上的垃圾,金晟想要帮忙,却被二婶甩了开去,指着金晟的鼻子问道:“金老三,我问你,星期四的下午,你在金鹰商场的门口,坐在你车里,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她生性冲动莽撞,儿子金安延的性格中,也有她的遗传因子,虽然刚才答应了金安生不再多问,可到底还是没能忍的住。
    金广和金昊见二婶发问,便知有事,把目光同时投向金晟,金晟微微一愣,看着地板上的那个黑洞,顿觉不寒而栗,说道:“是我新交的女朋友。”二婶虽然莽撞,脑子却不差,她见金安生对这个女人穷追不舍,已知其中道理,冷笑道:“女朋友,既然是女朋友,那你们俩为何一个坐在前头,一个坐在后头?你金老三什么时候,变成正人君子了?”金晟目光一闪,眨了眨眼睛,二婶刚要再问,金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帚和簸箕,将她和金安生推出门外,二婶叫道:“广哥,你推我干嘛,你得问问他,肚子里是狼心还是狗肺,是不是咱们金家人都死绝了,他才称心如意?”金广什么都不说,“哐”的又将门关上,并且从里面反锁起来,二婶敲着门,叫道:“广哥,广哥,你干什么?”
    站在旁边的金安生,也被金广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心里明白,二叔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便连忙将二婶劝了开去,说道:“二婶,二叔心里有数,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二婶想着,也有点醒悟过来,下意识的到处瞧了瞧,打量自己家的房子。
    兄弟三人一直聊到很晚,方才散去,金安生开着汽车,载着父亲赶回北九里,金昊告诉他,金家这副摊子,怕是要散伙了,金安生心情沉重,说道:“那散伙了怎么办?爸,咱们就这么认怂吗?二叔不是这个性格呀!”金昊笑了笑,叹道:“安生,说句心里话,我倒情愿你二叔金盆洗手,你三叔有些话虽然难听,但不是没有道理,你二叔这个人原则性太强,喜欢认死理,如今这个社会日新月异,每天都在不停的向前发展,可能你昨天还行之有效的法子,过了今天就行不通了,他要想再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不变是不行的,迟早会被淘汰,与其硬着头皮死撑,不如现在见好就收,按说他这些年也赚得够本了,他手下的那些兄弟,愿意转行的转行,不愿意的可以跟着你三叔走,是福是祸,那就各安天命吧。”
    金安生却有自己的想法,沉吟着又道:“爸,要是二叔退了,那咱们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我可不愿意跟三叔合作,他做起事来,有点不知轻重。”金昊“嗯”了一声,没有回答,金安生又问:“爸,我还是不明白,老毛子才几个人?咱们用得着怕他们吗?这可是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二叔就这么退了,不是要被兄弟们笑话死?”金昊叹道:“笑话就笑话吧,总比没了性命强,老毛子虽然人不多,在这里也没多少势力,但是你要知道,人家是玩命的,俗话说的好,富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国内的经济每况愈下,女的出国卖身,男的铤而走险,这都是逼出来的,那些人为了钱,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我劝你二叔全身而退,不是怕他们,而是没必要,今天你也看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就敢开枪,这就是在警告你二叔,你是要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还是不顾身家性命的火拼到底?”
    金安生又问:“那三叔呢,三叔就铁了心跟那些人走,他就不怕老毛子坑他?”
    金昊笑道:“你三叔也不是吃素的,他跟老毛子合作,更多的是互利互惠,老毛子原先打算扶植徐黎华,作为他们在麋林的代理人,可惜徐黎华不争气,迟迟打不开局面,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跑去偷鸡摸狗的充当打手,坏了老毛子的大事,所以老毛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放弃徐黎华,转而来跟你三叔合作,你不用替你三叔担心,老毛子需要他的渠道,没有你三叔手下这些兄弟,老毛子的毒品再多,他们能卖给鬼呀,你三叔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公安,运毒贩毒被抓到,肯定死路一条,不过这是三叔自己选的路,将来有个好歹,他也不后悔,就跟你爷爷当年一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爷爷临上刑场前,跟我说的那些话,你爷爷说,他早就想到这一天了,没什么好后悔的,他只是叮嘱我,不准走他的老路,要是我学了他,以后到了下面,他不会认我这个儿子。”
    金安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好后悔,只是咱们以后的生意,就没那么好做了,爸,二婶说,三叔那天见的那个女人,我觉得一定有问题,肯定不是他的什么新女朋友,就三叔那个尿性,两个人在一起,还会分开坐?糊弄谁呢?”金昊摆摆手,哈哈笑道:“他没糊弄谁,他冲你二叔眨眼睛了,你看见没有?你是不知道,咱们三个开始说话的时候,你二叔死活不同意,叫嚣着要跟老毛子拼个死活,结果他的话刚说完,人家就开枪了,这不很明白吗?你二叔家被安装了窃听器,咱们说的话,人家听得一清二楚,对方就是要告诉你二叔,他们想要他的命,随时都可以,所以你二叔才把你和你二婶推了出去,你三叔这回虽然犯浑,但他毕竟是咱们金家的人,对他来说,他也不愿意看到金家有人受到伤害。”金安生说道:“那这么说,二婶看见的那个女人,就是老毛子的人了?”金昊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吧,你三叔不好明讲,意思就是那个意思,说不定今天开枪的,也是那个女人。”金安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想着说道:“好厉害啊,如果子弹是从对面那几幢楼飞过来,最短的也得五六百米开外,说打茶壶就打茶壶,一点不带偏的。”
    金昊说道:“所以说,你二叔其实已经服软,只是嘴上还没有最后认输。”
    金安生问道:“二叔说什么,他还是不愿意金盆洗手?”
    金昊摇头说道:“我劝过他,他虽然没有正式点头,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个头他迟早还是要点,不过得等些时候,毕竟人要脸,树要皮,被人家一吓唬就举手投降,你二叔的脸上下不来呀。”金安生在心里,不断勾勒着那个神秘女人模样,年纪不大,扎着马尾辫,想着他笑道:“爸,什么时候叫三叔把那个俄罗斯女人约出来,咱们也见见面,我还真想瞧瞧,传说中的女杀手,究竟长的什么模样?”金昊话锋一转,沉声说道:“我警告你,以后尽量少跟你三叔接触,逢年过节一家人热闹热闹就行,别的心思你想都不要想,我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知道吗?”
    金安生咧嘴一笑,说道:“知道,知道,爸,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当真了,我还是在担心,二叔退出江湖,咱们那些个生意,恐怕真难做了。”金昊摆摆手说道:“这个再说吧,你二叔金盆洗手,不代表他不出来走动,他那些个政府部门的关系,还是可以利用的,黑道走不了,咱们就走黄道,学学胡雪岩,不过我这些生意,迟早都要你接手的,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得多花点功夫钻研钻研,有机会就跟着你二叔,去各单位走走,熟悉熟悉人头关系,我和你二叔总会老的,你和安延才是咱们金家的希望。”
    第二百零一章:托家事山路崎坎坷

    金安生回到家,便给杜慎言去了个电话,把金广家中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按照金安生的推断,既然金晟已经确认,是老毛子主动放弃徐黎华,那么杀死徐黎华的凶手,理应就是那个神秘的俄罗斯女人,只是金安生想不通,这个女人与杜慎言有何瓜葛,如果没有瓜葛,那她又何必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将尸体放到高斌的家里,还有杜慎言的一万多元和银行卡,会不会也是她还回去的?关于这其中的种种关窍,金安生已经由原来的惊疑,变得有几分好奇,他很难以想象,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竟然能够瞬间扭断徐黎华的脖子,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尸入屋,还能够扛着粗重的狙击枪,在几百米甚至一千米之外,准确命中巴掌大小的茶壶,这是女人还是魔鬼?抑或是生就魔鬼样貌的女人?
    金安生想不通,杜慎言更是如坠云端,如果说,前段时间金安生与他讲的那些事,还是捕风捉影,不足为凭,那么今天所说,则是言之凿凿,毋庸置疑,事实上,的确有这样一个女人,多次出手相助与他,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如同电影电视的情节,不仅仅离奇诡异,甚至是天方夜谭,他把他所认识的女性,一个一个在脑子里翻过去,除了徐鹏和上兴派出所的其他两位女同事,学过一些防身技巧外,其余人等,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是徐鹏?杜慎言自己都失笑起来,别说徐鹏跟俄罗斯的贩毒势力,八竿子都打不着,就凭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了徐黎华?更不用提什么远程狙击威吓金广,可是渐渐的,杜慎言又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自己所面临的问题,好像越来越严峻,自己越想逃离金家这个是非圈,就越是深陷其中,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有何背景,以她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绝不可能是突发善心,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她一定有着特殊的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杜慎言现在不得而知,他暗暗祈祷着,甚至希望是那个女鬼帮助了自己,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
    第二天上午,杜慎言和往常一样,拉着陈进步出工送货安装,抓紧时间,将手头的三张工维单全部完成,临近中午,他便驱车前往肿瘤医院,路上,他先和夏姌联系过,两人直接在医院对面的餐馆碰头,到了地方,夏姌已经订好位置,杜慎言随便点了几样菜,却见夏姌浅尝辄止,笑道:“今天怎么了?胃口不好?”夏姌说道:“不是,一会儿有台手术,钟医生主刀,我做他的副手,所以不能吃太饱,你多吃点吧!”杜慎言不解,问道:“这做手术跟吃得饱不饱,有什么关系?”夏姌笑道:“人要吃得太饱,全身的血液就会向胃部集中,导致大脑供血出现短暂不足,这就是中午吃多了,下午会犯困的原因。”
    杜慎言恍然大悟,笑道:“难怪,难怪,今天又涨知识了。”
    夏姌笑道:“你整天来来回回的,不会耽误事吗?”
    杜慎言抓了把花生米,拈着往嘴里扔,一边嚼一边说道:“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来医院找你,下午也是呆在营业部守株待兔,不如干脆跑一趟,又不麻烦的。”夏姌瞧了瞧他,问道:“有事吗?”杜慎言想着,将手里的花生米放回盘中,又捏了捏鼻子,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夏姌笑道:“有话你就说,干嘛婆婆妈妈的。”杜慎言笑道:“不是我婆婆妈妈,是这事实在有点为难你,昨天晚上,慎行跟我通了个电话,他说咱们的婚事,能不能往后推迟一下,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慎行也是为了杜林着想,他觉得吧,杜林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终究是个大麻烦,事实也是如此,夏姌,我想委屈委屈你,你可否先找机会和杜林试着接触,慢慢培养一下感情,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心智还不成熟,有很多的事情,无法正确理解,如果你们之间建立一定的感情基础,这样咱们以后结婚的时候,说不定杜林就会容易接受一些,至少不至于完全抵制。”
    夏姌看着面前的果汁,半晌没有说话,杜慎言望着她,心里忐忑不安,他不是不知道,这种要求对于夏姌来说,多少有些过分,人家屈身下嫁于他,还没有过门,便要降心相从的先当后妈,怎么说都不合情理,可是杜林的问题,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他和夏姌迟早都要面对,尽管夏姌一向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也曾直率的表达过,将来婚后,要亲自辅导杜林的学业,不过世间事知易行难,真正事到临头,是否还能够言行如一,那就未必了,等了好一会儿,杜慎言连喝几口水,夏姌忽然微微一笑,摇摇头,杜慎言的心瞬间坠落,正想出口相询,夏姌已是笑道:“你别误会,我摇头不是不答应,我只是觉得,我之前还是想的有点简单了,你弟弟说的对,若是咱们仓促结婚,对孩子的伤害确实很大,提前做好预防措施,还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以答应你,不过眼下不行,最起码要等我的实习结束。”
    杜慎言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笑道:“不急,不急的,等你回了路州再说,夏姌,我真的想不到,你能这么爽快的答应,我......我......”他的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又顿住了,夏姌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还能再坐一会儿,笑道:“你什么,你是不是想说谢谢我?”杜慎言再次点头,笑道:“除了谢谢你,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夏姌笑道:“谢谢我就不必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就看上你这个呆头鹅呢?但是杜慎言,咱们话可说在前头,我不喜欢小孩子,这种事我也没经验,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你那个宝贝儿子,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我更是一无所知,所以,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我全没有把握的,如果杜林就是不肯接受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杜慎言一愣,问道:“你不喜欢孩子?”
    夏姌点头说道:“嗯,我听到孩子闹,就觉得心里烦,这可能跟我喜静有关吧,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调整好心态,积极面对杜林的,你快点儿说,如果杜林不肯接受我,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准打马虎眼。”杜慎言犹豫了一下,说道:“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都是肉长的,杜林不是不讲理的孩子,你只要诚心待他,他不会不明事理的。”夏姌呵呵笑道:“杜慎言,这以后谁要是说你笨呢,我第一个就不答应,你瞧瞧你说的这些话,一股脑的,把责任全推到我这儿来了,合着全没你什么事是吧?按照你话里的意思,要是杜林不肯接受我,那就是我待他不够真心,不够诚恳?”
    杜慎言嘿嘿一笑,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夏姌笑道:“你就是这个意思,别不承认!”
    杜慎言咳嗽了两声,笑道:“我没不承认,哦,不是,我真没这个意思,你能迁就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念着你的好,夏姌,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我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去你们医院,替冯大爷取药,正巧原来的卢医生刚刚调走了,是你接的班,当时我就想,这个小丫头到底行不行?”夏姌笑着打了他一下,杜慎言又笑:“后来见你对冯大爷的病史了如指掌,我才放了心,看来这个小丫头,对工作还是蛮认真的嘛。”见他聊起往事,夏姌也心有所向,笑道:“你还说我呢,那天你来医院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你连个雨衣都没穿,滴得我们办公室到处都是水。”
    杜慎言“哦”了一声,讪讪笑道:“就一件雨衣,我给冯大爷穿了。”
    两个人忆苦思甜,畅想往事,聊着聊着又过去二十多分钟,夏姌这才想起时候不早了,连忙拿了手机起身,笑道:“我要走了,你回去路上慢点!”杜慎言结过账,陪着她出门,目送夏姌走了几步,忽然叫道:“夏姌,等等!”夏姌回头看他,杜慎言紧走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想好了,咱们就多等半年,到了明年春天,无论杜林接不接受,咱们都如期举行婚礼,世事古难全,有些问题就用时间去化解吧。”夏姌笑靥如花,情不自禁的抱了他一下,说道:“嗯,我都听你的。”杜慎言又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夏姌顿时红透了半边脸,撒开他的手,直奔马路对面,杜慎言站在原地,双手插兜,仰头看了看天上,才是五月初,日头已是颇为毒辣,几朵白色的云彩,散散懒懒飘荡在空中,竟是一点风儿也没有。

    庐山五老峰下,杜慎行和李倩背着背包,结伴而行,虽说雇了当地的私家车,二人绕过五老峰,直达三叠泉外,李倩还是被那数千级的台阶,累得气喘吁吁,直喊走不动,杜慎行一边搀着她,一边笑道:“你这样可不行啊,看来这次回去,我得逼着你跟我一起跑步了。”李倩连连摆手,说道:“跑......跑步......我肯定不行,你就不能迁就迁就我,咱们歇......会儿再走?”杜慎行递了瓶矿泉水给她,笑道:“你先喝口水,咱们再加把油,努努力,一会儿到了三叠泉,咱们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直接去含鄱口看日出。”
    李倩一脸惊惧,问道:“还要爬山吗?”
    杜慎言非常肯定的点点头,笑道:“当然要爬山。”
    李倩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撒娇着说道:“慎行,要不咱们回去吧。”
    杜慎言莞尔,笑道:“不是吧,李倩,庐山是你拉我来的,三叠泉、五老峰和含鄱口,也是你嚷嚷着一定要去看的,咱们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你就想打退堂鼓?”李倩哭丧着脸,说道:“谁知道这么累人呀,连个缆车都没有,我不看了还不行吗?”杜慎行只得耐住性子好言相劝,笑道:“来都来了,什么都没瞧见就回去,这个不大好吧,要是回家你爸问你,小倩呀,你们俩这次去庐山,都玩了哪些地方啊,有没有拍照片?拿过来我瞧瞧,然后你就回答,老爸,我就上山溜了个弯,喝了几口水,前后不到两小时,啥风景也没见着,你觉得合适吗?”李倩情嘻嘻一笑,情知他说的在理,一伸手说道:“拉我起来。”
    五老峰位于庐山东南,五座山峰俨若五位老者,在洞庭湖畔席地而坐,故而得名,从五老峰拾阶而下,便是庐山第一盛景——三叠泉,古人有云:飘如雪,断如雾,缀如流,挂如帘,形容的就是三叠泉因季节不同,而产生的变化多端。
    其时已是午后,阳光直射在山间,来往行人俱都汗流浃背,李倩自不必说,杜慎行虽然只穿了一件T恤,前胸亦是湿了一片,他将李倩的背包取过来,一齐背在肩上,李倩顿觉轻松许多,笑道:“嗯,算你有点眼力见。”杜慎行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下午两点整,见迎面走来几个年轻人,便上前问路,返回来告诉李倩道:“再走半个小时,应该就要到了。”
    李倩一听,泄气的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啊?”
    杜慎行拉起她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跨去,李倩只好任凭他拖着拽着,好在这一路都是下山的方向,倒不用太费气力,果然,二十多分钟过去,二人转过一道弯,景区大门便赫然在目,杜慎行大笑着头前奔去,李倩虽然累得不轻,眼见三叠泉的美景近在咫尺,也觉得双足起劲,紧跟在杜慎行的身后,可是刚跑几步,不知怎么的,忽然脚下一晃,李倩“啊”的一声摔倒在地,杜慎行也是一个趔趄,肩上的一只背包摔了出去,其实不止是他们俩,几乎所有的游客,都同时感觉到了异样,整片大地似乎抖动了几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和令人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烈敲击着地面,短暂的惊慌失措后,人群中已经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喊道:“地震了,刚才是地震了......”
    第二百零二章:举国殇人心多变迁

    正在返回北九里途中的杜慎言,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节目,以保持清醒,不至于昏昏欲睡,途径城河大桥时,收音机里传来充满磁性的女播音员声音:“各位听众,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半点广告......”杜慎言听到广告两个字,刚把收音机关掉,忽然方向盘轻微打了个转,汽车像被人推了一把,横向漂移起来,杜慎言吓得赶紧踩下刹车,把稳方向盘,惊出一身冷汗,他再看路上的其他车辆,也都出现了类似状况,好在稍纵即逝,除了有两辆车追了尾,别的都是有惊无险,甚至有不少生性谨慎的,立即将车停在路边,从车里钻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满脸的惊疑不定。
    肿瘤医院的手术室里,夏姌穿着墨绿色手术服,戴着手套、口罩和手术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仪器上的各项指标数字变化,钟智和同样一副装束,站在她的对面,双手探入患者腔中,浑不见平日的嬉笑玩闹,聚精会神,沉声说道:“拉勾,擦血!”夏姌依言而为,“乓啷”一声,旁边桌上的一只量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紧接着,夏姌就觉得整幢楼房都颤动了起来,所有的设备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两个护士在替他们二人擦汗,见状吓得尖叫,钟智和大声喝道:“别动,别动,不准叫,稳住!”外间的楼道中,同时传来一阵骚动声,夏姌却知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便即收敛心神,物我两忘,全力以赴的协助钟智和,终于,极度漫长的十几秒过后,一切复归平静,两个惊魂未定的小护士,看着他们两个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居然心无旁骛,安之若素,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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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23 12:17:02  更:2021-09-23 12: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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