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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漂在京城的...(中篇集结号)[第4页] |
作者:雁度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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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放风筝,还是放飞心情,听阿姨说,他和李大远,闹翻了,闹得老凶呢! 阿姨的嘴巴张成了O型,和圆睁的眼睛凑整了一个大感叹号! 公司公事还是“两口子”吵架,没敢问,我始终为这场影影绰绰的断背山疑惑,心存一丝希望,感情的大海,便飘起庆子的小舟,越来越近驰向我。 桑德拉站在岸边微笑。妖妖绕绕一身火红,似乎要点起我的爱欲,我疾走在每天上班的路上,黑压压的大厦山样儿扑来,每一份的博弈都关联着我的未来命运,何日成为真正的北京人。 花前月下?!没那份闲心。 一月几百元的业委会秘书闲差,不肯放手,苍蝇也是肉啊。 在业委会吃了闭门羹,黑脸主任今儿没来值班,不跟他辞别了,反正不再去就不去呗。 庆子说业委会名声糟透了,一滩臭屎,何苦找恶心?都说这伙人冲着钱去凑堆儿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跟着庆子哥一堆儿,还能混顿饺子吃.....。 我斜睨他一眼,立马封口。 四周静悄悄一片,大河与老杨树依旧,河中的湖心岛,缩成一块淤泥馒头,鸟儿无影,几支芦苇飘着白穗儿,河对岸的车辆似乎密起来,那是新开辟的一条大马路,不知啥时候,新楼房起了一大片,绿网深处,塔吊长臂直指蓝天,好壮美哦! 不知跟庆子说啥好,这家伙近不得远不得,说公司的事儿,业务不搭界,就说余娅了。 他听了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嘛,没听说,前一段网上热议,一个高官,还是研究什么理论的,给一个女讲师许愿办户口,不清不白搞一起,那女的最后网上连载秘闻,传遍大半个京城。 小三,小三,奔着钱和权力,不来京城混,到哪儿找最好捷径。 对了,你和秦海联系了吗? 我摇摇头。 真断了? 我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他窃喜,我竟然发现笑意盈盈得白皙面孔一对酒窝浅出,长错了地方。 我俩讨论余娅的计谋,梁奇的个人牺牲,两个将一个男人顶在耻辱柱的女性。 我问他如何看待她俩。他说,都不看好,把握自己命运的就是自己。 你的老大,那男人很无辜。 我怼他,很无耻吧。 随你说。 我故意晃了晃红耳钉,盯着他长长睫毛下下的黑眼睛说:你看世界怎样,世界就对你怎样。 谁是世界?你吗? 我脸红了。决计对庆子不再挑逗,对老大保持一片秋天的冷漠与深邃,毕竟失足过,余娅万般不是,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心底为梁奇惋惜。 秋天要走了,走的好快,我悲叹秋玲的堕落,静的无奈。 收到一封长信,读到深夜,陷入回忆。 粉盈盈的睡袍,猫头拖鞋。 那只大白猫呢? 花子!? |
十三) 大戈壁的千山,如波涛汹涌,浮出一座粉壁的小屋,门户大开,窗扉紧闭,摇滚,轻音乐交替,飘在半空。 静子姐的跻身地儿,她像一棵蒲公英的种子,就遥遥的飘在了遥远的大戈壁。 落地的种子,长成了小草,无人知晓的秋玲,不再怨天尤人,那年她被老板带这儿,一笔不菲的安家费,躲过家乡和亲人的唾弃,私生女和同来的寡妇嫂子,那就是我在绿皮车厢看到了一幕。 静子在信里说,这儿好像是大戈壁的一个龙门客栈,跑长途的大卡车,客车经过都要落脚吃喝,附近有个地质勘探队,寂寞的年轻人把这儿当了消磨闲暇的酒吧歌厅,也跳舞,不过,不是百老汇舞厅的探戈,很奇怪的是,后来有老克勒光顾,他们多是沪地支边青年,经他们指点,风光无限,几百里外县城的人都纷纷来,一派歌舞升平好景致,简直是寂寞大戈壁一奇葩。 给秋玲别墅的高官贪腐落马,却留给秋玲足以度过后半生的这家客栈,索性做起明暗相交的生意,秋玲专门从俄罗斯招来的姑娘特别受常客的青睐,她心性大变,不再寻仇,索性心安理得的做起了老鸨子。 “人是可以变的,我痛心,但无奈,秋玲自有一套说辞,她没有强迫谁,反倒是给姐妹们找了一个金饭碗,有愿意陪舞的少挣,陪睡的多挣。” 信里寄来几张照片,背景光怪陆离,一个个女子明眸皓齿,衫若蝉翼,那会和大漠戈壁连想一起呢? “我也不用解救谁了,还是解救自己吧,近期回京。” 落款笔迹工整,看得出轮台并非想象的那么日子艰辛。 我的华子如何,最后追加一句。 秦海不吃回头草,杳无音讯,静子姐要从新来过。 人生多彩。 |
一封远方来信了却了对好友的担忧。 回家,刚要进楼门口,却在模糊的薄暮中,看到一只白猫。 是静子姐的小花吗? 它弱弱的朝我叫了几声,然后一动不动蜷缩在冬青树下杂草里,好像站不起来了。 急忙俯下身抱起它。 可怜的小家伙,温软的趴在我怀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返身出了园区,急忙奔东大桥那头新开的宠物医院。 明亮的灯光下,它任由摆布,发热,有伤,谁都不知道它经历一次怎样的劫难。 服了药,涂抹伤口,白大褂的大眼睛姑娘说,无大碍,判断有人故意虐猫。 一股无名火腾的从心底窜出来,一定是老板,那对充满阴郁的眼睛似乎在夜色里盯着我狞笑,青筋暴露的双手沾着白猫的鲜血,还有静子姐的,那夜我看到的一幕重新浮现。 突然联想到我独自一人,他会怎样? 疯狗会乱咬人的,三楼如冷宫,除了见过我去,别人避之唯恐太晚,他不傻,偷取身份证事件被他破案,又不便明火喷人,就暗地里龌龊如此。 我让自己冷静,想想如何应对,不知不觉加快脚步。 万家灯火,路人稀少。 仰望夜空,一种命运的无奈油然心头,这只猫咪,跟了静子姐是倚靠,落在老板手里,未测。 动物无奈,人呢? 越发感觉靠人不如靠自己,必须加快自己人生目标的进程。 |
尽快搬家进城! 知晓了白猫被摔,那是老板的示威,报复是他们这类人的本性。 (十四)搬家了,我不能住下去,提防老板的阴招。还有该独立了。 地下室的老板娘迎接我,大波浪扎起的马尾,卷曲的染过的栗子色头发,悬在鬓边,她火样的热情,并未褪去阴暗潮湿气味儿,乍一从阳光明媚的外面进来,感觉反差极大,蚁洞? 新伙伴,那个先住进的女孩儿跟在一旁,她不多话,人显得很沉静。 当然满意这儿的地段,京城东边最僻静处的防空洞,经过一番巧妙的改造,当旅馆,物美价廉的,太合适了,游动的如同走马灯转,另一头留有长租的房间,价格更便宜。 一方乾坤虽小,也有过人之处,一个个小窗户露出半截地面,能听到马达轰鸣声,一对对车轮流过。 几根野草探头探脑,晃在雨滴泥点斑驳的玻璃外,也算见到绿色植物。 几平米大的屋里,两张铁床相对,一张勉强可以叫书桌的紫色三屉桌分开两界,各自挂了蚊帐,各自聚拢了一片天地。 直起身坐着,帐子里贴画儿,挂个绒毛玩具,就有了蜗居的温馨。 一切暂时不用的一股脑匍匐床下,好在我有大姨家的大本营,多一半家产还留在那儿。 老板娘的话,你到哪儿租这么便宜的房子,又是合租,能省一大笔呢。 走廊尽头的右边角落,黑咕隆咚的公厕可做浴室,灯泡不情愿的撒点儿微光,老板娘还再三叮嘱,用完了,随时关灯关水,水费涨价了......。 絮絮叨叨的交代和大波浪马尾消失在进入地下的明亮处,耳畔响起大姨说的话,没合适地儿就回来,即使租了,周日也要回来,自家洗衣机毕竟干净。 我的眼睛湿润了。 阿姨的菜地一片苍色,浮在遥遥的东郊六环外。 唯一能安慰我的是,已然踏踏实实站在四环里了。 那天搬走庆子不在家。 走的急,和史大爷也忘了告别。 一辆出租车拉着我的全部家当,粉色行李箱多了一只。 复课资料和电脑形影相伴,载着一半遗憾,告别了希望的田野。 终究还是没拿到中意的文凭。 老大安慰说,那块敲门砖过时了,公司看能力。 梁奇似乎特喜欢我,表面却有些冷意,她交待的事,必须一丝不苟,她说过,我有能力做好,别偷懒。 余娅事件的划痕太深。 我更在意公事与私交的分寸。 绝对不加班,我给自己下死命令。即使必须,也是老大不在公司的时候。 每天挤车依旧,好在路段不长,不用上下换车,一趟开到了家门口,不,我可爱的小窝儿。 这是我人生新起点的窝儿,只属于我自己,有一句话,没住过北京地下室的不叫北漂。 我有了名分。 |
夜晚,没有野河的风掠过,也没有三道裂纹的大写字台足够夜读的施展,圆头圆脑的绿色台灯拢住一束晕黄,大姨让我带着,说摆在床头看书也不占地儿。 用一只大号铁夹子固定在铁床栏杆,找回一点儿进京第一个居处的影子,它很温馨,光圈里渗透了野菜,废弃的别墅,阿姨的菜园子,静子姐的粉盈盈的睡袍,还有庆子哥卷曲长睫毛下黑眼睛......那些让我眼睛湿润的气氛蔓延在微缩的空间,我感觉自己渐渐高大起来。 从地下室的半截窗口,勉强看到一点儿夜色茫茫的天空,视力能及有数儿的几颗星星,被我起了名儿,爸,妈,大姨....。庆子哥得那颗最遥远。 头一个夜晚,被公厕哗哗的水声吵醒,翻个身,铁床嘎吱作响,对面的女孩儿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两头不见她。 不多话,只知道她也算个小白领,老板助理,多大公司呢,一个不需注册资金就能攥起一个公司的年代,遍地老板。 还是王晓伟有范儿。 庆幸自己有福,拿老大做靠山。 年底,钱袋子很着实,还了老妈的钱,过年有余。 家是不回了,省路费,主要还是打算逛遍京城名胜。 外地来谈业务的,总要爬个八达岭,去个故宫,颐和园吧。 凡事有备无患。 巧遇庆子在无意间。 那是长廊旁的小庭院促膝谈心的前奏,真是天作之合,红耳丁捧在藏族老阿妈手里,香格里拉并不遥远。。 忙了一阵子,听说颐和园新辟了昆明湖北面得景区。去散心。 一个绵延几里路的男耕女织农家风情。 放眼望去,四周好静谧,微风吹来,轻抚肌肤,早春四月天,乍暖还寒,鹅黄浅出。 我的白包儿换了名牌,Lv够不着,起码朝着北京风迈进了一小步,白色不变,纯洁,自然。米色风衣在风里的流线很飘逸。 李小鸿的范儿要守住。 新辟的景区还在完善中,故而游人稀少,新落地的一棵棵碧桃树不大,沿湖散开枝杈,遒劲的树干油亮的浅红很动人,旁逸斜出的树枝冒出新芽儿,一团团咕嘟儿粉红。 |
我来个自拍,收进了一泓辽阔碧蓝,那是解冻的湖水,如天鹅绒丝滑,对岸依稀人影,忽然有个侧影一闪而过,让我心头发紧,那不是庆子吗? 湖面水域开阔,太大,圆周好几里地,眼巴巴的瞅着消失的熟悉背影,我不得不承认,那人在我心里已经深深扎了根。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是我的个性,桑德拉总要引导我走邪路去,她隐在粉盈盈的花咕嘟后面,微蹙细眉,怨我放走手里的幸福。 找庆子就是幸福吗? 幸福是北京户口? 庆子有户口,北京的。 三段论式有些荒谬,不是户口,是人的过儿。 我反驳桑德拉,她兀自袅袅的飘向湖心,那儿涟漪微启,一片未知符号在晨阳里上下翻飞跳跃。。 一个奇怪念头让我执拗,决意每周一次的来,就在这片田园风光,看短暂的京城春天如何描绘它,又是否能够巧遇庆子哥。 心有灵犀一点通,便看缘分了。 谁能断言,忠孝礼义的启蒙课仅在书本里? 它渗透古城一花一木,一厅一阶,园林景致,风光旖旎,诗词,匾牌处处,从会走路就来过颐和园庆子哥,摸过铜牛,那只被无数手印摸糁的铮亮的湖畔牛,还有汉白玉的七孔桥头的石头狮子,它们各自蹲踞一边,京韵京味儿的内涵在每一道刻画雕琢里,栩栩如生,只待一声狮吼。 当我俩进了长廊旁的小院落,他站一丛竹林下,我坐假山石桌旁,都觉得像在梦里,哪有那么偏巧的事儿。 他在跟踪我吗? 不想戳破一张薄薄的相思纸。 还是忘不了你。 他说。 就这一句足够了。 我回答。 有了名分的北漂,知道艰辛的日子刚刚开始。 搬进地下室和搬出地下室,要经过炼狱般的煎熬,因为先甜后苦了,所以重回地面,我不能丝毫分心与动摇,努力工作,再努力必须是我的全部。 颐和园的第二次约会,我将自己想透彻的一切坦诚告之。 他说,是哦,金簪子掉在井里,是你的就是你的。 竟然引了红楼梦里的话。 长进了?啥日子研究起红学了? 白皙的面庞浮起一点浅红,他说,别打趣了,不知道,我老舅也收旧书,公司不忙时,就去他那儿翻旧书,真的,多读书没坏处。 我哪有那闲工夫?又不是北京人,有什么闪失家里接着,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北漂儿弄不好,就得打回老家去喽。 我故作轻松。 |
“你不会!” 庆子突然激动起来,他一下子拉起我的手,长长睫毛下的黑眼睛,火辣辣地盯着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 怎么?还是红楼梦里的话? 宝玉对黛玉的。 但我不再搭茬儿。 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 玲珑假山,潇潇竹林,只留下庆子哥孤独身影。 我感觉越来越不认识他了,人生旅途的陌生人? 年底的业绩不好不坏,地下室的租金,每月的公交,饭费等等,一切费用还勉强收支相抵,舍友已然远走高飞,她去加拿大留学了,边打工边备考雅思,花了几万元中介费,学历分,年龄分,.....雅思考个6.5分,总分QK!一张移民纸定了乾坤。 人各有志。 老板娘人好,没涨房租,我有了独居。 然而好景不长,有天忙到近半夜回来,就听到地下室走廊乱糟糟的嘈杂声,昏暗灯影下,老板娘披头散发,大声哭诉,“这个无赖,离了婚还来要钱,就是为了躲他,才来北京的呀.......。” 自此三天两头,一个虎背熊腰的黑大汉醉汹汹的来闹事儿,警察来了,他跑了,过些日子又来,一次还闯进我的屋子,举着酒瓶子说,要把客人都赶跑。 大姨知道后,劝我搬回去住,我说,我会想法子。 好马不吃回头草,其实,我是不想再见庆子和阿姨了。 |
十八) 梁奇大约发现我最近的情绪低落,特地约我散心, 她的高冷只表现在职场,内心火热,一直关注我的点滴。 “去三里屯吧,逛逛BM,那儿也许有适合你的衣服,再说顺便看看美女帅哥,放松一下了。” 果然,又是另一个世界。 北京的故事五光十色。 我没听过见过的太多太多。 地点,三里屯机电院,购物,观光绝佳地。 如果说海南之行,她给与我的着装知识是一次普及,这次就带有哲理的探讨了。 她似乎很了解这儿,超出单一对服装的解读,知识积累就这么来的?又多几份敬慕。 “这儿对员工要求近乎苛刻,颜值是当属第一的,淘汰率都以此为标准,而且是全部的英语交流,微信里也这样。” 无目的逛逛,我注意到一些摆放角落的矿泉水都是依云。 穿行在五光十色里,浮光掠影,横扫一遍,本就毫无购物之意。 梁奇像个导购小姐,又不像,三言两语详解品牌特色后,便用更深的哲理解读关于穿衣以外的知识。 “你问北京穿搭?嗨,那意思就是名牌通体。” ..... 我提不出更多问题了。 “穿衣阅人悦己,成长就是表演。” “与人处事,你不用胆怯,看低自己。谁都是从一个平台跃上另一个,靠努力,还有好运气。” 人与人之间,冷的感觉是什么?冷的不是温度,而是心情呀。”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脑洞大开,眼界放远,学习的途径方方面面。 我愈加欣慰,找对了地方,跟对了老板,不由得对自己的未来,对公司发展的前景充满美好憧憬。 冷了庆子,放下一头心事,热了公司,重新拾起勇气和信心,自觉日子很顺遂。 没过几天,大姨来电话,“你姐托朋友给你找工作,有信了,好像是一家大国企金融行业,跟你学的财会专业有关。 关键是那儿收入稳定,待遇又特好,机会难得,刚好有个名额,赶紧的去面试吧。” 好消息来的这么突然。 竟然让我陷于两难境地,究竟去还是不去。 |
@雄声 2022-01-18 20:43:01 酒半醉,来天涯,留脚印,问晚安。亚宁。 ----------------------------- 除夕问安,虎年祝福! |
表姐圈里的熟人,朋友个儿顶个儿的名校毕业,几乎都是上过MBI的,作高管的比比皆是,以前给我介绍过几个男生,说认识一下,但仅仅看看人家的学历,经历,就自惭形秽,自己够不着,赖谁? 那都是社会精英,干大事业的,譬如,敢于孤注一掷,拿出全部身家作抵押,办一个公司,几经坎坷,还就成了,你有那胆识吗? 再有,大学刚毕业就顺利进了麦卡锡的,你有那优越的家庭背景吗? 还有一对夫妇都是麻省理工博士后,公司事业到了巅峰,想起要孩子,便想起找代孕,拎起一只冷冻箱子飞越大洋几个来回,几百万花了,一年后,带来三个保姆,提着摇篮里的三个小宝宝归来.....。 听这些故事,就像听天书一样。 谈婚论嫁,不想高攀。 介绍一份好职业,欣然接受。 梁奇曾为我分析过,稳定一些职场,比如国企,留在北京概率要大一些。 就在我犹豫选择什么时候合适,去告诉梁奇,我打算离开公司了。突然一场平地而起的风波,引发了公司上层人事大地震。 像一股迅疾掠过的龙卷风过后,原来的一切都支离破碎。 先是王晓伟,后是梁奇都离开公司了。 我好几天没见他们,走的太突然。 虾兵蟹将的重新排列组合,眉目不清。 梁奇约我去一家茶社,新开的,装潢古香古色,茶点精致,茶叶种类红,绿,白兼有。 她很轻松的样子,仿佛公司突然变故,一点儿没影响到生活。 她说要和丈夫过一段平静生活,先去旅游,去哪儿,突尼斯?尼泊尔?还没定。 “又去找水?” 她笑了。 “幼稚! 也许打算过退休日子呢。” 我知道,金钱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公司市价不菲,项目又好,哪种方法脱手,无疑都是一个激流勇退的选择。 “不能换个活法儿吗? 只是放松一下,这趟旅游回来,也许还出去,再去阿拉斯加尝试独自划划独木舟,或者去冰岛滑雪....要尝试的生活内容太多太多,人生目的不只有一个打拼?” 据说,国人去过国外学习,旅游,工作的占总人口百分之八,去过北美阿拉斯加的也不过一万人,时代的弄潮儿,生活的幸运儿,没得比. “当然,你还年轻,继续吧!” 和庆子的事儿,我几次话到嘴边,又停住。但我不再犹豫离开公司的想法,正是时候告诉梁奇了。 |
(十九) 歪打正着,我进了一家有名气的大证券公司。 一个无名小卒子儿,很幸运,被摆进一个大阵势里。 前一个月里,相隔几万里的光纤之间,传递着一个叫李小鸿的信息。 “嗯,我表妹,以前说过的,她喜欢北京,来这里发展,给她一个合适的工作吧。 人很能干,聪明能干,对啊,基本情况嘛,工作经验,有,在一个叫什么奇伟公司历练过。 学历?当然大学了,对。” “学校名儿?” 表姐没弄明白,也来不及问大姨,推断,我在小城最好的重点高中,怎么也考上211了,“,对的,她在西安读书,那就是西安某大吧。” 无意中,我获得一张闪亮的名校招牌。 一路绿灯,谁叫关系硬呢。 先就给了名额,然后面试,只是走程序而已,表姐提前告之,虽然如此,还是精心准备一番。 我带了红耳丁,没一点儿犹豫。 好像乌鸦变凤凰,我简直不敢相信,运气来了真的挡都挡不住。 人事部门的正式通知来,彻底放下心来。 进入三个月的试用期,我度过了黎明前的黑暗,地下室三天两头硝烟弥漫,房东夫妇之间战事频频。 躲进小屋成一统,插了耳塞,外面的世界很遥远,加了门锁,不怕醉汉闯进来,片警儿闻听,为加紧防范,不时电话询问。 我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出而走,日落而归。 等到搬出地下室那天,长长走廊就剩我一个长租户了。 老板娘说,“姑娘,你胆儿贼大哈!我家那个牢房里出来的,楞没吓跑你!” 这次,真的又回京东远郊了。 远景,近景很亲切的呈现眼前,风光无限好。 但庆子不可避免的重又走进我的视线。 他逆反的极致写照,真真切切。 一场断背山。 一个冷笑话。 一场乌龙。 他的尖顶红楼的合伙公司运转不灵,基本生活无保证,为未来选择不和拍,两人闹翻了。自此各奔前程,李大远去了大型建筑行业集团,外派非洲,发回一些照片。 庆子先去动物园水族馆,他有二级游泳运动员证儿,训练海豚一段日子,阿姨极力反对,“这也不是正经职业呀!” 后来自己也不想干了。 动物世界越单纯,就越加感觉人类世界的复杂性,何处寻觅净地? 西郊龙泉寺坐落凤凰岭,听说有名牌大学生做主持,早就想去看,那时是凑热闹,现今儿是解忧,或者有幸聆听大师教诲,给自己能指点迷津。 |
庆子不嫌路远山高,长途公交车在一家国营农场办的饭馆停下,远山奇秀,四野田陌交错,也没别的选择,他美餐一条烤虹鳟鱼后,就直奔大山上去。 那天是个多云天,似乎薄暮已至,弯弯的山道阴暗下来,一处一景,走到有屋宇的地方,及其清净,也不见几个人影,更无心里想象的高人现身。 漫漫山坡,稀疏青松,几份肃穆,行至半山腰有院落,一座门口挂着竹帘的大厅,墙上有供应素斋的牌子,时间,标价一清二楚,不觉好奇,一条鳟鱼挡不住攀爬山野的热量消耗,能在荒郊外庙宇里享用一顿素斋,也是个造化,兴许会理清了不少人间烦恼丝,便迈腿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十几张明净凳几,仿佛无一尘埃沾染。 撩开帘子出来,心里不免惆怅,大老远的跑一趟就这么空手而归么? 他放眼望去,四面景色渺渺,暮色渐浓,婆娑树影起伏,不断向远处蔓延,一种无边无际的空落落地感觉袭来,想回家了,俯视山下,一个灰色长袍的僧人在蜿蜒小径忽隐忽现,心里突然就起了一个念头,何不云游四方? 当然自己没资格或者说也无意踏入空门,家族里还没听说有吃斋念佛的,若能谋一份摄影师的职业,到处走走看看,大千世界,缤纷多彩,何患无路可行。 老舅小店里的国家地理杂志,摄影杂志,有不少吸引人的摄影艺术作品插图,他大小就翻阅过,那时就很是喜欢了。 何不就做了摄影师,实现儿时的梦想。 远方与诗是个梦,添加了人间烟火,生计也有了着落。 和当妈的商量,娘俩一拍即合,阿姨帮着贴了些本钱,庆子先成了一家影楼的合伙人,就在小城里,生意一般。但阿姨的一句话,“我们就没赶上好时代,连个婚纱照都没有。”催生了庆子的灵感。 芳华重现的项目一经推出,一些年轻时代没赶上拍婚纱照的老同志,纷纷来补这一页历史风采,一下子影楼远近闻名,生意火的不得了。 阿姨辞了活计,也来帮着打理,影楼事宜交给一起创业的伙伴,庆子索性就去大西北采风了,浩瀚大戈壁的一片片恢弘境地,都留下一个北京男孩儿的足迹。 走在漂泊的路上,庆子浪迹天涯,很少回京,像是一心追逐什么?这个秘密隐藏心底,只有他自己知道。 |
一家分店,(影楼生意火了扩大的)规模不大不小,坐落八里桥附近。 不远不近的大运河,水浪滔滔,岸畔老景儿拆了,一片片钢架和钢化玻璃组合的大帆在清风里,似要远航,又一个春天来临了,一只野鸭子飘在河面,游来游去很自在,毫不顾忌孤零零的飘零。 相约的婚纱照影楼旁,很快找到了,我俩几乎同时到,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坐坐,他微信里这么说。 庆子指着橱窗里模特说,“那个婚纱最适合你了。”“是拐着弯儿问我,有没有着落吧?” 他笑了。 “我当然希望名花有主了,但没有也好......。” 停顿一下,凝视我的眼睛。 我不避讳,也盯着他。 再没有那么白皙的肤色了,白衬衫换了双色格子的,毛衣也是深色的,领口的纽扣还是系到了第二个。 整整一个秋冬他追着大漠戈壁寸步不离,爬山涉水,风餐露宿,人瘦了,黑了,五官也更有棱角了。 不变的是长长睫毛下的那双黑亮眼睛,只是目光更加炯炯有神,那股满不在乎的懒散劲儿消失的一干二净。 “还是去麦当劳吧?” 他提议。 我点点头。 二楼人少,坐窗户边儿。 这儿正对着博物馆的几扇大红门,深红的凝重里,印着流逝的岁月。 目光越过飞檐的屋顶,遥遥地望见河畔那座尖顶小红楼。 他顺着我的眼神看去,扭过头问,“想知道我和大远的事儿吗?” 我犹豫。 点头,不矜持。 摇头,太虚伪。 其实在风风雨雨这数月里,无时无刻记挂他,也不可能忘了他。 第一个扑腾到我梦影里的北京大男孩儿。 我杯里的热茶凉了。 他也低头只顾喝咖啡,已经续了杯。 好久,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缓缓抬头说,“你听了后,千万别生气,其实,我和大远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信吗?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轻轻一句,抹了那么沉重那么繁杂的晦暗光影。 像是听到王晓伟,梁奇突然从事业巅峰落下,要激流勇退,离开我,感觉失去一座可依赖的大山一样。 庆子和李大远的没什么,也突然让我背后一片虚空。 说不清是悲还是喜。 那些无人知晓,彻夜难眠的日子里,我想方设法安慰自己。寻找种种理由借口去解脱那种对他的深深依恋感,一次次竭力堵住感情奔涌的闸门。 但,此刻内心的感情蓄洪要突然的开闸流泻,而且在我毫无准备,哪怕有一点点预示的情况下。 |
我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他似乎没感觉。 继续说,“有一句话你认同吗? 当你活成了别人不敢活的样子,你就冒犯了他人装模做样的人生。” 一句带有哲理的话,一种深沉的口气,他又将我拉回眼前。 我,不再走神,抿一口冷茶水,开始全神贯注听他痛说“革命家史”。 “我在姥姥家长大,一直当乖乖女养着,回到自己家父母又要我像个男子汉一样长大,可谁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啜几口可乐,又去续杯,坐下来继续,午饭时间过去,顾客渐少,二楼几乎没几个人,角落一个男孩儿低头打游戏。 “后来的逆反,整个儿打乱父母为我安排的一切,你知道,他们,不,整个儿家族,都望子成龙,寄希望于我一身,尤其爷爷一直认定门楣生辉,长子长孙的责任在我。 怎么我都能也应该考个北京的名牌好大学。好不失书香门第的一脉传承。 孙子辈里就我一个男丁。 接到联大录取通知书,我都不知怎么给家人说。不如意的大学,让我感觉人生暗淡,毫无意义。 我想游戏人生又怎样?” 懒散的本性似乎又回来。 他停顿一下,歪过头看看远处的尖顶红楼,接着说, “李大远是真的,不近女色,没人理解他,后来几乎抑郁了,你别看他表面三大五粗,啥都不吝,其实内心软弱,特别是确定了性取向之后。” “我念及兄弟情份,同情他,可怜他,就想填补他的空虚。” 下面的话,庆子有些激动,语速也加快许多。 “那时他没合适的选择对象,空虚,无助,你知道处在这样的环境,别人的唾沫能淹死他。 我俩自小一起长大,他为了我挡过多少拳头,滚在泥地里被人欺负,回家还要挨顿揍,他就像是我的亲哥哥呀。” “他对我有恩......” 说到此,话便戛然而止。 我听到此,已然发呆,只是想问一句,这是在编故事吗? 似乎心有灵犀。 庆子抬起头,眼神里饱含深深的内疚:“为他,我不得不瞒着家人,假戏真做,也难免露出马脚,因为见了你,我就忍不住了。” 停顿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气的说:“在爱情与兄弟情谊之间,我的确有些剑走偏锋,忽略了你的感受。的确,真的,对不起你啊。” 他伸过一只手来,想握着我的手,我急速缩回来,端正了一下坐姿,大约刚才身体倾斜到对面多一些。 “可能水浒看多了,不瞒你说,老舅那儿的老书,看多了真的中毒,真的。” 他停下来,捧杯啜一口,几滴可乐流到嘴边,就随意用手一抹。 我脑海里浮起一幅画,一口深不可测的井里掉进一个金簪子,晃在水面的涟漪散去,看不到井底,有,还是无。 |
忍不住递给他一张纸巾。 被轻轻推开,沉重的口气“大戈壁哪有这讲究,有一次扁铁壶盖儿没拧紧,撒了水,半道上差点儿喝尿,就为的寻找那片胡杨林?” “茫茫大沙漠,金色的胡杨林?” “我曾经给你讲过的?” 多久的话了,他还记得,那一段珍贵的尖顶红楼岁月,他给我讲了许多北京的名胜古迹,美味小吃,老街小巷,名人故居,不厌其烦地回答我这个“老外”种种稀奇古怪地问题。 聊累了,就反问我,你的故乡有什么,说说看。 我回答他,“见过大沙漠的胡杨林吗,三千年不死,倒地三千年不腐烂....。” 这幅画足以抵过任何魅力无穷的景致。 那一片金色叠加,漫无边际,亦虚幻里,桑德拉在隐约招手......。 最最真切的似曾相识的一种感觉迅速的流遍全身。 心情难以形容,心底却浮起一颗星,亮的耀眼,又隐约藏在浓浓的云层后,就在莽莽的胡杨林上空。 哪一个是真实的他? 爱情,友谊哪一头重? 莽莽大漠浮现了一个孤独踯躅的身影----驼影。 想想心就痛,梦想的城,北京近了,心里的人,却走远了。 深藏着对我的爱,走的那么遥远。 那是一个怎样沉重的枷锁,他选择独自扛着,仿佛走远了,就会忘却一切,然而不能够。 不知如何寻找一个心灵的安放处,对得起兄弟情,不辜负心上人。 也许还知道,假如我明了一切真相,也许会断然选择不肯原谅他。 我的性格,心性,他了解的很深。 远离,唯一的得,是和李大远那一场假戏在人们遗忘里淡去。 繁花似锦落尽,原来一片空寂。 无语是最好的了结。 |
临走,他送给我一份珍贵礼物,一张八寸大摄影,题曰:“纯情胡杨”。 他走过了很多胡杨林的胜景地,甚至远到中蒙边境的伊吾县,数月的千辛万苦,终于发现意念里的情侣胡杨树。 拍摄是一个用爱心去寻求美丽光影的过程,等待再等待,那种光与色的和谐,选择的天气,阳光的强弱,空气湿度,地貌,拍摄角度,一定是用心又用情。 他就做到了用他独到的眼光,去诠释两棵树的如胶似漆的叠合。 我看了,眼睛湿润了,看吧,满树遒劲的枝杈,一支一支高耸云天,翩翩绛黄的叶儿如金子铸就一般,质感分分钟饱满,两棵伟岸的大树深情对望,渴望相触,无形的光波在时空里飞旋,漫漫无期的等待,几十,几百年.....。 它们就是热烈拥抱一起的情侣,无论怎样的旁逸斜出,都是枝枝杈杈交叠,缠绕一起,分不出彼此来,浩渺天宇雷劈电闪,万里戈壁风暴横扫,也不能将它们分离。 “送给你,特意为你拍的,别忘记大漠的胡杨林,还有,我,赵毓庆。” 耳畔回旋着依旧迷人的京韵京味儿。 人走搂空。 窗外红尘滚滚。 庆子哥的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似乎所有人的背影都是他,也似乎根本他就没来过一样。 他曾听我讲过,大沙漠的故事,胡杨林,没见过,好奇。 他从小在热闹繁华里长大,喧腾的路街,长长的胡同,大都市在日新月异里飞旋,人潮,车流.......。 我生在那个寂寞小城,从小守着一片寂静荒僻,人烟稀少,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一块小小的绿洲。 苍天把我们拴在一起,一个执念,无意中的俩人互补。 你的镜像和我的镜像究竟要重叠在哪里? 他还要漂泊在不停寻找胡杨林的路上吗? 我忍不住一次次去那家影楼,老板说,“庆子不让换橱窗模特婚纱,他专程设计的就此一件,就为一人,等着她愿意穿起的那一天。” “孔雀河涨水,赶着季节拍,他此行不知多久归来,几月?一年?说不好。” 老板还告诉我,光线,颜色,干湿度等等对摄影品质影响极大,他又是那么追求完美,以前没有认真干过一件事情,这次就要补上,像我一样一心想做个北京人的执着。 这段补充似乎是特意的,放在末尾,点睛之笔。 有意让人家传话给我。 这些话,他走后,阿姨也说给我听过的,需要倾诉,对家人,对朋友,独独却不肯当面对我说。 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或者对我的敬慕,心里有一点儿孩子气的害怕,失去了勇气。 我敢肯定的唯一是,他会认定我的抗压能力比李大远强,尤其他佩服我的仗义,重友,这些与他的共同点。 带着一点侥幸,期待透露给我之后的峰回路转。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一个真正的北京大男孩儿。 |
(二十) 我要告诉梁奇这一切。 那天王晓伟在一旁倾听,男女之情过来人更清楚,所以我不避讳,他们刚旅游回来,特地送一个泥娃娃给我。 地点,还是第一次与梁奇喝茶的地方。 我手里的泥娃娃看不出半点儿与众不同之处,好像作者随意抓起一团泥,捏出来,勾勒几下五官,进了窑,又烧制不透,一个烈焰与陶土未曾熔透的瓷器,半路出家的感觉。 梁奇解惑,“看出来啦?? “不是旅游纪念品,是今年春节庙会买来的,一件半成品,未成瓷儿,尚在陶的烧制尾音,陶瓷工艺不凡,看似简单,卖家说,一个大学生的设计,刚刚毕业,试试手的作品。 怪不得呢,还带着几份纯情,拙朴,憨态里又透着几份冰雪聪明。 我仔细端量,翻来覆去的细看,嗯,没上釉儿,浅棕色,有泥土味儿的苍凉,细眉细眼的,对襟褂子显着肥大,配个短宽裤腿儿,好土哦,但我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喜欢吗? 梁奇问。 没等我回答,王晓伟意味深长的瞅我一眼。 “国外的泥娃娃也有,但想来想去,还是这件最合适你,有寓意?想想吧,陶成瓷,要火候,一个人成长,要百炼成钢呢!” “不失本色,故土难舍,舍了也不忘记。” “哪儿人不重要,不失本真,才最重要。” 夫妇俩琴瑟和谐,谆谆教诲一个想做北京人的女孩儿。 王晓伟讲了以下的故事。 印度农村,穷人挖井水,深度一定浅于富人。遇到旱季,富人井里有水,穷人的干涸了,富人深井水溢出来,充裕了,穷人的井里才有水,宗教,迷信,人类学家无从定论,但穷人就认了。 旧年代里,咱们沿海一些地方,渔民住在船里,船飘在海面,住在岸上的人看不起水上人家,连女人的衣襟也要开向反方向,以表示不同。 渔村纪实,神话,还是宗教使然,未知,实际一种思想的束缚。 后来的话,我努力去理解,讲到每个人有历史环境,家庭背景,所受教育程度等,因此社会位置各异,任命不认输,不懈努力,不妥协所处环境......总之找对与你的理想合拍之地。 |
说起我的几个姨妈,不懈的奋斗精神,姥姥家的一份宝贵财富。她们对我影响极深,众女神们,飘洋过海的,事业辉煌在南地的,我最喜欢的,还是大姨妈居住的北京城。 寻找与理想合拍的地方,向往大城市,向往更发达更文明的地方,也许人之天性,这需要尝试,勇气创造,努力付出,一步不能懈怠。 固然投胎是个技术活儿,生的好,落在起点高的平台,平台是祖祖辈辈一步步经营积累起来的,好比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但从零开始的,也别怨天尤人,有理想终会改变命运,获得一张又一张通往更高平台的通行证。 我的梦想的平台刚刚露出水面,起点不高。 大姨说该走走亲戚了。 走亲戚,京城年节的礼仪,大姨妈早有想法,等我工作稳定,就嫁人,早晚的事儿,她和我老妈的共识。 心底都想让我找个北京人。 过年的红色,浮盈在半空,高挂的红灯笼,撩拨得人心浮动,一种想去哪儿热闹的心情,大姨看出我的心思,说走亲戚吧,总不能无根的飘着,想找北京的婆家,先读懂人家的礼节。 如此我糊里糊涂的进入一个数味儿调和一起的土著大家族。 “这样的孩子即使在北京也没大出息!” 大姨带我去看望姨父的老姑一大家子,回来后,忍不住大发了一通感慨。 姨父家的老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大多住在五,六环外。 西城的金融街,就坐落在几个老街的胡同,譬如半截胡同,拆迁分了新楼,老宅消失了。 二环去那儿,一天来回,换地铁上公交的,累的够呛,那天住在大姨家里,娘俩坐在沙发,边看电视边闲聊, “看着你,我就想起老姑夫的宝贝老疙瘩,那是她老人家的一块心病。” 漂的感觉落在这儿,一点点心酸,看人家老疙瘩,被众星捧月的一脸满足,又隐约浮起一点儿羡慕,夹杂一些惋惜。 老疙瘩没固定职业,也不出去找工作。 两张圆桌拼凑的家族会餐,她是个主角儿,四碟子八碗儿的鲁菜,怎么摆,十几人作为如何排,都她指挥,老姑坐在居中地大靠背椅子,似乎欣赏她的一举一动,大姨夫兄妹几个,她最贴心,“为守着老妈,绝不离开京城一步。”这是老姑的原话,前三十年她辛勤抚育,后三十年老疙瘩陪她,好贴心哦。 对我,满桌子陌生人,老姑怕我怯生,一个劲儿让老疙瘩给我夹菜,碟子都堆满了,一道香酥鸡和饭馆的味道差不多一样,姨父二弟的杰作,当厨师的爹手艺失传,两个儿子都职高,和老疙瘩--他们的小姑敏莹是学姐了。 敏莹瓜子脸,弯眉毛,笑起来像一串铜铃清脆,肤色不太白,穿一件绛紫色高领毛衫,裙子百褶,质地厚实,搭配稍欠,我用梁奇教我的审美眼光观察她。 |
她酒店职高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就在一家五星酒店当前台,实习那阵儿,酒店看好她,留了,北京孩子,见多识广,又礼貌大方,当时酒店管理专业新开一门学科,若踏下心来干,职业前景可圈可点。谁知干了一个月不到,嫌弃是伺候人的活计,放不下这个面子。 好面儿,是北京人口里长说的一个词儿。但,面子究竟在日子里要占多大份量,或者其深意究竟是什么,没人说的准。 “就是因为一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和客人起冲突,又嫌弃离家远,每天挤公交,受不了这份罪,家房子出租,老姑有退休费,她就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待在家说陪老妈。” 也许同龄人,那天敏莹很关照我,时不时没话找话说,她深有体会的说,这年月,没个好文凭还真不行。这句,让我感到同病相怜,但我运气好。 吃的差不多,我俩退席。厨房里忙活儿的她几个姐还没顾得入席呢, 三姐正清洗炒锅,她抬起一张银盆圆脸,一对儿笑眼儿盯着我看半天说,姑娘,你准能找个北京人,没错儿。 一声道谢,脸红了,拉着笑出声的敏莹就出来了。 楼间距刚达标的一片楼房,有绿化带环绕,中心广场有座椅,干涸的喷泉水池,阳光暖暖的,我俩一见如故,她说,大姨老提起你,我挺佩服你,大老远一个人来北京闯世界,够拽的。 “哎呦喂!” 我故意地,“哪能够呢?和您这个格格比?” 她笑得前仰后俯,差点儿没扑到我身上:“看你,才来北京多久日子,学的这么像,你知道咱家,谁最喜欢哎呦喂吗?” 手往楼上一指,“就是我那三姐呀!” 一对儿酒窝荡起满满的纯洁笑意,扬起白里透粉的鸭蛋脸儿,“听说,你一心一意就要当个北京人,你大姨都说给我姐她们了,让帮忙张罗,有合适好小伙儿就牵线搭桥,” 我又一次脸红,“大姨可真操心”。 这是一片拆迁户楼宇,照着商品房总觉得差点儿什么,就是人密集,院里停车,少了几份安静简洁,房子要人住,品位高下,阳台窗户就是一面镜子,堆着杂物的,就不如摆放花盆儿的。老姑阳台五颜六色,是敏莹伺弄的,还有一对可爱的波斯猫。 她家赶上拆迁政策最优惠的日子,老姑和几个女儿分的房子面积,位置都好,离得近,互相有个照应,家里来客,一个总动员,齐活儿。 我第一次来,稀客,又是远道的外乡人,所有人都非常热心,及其的礼貌周到,饭桌也是课堂,晚辈一口一个您的称呼,碗里添饭,绝对不会说,要饭吗? 老姑客厅的八仙桌浅褐漆色锃亮,一对粉彩帽瓶保存完好,一对老红木椅子垫了钩织软垫儿,敏莹闲着没事儿,也捣鼓这些。 她说不爱上班,受拘束,每天挤车就够受的,甭管老板脾气好坏,光赶点儿不迟到就够喝一壶的,大冬天钻出暖烘烘的被窝,谁情愿啊? 那时候她家还住胡同里平房,四合院变成的大杂院儿,冬天水龙头开水烫,才有水流出来,夏天,家家坐在门口扇扇子,当院子的煤球炉子,一捅一层煤灰,十几口人住一起,幸亏家里女孩儿多,挤一起住没啥不便,可一大早排队去胡同口上茅厕就够受,蹲坑儿,没隔板,夏天白花花蛆虫爬出来,好恶心呐! 所以赶着拆迁下来,老姑第一个去登记。 说到后来,我关心地问她,后来去补文凭了吗? |
“嗯,呆家里闷得慌,一时儿兴起,报了夜大走读生,没坚持多久,不去了,白白搭进去几千元学费。” “想法多了去了。 拜师学过武术,想办个武术培训班,就在老院里办,没成,后来拿家里十万元,跑深圳办公司,不到半年,钱花光了,只好回来了。” “这不瞎折腾嘛!挨一顿老妈的呲儿,说能消停待家里,全家人就念弥勒佛了。” “那你以后啥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想,有房子出租,也算她有班上了。 从郊区五环回来,路过老姑原来老宅那条老街。 它像一幅魅力无穷的画卷,徐徐展开,光芒四射,内涵丰韵,任何一个亮点都回味无穷。 远远的是巍峨红墙的故宫,近近的有清一色儿灰墙围着的一座座四合院儿,旁边的一条马路宽阔干净。去天安门广场也很近,然后东西南北,通向各个方向,那哪儿都风光无限。 更甭说好学校比比皆是,景山,十一学校,再不济还有161中学,但,老疙瘩才勉强考个最一般的,优质资源再多,对这样儿的北京孩子又怎样。 大姨很痛心,一种哀其不争的惋惜浮在眉宇间。 我安慰她,”姐姐不是很优秀嘛。 一直的海淀名附中上着,又考上了211名大学呐。” “你哪知道?天外有天,她们学校有个奥数班,个个勤奋刻苦,别看人家来自穷乡僻壤,家穷,买不起辅导书,就看一本数学课本,翻到书边儿卷了毛了,连续几年都给学校捧回奥数冠军奖杯来。 不禁感慨,北京,真是海阔任鱼游,天高任鸟儿飞。 我为敏莹可惜。 一样的北京人,不一样的人生路。 大姨说,“那年春节家族聚会,老疙瘩还举杯发誓,等赚到钱,一定卖了五环外的拆迁楼,到三环二环买楼给老姑度晚年,这都一晃快十年了,楼房涨到天价了,哪怕郊外的两套房都卖了,也难进了三,二环。 蓝旗营就是老姑祖上旗人居住过的地儿,这不又回老家去了。” 人生真像个大圆圈,走着走着,走回到原点了。 |
我接到静子姐第二封信,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她说,秋玲跟一个开长途车的司机跑青海去了,私奔,结婚?随便吧。如果结为夫妻,那小伙儿也是北京知青子女,也许以后有政策能回京呢。 她则很快会返京,律师在一个大公司干法务,有希望获得北京户口指标,那时女儿的上学就没问题了。 接二连三事端,女人们一个个几乎都离开老板走了,跑了,他几乎要发疯,认定是戴了红耳丁的过错,那是他的魔咒。 桑德拉如此解读。 你还要陪我走下去吗?我的北京人目标还遥遥无期呢。 她宛然一笑,“你不觉得你已经是了,不是吗,呼吸着北京天空的清澈空气,每天走在红墙黄瓦,直通皇城根儿的土地上,还有你的举止,打扮,说话,一日三餐的喜好,一天天融进北京人的生活,哪一点儿看出不一样来? 你喜欢的北京生活不是这样吗?” “我喜欢!” 用肯定的语气对桑德拉回答。 “但,我最喜欢的是这个城市的快节奏,它与我期待的生命脉动合拍。” “对呀,这儿日新月异,这儿挑战处处,你骨子里天生有一种不安分,在这个城市找到契合点。鼓舞你不停探索,奋进。” 护城河围绕的巍峨故宫,几千年剪影不变,河畔柳树年年新叶儿,蔚蓝天空的一群群白鸽,一样的哨音响亮悠扬。 放飞的大风筝,沙燕儿的,蝙蝠的,自由自在的飘荡在高高红墙飞檐的上空。 一根根长线牵在手里,往年的老人没来,新人替上,那种遥望天空的专注神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脉相承。 聚会之后,就有了一系列推脱不掉的派对,认了亲戚,礼节要跟上,譬如庆生,满月,结婚,请了要不要去,来而不往非礼也。 敏莹对我更上心,似乎找到了她生活缺角的补充,互相加了微信后,我原本快节奏的日子里,不得不为她留一些空隙。 命运似乎在开玩笑,走了一个北京大男孩儿,又来了一个北京大妞儿。 一样的待人热心,一样的使我感到不排外的包容。 她约我一起逛庙会,去雍和宫进香,还说看看她家怎么过年三十,这些此后的大戏目,带着我越来越走进了北京城。 大姨告诉我,老姑家年三十,有个隆重的祭拜仪式,在八仙桌摆了点心,水果瓷碟儿,家里老少跪拜磕头,过世祖宗的照片一一陈列其上,求得先人保佑后代平安。 |
三十祭拜完毕,年夜饭正式开席,她是儿媳,自然年年三十回婆家过年。 我想起一句话,文化藩篱很难逾越,论辈分派座位,盛饭的规矩,晚辈对老辈不能回嘴,一代代传下来.......,。 这都什么时代了?似乎回到了晚清感觉。 古 俗的沉重并未影响到新北京人--老疙瘩敏莹,这个闲人有着忙不完的闲事儿,但她过的潇洒自如,家里房子有她一份儿,不出去找活儿,谁也说不着什么,房租一年年见涨,再说老姑年纪大了,的确身边不能缺人照顾。 她替代庆子给我当导游,带我去看莲花池公园。 这地儿有特殊的意义,庆子说过他与李大远一次遇险,就发生在那池子深水里。 古建风浓郁的西客站就在旁边,那可是我迈进北京城的第一扇大门。 哐当哐当......呜,那一刻的汽笛长鸣里,我脚踏北京的大地,六朝古都,伟大的首都向我张开双臂。 从小向往的神圣地方啊。 莲花池公园位于丰台区,西三环中路东侧,六里桥东北。 它在宣武、丰台、海淀三区交汇的地方,是北京的古遗址公园,也是有着三千年文明的北京城发祥地,老北京流传一句话,“先有莲花池后有北京城”,几经起落后恢复重建,一直到了2000年年底的一期工程完工,莲花池公园才开始接待游人。 说它古来,是周武王分封诸侯到北方,最远的蓟城?就是在莲花池下游发展起来的,可以说它是蓟城的“摇篮”。 莲花池在古代曾称“西湖”、“太湖”“南河泊”,那儿栽种了莲花,绽放过无数美丽潋滟的莲花,称它“莲花池”名不虚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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