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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漂在京城的...(中篇集结号)[第6页] |
| 作者:雁度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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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一抹金色，浸润着午后的慵懒，温煦，榻榻米换了软枕，一色儿的纯白刺绣，摆一张圆形台面的茶几，胡桃木的深色显着凝重。 敏莹问，茉莉茶还是奶茶，我点了后者，她拊掌笑道，果然，幸好我还是早备了。于是拿出一盒正元红茶，两只杯矮墩墩的，浅黄镶了咖啡色边儿，换了两把长颈的搅拌勺，加了牛奶，一起享受午后柔和的阳光。 也许庆子此刻在牧人的帐篷大碗的喝着奶茶，桂妮莎丈夫带路，风餐露宿的艰苦会少许多吧。 想象里，一座座雪白的帐篷像云朵散在天山脚下，架起篝火，大肚子铜茶壶里，褐色的砖茶水煮的沸腾，草坡的奶牛哞哞的叫，女主人拎回来的铁桶里，满满荡荡的刚挤下来的鲜奶，再次和茶水一起煮到沸腾，加一点儿盐面儿，奶香，茶香，混合一起香气飘满空间。 桑德拉遨游天际，遥遥飘在云端，合掌低首，仿佛和我一起默默祈祷庆子此行平安顺畅。 人在这儿，心飞着，总不能收回神驰的思绪，敏莹觉察了，以为我还在为庆子，像是宽心，也像是自慰，她说，“真弄不明白，你们就是喜欢折腾。” 是的，生活就是一个折腾接着一个折腾，但，我没说出口。 优雅的举止无可挑剔，自小没挪窝儿的就在一个孕育小家碧玉的小空间里，而这个地方的大空间却是无可挑剔的魅力无穷，引无数北漂来逐梦。 敏莹们的骄傲在此，沉溺于小日子里也在于此，再没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出去瞎折腾，这是她安于现状的充分理由。 问我公司的事儿，业务她不懂，职场风云更令她陌生，北京的故事又渐渐被我熟悉，大街小巷我也抓空儿去了不少，因为跑业务，我去过的地方，甚至她都没去过，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令人惊异。 也许为了保留那份北京人的自尊，她讲起一次和三姐坐公交的所遇，大一路拥挤的车厢里，背着工具袋的农民工，双手伸过扶手，张扬的姿势一点儿不顾及空间的窄逼，其他人都尽量收缩身体，以免碰到别人，于是三姐忍不住训人几句，“这不是在你家乡的田野里，伸胳膊伸腿儿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老乡白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越过敏莹的座位，几乎压着敏莹的头发，朝敞开的窗户，一口痰飞出去，飞沫也飘进窗口，一向温婉的敏莹也忍不住了，“嗨，你拿大马路当垃圾桶呢？” 三姐还要伦理，敏莹说，“别说了，和这种人讲道理，他也不懂，简直掉价儿！” 纯粹的京腔京韵，就是身份一个明码标价，还有对比出来的文明举止。 我听得出来个中意味，一种悲哀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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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又引起其他关联内容，比如土著的搬迁， 可以听到南腔北调，可以吃到东辣西酸 想遇到一个北京人却很难！ ?在乌央乌央涌来的“北漂族”面前，北京人只是一个小群体。 许多单位是不爱要北京人，他们的家，父母孩子在这里，家“事儿”多，不能疯狂的加班，与回到租处就会面对孤床的“北漂”不一样！ 北京的高档小区，没有北京人，“广厦千万间”，市区的高档小区，郊区的各种洋楼别墅，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其实没什么北京人。传说中的“家家都有好几套房”的北京人都住那儿去了？ 房价，一直不停涨的房价。 这只无形的大手，牵动千家万户，已经无关乎土著与外地人之分了。 我没学过社会学，人类学，也不做理论的刨析了，总之现实很骨干，随便买个郊区的小户型动辄就好几百万，何况城里高大上的小区，?作为工薪阶层水平的敏莹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老旧住宅小区的拆迁，搬迁的赔偿只是一种补偿而已，更多的是?“经济适用房”性质的安置房。?若想高档小区，需填钱买，手里的拆迁补偿金有数儿！ 极个别的人因为拆迁陡然而富，大部分北京人搬家了，搬远了，?搬到了5环，甚至6环以外了。 网上不是有句话：“西城区的都搬到回龙观去了，东城区的都搬到天通苑去了，宣武区的都搬到房山去了，崇文区的都搬到大兴区去了”。 未知真假，但眼下，敏莹的窝儿再舒适，离着北海。景山也是几十站地铁的路程。 今儿我们就是一个大吊脚，如果不打的，只怕晃了二个多小时，才能到她家。 想一口可心饭食，也要不辞辛苦寻旧地，环境变了，唯一不变是祖辈儿遗传的，打小儿吃惯了的味道，恐怕一辈子也就它了。 敏莹说自己永远喜欢的还是那碗老北京炸酱面，小饭馆的卤煮火烧，炸焦圈儿。 老姑一时兴起，就冲女儿们嚷嚷，身边的三姐，敏莹像是伺候老佛爷一样，带她去，嫌弃路远，一趟老店铺来回奔波，买回来。又说味儿和刚出锅不一样了。 偏偏和所有北京土著一样?，她专认老字号，下馆子必须什么砂锅居，东兴楼、丰泽园、同和居、南来顺、鸿宾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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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折腾敏莹她们几个了，老妈动嘴，做女儿的就得想法儿。 聪明的敏莹描绘一张老店图，几乎集合老吃食的精品，我沾光，复印一份，好等庆子回来一起逛。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 这是何勇在《钟鼓楼》里唱的北京人。北京人嘴里常常念叨的：“里九外七皇城四”，可真的溜达到二环里头的时候，就会发现,?四九城里没什么老城区的北京土著。 老胡同变了样，浩如烟海的非京人群里。，他们被冲散了，被淹没了。 作为北漂，我觉得正常，但，敏莹黛眉微蹙，感叹道：还用说嘛，想在北京的老城区找到一个以往的北京老街坊，还真是挺难的！ 那城，早已不是当年的那模样喽，城墙没了，胡同没了，左邻右舍没了…………！ 不独是老姑如此念叨。 敏莹沉浸在回忆的牢骚里，我觉得不该是她，出自老姑，不为怪，恋旧。 但年轻，就是资本，一切都可从头开始。哪怕拼一套城里的居处，把现房卖了，有一笔垫底儿的，再找份工作，挣了银子再一起还贷。 她嗔道，看看，连出的主意都是带折腾味儿的。 我理解。 也许，我们的差别就在于此，却阻挡不了做闺蜜的友情。 敏莹依旧坚持不嫁，她有老姑被婆婆束缚过的日子做前例，我大姨相夫教子，牺牲自己的事业的样本，她前面就立着一面镜子，照了长辈的过去，也照出自己的未来，恐婚是自然的。 她唯一独立的坚决意志就是不婚主义。 家族的大酱缸里，百年老味儿不散，凭她一己之力，默默接受一些能接受的传承，譬如打定主意不挪窝儿，过自己滋润的小日子，哪怕粗茶淡饭盛在细瓷碗里，看着也舒心，说千道万，待在京城就最好，即使住在外环，遥对老城，也不离开一步去。 老姑的首饰里，玉镯子居多，一只墨玉的，青烟袅袅，朦胧如水，敏莹最是喜欢，老姑答应了，说到时候自然给她。 玉养人，娘俩笃信。老太太还去高碑店赌过石呢，运气不错，赚回了一对墨玉镯子，她偏着老疙瘩，特地比着敏莹的手腕粗细打磨的。 甭管多远的路，老姑会继续她的戏剧爱好，偶尔带着敏莹到西城的梅兰芳剧院看一场新戏，那成本可不低，几百元戏票，几百元打的费。 附近公园里有拉二胡练嗓唱戏的，她不去，嘴里念叨着，下架的凤凰不如鸡。 豆汁儿，豌豆黄，焦圈儿，不是哪儿都有，好在老护国寺门店在不断扩建，口福不会断了，敏莹安慰老妈。 我给敏莹讲起手抓肉，胡尔敦，她不以为然，说打小吃羊肉就认东来顺的了，八千里外大戈壁的肯定吃不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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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逗她，当傻瓜了吧，真正不膻的羊肉是戈壁草原的，那儿草肥水美，大锅的清水煮了，不加任何佐料，就是一餐美味，关键是那种吃法的豪爽。吃多了也消化的了，大戈壁的水碱性大。 入夜，屋里静悄悄。打点老姑睡了，我俩开始讨论绣品构图，敏莹已然绣好胡杨林下一对情侣，秀丽妙曼的是我，挺拔俊朗的是庆子，牵手依偎，遥对远山，留着片的空白要与我一起构思了。 她说，再来一座座连绵的雪峰，或是一片雪莲花儿，勾勒庆子翻越戈壁，穿过雪山的身影？ 我说，太繁杂，关键配线，挑线都有难度。 我信敏莹的手艺，但，那要她搭进多少功夫啊。 闲人事儿更忙，老姑年龄越大越要人陪伴。 我沉吟片刻，一首萦绕脑海很久的歌儿横空而出，I LOVE YOU 3000。对了，就它！ 那种凝练，深沉，永远不变的爱啊，包含了一切亲情，爱情，友情。 她疑惑的盯着我，听一遍歌儿，又听我解释原创故事，点头道，“真好听啊，就是想流泪。” 不会英文的敏莹会领情，我找对了人。 伏案一笔一划描绘着，我在软软的雪白缎子面儿，倾诉衷肠，有些滑溜儿，手指稍微一抖动，字母就变样儿，好在还能辨认。 用心，用情.......。爱你三千次。 弱水三千，尔只取一瓢饮。 多么巧妙地吻合，天意难违。 用一只画笔轻描淡写，唯恐丝线遮不住笔迹地印痕。 流畅的字母跳跃朦胧间，耳畔天籁之音，我流泪了，..... Baby, take my hand 亲爱的 何不携起我手 I want you to be my hasband 我愿你 成为我的丈夫 Cause you're my Iron Man 只因你是钢铁侠般的存在 And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我爱你万千余遍 Baby, take a chance 亲爱的 我愿为此涉险 写着，写着.....我.依然忍不住滚烫的热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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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难道我真要沉醉于一场无归的爱情。 静夜沉思， 激起思想的涟漪，梁奇出国了。 仿佛我最初的进京，她也在寻找另一种人生起点，而且一切从零做起。 她的信很长，有些词儿用英语。 “人生必经阶段，磨练才能成钢。也许我一直太顺利，有小挫折，与其他同龄人比也一直是长在蜜罐里，大院优越的生活环境，上京城最好的幼儿园，小学.....这你都知道的。 一个叫克拉克的教授研究得出结论，社会地位与身高，生物基因一样是可以遗传的。 我和晓伟不缺房子，车子，金钱，我们的职业，教育水平都不差，这是表现型社会地位的一部分，并且都和我们身处的社会关系密不可分。 我想试一试，离开父辈搭建的平台，我们能闯出一个怎样的世界，或者说就凭我们自己单枪匹马证明我们自己的价值。 父母起初反对，后来默认，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不会改变，他们最了解我。 我自信，家族的教育资源长期影响和文化遗产会在我们这儿得到印证。 因为我自信有终生学习的意识与能力。 小鸿，你虽然初出茅楼，在你身上，我早就发现这一点，也希望你出来闯一闯，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 庆子的远游，你的等待，何时终结？ 被搅动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接下来，我不知会发生什么。 五大湖的天空蔚蓝辽阔，一片云朵飘来，似远方的问候。 梁奇的出国梦早已酝酿，从她和丈夫退出公司后，一个跨越数月的环球旅游结束后，便开启了移民计划。 有钱就是任性，一切手续通过正规的中介，很快尘埃落定。 在温哥华与多伦多之间，最终选了后者，那个城有一道魅力无穷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对岸就是北美广阔的大地，有亲戚朋友在那里，过界就像通过一个高速路关口，人在异乡，有熟人终归好，父母临来时唯一的要求。 公司开张很顺利，照章办事，委托父亲老朋友的儿子一手帮着操办。 忙活一通后，他俩去看大瀑布，虽然秋冬之交，哗哗的雪堆似的流瀑，水势浩大飘渺，落差很大的崖壁之间，升腾起漫天白雾，灿烂的阳光滑过，飞起几道美丽的大彩虹。 乘坐一艘游艇，星驰于高架的彩虹桥下，但见碧波滔滔，水天一色，他俩索性出了船舱，迎风站在船舷的护栏旁，任飞旋的水花儿打湿了衣衫。 每个游客都配有蓝色透明雨衣，梁奇想拍照更美，索性就一件淡黄色冲锋衣，王晓伟不时帮她擦拭鬓边水滴，一绺黑发弯曲在水湿的光洁额头，她满脸水珠，依旧迎风玉立久久不肯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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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妻子兴奋的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儿，王晓伟忍不住亲吻她额头一下，往日的争争吵吵都烟消云散在尽情的畅游里。 王晓伟开玩笑说，梁奇，咱两就像一对玩伴儿，干起活来就争吵，为啥？ 初到异域境地，一切新鲜，梁奇新开一个博客，记录每日所见所闻，有的索性直接给李小鸿发信过去，她一门心思拉这个小妹妹过来，有一点小私心，这边一切规章严密，纳税是头等大事，选一个业务强又能完全放心的非李小鸿墨莫属了，尤其她的人品。 王晓伟唱反调，他的理由是，那女孩儿迷上了北京大男孩儿庆子，又有一股执拗劲儿，会半途而废离开了热恋情人？ 梁奇反驳道：女人的事业尽可自己把握，婚姻就不同了，另一半被别人握着.....。 她转过脸去，注视着飞过头顶的海鸥，不再说话。 王晓伟知道，那回的隐痛还埋在妻子心底，加倍弥补也有裂隙。 人的一生，如履薄冰，真的不能犯一点错，尤其夫妻感情，美丽的丝绢洁白无暇，涂抹五彩的只能是男女双方忠诚一生的画笔，有了杂色，抹去也会留着浅浅印痕。 他不能保证李小鸿一旦离开庆子，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毕竟太年轻啊。 梁奇说，“金簪子掉在井里，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笑了，“哪儿的话？” “李小鸿说，庆子说的，但这话是老祖宗曹雪芹说的，爱情至理名言。” 梁奇自己也被这一番饶舌的话逗笑了 下一站去看红叶，美丽的红枫树林里，他会给她一个惊喜，作为补偿自己一直内疚的大礼物。 王晓伟默默思忖着，背景是与海洋一样宽阔的蓝天，比海洋宽阔的是一个人的胸怀，你能做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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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顶，喜马拉雅巍巍巅峰，奇寒里的一吻，滋润一朵神圣之花的怒放。 向导说，饿了，雪莲的花蕊可以充饥。 那时，它是人间的凡花了，牧人用花蕊合着食物一起，微微的苦里，与清寒相衔接。 当庆子千辛万苦寻到它，不是想象里一棵，而是一片，扑棱的翠绿叶儿，硕大的花瓣颜色由深到浅色，仿佛叙说成长的艰辛，与花儿的意志，嫩绿占了主色，那是生命的灵动。 他激动万分，遥望蓝色天空与银色祥和的雪山，感慨万分，万重叠加里，尝遍人生要义，情爱真谛，与恢弘大自然，人类是渺小的，爱，是伟大的，是的，唯一能留存宇宙的，便是这博大精深的爱，大爱无边。 下山归来，挂在帐篷里，他笃信，八千里路遥遥，也许会枯萎，但绝不失隐约绿意，仿佛生命的不朽。 感谢赐予万物生长的太阳，追寻金色一抹最巅峰，喜马拉雅的金顶，引无数朝拜者仰慕，隐约浮起一个拍摄新计划的念头。 金顶，金顶，更遥远的梦。 庆子小心翼翼的保护生命里最珍贵的花儿，归心似箭。 飞机的银翼下，天山巍峨，若去藏区，天路之行更加遥远艰险，但他心灵深处被我激活的火花，一旦成为爱的动力源泉，再也遏制不住逐梦的欲念。 拍一次金顶再完婚。庆子在微信恢复畅通后，告诉我，这次没用纸质信笺吗？ 蓝屏闪光，他写道： 雪莲生长环境艰险，太阳的意义非凡，地球最高巅峰，无论旭日，落日，金顶一样的无比辉煌，我和你的牵手，有始有终，这一次是最后的远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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