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长篇小说《那时军花》——女转业军人自叙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长篇小说《那时军花》——女转业军人自叙[第28页] |
作者:易水霜 |
首页 上一页[27] 本页[28] 下一页[29] 尾页[3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本文即将截止。另外此帖有点太长了,所以另开新帖《幽楼遗恨》,系旧作修订重写,也挺好玩儿,期望朋友们去关注! 在此,深深感谢一直关注本帖的各位朋友! |
@小小小小小理 2020-12-02 10:25:59 终于结束了??有出书吗楼主 ----------------------------- 此文未出书,上面说的新帖以前出过。 |
纪思远前几天去省里了,但他知道今天刘毅要带着我和曹勤到林平“度周末”。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返回嘉安,然后还能跟踪而来。我们好几个人,就是出来玩的,这边还有熟人接待,安全上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纪思远冒着被刘毅认出来的风险,一路跟着我们到林平,只能解释为是他的一种直觉。一种长期从事特殊的保卫工作而养成的职业上的直觉,让他能预感到我的此行会有危险,而且是那种他想象不到的危险,否则他早就提醒我了。 我那紧张的心情一瞬间完全放松了。有纪思远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不过我也不能闲着,我得配合一下纪思远。于是我建议说:“崔浩你别瞎开。刘毅一报警,前面就会有拦截的警察,你赶紧停车咱们下去找地方藏起来。你不是想要钱吗?你给我一个卡号,我让人给你打……”我还没说完,关梅秀已经用胶带把我的嘴给封上了。与此同时,崔浩拐离大街,钻进了黑乎乎的小巷。显然他事先“踩过点”,所以能在四通八达的胡同里转来转去,很快甩掉了后面的尾巴,他这才开车出城,驶上了一条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 外面漆黑一片,但崔浩仍然把车开得飞快。望着车窗外面黑沉沉的野地,我不禁又担起心来,因为林平四周全都是山,崔浩随便往哪个山窝里一躲,你让警察上哪儿找去? |
非常感谢田园朋友的顶贴! 那就再发一个《那时军花》的另一版本《穿越红星年代》吧。这也是《那时军花》的前期版本。 《穿越红星年代》的叙事风格与《那时军花》有所不同,故事脉络的走向也不一样。不过有很多内容与《那时军花》相同,所以就尽可能删掉了(有的地方注明了,有的地方没有注明)。供喜欢异类风格的朋友们消遣之用。 |
穿 越 红 星 年 代 内容简介: 因为一个偶发事件,大四女生张思静实现了一次奇特的“ 穿越”:她的部分思维脱离了身体,逆时空来到了三十六年前,进入“红星年代”话务排小女兵陈子华的大脑。那是“文革”时代,也是个荒唐的时代,主宰了陈子华命运的“张思静”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在艰苦的磨练中迅速成长起来。几年间,她与几个亲密战友,共同演绎了“四朵军花”的际遇沉浮、悲欢离合。其中有纯美的爱情、真诚的友谊、无私的奉献和奋斗后的成功,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夹杂着虚伪、欺骗,阴险和血腥。 “张思静”伴随陈子华走过了近四十年的蹉跎岁月,重新进入了二十一世纪,成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她突然遇到了大学毕业后正在到处奔波找工作的那个“真实”的张思静…… |
第一章 进入正文之前 ,本人先做如下声明: 以下是本人亲历的一件怪事。希望大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怪事多着呢。 我叫张思静,生于1987年,是河阳大学文学院2004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一名大学生。我从小就是个 爱幻想的女孩。近年来,我看了好多穿越到古代的小说,对于那些“成功者”,尤其是“穿越”后成为公主啊,王妃啊的那些人,我一度非常羡慕。我常常幻想着自己也能“穿越”一回,过一过那种极为“另类”的生活。我还想,我要是能随意选择“穿越”的时代就更好了。毕竟“穿”过去还是要过日子的。最好不要去太古老的年代,因为越原始越艰苦;也不要去成天打仗的“乱世”,太残酷太血腥;另外什么辽、金、西夏各朝代也不理想,那些“蛮夷”地区,我去了几乎肯定会水土不服。如果能让我选择的话,唐朝不错,据说那个时代比较开放,开放到公公可以娶儿媳妇(唐玄宗),儿子可以娶后妈(唐高宗),像这样离经叛道、违逆人伦的事情,就是在现代也为世俗所不容;另外那个清朝也不错,“穿成”一个福晋啊,格格呀,一堆丫鬟伺候着,一群帅哥追逐着,那种“雷人”的感觉一定也比较爽。 |
以上这些只是我的幻想。我没有指望能够幻想成真。但从我遇到的怪事来看,我似乎是在一个特定的条件下,真的“穿越”了一把(此处存疑,为什么要“存疑”,您在后面能够看到原因)。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我的“穿越”跟别人的“穿越”完全不同:我的身体没有“走”,但是我的思维“穿越”了。我的思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穿”回去三十六年零五天(惭愧,因为年头实在太少,故而连零头也不愿舍去),穿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红星年代”。没办法,我只能承认既成事实,老老实实从小女兵副班长当起,几年间当到了正营职的协理员,然后碰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光,我随即下海经商大获成功……。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我一年一年过下来,重新来到(“回到” ?)了我“穿”走的那一年,当然这个时候我已经56岁“高龄”了。这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我竟然会遇到原来的那个“我” ! 按说这也是正常的。我“穿”走的仅仅是思维,我原来的“实体”仍在。而且人家靠着余下的那部分思维,生活得还不错。但是,请大家注意这个“但是”:世界上能存在两个“我”吗? |
我先是懵了,然后就晕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我”相遇后的事情让我更懵更晕,以至于我只好求助于大家,让大家帮我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我就给大家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讲一下这件怪事。因为其中涉及到的很多人依然健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文中的部分人名和地名用的是化名,但我可以保证那些叙述全都有事实根据。 我的记忆力很好,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2007年8月24日。大家可能会笑话我,记得一两年前发生的事情,算什么记忆好?且慢,您忘记了,我可是在“穿”出去三十六年之后,仍然记得那一天的。您试试回忆一下36年之前的事情(前提是您的年龄在四十来岁以至“以上” ),你就会知道我的记忆力是如何惊人了。 那时,暑假已经快要结束了。陆士衡忽然打电话给我,邀我出去玩。 |
陆士衡是我的候补男朋友。之所以是候补,原因是我们不在一所大学,学的不是一个专业,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现在我想考南开的研究生,陆士衡却想考北大,这也是基本确定的事实,那么剩下的。就都是不确定的事实了。比方说我们是否都能考上或者全都考不上或者一个考上一个考不上,以及由此而引起的一切后果等等。面临这些不确定,我就只能让陆士衡候补着。 临开学的这些日子正好没什么事,至于复习考研,按照陆士衡的说法“有张有弛”要比一直紧绷着神经好得多。因此,我就接受了他的邀请。但是,我有个前提。 大青山离本市一百四十五公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尽管早就为当地政府列入了旅游开发项目,但那项目到如今还是只停留在纸面上。为了本姑娘的人身安全起见,我强烈要求再约几个同学。我想,假如陆士衡“心怀不轨”,必定不会同意我的这个建议,不料人家马上就答应了,答应的速度之快,好像还怕我再反悔一样。其结果,就是叫上了我们俩共同的高中同学丽丽和大牛。 坐上了陆士衡借来的那辆丰田越野车,他才带着一脸诡异宣示:我们此行的目的竟然是去探险。 |
陆士衡刚开始解释,我们三个就都明白了。 事情缘起于十天之前。那天我们齐平信息港论坛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帖子,发帖的人自称姓王,是大青山林场的护林员。他说他三天前,在大青山的南山坳发现了一个“UFO”,也就是不明飞行物。 这个消息陆士衡最先告诉了我。因为我俩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事物越是让人不可思议,越是让人异想天开,我俩就越感兴趣。这一点,当初就是我俩互相有好感的一个基础。 大青山的这个不明飞行物,按说没什么奇怪。因为自从“飞碟”这个词六十年前被创造出来以后,世界各地自称看到不明飞行物的报告超过了数十万起,结果没有一个报告能经得起科学的检验。大青山的这个消息之所以引起陆士衡的注意,是因为那王姓护林员说他并不是“看到”了那“UFO”,而是他“感应”到了。他的描述十分怪异,我和陆士衡熟知世界上那些著名的“第某类接触”,但是跟这位“感应者”的情况都大不相同。 王护林员的文笔不错,将帖子写得文采飞扬。陆士衡就以这个帖子为缘由,带着我们进入大青山“探险”。 说实话,我们四个人起码有三个半不相信这件事。之所以是三个半,因为陆士衡其实也是半信半疑。不过管它真的假的,可以借机出去玩玩,UFO的真伪与否,关系不是很大。 |
反正不管怎么回事吧,以后的事实是这样的:当天傍晚,当那辆丰田越野回到齐平市区的时候,车上少了一个人,那人就是我。 就是这次大青山之行,让我,准确地说是“我”的一部分,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第二章 事情的发生极为突然,是在我们几个人完全没有预感的情况下出现的。 那时,我们已经按照护林人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他大约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瘦削,脸膛黑红,体格健壮。他的眉毛很黑很浓,眼睛很亮很深,显出极有精神也极有思想的样子。总体说来,是个有点帅的男人。 深山得遇知音,这位王大哥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他告诉我们几个,他从很早的时候起就是UFO爱好者,深明当前UFO领域的研究现状,知道象他这种近乎梦呓般的“第三类接触”,一般会被人嗤之以鼻。所以他没敢向有关部门汇报,仅仅是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现在看到竟然真的有人相信他,“百里迢迢”前来拜访,他兴奋极了,椅子还没坐热,他就迫不及待领我们去看“现场”。 |
现场离他的住处约有一华里左右。在一面陡峭的石崖下面,是一条长满野草的大沟。这个地方离盘山公路不远,沿着沟沿走到沟口就是。王大哥说,他是在那天的傍晚时分,在离石崖不远的地方“感觉”到那个状如圆盘的“UFO”的。之所以是“感觉到”而不是“看到”,因为那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他在沟沿上走着,忽然意识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盘状物体。那物体就虚虚地悬在沟沿上方。 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当时,他目无所见,什么都看不到了,包括远处近处的山峰、树林、草丛,他的视野中是一片白茫茫雾蒙蒙的感觉,这“感觉”的背景,就是那个遮天铺地的不明物体。 奇异的感觉持续了大约一分钟。他当时非常害怕,这不是一般的害怕,而是一种渗透骨髓的恐惧。他浑身哆嗦着跑回了他值班的小房子,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他重新回到那个沟边,发现沟里的草被压倒了一大片。这说明昨天傍晚的事情并不是他的幻觉,他确实“感应”到了一个奇怪的不明物体。他说那事过去了好几天,到现在沟里那些倒伏的野草还没有完全恢复原状,你们去看看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从我们走出小房子,到发生“事件”的那个大沟,这里有些过程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就是在那个沟沿上“失事”的。那里离护林员“感应”到那个UFO的地方,至少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 |
当时,我的鞋子里进了砂子,我脱下鞋清理时,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那压力就像无数的气球,紧紧环绕着我的全身。一瞬间,我感到自己被托了起来,并很快朝上升腾。我赶紧转头四顾,想看看把我托起来的是什么东西。这时,让我惊诧万分的事情发生了:我的目力所及,是一片蓝天白云,但我分明感觉到一个无比巨大的圆形物体就隐现在那背景之上。更让我奇怪的是,我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种物体,因为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也无法用地球上的词汇来表明它,如果非要让我描绘一下那个怪异的物体,那么唯一靠谱的词就是“梦幻”。 其实我也来不及思考什么,我以不可思议地速度被那物体吸了上去。在失去知觉以前,我朝自己的身子下面看了一眼。我看到陆士衡、丽丽和大牛,正疯了一样在沟沿上打转,声嘶力竭呼喊着我的名字:张思静!张思静!! 后来我才意会过来,我当时什么都没看到,不管是“上面”的情景,还是“下面”的情景,都是我“感觉”出来的。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的感觉是头疼,就像被撕裂开一样的疼,因此我忍不住使劲呻吟了出来。 “好了好了,她醒了,吓死人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好几个女孩子围着我,脸上满是焦虑的表情。 这是我的第一眼所见。当我的目光投到她们的装束和身上的衣服时,我惊呆了。 她们全都梳着齐肩的短辫,戴着绿色带檐的软军帽(就是赵本山大叔那经典帽子的式样),上面缀着红色的五星。她们一色草绿色的军装,领口一边一个红领章,腰上扎着腰带。 我吓得一下子又闭上了眼睛。 |
我倒不是怕她们,她们的年纪都跟我差不多,而且每人都显得很亲切。我是在紧张地思索,难道,我也“穿越”了?这感觉怎么不大对头呢? 之所以觉出来不对头,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思维十分混乱,好像我的脑袋中除了我自己的思维之外,还存在着另外的一种思维。可以这样打个比方,人们不是常说大脑是人体的“司令部”吗,我的那个司令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又成立了一个“司令部”。那个“假冒伪劣”正千方百计要夺取“正宗”司令部的大权,所以闹腾了个一塌糊涂。 难道穿越的开始都是这个滋味儿? 看到我闭眼,围着我的几个人又焦急地喊我。尽管我心里十分紧张,很想马上就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我告诫自己不能莽撞,一定要保持清醒和理智。我决定先不理她们,我得沉住气,从她们的说话中分析一下我面临的局面。 围着我的有四个女兵,有一个扶着我轻轻摇晃,一边不住地喊我,她喊的名字是“陈子华”。 这么说来,我是真的“穿越”了?我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陈子华?陈子华是谁?多大了?干什么的?这人原来怎么样等等,我一无所知。我不可能“演”好陈子华的角色,我必须恢复我那个张思静的身份。 但是我能做到吗?我不得而知。 接下来我听到另外三个女孩子喊我,那称呼先让我心中一喜,不过紧接着又是极度的失望。 因为她们喊“副班长”、“副班长,你醒醒啊!" 我(陈子华)才是个副班长,这可是部队上最小最小的“官”了。我小姨是当兵的,现任某通讯总站政治部主任,中校副团级。我怎么“穿”了半天才“穿”个副班长啊?这芝麻绿豆官比人家“穿成”的公主啊、王妃啊差哪去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真没劲! |
可接下来一想,我又有些释然。我小姨官大,岁数也大,她今年都39了。副班长尽管官小,起码我年龄也小啊。 这时我马上想到一个问题,那现在是什么年代呢? 记得在家看《幸福象花儿一样》那个电视剧的时候,关于女兵戴的帽子问题,当过兵的老爸告诉我,军队女兵戴着的无檐软帽,是1974年换装的。这样说来,既然她们戴的是有檐的软帽,那一定是在1974年之前。天哪,我怎么穿到了这么一个荒唐的年代。 没办法,认命吧。 我突然意识到,假如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只能随遇而安,我也只能强制自己去慢慢适应眼前新的环境,因为我别无选择。 周围的噪音太大,我只好又睁开了眼睛,那噪音一下子没了。 “哎呀,陈子华你吓死我了。”扶着我的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兵埋怨我。 一个身材高挑,大眼睛,长睫毛的女兵握着我的手问:“副班长,你好点了吗?你说话呀!” 我正想开口呢,一想不行。因为我对她们一无所知,我说什么呀。我还得装哑巴,我得继续观察观察、了解了解再说。 |
“班长,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另一个矮矮胖胖,长个像个布娃娃似的女兵问扶着我的女兵,我从而知道了她是我的班长。我不禁有些遗憾,因为单从“可视性”的角度考虑,应该是那个高个女兵当班长比较合适。 “胡说!”班长生气地斥责她,“就是摔了一跤,而且摔在草地上,怎么会把脑子摔坏。” 高个女兵忽然喊道:“副指导员来了!” 第三章 人们闪开了一条缝。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干部急匆匆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问:“陈子华,你怎么样?” 我没怎么样,可是这话我暂时不能说,我只是摇头。 班长说:“好像没什么大事,是跌在草堆里了。” “怎么搞得,训练开始的时候我强调了半天安全,还是出事?”副指导员训斥班长。 班长还没来得及辩解,旁边的“布娃娃”开口了:“不怨班长,也不怨副班长,是我的事。我收线的时候,让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副班长抢上来拉我,才一脚踩空的。” 我这才知道,刚才我摔下山崖是因为见义勇为。亏了我没多说话,看来,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少开口,多观察。我得把周围的一切都侦察明白了,才能确定行动方向。 “你呀你呀,猪八戒他二姨是怎么死的?你也真笨到家了!”副指导员转身就冲着布娃娃叫起来。 我觉得副指导员有点过分。韩守英又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也没什么大事,她为什么不依不饶,还把人家小姑娘跟猪八戒的二姨弄到一块了。要是我们文学院的女生被辅导员这么骂,非得哭鼻子不可,可是韩守英只是咧嘴笑笑,连脸皮都没红。 忽然我心里一激灵:我竟然想起了布娃娃的名字。一点不错,她就是叫韩守英,山东菏泽人,比我入伍晚一年。 而且,我一下子也知道了其他那几个人的名字:副指导员宇文君,九班班长张丽华,还有那个高挑的,长得挺漂亮的女兵徐仲雅。我真的是“一下子”知道的。没人告诉我,我却知道了,我使劲想了一下明白了,这肯定是那个真的“陈子华”留给我的信息。显然,我已经自动地开始适应面前这个崭新的“旧”时空了。 |
副指导员又回头仔细看了看我,问张丽华:“她怎么了,看着好像不大对劲。” 班长说:“不知道,她一直没说话。是不是哪个地方摔出毛病来了?” 副指导员俯下身子问了我几句话,我只是摇头或者点头,仍然一言不发。她有些着急了:“你能不能走路?”没等我回答,她就让班长扶着我站起来。 在往起站的时候我才发现,除了思想,我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僵硬的厉害,而且动作十分不协调。就好像那些胳膊腿并不是属于我的,而是我临时借用的。我得一点一点去适应它们。 见我起不来,副指导员真的着急了。她转身就朝着沟口跑。一会儿功夫,一辆很原始的吉普车摇摇晃晃开了过来。车门一开,副指导员跳下来,急三火四地安排班长张丽华和战士徐仲雅陪我去四十公里外的987驻军医院。 坐上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一阵颠簸,我的大脑在震荡中震出了更多的信息。 首先是“我”的情况,当然也就是陈子华的情况。陈子华,女,1952年出生,家庭出身革命干部,本人成分学生。原籍山东省沂水县李固公社屋村大队。现家庭住址:江苏省连云港市新浦区735信箱(我家住在信箱里?这个问题当时没搞明白,因为不是当务之急,故留待以后再说);1968年3月入伍,1970年1月入党,1970年2月被任命为警通连话务排九班副班长。然后,关于陈子华所在的桥罗山基地,关于警通连,以及与陈子华相关的其他信息,源源不断进入我的思维并被我接收之后,我才渐渐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
我现在的大脑中,不是存在着两个“司令部”,而是存在着两部分意识。一部分是张思静的意识,在大脑中占有主导地位,而且传输通道十分顺畅。比如这会儿让我给我们班(河阳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二班)的任何一个女生打电话,我都会一字不差地背出她们的手机号码;另一部分意识则是那个陈子华的,她的意识保存完整,但却象超市的储物箱一样,大都关着门,你必须逐次打开那些门,才能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这本来是个很轻易的事情,可是由于那些“柜子”太多太多,而我只能一个一个地打开,所以,只能是遇到什么事,赶紧打开与此有关的柜子,其他的柜子,只好等到清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去看了。 也就因此,当那辆吉普车开进了位于本县南平镇的987医院,徐仲雅拿着我们基地卫生队开的转院证明去挂号时,我赶紧抽机会去“翻找”陈子华关于这个医院的储存信息。当我找到并接管了这些信息之后,我不禁有点惶恐。 原来陈子华正在默默地爱着987医院的一个人:此人是个内科军医,名字叫孟忠厚。 我惶恐的原因是,我此时还不认识孟忠厚,但“我”已经爱上了他! |
很滑稽是吗?从这往后,滑稽的事情,或者说是让我,让我周围的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还多的是呢! 给我看病的军医不是孟忠厚,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军医。我一看她就有点想笑:她那一把年纪了,竟然象我一样,梳着两根短辫子。 我当然不敢笑,而且我告诫自己,这会儿不是2007年,这会儿是1971年。你必须适应这个时候的环境,适应这个时候的社会,当然更得适应这个时候的军营,不管你情愿不情愿。 女军医要给我听诊,我在解开外衣时,右手碰到了上衣袋里的一个硬东西。我摸了一下,不禁吓了一跳:天哪,竟然是我的那个MP4——纽曼靓影K6! 第四章 怪哉,现在我身上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都不是我的,都是那个陈子华的,准确点说都是1971年的那个陈子华的。这套军服当然也是她的,“靓影K6”从何而来? 当然了,“靓影”绝对是张思静的,也就是我的——也不对,应该说是原来那个我的。“我”肯定是在21世纪的时空中消失了,这“靓影”怎么会与“我”不离不弃形影相随呢?还有,它是怎么跑到陈子华的军衣口袋里的呢? 想了一下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当时我——也就是陈子华从崖边摔下去的时候,是韩守英最先跑下山崖将我扶起来的。靓影K6应该就在我的手边。韩守英以为那个是造型奇怪的小镜子,又理所当然认为那是从我兜里摔出来的,没顾上细看,顺手捡起来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至于它怎么会跟着我(张思静的思维)穿越这36年的时空,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我明白的是:幸亏韩守英不声不响给我装了起来,她当时要是举起来瞎咋呼一顿,那才彻底乱套了呢! |
女军医很仔细也很认真地给我检查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她摘下听诊器问站在一边的班长张丽华:“她摔下来的时候,是头部着地吗?” 张丽华摇头:“我们都没看到。医生,她怎么样啊?” “没什么事。心跳、血压、呼吸、脉搏全都正常。她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呢?”女军医象是问班长,又像是自言自语。 班长说:“该不是摔坏脑子了吧?” 女军医说:“她一点外伤也没有。也许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要不让她住院吧,再详细检查一下。” 班长就对我说:“陈子华要不你住院吧,我明天让司务长把你的供给关系转过来。” 我赶紧寻找陈子华的“储物箱”,没有发现987医院的更多信息。这么说来,这个地方我应该是人生地不熟。我不能住在这里,我得回去。 我使劲摇头。女军医就说:“她实在不愿意住院,回去观察一下也行。我给她开几天病休,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当我们从内科门诊室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孟忠厚。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却能一下子就把他认了出来。 他今天没值班,是从院子里走过时看到了我们基地的那辆美式吉普。然后听说我们基地出了事故,然后又打听到是陈子华负伤了,这才急急找到门诊上的。 |
孟忠厚是山东海阳人。体态魁梧,人高马大,典型的齐鲁大汉。半年前,九班小女兵韩守英得了急性胆囊炎,在987医院住院时,陈子华来医院好几次看望她,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孟忠厚。由于两人很谈得来,陈子华就动了芳心。陈子华人长得漂亮,脑子聪明,性格温柔,孟忠厚对她也很有好感。不过“动心”归动心,好感归好感,两人却绝对不敢公开谈恋爱。当时有规定,战士不得在驻地谈恋爱,不管跟谁谈都不行。虽然孟忠厚是干部,但是陈子华是战士。 明里不能谈,他俩就秘密谈。因为陈子华有个独天得厚的有利条件,她是总机值机员。(以下有删节)而孟忠厚的医生办公室里有电话。 当陈、孟半密谈(在总机上不可能完全密谈)的那些信息,以及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以闪电般的速度被我接收之后,我再看孟忠厚,竟然越看越喜欢他了。 我跟他素不相识,之所以看他顺眼,就是因为他长得特壮实。他是浓眉大眼厚嘴唇,样子既憨厚还不失精明;他肩膀那么宽,胸膛那么厚,“虎背熊腰”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创造的。这么魁梧的一个大男子汉,当军医实在有点太“浪费”。我估计,两个陆士衡捆在一起,那块头也不如他。他要是象陆士衡那么抱我的话,肯定能把我勒个半死;他要是象陆士衡那么揉搓我,非把我揉得散了架不可。我这么想着呢,陈子华的脸却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去装着咳嗽。 今天的天气并不热,但孟忠厚却是一脑门子的汗 ,显然他听说陈子华负伤的消息急坏了。 可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得装“洋蒜”。他就像是猛然地、很意外地遇到我一样,惊讶地问道:“哎,这不是小陈吗?怎么了你,病了?” |
其实孟忠厚还是没装好,最后一句说漏嘴了。因为此时此刻,我们三个女兵状态差不多,从外貌上也看不出我暂时“哑巴”,他怎么会知道我病了,没准我还是来送病号的呢!好在我身边那两位本性跟孟忠厚的名字一样“忠厚”,似乎是没听出那个“漏洞”来。 我真想跟他说一句:“看你急的,哪有事儿啊。看来你还真是挺在意我的呀!” 我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看着他,一个劲摇头。 班长见过他一次,知道他是军医,就跟他说了我的遭遇。 孟忠厚马上说:既然这样,她得住院啊,怎么摔一下就不会说话了呢,这可不能马虎。 班长只好又解释了一番。孟忠厚听说是我不愿意住院,就紧着嘱咐班长:那回去以后你们多注意,她有什么异常就赶紧来看,千万别耽误了。 从这往后一直到坐上吉普车离开,我一直都没敢再看孟忠厚。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就那样直直地站在医院门口目送我们的车子离去,然后还呆立了好一会才离开。 第五章 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连队正在开晚饭。(删一段,以下的删节不再标明) 当我看到韩守英和两个小女兵,一人提个铝盆,打回馒头、肉片炒芸豆和大米稀饭 的时候,我才又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从今天开始,我得吃大锅饭了。我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连队的炊事班做什么,我就得吃什么。而且,以后要想吃个肯德基、麦当劳或者“小莱茵”(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小西餐厅)的牛排,只有在梦境里吃了。 |
韩守英见我们回来,立即把班长和我的碗筷拿来,先给我俩打上饭,还关切地问我:“副班长,你没事吧?” 我笑笑,摇摇头。我琢磨着我必须得说话,不然我会憋死的。但是我不能贸然开口,我得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是合适的缘由。 吃着饭,韩守英又对班长说:“刚才通讯员来通知,晚上七点二十在基地操场放电影,《地道战》。” 班长皱皱眉:“我记得上个月才放了呀,咱电影队也是的,怎么也不弄点新的放。” 我马上又意识到了第二个严重的问题。从今往后,我就得没完没了看那些老掉牙的电影了。在陈子华的记忆中,那包括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平原游击队》,当然还少不了那八个“样板戏”。我再也看不到梁朝伟、刘德华的影像,也听不到周杰伦、布兰妮的歌喉了,那不是要郁闷死我呀。 再一想,跟第三个严重问题相比,前两个问题简直就不算什么问题。更为可怕的事实是,我以后必须得适应近乎原始人的生活了:比如那种半露天而又臭不可闻的蹲坑式厕所;比如那类似于加热游泳池的澡堂;比如那没有电扇、空调、暖气的破烂大宿舍;还比如……不能再“比如”下去了,我的天哪,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我脸上沮丧的表情让班长看到了,她还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就关切地对我说,陈子华,你吃完饭躺躺吧,电影你也别去看了。要是明天还不舒服的话,咱还得上医院。 我点点头,胡乱吃了几口,见我放下勺子,韩守英马上就拿过我的碗筷去外面的水池上洗刷。 |
我心里挺感动,心想布娃娃这个人真不错。小姨上周才给我两罐“德芙”,等我送她一罐。一下又想起来不对头,“德芙”是张思静的,我现在是陈子华。别说巧克力了,现在上军人服务社买包红糖,还得去求司务长,只有他那里才有每月分配给我们连的五张“糖票”。 我颓然躺倒在床铺上,看着班里的战友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我就纳闷,这过得什么日子啊,你们还有心思笑。 我转动眼珠子,把宿舍扫了一个圈,然后按图索骥去脑海里寻找陈子华的“储物箱”,周围的环境慢慢变得熟悉起来,我的心情才算多少好了一些。 七点二十,外面吹响了集合号。班里的战友们蜂拥而出,宿舍很快寂静了下来。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我得抓住这个无人的时机,先把那纽曼“靓影”给处理了。 我掏出“靓影”来看看,它陪着我的思想穿越了三十六年的时空,竟然崭新如昔,毫发无损。我记得上面才下载了一部张柏芝、古巨基的新片《野蛮秘笈》,还没顾上看呢。我按了一下打开键,没反应,再按还是没反应。按了N次之后我才明白,这MP4不能用了。它之所以不能用,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因为它必须不能用。它要是能用才邪门呢! 可是既然它肯定不能用,它跟着我“穿越”过来干什么,这不是捣乱嘛。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我只能认定是那个梦幻般的UFO操作失误。也就是说,当那个诡异的UFO在时空中传递“思维”也就是精神元素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物质元素。UFO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可它已经没办法再去纠正。 |
其实我并不知道在张思静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搞不清导致我“精神穿越”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有一条我是确定的,这件倒霉事就是在我去大青山“看望”UFO的时候发生的,我不怪它怪谁? “UFO啊,你真笨到家了,你知道猪八戒他二姨怎么死的吗?”我恨恨地骂着。 骂归骂,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靓影”处理掉。 怎么处理才能不落一点痕迹呢?砸?烧?埋?好像都不合适。太残忍不说,我还是真是有点舍不得。 这时我忽然脑子一亮:我干嘛跟我的“靓影”过不去啊?现在的人们,谁也不认识它,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那个韩守英,肯定把它当成了一个做工极好,但极不适用的高级小镜子。既然如此,我把它藏起来,尽量不让战友们看见不就得了嘛。我真笨。 我拉开抽屉,将“靓影”用一块小手绢包好,放到了抽屉的最里面,塞到一本《毛 著作选读》的下面。 当时我决然没有想到,这个小东西日后会给我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
处理完“靓影”之后,我得再整理一下“我”的物品。这方面陈子华留给我信息太零碎,我必须得亲自验看一下,增加点感性认识。 我翻着那个抽屉。里面还有一本袖珍版的《毛选》,一本《毛 语录》,几本马列单行本小册子,两个日记本。我翻了翻近期的那本日记,上面除了学习心得就是报刊摘抄。看看还挺有意思。瞧这段社论摘抄: “……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要彻底消灭帝修反,就要以打对打,以谈对谈,打要打得胜,谈要谈得赢。我们的谈判是为了人民利益,与美帝、苏修互相勾结,出卖原则,出卖革命人民利益的谈判是两种不同性质的谈判……。” 我看得晕头转向。赶紧请教“陈子华”的储存信息,这才闹明白,原来这年的七月中旬周恩来总理会见了基辛格,并正式邀请尼克松访华。反美反了二十多年,这个弯不好转,所以部队组织学习的时候,就强调我们之所以要跟“美帝头子”尼克松谈判,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消灭他们。 我一边看一边笑,看着看着,日记本里掉出了两封信。我拿起一瞧, 的发信地址是连云港735信箱,这是陈子华的妈写来的。“我妈”是个保密单位的副科长,那个单位的代号就是735信箱。还有一封的发信地址是江西赣城驻军112医院,这应该是陈子华的姐姐陈子荣写来的。“我姐”比我大一岁,跟我同年入伍,原来是医院的护理员,今年3月份“提干”成了护士。“当今”时代的家信,政治意味相当浓厚,除了几句问候语,剩下的全是认真学习,改造思想,团结同志,积极上进等等,叫“张思静”看来全是废话,三个字概括之,就是假大空。“假大空”这词儿要是不好理解的话,还有个近义词就是“胡扯淡”。那信上绝大部分内容都是胡扯淡。 |
我看着那两封信,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从今往后,陈子华的妈也就是我的妈了,陈子华的爸爸、哥哥、姐姐,也就全都被我接收了。这样一想,我很快就从“陈子华”那里得到了他们这些人的详尽信息,比如原任县武装部副部长的陈父已经去世了,陈姐在乡下老家长大,跟陈母的感情不算很好,陈兄跟陈姐也有些隔阂。但是陈子华会来事,跟母亲、姐姐、哥哥的关系都还不错,尤其是跟她妈关系最好(听着有点匪夷所思)。可我不行啊,我对陈家人实在没什么感情,我跟我爸我妈有感情。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觉得有些悲哀:我不管不顾“穿”走了,我妈怎么办啊,老爸怎么办啊,他俩不得伤心死啊?这一想我的鼻子就酸酸的,眼睛就湿湿的,可是没等泪腺把眼泪分泌到“外界”来,我忽然感到哪个地方不对头: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1971年8月28日,我妈李温玉生于1962年6月,今年她才9岁呢! 我一下子破涕为笑。我妈我爸这会儿肯定不会为我伤心。因为现今他俩童心未泯,两小无猜,或者说他俩之间还根本不认识呢,怎么会想到未来的女儿张思静! 我使劲想了想,想起来我姥姥家应该是离这不太远的密东县。姥爷曾经是县城一个什么厂子的厂长还是副厂长。我忽发奇念:等以后有了机会,我该上密东那儿去寻根问祖,寻踪问母,我得去看看我妈。19岁的女儿看望9岁的妈妈,一定特好玩,特刺激,应该能申请上吉尼斯世界记录了吧? |
感谢关注! |
我的思想正天马行空呢,宿舍门一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我们连长潘永恩推门进来了。 潘连长是河北人。1961年入伍,警卫员出身,身高一米八五,膀大腰圆,声如洪钟,令人望之生畏。其实他人很好,心地特别善良,在我们连威信很高。他对我也相当不错,具体什么事儿我说不大上来,但是我能感觉到。 我连忙起立,忘记了自己是坐在双人床的下层,脑袋“砰”一下顶在了上铺的床板上,疼得我哎呀一声。 连长疾步走过来,关切地问:“撞疼了吧,你真冒失。” 我起立,立正,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事。连长你怎么没看电影去?” 连长说:“看了一会,出来查查哨,一看你们班屋子亮着灯……”他突然意会:“哎,你好了?你这不能说话了嘛?” 我一愣,再一想好就好了吧,装哑巴实在难受。我连忙说:“怪了,那会儿我还说不出话来呢,肯定是刚才这一撞给撞的。” 连长说:“别管怎么闹得,你没摔出毛病来就是万幸。对了,有件事情,我本来想明天叫你去连部谈的,你既然好了,我就先给你说说吧。” 连长跟我说的事情,陈子华此前已有耳闻。就是七班长去教导队学习,准备调我们班长张丽华去七班,陈子华提为班长。 我有点意外。刚“穿”过来的时候,我还嫌副班长“官”太小,这不,才四五个小时,我马上就升官了。我想了一下,最近陈子华好像既没送礼也没请客(那时还不兴这些“不正之风” ),人家照样当上班长。别看我们这个时代客观条件艰苦,但是社会风气、军营风气还是比较正的。 连长走后不久,电影散场,人们都回来了。 看到我能说话了,大家很高兴,围着我说笑了一阵。韩守英过来跟我说:“副班长,今晚咱俩的夜班,你别去了,我自己就行。”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我这会精神着呢。咱走吧。” 我们的夜班是晚上九点半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头天下午有两小时睡觉时间,第二天一上午的睡觉时间。韩守英不让我去,是因为我下午上了医院没捞着睡觉。她哪知道我当前正处于亢奋状态,不去值班我也得大半夜失眠。况且我去值班还有别的“要事”呢! |
第六章 我们的总机房在后勤小楼的地下室。这是陈子华工作了两年的地方,她肯定没什么新鲜感,甚至还会因为值机的时候必须一坐几小时而感到枯燥无味呢。但是“张思静”的感觉完全不同,我对于这别致的小洋楼和藏在小楼底下的总机房,充满了神秘感和好奇感。 更让我好奇和神秘的,是今儿孟忠厚值夜班。 十一点过后,电话越来越少,韩守英就跟密阳驻军农场的一个守机员聊起来,聊得眉飞色舞。我趁机接通了987医院住院楼内科医生值班室。 很快,耳机里传来孟忠厚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说熟悉,是陈子华留下的“信息”对那个人熟悉;说陌生,是占着陈子华身体的“张思静”的思维对那个人陌生。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非常兴奋。我想,我干脆以21世纪的大学生身份,跟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解放军干部聊聊天吧,这“跨时代”的交流过程一定特有意思。 孟忠厚:“喂,哪里啊?” 张思静:“孟军医你好!” 孟忠厚:“陈子华!你,你值班啊,你好了吗,你能说话了?”(这不是废话吗)。 “嗯。我回到基地就好了。你干嘛呢?” “我这会没事,一边值班一边在看书。” “看什么书?” “《国家与革命》,我们这几天‘天天读’就学这篇文章。” 我有点蒙。《国家与革命》是本什么小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天天读”是什么意思?我就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天天读”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
赶紧“翻检”陈子华的信息,这才闹明白:《国家与革命》是列宁同志的著作。当时,军区政治部下了文件,要求下属部队认真学好几篇马列名著,其中就有这篇文章。至于那个“天天读”,就是天天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制度。 接下来的聊天我稍犹豫了一下,考虑还要不要“开着”陈子华的信息通道。假如我把“通道”关了,那孟忠厚说的很多事儿我可能都听不懂。可再一想,我都听懂了反而没意思、不刺激。为了追求“酷”的效果,我还是先把“陈子华”搁一边去比较好。 我问孟忠厚:“哎,你光看马列著作啊,你就不看点别的?” “看啊,下午睡觉以前还看军报社论呢。” “看那干嘛。跟你说啊,最近网上有段flash特好玩,你光听这名吧,叫‘一场血案引出的馒头’。你看了吗?”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晚上怎么了?来了什么事?怎么引出个馒头?” 我皱皱鼻子,什么呀,胡打岔。既然人家老先生听不懂,还是聊他能听懂的吧:“不明白算了。你下午看的什么社论?” “就那篇,《以革命的两手对付美帝及其走狗的反革命两手》。不是咱们上次通话的时候,你一定要我找来看得吗?” |
我靠。这个陈子华看来还挺“左”,谈恋爱都不忘了嘱咐孟忠厚学政治。不行,我得给他扭转扭转。你一个小军医,上哪儿对付美帝去?你还是好好学点专业技术,技术上去了,名气就有了,名气有了,红包也就大大地有了啊! 本来想在表达以上意思的时候婉转点,含蓄点。又一想那太麻烦,再说孟忠厚这么“忠厚”,他一时半会转不过劲来,理解不了我的“苦心”,我还是直截了当进行教育吧。 不料听完我的“讲座”之后,孟忠厚竟然笑起来,越笑越厉害,很快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有些生气,什么事儿啊这是,难道还敢笑话本姑娘不成? “哎哎哎,你干嘛啊你,吃笑药了?好笑吗?” “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陈子华我上次就跟你说,你不干文艺兵太屈才了,你装得真像,实在是太像了。哎对了,什么是‘红包’啊?” 得,整个一个对牛弹琴。 我正聊得起劲,身后碗筷在响。我回头一看,韩守英正拿着碗给我示意,意思是她要去打夜餐。我点点头,她就穿上军上衣出去了。 这会儿总机房就我一个人,我忽然萌发了一个强烈的恶作剧的念头。 这念头冒出来以后,我开始还觉得不大妥当。后来想想,就“陈子华”来说,这么“恶搞”当然不妥。不过站在“张思静”的角度上,就是“小菜一碟”。况且,“张思静”也就是“我”现在很需要孟忠厚的爱情。你想啊,“我”一下穿越了三十多年,来到此地后亲友全无,孤苦伶仃,多可怜啊。我太需要有一个坚实的臂膀来依靠了,通俗点说就是非常需要找个“老大”来罩着我。这个“老大”就是孟忠厚。舍他其谁? |
想好以后,我就开始“发飙”了。我突然对着孟忠厚问:“哎我问你啊,你平常想我不想我啊?” 孟忠厚一下子哑巴了。我完全能想象到他的惊讶。我这会儿跟他这么说话,效果等同于我突然对陆士衡说:“我要跟你上床!”那样陆士衡也会晕。倒不是他不想上床,是因为借他两个猪脑子,他也不敢相信这是张思静说的真话。 我这样一个向往“淑女”的80后,直截了当跟才认识几个小时的孟大哥说这话,其实也不合适。不过既然是“恶作剧”嘛,那也就不必当真。我还可以认为这话是陈子华说的。她认识孟忠厚好久了,“清谈”也谈了好几个月,偶尔说句“情话”没什么不正常。这么一想我就变得心安理得。就算说的不合适,那也是“陈子华”说的,跟我张思静没关系。所以我说的时候脸不变色心不跳,只是觉得有点对不住陈子华姐姐——错错错,是对不住陈子华阿姨或者陈子华奶奶。 见孟忠厚不吭声,我想,再给你一个威力大点的糖衣炮弹,我不信震不出你的心里话来。 哦,还有个问题忘了交代,我经过翻检陈子华的信息库得知:我这样跟孟忠厚“调情”,应该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这条线路上其它的总机有可能会“窃听”,具体所指就是987医院的总机和密东总机。不过直接在线路上“窃听”,有经验的话务员能够发现。一是因为当上述某个总机按下通话键时,会有轻微的“咔嗒”声;二是只要一有“窃听”的,通话音量就会下降,我(通过陈子华)就能听出来。 |
正因为有恃无恐,所以我不大怕有人能“窃听”到我跟孟忠厚的通话。 我用最甜最蜜加最腻的声调,继续考验着可怜的孟军医的心理承受能力:“忠厚哥,我最近老是想你。出操想,上课(基地、连队组织的集体政治学习)想,训练想,连吃饭睡觉都想你。你想我吗?” 耳机里传来孟忠厚惊慌的声音,那动静都变调了:“陈子华,陈子华,你是不是还没清醒啊。我说的让你住院你不听。你头疼吗?晕眩吗?恶心吗?” 我生气了:“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头不疼眼不晕。我这会就问你一句话,你就说你想不想我吧?” 孟忠厚听出了我的怒气,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当、当然了,可、可、可是……” “当然什么呀,可是什么呀?你放心,我这边的战友到食堂打夜餐去了,这边没人。你倒是说不说?你不说我收线了!” “别别,我说,……我说什么,明、明天说行不行?你得好好睡一觉,你下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没有剧烈碰撞,头部也可能……。” “孟忠厚你少废话!”我一声吼,他吓得不敢吱声了。我暗笑一下,转而严肃地说:“我得吃饭了。在本姑娘进膳之前,我再给你一个忠告,你听好了,说完我就收线!” “什么忠告?你,你说!” |
“你听好啊,我要说的是:孟忠厚我爱你!听清楚了吗?孟忠厚我爱你!!哈哈哈哈!” 说出这样一句在“当今”时代(上世纪七十年代)如同石破天惊般的“情话”后,想象着震惊莫名、不知所措的孟忠厚,我笑得前仰后合,在恶作剧成功的超级兴奋中关上了通话键。 第七章 第二天上午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在敲我们宿舍门,一边敲一边叫着:“陈子华、陈子华。” “陈子华”的军队生活养成的警觉让我一骨碌爬起来,半分钟之内就穿好了衣服。我一边穿衣一边问:“谁啊?” 外面的人说:“九班副,卫生所刘军医来电话,让你这会儿去一下,好像是说昨天医院开给你药开错了。” 三秒钟之内,我就从陈子华的信息库中得知了外面那人的情况:他叫周启明,78年兵,现任连部文书。陈子华对他的好感度是四星半(假设陈子华对孟忠厚是五星的话)。 按照星级划分陈子华信息库中那些极为复杂的人事关系,是我刚刚想到的一个好办法。有了这个办法,我在处理周围人际关系的时候就好办多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疾步跨到西墙跟,拉下我的那根毛巾在脸上擦了两把,然后飞速打开了房门。门口稍远处站着周启明。 |
看见我出来,他笑了一下说:“打扰你睡觉了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们训练出事故,吓了我一跳呢。” 周启明带点开玩笑的意思。文书此人年轻帅气,文武全才,因此在别的女兵跟前颇有点不苟言笑的高傲,唯独对陈子华是个例外。我估计除了陈子华人缘好之外,她长得漂亮应是个重要原因。不过我随即从陈子华的“意识”中得知,基地女兵中比陈子华还漂亮的至少有三四个,那么能得到周文书的另眼相看,应该就算是陈子华的一种“本事”了。这本事让我对我陈姐(陈姨?陈大妈?)产生了一点点“佩服”。 我让陈子华对付周启明。于是她说:“没什么。就是收线的时候摔了一跤,幸亏下面是个土沟,草那么深,不然摔成个啥倒霉样还真难说。” 周启明说:“你就是有福之人。上个月工程一连搞军训,也是从那个山坡上摔下来一个战士,断了两根肋骨呢。” 张思静说:“他怎么能跟我比,我是‘穿越’过来的,21世纪的穿越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不可能发生人身伤害事故。” 张思静说的周启明听不到,而陈子华说的是:“没伤着吧也摔得不轻,好一会都不会说话了,她们才把我送医院去的。” 陈子华跟周启明聊了五分钟还不想走。我就催她:陈大姨呀,你就不能矜持点?快走吧你老人家! 我跟着“老人家”去了山坡下的卫生所,竟然看到了那个“黑老大”(长得有点像)孟忠厚。他正倒背着手在院外的树林边转悠。 他今天上午也应该是睡觉的时间,这么匆忙跑来,找个“开错药”的借口叫我,不言而喻是昨晚聊天时被我吓坏了。 |
轻轻走过去,带点俏皮地叫了一句:“孟军医。” 他看见我,立即睁大眼睛把我从头看到脚,然后皱着眉头问:“陈子华,你,你真的没什么不良感觉?” 我本来有点后悔那个玩笑开大了,但又一想,反正话都说出来了,怕什么。孟忠厚你理解不了算你倒霉,谁让你碰见我张思静了呢。 我王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来的?” “我借了个自行车,我们下午有会,我马上还得再回去。” 我们基地离987医院四十华里,虽然是八月底了,太阳还是很毒。我看到孟忠厚的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不由一阵心疼。 “你有毛病啊,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 你瞎折腾什么?” 他说:“你以为我愿意折腾啊,我怎么老觉得你不大对劲。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你弄得我一夜没睡好觉。” “唉!”我在心里叹口气。看看四周没人,我决定干脆跟他摊牌算了:“昨天晚上对不起。我可能是摔得有点糊涂,说话颠三倒四。不过我真的喜欢你,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我们就心照不宣这么继续下去。等到我复员的时候,或者你转业的时候……你要是愿意,明天下午我值班的时候你给我个电话,不愿意就算了。” 孟忠厚瞪大眼睛看着我,脸涨得通红,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
我在心里说,三十年前的人们就是呆。不就是谈个恋爱、明确个“关系”嘛!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拉倒,看他吓得那样。 这里人来人往,我们俩不能多聊。我说:“一会天更热了,你早点回去吧。哦,你先在这等一下。” 我扔下他跑到军人服务社,花五毛钱买了两瓶汽水(这汽水我平时都舍不得买,因为当时我每月的津贴费只有10元钱)。我回来把汽水塞到他的手里:“你快走吧,路上骑慢点。”说完我就朝山上走去。我一直没回头,不知道他拿到汽水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晚上连里点名,正式公布了任命陈子华为三排九班班长的命令。我听了很高兴,在心里跟自己开玩笑:张思静啊张思静,你现在是两个班长在身了:大学生的班长和解放军的班长。要是陆士衡、大牛、丽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该做何感想呢?哈哈,好玩,好玩极了! 我后来又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玩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人家陈子华当副班长也好,提班长也好,都是人家自己努力的。“张思静”实际上是来“摘桃子”的。这多没出息啊。我不由下了决心,从今天开始,张思静也要自己努力,“我”要争取不断进步,天天向上。在大学,张思静当到班长就算到头了,她也没想去竞争什么学生会的 副 。但是在部队不一样,从“理论”上讲,女兵在部队的“进步”无止境。我以后要努力争当副排长、排长,然后当副连长或者副指导员。我们连女副指导员宇文春就是这样“爬”上去的,我自己觉得,我无论哪方面都不逊于宇文春,所以我应该也能当到“连首长”。这并不算什么“伟大”理想,人家李贞就是从女兵开始,人家当到了少将呢(李贞是五五年授衔的唯一一个女将军)。我当然没那么大野心,我当到副连长就满足了,然后我就要求转业,我跟孟忠厚结婚去! 想到孟忠厚,我心里就有点忐忑不安。我觉得那次玩笑有点开大了。要是真的吓着他了,他会不会跟我“绝交”啊。 |
我跟他没什么感情,但是陈子华不一样。我觉得我现在还需要跟陈子华和平共处,不然的话,我们两人共享一副大脑,真要冲突起来还真是不好办。 我想我得找机会给他解释一下。后天是礼拜天,孟忠厚应该休息,我正好下夜班。这就算是个难得的机会了吧。 这天天气挺好。艳阳当空,秋风怡人。我跟排长请假,说要到县城邮局去取家里寄来的包裹。那是我妈给我做的一个被里,让我缝在军被上,这样洗被子的时候,光洗被里就行了,比较省事。 我是在上个周末才跟我“妈”联系上的。那天趁着电话不多,我让密东总机辗转给我接通了连云港“735信箱”。 不知怎么,我有点害怕我这个“后妈”。我倒是想我那个“未来妈”,可惜她这会儿才九岁。我只好调出了“陈子华”的信息,让她去跟她妈聊,“我”在一边听,不过听了一阵我就有点失望,因为她们竟然聊了好一会“政治形势”,然后陈子华跟她妈说,天气有点凉了,你要注意身体。一冷你就多穿衣服,不然一冻着你的气管炎又该犯了.她妈就说,没事,我在意着呢。对了,我给你邮了一个被里去。你到时候缝上。白的怕不耐脏,给你做了个浅蓝的。 于是我记住了这个“被里”。不过那个包裹还没寄到,只能被我当“请假理由”借用一下。 从基地到县城有八里路,我走了将近有一个钟头。进城一看,我的妈呀,那么破旧、简陋、萧条、肮脏。最高的建筑才是两层楼。我敢打赌:2007年齐平市近郊的任何一个村庄,都比这个县城要气派。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街上的行人。那些人穿戴差不多,长相差不多,甚至表情都差不多。九月初的气温还比较高,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竟然没有一个穿裙子的。 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看过一些那个时代的纪录片,纪录片上的人们就是这个样子。 我又突发奇想,我要是不穿军装,而是穿上吊带衫和超短裙走在这街上,会是一个什么效果? 再想这不现实,那样,肯定不等我走到县城,半路就会被“联防”人员截住,然后随便用破布啊、草苫子啊什么的裹住我裸露的地方,并火速送往精神病院。 |
我跟孟忠厚“接头”的地方是城西大水沟边上的树林子。我在街上转悠了十来分钟,确定没有我们单位的熟人之后,才朝那大水沟走去。 孟忠厚已经到了,正伸着脖子朝我来的方向看呢。 看到我,他显然有些紧张,涨红了脸嘿嘿笑了两声。 “陈子华”跟孟忠厚应该是第一次约会,这也是一次违犯部队纪律的秘密约会。如果不是我的坚持,并且使用了让男人不可抗拒的撒娇战术,加上“你要不来咱们就拉倒”的最后通牒式的威胁手段,孟忠厚是不会同意的。 “陈子华”绝对不认可我这种近乎自杀似的胡闹,但她不是“张思静”的对手。别看“张思静”有的时候让着她,可是在任何事情的决定权上,“张思静”都是无可争议的一把手。 现在,“张思静”就以近乎恶作剧的微笑看着孟忠厚。“傻笑什么?” “哦,给你。”他一伸手,手上是两支雪糕。 错!那不是雪糕,那时候没这个词,那就是两支加了糖精的冰块,而且还化了一半。 我拿过来,将感受这块“棍冰”的任务交给了“陈子华”。因为吃惯了冰激凌的“张思静”实在难以下咽。 这柳树林子里的环境还真不错。地上绿草如茵,周围鸟语花香。美中不足的是经常会有人走过这里。于是我就带着孟忠厚朝南疾走,走到了县城“远郊”的大沟里。 这个地方密林环绕,是个民兵训练用的靶场。平时空寂无人。 |
进了那大荒沟,我们面对面地站着。我看着孟忠厚,他也看着我,我的脸红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迫。 我期待地望着他,轻柔地叫了一声:“孟忠厚?” 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可人家老先生偏偏比傻子还傻,他“嗯“了一声,问我:“干嘛?” 我使劲在他的胸膛上锤了一下:“你弱智啊你?” “弱,弱智?什么意思啊?” 看他那迷茫的样子,他不是装的,他真是不懂。 “唉!”“张思静”在心里叹道:“这是什么年代啊,这个时侯的人怎么这么蠢啊!难道谈恋爱还得让人教吗?我的那个陆士衡怎么就能无师自通呢?” 在我的记忆中,陆士衡是张思静的第二个男朋友。张思静第一个男友“自然堂”是文学院的师哥。张思静上大二那年,“自然堂”上大三。他俩的关系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一个半月。“自然堂”身高一米八二,挺帅也挺色。第二次约会他就吻了张思静,第三次就要“攻山夺地”,第四次强拽张思静裙子的时候被她拧歪了鼻子,然后就没有第五次了。 张思静跟他“拜拜”,主要原因并不是他“耍流氓”,因为论“流氓”程度,陆士衡跟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张思静主要是看不上他那些毫无男性特色的破习惯。他一个男孩子,却一直坚持使用“自然堂”女性滋养护肤品,因此落下那么一个外号;还有类似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癖”,都让张思静感到不舒服。当然,也仅仅是不舒服,并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但是不舒服就没必要在一起了,张思静跟“自然堂”分手的原因就是这样简单。 |
陆士衡是张思静在大学生的联谊舞会上认识的。张思静对于学金融的陆士衡有好感的原因非常简单:那个舞会上,陆士衡是唯一不大会跳舞的“帅哥”。 张思静不是很喜欢跳舞,同时也认为热衷于跳舞的男孩子似乎都不大可靠。跟“自然堂”相比,陆士衡的“档次”和素质都要高一些。尽管如此,在他们大半年的恋爱过程中,除了由于张思静拿出吃奶的劲头顽强抵抗,陆士衡没法“把生米做成熟饭”以外,其他该干的“坏事”他也都干了,而且干“坏事”的主动性、进攻性和强制性,都让人叹为观止。跟21世纪的男孩子相比,“陈子华”周围简直到处都是“清纯”。 既然孟忠厚这么迟钝,就只好让“张思静”来进行“性启蒙”教育了。“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我觉得我有了21世纪的历练,拿下憨厚的孟忠厚不成问题。 “哎哟!”我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捂着左边的胃弯下腰去。 “怎么了,怎么了?”孟忠厚急问,想伸手扶我却又不大敢。 “哎呀呀呀,好像是岔气了,好疼好疼啊。怎么办哪孟大军医?” “找个地方坐一下。”孟忠厚四处看看,想找块石头什么的好让我坐,真啰嗦。我一下子坐到了草地上,把他也拉着坐下来,然后继续捂着肚子哼哼。 孟军医很有些奇怪,一是搞不清我怎么会突然“岔气”,二是不明白“岔气”怎么会疼这么厉害,好像都要疼没气了似的。他有些束手无策。 这人简直就是猪八戒他三叔!我气得直叫:“孟忠厚,你管不管我啊,你要把我疼死啊!” 见我发火他急了:“怎、怎么管啊,要不,我背你上医院?” “上你个头!你给我揉揉不行吗?” “哦哦,好好,来来来。”孟忠厚终于悟出了一点真谛。他赶紧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伸向我的肚子。 我松开两手,舒舒服服地倚靠在他那宽厚如同长城般的胸膛上。 他的心脏跳动得那么有力,“咚咚咚咚”象敲大鼓。 |
他那双小蒲扇一样的大手在我的胃部轻轻揉着,揉的圆圈直径不超过二十五厘米。而那只手的直径也得有二十厘米。 那时我相信,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忠厚”的男人了。 尽管半径不足,我还是被他揉得浑身酥软。我抓住他的手,用迷离的眼神看看他,然后又用特娇嗔的口吻冲他说:“笨蛋啊,你就不会朝上点!” 他冒汗了,吓得话都说不成句子:“朝……上?” 我受不了了,替他抓起那只手去对付陈子华了…… 我从县城归队销假的时间是差五分十二点。我真服了孟忠厚了,他就是在激情之中,都没忘记军人必须遵守的纪律。 孟忠厚是干部,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纪律对他的约束比对我的约束小一些。他可以出来一整天,晚饭前回去就没事。我不行,我请的假是半天,我只要有口气,就必须在中午的十二点之前赶回连队。 其实我们在草沟里也没什么出格的“激情”。纯洁的孟忠厚隔着军衣在我的上身忙活了一阵,然后就试着吻我。他很笨,吻得地方不正、方式原始、水平低下。我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十分地道地献给他一个深深的、绵绵的、香香的、甜甜的超级大吻。 到了这一步,“陈子华”已经很满足。她想象不到爱情竟然是如此的美妙。这是跟恋人的第一次肌肤相亲,她不敢再奢求什么了。但是“张思静”刚刚进入状态。她一边继续吻着孟忠厚,一边又将他的手抓住,并放到了陈子华军上衣的纽扣上。 当初,陆士衡强行要解开我上衣扣子的时候,遭到了我的全力“暴打”。他英勇无比地强忍剧痛,不屈不饶地努力,终于达到了目的。可是这位孟军医解开我的三粒扣子,却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好不容易解开了,他却像个小偷似的紧张四顾一番,然后以极快的动作将扣子重新扣好,五秒钟不到,人家老先生已经把军容整齐的陈子华从地上扶起来了。 他嘿嘿傻笑着朝我说:“子华,咱,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你会超假的。” |
这时我也清醒了过来,知道我们在这个破地方“激情”实在不合适,但我还是撅着嘴,做出不高兴的样子瞪着他。他便赶紧俯身在我耳边小声哄我:“真的到时间了,我会看日影(没手表)。我们下次啊?” 我命令道:“你给我拍拍身上的土。” 他奉命唯谨。我说他:“笨不笨啊你,前面哪有土,后面!” 孟忠厚试探地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臀部,看我没反映,就突然一把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那么宽厚,那么有力。我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使劲在心里喊着:“孟忠厚,我爱你,陈子华爱你,张思静也爱你!!” 后来,孟忠厚不顾我的反对,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背上,背着我出了那条山沟,一直将我背到离基地只有三华里的地方才把我放下。我就那么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连队。 第八章 这天上午是政治学习时间。 “穿越”过来之后,除了那极为恶劣(跟21世纪相比)的生活条件,我最头疼的就是那些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不过我很快有了应对策略。这就是,凡是遇到艰苦的事情,受罪的事情,我就让陈子华去干。比如到猪圈积肥啊,出“公差”卸煤啊,上澡堂洗澡啊(张思静有洁癖,实在适应不了那下饺子一样的大澡堂子),用洗脸盆洗脚啊(适应不了的原因同上)等等,都是“陈子华”的事。我把张思静的信息库关上,别让她受影响;到了有好事的时候,比如跟孟忠厚谈恋爱啊,炊事班改善生活啊,看文工团的文艺演出啊,给我班里那些小女兵下命令、布置任务啊什么的,我就把“张思静”放出来,让“陈子华”一边歇着去。 政治学习让我讨厌,到了学习的时候,我就让“陈子华”上前台,她的小嘴可能说了,那些专用的政治术语说出来一套一套的。“张思静”这个时候就躲一边偷懒,甜丝丝地回忆孟忠厚“骚扰”她时的美妙感受。两套思维各得其所、和平共处。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我有点邪门。 |
我连忙使劲晃晃脑袋,假装哎呀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脑子一阵嗡嗡乱叫。该谁发言了,小马,你接着说,接着说。” “别说了!”排长打断我,先用冷峻的眼神扫遍在座的人,然后告诫道:“你们班长上个月伤了头部,有时说话颠三倒四,你们权当没听见就是了,谁也不准上外面说去。明白吗?” “是。”那些人众口一词,但排长继续威胁她们:“明白就好。我把话说到前头,今天上午这事,谁敢出去胡说八道,让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在“陈子华”的记忆中,排长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我们一下子全都噤若寒蝉。 2 接下来排长让副班长徐仲雅领着全班念报纸,她把我叫到了她的屋子里。 “你不要命了,怎么蹦出那么一句……我说你呢,你看什么?”排长见我在她的办公桌上四处“扫描”,就气哼哼地推了我一把。 我在找日历。很快我看到了,日历在窗台上放着,今天的日期是九月十五日。 确实已经过了“九一三”,我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还没松到底,我马上又紧张起来:不对!尽管那一位“前天”就死了,但是他死后较长的一个时段,上面一直高度保密,下面根本就不知道。我要是在这个“时间差”当中倒了大霉,依然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我赶紧说:“排长,排长,是我的错。我的头真是摔得不好了。我闯了祸,怎么办哪!” 排长说:“你也真是的,说错话也没你这么说错的,这错哪去了。好在听到的人不多,还都是你们班的。你先别害怕,能捂咱们还是得捂着,实在捂不住就说你脑袋摔出毛病来了。没事,有我呢,啊?”排长看我吓得那样,又转而安慰起我来了。 |
上面这一节的上面,还有一节,不知何故发上去就看不见了。大体意思是,陈子华在政治学习中,被张思静操纵,说了在当时有“政治错误”的话。 |
为避免发上去再掉,以下几段有删减。 |
我在心里一个劲瞎念叨:“耶稣啊真主啊,释迦牟尼玛利亚:求求你们了,让我度过这一劫,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把张思静关起来呀,我让陈子华当一把手呀……” 我开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是好几天过去了,太阳照常东升西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正当我逐渐放下心来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那天晚上基地各单位在礼堂集合听政治形势报告。连队八点集合走了。我跟战士小何因为九点要接夜班,就没去。小何在门外的水池边洗衣服,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屋子里看报纸。忽然小何在喊:“班长,文书叫你。” 我出门一看,周启明远远站在宿舍西房头的路边,他朝我说:“九班长,你的电话,长途。” 我们连只有连部有电话。但是外面电话找我们排的时候不多。因为我们排管总机,有什么事情需要打电话,值班的时候尽可以随便打。所以一听晚上有长途找我,我就有点害怕,心想,别是我妈犯病了吧?她气管不大好,每到天凉时就容易加重。 我进了连部,周启明坐在他的桌边看书。连部一个人没有,显然都去听报告了。我跟他打个招呼就要拿电话,一看话筒好好地躺在机座上。 周启明对我招招手,然后小声问我:“前些日子学习讨论的时候,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错话?” 我一惊,忙问:“怎么?你听到什么了?” 他看看窗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上午杨副主任来了。我偶然听见了他跟指导员说的几句话。指导员说:这事我有责任,不过陈子华绝对是口误,说她是‘反动言论’太严重了吧?再说事情过去十来天了……我就听到这几句。” |
我的心里乱跳:既然基地政治部副主任都找上门来了,看来我这问题小不了。抬头看到周启明那关切的眼神,我心里不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感激。陈子华与周启明不算深交,他能对我这样,说明他对我的感情(或者是同情?)真的是很不一般。 既然人家周启明这么够“哥们”,我便也给他透露了一点点“绝密”的信息。我说:“反正叫我看啊,以后的形势发展,可能会证明我说的没错。” 周启明吓得直摆手:“你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你怎么能随口就说出来呢,这可是了不得的事。你先有个思想准备,如果上头找你,你想想怎么自圆其说,千万别硬犟。知道吗?” 我点头,这时我想到自己不能在连部多呆,万一让哪个连首长碰见会连累到他。我赶紧说:“谢谢你啊文书。那我回去了。” 他紧着叮嘱我一句:“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你都得一口咬定是口误。口误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3 从连部出来以后,我的脑袋就一直处于混沌状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班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接下班来的,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周启明告诉我的这件事。后来我才意识到:周启明并没有把他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因为假如他只听到了那几句,他应该问明白我到底说了什么。他没问,就说明他知道。他没说,是怕吓着我。 |
我的脑子比较混乱,还因为陈子华的思想和张思静的思想在闹矛盾。按照“陈子华”的思维,这事太可怕了,不说杀头吧,坐牢的危险是有的,最好的结果也是背个处分复员回家。陈子华可不想复员,她还想着提干呢。所以她就一个劲骂张思静,也就是骂“我”,我很生气地想回骂她,可是人家没犯错,想骂她也没法找茬。 静下心来想想,“张思静”也真该骂。用21世纪的网络语言就叫“SB”,怎么就一下子冒出那么几句话来。想到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我”不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文革时期是个无法无天、荒唐透顶的年代,什么奇事、怪事、倒霉事都有可能出。“我”对于那十年没有感性认识,但陈子华的信息库里却有无数的相关信息。 问题是,“上级”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坐在机台前的我,心乱如麻,来了电话我也没心思接转了。我翻来覆去地想,当时排长都那样声色俱厉地强调了,怎么这事还是传了出去?到底是谁出卖了我,跟连里打了小报告? 回忆那天一起学习的八个人,一个一个想下来,好像谁都不大可能“陷害”我。先把排长剔除,然后有徐仲雅——她不可能。在班里的女兵当中,陈子华跟她的关系是最好的。;韩守英——更不可能。韩守英是我在班里的铁杆“粉丝”,我说东她不会说西,我说打狗她不会去撵鸡;马卫青——她就是“韩守英第二”;剩下的小何、小吕、小刘……一个个都是老实孩子,而且我对她们都不错,那个小吕前天晚上闹肚子,还是我背着她去卫生所看的病呢! 这样说来,谁也不像是“叛徒”、“内奸”。 这问题想不通想别的。我就想到应该把这件倒霉事跟孟忠厚说说,一算他今晚不值班。而且我也不能在电话上跟他讲这件事。因为往小了说,我俩通话的同时,线路上最少有三个外人能“窃听”到,即跟我一起值班的小何,987总机和密东总机;往大了说,无数人都能“窃听”到,前提是密东总机将这条线路同时接通到N个总机上去。 |
可我必须得告诉孟忠厚。我本来就是想让他罩着我的,关键时候不罩什么时候罩啊。而且这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也许他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但就是说些相信我之类的话也行(你看人家周启明,跟我什么都不算,人家还冒着风险给我出主意)。假如孟忠厚为我着急上火,我还得反过来安慰他,我得鼓励他坚持住,我要让他相信我一定能“遇难呈祥”、“东山再起”。我决定明天上午不睡觉了,我找个理由请假出去,我直接上987医院去找他! 事实证明,我还是对局势的严重性估计不足。第二天早上交了班,我和小何刚走出那个小洋楼,迎面看到有两个人朝我走来。 看清那是谁之后,我的脑子轰的一声:额滴神,看来我真是要倒霉了! 来人是基地政治部干事祝影深和副指导员宇文君。宇文君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九班长,你跟我到招待所去一下,祝干事有事问你。” 我看看那祝干事,原先见了我经常笑嘻嘻的他,这会儿的脸板得像花岗岩,跟我欠他五十块钱似的(此时五十元钱,至少等于21世纪的三、四千元)。 副指导员在前面走,我跟在她后面,祝干事跟在我后面,出小楼北拐,沿山脊的一处断坡走一百五十米,就到了树林掩映中一个红砖围墙的小院外面。这小院里面是招待所,被我们戏称为“西郊宾馆”。 |
小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原因是九月中旬之后,战备忽然紧张起来,上级有通知,为了防备“苏修”的突然袭击,干部战士一律暂停休假,来队家属一律动员返回,所以“招待所”就清净下来了。 进了东头的一个房间,副指导员让我坐到里面的床上,祝干事坐我对面。宇文君没坐,站在祝干事的一边。 祝干事先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塑料皮的小本子,然后又从上口袋抽出一支钢笔,翻开本子拧下笔帽后开始发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本想摇头,后来一想,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就是说错了两句话嘛!你们弄得这么神神道道,如临大敌,神经病啊! 这想法当然是“张思静”的,我不能说她这想法没道理,但我也不能由着她胡说,那简直就是添乱。我把“张思静”按到床底下,让“陈子华”出来对付祝干事。 “陈子华”让我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直点头:“我,我有一次学习的时候说错了话,是这个事儿吧?” 祝干事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是错话吗?” “陈子华”还没开口,“张思静”突然抢过了话语权:“祝干事的意思,我那么说是对的了?” 祝干事勃然变色:“这什么话?嗯?我是那个意思吗?” |
我在精神上狠狠踢了张思静一脚:“让你再胡说”,然后赶紧做低眉顺眼状:“你别误会祝干事。那次确实是我说错了,不过我只是个口误。我其实想说的是那谁谁谁,结果说出来的时候说岔了。” 祝干事在本子上飞速地记着,写完后问我:“真是这个样子?” 我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愿意接受上级的……批评帮助。” 最后这四个字是“张思静”不顾一切赶走了“陈子华”,抢着说出来的。按照“陈子华”的原意,她想说的是“处分”。这当然不行,我绝对不干。我一点没说错,批评我我就够冤枉了,还处分,处个葫芦!那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说完看了看祝干事,他脸上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合上小本说:“陈子华,看来你对问题还是有初步认识的。经过政治部研究,报基地马主任、张政委同意,决定让你暂停班长职务,就在这里住着,好好反思问题,写出深刻检查。至于以后怎么处理,还要看你认识错误的态度,明白吗?” “张思静”说:“我明白个狗屁。你们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我要请律师告你们!” “陈子华”说:“是,我一定端正态度,深刻检查。” 祝干事耳朵不好使,他只听到了“陈子华”的表态。 |
祝干事起身到外面去了。一会儿功夫,副指导员带着八班副班长小高进来,对我说:“陈子华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小高陪着你。你要按照要求好好写检查。我回去就让徐仲雅把你的洗漱用具送来。” 我被软禁了。虽然比关禁闭要好得多,但还是失去了自由。陈子华伤心欲绝,张思静却一点不害怕,因为历史即将证明我并没有错。虽然困在这里有点无聊加郁闷,但我还是感到挺庆幸——这些日子连里修路、挖沟、整菜地之类的公差勤务太多太累,住这里正好歇一些。 第九章 1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招待所一“歇”就是半个月。连“十一”都是在招待所过的。 开始两天,一直没人管我。我除了写检查画小狗,就是在床上躺着发呆。我还想,祝干事不来找我了,也许说明上面已经认可了我就是“失言”,没准我的检查通过后,就能把我放出去。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第三天下午,政治部副主任杨次山带着祝干事来到了“招待所”。 杨副主任翻看了我的检查之后,厉声斥责:“嗯?你这写了些什么?态度很不老实嘛!” 我说:“没有啊,我很老实的。” “老实什么?你不能就事论事。” 我抗声道:“这都是事实啊。实际上我只不过就是说错了两句话,我们班的同志们都能证明……” |
感谢关注! |
杨副主任气哼哼地走后,我坐到床上抹泪,心里也有点后怕加后悔。心想这个破“张思静”真是沉不住气,光图嘴上痛快,平白无故把杨副主任给得罪了。杨副主任要是给上级一汇报,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能仗着自己来自21世纪,好多事情可以“先知先觉”而无所顾忌。比方说这个政治问题,我要是放纵自己,继续乱说一些此时看来是离经叛道的事情,倒霉的是陈子华,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最极端一点说吧,要是陈子华因为“罪大恶极”被枪毙了,那我也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了陈子华这个“宿主”,我的那点“思维”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所以我以后真的注意了,现时代的好些事情,我还是听陈子华的比较好。 |
首页 上一页[27] 本页[28] 下一页[29] 尾页[3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