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长篇小说《那时军花》——女转业军人自叙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长篇小说《那时军花》——女转业军人自叙[第17页] |
作者:易水霜 |
首页 上一页[16] 本页[17] 下一页[18] 尾页[3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系统有点毛病,又掉了一段。再发一遍。 |
发上去又没有了。再发…… |
还会再掉不? |
怎么老出毛病? |
重发两次,又没了。怎么回事? |
算是老天有眼,那个申大有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她从内心里感激他,但也仅此而已。的确,她挺喜欢申大有,可也仅仅是喜欢。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与这个连正式职工都不是的“山里人”联系在一起。而且说句实话,要不是这贫瘠的南、北乌素找不出个“正经男人”,假如是在县城之类的“高档地域”里他俩相遇的话,她可能都不会多看申大有一眼的! 而且,现在的申大有,是除了那三个混蛋之外,唯一见过她的身体,目睹了她那最耻辱一幕的男人。这个惨淡的现实,让刘伟红非常不舒服,甚至是非常地生气。要不是他救了自己的命,刘伟红真心希望这个男人在世界上不复存在! 刘伟红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邪恶”,还不是一般的“邪恶”,是非常的“邪恶”。好在这种邪恶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别人知道,将来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不过,既然自己没法让申大有“不存在”,那么以后永远不要见到他,应该是可以经过自己的努力而办到的。虽然这种想法和做法都有些“不地道”,更对不起申大有相待她的一片真心,但刘伟红没办法。没办法就怪不得她了。 刘伟红今天到县城来,是要以“破釜沉舟”的精神干一件大事。事情极有难度,难道不可想像。但刘伟红却极其自信地认为,她一定能成功。这种自信本是很盲目的,因为事情牵涉面比较广,需要的条件比较多,缺哪一个条件都不会成功,可刘伟红就是觉得自信满满,这种自信是从哪儿来的,她也说不清楚。 时间还早,刘伟红下车后就去了附近的“东风商店”。转了一圈之后,又去了一家临街的饭店,买了两个烧饼,要了一碗开水,吃完之后看看手表是十二点四十。 刘伟红走出饭店,走过繁华的胜利街,穿过人民广场,进了广场后面的军民路。这条路的西头有个树木繁茂的院子,院内有一座三层楼,那就是东塔县邮电局的办公楼。院外隔着一条街有个宿舍区,那便是邮电局的家属院。 现在是午休时间,下午上班是两点半。在这个时间段里,办公楼的大部分人都回家吃饭午休去了,楼里应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单身青年。当然,说单身“青年”并不是很准确,因为里面还有一个“老单身”,他就是邮电局的梁局长。他之所以“单身”,是由于他的家不在东塔,而在盟里。 |
梁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最东面。那是一个套间,外面是办公桌,里间是局长的卧室。三楼除了局长室,还有两个副局长室,一间大会议室和储藏室、盥洗室。两个副局长中午会回家,因此,多数的午休时间,三楼只有局长一个人在。 当然,今天梁局长也可能不在,比如出去开会了,到下面的所里去了,甚至生病住院了等等,这些刘伟红一概不予考虑。她迈着无比坚定的步伐进了办公楼。 她是一年前从这里出去的。一年了,这个楼的楼里楼外好像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她很快发现变化还是有的。那就是楼下大厅的宣传栏内容变了,去年走的时候,上面的内容是“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现在的内容是“坚决打赢什么什么、反击右倾翻案风的人民战争”。 大厅的西面是值班室,里面有几个小青年围着桌子打扑克,吆五喝六的很热闹,谁也没注意到刘伟红进来。 上二楼的时候,刘伟红遇见了设备科的科长正下楼。他只问了一声“哎小刘来了?”刘伟红朝他笑笑说:“来办点事儿”,话音还没落,那小子已经出了楼门了。 除此之外,刘伟红再没见到其他人。 刘伟红敲了敲局长室的门,里面马上应着:“进来”。 梁局长在家,苗头不错。刘伟红自己笑了笑,推开了屋门。 外间没人,只听梁局长在卧室里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儿?你就那么办,盟局找下来再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 刘伟红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去而复返的设备科长了。于是她停下脚,柔声应着:“局长,是我,刘伟红。” “啊,小刘啊,”局长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热情有加:“你什么时候来的?进来进来快进来。” 刘伟红心想,应该是你出来,而不应该叫我进去。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想进去呢! |
刘伟红进了里间,就见梁局长只穿背心和一个大裤头子,正从铺了凉席的床上坐起来。一看到刘伟红,他的小咪咪眼就亮了起来。 刘伟红穿了一件白色尼龙混纺的短袖衫,衣服有点紧,将她饱满的胸部轮廓箍的很明显,再加上裸露在外的大半条玉臂,顿时让梁局长的呼吸急促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简单点说,就是开始的五分钟,是刘伟红在跟局长汇报,主要内容是她因为举报坏蛋,得罪了“雷石帮”,现在她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她无法继续呆在北乌素,她要求调走。 其实这是些“废话”,她的情况梁局长都很清楚,或者说,她面临的“危险局面”就是这姓梁的一手造成的。他当初要不是跟何卫东他爸沆瀣一气,将她贬到南乌素的所里,哪会有后来那么多的倒霉事儿。但这话她还是得说,这是必要的“铺垫”。 梁局长根本就没认真听,他嘴里唔唔地应着,那双小锥子一样的眼睛,却总是舍不得离开刘伟红俊美的面孔和诱人的前胸。 然后接下来的十分钟,梁局长借口出去给刘伟红倒水,悄悄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回来之后他把水放在刘伟红面前,轻抚着她圆润的肩膀,表示对她的“现状”很同情,但调人这样的大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他需要跟其他领导“研究”。刘伟红就撒娇似地哀求他,说只要局长把她调回来,她一定改正以前的错误,好好听局长的话,局长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绝对没有二话。局长就继续摸她的小辫子,从辨梢摸到了她那白嫩的后颈,一边说:我不相信,你真能这么听话?刘伟红就抓住了他的手,娇笑盈盈地挑逗他:真的呀,不信你可以试试我的心跳。然后梁局长就无论如何控制不住自己了…… |
又是几分钟后,刘伟红用一种极其厌弃和稍显粗暴的动作将光溜溜的梁局长从自己身上推开。这家伙看似威猛,实际上是个“银样镴枪头”,那劲头比山野里的二半吊子罗启才差远了。就凭这儿,刘伟红看不起他的程度陡然又增加了好几分 。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梁局长才算真正认识了眼前这个性感撩人的小姑娘。他开始后悔了,开始只是隐隐地的后悔,后来就悔的痛心疾首、一塌糊涂。 他真的不该招惹刘伟红。他不能想象,那神秘的乌兰山区竟有着如此怪异的魔力,能在不到一年的时光里,将原本纯真无邪,羞涩安娴的女孩刘伟红,变成了女巫一样可怕的人。 刘伟红拿起梁局长床边桌子上的一个不知干嘛用的文件袋,在他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很野蛮地将里面的东西甩出来,将另外一个重要的“物证”放进去,然后就抱着那文件袋开始提要求,她要调走,而且是马上,越快越好。她说,这样对她有好处,对局长也有好处。 当梁局长开始皱眉头的时候,刘伟红的要求又升级了:她不光要求调出县里,还要求调出盟里,最好调到天津去。如果说天津城市太大不好进,那起码也要把她调出北方,调到长江以南去。 |
很快,朱文正就不想她们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赶紧离开乌兰山。每在这里多呆一天,他的生命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他找了公社的马主任,把饭店交了出去。他说叔叔家的人病了,他要请假去看望一下。他之所以不能说实话,是因为佳川那件事儿才过去一年半,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但佳川的警察是否都这样认为,他心里没底。 他要去白州的事情,只跟孙云鹤说了。现在的北乌素,他能相信的人,也只有孙云鹤了。 预订离开北乌素的时间是九月四号。交出饭店之后,他白天在孙云鹤家,晚上就去英子的房间里睡觉。 就在九月三号的下午,孙云鹤回到家里,给朱文正带来一个好消息:有几个“雷石帮”的人在企图偷越国境时,遇上了巡逻的边防军。他们武力拒捕,与边防军发生激烈枪战,被全部击毙,据说,里面就有罗氏二兄弟。 |
怎么回事,发完后又掉了一段,重发。 |
此事如果发生在一个月前,朱文正求之不得。但现在不同了,朱文正必须得走。他有了白州这个更好的去处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他继续在北乌素呆下去,依旧会危机四伏。 孙云鹤不太了解实情,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罗家二兄弟都死了,但“雷石帮”依旧存在,甚至“雷石帮”还有可能把“边界遇袭”这本帐,记到朱文正的头上。他不能不防。 于是他先谢了孙云鹤的好意,然后说,可惜我已经跟老邵说好了,他为了安排我已经费了不少事,所以怎么着我也得先过去看看。在那边混的不好,我就再回来。 |
发文后,当时显示正常,随后就掉,真晕了。 |
梁局长觉得她是在做梦,做的白日梦。刘伟红却冷笑着说:你有亲戚在自治区,邮电系统全国一家,跨省调动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没等梁局长再说什么,她竟然开始威胁他了。她说:梁局长,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两天遭遇了什么,我只告诉你一点,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舍身相救,我早就死在雷石帮的土匪窝里了。既然已经死过一次,那我现在的命就是赚来的,我已经无所谓了。我绝对不会再回北乌素。你这会儿就答复我最好,对你也最有利。不然的话,我要是生气生大了,没准会把持不住,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当然了,你答应之后,具体操作还要有个过程,那样我可以在县里等着。今儿是礼拜四,我最多等到礼拜六,之后我一天都不会多等。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勿谓言之不预! 最后这句话比较文雅,却是文革时期很多“战斗檄文”最常用的一个词儿。 面对已经“破釜沉舟”,甚至不惜“鱼死网破”的刘伟红,梁局长顿时软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三天之后,朱文正得到确切的消息,刘伟红调走了。她走的很急,也很诡异,连北乌素邮电所的黄所长都不知道她调去了哪里。她一直都没回来,她在北乌素的行李,是县里来的邮政车给捎走的。 自始至终,刘伟红都没有再联系朱文正,也没有任何信息留给他。 朱文正开始的时候很有些郁闷,因为他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近人情的女人。不过想想同样不辞而别,也同样走后就音信全无的英子,他又释然了。 “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哪儿的女人都一样。”他这样认为。 也难怪,他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在他的生活中留下较深印记的只有三个女人:章谊、吴英(她到底是叫吴英还是吴小英,朱文正一直没搞清楚)、刘伟红,她仨儿全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可能天下女的都是这样吧!他这么认为。 很快,朱文正就不想她们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赶紧离开乌兰山。每在这里多呆一天,他的生命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他找了公社的马主任,把饭店交了出去。他说叔叔家的人病了,他要请假去看望一下。他之所以不能说实话,是因为佳川那件事儿才过去一年半,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但佳川的警察是否都这样认为,他心里没底。 他要去白州的事情,只跟孙云鹤说了。现在的北乌素,他能相信的人,也只有孙云鹤了。 预订离开北乌素的时间是九月四号。交出饭店之后,他白天在孙云鹤家,晚上就去英子的房间里睡觉。 就在九月三号的下午,孙云鹤回到家里,给朱文正带来一个好消息:有几个“雷石帮”的人在企图偷越国境时,遇上了巡逻的边防军。他们武力拒捕,与边防军发生激烈枪战,被全部击毙,据说,里面就有罗氏二兄弟。 孙云鹤说完就以期望的眼神看着朱文正。他没说出来的意思,是觉得既然罗启才和罗二怪都死了,朱文正也就相对安全了。他希望朱文正能改变主意留下来,帮着他一起对付杨大柱子。 |
此事如果发生在一个月前,朱文正求之不得。但现在不同了,朱文正必须得走。他有了白州这个更好的去处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他继续在北乌素呆下去,依旧会危机四伏。 孙云鹤不太了解实情,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罗家二兄弟都死了,但“雷石帮”依旧存在,甚至“雷石帮”还有可能把“边界遇袭”这本帐,记到朱文正的头上。他不能不防。 于是他先谢了孙云鹤的好意,然后说,可惜我已经跟老邵说好了,他为了安排我已经费了不少事,所以怎么着我也得先过去看看。在那边混的不好,我就再回来。 晚上孙云鹤给朱文正饯行,吃完饭已经是八点多了。朱文正出了孙家,踏着月色朝回走。爬上于寨东面的山梁,朱文正停了下来,遥望四野,向自己生活了一年零五个月的乌兰山告别。 乌兰山区初秋的夜色很美。晚风鲜明透亮、满含着清绿气息;东方天际那淡淡的云海边上,一轮银盘似的满月静静地浮现出来,通过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把一片片银辉均匀地涂抹周围的山峰上,象是给大地穿了一层盔甲;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山岭盖着轻柔的薄纱,静卧在眼前,好像都能听到它们舒缓沉郁的呼吸。 |
深山里美妙无比的夜景让朱文正的心情变得开朗欢快起来。他在想,老天爷是公平的,前二十六年,自己遇到的不幸和坎坷太多了,今后他老人家应该会多给自己一些补偿。比如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邵宏渊 ,他就那么偶然地来到了北乌素,朱文正又那么偶然地结识了他,没过多久,他就当了科长(或者他原来就是科长,说自己是技术员只是他的“谦虚”),然后在朱文正几乎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伸手相援,这就是命,这就是运。自己更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这次眷顾,认真地走好今后的路,也许真的就会时来运转了呢! |
发出三段,等会看看,能剩下几段。 |
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多点,列车在东塔车站缓缓启动了,带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来送行的孙云鹤跟着火车一边走,一边频频向车厢里的朱文正挥手。小男孩跟着火车跑起来,用稚嫩的童声叫着:“申叔,再见!申叔,再见!” 小男孩叫“来宝”,是孙云鹤的亲侄子。他爸生病在县医院做手术,就临时跟着他二叔住。这几天,他和朱文正玩的很亲,当着孙云鹤已经说定,等他大一点,便离开这贫瘠的乌兰山,到“大城市”白州跟着朱文正去上中学。 临别前十分钟,朱文正才跟孙云鹤说了他这几天忙活的一件事。他通过“贿赂”老杨,已经查清了杨大柱子窝藏杀人犯罗启才和罗二怪的全部真相,然后他在昨天晚上潜入那个农机维修店,打了两个举报电话。一个打给西塔县公安局,一个打给盟公安局,单单绕开了东塔公安局。打完电话之后,朱文正就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先不管那个雷石帮还能闹腾多久,反正杨大柱子的完蛋,就这几天的事儿。 今后,孙云鹤在北乌素的日子将会好过的多。 列车加快了速度,向着东南方向疾驰。朱文正坐在车窗边,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不禁想起了一年半以前他刚进乌兰山区时的情景。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五百个日夜。这段时间在人生的旅途中并不算长,可他却经历了前二十六年加起来都不能与之相比的艰苦磨练,还实现了浴火涅磐一般的死而复生。现在,过去的朱文正不存在了,他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新生的申东阳。展现在他面前的,将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
也就是在这同一天,佳川市北城区公安局刑警队的周队长调走了,原副队长王隆继任队长。当上队长的第一天下午,他来到局档案室,找出了才入档不久的那块“奇石”。 他仔仔细细地端量着那块石头,自己暗暗点头:有凶器,有指纹,不怕找不到你!你等着,咱俩就算摽上了,不逮着你,我绝不算完! 那本《歧路》到这里结束。从情节进展来看,这应该仅仅是个“上集”。 |
上接《更与谁人说》第三十六章第3节 第三十六章 4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我和纪思远坐上了返回嘉安的直达列车。这是一趟“直快”,比我们来时乘坐的那趟车“高级”一些,也快一些,晚上的八点多点,就能达到嘉安。 大年三十的列车,空空荡荡。我俩坐的是硬卧车厢,全车厢加上列车员,也只有五六个人。如此的氛围,正适合我俩品茗长谈。 先说的是“赵元成”的那本书。 我的推论百分之七八十都比较靠谱,拿不准的只有四五件事。纪思远一一给我做了“正解”。 首先是那个“申大有”的真实身份,引申出来的问题就是纪思远是怎么骗过卢文进他爹的。我开始没问纪思远,是我想要自己推理,结果无论正过来推还是反过来推,我都推不明白这件事情。 其实这个事儿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首先,卢文进他妈早就死了,后妈带来的两个“哥哥”与他结怨很深,多年没有来往。其他亲属跟他也都行同路人。所以关键人只有一个,就是卢文进他爹。 为这事,纪思远与三老祥策划了好久,然后到了1980年的深秋,“卢文进”到嘉安已经两年了,才开始分步骤实施那个“认亲”计划。 第一步,三老祥自己先回了一趟青海,带着“卢文进”孝敬他爹的300元钱和很多礼品。当时“卢文进”的月工资加补贴是45元,300块就不算少了。 三老祥是卢文进他爹没出五服的堂弟,深知他这位“老哥”的苦恼。老哥那时在村里开了一个石灰厂,日子过得也还凑合,但他后妻带来的两个儿子却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而且根本不把他当“爹”看待,他已经开始怀念亲儿子卢文进了。不过有两件事让他迟疑:其一,他跟儿子积怨太深;其二,听说儿子曾经摔伤过脑袋,导致“精神不大好”。结果听三老祥说,儿子的病早就治好了,而且目前身强力壮,他那两“哥哥”加起来都打不过他;儿子现在成了国营企业的“工头”(说班长怕他不懂),日子过得不错。更重要的是,儿子不念旧怨,而且保证将来也不会跟后妈争遗产,只想孝敬他这个亲爹,现在就看他这个当爹的是什么态度了。 |
还会不会发了又掉? |
老卢当然是喜出望外,当即表示,热烈欢迎儿子回来“省亲”。 然后才是第二步。 纪思远跟我说,尽管有了三老祥那充分的铺垫,尽管他也进行了全方位的准备和演练,但真到了“父子相见”的那一刻,看到老卢那警惕和怀疑的眼神,他心里还是紧张的要命。但奇怪的是老卢并没有拆穿他,反而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突然对他说:我不用你怎么孝敬我,我只一条,你做到就好。纪思远忙表态:爹你讲,我一定尽力。老卢说:听说你现在有点势力,要是你那两个哥哥将来犯浑的话,你要替我收拾他们! 纪思远很意外,没想到老卢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这个。这对于纪思远来说太简单,他马上点头答应,说:爹你放心,需要的时候,你只要打一个电话给我,是捏圆了还是捶扁了他们,随你支使。 老卢很满意,露出笑容说:你也不容易,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情,你也就打个电话回来,我帮你办。 纪思远向他“爹”道谢,又说嘉安离这太远,不能经常回来看望,不过我每年都会寄钱给你。除了孝敬你老,我别的什么都不求,那言外之意就是绝不提“家产继承权”这个事儿。他爹却说,别的你放心,我都有数。似乎说的也是家产,但纪思远却会意,他说的是“假冒儿子”这件事。 |
这次“认亲”,被三老祥安排在了县城的宾馆里,而且压根就没跟卢文进的后妈和那两个“后哥哥”说。见了面,又一起吃了饭,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当天,纪思远就和三老祥踏上了归程。 后来纪思远分析,卢老头肯定一开始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之所以要认下来,有好几个因素:一是他需要这么一个“亲儿子”,以对抗那两个越来越让他头疼的假儿子;其次,“认亲”对于他来说“稳赚不赔”,他基本上不需要什么付出,就能换来一个人亲儿子般的孝敬,何乐而不为?三是他看出这假儿子“来者不善”。此人身板硬实,两手坚硬的如同钢锉,恭敬的眼神中藏有掩饰不住的冷峻,而且三老祥还暗示过,他“手下有人,势力可观”,于是老卢有点怕他。 |
至于“认错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患,老卢肯定也考虑过,答案是问题不大。万一出什么差错,他有的是为自己辩护的理由。比如被三老祥给骗了,或者儿子离家近二十年,他认不准了;甚至还可以说受到此人威胁, 不敢不认等等。 认亲之后,假“卢文进”一直表现的很好,除了逢年过节给老卢汇钱之外,还隔三差五弄些嘉安土特产寄回老家。几年时间,“卢文进”先后入党、转正、提干,以至于当上了经理,这不光让老卢在乡里极有面子,还镇住了那两个心揣歪心眼子的假儿子。当然,老卢也给“卢文进”不少回报。例如,认亲不过半年,“卢文进”要入党,组织上的外调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内蒙有已经当了镇经委主任的徐景迁,问题不大,可青海那边就比较棘手。不料老卢根本就没当回事儿,他说不要紧,不过多花几个钱而已。他能办好,让“卢文进”不必担心。果然,当地的村委会、村党支部出具了关于老卢和老卢近亲属政治历史清白的证明,同时也出具了“卢文进”十五岁之前“无任何政治历史问题”的证明,两份加盖了乡党委公章的外调函,搬除了“卢文进”入党的一大障碍。还有就是“卢文进”办理招工手续需要迁户口,也是老卢请客送礼找人给代办的。 最关键的时候是在“卢文进”被迫去公安局自首之时,嘉安警察找到了老卢头上。尽管老卢不知道“卢文进”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他仍然一口咬定他绝对没有认错,嘉安的“卢文进”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
说到这里纪思远提到一个巧合,那就是老卢曾经提示嘉安警方,说他儿子卢文进小时候爬树玩,不小心滑下来,左脚跟上方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留下了长条性的伤痕,警察就检查纪思远的脚后跟,果然找到了那块疤。其实,那痕迹是纪思远救徐景迁那一次,在废矿坑里被划伤的,巧好也伤的那个部位。当年认亲时,老卢好心提醒过纪思远,当得知纪思远也有这样的一处伤痕后,他还非常吃惊。他细细看了那个地方,并记住了。后来,纪思远躲过那次劫难,打电话给老卢,老卢才给他透露说,真的卢文进,伤在右脚,而且伤痕是不规则的圆形。他当时跟嘉安警察是故意照着纪思远的特征说的。 这件事情闹明白了,还有个我关心的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那“朱天翔”的情况。我是看到书中的描写,才想起纪思远还有个儿子。那么后来呢,那可怜的小男孩怎么样了? 关于这个问题,纪思远又给我拿出了那本《歧路》的“下部”。与上一本书不同的是,这本“下部”并没有出版,只是一本打印的“书稿”。纪思远跟我说,与“上部”的内容大部分是“写实”完全不同,下部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虚构的。但即便这样,这一部分也不能拿去出版。原因是里面“写实”的内容太敏感,主要是两个“惊险”加“惊悚”的事件,其当事人现在还都在。一个是嫁入名门的“刘伟红”恩将仇报,买凶谋杀“申东阳”,险将他置于死地的事件;另一个就是“申东阳”得罪了香港夏氏兄弟,为逃过黑社会追杀而避难北美的惊险过程。昨天他没拿给我,有个原因是书中描写了朱文正的“爱情”,怕引起我的“不适”,更怕引起我的“不良”联想。其实,那些内容都是“小说”式的,与他对我的感情不可同日而语。 我立即向他保证,这一本我绝对会只当小说看,即便有什么“联想”,也不会联到他“袁大头”身上,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于是,他就将那份书稿给了我。他还提示说,因为写的时候顾忌很多,比如要考虑到史际明,所以里面的人物原型根本就没有我。他另外设计了一个女主人公,除了少数地方与我类似外,整个的人物背景、思想情感、故事情节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就连情节的开始时间,也是在“卢文进”出走香港之后。 |
我拿过书,别的部分顾不上看,先在纪思远的指点下,找到了“可怜的小男孩”那个章节,急急地翻看了起来。 那一章的节略如下: 申东阳(就是朱文正)走出西都火车站的时候,是上午的十点过五分。 十五年前,因为哥哥朱贤良在本市省立医院当大夫,申东阳曾多次来过这里。十多年的离别,眼前的城市发生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站前原来那条狭窄的马路已经被一个宽大的广场所代替,广场四边全都是新建的高楼大厦,下面的街道上流淌着看不到边的人流和车流。他想像着西都肯定会发生极大的变化,但是没有想到变的这么彻底。 申东阳是经过反复考虑之后决定到西都来一趟的。 自从那个春寒料峭的深夜里他仓皇逃出佳川开始,他不仅一直刻意回避着佳川,也同样回避着西都。甚至都不敢想到它们。 直到一年之前,他突然得到了一个机会,能够在相隔十五年之后,重返西都市。 他之所以敢回这里,是因为他开始想念儿子了! 以前一个很长的时段里,儿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很轻。因为他一直认为儿子不是他的,而是章谊的前男友的。 他直到结婚前夕才得知,章谊其实爱的并不是他,而是她的前男友。 那人叫李重光。原是章谊那个商场的财务科会计。章谊跟他相爱了三年,后来男的在文革的动乱中被打成“坏分子”,他俩只能被迫分手。结果没过两年,李重光一案又被翻了过来,他又成了响当当的“革命派”。可惜这个“平反”来的晚了一些,当章谊听到这个消息的之时,她已经与朱文正领了结婚证。 后来朱文正与章谊越来越多的矛盾冲突,大都是因为这个李重光而起。而朱文正怀疑那儿子不是自己的,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尽管章谊曾经百般解释,但因为她确有不够检点之处,导致两口子的误会日深,到后来她简直就百口难辩了。 也就因此,朱文正在外逃乌兰山以及初到白州的几年当中,很少想到过那个被他大哥收养了的儿子。 |
不过,随着年深岁久,人到中年且变成了申东阳的朱文正却越来越多地开始想到儿子。而且他反反复复想的一件事情是:假如自己搞错了,假如自己冤枉了章谊:那朱天翔要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于是他从那就萌发了一个念头,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念头还越来也强烈:他要去看看儿子! 这个机会就在一周之前到来了。 白州市经委要组织一批企业干部到西江省的蜀岭地区参观考察,致远公司让开发部经理申东阳参加。活动结束后,考察团要去峨眉山旅游。申东阳说他以前去过了,就独自留了下来。等考察团一走,他立即登上西行特快去了西都。 申东阳提着皮包穿过站前广场,在对面那条叫解放路的大街上找了一个小旅店住了下来。 他在客房里稍事休息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穿上风衣,换了一副黑紫镜框,略带茶色的眼镜,然后走出了旅馆。 他必须尽可能地谨慎小心,因为他以前多次来过这个城市,这里熟悉他的人不少。虽然他们现在不大可能认出他来,但他也要防范于万一。 申东阳乘出租车来到西都三中。这所中学是市里最好的学校,也是省重点中学。来西都之前,他打了很多电话,费尽周折、拐弯抹角地打听出了儿子所在的学校和年级。 申东阳在儿子所在的初中教学楼门口等了有十多分钟,午间下课铃就响了。身穿漂亮校服的中学生们一窝蜂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校园里宽阔的大路立时变得非常狭窄。看着那些男学生个个都是朝气蓬勃的半大小伙子,申东阳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认出儿子来,因为他见儿子的最后一面时,儿子才三个多月。 他叫住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学生,问她是否知道朱天翔同学。 |
小女孩说:“是三班那个班长吧?他好像去食堂买饭了。” 申东阳忙说:“不好意思小同学。我不认识他,麻烦你带我去找找好不好。我是从外地来的,有点急事要问他。” “好啊。你跟我来。”小姑娘非常热情,她领着申东阳穿过一片白杨树,就到了食堂门口。那里的房檐下有一排玻璃橱窗,许多学生挤在那里买盒饭和快餐。 小姑娘很快发现了目标,大声叫着:“朱天翔!有人找你。”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申东阳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绝对不会错,那肯定是他的天翔!他正在跟好几个同学边排队边大声议论着什么,听到有人叫,就挤出队伍走了过来。小姑娘看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就跟申东阳打个招呼要走。她连喊了三声叔叔申东阳才听见,他忙不迭地向她道谢。 申东阳回过头来的时候,儿子已经站到了面前。现在他看得更清楚了。一时间,他百感交集,涌入心底最多的,竟然是对妻子章谊和儿子朱天翔的负罪感! 他真的是冤枉章谊了,眼前站着的,百分之百是他申东阳的亲生儿子。什么验血型啊,测DNA啊,完全都是多余的。 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儿子,跟他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无论是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型,甚至那白净的肤色、挺拔的身姿,都与当年的他毫无二致,更神奇的是,连儿子的两个耳垂都随他,左边的略大,右边的略小。这不能不让申东阳叹服神奇的造物主那无穷的魔力了。 看到申东阳直发愣,儿子很有些疑惑。他望着申东阳,很有礼貌地问:“您好,叔叔,是您找我吗?” |
“啊是的,不是不是。我是想找你爸爸,他叫朱贤良是吗?“ “对呀。可真不巧,他上个月到日本讲学去了,还有十天才能回来呢……” “我知道我知道,”申东阳忙说:“我去他们单位问过了,才来找你的。我是你爸的同学,好多年不见了。这次到西都出差,想来看看他,不想这么不凑巧。” “不要紧。”儿子看看手表说:“我妈在家。我带你去吧,时间还来得及。” “不必了。我有点事情,问问你也一样。你不是没吃饭吗?我也正要吃饭,你带我找个饭店,咱们一起吃点好不好?” “行。”儿子一笑,唇边的脸颊上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咱们去街口的松园酒店吧,那里很干净,饭菜也不贵。不过你先等我一下好不好?” “你干什么去?” “我,我找同学借点钱,我只带了十块钱。”儿子有些不好意思。 申东阳心里腾起一个热浪。挺懂事的孩子。他赶紧说:“不用不用。叔叔也要吃饭的,我请你的客。”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和你爸再请我,不就扯平了。” 儿子很高兴地点点头。他带着申东阳走出校门口,向左一拐,不远处一座挺气派的高楼下面,有个不算太大的门脸,上面是几个红色隶书大字“松园酒店”。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坐在酒店临街的一个小雅间里了。申东阳问儿子喜欢吃什么,儿子说随便,简单些就行。当他看到一盘一盘精美的菜肴不断端上来的时候,一个劲说:够了叔叔,你别花这么多钱啊,我们吃不了就浪费了。 吃饭的时候,儿子问申东阳的姓名,说他爸回来了好跟他说。申东阳只说自己姓申,而且说的含含糊糊,估计儿子肯定会听成姓“沈”,然后才说,其实他不是找他爸,就是来找他朱天翔的。 |
见儿子不解,他就说,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叫朱文正?其实,我是你叔叔的战友。刚才我说是你爸的同学也没错,因为我和你叔、你爸都在一个学校上过学,当然,你爸比我们高好几个年级呢。 说到这里申东阳仔细观察儿子的神色,还好,儿子的脸上很正常,一丝悲戚的样儿也没有。这说明,哥哥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儿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被大伯“领养”的。 儿子解释说:他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叔叔,叫朱文正。他当过兵,因为年轻幼稚犯过大错误,跟那个啥啥的反党集团弄一块去了。因为这件事,他心情压抑,就得了病,转业不久就去世了。他连叔叔的照片都没见过,因为爸爸说,那时候很讲政治,虽然你叔叔属于“误上贼船”,但也不敢留着他的照片。 申东阳故意叹口气,说是啊是啊。我知道这件事。你叔叔本来很有才气的,出了这种事情,而且还不是他本人的责任,实在太可惜。然后他又说:我跟你叔叔原来是好朋友,我当班长的时候,他是连里的司务长。后来,我调去一个很重要的保密单位,不能跟原来的战友联系,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再后来,我去南边“援外”,然后转业,又在缅甸经商,直到去年才从战友那里知道你叔叔的情况。然后我就到处打听你,因为我心里有件事情,一直都放不下呢。 |
儿子很好奇地问是什么事儿,申东阳就说:虽然事出有因,可那还是我的错。就是你叔叔当司务长的时候,我借过他一百元钱,以后一直没机会还他。现在只好还给你了。”说着他从旅行包里取出一台进口的多功能收录机,放到桌子上推到儿子的面前。 朱天翔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情。申东阳见儿子犹豫,就又赶紧说:“这么多年了,我就是这件事情放不下。做人应该以诚信为本,所以这个你一定要收下。我明天就要再次出国,可能很久不会再回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对朋友老是负疚,负疚一辈子吧。” 儿子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你还一百元钱就是了,我回去交给我妈。” “不行不行。你不知道,十七八年以前的一百元,就相当于现在的三四千元。我欠你叔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所以这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你自己学习用也行,交给你爸也行。” 儿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把那台微型收录机拿了过去,可是他还是迟疑地问:“可我怎么跟家里解释呢?” “这好办,我给你写个东西,你拿给你爸妈就行。”申东阳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儿子,“我在上面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写清楚了,你爸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儿子点点头,收起了那张纸。申东阳又斟酌着词句,问他爸妈身体怎么样,工作忙不忙,爸爸教学科研的事情那么多,有没有空照顾他的学习等等。 |
儿子挺自豪地给他讲,爸妈都可好了,还有他姐姐,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班里同学可羡慕他了,都说他特幸福特幸福的。 看到儿子那满满的幸福感真的是溢于言表,申东阳彻底放心了。 儿子说到他妈妈,申东阳心里一动。他忍了忍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你知道你婶子的情况吗?她怎么样了?” 儿子很快地说:“她改嫁以后去了广州,然后生了个小妹妹。好像我五六岁的时候,她们一家人就出国了。听我爸说,她临走来看过我爸我妈,那时我还小,记不得她。不过,这些年她给我寄过好多次钱,我爸妈都给我存着,说给我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说到这里儿子嘿嘿笑了,然后又给申东阳解释:“我说她都是别人家的人了,咱干吗要她的钱啊?我妈说,你小的时候,她特别特别喜欢你。反正她是你的亲婶子,给你钱你不要,她会不高兴。” 章谊还没忘记她的亲生儿子,这让申东阳感到很欣慰。 儿子忽然问他:“哎叔叔,我小的时候你见过我吗?” 申东阳赶紧说:“没有啊,我跟你叔叔分别的时候,还没你呢。” “那好奇怪。“儿子敛起浓黑的眉毛,“我怎么老是觉得你挺……挺……,反正挺奇怪,我觉得好像见过你,或者以前很熟悉似的……哎呀我也不知道那是啥感觉。”儿子憨憨地笑起来。 申东阳也笑笑,满带着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 “你在国外生活的好吗?”儿子问。 |
“还可以。一般化吧,中缅边境那一带不是很富裕。而且在那里的出国概念和我们内地说出国不大一样。中缅边境的好多地方,村庄土地都紧紧相连。所以那一带出来进去十分方便。” “我知道。好像什么 角就在那附近。那边挺乱的,所以叔叔你一定要小心啊。” 望着儿子关切的眼光,申东阳觉得自己心里象堵了一把乱草一样难受。他假装咳嗽,转过脸悄悄抹去眼里的泪水,他知道该和儿子分手了,不然,自己可能会失态的。 吃完饭就快到儿子上课的时间了。申东阳送他到了学校门口,儿子问:“叔叔,你要是没有急事,晚上到我家去吃饭好不好?我还想听听你讲国外的事情呢。” 申东阳摸摸儿子的头说:“不行啊孩子。叔叔还要回去准备出国。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好吗?” “那你一定来啊?” “一定。” “叔叔再见。”儿子朝他挥挥手,向校园里跑去。申东阳觉得儿子在自己的心尖上栓了一根绳子,他跑的越远,那绳子拽的他越是疼痛难忍。他默念着,好儿子,原谅我。因为种种原因,有的原因你能理解,有的原因你永远也理解不了,我就不能再来看你了。对不起你了,好儿子!忘了我吧。 直到看不见儿子的背影了,申东阳才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车驶出好远了,他心里忽然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感觉,他立即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再转回去,从三中门口绕道去解放路。”司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开到前面一个路口就掉了头。出租车又驶回了三中的门前。 他的感觉果然是准确的,儿子不知怎么又出来了。他呆呆地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刚才坐车走的方向。儿子的神情非常专注,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凄凉。申东阳赶紧埋下头去,一时间泪如泉涌。 |
看到这里,我的眼睛也潮湿了。我将书稿合上,准备回家后再看。我觉得,纪思远从康成出逃到武祠县之后,直到他跟着卢凤祥(即三老祥,也就是书上“吴老六”的原型)回到嘉安的大体情况,上一本书都写得很清楚了,有些虚构、“加工”过的人物、事件、情节,我基本上也能分辨出来。现在,我还需要解开埋在我心底十三年的那个最大的疑问。 这就是: 纪思远背负着“杀人犯”的恶名,熬过了十一年如履薄冰般的生活,并且就是在这样的精神重压之下,他还能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功——他当上了三建的副经理,而且他还娶到了貌美如花的魏淑玉。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那似锦前程——就如同一直缠绕着他的那个奇怪的梦一样,本来风平浪静、风光无限的美丽大海,在一瞬间轰然断裂了呢? 对于我的问题,纪思远惨然一笑,他说,他以前就讲过,他娶魏淑玉,实际上是犯了一个重大错误。他的倒霉,追根寻源,也是从魏淑玉身上开始的。 第37章 那夜月黑风高 1 纪思远坦言:他确曾被魏淑玉“吸引”过,因为魏淑玉长得太漂亮,是个男的就不能不动心,而且人家魏淑玉那么优秀,却能爱上他一个泥瓦匠,也让他感激莫名。这都是真的,但他并没有爱过魏淑玉。他今生今世爱过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当时他娶魏淑玉是有点私心的,因为他和魏淑玉结婚后,与我交往会更方便,也才有正当的理由。换句话说,他是因为爱我却没法得到我,才下决心跟魏淑玉结婚的。 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我说:卢大哥还是纪大哥我也闹不清了,你这什么乌七八糟的逻辑。我现在不是以前了,我这会儿对你们男的失望至极,而且是所有男的,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亲爸也包括我亲夫。所以你千万别给我抒情,我也根本不会相信。 |
纪思远笑道:好好,子荷,你还是过去那个样儿。知道我这辈子为什么会迷上你吗,就是因为你的这个性格特色。 我推他一把:别废话,接着交代。 接下来,纪思远就感叹,说所谓祸福相依,有得必有失。他万没想到,就是因为魏淑玉,他跟副经理安庆和结了仇。 那是他与魏淑玉刚开始“相好”的时候。有一次魏淑玉去建筑公司找纪思远,纪思远不在,却碰见了安庆和。安庆和一见魏淑玉,惊为天人,便将她引入自己的办公室,先是言语调戏,继而还想动手动脚,这时纪思远闯进来,看到魏淑玉被吓得花容失色大为震怒,扭住安庆和的脖领子扇了他好几个大嘴巴。 纪思远一向小心谨慎,不敢惹事。刘毅打他那次,他只要一出招,刘毅就得吃大亏,但他还是忍了。这次是为了魏淑玉,他才气急了朝顶头上司动了手(当时安庆和已是公司副经理,“卢文进”还是三工区主任)。 他后来才弄清楚,当时安庆和根本不知道魏淑玉在跟卢文进“谈恋爱”,他也无法想象这么漂亮的姑娘会爱上建筑工人。加上那天他喝了酒,很有点“酒后失德”的成分在内。他不是诚心要招惹聪敏过人且身强力壮的卢文进的。 但就是这件事,仍然让安庆和引为奇耻大辱,从此与纪思远不同戴天。可因为纪思远时刻提防,而且他深得经理老楚的信任,安庆和想报复他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后来又过了几年,纪思远的厄运来临了。那天他与魏淑玉去云龙寺,下山回来等公交车的时候,他突然在候车的人丛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
那人姓于。17年前纪思远在4560厂管理科的时候,小于是他管理下的警卫人员。他一眼就认出了“小于”,可人到中年的小于却“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为什么说是“似乎”呢,因为当时小于看了他好几眼,但很快把目光移开了。这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没认出来,二一个是认出来了没敢相信。因为在小于的意识里,“纪主任”早死了,这人也就是长得象他而已。 从这,纪思远就落下了心病,经常地胆战心惊坐立不安,时间长了就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以前,当他流落乌兰山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挺不在乎,心理承受能力也强的多,及至有了家庭、有了事业、有了“朋友”(他说,这朋友特指我),他却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担惊受怕了。 以后纪思远才了解到,那小于是到嘉安出差的,第三天就走了。他顺便看望了一个“熟人”,这“熟人”就是安庆和。 当年的4560厂有好几个厂区,又因为其特殊性质,清规戒律极多,所以安庆和不认识纪思远。但安庆和却认识小于。因为小于以后也转到了地方的建筑公司,跟安庆和在一个单位。小于在跟前“工友”安庆和喝酒时,把“纪思远杀人案”当一件趣事讲给了安庆和听。由于案发地不在厂内,加上保密厂的纪律严格,所以安庆和对此案一无所知,听了小于讲的故事也没做别的联想。因为他压根就想象不到,成天在自己鼻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卢文进”,会跟那个纪思远有什么牵连。 |
2 不久,安庆和得到一个信息,说是楚经理快退休了,上面很可能要越级提拔“卢文进”当总经理。这个消息让安庆和揣揣不安。于是,他采取了两项“对策”:一是跟“荣德”公司拉上关系,合伙做买卖,想多挣点钱为自己留条后路;其二就是绞尽脑汁寻找“卢文进”的短处,争取能把他给“告倒”。 所谓“短处”,在安庆和认为就是“贪污受贿、作风不好”一类的事儿。结果他瞎忙活半天,在“短处”上一无所获,却偶然地发现了“卢文进”身世上的疑点。 安庆和是怎么发现问题的,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大体也可估计出来:也许是“卢文进”的“家庭关系”很奇怪,他极少回老家,他老家也没亲戚来找他;也许是“卢文进”的气质与学识,不像个出身低微,经历悲惨的“农村娃子”;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庆和老是觉得,他似乎在很久以前见过这个人! 纪思远杀人后外逃,又死于劫匪之手,这结果小于是知道的。他应该跟安庆和说过。但从安庆和专程赴内蒙调查这事可以认定,安庆和仍然对卢文进的身世起了疑心。他去内蒙时,应该携带着两张照片,一张就是刘毅在尸骨边发现的那张,是“卢文进”在三建的“近照”;另外一张应该是小于提供的,是多年前纪思远在4560厂时与小于的合影。因为间隔多年,加上纪思远脸部负伤后影响了容貌,所以这两张照片上的“主角”看起来并不是一个人,但是安庆和的“逻辑”是:只要那“东甲镇”有人见过后一张照片上的纪思远,就可以断定卢文进就是纪思远! |
纪思远之所以对安庆和的这一“阴招”毫无防备,是他压根就没想到安庆和以前是自己的“同事”。因为在“三建”,大家都知道安庆和是从一个县的建筑公司调来的,很少有人知道他原来在保密厂工作。 1987年9月22日,星期二。这个日子跟1977年3月26日那天一样,都让纪思远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那天下午,他突然接到安庆和打来的电话。安庆和上来就说,他去了一趟内蒙古武祠县。然后又说,他知道公司正在秘密调查他挪用公款的事儿,所以想私下跟“卢文进”谈谈。他说了一个地方让“卢文进”马上就过去。 纪思远放下电话时,心里十分紧张。因为安庆和故意点明“武祠县”,显然有言外之意。权衡之后,纪思远还是去了,他抱着一丝侥幸,这就是,安庆和其实什么也没“查”出来,他是在吓唬自己。 安庆和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新河路土产仓库改造的工地。这里是三建施工的,由于要赶另外一项重点工程,将这边的人和机械都调走了,遗留的现场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砖瓦钢筋和水泥石块。只在那个拆了一半的半地下仓库旁边还有间完整房子,安庆和在外面等着纪思远,接到他以后,便领着他进了屋子。 在进那屋之前,纪思远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因为照明不足,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清凉的夜风蜿蜒曲折地在断壁残垣间吹过,啸声阵阵,树影憧憧;那屋子里只有一张旧桌子、几把破椅子。没有玻璃的窗扇上钉着三合板,风从那缝隙中刮进来,吹的吊在半空中的白炽灯乱晃,在那表皮剥落的墙壁上划出一片漂泊不定的黑影子。 |
就在这阴森森的气氛中,安庆和朝“卢文进”冷笑道:“老卢,我俩干脆就开门见山。我现在把什么都弄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卢文进,你的真名叫纪思远!4560厂的纪思远!你绝对想不到,我也是那个厂出来的,在厂里我还曾经见过你一次。所以在我跟前你就别再装了!” 纪思远跟我说,尽管他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当安庆和这样不加任何铺垫就直亮底牌之时,他仍然感到了极大的震动,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两条腿也一个劲发抖。 看他还想反驳,安庆和又给他致命的一击:“不用你给我编故事。我索性全都告诉你:你别以为那个徐景迁能一手遮天。那东甲镇有不怕徐景迁的,有敢说实话的,知道是谁吗,那人叫李老桩!” 的确,纪思远就是栽到了这个人的身上。 3 安庆和没想到,他去东甲镇调查“卢文进”竟然会遇到那么多的障碍,还差点被治安联防办公室给扣起来。后来他让人赶出了东甲镇,在公路边想找个回县城的顺风车,结果就巧遇了李老桩那个当司机的儿子。安庆和无可无不可地给他看了那两张照片,那小子说前一张的人他不认识,但后一张那人似乎模模糊糊地见过。那时他还小,只知道那人姓卢,更具体的,得问他爹。 安庆和很兴奋,立即就要让小伙子带他去找他爹。小伙子开始还推三阻四,当安庆和一下拿出五张大钞之后,他才答应。听说他爹病卧在床,安庆和还特意去商店买了些点心罐头拿了去。 李老桩就是《歧路》中“路子”的原型。当时他病的已经不能起身。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所以也就无所顾忌,面对安庆和不断加码的“酬金”,李老桩终于说了实情。他说,他认识旧照片上的人,那人叫“卢老四”,是三老详从外地带来的,原先在棋盘沟铁矿,后来到的东甲台。安庆和“提示”说,他的真名叫纪思远,我以前跟他在一个厂子里,他杀过人你知道吗?李老桩说,我就知道他叫卢老四,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安庆和说那也行,我这儿有个证明,你看看,给我按个手印。 |
安庆和替李老桩草拟的“证明”很简单,就证明这个叫卢老四的人,是哪年哪月来的棋盘沟,并且很多人见过他。但李老桩不干了,他说卢老四不是一般人,他是徐景迁的铁哥们,我惹不起卢老四,更惹不起徐景迁。安庆和怎么说都不管用,最后只好又给他加了400块钱,他才勉强按了手印。 听完安庆和说的“外调”经过,纪思远沉默了一会儿,问安庆和,你想干什么。 安庆和想敲诈纪思远。他说,他挪用公款做买卖赔了钱,让纪思远出点“赞助”帮帮他。以后这事万一漏出去了,还需要纪思远把责任揽下来。他要的钱是二十万,这笔钱在当年即便不算天文数字,也是纪思远的财力无法承受的。 面对这个狠毒的家伙,纪思远气得直喘粗气。但最后他还是屈服了。安庆和得寸进尺,提出更无理的要求,说一个月后,这事要是平息了,纪思远必须得走,离开三建,离开嘉安。怎么走他不管,走哪儿去他也不管,但是纪思远必须从他眼前消失。纪思远使劲咬了咬牙,也答应了。 |
安庆和自以为纪思远已经彻底崩溃,为了保命,提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于是,他“色”令智昏,带着无比邪恶的狞笑说:“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把魏淑玉让给我吧。你现在就去筹钱,你把你家的钥匙给我留下,听见没有?!” 当纪思远怒发冲冠痛骂他无耻的时候,安庆和又说出了更为恶毒的话。那话纪思远都没法复述,反正只要是男人,听了以后还能保持“理智”,他以后也就不算男人了! 安庆和没来得及说完他的话,他也永远没有再说下去的机会了。因为他突然看到纪思远蹿起来,一只手就抡起了那把木椅,劈头盖脸朝着他砸了下来。安庆和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那椅子落到桌上,碎成了无数的木片。安庆和吓得灵魂出窍,幸亏他多少有点防备,赶紧一把拖过桌子把冲上来的纪思远挡了一下,然后他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纪思远又举起另外一把椅子朝他摔过去,但没有打到他。 纪思远追了出去,但安庆和却已经踪迹全无了。 纪思远的大脑被无比的震惊、巨大的恐惧和勃发的愤怒刺激的有点迟钝,他没有及时想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在十秒之内就追了出去,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外面再黑,安庆和也不可能跑的无影无踪。实际上,安庆和当时距他只有十五米——他慌乱中失足跌进了房子左侧的大坑!可惜的是,纪思远竟然没有看到那里有个坑! |
第38章 说不尽的魂牵梦萦 1 纪思远在街上转悠了好久,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认为,安庆和为了报复,肯定会去报警;即便他因为自己涉嫌经济犯罪不敢出面,他也会让别人去报警。纪思远想到了逃跑,但他没跑;纪思远也想到了死,但他也没去死。他现在有了那么多的牵挂,他放不下了。 徘徊几个小时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方亮“投案自首”。他觉得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而且被他打死的祁武仁过错在先,加上“自首”这个情节,他应该是“罪不至死”。 这之前的一个星期,纪思远一直被流感的病痛折磨着,本来他的身体就十分虚弱,加上十几个小时精神高度紧张,导致他的病情急剧恶化,高烧不退,意识模糊,警察只好中止审讯将他送进了医院。 让纪思远怎么都想不到是,安庆和没去报警,也没让别人去报警。因为他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施工现场。 纪思远是在第二次受审的时候,从警察的口风中判断出安庆和并未报警。也就是说,除了他自己的供述,再没别的人知道他就是纪思远。于是他怀着一丝侥幸,开始翻供,还为了将来留有余地,装成神经错乱的样子胡说了一气,结果歪打正着,虽然被诊断成了“精神病”:,但总算又把失控的局面挽救了回来。 |
对于安庆和失踪这件事,开始纪思远跟警方的判断一样,以为安庆和是“携款外逃”了。但对于安庆和为什么没报警抓他,纪思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后来他就怀疑,安庆和是不是在“诈”他。也就是说,安庆和所谓的“外调”,或者是没拿到“证据”,或者那“证据”丢了。纪思远后来曾经让徐景迁查过李老桩,但李老桩已经病死,他儿子又没参加当时的“谈判”,到底情况如何还是搞不清楚。 正由于纪思远不知道安庆和死了,所以从公安局出来之后,他仍旧认为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因此,他后来去了深圳。 在深圳的那一年半时间,他过的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如果不是突然遭遇了又一次重大劫难,他应该是可以在那里“安居乐业”几年,有了充裕的财力,积累了更多的人脉,再考虑下一步的去向。他突然假装失踪去香港,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他本想带着魏淑玉一起出境的,可因为不敢说实话,也就没法让魏淑玉相信他。为了提防安庆和找魏淑玉的麻烦,他把徐应元安排在嘉安,必要时,让他保护魏淑玉。后来,徐应元从刘毅挖出的骨头判断,安庆和已经意外死亡,纪思远才算最后放心了。 徐应元是徐景迁的亲侄子。虽然来自偏远的内蒙,但他人很聪明,学习成绩也相当好。在老家考大学的时候,徐景迁让他报嘉安大学,这样他的“卢叔”可以关照他。徐应元大学毕业后留在嘉安找工作,也是卢文进为他出的力。别看徐应元长得白白净净,但他是个功夫高手,那功夫来自徐景迁的真传。纪思远在认识徐景迁之后才知道,徐景迁是“北拳”之“六极拳”一代宗师徐老大的关门弟子。 |
纪思远坦白说,徐应元上大学时就亮过身手。当年刘毅想冲我使坏,纪思远就让徐应元“教育教育”他。刘毅后来之所以没认出他来,一是天黑下雨看不清,二是那人打他打得太狠,骂他骂得太毒,他觉得那肯定是“道上”的“老大”,根本想不到那会是个外表文静的“白面书生”。 我立即想到,高昌彦挨揍,可能也是徐应元在帮我出气。 接着我又想到了一件事,便问纪思远:那个尚阿富、尚水礼什么的,是咋回事?是徐景迁的亲戚吗?怎么姓尚呢? 纪思远告诉我,徐景迁本姓尚,他的生父就是元辰公司的总裁尚阿富。 尚阿富是1948年8月当的热河省兰峰市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仅一个月之后,解放军攻占兰峰。尚阿富带着手下残兵350多人先去了内蒙古的归绥,然后又逃到天津,从那儿坐船南下到广东,又逃广西、云南,最后只剩十来个人越境去了缅甸。本来尚阿富在兰峰失守之后应该直接逃去天津的,他之所以舍近求远到北面转了一个圈,就是想去武祠接他的两个小儿子。其中大一点的徐景迁刚1岁半,小的那个只有2个月。 徐景迁本名叫尚水智,是尚阿富的第三个小妾关氏所生,关氏此前生过一女,不到2个月就夭折了,后来又生了徐景迁兄弟俩。徐景迁的弟弟二十来岁的时候病故,身后留有一子,就是徐应元。 因为武祠县已经解放,所以当年尚阿富在县城边转悠了一天,到底没敢进去,他就这样把幼儿寡母留在了大陆上。后来关氏离开县城,改嫁山后乡的徐大锤,继父将尚水智兄弟连名带姓全给改了,从此尚水智就成了徐景迁。 |
纪思远坦白说,徐应元上大学时就亮过身手。当年刘毅想冲我使坏,纪思远就让徐应元“教育教育”他。刘毅后来之所以没认出他来,一是天黑下雨看不清,二是那人打他打得太狠,骂他骂得太毒,他觉得那肯定是“道上”的“老大”,根本想不到那会是个外表文静的“白面书生”。 我立即想到,高昌彦挨揍,可能也是徐应元在帮我出气。 接着我又想到了一件事,便问纪思远:那个尚阿富、尚水礼什么的,是咋回事?是徐景迁的亲戚吗?怎么姓尚呢? 纪思远告诉我,徐景迁本姓尚,他的生父就是元辰公司的总裁尚阿富。 尚阿富是1948年8月当的热河省兰峰市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仅一个月之后,解放军攻占兰峰。尚阿富带着手下残兵350多人先去了内蒙古的归绥,然后又逃到天津,从那儿坐船南下到广东,又逃广西、云南,最后只剩十来个人越境去了缅甸。本来尚阿富在兰峰失守之后应该直接逃去天津的,他之所以舍近求远到北面转了一个圈,就是想去武祠接他的两个小儿子。其中大一点的徐景迁刚1岁半,小的那个只有2个月。 徐景迁本名叫尚水智,是尚阿富的第三个小妾关氏所生,关氏此前生过一女,不到2个月就夭折了,后来又生了徐景迁兄弟俩。徐景迁的弟弟二十来岁的时候病故,身后留有一子,就是徐应元。 因为武祠县已经解放,所以当年尚阿富在县城边转悠了一天,到底没敢进去,他就这样把幼儿寡母留在了大陆上。后来关氏离开县城,改嫁山后乡的徐大锤,继父将尚水智兄弟连名带姓全给改了,从此尚水智就成了徐景迁。 |
徐大锤是土匪出身,当年是一个武林派系“柳林锤”(又名六极拳)的“大锤头”(即大师傅之意),他有三个女儿,却没有儿子,因此就把徐景迁兄弟当成了亲儿子。不过由于“出身不好”,徐景迁的童年和青年过的都挺惨,直到父母先后于七十年代初谢世,他离开山后公社,迁居东甲台公社,与一些“柳林锤”徒子徒孙拉起了帮伙,这才慢慢熬出了头。 改革开放之后,成了“东南亚富商”的尚阿富派人到武祠寻访过徐景迁,但没找到。其实也不是没找到,而是派的人没有认真找。原因很简单,有些人不希望尚水智出现,所以尚阿富就总是找不到他。这些人,就是尚水智的三个哥哥尚水仁、尚水礼和尚水信。 尚阿富前后共有过四个大小老婆,给他生了七个儿子,前五个以“仁义礼智信”排行,第六个儿子即徐应元之父,第七个儿子叫尚水文,五岁夭折,另外老二尚水义34岁时死于车祸,最后存世的只剩了四个。 尚阿富在七十岁以后就不大管事了,他创立的元辰公司,主要掌控在长子尚水仁和四子尚水信手里,从私利出发,他们当然不希望另外有人来分老爷子的遗产。但尚阿富与关氏感情挺好(不然他也不会在兵败之后冒着危险去接她),总觉得对她母子亏欠太大,因此当徐景迁费劲周折辗转联系上他的时候,他很是喜出望外,并立即派人把他和他的那个叫卢文进的“随员”接到了香港。 |
尚阿富在香港很有些势力,也很有办法。一年之后,改回原名“尚水智”的徐景迁和改名袁成的纪思远都在香港落了户,而且尚阿富将旗下的“元辰置业”一半的股份给了徐景迁。 元辰置业的另外一半股份属于老三尚水礼,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他。但他患过中风,身体不佳,所以公司的具体事务,此后都由“常务董事”徐景迁负责。徐景迁对内地远比对香港熟悉,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元辰的业务主要在深圳地区发展。 进入21世纪之后,嘉安的投资环境有了很大改善,而元辰在深圳的地产项目却效益不佳。纪思远便跟徐景迁商量,想把部分资金转移到嘉安去,由徐应元代为掌管。当然,他俩想转移资产,主要是想摆脱尚家的势力范围。 徐景迁先是说动了尚水礼,准备投资刘毅搞的那个新河路改造工程。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刘毅出事了。纪思远觉得,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刘毅曾经出手相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为救刘毅之急,他和徐景迁瞒住尚水礼,拨出了总共130万美元的巨款,使新河路工程起死回生。但就在此时,年逾九十的尚阿富病危,尚水仁和尚水信为了抢占家族遗产,不惜勾结香港黑社会组织,想要置徐景迁于死地。为了保命,徐景迁和纪思远逃出香港,去了加拿大…… 纪思远说的有情有理,冠冕堂皇,似乎那事儿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可我心里清楚的很,我还能想象到,他为了帮我,很可能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他就是因为干了“能干不能说”的事儿,才被人追杀的。 |
我心里非常感动,我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情。可我嘴里却不屑一顾似的说:“这样我心里就舒坦了。既然你当初是为了帮刘毅,那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欠你的人情。” 他连声说:“对对对。当初你拉着刘毅不让他揍我,我实际上一直欠你的人情。不过新河路的工程跟你家房子,好像多少有点关系。反正我赔了那么多钱,不求你别的,只求将来有一天我混不下去了,我到你家蹭饭吃,你不能撵我出来。我用那么多钱换你几顿饭,总可以了吧?” 我伸手打他一下:“赖皮呀你。不过也行,但是没好饭,就管你一碗面条吧。” 他就嘿嘿傻笑。 我叹道:“你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神经病。你的那么些事,我原来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也想不到。大概刘毅、魏淑玉也都蒙在鼓里吧。你这家伙也太可怕了,把我们都瞒得死死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没必要再装神弄鬼,你可以要求有关部门公开平反、落实政策呀。” 他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想过再去翻那陈年旧账,而且那还牵涉到袁悦之和我儿子。所以我绝对不能让纪思远再活过来。没见我整容吗,我就是要从此变成袁成,袁先生。你以后叫我袁大哥就行。” “我叫你袁大头!”我笑道。然后又带着点“邪恶”揶揄他:“‘冤大头’你傻不傻呀,你就应该把旧账翻过来,你就该变回到那个神勇无敌、忠贞无限的纪思远,你想啊,那样一来,你前妻袁悦之、情人杨玉香,对了还有后妻魏淑玉,他们都会来争你抢你,你一下子就拥有三个老婆了!” |
纪思远也笑:“小方子荷你就坏吧。我现在正式通告你,我袁成既没有老婆也没有情妇,我这11年时间没碰过一个女人,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我说了你别不高兴,从第一次在你们单位西门外见到你,我就被你迷住了。后来在干休所那次,你以为那是巧遇啊?那是我略施小计的结果。从那开始我就爱上了你,直到现在,痴心不改。” 我生气地直拍小桌:“袁大头你听好,我再重申一遍,你以后别再这么说,也别再这么想。看在你发神经病,花一百多万美元帮助过我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我告诉你,咱俩这一辈子,只能是朋友关系,到此为止。你听明白了吗?” 他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不太明白。我没要求你怎么样啊,我就是在心里喜欢方子荷,但是表面上没表现什么呀?你总不能剥夺我的思想自由,况且我还是加拿大公民,我们国家的白求恩那么帮助你们,你也该给我点回报,不给钱,喜欢我一下也行啊是不是!” 我朝他瞪眼:“再胡说八道我走了啊,我去那边车厢。” 他赶紧道歉,并举手发誓,再也不敢胡说了。谁知手刚放下,他又叹道:“唉,不说我憋不住啊。子荷你自己不知道,你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那么纯,都让我看不够。在国外的时候,我多少次做梦,梦见跟你在一起,幸福的我昏天黑地,都快乐死了,结果一睁眼醒来,啥也没有,难受的我就偷着哭,我自己都觉得我那么可怜……” 我央求他:“俺那纪大哥,咱说点正经的吧。都这岁数了,咱留着下辈子再抒情好不好?哎我问你,你现在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因为帮我,把自己弄的很惨?” |
他说:“都过去了,刚到加拿大的时候是挺难,主要是不适应环境。不过后来徐应元也去了,他英语很好,能力也不错,我们开始搞餐馆,搞代购,搞移民咨询什么的,后来成立了一个贸易代理公司,然后又开始回国发展。国内我自己的项目最近才开展起来,规模不大,但有着外籍华人的身份,也能唬住一些人。” 我忙问:“对了,你在惠原搞的什么项目?不会还是建筑吧?” 他说:“跟建筑业沾点边。我注册了一家公司,代理国外工程预算,建材采购乱七八糟的业务。哎,有空你过去看看吧,指导指导。反正你现在家里也没事。” 他忽然又问我:“你还住原来的房子吗?还是在干休所住?” 我说:“我一个人住着。还住农机局的那个宿舍。哦对了,我们早搬家了,不是农委的那套房子,是农机局的。史际明原来不是局长嘛。” 纪思远点点头,但没吭声。 3 我主动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那就是这一来一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避提起史际明?” 他继续点头,然后说:“你不想说,就不说他。尽管我能看出来,你心里是有些事情的。” 我说:“你看得很对。史际明的事儿,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包括我妈。但我可以告诉你。不然憋在我心里,我就老是不舒服。” 他顿时坐直了身子,脸上是很肃穆的表情。 |
我说了史际明跟闫知薇的事儿,毫不掩饰我对这段情感的极度失望。 纪思远听完之后,沉思了好一阵,才抬起头跟我说了下面的话: 我当然不如你了解史际明。不过就我的印象,他是个挺难得的好人。好人也有偶尔糊涂的时候,比如他跟闫知薇的暧昧。 其实多年之前我就目睹过一件事,但我一直没告诉你。 那是83年的五一节。那时五一放两天假。5月2号那天我值班,接到干休所的电话,说19号楼楼上顶棚渗水,干休所的工人修了一次没修好,怀疑是房屋质量问题,让我们去看看。那房子不是我们盖的嘛。于是我跟技术员就去了,在房顶上忙活了一个多钟头。那个楼正好侧对着你婆婆家的7号楼,我就居高临下看见你婆婆家后院里,史际明和闫知薇站那儿说话,你家庆远不在,铭飞和朵朵在前院鱼塘那边玩。前后院的门都开着,应该是他俩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孩子。后来闫知薇好像是哭了,史际明帮她擦眼泪,然后闫知薇明显想抱住史际明,但是史际明拦住她了。 “那后来呢?”见纪思远停住不讲了,我急问。 他说:“后来我们就干完活了,就下楼走了。应该没什么事儿。” 我开始使劲回忆,终于想了起来。纪思远说的不假,那一次,好像我公公婆婆他们参加了干休所组织的旅游,去了上海、苏州等地,过完五一好几天才回来。而我应该是在单位值班。我那时候假积极,节假日值班都是抢着干。 我质问纪思远:“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纪思远苦笑:“我能说吗?咱俩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熟,况且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事儿。” “你怎么知道没事?你后来不就下楼逃跑了吗?” “我可以肯定没事,因为,前院有两个孩子。” 我无话了。的确,那一次,仅仅是那一次,因为“前院有孩子”,可以肯定他俩没事儿。但以后呢,以后那无数次(我想象的)呢? |
见我要生气,纪思远赶紧帮我分析,说那次可能情况特殊,闫知薇遇上了什么伤心事儿,又无人可以倾诉,于是……偶然……见我还要不依不饶,他就转移话题,跟我说起了他曾经犯下的大错,就是与杨玉香的那一段感情经历。 这招儿管用,因为可以满足我此刻日渐高涨的好奇心。 杨玉香就是那个“吴小英”的原型。纪思远非常坦白地承认,他与杨玉香的关系没处理好,与多数男人的“劣根性”有关。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杨玉香有男人,而且在青海的监狱里服刑,所以对杨玉香刻意拉开距离。不过,他刚进建筑队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只能挖沟、搬砖、推车干小工,很快手上磨起了血泡,身上还屡屡磕着碰着;这还不算,更可怕是建筑队的当地人“排外”,经常欺负他与卢小四、老肥三个“蛮子”(他们三个都是外地人,单独住在工棚里)。这个时候,杨玉香就开始展示女性的温柔,她帮着纪思远处理伤口,从家里给他拿来被子褥子,更仗着工头三老祥外甥女的身份,处处护着纪思远,让他少吃了不少的亏……等等等等吧。反正纪思远受了人家的恩德,无以为报,当杨玉香需要寻求情感慰藉的时候,纪思远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了。 纪思远对我说,其实杨玉香是个很重情义的女人,他差点冤枉了她。当初,纪思远为了保护她,被坏人打成重伤,杨玉香一直照顾着他。后来在纪思远临出院前夕,她却不辞而别,纪思远开始以为她是扔下他不管了,后来才了解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因为她丈夫提前释放,听说她在内蒙,就千里迢迢来找她。杨玉香怕他知道实情以后会伤害到纪思远,只好匆匆跟他回了青海。 |
我俩就这样聊着,没觉出来时间过得飞快,还没顾上说魏淑玉的事儿,我也没顾上问安庆和掉大坑里以后的事儿呢,列车已经停靠在了惠原车站。 我和纪思远一起下了车。我的票是到嘉安的,可纪思远说:先去我那儿看看,一起吃个年夜饭,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嘉安。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嘉安,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回惠原。 纪思远说:这会都七点了,到你家吃完饭还不得十点,你送我到了惠原半夜了,你自己开车回来你不怕?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于是我心安理得跟着他下了车。 纪思远的汽车就在站前广场停车处,是一辆半新不旧的夏利。上去之后,纪思远就发动汽车,顺着站前大道朝东开去。我瞅着他开车,频频赞叹:“技术不错嘛,比我强多了。” 纪思远笑道:“你怎么能跟我比,我在4560厂就学会开车了,你算算多少年。” 我一想:“不对呀,我记得你是在三建当上副经理之后才考的驾照。” 他说:“一点不错。我是故意重新学的,不然就卢文进那半生‘盲流’的经历,我怎么可能会开车。” 我说:“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你。你那时候的谈吐啊,教养啊,风度啊什么的,根本就不像个没文化的山里野孩子。” 他摇头叹道:“不堪回首。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二十分钟后,纪思远将车开进了一个貌似挺高档的住宅小区,拐了两个弯,来到一幢两层别墅的前面。别墅前面是个院子,车到院门前,两扇雕花铁门自动打开,纪思远就径直将车开了进去。 |
下车后我举头四顾,边看边说:“你这地方蛮不错嘛,怎么在火车上直跟我哭穷,我还真以为你连面条都吃不上了呢。” 他说:“这不是我的房子,人家借给我住的。”说着他提着我的箱子,带我走进了别墅大厅。 进去以后我更吃惊了。里面那架精巧的奶黄色旋转楼梯、凌空悬挂的法国式水晶吊灯、铺满整个墙面的天鹅绒窗帘、高贵典雅的欧式家具,以及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古玩,都显示出“豪宅”的气魄。我都没想到小小的惠原市,还会有这么高级的住宅。 |
4 纪思远连着让座,我站着不动,问他这谁的房子,怎么会借给他住。他说:“这是赵建国的房子,也等于是我的房子,你随便坐别客气啊,就像在你自己家一样……” 纪思远倒上茶水,边和我品茗,边说出了这房子的来历。 那个赵建国,就是曾经跟他一起在毅兴深圳分公司“创业”的“小赵”。纪思远有过两个最得意的徒弟,一个是小周,一个是小赵。小周是纪思远当瓦工师傅的时候,工区给他安排的徒弟,而小赵则是纪思远当了工区主任之后,自主挑选的徒弟。小周人比较精明,后来又上过技校,当过技术员,然后转任公司办公室干事,副主任,走上了“仕途”。而小赵老实忠厚,办事相当稳妥,被纪思远当成了心腹。当年纪思远假装失踪而仓皇出走香港,知情者就是小赵一人。后来,小赵接任毅兴深圳分公司经理,干了两年左右,就辞了职,然后自己在惠原开了一个“远建”装饰材料公司(“远”是纪思远,“建”是赵建国)。他开公司的本钱,全都是纪思远从香港提供的,而且这以后的七八年里,纪思远也一直当着后台老板。截止到去年年底,这个公司的总资产已经高达三千多万了,而在惠原,弄这么一套别墅不过一二百万,不算什么大事。 聊了十几分钟,纪思远就去做饭。看来他在去文西之前就准备好了,除了包好冻起来的水饺,还有很多的半成品食材。看着纪思远系着围裙,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跟我说话,我忽然觉得时光倒流回了将近二十年前。那时,我们家和纪思远家离得很近,到了礼拜天,不是我和史际明去他家,就是他带着魏淑玉来我家,不管在谁家,反正都是他做饭,谁让他当过“炊事员”呢,而且他也乐此不疲。弄的我们家庆远和铭飞经常抗议我和史际明做的饭,说是“比卢叔叔做的差远了!”庆远说的更绝对:“人家卢叔叔做的才叫宴席,我爸做的像是喂猪。” |
吃过饭之后,我要收拾,纪思远不让。他对我说,你这来了还没顾上去楼上看看呢。上面有卫生间,浴室有热水,毛巾什么的都是没用过崭新的。你先洗洗,化化妆。马上过年了,新年咱来个新面貌。 我问:楼上谁住啊? 他说:没人住。从这个房子装修好了之后,我一直住在楼下,二楼的任何家具用品我都没动过。而且,二楼的楼梯口有一道门,是可以从里面锁住的,从现在起,那整个二楼就是属于你的了。 我说,那我不去,怎么觉得你布置这房子是早有预谋,不怀好意。老实交代,二楼准备干吗用? 他说:现在就是给你洗脸化妆用。反正你一会儿就走,我不怀好意也没用。怎么你一个人不敢上去啊? 我说:笑话,我才不怕呢。 “不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冲口而出。 我顺着旋转楼梯走上去,果然发现那楼梯口安装有一道雕花的木质推拉门,把手上带着暗锁。在这样的地方装个推拉门显得与整座楼的情调格格不入,闹不明白那设计者是怎么样一个审美情趣。 二楼有两个大约十八九平米的卧室,一个大卫生间。另外还有一间书房和一个储藏室。卫生间里一应俱全,所有的东西确实都是新的。 |
我把几个房间都仔细看了看,最后认定,这楼上确实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我想,这可能是因为纪思远回来的时间不长,再说他一个人,只用楼下就够了,打扫卫生也比较方便。 浴室里有个雪白的大浴缸,还有个挺讲究的淋浴间,而且洗面盆的水龙头里真的有热水。我正放开龙头试水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纪思远出现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脸腾地红了,心脏也咚咚跳起来。我极力做出镇静的样子,勉强笑笑说:你,你收拾完了?我该走了。说着我朝门外走。纪思远站着不动,我就要从他眼前挤出去。 这时,纪思远突然伸开双臂就把我给抱住了,然后就低下头要吻我。我挣扎了一下,说:纪思远你干嘛,别耍流氓。大概我的挣扎不够有力,而且我的语调也有点温柔,纪思远更加用力地将我拥到墙上,一下就吻住了我的嘴。我“呜呜”了两声,然后用拳头在他背上砸着。我本想使劲砸他,可是我的胳膊不听使唤,砸出去却轻飘飘的,连我都觉得像是在给他“按摩”。大概我这微弱的反抗更加刺激了他,他的热吻更加疯狂了。 不过,很快他就松开了我,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啊子荷,我我,有点失控,原谅我,我本来……” 我佯怒似地打他一掌:“明知故犯啊你!还‘本来’,你‘本来’要干嘛?” |
他笑道:“本来我就是上来给你指一下化妆品的,我怕你找不到。”他打开面盆上方那个精美的粉色挂橱,里面满是各色各样的洗浴用品,化妆品和护肤品,全都是国外的名牌。他说:“都是给你买的。你随便用,随便拿,拿到嘉安去用。” 我皱着眉头瞅着他:“你是不是早有什么预谋啊?今晚你还想干什么,都给我从实招来。” 他继续笑:“老实说,我干的别的事情一般都有预谋,唯独跟你的事儿没法预谋。比方说这次吧。我就有好多的没想到。我没想到‘卢文进’以前那么骗你,你还能理解他、谅解他;没想到十多年没见,你还能为了我,大年三十都不在家过年;更没想到你还能赏光亲临寒舍;最没想到的是,你,还能乖乖地让我亲你……” “你个死袁大头,”我这回真打了。反正他一身的疙瘩肉也不怕疼,所以我不管他如何的抱着脑袋求饶,畅快淋漓地揍了他一顿。 据他说,就是这顿胖揍,让他过了几十年来最最美好,最最幸福,最最满足的一个除夕夜。 后来,我们一起看央视的春节晚会,一起吃了年夜饭,还一起到院子里放了好多的烟花爆竹。直玩到凌晨的三点,纪思远才驾车将我送回了嘉安。 |
首页 上一页[16] 本页[17] 下一页[18] 尾页[3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