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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君临天下[第3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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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怨念 对着倾世宫上上下下手无寸铁的人大开杀戒,当初若不是几个恶人相救,他命再硬也躲不过这些人手上削铁如泥的刀剑,就在祭司准备引出徐轻扬体内的碧魂灵珠时,外面隐约传来洛央叫他的声音,徐轻扬恍惚不清的神智似乎有所好转,祭司加大了手上的劲道。 徐轻扬在黑暗中清晰的听到洛央叫他的声音,和他相互连着的千丝引传来只有封魔烈天绫才会有的沐春风,他的神智当即就清醒了,就在祭司得手的一瞬间,空空如也的手上顿时在心念的牵动下握紧了出尘,锋利的刀刃只一下就在祭司的脸上划出一条口子,却没有半点血涌出来,祭司惊慌失措之下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徐轻扬以身冒险进来就是为了毁了他,他松开出尘,三离箭赫然显现,一百年前没有魂飞魄散的祭司,现在用魔尊所用的三离箭给他一个了断却也没辜负他曾忠心耿耿的给魔尊卖命过,徐轻扬拉弓搭箭,义愤填膺的看向祭司,他不要他故意为了制造出的幻想来将他的怨念激发出来,他不要成为魔尊起死回生前的傀儡。 他只是徐轻扬,离庆山庄的小公子,如果这是魔尊给他定的命,他哪怕与他同归于尽也要反抗到底,不会让他得偿所愿的,就在他松开弓弦的那一刻,祭坛四分五裂,棺椁也在激烈的爆裂中化成了碎片,祭司纵身一跃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的躲了过去。 只是他的肩膀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三离箭的箭矢扫了一下,顿时皮开肉绽,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也随之摔落,徐轻扬趁热打铁,在准备向他射出第二箭时,祭司却诡秘一笑,伸手就将一团金丝向他迎面抛来,细小的金丝在靠近他的瞬间立刻变成了一张罗网。 劈头盖脸的就将他缠住,祭司在临走之前,将扎在石壁上的三箭的箭矢猛地拔出,猛地扎在了祭坛原先所在的地方,顿时天塌地陷,徐轻扬几乎都没反应过怎么回事儿就摔进了地底裂开的深渊里。 “轻扬!”洛央见法阵中有个黑影掠过,转眼就消失不见了,法阵被从内里被销毁了,下面四分五裂,刚才逃出来的多半是祭司,也不知道徐轻扬在下面怎么样了,当初要是和他一起下去或许还能和他一起面对,他连叫了几声,下面没一点回应,现在不光是法阵分崩离析了,就连整个山洞也开始地动山摇。 石头在强烈的震动中从上面簌簌的掉下来,随着法阵的消失,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连同石壁上的怪里怪气的符文也都不见了,洛央眼就只剩下一个被石头砸得七零八碎的棺椁,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既然是衣冠冢,却不见一件衣服,也不知道祭司在这儿守着什么, 山腹眼看就要倒塌。 然而令他惊恐万状的是,一直与他相连的千丝引也从他的小指上消失,说明徐轻扬这会儿不是死了就是危在旦夕,但他毫无头绪,连他在哪儿也不知道,大大小小的石头越落越多,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后面窜了出来,一把扣在他的肩膀上,叫了他一声洛公子,就带着他从一处无人知晓的密道逃了出去。 山洞天崩地裂,腾起的烟雾几乎遮天蔽日,巨大的轰鸣声将附近树丛里的鸟雀都惊动了,成群结队的扑腾着翅膀逃离了,洛央瘫坐在了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山洞,徐轻扬很有可能就被埋在下面。 千引丝再没在他的小指上出现过,和封印祭司的法阵一样了无痕迹的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而救他的不是别人,却是南机院独孤远志的弟弟独孤靖洋,先前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死生存亡一线间的时候救他一命。 洛央强打精神和独孤靖洋上了石头山,所谓的猎杀妖兽不过是一些势力雄厚的门生相互攀比炫技的机会罢了,猎杀的多半是些幼兽或老弱病残的饕餮,他们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洛央是北书门的人。 北书门虽然受到些许牵连,却也是在四大宗族里没人敢招惹的,没人敢刁难他,哪怕是都主秋同也不敢因为他的清高冷漠故意挑三拣四,山洞里的事情想来秋同也是心知肚明,没人知道徐轻扬是死不活,现在连同法阵一起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他,连同他可以自由召唤的妖兽也不见了动静。 |
北书门 洛承缓步来到洛央的门前,闻央守在那儿一动不动,见他来了连忙行礼,神情幽幽的说:“大公子,公子他已经一个人闷在房里三天三夜没有出门了,不吃不喝也不跟人说话,您来了正好,帮我劝劝公子,不管怎样好歹也要吃些东西的,这么长久下去身体哪能吃得消。” “洛央。”洛承推开了走了进去,他不想吃那就是怎么劝也不会吃下的,他有心思,这搁在以前几乎是难得一见的,洛央还和往常一样双目紧闭盘膝端坐在床上修习封魔烈天绫,可是不管他怎么冲关就是没有任何效果,怎么也修炼不到第四层,只有达到了第四层才能在结界中找到他想要找的任何人,哪怕是死人,急火攻心之下却引得身体里的气脉混乱,一口气猝不及防的喷涌出来,洛承当即封住他的气穴,为他灌入灵力将他身体混乱湍急的气息压制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冲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况且以你现在的火候阶段能修炼到第三层却也是很难得的了,为什么要这么操之过急?洛央,你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石头山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自从回来就一声不响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修炼封魔烈天绫,哥哥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加快修习进度的,在这方面你一向稳打稳扎最讲究力度大小的,这可不是你以往的作派。” “哥,徐轻扬不见了,我想找到他。”洛央神情变得沮丧又失落,这是洛承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除了淡然从容之外的其他表情,洛承心里一惊,“到底怎么回事儿?” “事情就是这样。”洛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的向哥哥说了一遍,徐轻扬这是和法阵一起消失了,这比魂飞魄散还要可怕,况且千丝引一旦相连,只要对方还剩下一口气,总能感应得到,但洛央与徐轻扬相系的千丝引却断裂了,再无任何感应,有很大的可能可以理解成死了。 而且连魂魄也没剩下,难怪他会拼命的在封魔烈天绫的修习上一次次的冲关,他不是想一步登天,是想达到第四层就能知道徐轻扬的下落了,哪怕是死了,也能知道他残留的魂魄飞去哪儿了。 “哥,你说当了神仙就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么?”洛央在洛承走到门口时莫名的问了句,洛承怔了一下,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看向他,“今天的事情,长老不会知道,你以后也这么冒失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你先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别人太明显的看出你的异样来,至于徐公子,我见过他,是个毅力强韧不会被任何艰难险阻击倒的人,否则,他撑不到现在的。” “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没有的,我明明可以下去将他救上来。”洛央很懊恼,为什么没在黑影逃逸的那一瞬间下去将他带上来,法阵那么可怕的地方,他就算摔进火海烈火中也不会叫喊一声,那么爱笑的人,不知道难过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他此时此刻和你一样,在某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寻找好好的活着,恐惧会一点点的瓦解你的心念,封魔烈天绫的修习是急不来的,你得稳住心神尽快振作起来,你在石头山上的表现很好,长老也很满意,有些闲言碎语被别有用心的人传进北书门,这个你不必操心,我会帮你平息的。”洛承对这个弟弟关爱有加,不光是因为他一身仙骨,修炼得道之后便可以封神登天,成为北书门至高无上的荣耀,却也心疼他这天赋异禀的背后也背负着常人无法背负的使命和责任。 |
“只是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了,不要让你过度的担心给徐轻扬再多添一个敌人,不管他和魔尊是怎样的关系,这都由不得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就能解释清楚,人人都长有一张嘴,他们要胡说八道扭曲事实真相这也是没法的,在你看来,徐公子是你很要好的朋友,但在长老眼里,他就是与魔尊沆瀣一气的奸邪。” 洛承不敢妄加评论他人,只是洛央不顾他人眼目与徐轻扬交好,这无异于鹤立鸡群,与其他世家名门站到了对立面,况且在石头山的狩猎行动中,他不与任何人结盟,一向独来独往,对别人不搭理不敌对,这是他一贯的作派,但结合他前阵子与徐轻扬几近亲密无间的交往,难免要落人话柄。 “北书门的立身之本你是知道的,不得与奸邪结交互通,不得沾近邪魔外道,真相是怎样已经没人愿意去了解了,我相信你不会看错人,但世人对魔尊憎恨深入骨髓,但凡与他沾边的东西都会受到牵连,徐公子的身体里养着魔尊残留的意念,这也是世人将他与魔尊混为一谈的原因所在。” 洛承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向有条不紊喜怒不形于色的洛央乱了阵脚,有沮丧也有难过,和平时寡淡无味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样的洛央似乎才是有血有肉真正活着的人,而不是孤傲无情,哪天就是当了神仙也不会对别人的疾患悲苦感同身受的。 “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无辜而将他与魔尊区别对待,他是个好人,但生在乱世,不会有人因为善良就会受到别人的善待,你也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在修习上要是需要我帮助就让闻英过来知会一声,切记不要再急功近利了。”洛承说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刚落座,镶嵌在墙壁上的烛台火光摇曳了一下,他抬了抬眼皮,手指轻轻勾了下琴弦,声音缓慢又充满耐心的说:“来都来了,在外面来回晃悠不累么?” “这是你家,你们北书门可是明令禁止我进来的,不这么鬼鬼祟祟的,你还真打算让我敲锣打鼓前面弄几个死人给我开道进来?”这时鬼新娘的身影从门外飘然而入,洛承抬眼看了看她,鬼新娘轻车熟路的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你怎么不问我深更半夜为什么跑到你这儿来?” “你去什么地方何曾问过别人的意见?”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看到我喽?”鬼新娘说着就身姿袅绕的依偎在他肩膀上,洛承不动声色,依旧拔着琴弦,鬼新娘就知道他会这样,全天下谁不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她风情万种的妖娆唯独在他这儿不管用,“洛承,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是我不够好看么?” |
“鬼新娘的美貌天下无双,自然是漂亮的。” “我说过,你不要再叫我鬼新娘,那是给外人的称呼,叫我锦川,这是我给你的特例。”鬼新娘说着就用指尖蜻蜓点水般的划过他的脸,洛承依旧不为所动,“还望鬼·····还望锦川姑娘自重。” “让你不要叫我鬼新娘,你照着做不叫了,让你叫我锦川,你也照着叫了,但你为什么非要在后面再多添姑娘两个字?好像叫了我的名讳就会名节不保,而且我早不是世间的姑娘了,我在死后嫁入鬼界的那一刻就不是了,你是不是也害怕我只是一个鬼?” 鬼新娘的语气里有委屈也有质问,洛承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拔错了琴弦,鬼新娘对这个一窍不通,但听多了也会察觉到异样,“洛承,我一来你就弹琴,就不怕把我的心弦给拔动了?哪有你这样撩拨完别人一扭头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认认真真的把我看到心里当真有那么难么?或者是,对我身份十分介意的不光只有长老楚近枫,你也一样是么?”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与你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北书门的规矩你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也该明白的,你是鬼界之人,我是北书门的长子,自古以来人鬼殊途,北书门与鬼界一向互不往来,井水不犯河水,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争端矛盾,锦川姑娘的好意,恕在下不敢轻慢。” 第六十二章 决心 洛承恪守规矩,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要是北书门就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爱怎样就怎样,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只是门规严苛,不可有半分懈怠,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在他身上。 洛央一旦哪一天飞仙封神了,北书门的重任将会落到他一个人头上,使命难为恕难从命,鬼新娘虽然是横行霸道了些,却也知道这么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声音也冷峻了不少,“你以为我想来你这破地方,每次来弹的都是同一首曲子,你是以为我爱听这个还是你只会这一首?我才不愿意听,还不如去荒郊野外找几只孤魂嚎叫几声,上次不是和你联手净化了翡翠村了么?你这个做事虎头蛇尾的,净化完了也不管事,后半断可是我全程盯着的。” “我以为村······” “你以为,又是你以为,你哪来那么多的你以为,不负责任就是不负责任,何必拿那么多的以为来说事儿,要说这一点我可比你优秀多了,至少我会隔三差五去那儿看看情况,你以为你净化了噬灵寒铁的煞气就足够所有村民对你感恩戴德的么?没错,他们的确对你救苦救难的大义精神感恩戴德,倒是对我只字不提,他们光是听到我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闻风丧胆。” 鬼新娘满脸憋屈,其实这些都不是她这次来的重点,他才是重点,只是他一向喜欢在她的盛情之下装傻充愣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心意,“你现在成了普度众生的大善人了,但真正的善后工作却是由我一具人代劳的,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所有人心里的英雄,但你要我去所有人面前撕了你这张伪君子的脸好像也于心不忍,所以我就深更半夜抽点时间过来和你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别把我说得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打你歪主意的女鬼,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我深更半夜把你打包拐跑了?” “多谢锦川姑娘愿意搭救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姑娘说的在理,是我疏忽大意了,没能做到善始善终,让姑娘见笑了。”洛承说着就恭恭敬敬的向她作揖行礼,鬼新娘神色萧瑟的看向他,她是一团火,不管靠得有多近,始终焐不热这块顽石。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拿这事儿来找你的,好像我非要向你邀功请赏似的,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你现在随便一句谢谢就能一笔勾销了么?我偏偏不接受,反正你欠我的,你又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的人,人情大了去了。” 鬼新娘气得将他的琴推到了一边,跟他动不了手,就只能拿他最喜欢的东西出出气了,或许在他眼里,她还不比这把破琴来的重要,“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还得清的,我就是不给你机会还,要不然我以后还拿什么借口来找你?惹我不高兴了,我不就可以把这些破事儿倒腾出来恶心恶心你么?你这个人看上去彬彬有礼的,怎么没一点人情味,非要把所有东西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么?这是想要随时和我划清界限么?你想要的,我偏不让你如愿,而且,还有一件事儿,想来你会很感兴趣的。” “何事?” |
“何事?” “还何事?洛承,你这个人有必要这么势利眼么?我只说是你感兴趣的事情,你眼珠子都快冒光了,我来找你,要是不带一两个能让你感兴趣的消息怕是还要被你拒之门外,也没别的,和你弟弟洛央有关,其实我是来找他的,结果还是觉得说给你听或许比说给他听更适合,现在我想要一吐为快的兴致已经被你扫光了,反正这事儿也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说也不迟。” 鬼新娘故意卖了关子说,洛承知道,能和洛央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徐轻扬了,鬼王大人当初在他身上耗费那么多的心思,现在他随着山洞里的法阵消失了,鬼王大人哪会袖手旁观,而新娘又是他的下属,他是不会随意现身的,看来徐轻扬的下落十有八九能和鬼王大人扯上关系,他一向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人鬼殊途天壤之别。 这条戒律又是北书门的禁令,他不得有半分预约,如今放她进来已然触犯了门规,他总要拿出点诚意来的,虽然不是君子所为,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如何表露歉意。 鬼新娘拍开他的手,“又来作揖,我底下的那帮孤魂野鬼都是这么给我作揖的,你在我眼里是个例外,怎么能和他们做一样的动作,你这个人呀,就是太冷血了,只对你身边的人感兴趣,而我对你再用心,也成不了你身边的人,有时候想想怪气人的,你说我隔三差五像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潜入进来,无非是想听一听你弹的曲子,看一看你弹琴的样子,又从未对你做过任何不轨之事,你的修为不在我之下,我又做贼心虚,你嚷嚷一嗓子,你的长老跳出来,只一下就够我去地府休养三年五载,前几年的教训我可是记忆犹新。” “你想听哪一曲?”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亮,这么好的良辰美景,你就谈一曲思念心上人的曲子,你千万别说你不会,你不会,那我就真的没有兴趣陪你在这儿干瞪眼了。”鬼新娘铁着脸说,洛承低下头,将歪了的琴身扶正。 鬼新娘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异事,笑着说:“这还没弹了你就害羞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顶多是一厢情愿,你就当是对着月亮弹给你心里喜欢的姑娘听,我听我的,这会儿我可不想再听到那些孤魂鬼哭狼嚎的声音,时间紧迫,再过三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我不能见光,回去我还要睡觉呢,现在就开始吧!对了,下回我来听曲,你能不能在房间里放一些红色的凤尾花,房间里素的都快反光了,你们北书门好歹也是四大宗族之首,卧房怎么能这般寒酸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放死·····呸呸呸,我怎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你呆习惯了但我不习惯,反正你得为我准备一些特别的花色,我看到了心情大好,也就不会对你大喊大叫或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情了。” 天亮之前,洛承送走了鬼新娘,这时闻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说是洛央在两个时辰之前偷偷背着包袱下山了,私自下山要是被长老发现的话,是要被家规处置的,洛承对弟弟的行为并没感到诧异,他对徐轻扬心存愧疚又一直无法释怀才会公然违抗家规禁令的,他一向严于律己从不敢在这方面有半分逾越,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要不是鬼新娘刚好向他透露了消息,或许他这么一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得着。 “洛央!” |
“洛央!” “哥,你是来拦我的么?”洛央已经走到了山脚下,洛承飘然落在他的面前,“你当真决定了么?”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当时的情况你是不知道,他问我信不信他,我没说话,我是相信他的,我也相信我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救他上来,说好要一起去石头山参加狩猎,可他就那样在我的眼前面消失不见了,我从未辜负过任何一个人。” 洛央无法忍受内心没完没了的谴责和内疚,他一定还活着,“他把身家性命交到我手上结果却被我给弄丢了,找到他总要当面身体了赔个不是,找不到总有找不到的说法,于情于理我总要试一试,他说过他是天煞孤星,这样的人一向命硬,或许像你说的那样在哪个看不见的地方活着。” “天地这么大,你要去哪儿找他?你又知道他这会儿又在什么地方?北书门的规矩你是最清楚的,你是所有人的楷模,洛央,有些事儿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就狠一狠心不要开始了,因为开始之后不管哪个结果都不可能是好的。” 这也是他时间和鬼新娘保持距离的原因,他不想看到洛央因为徐轻扬的关系而误入歧途,他日后是要封神飞仙的,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救赎一个与魔尊捆绑在一起的是非。 “孰是孰非孰黑孰白,可有评断的标准么?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又是错的?北书门的成百上千条的家规定律难道每一条都是对的?是不是在哥哥眼里,徐轻扬也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凶徒么?你有见过他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样子么?你见到过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样子么?你见过他将一只雏鸟小心翼翼放到鸟窝里的样子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大魔头。” 洛央没穿锦衣雪袍,他是违逆出去的,又怎么好带着北书门的脸面招摇过市,“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他是歪门邪道?我的出身我没得选,他在魔尊的纠缠上更没得选,我一直以为我一身仙骨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后来我才明白,没什么比这个更可怜,哥哥今天来阻止我,不就是因为我违逆了你们给我制定的是非对错的标准,我是谁?我不是洛央,我一出生就是你们眼里必须飞仙封神的神仙,那些家规定律也是为了我才制定出来的,倒是连累了其他人一起活在这不近人情的框架之中透不过气来。” “洛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了么你?”洛承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被他轻轻推开了,“哥,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只是我有我的苦衷,而且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一身仙骨哪里值得我骄傲了,反而变成了负担,由各式各样的禁令堆砌起来的生活清汤寡水枯燥无味,连点涟漪都泛不出来,这和一潭死水有什么分别?这样的生活哥哥不觉得乏味么?而且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对得起这人人高攀不起的仙骨,我倒是欣赏徐轻扬的洒脱,活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你觉得我羡慕那样的人是对北书门的羞辱还是你们太自私了,把我当作给你们增光添彩抬高门第风光的工具,这倒是和魔尊想方设法要通过徐轻扬来实现复活大业是一个道理,这么残酷的现实,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领悟出来的。” “徐公子还真是好手段呀,你才和他在一起多久就变得这么放肆无礼!”洛承也是左右为难,他要是一天打不开心结,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还会发生的,洛央下定决心了,情愿事后接受惩罚,也不想一直活在愧疚中惶惶不可终日,“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找他,有开始就会有结束,了结了,也就能了无牵挂了。” “如果我日后的结果是注定的,那么作为洛央这个身份在这个世上存留的时日也不会太多,我不想哪天真的功成名就一想起今天的事儿依旧觉得良心不安,解不开这个结,又如何做一个可以感知别人痛苦的神仙?” |
洛央眼里闪现泪光,一前一后反差太大,这么大的悬乎几乎让洛承无法置信,好像在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哥,求你不要再阻拦我了,我心意已决,哪怕是长老来了还是一样的结果,况且我答应过他,一定会修成正果,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飞仙之前将想做的事情全部做完,还有那么多的风景没看,我想去尝一尝绿豆糕的味道,想体验一下作为人的快乐,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哪怕我不去做,放在心里念念不忘的也是件心事,我能为自己争取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以后还能再叫你几回哥哥?所以还恳·······” “这是修灵膏,我给你多备了几颗,这是一百银银子,外面混乱,没有银子还是寸步难行,昨天晚上鬼新娘来找我了,说是徐轻扬被鬼王大人带走了,如果不在你上次见到他的地方就是在翡翠村,长老这边我会应付,只是你在外面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要是有风言风语刮到了北书门,那肯定不止被打几下板子去凝冰台跪上几天那么简单了。” 洛承知道不该放他走的,却也头一次听到了他的心声,只是做了就得勇于承担代价,只要在他能力范畴之内,又不触犯他的底线,能帮的,自然是责无旁贷,多少要搭把手帮上一回的。 “长老一向看重你飞仙封神的事儿,也一向反感奸邪魔道,徐轻扬无辜,我信他,也信你刚才说的话,找到了他就立刻回来领罪,还有,把闻面一起带上,要走就光明正大的走,有他在身边照应,我也就安心了,还有,要是遇到麻烦,你可以去找鬼·····算了,有事就给我送消息,你一路小心,好自为之。” 洛承送走了性情大变却也变得生动活络的弟弟,从他在知道自己以后是要飞仙封神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开心了,一直以来不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勤奋修炼,就是默不作声的呆在封魔烈天绫的结界里十天半个月也不出来。 自小他就是跟着姑姑长大的,姑姑性情刚烈执着,也是一身仙骨,却完全挣脱了框架,活出了她的洒脱和肆意,洛央性情收敛温润,方方面面都能做到让人无可挑剔,如今看来,他的柔润服帖都不是他的本意,不过是不想成为第二个姑姑让所有人伤脑筋,只是这执着柔韧,下了决心就会义无反顾坚持到底的性情多少还是随了姑姑。 洛承刚要转头,看到下面的山沟里开满了成片成片的红色凤尾花,他看了一眼,这些花的颜色过于艳丽,他不喜欢的,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回来了,欠她的总要还,省得她总是拿着这个借口故意打扰他的清休和修习。 不过平心而论,凤尾花娇艳欲滴颜色与她的一袭红衣倒也相配,挖了两束回去好好栽培或许还能养得活,打破常规,涌入活水,那就不是一潭死水了,这也没什么那么难的。 第六十三章 聚合 黑袍被封印在法阵中奄奄一息,这时一个身着一袭黑色的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精致优雅的流云纹图案,而头上却扎着一条暗红色的丝带,在墨黑如绸缎的头发间显得异常扎眼,腰带上悬挂着一枚白润剔透的玉,样式诡异奇特,不像是中原中规中矩却也花样繁多小巧玲珑的美玉,粗糙中又有几分古朴沉郁,让人看一眼便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黑袍似乎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英挺潇洒意气风发,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几分戏谑和不羁,颇有魔尊在世时咄咄逼人的气度,丰神俊朗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百花城外面富丽堂皇花开遍地,犹如人间仙境,但谁能想到在这么蔚为壮观的城池背后却是一处充满血污尸骸臭气熏天的人间炼狱。 “黑袍,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看到的么?看到你的主子在我的身上一点点的复原,现在我穿了他的衣服也用上了他生前所用过的一切东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死了就死了,又遭到了世人厌弃和诛杀,还有什么面目再来这个世间为非作歹。” 年轻人仰头看向被困在阵法中间的黑袍,说是一个人,却只剩下半截枯木,就是这样的人却在百年间涂炭生灵,害得许多无辜百姓家破人亡。 为的只是要将他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混世魔王重新带回人世,有同情也有憎恨,要不是他从中挑拨离间恶意针对他,离庆山庄也不至于背负与恶人狼狈为奸的骂名,如今人去楼空家不成家了,几乎成了一处杂草丛生无人问津的荒宅。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三番两次要将我置于死地,还将我卷入其中当成了替死鬼,我现在可真是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是顺应天命成为你的主子起死回生前暂时用的傀儡,还是穿着你主子的外皮继续当我离庆山庄的余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才不会在你主子死有余辜的路上重蹈覆辙,所以才会将这个难题交给你来选。” |
年轻人说着就拿出一只红色的锦囊,里面有一根短笛和一只古朴圆润的埙,“这个东西你都还记得吧?都是你主子生前用过的东西,到底是魔尊,每一样东西拿出来都不是凡物,光是这只短笛就该价值连城吧?还有这只古色古香的埙,以前不是没听过魔尊大杀四方的威名,只是没想到他也是个文人雅士,也摆弄这些乐器,我只是想不通像他那种满肚子坏水作奸犯科的人能吹出什么好听的调调来,这些东西对你或许比你的性命还要重,对我却一文不值,毕竟穿的用的都是你主子生前用过的东西,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是给你主子当傀儡,那也得赋予我自己与你主子截然不同的个性,要不然我就会真成了魔尊的替死鬼。” “徐轻扬,魔尊选择你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识抬举,这是很多人想求还求不来的。”黑袍奄奄一息,快要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徐轻扬冷笑,“是我不识抬举还是你的主子不知廉耻,好像天下是他一个人似的,这么大的福气或许在想要的人那儿算是福气,但在我这儿就只能是飞来横祸,不瞒你说,其实以你对我的了解多半也是明白的,我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学谁也不能学一个令人发指的凶徒,所以我想到一个不错的办法,对得起我自己良心,也没辜负你主子给我这么好看华丽的衣服,比起世家子弟身上的绫罗绸缎那也是高贵奢华多了。” 黑袍在看到他穿着魔尊生前置于衣冠冢里的衣服时,就知道他的师弟隆焕破了法阵横空出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只是徐轻扬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是让他措手不及,毕竟按他当初的设想,师弟破了法阵现世时就该来救他的,至少也要来见他最后一面,魔尊的复活大业进行了百年尚未完成。 徐轻扬是大功告成之前最关键的一步棋,用得好会如虎添翼事半功倍,用不好很容易竹篮打水前功尽弃的,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隆焕一直没有现身,反而是徐轻扬带着满脸的嘲讽和不屑跑来向他耀武扬威来了。 似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情愿与他鱼死网破也不会让魔尊在他身上讨到半分便宜的,他哪怕是穿上魔尊的衣服,用上他的法器,也绝不会甘心情愿的成为他祸世殃民的傀儡,将好好的人世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他可不想任由别人在他头上舞刀弄枪为所欲为,将他打造成适合魔尊个性作派的替死鬼。 “我打算穿着这身皮再用我行走江湖的作派将你主子身上的污泥给洗白了,他当了几百年的江洋大盗怎么还有兴趣在这条万劫不复的绝路上一条道走到黑,按正常人的想法被人骂了就得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别人的恶事,他这么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残害众生,越厌恨别人骂他,却又偏偏做出那么多招人厌恨的事。” 事已至此,衣服穿到身上似乎也不是他想扒就能扒下来的,就像世人将他和魔尊合为一体不分彼此的骂名贴在他头上,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洗脱嫌疑摘掉骂名的,没有人对他的真实身份感兴趣了,就像在大敌当前的恐怖气氛下,再浅显直白的真相在魔尊留给世人的恐惧中也变得毫无意义。 |
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真相,也是他们心心念念想看到的真相,这与真相的本身没有任何关系,至于真假,也是按他们的意愿和对未来的期盼来判断是非黑白,徐轻扬无疑是摔在魔尊这条深沟里这辈子都别想明哲保身,干干净净上岸不沾半点污泥,对这哑巴亏吃得实至名归,噎在嗓门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上辈子招人唾弃的高度是我这辈子望尘莫及的,我不喜欢嗟来之食,穿着他的衣服,嗅着他的气味,这本身就已经够让我恶心的了,现在我还得按你的指示和他走过的路一步步摔入深渊,你千辛万苦把他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到他再次被世人诛杀?哪有你这样给人当奴才的,你应该循循善诱引导他痛改前非试着去当个好人。” 躲不过又避不开的就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就像他当初在法阵中被迫的穿上魔尊为他精心准备的衣服,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见招拆招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可以在违背道德底线的基础上适当的做些妥协也没什么不好。 总比像老鼠那样成天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萎靡不振意志消沉,与其那样东躲西藏的,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到阳光下,将魔尊衣服上长久沾染来的杀气和霉腥气味驱散干净,按自己一贯处世原则待人接物,眼明心瞎的人比比皆是,但也有眼明心明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他与魔尊的不同。 “好人这条路是他没走过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德行的奴才,我深更半夜跑来这儿可不是跟你说这些废话的,只是觉得有必要看看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大手笔的莫名真凶到底长什么样子,今日一看,没什么过人之处地,当初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故弄玄虚才故意将自己装在那么难看的黑袍里装模作样,好在你还有几分良心,没拿这副一言难尽的尊容招摇过市吓唬别人。” 徐轻扬总算与他面对面的对峙了,没想到他也不过如此,只是他对离庆山庄做出那么多灭绝人性的伤害,他这次来总要和他做个了结,顺便再告诉他日后要准备穿戴他主子的外皮准备卷起袖子大干一场,好好扭转一下世人对魔尊喊打喊杀恨之入骨的恶劣影响。 “难得你身残志坚这般有气节,复活魔尊这条路和我眼下要走的路一样寸步难行,你为了这个千秋大业机关算尽,现在就只剩下半截身材还在想方设法将我扯下泥潭万劫不复,眼下我也被你彻底的算进了圈套里没法再回到从前的生活里了。” 徐轻扬苦笑,他奋力反抗小心谨慎,最后还是被他找到机会插了一刀,还好他吉人自有天相,这才在鬼王大人的相助下化险为夷,“我认,刀都架到脖子上也就由不得我的脖子硬不硬了,抛开成见对你还是挺钦佩的,但我不认你们赋予我的命,你到处煽风点火编造谣言,说我是魔尊的开路先锋,说我天生就是为了你的主子才存在的傀儡,每一桩每一件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的,这些我都不计较了,你帮我打出了招牌,这个黑锅也像狗皮膏药结结实实贴我脑门上了,我今时今日能站在你面前也没算辜负你这百年来的努力,但你就没必要再存在了,顺便跟你算个帐。” |
“徐轻扬,很好,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黑袍是被双灵黑曜石封印在了法阵之中,这东西是个不可多得的无价之宝,听说是合欢派的镇派之宝,没想到却被秋同用来封印黑袍了。 徐轻扬走到这一步也无路可退,没什么好怕的了,“你前前后后往我身上插了那么多把刀,我看在你主子的份上好歹也得卖你两三分的情面,秋同现在是万人之上的都主,统领各大世家,你看我都穿上你主子的衣服,你总不能让我在他面前低人一等,我会亲自送你上路,但你做得做全了,千万别在最后关头虎头蛇尾,你的任何瑕疵疏漏和麻痹大意都会成为我咸鱼翻身将魔尊的外皮名声撕得粉碎的机会,我在法阵中发现一个秘密,祭司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要不然你怎么会一步步的借着秋同的手诱导我和洛央前去山洞寻找魔尊的衣冠冢?秋同那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祭司跑了是跑了,却也被鬼王大人打成了重伤,这一时半会怕也不敢跑出来抛头露面,接任你的使命将魔尊的百年大计一脉相承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你有眼无珠认错了人,我发现他好像对他自己的私欲和居心要比复活魔尊的兴趣要多一些,这应该是你做梦也没想到的吧?你死了就真的后继无人,而且我认为他好像已经安然接受了魔尊被就地正法的下场,那日在法阵中,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儿,鬼王大人来的及时,碧魂灵珠就真的落到他手上去了,你认为他千方百计的拿到碧魂灵珠想要干什么?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碧魂灵珠。” 徐轻扬头一次在意识清醒之下见到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王大人,从他那儿知道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现在想想他还真是个旷世奇才,要不然又怎么会引来鬼王大人对他另眼相待的恩遇了。 “原来我还真和别人不一样,我早就胎死腹中,生下来就是死的,别人是三魂七魄,而我只有两魂三魄,我能活到现在全是依靠碧魂灵珠才得以存活,祭司想要我的命,难道他不知道我死了,魔尊就会彻底失去了重返人世的机会了么?” 徐轻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从黑袍这儿拿到给自己增加保命的筹码,毕竟祭司居心不良手段毒辣,远远要比黑袍难以对付的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他没有卷土重来之前,还是多做些防备以防万一,“你看他在临死之前还煞费苦心的为自己建造衣冠冢,这重现人世的意念得有多强烈,你为了他不惜肝脑涂地舍生忘死,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到他希望落空?而且你想破脑子不惜以命相搏来的余地都被你精挑细选的人给占了便宜,你让一直站在忘川另一头翘首以盼的魔尊情何以堪?” 黑袍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么一天,祭司什么样生性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徐轻扬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不屑,要不是走投无路,他又怎么会想到借用秋同的手将祭司召唤出来,要是这个人能够接任魔尊的复活大业,就怕黑袍也不会挨到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了才被迫放他出来,看来这个人的人品手段和他残缺骇人的身体一样触目惊心,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第六十四章 谈判 “等他哪天元气恢复了,肯定还会想办法将碧魂灵珠从我身上引出来,到时候我肯定一命呜呼,只是你家主子向来喜欢拉别人当垫背的,要是哪天给我这种无名小卒当垫背的使了,你疲于奔命上百年却在自己亲自召唤出的继承人手上毁于一旦,你在十八层地狱看到了会不会死不瞑目?”徐轻扬意味深长的说,黑袍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着,“隆焕不会的,他万万不敢忤逆了魔尊大人。” “忤逆?黑袍,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他要是真值得你推心置腹,你又何必到了快要死了才将他召唤出来继承大统,人和人哪有一样的,你在外面逍遥自在吃香喝辣的,还有魔尊给你用来遮风挡雨的袍子,你在威名在江湖上响亮的很,早就和魔尊齐名不分上下了,还有各路想高攀魔尊的世家对你摇尾乞怜阿谀奉承,这样的好日子都是你的,你看看你的祭司,却被法力那么强大的阵法封印在了黑暗无光的地洞里不见天日,地底各式各样的虫子从他身上爬来爬去,想想都够恶心的。” |
徐轻扬故意挑拨他和祭司的关系,反正他们原本就不是一心,要是不给他机会,他又哪来的机会见缝插针,“你怎么认定他是心甘情愿看守魔尊的衣冠冢?你一个跳梁小丑都能得到魔尊格外的重视,他在那儿煎熬了百年就是为了将衣冠冢里的衣服穿到我身上,按理说他完成的任务就该一刀抹了脖子去阴曹地府找魔尊的,但他却生了异心,这个就麻烦了,以前我只知道你一门心思想要弄死我,现在我才明白你这是个世上最不想看到我死的人,所以我才趁着月黑风高跑来与你商讨一下如何应对祭司日后会对我发出的攻击或他惯用的一些伎俩。” 黑袍原本就扭曲凄惨的面容似乎在惊疑和悔不当初中变得更加艰难了,徐轻扬趁热打铁,“你保全了我就相当于保全了你昔日所有的努力不会付之东流,反正我是无所谓,已经成功抱上鬼王大人的腿了,我要是有个好歹,鬼王大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对了,上次鬼新娘种在我身体里的火诞繁花失去封印力量后,魔尊的意念为什么没有星火燎原?是鬼王大人用你奉献出的半颗元神彻底湮灭了它,只是秋同那个傻子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而已,他想利用祭司来引出魔尊的意念好找到魔尊的尸身,我穿上了魔尊的衣服,他却想穿上你主子的皮囊披靡天下,你不认为秋同比我更适合将魔尊带回人世么?” “他算什么东西?”黑袍英名一世,最后却还是在这个看着不起眼却城府极深的跳梁小丑上摔了跟头,徐轻扬一边转动手上的短笛,一边打量着法阵,“不对不对,秋同费尽心机想找到你主子的身体完全是出于他对你主子几近完美身体的觊觎之心和侵占之意,他这么卑劣下作不知廉耻,从小又被净了身,你觉得他会端着魔尊完胜常人的身体却干些什么事儿?和喜欢的女人寻欢作乐还是成天沉浸在形形色色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又或者·····他会不会干一些惊世骇俗叫人笑掉大牙的缺德事儿?你在百般无奈之下召出祭司,不就是害怕秋同会玷污亵渎了在你心里完美无缺好到无懈可击的主子形象?还有你最好告诉我如何才能抑制噬灵寒铁和兽王血相互融合的煞气该如何破解。” 黑袍闭上眼极力思忖,元神不在,顶多就是一口气的事儿,徐轻扬知道他意志支摇了,鬼王大人虽然法力通天,有些事儿他的手也是够不着的,全天下或许就只有黑袍才知道破解噬灵寒铁煞气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馊主意是他给秋同出的,要是背后没有留一手,他也很难在百花城活到现在。 “这东西秋同已经在翡翠村的村民身上试过效果了,眼下他们无碍,恢复了原貌,只是谁也不敢确定还会不会再有下一回,你现在自身难保不说,又给自己招出来一个在诡计多端上不比秋同逊色的祭司,他有多棘手我相信你心里要比我有数。” 徐轻扬抓住他的心病直接要害,要说不放心,祭司迟早会在他死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一直没放他出来,也是出于他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顾虑,没想到自己却将这么大的隐患亲手召唤出来,眼下别无他法,徐轻扬反而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可以肉包的接受你赋予我的角色,至于怎么个演绎法就由不得你来给我指点江山排兵布阵的,你最好在你撒手人寰之前考虑清楚,你一个决定或许会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一念之差,天差地别,有些错,是不能犯第二次的,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徐轻扬很快又将手上的短笛拿到他面前晃了晃,“这东西是我在衣冠冢拿到的,他亲手放进去的每一样东西都非比寻常,鬼王大人也告诉过我它的来历,只是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这东西伤人害人的,笛声一响,魔尊昔日遍布在各个地方的死士都会破土而出,他组建的这支千军万马都是生前无辜惨烈在他屠刀之下的百姓,却被他的邪魔外道修炼成了不生不死也没法往生的鬼兵。” “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倒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些杀手锏留到最后,万一落到祭司手上就真的糟糕了,听说他是得过魔尊真传的人,不光出尘和三离箭都是由他所造,就连这个他也是可以驾驭得了的,要不是鬼王大人当机立断封印了它们,天下哪来的太平,魔尊不在,人世照样生灵涂炭不得安宁,这只名叫心扉的短笛就是用来解除封印的。” |
徐轻扬的处境危险又尴尬,祭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将魔尊的一切再从他手上拿走,他是铁了心要将魔尊取而代之,并且希望死去的人最好安息,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活人的生活,徐轻扬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跟他说这么多,就是想借用他的力量为自己日后杀机四伏的未来保驾护航。 “心扉·····是让惨死的人痛彻心扉还是使用它的人一直在求而不得的执念中痛彻心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却也不妨碍它成为稀世之宝,你知道鬼王大人为什么没有销毁它反而还让我随身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你的计划得逞了,魔尊是否能顺利返世,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你再这么一死,魔尊的过往就真的会和你一起化作烟尘风吹云散了,但贼心不死昔日忠心追随的余党却步步为营有心,刻意要将我变成第二个魔尊闪亮登场,我也被世人认定为魔尊了,这个冤大头还真是噎得我无话可说了。” 徐轻扬故作憋屈,“这么邪恶可怕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会成为我的护身符,你呀你呀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风了,放谁出来不好非要将拆自家台面的疯狗出来上蹿下跳的,我已经被他咬过一回了,獠牙的确锋利,一口下去血肉横飞,不过想想也是,能在您眼里占有一席之地又是负责看守魔尊衣冠冢的人物没点残暴骇人的生性也难以担当大任。” “ “要是我运气不错,或许还能从他的獠牙下险象环生,可运气可不像妖兽那样只听我一个人的号令,要是哪天和什么居心不良的人里应外合做出一些伤害魔尊百年大业的事,那就是你鼠目寸光自己给自己找的不痛快了,你拉我下了地狱,我也能让你和你的主子一起死不瞑目,丑话说在前头,你翘辫子之后哪怕成了厉鬼来找我算帐,我也可以问心无愧的给你念几句往世经超度一下你的。” 徐轻扬能扯到这些也是受了鬼王大人的指点,不过他始终想不通鬼王大人为什么要在他身上耗费这么大的心神,好像除了他的亲人外,就是属鬼王大人最不希望看到他弄出个好歹意外来了,却又不敢问他原因,省得被认为是不识抬举。 “还有,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祭司在鬼王大人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多半不敢再跑出来耀武扬威了,但魔尊被分散的元神应该是他痊愈之后不惜一切代价要抢在我前面拿到的,我原本就没什么资本和他针锋相对。” 徐轻扬就事论事,在能力修为上他的确不如祭司,不过以他现有的灵力却也在同辈中崭露头角,“要是再被他抢在了前头,你千万别怪我没有爱惜你主子的这张皮有多珍贵的,在落荒而逃的这件事儿几乎是我的拿手绝活,我也不介意在世人面前将你主子的名头形象糟踏得更狼狈一点。” “好,如你所愿,只是你得······” “黑袍,你要是搁在以前的气势或许还有机会和我讨价还价,就以目前的局势来回看,我都没什么把握能从祭司手上和他斡旋到你家主子借用天时地利为自己凑到足够的资本可以起死回生的那一天,毕竟我手上目前所持有的法器也能被他所用,你都快死了我还听你的,没能步上你主子的后尘,你这是想让我在你的下场上重蹈覆辙?我可以在你指定的路上走下去,至于能走多远又能活多久,这得看你给我的筹码和诚心够不够我拿命奋不顾身豁出去的。” 徐轻扬今天除了是来找黑袍开诚布公说些心里话,还是来求人的,鬼王大人的确是无处不在,但他绝不会在事发之明知道他被困在了法阵之中,是灵儿向鬼王大人偷偷递了消息,被知道真相恼羞成怒的秋同打入了死牢,还故意放出风声,十有八九又是一出为他特别定制的一出请君入瓮的阴谋,徐轻扬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下也不敢冒救人、 “而且我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得到你的器重和成为魔尊钦点的替死鬼是什么天大的荣幸,我们都是彼此可以用来咸鱼翻身的筹码,我怎么用我自会定夺,但你怎么个用法这关系到与魔尊相关的方方面面。” |
徐轻扬这么说可不是为了征求他的同意,他不帮也得帮,帮不了就得在翘辫子之前想出办法来,“还有,一会儿,我得去救一个人,这个人在哪我并不知晓,但你在百花城那么久又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能掐会算没什么消息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你得帮我,也算是给我一个得见你真心实意想要帮衬我的凭证。” 半个时辰后,徐轻扬蹑手蹑脚的潜入死牢,灵儿被打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万念俱灰,原本就势力淡薄所剩无几的宗族就这么没了,刘丛生在刘门意的授意下带人将东冥派的祠堂烧成了一堆废墟,供奉其中中的列祖列宗牌位也被嚣张跋扈的刘门意摔得支离破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了鞭刑,还被肆意辱骂。 刘门意前段时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说是被恶鬼缠身,精神涣散病病歪歪的,门在大小事务也都是由他儿子刘丛生接管,他也是秋跟前份量极重堪比左膀右臂的红人,借着都主的威势恃强凌弱狐假虎威,今天灭了东冥派,明天就会将昔日的仇家或看不顺眼的小门派连根拔起,给出的名头也是花样百出,引得一些势力微小的客卿守门敢怒不敢言。 “灵儿,起来,跟我走。”徐轻扬改头换面,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脸还是以前的脸,但从上到下给人的气质和形象却截然不同,灵儿在看到他时不禁惊呆了,似乎也没认出他的真实身份,他用短刀只一下就毫不费力的撬开了铁链,灵儿忽然一脸惊恐的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徐轻扬了然于胸,纵身一跃就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从地底飞射出的毒箭,他一把抓住遍体鳞伤的灵儿,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一脸不怀好意的刘丛生拦住了,后面还浩浩荡荡带了几十个人准备围追堵截,徐轻扬笑,“刘丛生,我们又见面了,你来了刚好,上次你们父母俩在我身上下的毒还没解开,最近身体舒爽了不少,就寻思着找你算算帐,省得你自命不凡起来好像真我把当在你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喽啰。” “就凭你?我说徐轻扬,你以为你换了一身衣裳我就怕了你了,这一身的行头不错,在哪儿置办的?怕有气派的,不是说你们离庆山庄家破人亡了么?看来你在外面混得如鱼得水很是滋润呀,掉进那么厉害的法阵里竟然还能全身而退,你要是没这点本事也不配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刘丛生很是得意,徐轻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这个人还真不懂一点谦虚,你要是做了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事儿,你到底得瑟几下也没什么的,但你联手你爹毒害我,这事儿摆到哪儿都要骂你们合欢派做人做事猥琐下作,怎么到你这儿怎么还能把作奸犯科恶意伤害他人的事儿当作看家本领逢人就说,要说手下败将,在这一点上我的确不如你,你这天赋就怕是与生俱来从你爹娘的血脉里继承来的,不是我骂你丧尽天良,你这脸皮也太厚了些,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咋咋呼呼的,我都说了是来找你算帐的,顺便带个人出去,你又何必自取其辱,万一上次是我故意给你们父子俩机会下套的呢?” 第六十五章 教训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成则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输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说我不要脸,那你深更半夜跑到人家地牢里劫持犯人难道就要脸了么?”刘丛生在上次旗开得胜后很是得意。 徐轻扬笑,“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要脸了,我一直坚信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一个比我还不要脸的人,一直在无耻卑鄙不择手段的个性上打破成规突破底线的,没想到你却在这方面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承认了,还有,请你把定灵紫琥交出来,那是北书门的东西,洛公子只说临时借灵儿姑娘一用,可不曾想却被你强取豪夺装进自己的口袋。” “徐轻扬,你不要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换了身体面点的衣服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么?不就是鬼王大人救了你一回么?这有什么了不起,鬼界有鬼界的规矩,他乱了规矩又哪来的面目受人尊称,你千万别说你这一身衣裳就是他穿过的旧衣服,你捡过来当个宝贝穿在身上到处炫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比我高尚又怎么会鬼鬼祟祟跑入地牢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所以才特意给你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傻头傻脑的往里面钻呢!没想到你蠢的可以,竟然被我当场抓到了,这么轻易就得手了,你也不过如此。” |
刘丛生越说越得意,“世人都说你徐轻扬是魔尊的化身,要不是亲眼看到,魔尊的使者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痴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不惜翻别人家的墙垣干出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你不是说你不要脸么?那我就派人将你今天干的事儿多加些猛料好让世人知道魔尊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你看可好?跟我斗,还真以为你找了个鬼王大人就能所向无敌了?现在我都怀疑有没有这么号人都是一回事,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虚张声势才故意编纂出来的鬼话,说到鬼,你既然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召来鬼王大人,那么你随便招一只鬼来应该是小菜一碟吧?那你就召吧!当着所有人的面召,要是能召出来,我跪下来叫你一声爷爷。” “此话当真?”徐轻扬面不改色,刘丛生怔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对了,你刚才问我要什么东西来着的?魔尊的使者什么时候和北书门的洛公子感情那么要好了,他家的东西还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帮忙要?我要是不给你能把我怎样?” “你打我。”徐轻扬语出惊人的说,刘丛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没毛病吧?” “刚才不是你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召一只鬼出来的么?你不打我,我怎么叫我姑姑出来给你开开眼界?她可是鬼界最妖艳的一朵花,一般人无缘得见,给你见了一面,保管将你下辈子的眼界也一起开了。” 徐轻扬没有把握又怎么敢伸手问他要东西,徐轻扬不屑一顾,“你姑姑一个死鬼有什么好怕的,一定是还没成婚才变成厉鬼的吧?看到我身上的这些咒符了么?都是城里最出名法力最高强的师父给的,随便拿出一张也能让你姑姑的鬼魂从哪儿来就归哪儿去的,敢在我面前卖弄老女人,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刘丛生刚要扬手教训他,哪想地面忽然生出诡异又妖艳的花来,他身后所有人都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化作烟尘,鬼新娘从纷飞的花瓣中汇聚成形,看得刘丛生目瞪口呆,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到徐轻扬的脸上时,却突如其来挨了她一巴掌,两颗血迹斑斑的牙齿瞬间就被打了出来,他刚站起来,又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飘飞的花瓣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他直立站着。 鬼新娘的巴掌一声比一声激烈响亮干脆利落,她没成婚就死去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她无法接受别人骂她是老女人,刘丛生的脸几乎被打烂了,牙齿也掉了大半,鬼新娘回头看了眼徐轻扬。 在看到他身上似曾相识的衣服时不禁眼瞳收缩了一下,这必定是与魔尊有关,但穿在他身上却也风流倜傥像是一个名门世家的贵公子,而不是游荡在街头的泼皮无赖,示意他可以问话了,他要是不配合,她有的是时间和一百种方式让他老老实实配合的。 刘丛生满嘴是血的将定灵紫琥双手捧到徐轻扬面前,这是洛央的东西,灵儿受了重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徐轻扬感谢她在危急关头找来了鬼王大人,要不然他就真的要和法阵一起消失了,欠鬼王大人的,欠她的恩情无以为报,能还一点是一点,蹲下身将她背了出去,鬼新娘好不容易才来一次百花城,自然是要找秋好好算一算帐了。 |
他利用噬灵寒铁加害无辜村民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是都主就能一笔勾销了,除了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外,还要找一个人,那就是小辣椒给她提供的小道消息,当初在徐轻扬和洛央进入山洞后,将山洞堵死的人就是张清凡,徐轻扬在知道真相后却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将他带来。 原本的好心却险些成为害死自己的刀,这次也没为他说话,任由鬼新娘提着他去找秋同算帐了,想来不会落得好下场的,只是天下大乱,各大世家宗族也都默认了秋同这个都主。 一旦势力失横,都主的位置想必会成为许多虎视眈眈之人打破脑袋也要争抢的东西,乱上添乱雪上加霜,鬼新娘终究是鬼界的人,点到为止就好,要是越界了,势必会引发人世与鬼界不必要的混乱和冲突,百花城的侍卫听到地牢里传来刘丛生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全都一窝蜂的跑来了,只是人还没到门口又被另一支侍卫叫住了。 黑袍所关押的地牢不知为何发生了骚乱,一时间死伤了不少人,好像是他受封的身体与法阵一起四分五裂,刚才地动山摇的动静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还将附近的两处偏殿也殃及到了,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哪还顾及得上刘丛生这边,反正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在地牢里胡作非为了,守在地牢的侍卫全部跑去救火了,徐轻扬这才有机会带着灵儿趁机逃离。 山脚 “轻扬。”秦诺一被错错带进了百花城,原本是被当作人质扣押的,秋同被打得鼻青脸肿,多少也伤到了筋骨,不敢再在徐轻扬身上动手动脚的,释放秦诺一便是他对鬼新娘最大的服软和妥协。 徐轻扬是后山的竹林里见到他的,秦诺一消瘦憔悴了不少,那么久没见,两人的模样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秦诺一眼睛微微湿润,连声音也有些嘶哑了,“臭小子,你这阵子都跑哪儿去了,害得我一阵好找,到处都是你的消息,却怎么也找不着你人,你怎么穿这身衣服?以前的衣服怎么不穿了?” “你都知道了?消息传得真够快的。” “不想知道都难的,街头巷尾男女老少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你。”秦诺一见他神色逐渐凝重,有些东西他也是没法避开的,徐轻扬扯了扯嘴角,本想给他一个笑脸的,但他似乎意识到在穿上魔尊特意为他准备的衣服后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他用力的抱住秦诺一,“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你别多想,我那么问只是觉得好奇,没有怪你的意思,别人不知道的隐情家人都是知道的,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都不怪你,只是你一个人却要承受世人这般诬陷指责,这对你不公平,可世上又有什么事是绝对公平的?你别介意,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秦诺一也抱着他,徐轻扬不管在外人面前装的有多闲散,但在家人面前还是没法控制情绪,“小姨他们人呢?乐玲不是跟你一起的么?秦夫人呢?人都找着了没有?” “我娘那边你不必操心,乐玲是跟她一起走的,我娘是有修为的,功夫又好,不管去哪儿都不成问题,眼下还没有消息,等她们安定后肯定会与我们取得联系,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了小姨的下落,她现在好像和一个姓白的郎中在一起,就在百里外的水仙城,离雀台山挺近。” 要不是这个好消息,秦诺一似乎也没有多少意志支撑他继续找下去了,但他对姓白的郎中更感兴趣,因为那是以后要给小姨幸福的心上人,“你见过那个人么?他人好么?对小姨好不好?” 秦诺一只比小姨小几岁,除了辈分,小姨和他们几个感情最要好,也兴趣相投,徐轻扬笑一提到小姨,心口疼的一阵收缩,鼻子里也酸溜溜的,要是离庆山庄没有落败该有多好,想家的时候还能回去看看,现在家破人亡什么都没了。 |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要哭,听说小姨现在挺好的,一起跟着白郎中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可是她以前一直念叨的,没想到却得以实现了,她开心就好,不一定非要守着我们的,总有一天她还要嫁人,我们俩也不能缠她一辈子,那个姓白的只要对她好,给她一个好归宿,不管离我们多远都是极好的。” 不管是徐轻扬还是秦诺一,对小姨诗月的感情都很深,从小到大一直陪伴他们俩个一起长大,从童年到成年,每个阶段都有她给的贴心和温暖,“况且她这个岁数能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也不容易,她也该有自己的幸福,对我们投入太多才把自己耽搁到了现在,白郎中倒是帮我们给了她一个安慰,我们先去与小姨汇合,我也想看看未来的小姨夫能不能配得上小姨。” “对了,上次有个叫九寒云的人救了我,说是受了你的托付,上次要不是受了他的恩惠,我就怕也没有机会和你重聚了。”徐轻扬突然想起他来,秦诺一笑,就知道九寒云会信守承诺的,和他肩并肩往前走,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受了伤的灵儿,她无处可去,门派又被夷为平地,眼下也只能跟着他们俩一起走。 秦诺一一脸满不在乎的说:“我和他有些交情,他那个人挺讲义气的,不过却是做人命买卖,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总是不放心,现在世人对你的误解那么深,想要刺向你的刀又那么多,我途径龙头山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了,就将你的事情说给他听,他说过会帮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不过大前天我又遇到他了,接了一笔生意,挺了挺重的伤,我临走时给了他不少疗伤的金丹也算是还了他帮你的这个人情,你的脾气我最了解了,别人能欠你的,你却万万不能欠别人的。” 徐轻扬总想找个机会将这人情还上,没想到秦诺一却替他还了,到底是家人,不管在哪儿身在多可怕的境地,都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他们都是温暖彼此的阳光,秦诺一胳膊和手背上都残留了不少伤痕,以后再也不会笑话他是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了,这是男人长大的标志,也是勋章。 “说是追杀一个叫百里星云的人,那人功法不错,与他缠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却也只是打了个平手,不过九寒云技高一筹,还是险胜,刺了对方一刀又推下了山崖,多半是活不成了,我劝他金盆洗手,不要再打打杀杀的。” 秦诺一好不容易才和徐轻扬重聚,尤其是在离庆山庄落难的时候,所有人也都不知所踪生死未卜,“有命赚钱是一回事,有钱没命去消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杀心太重终究会给自己招来报业,得罪了那么多的仇家,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总不能一辈子都窝在山头上不下来。” “轻扬,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躲躲藏藏的么?”秦诺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以及离庆山庄以后的命运何去何从,徐轻扬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给一直守护自己的家人和离庆山庄最大的保护,秦诺一见他沉默不语,双手抱在胸前闷闷的说:“外面关于你的消息几乎都快传疯了,几乎每个人都把你当作魔尊了,说得天花乱坠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你这一身衣服一看就不是你的,上面还绣满了金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诺一,你是不是也认为我穿了魔尊的衣服,又能控制他用过的出尘和三离箭,从此以后不是魔尊也只能成为魔尊了?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把我当成什么人,说再难听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想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徐轻扬对他的好奇还是感到一点点的难过,秦诺一神情一紧,立刻解释说:“你瞧你这话说的,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是担心你才问你的,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才能想到办法帮你,我怎么会因为好奇才像那些人对你的魔尊的关系刨根问底?哪怕你哪天真成了魔尊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只要记得你是徐轻扬就好了,其他的,管别人怎么说,人人一张嘴,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不被我听见,不然,我逮着一个非撕破一个破嘴不可。” |
第六十六章 难过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了,从小到大,这好像也由不得我想成为谁,诺一,我和魔尊纠缠的太深了,秦叔叔要不是为了帮我将魔尊的意念从身体里引出去,也不会和清谷道人千里迢迢的跑去荒岛重启法阵,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再因为我而受到牵累,死了一个黑袍,又来了一个比他手段还要凶残可怕的祭司,哪天祭司死了,接下来还会有无数个为了复活魔尊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我推入更黑深渊的凶徒。” 徐轻扬越想越觉得害怕,他害怕哪一天身边的亲人都因为他死光了,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一个值得他留恋的人和事了,人世,也就变得不值得了,“魔尊虽然死了一百年,但我的出现却又是他另一个开始,以前一直想不清楚魔尊为什么千挑万选最后却将这个殊荣落在了我头上,原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是鬼王大人亲口告诉我的秘密,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动了手,我魂飞魄散,是碧魂灵珠强大的灵力替代了我的三魂七魄这才把我从鬼门关提溜回来,魔尊想要起死回生,也必须用碧魂灵珠才能实现真正的复活。” “你的意思是说魔尊当初对你下手就是为了迫使倾世宫拿出碧魂灵珠救你?”秦诺一听到这话也觉得毛骨悚然,脊梁骨也冒出一层冷汗来,徐轻扬点了点头,“与其说是迫使倾世宫拿出碧魂灵珠,不如说是为了验证碧魂灵珠是否有替代魂魄让人起死回生的异能,甚至,在我之前,应该没少在与碧魂灵珠相关的人身上逐一核查过,还不知道多少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上无辜丧失了,要是连魔尊也不敢保证碧魂灵珠就在倾世宫,那么其他人对它的下落也就一无所知了,有时候我也庆幸刚好是我,要不然魔尊为了追查碧魂灵珠的下落,还不知道要残杀人,要是我一个人死了却能让千千万万的人免受生灵涂炭,或许······” “或什么许,你这个也真是莫名其妙,以前你不是最乐观豁达天不怕地不怕的么?哪怕洪水猛兽就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却成了胆小鬼,事情如今都挨到头皮上了还能怎么办?逃不掉就肯定不是用跑的就能避开的,魔尊能找到你并能确定他想要的碧魂灵珠就在你身上,你认为他死了就能善罢甘休了么?” 秦诺一知道他承受了太多来自外人的羞辱和误解,这种痛苦迷茫却是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哪怕是他也没法替他受过,“以前不是你跟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么?不管别人怎么误解你,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相信山庄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事情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沉陷的这个泥潭还会不会继续往下沉,但事情绝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与魔尊相关的每一件事都能坏到极致,那是正常人想破脑子也想不到的,他的意念还没有完全从我的身体里清除出去,但凡有一点残留都会趁我毫无防备时余烬复起卷土重来,这是靠我的意志无法干预的。” 徐轻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希望秦诺一在事情没坏到极致时与他保持距离,“甚至我都不知道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在他的操控之下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泯灭人性的事,以前自认为可以驾驭得了,那是没吃过苦头也没领教过魔尊的意念有多可怕,现在那么多血淋淋的倒子就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不怕。” “劝慰人的话我不会说,但你最好为了他们也得坚守住原则底线,别人可以把你当成魔尊,但你却不能自暴自弃真把自己当成魔尊的化身了,要是可以,扒了身上的衣服,我这儿有干净的衣服换上,离庆山庄的人不管在哪儿都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出自何处,你要是能好好的,大家流落在外却也不会为你提心吊胆的。” |
秦诺一竭尽所能的想要表达对他的关切和理解,只是有些豪言壮语说得太多,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处境面前却也苍白无力,没什么用处,反而会变得虚伪,“我娘平时对你虽说冷言冷语尖酸刻薄了些,但她心里通透,也是知晓明理不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你头上,刚巧那个人是你,刚巧你又是离庆山庄的人,刚巧我们又是一起长大,魔尊选择你那是他贼心不死故意而为之,你没什么余地也不能为自己的将来做选择,能撑到今天你也吃了少的苦,受了不少委屈,但发生在你身上了就只能你自己独自扛着,别人有心也没法替你代过。” “真没想到秦公子你也会说出这么深明大义暖人心肺的话来,看来这段时间你在外面也长了不少见地。”徐轻扬没说几句又不正经了,秦诺一将他抓在胳膊上的手推开,“我好心好意开导你,你却还有闲情逸致拿我开心,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早知道你这样也不会急急忙忙跑来这儿找你,我看你在外面有吃有喝生龙活虎混得还挺滋润的,早知道就不来了,反正以你八面玲珑的手段,就是掉进老虎窝里也会和老虎交上朋友的,倒是我自作多情认为你会被这个盯上被那个暗算的。” “诺一,你说你好端端又生什么气,我不是想缓和一下你过度紧张的神经嘛,这个世上除了你和家人之外,又有谁在乎我的死活,他们一个个·····这些人也真怪搞笑的,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见过,我敢保证有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魔尊的真容,更别说是我了,几乎都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又长什么模样,但恨起我来却恨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的,好像我不光在百年前一手酿造了人间地狱。” 徐轻扬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他措手不及,“百年后又改头换面刨了他们的祖坟,抢了他们的老婆,又将他们的家园夷为平地了,你说我都对他们干了什么才招来这么多的深仇大恨?有时候想想我都忍不住的想笑,这都为什么呀?又不是我把魔尊给招到自己身上的,天上或许会掉馅饼,但你能相信天下会莫名其妙的掉霉运么?还偏偏砸到我头上成了飞来横祸,真是搞得我半天没缓过神来,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缓过来,这都为什么呀?”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先找着小姨再说,她一向最疼你了,要是看到你活蹦乱跳的一定会很高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家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怎么出来还会怎么回去,离庆山庄会比以前更强大,再不会有人敢将胳膊伸到山庄上乱抓乱挠大动干戈了。”秦诺一提着剑走在他的前面,徐轻扬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我听说一个叫错错的女人追杀你了,她有没有把你怎么着?” “你说呢?我要是真被她怎么着了,你现在还能看到我么?” “哦,以你的手段应该能斗得过一个小女子的,她没把你怎么着,看你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是你把人家给怎么着了?”徐轻扬故意试探,秦诺一没说话,徐轻扬仿佛找到什么真凭实据似的,“被我说中了对不对,我们从小都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兄弟,有些事情你还有必要瞒着我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们的秦大公子风流倜傥眉清目秀,一向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在离庆山庄谁不知道你在招桃花这事儿上颇有天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招桃花了,都是她们招我。” “诺一,你现在还敢说你没和那叫错错的女子没有瓜葛?人家是去杀你的,结果你不但毫发无损还在提及她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你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孤男寡女又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相互纠缠撩拨,况且错错这个人好像还是莫东天从小收养的义女,要是没一点过人之处也不会在他眼里占有那么重的份量。” 徐轻扬不怀好意的说,“虎父无犬子,他那么心狠手辣毒手尊前的人,又在他亲自提点下势必会将自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习性传授到她身上,她这是得到了真传才会被委派去刺杀你的,毕竟以你的份量在同辈的世家子弟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你说你是怎么在她手上没损一根毫毛独善其身的?你讲给我听听,我特别想知道这段时间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忙着打情骂俏去了。” |
“你见过她么?你知道她的秉性如何?你也真是的,还像以前那样喜欢胡说八道,你一个男人何必对一个女子出言不逊,你再这么无端揣测我可不理你了。”秦诺一甩开他的手,徐轻扬笑得脸疼,“她什么身份我可感兴趣,要不是因为听说她去追杀你了,我连她叫什么姓什么都不会多问一句的,知道我为什么来百花城么?” “对啊,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你听好了,第一,我听说错错将你抓到石头山准备参加狩猎行动,黑袍也想借着你来诱使我去他那儿自投罗网,第二,我就是想看看这个错错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着的,竟然敢将刀子动到我兄弟头上,这是没被我撞上才饶过好的,否则,我定要好好替你教训她一下好解我心头之恨,也顺便帮你出口恶气。” 徐轻扬一脸正气浩然的说,秦诺一神情闪烁了一下,刚好又被他察觉到了,仿佛从他心虚躲闪的眼神中找到了蛛丝马迹,“你一向内敛谦和,对女子也很敬重,肯定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对你······难道是她见色起义对你动手动脚的了?士可杀不可辱,错错这个女子我是记住了,她胆敢对你存有半分非分之想,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让她明白这是绝无可能的,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如何?而且你脸皮这么薄,能给莫东天当义女的错错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看你一脸陶醉的表情似乎对她的印象还挺不错的,要不然就不是不打不相识,而是不打不识相了。” “你······你还真是无聊,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呢?吃饱撑的还是闲得没事干,为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得非同小可龌龊卑劣了,非得弄出点风波事端才能贴切你的猜想?你不盼着我点好还想我在她手上落个三长两短来么?” 秦诺一瞪了他一眼,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不少,“况且她也不是那样的人,事情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任东天是他任东天,错错是错错,她是来刺杀我的没错,但她也绝不是滥杀无辜不通情理颠倒黑白的人。” “诺一,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要知道她要刺杀你,也知道你落在她手上会性命不保的,你是我兄弟,我和她素不相识甚至是敌对关系,你要不是秦诺一,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还莫名其妙的被你指责对一个女子出言不逊,她是杀人犯,你是受害者,你是出于什么心态才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将心比心?施暴者不需要理由,但你需要公道,我这不是好奇她对你做了什么才能决定以后见到她该用怎样的态度。” 徐轻扬向他扬了扬眉眼,秦诺一对他的言论不屑一顾,“对你好,我就多给她几分余地,不好,你不忍心干的事儿,舍不得下的手,那就由我来替你唱这个红脸,反正我身上被贴的各种骂名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了,多这个不多少这个不少,恶人嘛,什么干不出来,这种小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也是我该尽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说给你听还不行么?省得你把她猜测成一个杀人不眨眼不分好歹是非的魔头,错错她·····她是来杀我的没错,但她还没对我动手就中毒了,好像是一个叫刘丛生的人在她动身之前动的手脚,是一种慢性毒药,一旦中招不会在短时间内发作,在之后十天半个月发作的也是常有的。” |
秦诺一连眼里的光彩都变得鲜亮,这是在平时几乎不常见的,看得出来,错错给他的印象的确不错,“前来抓她的人也正是刘丛生派来的,他不敢在莫东天的眼皮底下动手,就故意趁她外出才动了邪念,具体情况我不就不说了,反正她没伤着我分毫,也没对我恶语相向,你要是哪天遇到她千万别伤了她,旧事就不得了,论起来我与她之间也没其他的瓜葛。” “我说你一会儿替错错打抱不平,一会儿提起她的名字时又眉眼含笑,原来她没在你身上完成任务,倒是刘丛生派去的人却在阴差阳错之下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照你这么说,不是错错将你抓回石头山的,而是你出于怜香惜玉送她回家解毒的?” 徐轻扬越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错错刺杀他为的就是断了他的命,他现在又送中了毒的错错回家,莫东天要是一个知恩图报有心有肺的人也就不是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莫氏当家人了,秦诺一落到他手上怎么有机会全身而退?想要他的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第六十七章 好心 “那你想过没有,万一她哪天痊愈了会不会送你一个农夫与蛇的下场?莫东本既然指使他的义女对你下手,出了这么档子的意外或许会计划搁浅,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或许还会委派她将没能完成的计划完成,或许会对她失去信心,怀疑她受了你的救命之恩就再也狠不下心肠对你痛下杀手了,难道你就不怕到了石头山的地界就羊入虎口了?” 徐轻扬提醒秦诺一别假象蒙蔽了双眼,“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错错是投在莫东天的门下有她自己的责任,莫东天又是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你不担心他会借着错错和你结识的机缘,将计就计牵制于你,如果你不担心我还替你捏一把汗,不管是石头山还是百花城,尤其是重新建立起的莫氏,虽说势力大不如前,现在又被秋同踩在脚下,正是因为这样才是最可怕的,像他那样叱咤风云好歹算一号人物的人又怎么会放下身段仰人鼻息受制于人?” “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秦诺一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人心都是肉做的,不管怎样,他还是毫发无损出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反正他与错错以后也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却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不是不敢面对现实才不将事情往坏的方向想,而徐轻扬就是太现实精明了才会将所有人都设想成投机取巧作奸犯科的坏人。 “莫东天一向与成为都主的秋同面和心不和,他能放你走或多或少是在你身上看到能让他咸鱼翻身将势力重新盖过秋同的机会,你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再不济也是离庆山庄未来的继承人。” 徐轻扬对他的秉性了如指掌,他很善良,也坚定的认为只要善待他人才能得到他人的善待,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和谐的礼尚往来,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有什么关系是绝对对等公义的。 在居心不良的人眼里,不分好坏的善良却是别人趁火打劫见缝插针的机会,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不止一次在这上面摔了根头,每一次都摔得头破血流痛彻心扉,善良也是看人的,用对了是助人为乐,用在错的人和错的事上,只会适得其反,受到损伤的还是自己。 “诺一,不是我心眼儿多喜欢胡思乱想,多一份谨慎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算计和利用。” 徐轻扬见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但该说的还得说,直言不讳的话是难听了点儿,却也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他要是别人,他还懒得得罪人,“莫东天失去了噬灵寒铁这么大的杀手锏,就没什么资本敢在都主秋同面前为他四面楚歌卑微落魄的处境讨价还价多争几分优势的,话糙理不糙,我情愿是我想多了,我不想眼睁睁的看到你被假象迷惑,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掉进别人为你精心设计的圈套中越陷越深。” |
“徐轻扬,你够了,不要再提这件事儿了好么?整件事你没看到,你不必站在你的立场上对别人指指点点的,我该怎么做,决定权在我手上,我不是三岁,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怎么辨别善恶黑白,不要搞得自己站在多高的山巅上很了不起的样子,错错什么人你没见过自然不知道,我见过我知道,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能为了防备一些有可能发生的事就将她一棍子打死,彻底定性为与莫东天一脉相承的坏人,谁又是天生的坏人?” 秦诺一觉得徐轻扬变了,变得敏锐又多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还有,你用有色眼镜看人,这是偏见,看到的只会是被你潜意识刻意放大的缺点,你又怎么可能看到她善良醇厚的另一面,她被你定性成了坏人,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轻扬,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管好自己的,倒是你危机四伏,盯在你身上的眼睛哪一只不是虎视眈眈安了好心的?和魔尊一样想要将你身体里的碧魂灵珠占为己有,要说危险你才是最危险的,我有办法顾全自己,毕竟你和魔尊捆绑到了一起,也成功的引起了三教九流大大小小势力的关注,要说敬小慎微处处留神的人应该是你。” “秦诺一你什么意思,我关心你还错了么?怎么说句实话就招来你这么大的嫌弃?别人把我和魔尊捆在一起,他们不管把我说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行,魔尊是什么人,他的残忍恶毒能是莫东天能相提并论的么?你在我面前一口一个魔尊意欲何为,你是我的亲人我才多这个口,按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该怀疑莫东天对你网开一面的动机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秦叔叔自小就教导我们的,你为了维护一个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人而怀疑我的用心。” 徐轻扬与秦诺一总会在一些话题上产生分歧,以往都是小姨和乐玲从中调和,现在她们都不在,没人调和他们想要表达对彼此的关心却越发的话不投机,徐轻扬坚守立场寸步不让,秦诺一相信自己的判断自然也听不进他的真心话,反而觉得他太自以为是了,好像他的话才是真理才是对的,越是这样他就越反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之间的芥蒂和矛盾在长久的争辩中早已不可调停。 眼下更是因为意见不同,话题又不可避免的涉及到秦诺一的自尊心,两人越吵越凶,言辞也越发激烈苛刻了,徐轻扬啼笑皆非,他满满的好意怎么捧到他面前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笑话,还被他一脸嫌弃的丢到一边。 这使得原本就心烦意乱的他忍无可忍,“我的确没见过错错,不知道她的秉性如何,没有权利对她的人品过早做出定论,但我知道她手上的刀会要了你的命,我现在连自己都保全不了,不想眼睁睁的看到你们一个接一个身陷囹圄万劫不复,我对离庆山庄愧疚是真的,对你和其他人的愧疚也是真的,我太怕了,哪怕是我自负盈亏小心过了头,却也是捧着满腔真心为了你的身家性命着想,秦叔叔不在了,离庆山庄不会因此消失,你是离庆山庄未来的家主,总有一天你会将离庆山庄昔日的繁荣安宁重新再找回来的,你是所有人的希望,这个使命任重道远,我········” |
“我的责任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离庆山庄是我的家,我不会放弃的,哪怕以后的路再难我也不会放弃,徐轻扬,有你什么资格来提醒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现在意识不清稀里糊涂的,连你自己是谁都分辨不清楚了,穿着魔尊生前穿过的衣服,用他生前用过的法器,你还能随心所欲的召唤他生前亲自豢养的妖兽,别人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不知者不罪,他们被魔尊百年前留下来的巨大恐惧蒙蔽了双眼心性。” 秦诺一关心他是真的,但嫉妒他却也是真的,从小到大,徐轻扬在方方面面都要高他一筹,或许是碧魂灵珠的关系,不管是在天赋还是修习上总是悟性极高一点就通,相比其他人则要缓慢的多。 “老百姓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他来了,所有人都将像祖辈那样深受其害,被魔尊丢入人间地狱每一天都会生不如死,你现如今除了这张脸不是他的,浑身上下哪一样不是他的?你有资格怪别人骂你是魔尊的化身么?不是你穿着这套衣服到处招摇过市还到处喊冤自己不是他的么?你有本事就将他的皮扒了,我承认你是离庆山庄的人,在你没有穿上这身皮之前,山庄为你遮风挡雨,让你吃的用的都比普通人更好。” 秦诺一太恨了,有对魔尊的憎恨,也有对他站在制高点上轻轻一挥手就能掀起狂风暴雨,“你是离庆山庄大名鼎鼎的小公子,吃穿用住哪一方面都是山庄给你的,将你从人贩子手上救回来涣然重生的机会中小姨给你的,请师父单独指点你修习的优待是我爹给的,犯了错,总有一堆人跳出来帮你找理由搪塞解围,这是大姐二姐以及小姨乐玲给的,你又什么时候给他们和山庄做出过力所能及的贡献了?没有,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麻烦。” “秦诺一,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徐轻扬不曾想过自己在秦诺一的眼里竟然这么不堪,连他也认为魔尊找上他并非偶然,而是他活该,或者最后也和魔尊一样死有余辜,好像世间一切的不幸和悲剧都因他而起,他也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有麻烦也不重要,你也从来不在乎,因为他们把你当成了稀世珍宝一个个恨不得将你装进口袋里随身带着才能保你性命无虞,生怕摔坏了你,你理直气壮的接受别人的好,可曾想过他们也需要你的回馈,你将心比心可曾为他们着想过?二姐死的那么惨,她天生为美,赫赫有名的花魁,离庆山庄的骄傲,可结果呢?” 秦诺一潜意识的认为二姐的死就是因为他见死不救才造成的,徐轻扬无法相信这些尖酸刻薄又无比恶毒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像是刀子一般反复扎在他的心口,每一刀都血肉横飞,在心上留下深刻的刀口,他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在血流不止中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烧成一截面目全非的黑炭,在她需要你拯救的那时候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借着魔尊的力量救救她,或许我以后还有机会吃到她亲手做的糕点,还能再叫她二姐,徐轻扬,你就是狼心狗肺毫无半点感恩之心,你烦了痛了还指望别人来安慰你,这才是你最招人讨厌的地方。” 秦诺一恨透了,也将一直以来挤压在内心的怨念汹涌澎湃的释放出来,“现在你却站在魔尊给你的优势上对我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的,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我有自己的判断力,黑白曲直是非对错,我自己长了眼睛会辨别清楚的,你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给别人指点江山?山庄落得今天四分五裂家破人亡的下场都是谁造成的?要不是当年我爹千方百计的将你在山庄,或许我爹就不会死,二姐也不会死,不该死的都死的,一个比一个惨,该死的却毫发无损活得比谁都滋润,神气活现到处得瑟大行其道. |
徐轻扬跌坐在了地上,原来不光世人觉得他该死,秦诺一,他一直当作亲兄弟的秦诺一也觉得他罪该万死,魔尊的意念已经被黑袍的半颗元神吞噬殆尽,哪怕有也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兴风作浪,只是他将他的意念取而代之。 也无形中让附近受到感应的妖兽受到了召唤,悬挂在锦囊中的短笛在他的手指下隐隐的发烫,古埙可以随意召唤潜伏在四面八方的兽王,短笛可将成千上万的死士在瞬间破土而出,这一切都是魔尊给的,仔细一想,秦诺一似乎也没说错。 “山庄给了你一条命,魔尊倒是让你叱咤风云扬名立万了,成为所有人谈虎色变又敬而远之的风云人物,这很了不起的,能得到魔尊的垂青哪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想要就能要到的恩遇,你一面无病呻吟一面借着他的势力横扫六合,剑荡八方,我是没看见魔尊当年鼎盛时期有多了不得,你这只是得了他一小点的指点就已经可以单枪匹马横扫千军万马了,当年的魔尊和你相比也不过如此!” 这些话并非秦诺一的肺腑之言,只是气极了才言不由衷的,就在这时,徐轻扬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手上拿出滚烫炙热的短笛,忽然指向他,秦诺一冷笑,“先前不是你说就事论事的么?怎么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你在用恶意猜测别人的心思时难道就没想过别人会不会难过?你的本事就是将魔尊的本事转化为自己的,现在不光你身上的衣服是他的,手上拿的这根短笛也是他用来召唤什么妖魔鬼怪的吧?想拿这个来教训我?只因为我戳痛了你的软肋,现在你是和魔尊平起平坐甚至风头早就超过他之上的新魔尊,别人一提起你几乎吓得两腿乏力七荤八素的,我可不怕你,离庆山庄的庙太小,何德何能装得下你这么大的鱼?” “秦诺一,你说够了没有?还有什么难听话你尽管说来,今天我让你,要是以后再让我听见,我绝不轻饶!有些话,别人能说,你却不能。”徐轻扬眼里没有杀气,却也凶狠异常,秦诺一的眼神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冷笑中有嘲讽也是不屑一顾的冷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这东西你大概才拿到手吧?想在我身上试一试它的作用?这也好,要是我死在你手上却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总比落在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手上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好。” |
第六十八章 刺激 徐轻扬眼里在浮露出愤怒之后又莫名的悲痛,相亲相爱的家人为什么要反目成仇,用恶毒尖锐的言语伤害彼此最柔弱的地方,不正是因为家人才会将自己的软肋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不曾想这份开诚布公的信任却成为对方用来泄恨报复的软肋,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刀扎在什么地方才能使对方更痛。 “而且我本人也特别想看一看你的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将魔尊用过的东西发挥到比他更胜一筹的地步,让我也开开眼界,长一长见识,也算是兄弟一场借着近水楼台所赚来的荣幸,要是没死,我倒要万分感谢你的高抬贵手不杀之恩。” 秦诺一见他神色凄婉无力的样子似乎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过于冷血尖锐了,但要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道歉,他的自尊心也做不到这一点,徐轻扬万念俱灰,外人再多的恶意和伤害顶多让他郁闷一会儿。 但秦诺一给他的这些刀却足够将他万箭穿心不是一会儿就能平息的痛楚,或许以后听到与他相关的消息或他说过的每一个字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一天这一刻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场景,剑,扎到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不会立刻丧命,却会疼上很久很久,那条口子也不会痊愈,成为永久的伤疤。 这是不能被时间和任何挽留能一笔带过的,甚至大口呼吸都会随之隐隐作痛,一直以来大大小小的吵闹所留下的痕迹终于还是形成了一条根深蒂固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他们置于对立面,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的追逐打闹甚至泡在一个大木桶里沐浴了。 秦诺一腰上缠着成人礼那天所系的腰带,以后他就是大人了,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离庆山庄支离破碎,重建辉煌的这条路不容易走,但他只要坚持下来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经过黑暗窄路后的是康庄大道。 徐轻扬脚下的独木桥早在他胎死腹中的那一刻就被魔尊提前预设好了,那一头等待他的是万丈深渊,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坠入深渊时尽量不殃及无辜,如果拿他一个人的性命去交换天下千千万万条无辜的性命,他情愿给魔尊头上扣上一顶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美誉,哪怕没人再记得他叫徐轻扬,只他自己记得就好了。 “不会的,诺一,不管你怎样拿话伤我,我都不会让别人伤你一丝一毫,碧魂灵珠给了我一条命,好让我日后有机会进入离庆山庄认识所有爱护我的人,这第二条命是你们给的,现在我离开了,这条命也会不遗余力的用在你们身上以报知遇之恩抚养之恩,好告慰秦叔叔的在天之灵。” 徐轻扬心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吹在脸上的风也吹进心里,吹出凄厉又悲凉的回音,莫名的孤独,终于他还是落下了自己,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你可以把我当成魔尊,但在我心里,你是依旧是我的兄长,哪怕我成了魔尊,你也是魔尊的兄长,别的帮不上你什么,但要说威风,我还是可以竭尽所能的给你的,要是哪天遇到有人跟你过不去或趁火打劫的人,你就说有种去找魔尊算帐。”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魔尊了?”秦诺一话一出口连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刚才口口声声说他是魔尊的人不就是他自己么?徐轻扬也不在乎了,要是连最钻心尖锐的刀子都能挨得住,还能淡然自若的笑出来,外人再多的伤害也就伤不到他分毫了。 |
“以前任性,不知道天高地厚,惹下那么多的麻烦,都是你和其他人在后面帮忙收拾烂摊子的,现在我借着魔尊的威名,也有几分敢在人前人后咋呼几下的本事了,你尽管把我当成魔尊就好了。” 徐轻扬越是漫不经心,秦诺一越发的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说他的,是他小肚鸡肠捏着他的软肋下手,所有的愤怒都源于无能懦弱,他也改变不了现状,就像徐轻扬自始至终都摆脱不了魔尊的迫近和侵蚀。 “有些事情我忽然茅塞顿开,逃不掉的那就不是跑到天涯海角就能逃掉的,不如顺其自然放宽心态,既然所有人都把我当成魔尊,现在你也这么认为,那我就给你们当魔尊看看,省得你又得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只会矫揉造作无病呻吟,言尽于此自求多福。” 徐轻扬说完就转过身,眼泪还是禁不住的涌出来,真正让人难受的并非委屈和不被理解的苦楚,而是明白这一切后依旧用残忍的言语来认定别人对他的抨击和辱骂是他罪有应得必须接受的事实,就在这时,灌木丛后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一头幼兽摇头晃脑的钻出来,在看到徐轻扬后立刻欢天喜地的向他跑了过来。 秦诺一大惊失色,立刻拔出剑指向他,徐轻扬挡在他面前说:“它只是个小不点,不会伤害到你的,况且它的意识已经被我召唤过了,只要听过指令就会忠心耿耿认我为一辈子的主人。” “你还真是把那个人的本事学得惟妙惟肖有鼻子有眼的。”秦诺一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这是故意召来妖兽来咬他泄愤的,徐轻扬也没理会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它圆溜溜的脑袋,但后背和小腿上却有几处伤痕,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着血。 他一脸心疼的看着它,将缠在手腕上的绑手一圈圈的解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将它的小腿包扎好,幼兽不时的用脑袋顶着他的胳膊撒娇,倒是看得秦诺一目瞪口呆,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就连妖兽也没见过这么小的。 看伤痕的情况像是才伤出来的,果不其然,十几个男人从斜对面的林子里气势汹汹的包围过来,一个个怒目圆瞪龇牙咧嘴恨不得要将他们一起赶尽杀绝了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追上门来讨命了。 “是魔尊!大家小心,这个人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这时为首的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将徐轻扬改名换姓称为魔尊了,徐轻扬一看这些人穿着绫罗绸缎又佩戴统一的兵器,不用猜也知道是从石头山下来的某个门派,秦诺一似乎认得,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尊称对方为林师伯,又斜眼看向徐轻扬,示意他也过来一起行礼,徐轻扬对这个叫林师伯的人没一点印象,不过倒是在秦会光那儿听过关于他的消息,小时候还教过他一些法术。 只是他太过顽劣却将他给气跑了,前前后后也就四五天左右的样子,也难怪没一点印象,没想到今时今日却在这儿遇见了,他看徐轻扬的眼神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厌恶,好像再怎么用心教也是朽木不可雕也成不了大器也冥顽不灵。 不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没在正统上修炼出精髓出人头地,倒是摇身一变成为魔尊的化身,一时间呼风唤雨风光得不得了,成为人人茶余饭后各大世家名门争相讨论的焦点,就连都主亲自下令召集的狩猎行动也不屑参与。 “林师伯,这是我弟弟徐轻扬,以前您还亲自来山庄教过他法术,快有十年没见了吧?时间那么长也难免生疏。”秦诺一谦逊有礼的说,他硬是将站着一动不动的徐轻扬拉了过来,低声说:“你要是不想麻烦就叫他一声师伯,好歹也是教过你的老师,你想成为谁这是你的权利,但出门在外你只要承认自己是徐轻扬就得顾及一下离庆山庄的门面,只要你态度够真诚谦虚,我相信林师伯多少会看在爹爹的份上不会为难你的,还有躲在你后面探头探脑的小牲畜。” |
“什么小牲畜,哪有牲畜长它这么可爱的?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徐轻扬很不情愿的向林师伯行了一礼,没想到对方却不屑一顾的瞪向他,“怎么敢当呀魔尊。” “误会了师伯,轻扬不是魔尊,这是世人对他的误解,况且有些事儿您也是知道的,魔尊只是将他的意念留在了他身上,他也有自己的意识,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控制魔尊的意念不会给他造成任何侵蚀,魔尊早就死了一百年了,指不定尸体也化作一堆枯骨,他就是您小时候教导地的学生徐轻扬,当初为了让他在法术上有所成就,爹爹不远万里亲自请来师伯您给轻扬指点一二。” 秦诺一尴尬又牵强的希望林师伯不要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徐轻扬见林师伯一副不为所动,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坚信他是魔尊的样子。 秦诺一将他的手打开,刚要说话却被满脸孤傲的林师伯打断了,“你不必帮他遮掩,诺一,不管他还是不是徐轻扬已经不重要了,世人千千万万,魔尊的意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承担得住的,必定有什么地方可以将他的意念发挥到极致,他自小就心术不正满肚子的坏水,鬼主意一出接一出的没完没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以后可成为了正统,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但凡魔尊看上的人自然是与他臭味相投,在为非作歹的生性上也是契合的,他要是真把自己当成离庆山庄的徐轻扬,又怎么会借用魔尊赋予他的特权将潜伏百年之久的妖兽召唤出来吃人作恶?” “师伯,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在轻扬还没有能力完全控制魔尊的意念之前,也被魔尊的意念吞噬过,那些妖兽多半是魔尊通过他才召唤出来的,你千万别听信别人胡说八道,那些人哪见过魔尊的真容,只知道魔尊的意念在轻扬身上,但这也不是轻扬自己能选择的,他·····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还没弄明白,真假尚未明断,师伯现在就这么争的把轻扬就是魔尊的黑锅不分青红皂白的扣在他头上,凭的还是世人对魔尊的恐惧心理才对轻扬造成的误解,这对他来说也不公平。” 秦诺一在关键时刻还是维护徐轻扬的,徐轻扬恼羞成怒,要不是为了顾及秦诺一的颜面,早就一脚踢到姓林的脸上了,哪由得他来肆意污蔑他,离庆山庄想要重建,单靠他一已之力是行不通的,徐轻扬深知这个道理,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他而给秦诺一树敌,陷他于不仁不义之中,他倒是愿意召唤出几只妖兽看看林师伯的手段有没有他信口雌黄的嘴厉害。 “话要说回来了,想来您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轻扬就是魔尊,爹爹生前不止一次的说过林师伯在众多仙门百家中是最谨慎稳重的师长,怎么能在没有盖棺定论之前对他人乱扣帽子,与魔尊相关的每一件事儿都非同小可,世人肉眼凡胎看不到藏在迷雾后面的本相。” 秦诺一言辞恳切的说,“林师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就断然将轻扬指认为魔尊,这只会给不明真相在云里雾里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造成更大的恐慌,毕竟轻扬从未对任何人承认过他就是魔尊,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再说了,魔尊生前的贴身侍卫和忠心耿耿的余党留存于世的不在少数,我倒是怀疑这些妖兽是他们给放出来的,尤其是一个叫黑袍的人,想来林师伯在石头山狩猎时应该没少听说过他的丰功伟绩,为了能让魔尊重返人世,为了迫使轻扬主动现身,好成全他的计划,这才不惜拿离庆山庄开刀的,这与轻扬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把他魔尊,但他在外面可都是打着魔尊的行头和手段招摇过市的,诺一,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才在各个方面比不上他的。”林师伯故意说,徐轻扬知道他这么说是挑拨离间,紧握的手刚要去抓悬挂在腰上的短笛心扉,却被秦诺一一把抓住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眼下不光是离庆山庄处于分崩离析的境地。 徐轻扬的身份的认定也很危急,他尚未在大庭广众之下或任何一支宗族仙门面前借用魔尊的势力宣誓主权昭告天下,今天一旦被林师伯咬死了他就是魔尊的事实,以他和离庆山庄交情匪浅的关系。 |
第六十九章 林师伯 不会有人相信他将徐轻扬认定为魔尊只是出于小时候对他不良的印象和顺应大众对魔尊的恐惧心理才顺理成章拿他开杀的,而且他的宗族势力不小却也籍籍无名,一颗石头丢下去不会荡起几朵浪花的。 他要是能在徐轻扬身上掀起腥风血雨或以击杀魔尊的声势上占得头筹,那么他的宗族势力就会在其他宗族里脱颖而出了,也不会在石头山的狩猎行动中受到冷遇和慢待,甚至他在一个太监面前都没什么话语权。 “师叔,求您大仁大义网开一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黑袍在暗中制造出的假象,为的就是要将轻扬推到风口浪尖上受人指责辱骂,让所有人都对轻扬就是魔尊的不实传闻深信不疑,这么浅显卑劣的伎俩其实只要用点心思总能想得通的。” 秦诺一语气越发的无力,而林师伯看向徐轻扬的眼色却也越发的坚定了,这对他来说是个翻身立身最好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徐轻扬气急败坏却又不好发作,他尽量不让外人看到他汹涌澎湃快要崩塌的愤怒,这头幼兽的出现就已经让他百口莫辩了,要是再来几个大个子的,那么他是谁也就由不得他自己说了算了,这些人这么多张嘴,总能将今天这事儿添油加醋传到四面八方各大世家的耳朵里的,形成针对他的联盟。 “一直惟来都是黑袍打着魔尊的借口横行无忌大杀四方,为的就是将轻扬彻彻底底的拉入魔尊这个烂泥坑里永远和他撇不干净关系,这些要是我一个当小辈的都能明白,为什么林师伯非要出于对轻扬的偏见而将那些乱七八糟和被故意制造出的事端都往他身上对号入座,作为师伯,您······” 秦诺一说到最后言语不禁激烈了些,林师伯恶狠狠的瞪向他,刚要扬手教训他一下来维护自己作为长者的尊荣,哪想手还没落下却被徐轻扬一把抓住,语气不甘示弱的说:“你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么?就这么听不得半句真话,你说我是魔尊我就得是魔尊么?你以为你的嘴是开过光的成了金口玉言?太上老君也没你这么高调嚣张的吧?你要是有这本事怎么不上天了呢?这么大岁数睁眼说瞎话,秦诺一哪儿说错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就是魔尊。” “轻扬!你闭嘴!”秦诺一急得直冒汗,徐轻扬不想再忍了,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给他一点颜色都能开染坊了,把别人的容忍当成得寸进尺的资本,他都不要脸了,那就别怪别人撕了他的脸。 “闭什么嘴?再闭嘴我就真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了,你没听见刚才一来就指名道姓就叫我魔尊了,真不知道他是亲眼见过魔尊还是魔尊给他过什么恩惠让他这般魂牵梦萦,百年不见,看到他的衣服就一眼认定是他了,谁知道他信口雌黄的背后有没有其他鬼胎?说不定想要复活魔尊的肯定不止黑袍一个,要不是特别重要又怎么能根深蒂固的记在心里,单凭一点痕迹就急着做出结论,他那张嘴不负一点责任才应该闭上。” 徐轻扬猛地松开他,林师伯踉踉跄跄的身后退去,所有人将他们俩个团团围住拔刀相向,秦诺一也实在没法了,徐轻扬可以受得了别人骂他,但绝不允许他人在骂他时还顺带他的家人,幼兽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龇牙咧嘴的向四周咆哮怒吼。 “姓林的,你红口白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魔尊,这是想出哪门子的风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门派架子很大却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本事,真不知道秦叔叔怎么会和你这种伪君子在为生死之交的,要说生死之交,别的我不知道,但你的门派隔三差五就会整出些幺蛾子来,哪一次不是秦叔叔帮忙处理的。” |
徐轻扬丝毫不给他颜面,反而是他撕开的脸,要撕就撕得大一些,让他知道了厉害,也就不敢在秦诺一身上大显威风了,“说句难听,那是帮你收拾残局擦了屁股 ,现在离庆山庄落难了,你非但见死不救,还千方百计的想要在我头上兴风作浪,好在各大世家面前出出风头,知恩图报方为人,你现在连后辈的一句真话都听不得还随便打人,这叫什么道理?这就是你们宗族的立世之道么?” “你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来了,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么?你作为名明正派却做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事情,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的?你刚下石头山就有这么大的火气,看来在山上的表现不是很出色呀!在都主面前没能显出的风头这是想在我们俩个小辈身上大行其道了么?你是秦诺一的林师伯,我与你无亲无故也给足了你面子,是你为老不尊非要抬着架子对我喊打喊杀的,还到处造谣我是魔尊的化身,你别觉得我在冤枉你,你无凭无据却敢当着我的面认定我就是魔尊,说得那么行云流水头头是道的,必定是在我看不到地方大肆宣扬过了,你敢拿你宗主的名位发誓说你没有过么?” 徐轻扬神色不屑的看向他,这气势如虹还真有几分魔尊的神态,却也堵得做贼心虚的林师伯张口结舌,秦诺一似乎也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私下没少在徐轻扬身上大动干戈,也不由得气愤。 “这个世上最讨厌的就是脾气比本事大还自命不凡的人,刚好林师伯您就是这样的人,别把你的臭架子拿到离庆山庄的人身上显摆,别人吃得下我反正是吃不下的,吃不下就得吐出来,吐到你脸上你千万别觉得我放诞不拘不懂规矩的,脸是自己赚的,不管男女老少,我今天敢大大方方的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些,这底气和脸面也是我自个儿赚的,顺便借用了一下魔尊的势力这才打出一点名气,在江湖上提起也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和我相比,师伯呕心沥血一辈子经营出的势力怕是连我的一小半也不及的吧?这些废话我就不说了,也懒得跟你说。” 徐轻扬用手拍了拍幼兽的脑袋,它立刻就将张开的嘴乖乖的合上了,所有人也都畏惧的相互看一眼,又齐齐退了一步,“你没把秦诺一当外人,大言不惭的摆着长辈的谱迫使我们牺牲小辈的名节来成全你想出人头地好让所有人对你青眼相看不敢小觑的想法?要我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有那么强的好胜心,成天为了一点虚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这个抢那个的,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顶得住?你作为宗主之主不该在拯救苍生的大事上尽些绵薄之力好给后人留点代代相传值得教导后人坚守正道的事迹么?却在旁门左道上使出了洪荒之力,生怕别人在这方面抢了你的风头。” “你······”林师伯被气得气息混乱,却也心虚不已,指向他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徐轻扬不为所动,“师伯,小心点儿,你都放出话说我是魔尊了,你怎么能用手指戳向魔尊的眼睛,戳瞎了一只得用你的两只来赔,动起真格来我可不会心慈手软的,毕竟被魔尊看上的替身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呢?宁愿得罪好汉也别得罪无赖,我就是无赖,要说这一点魔尊再努力八辈子也比不上我的,这也是区分我和魔尊最大的不同。” 徐轻扬越说越无奈,这下好了,他和魔尊裹挟的关系似乎又在林师伯的搅和下更深了一层,粘连到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越描越黑越陷越深,他似乎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认定他的身份了。 |
“况且哪有你这样给人当长辈的,锄强扶弱为民除害不是你的宗族存在的根本意义么?用在我这种无名小卒身上是大材小用还是你的能力也只能在这些小打小闹上,稍大点儿的就应付不来了?” 徐轻扬的语气里没有骂赢他的得意,而是越来越明显的失落和无奈,“见过利欲熏心争强好胜的,但绝对没见过像你这样颠倒是非不择手段的,这可不是你这种正义之士该有的风范。” “我们一路追杀这只妖兽,你说你不是魔尊,那就将这只妖兽交出来,杀了它也就不必让附近的百姓遭受不必要的威胁和毒害了。”林师伯话锋一转又落到再一次躲到徐轻扬身后的幼兽身上,秦诺一向他使了个眼色,难得林师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只要交出小兽或许就能将眼下的僵局化解了,徐轻扬怔了一下,“好啊!我把他交出来,师伯你是不是就能派你的人将你在各个地方逢人就说我是魔尊的话给一字不漏的讨回来?让所有受到你误导,坚定不移的认定我就是魔尊的人将公道的声誉还给我以及离庆山庄,你要是能做到,我不光会亲手将小兽交到你手上任由你发落,还会跪到你面前向为刚才的出言不逊赔礼道歉,磕三个响头都不在话下。” “你哪只眼看到我在外头说你是魔尊了?” “刚才在诺一还没跟您打招呼之前,不是您率着浩浩荡荡的一波人指着我的面门就说我是魔尊的么?你要是不记得了大可随便找你身边的人问一问,看看你是年纪大了不记事还是我胡说八道的,当然了,谁要是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说假话,天打五雷轰。” 徐轻扬用手指轻轻捏着幼兽毛茸茸的耳朵,林师伯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秦诺一刚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没好气的挡开了,看来这两人都是一个德行,徐轻扬没心没肺的笑着,“十几年不见,我忽然对师伯您有种想要翻旧帐的雅兴来,不说别的,就卞你前前后后十几年间所欠秦叔叔的人情,那是你和他两个人的事儿,我一个小辈也没资格要求你必须将秦叔叔昔日用在你身上的恩惠作为礼尚往来助离庆山庄一臂之力,诺一叫您一声师伯,离庆山庄想要重振旗鼓,光靠他一人之力想必也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的,如果你无心过问山庄的死活,也将秦叔叔的恩惠抛到了九霄云外,就别再厚颜无耻的享受诺一对您特有的恭敬,拿起佛尘您是资深望重,放下了又成了江洋大盗,哪有您这样的两面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师伯您上天入地的本事就只适用于窝里横,毕竟小辈反抗太强硬了会被您定性为大逆不道,我是无所谓,但你让诺一如何但当得起?” |
第七十章 错错 “徐轻扬,你口出狂言冥顽不灵,今天不教训一下你,怕你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以为你随意操控几只妖兽就能目中无人了么?”林师伯哪能受得了这么大的羞辱,立刻让人动手,徐轻扬看向秦诺一,“是你打还是我打?” “师伯息怒,轻扬向来口无遮拦惯了,又一向不受管束,并非有意冒犯您,还请您看在爹爹的份上网开一面,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伤了和气对谁不好。” 秦诺一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徐轻扬怔了一下始料未及,林师伯倒是很赏识他的涵养大体,表情要比先前好看许多,秦诺一双手作揖,谦虚恭敬的向他施礼,“小辈岂敢和长辈交手,没大没小受人诟病,却也有违伦理纲常,轻扬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离庆山庄出来的,事已至此,有些流言蜚语已成定局,他也是厌烦别人那么说他才一时没管住嘴说错了话,冒犯师伯也是无心之失,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烦请师伯大人不记小人过,切勿因此伤了两家和气。” “林师伯,您这是干什么呀?”这时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秦诺一抬头一看却神情闪烁了一下,林师伯似乎也是认得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来了一个不省油的灯,当机立断,就扶着秦诺一的胳膊起来了,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嘴上没说原为原谅的话,却也不好追究,否则又得在女子眼里落下一个得理不饶人以大欺小的骂名。 “错错,你怎么来了?”秦诺一脸上有狼狈也有欣喜,徐轻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错错却也拿眼睛打量他,最后目光落在他腿边的小兽上,手里拿起一颗瓜子送到嘴里,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徐轻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诺一,从外面上看的确不像是一个杀人犯,眉清目秀但眉宇间也有几分狡黠,腰上挂着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刀,看上去价值不菲,错错看向秦诺一故意说:“你是怕我杀了你才偷偷跑掉的么?” “诺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好看的姑娘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掉了呢?害得人家大老远又找过来问你要一声告别的话,你别像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藏着掖着了,你不给她一个交待,怎么对得起姑娘这辛辛苦苦跑的这一腿?难不成你不想跟我走,还想赖在这儿和人家一起回去?而且看姑娘一身的气度也不像是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想要的得不到,岂会善罢甘休?要是引起什么事端,我动起手来可不拿捏不好轻重的。” 徐轻扬说,错错将嘴里的瓜子狠狠的吐了出去,刚好落在小兽的脸上,它正准备伸出舌头卷进去,却被他瞪了一眼,小兽只好将脑袋在草丛上蹭了蹭,这个女人心术不正居心不良还来者不善,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来拐走秦诺一。 林师伯尴尬不已,刚要甩下几句话准备走人,没想到却被碰了一鼻子灰的错错揪住了,显然她不是专程来找秦诺一的,或许是来找林师伯的时候也没曾想过会在这儿遇到他,徐轻扬轻轻碰了下秦诺一的胳膊,示意他赶紧搭话,不搭话他可找个名头走人了。 “林师伯,你们崆峒派不是一向光明磊落的么?为什么你的人会在前几天的狩猎行动中抢占了别人的猎物算在自己头上?这件事儿原本提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们欺人太甚又无缘无故伤了人,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甩袖子走人了,刚好那个人刚好是我的一个朋友,不知道贵派是仗着人多势众还是欺负我朋友势单力薄无力对抗?” |
错错中了毒也是才苏醒没几天,也没参与到狩猎行动中,要不是有人将相关情况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崆峒派在行动中令人发指的行为,徐轻扬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林师伯敢一见面就对他大喊大叫的,原来是横行霸道惯了,他凑在秦诺一的耳边低声说:“你不是说她中毒了么?看她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是解了毒还是为了靠近你才故意装中毒的?只是这姑娘伶牙俐齿也太厉害了些,你当真是心甘情愿把她送回来的还是她对你用强了?” “你在胡说什么?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你能不能省点心!”秦诺一示意他不要再生乱了,徐轻扬点了点头,又看向错错,不知她跟林师伯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仿佛隔夜的猪肝,越发的难看了,却也心虚,能让她大老远跑来讨要的公道想来是连本带利一起算的,那么尖锐的牙齿总能从林师伯身上扯下几块皮肉。 秦诺一不想林师伯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央求错错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都过去了,点到为止也就差不多了,实在没法只能搬出家父与林师伯是生死之交的关系才让错错松了口,没再耿耿于怀追究下去,讨回了公道何必让他难堪,倒也恰到好处卖了他一个情面。 林师伯带着人走了,错错将手上的瓜子递到秦诺一的面前说:“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就一声不响的走了,真怕我一刀杀了你?” “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敢耽搁了。”秦诺一低下头好像犯了大错似的,徐轻扬将小兽抱在怀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俩,错错将手收回,“你救了我一命,我向来恩怨分明,欠你的刚好和那件事一笔勾销了,况且黑袍在百花城引出么大乱子,对付离庆山庄也是他出的馊主意,好在都主将他封印在了法阵中魂飞魄散,谁都没有想到是合欢派的刘门意私下竟然和黑袍暗结珠胎想要助魔尊重返人世。” 徐轻扬隐约听到一句,看来鬼新娘将幕后凶手秋同揍得足够痛快才让他不得不将极力拥护他的左膀右臂刘门意当作的替死鬼来遮掩他丑恶奸邪以防原形毕露的嘴脸,在没有适合的人选稳坐都主的位置时,还得由他继续维持大局,而刘门意也是被鬼新娘亲自修理过的人,没有她的指示,秋同也不会忍痛割爱将他一脚踢出去的。 “好在他昨天晚上被都主就地正法了,也力排众议当着各大世家的面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道明白,还离庆山庄一个公道,也撤下了所有通缉令,你不必再东躲西藏的,都主说过会全力动员其他宗族仙门帮你重建山庄,最遗憾的却是秦老先生没能看到这么一天,你以后便是离庆山庄的家主了。” 错错似乎也庆幸自己被刘丛生算计了一下,不然非要铸成大错不可,秦诺一又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以表谢意,想来莫东天那边要是没有她的劝阻和请求,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走出百花城。 错错皱眉,他恭敬谦和的背后却也是另一种想要划清界限的疏离,似乎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纠葛,“多谢姑娘成全,多谢姑娘在林师伯的事上宽容大度,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逗留,就此别过。” |
“就这么走了?”徐轻扬故意问,虽然不是很喜欢她,却也很喜欢她带来的好消息,现在随着刘门意这个冤大头的献身也将离庆山庄的危机彻底解决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无债一身轻,堵在胸口的石头顿时就疏通了。 他一边抱着小兽一边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错错说:“你就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小兽是被林师伯一行人追到这儿来的,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妖兽,她一个女孩子再凶又怎么能凶得过吃人的妖兽。” “妖兽不是你······”秦诺一停下了脚步,徐轻扬走了好几步才察觉到他没跟上,又退了回来,“有些情况我不说你绝对不会知道的,现在不是所有的妖兽都能听众我的号令,秋同那个狗东西利用噬灵寒铁混合了兽王的血炼成了另一套控制妖兽的门道,各不相同的妖兽是由不同的兽王控制的,妖兽则听令于主人的号令,被噬灵寒铁控制的兽王就不受我的控制,哪怕我把嘴皮子吹烂了也无济于事,所以现在我很讨厌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所有的妖兽都扣到我一个人头上,好像满地跑的都是我故意放出来为非作歹到处吃人的。” “秋同怎么敢犯下这滔天大罪,为什么没人揭发他?这样的人比妖兽更可怕,留着他只会后患无穷,何不一刀杀了他?”秦诺一内心愧疚,要是徐轻扬不说,他一直认为那些嗜血好杀到处流窜的妖兽就是拜他所赐。 徐轻扬满心悲凉,却强打精神说:“杀了他,只会让这乱世雪上加霜,你以为林师伯不想当都主么,他要是知道真相了,你认为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先下手为强,只要这动静在一个人身上出现,其他人必定无心再管天下之事,都一门心思去争都主的高位去了,再说秋同能在不动声色中搞出这么大的阴谋,谁能知道他在背后还有没有其他见不得人或更可怕的阴谋,先静观其变,秋同做出让步就已经领教到了厉害,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挑战鬼新娘,故意滋生事端为所欲为了,有他在,天下暂时还能有片刻安宁,这只是权宜之计,如今不光鬼新娘介入,怕是他搞大了烂摊子,鬼王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
“鬼王大人?可以呀徐轻扬,一会儿鬼新娘,一会儿连鬼王大人都扯上了,你还真是上天入地左右逢源呀。”秦诺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错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一脸失落,这样也好,她一个女孩子呆在荒郊野外的确不安全。 “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到万不得已,哪怕到了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将妖兽轻易召唤出来的,听说那只受到控制的兽王好像被鬼新娘一刀杀了,死了一头保不齐还有其他的兽王流窜到了其他地方躲了起来,就算没有噬灵寒铁,秋同时或······现在又多了一个祭司,他能随意操控魔尊留下的出尘和三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徐轻扬没有卖关子,而是兵临城下,指不定哪天脑袋就不在肩膀上了,秦诺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他想成为第二个魔尊?” “除了这个外,他应该也可以随意操控妖兽,我以为独木桥够难走的,现在他来了,天下动荡四分五裂,就真的要变成一锅粥了,而我脚下的独木桥也将变成架在两座山脉间的细丝线,只要他在我身上钻到空子,我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会摔进山谷粉身碎骨了,离庆山庄·····我是回不去了。” 徐轻扬失笑,先前还有的欣喜在这一刻又没了,“至少眼下是这样,你想要独善其身不被对我敢怒不敢言却敢在你头上兴风作浪大动干戈的人牵累,就得和我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小姨·····你带她回山庄,我远远看她一眼知道她一切安好就够了,省得见了她的面又下不了狠心离得远远的,我现在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实在没法和你一起守护山庄了,我的路只能由我一个人走,你的路也只能由你一个人,要不就在这儿先分开,反正小姨在水仙城,估计三两天也不会走,我有件很着急的事情想要去办一下,怕是错过机会就办不了了,我也欠一个人一句道别,害别人担心也不好。” “轻扬,我·····先前我······”道歉的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徐轻扬知道他要说什么,“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见到了小姨不要将我·····不好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她那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好像没什么心思,但真正的心思都是藏在深处不会显露出来见人的,她不喜欢别人替她牵肠挂肚的,我也不想让她因为我被魔尊缠身四面楚歌的事儿而再也不会开心了,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还给撞上喜欢的人,双喜临门就得痛痛快快玩一回再回去,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也不多,我会·····不管怎样我都会撑到她出嫁那天的,给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小姨有了小姨夫照顾,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诺一,你说是吧?” “那你小心,记得有空就回家看看。”秦诺一内疚又难过,想想先前伤他的话,他当时应该也很难过,徐轻扬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样扭扭捏捏的真叫人尴尬,你看错错就大方多了,你是离庆山庄的家主,千万别让她小瞧了,要是她欺负了你或又想对你下手了,我就将小兽放出去咬她。” |
第七十一章 犯戒 “轻扬,我·····先前我······”道歉的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徐轻扬知道他要说什么,“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见到了小姨不要将我·····不好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她那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好像没什么心思,但真正的心思都是藏在深处不会显露出来见人的,她不喜欢别人替她牵肠挂肚的,我也不想让她因为我被魔尊缠身四面楚歌的事儿而再也不会开心了,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还给撞上喜欢的人,双喜临门就得痛痛快快玩一回再回去,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也不多,我会·····不管怎样我都会撑到她出嫁那天的,给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小姨有了小姨夫照顾,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诺一,你说是吧?” “那你小心,记得有空就回家看看。”秦诺一内疚又难过,想想先前伤他的话,他当时应该也很难过,徐轻扬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样扭扭捏捏的真叫人尴尬,你看错错就大方多了,你是离庆山庄的家主,千万别让她小瞧了,要是她欺负了你或又想对你下手了,我就将小兽放出去咬她。” 徐轻扬与秦诺一分开后便直接去了北书门,他想将定灵紫琥亲自还给洛央,他在外面一直等不见他,又亲眼看到他与法阵一起消失,定会认为他死了,要是换作普通人,顶多送他一句一路走好也就差不多了。 当初说好让他在外面等他上来,这会儿必定不知道他还活着,像他那样古板迂腐还有点不通情理的人,答应过别人的事不管再难也会坚守到底的,相识一场,总要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害别人担心也是一种罪过。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洛央早在七天前就已经下山离开了,他在门口见到的是洛央的哥哥洛承,先前在苍耳山见过一次,只是这次来的不是时候,院子里跪了十多个少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天大的犯,一字排开跪在由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设而成的院子里。 看来这儿是专门用来惩罚犯错违逆家规的门生用的,而对面的房间门头上也悬挂着戒律堂的牌匾,北书门规矩繁多而且条条款款都是为了给飞仙封神的未来之星量身定做的,如今这些泛泛之辈或普通的门生也得遵守这些戒律家规,看他们后背血迹斑斑。 看来之前是打过板子的,现在又跪在了坑坑洼洼又很尖锐密集的鹅卵石上,徐轻扬光想着都觉得自己的膝盖也跟着疼,洛承说这些人有的是私自下山游历的,有的则肆无忌惮的翻墙出入,有的则盗窃邻近瓜农地里的甜瓜,有的私自豢养落单的妖兽幼崽。 有的却胆大妄为的怂恿他人打架斗殴饮酒玩乐,洛央在北书门负责的就是戒律堂,他在这儿任何一个人都恭恭敬敬本本分分的,但他这次突然不告而别私自下山,这些没了约束的门生似乎也都成了脱缰的野马,平时受到压抑束缚的本性似乎随着洛央的违规越界也都上行下效有样学样了。 |
一时间戒律森严家规繁多的北书门几乎乱了套,长老楚近枫也被气得病倒了,勒令要将洛央抓回来严刑伺候,好让下面失了规矩逾越本道的人长长记性,徐轻扬也是来的巧,要是再晚上山半个时辰,他也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此行的目的就是将洛央带回去。 想来又得去凝冰台罚跪思过了,徐轻扬在得知洛央是出于愧疚才背着所有人私自下山寻找他的,心里满满的感动外也替他捏了一把汗,他一定在一个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要不然缠在小指上的千丝引颜色也就不会那么淡薄清浅了。 定灵紫琥得亲自交到洛央的手上,徐轻扬看着满院子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猜错门生,心里莫名的难过,也由衷的觉得洛央的冷漠并不是清高孤傲,而是他枯燥无味每天都在同样的事情里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又哪来的开心值得他带着希望和兴趣向往的,他在管束违逆家规触犯戒律的门生时却也是对自己的警醒和敲打。 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却也成为他昔日最深恶痛绝的一种人,他在决定偷偷下山犯下这惊世骇俗的过错的那一刻,是内心的愧疚赢过了这不近人情却又能在修行路上将他七情六欲湮灭殆尽助他飞仙封神的戒律,还是他蠢蠢欲动的内心从未在这些繁文缛节中屈服过,只是没找到机会反抗而已。 徐轻扬倒是成为他打破成规,剪除所有捆绑在他身上的规条律令的机会,徐轻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将他从一成不变的生活里解脱出来,还是他在潜移默化中学了他的不好,摔进他的深沟里,大好的锦绣前程垂手可得。 以他的聪明才智,离最终的修成正果也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洛央是北书门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所有人的骄傲和顶礼膜拜的楷模,没想到今时今日却从执赏戒律堂的执法者,却带头给所有人做了反面教材,触犯了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各种规矩,徐轻扬内疚不已,洛央原本稳操胜券的前程因为他的纠缠和浸染中堕落了,成了遥遥无期的幻梦。 也难怪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老会被气病了,徐轻扬并没有将定灵紫琥拿出来交给洛承,而是觉得作为北书门遗落百年之久的无上至宝要是由洛央还回来,在长老面前算不算戴罪立功,哪怕终究逃不过戒律堂的惩罚,能不能看在他拿回定灵紫琥的份上宽大处理? 凝冰台真的是又冷又硬,刮在脸上的风跟刀子划似的,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一定也在极力忍耐,他给所有的门生做了那么不好的示范,定灵紫琥再好,顶多给他挣一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余地,以他的罪行得在那儿跪多久?七天,十天,一年,还是十年或者一直跪到他封神成仙的那一天? 值得么? 百花城 秋同自从被鬼新娘狠狠教训一顿后,行事为人终究要比以前低调了不少,好在他统领有方,又能在气场和心计上力压群雄,他在都主的位置上坐的也很辛苦,底下对他客气有礼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诚服他的?不过是表面上的迎合罢了,身体上的致命残缺令他无奈又愤恨却也敏感多疑,哪怕是身边的人无意中看了他一眼,他也会觉得对方是在心里嘲笑他的。 和那些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却自称名门正派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狗眼看人低,他不敢随意杀人,冤死的魂魄定会去鬼新娘那儿告状的,所以他都会将内心无从发泄的憋屈都发泄在宫女仆役身上。 他手段残忍卑劣的折磨女子,也将身边的仆役净了身和他一样,这样就不会有人再笑话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太监了,他变态扭曲的优越感只有在无休止的折磨这些敢怒不敢言无力反抗他的下人身上才能得到满足,但还是有个颇有骨气的女人自杀了,去地府告了他自的状,也在黄泉的必经之路上遇见了负责用满地的曼珠沙华将鬼魂引渡到彼岸的鬼新娘。 她见秋同死性不改还是往日凶残成性的德行,还莫名其妙的给她增加了这么大的工作量,少不了又将他没头没脑狠狠教训一顿,打得他的后槽牙都掉了两颗,要不是鬼王大人提醒她切勿再管人世的事情,鬼新娘当真有心利用自己的职权将他弄到地府陪他尽兴玩个够,要说滥用职权,鬼新娘在这数百年来也不是没有逾越过。 |
鬼王大人也是知晓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她不玩过了头,不触犯他底线,有些小小不言的过失他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鬼新娘聪明伶俐又百伶百俐的,鬼王大人任何一点的旁敲侧击都会让她有所收敛。 她私自开设请愿阁其实是背着鬼王大人和地府偷偷私立的权限,她利用别人魂魄的献祭可以从中获取到足够的精魂,能让她像正常人那样在阳光下晃悠一阵子,但这需要成百上千人的献祭才能维持一两天的时间,鬼新娘纵然有上天入地的本事终究是不容于世的鬼。 阳间的阳光要是没有献祭的精魂防护的话,可以在瞬间魂飞魄散,鬼新娘偷偷摸摸私利公堂并非一天两天的事儿,但她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防止传到鬼王大人的耳朵里,他要是知道她这般胆大妄为目无章法,废是废不了她,却也会给她相应的惩罚,修为被削减或废除了,以后想要出地府去外面散散心几乎就成了痴人说梦。 更没有机会堂而皇之的跑去北书门去见那个软硬不吃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见一见的冰疙瘩,听一听他弹的曲子,虽然不懂音律,却也觉得自己想说的心里话好像都被他的指间在琴弦上一一拨弄出来。 听得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成了习惯,给她枯燥乏味的单调生活中添了几分色彩,也成了她每天翘首以盼的希望,世人有希望才能踩过风浪一往无前,一只可以长生不死却又无聊透顶的鬼是没有资本拥有希望的,一旦有了就会焕然新生,再无聊枯燥的日子也会多出几分生气和不可多得的向往。 而那只冤死的女鬼向鬼新娘告了秋同将她虐杀至死的恶状的同时,也用自己的魂魄向她献祭,她似乎是知道了秋同挂羊头卖狗肉暗箱操作的真实意图,这才被他杀人灭口的,她希望秋同得不偿所愿,成为这个世上最丑陋粗鄙的人,鬼新娘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满足她的要求。 不过她灵机一动,想起前段时间在地牢里发现一个浑身生了恶疮斑痕的女人,看上去倒也符合冤魂的请求,所以再一次偷偷动用了职权范畴之外的权限将女人身上的恶疮引到了秋同身上,凑上这个献祭的精魂刚好可以让她一次性到阳光下痛痛快快的玩上两天的,她要是没遇到洛承。 或许会老老实实呆在地府遵守她鬼新娘的戒律过日子,躺在开满曼珠沙华的焦土上倒也自由自在,也不会生出那么多只有人才配得拥有的痴想和期盼,鬼新娘将这来之不易的殊荣得挑个好日子用在洛承身上。 一直想体验一下在白天的阳光下与他一起肩并肩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在这几年来私下一点点偷偷摸摸收集来的心念积少成多,只要再加上这一个就可以凑够两天成为普通人的机会,她不想错过也有些安耐不住了,最终还是铤而走险达成了这笔交易,女人浑身的恶疮在她的操作下被转移到了秋同身上。 秋同在一夜之间皮肤溃烂恶疮遍身,还散发出臭不可闻的味道,但这件事儿很快就暴露了痕迹,也阴差阳错的将那女人推上了绝路,女人据说是巫师,有些手段,曾是花展慈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前前后后十多年为百花城的安定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秋同继位后立刻将作为余孽下到死牢里等候发落,没想到她却浑身生了恶疮,无药可救,溃烂的皮肤会随时时间发展深入骨髓,再慢慢由外至里的腐烂,负责执行的人不敢对她下手,生怕飞溅出来的血会将这么可怕的恶疮传到自己身上。 所以就将她扔在死牢里自生自灭,秋同面目全非浑身溃烂,而她却也在一夜之间恢复原貌完好如初了,秋同认为这是她暗中使用了巫师的邪门歪道故意将恶疮引渡到他身上,恼羞成怒之下就令人将她扔进蒸锅给活活蒸死,又将尸骨扔进了荒郊野外任由野兽乌鸦吞吃了。 她是横死,死后化成了厉鬼到处飘荡,最后却也知道自己生前的恶疮是由鬼新娘滥用职权故意引渡到了秋同身上,这才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毕竟她在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几乎已经挖通了与外界相连的密道,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可以逃出去重获自由了。 有人将她飘忽不定的鬼魂收了,将她收入了可以助她固本培元的锁魂球里,这是秋同以前在黑袍身上用过的,如今他现在面目溃烂遍身恶臭无法见人,就在鬼亲娘来收拾他的前一天晚上,同样在鬼新娘手上险些丧命的张清凡,跌跌撞撞的带着一个奄奄一息几乎连路都走不动的人前来见他。 张清凡当初出卖徐轻扬和洛央封死洞口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鬼新娘一向又是极力维护徐轻扬的,也因为这个才找他算帐,将他推入了山谷,摔不死,却也任由他在下面自生自灭,死后兜兜绕绕还会从她的地盘上经过。 |
第七十二章 祭司 张清凡无路可走,在爬出山谷后没多久便在一处草丛里捡到了祭司,他是负责镇守魔尊的衣冠冢,也被封印在了法阵之中动弹不得,秋同知道他的存在,他还以为黑袍当初只是骗他的,胡乱编纂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祭司故意虚张声势。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急切的想要得到魔尊的身体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想要将魔尊落在徐轻扬身体里的意念引出来,还得靠祭司才能做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徐轻扬有鬼新娘保驾护航终究是个麻烦,祭司需要一个适合安全的地方养精蓄锐。 百花都几乎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所在了,他自然有办法帮助秋同缓解痛苦却也在背地里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一手,恶疮发作起来的疼痛犹如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他的药只能缓痛苦却无法阻止恶疮的蔓延和愈发严重的趋势,直到长到左眼里完完失明看不到一丝点的光影,最后连五脏六腑也会在悄无声息中化作腐败发臭的烂肉。 秋同无计可施,眼下也只能仰仗祭司给他做主,将都主的权利也毫无保留的交到他手上,他想要成为第二个魔尊,却不稀罕魔尊的尸身,刚好这却又是秋做梦也想得到的,两人都有同一个敌人,很快就达成一致,成为同仇敌忾一个鼻孔出气的搭档。 祭司在三天之内就通过各种神乎其神的手段让秋同对他是祭司和祭司该有的本事深信不疑了,而将那只到处飘荡的厉鬼就是被祭司所救,救她是因为他发现了鬼新娘徇私舞弊利用职权给自己在人世凑几天活人日子的软肋,横死的厉鬼怨念不散,极易控制。 这个要是捅出去东窗事发可就了不得了,她不仅会被鬼王大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还将失去往世轮回的机会,要报复她,得将最小的筹码用在对的时间和对的软肋上才能得到比预期更大的收获。 祭司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和名字,结欢,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朝,嬿婉及良时,这个寓意,她一定会喜欢,还会喜欢的不得了,当作她满心欢喜得偿所愿的彩头,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用对了办法事半功倍同,徐轻扬得了鬼王大人相助。 黑袍仅剩的半颗元神也在鬼王大人的干涉成变成封死魔尊意念的最后一颗稻草,想要将意念在他身上死灰复燃几乎是不可能的,鬼王大人都亲自出马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任由别人堂而皇之的将他昔日的手段废除了,现在徐轻扬就是魔尊的谣言几乎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实。 他要做的就是将与魔尊相关的一切都按世人对魔尊的恐惧逐一在他身上显露出来,他有幸在魔尊生前得到了一头貔貅,这头貔貅虽说不能控制所有的妖兽对之唯命是从,却可以号令曾经被噬灵寒铁侵蚀过的妖兽。 秋同跟他提起过,他曾经试着利用混合了兽王血的噬灵寒铁用在了翡翠村的村民身上,但好景不长,尚未看到预期的结果就被半路杀出来的鬼新娘以及北书门的洛承利用灵力净化了,但只要被侵蚀过的,身体里或多或少还会有些残余。 祭司对这些邪门妖法早就驾轻就熟,当初黑袍封印他以及到了万不得已才将他释放出来的原因也是出于这方面的忌惮,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有血有肉的人变成奇形怪状甚至是与妖兽一般无异的怪物,无法言语,性狂躁躁,嗜血好杀,泯灭人性六亲不认。 不过这事儿不必操之过急,他还没做好与徐轻扬正面交锋的准备,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柄,怕是连鬼王大人和鬼新娘那一关也很难过去的,一口吃不成胖子,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急不来的,现在地利人和都有了。 就差一个天时就能凑够他东山再起的机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越到最后就越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精力好好盘算盘算,好在猎物没点防备之时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收,再狡猾厉害的猎物也会落入网中插翅难飞了。 |
秋水城离雀台山只有短短大半天的路程,而空一法师身体里还封印着魔尊的四分之一的元神,他得赶在徐轻扬之前将元神拿到手,要是让他抢占了先机,以后想要咸鱼翻身的余地就会削减不少,再加上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的北书门的洛央也参与其中。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协助徐轻扬拿到魔尊的元神,祭司无法理解一个大名鼎鼎名门公子,还怀有一身仙骨注定要飞仙土神的洛央,是中了什么邪才会和一个诡计多端异常狡猾的混世魔王搅和在一起的?阻止他的唯一办法就是给他制造些事端。 貔貅是他百年前意外捕获到的一头神兽,让它操纵普普通通的妖兽的确是大材小用了,却也是眼下他最称手的筹码了,它被封印在了一个晶莹剔透只有巴掌大小的结界里,悬浮在半空中微微颤动。 这样的好处就在于它可以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妖兽发号施令,也随时受到他的意念所控,可惜当初还跑了一只小的,当初为了抓它费尽心机,眼看就要得手了却还是让它给跑了,这百年来应该潜伏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锁灵闭识休眠了。 如果出现,应该还是个圆乎乎的小不点,要是落到徐轻扬手上或受他意念所控,也就默认他为一生一世的主人了,哪怕抓住它也没法逆改它早已与主人融为一体心灵相通的意识了。 不过有这个大的在也够他用的,对付两个稍有点手腕的小喽啰也不在话下,受到意识驱使且感染过噬灵寒铁煞气的妖兽开始从潜伏中苏醒了,在貔貅的指令下从四面八方向水仙城围攻而去,祭司幻化成了秋同的模样开始代替他行使都主的权利。 而莫名其妙的秋同则坐在后面垂帘听政,恶疮已经瞎了一只眼,最近连舌头也不太好使,在舌根处生了指甲大的一块西兰花,疼得他死去活来,只有服了祭司给的药才能勉强好一些,却也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负责打探情报的人前来汇报,说是有个叫夜荣荣的女人好像和星河湾的宗主徐莫亿以及他的夫人乐瑶有来往。 在她作为通缉犯逃亡时就受到星河湾的庇护,在众多仙门宗族联手捉拿要犯之时,星河湾却知怀不报私藏要犯,显然是没把都主亲自下达的海捕文书放在眼里,而且就明目张胆的藏身在了附近的地宫里逍遥法外,吃的用的几乎比离庆山庄的用度还要周全贴心。 不过说得也是,徐莫亿是离庆山庄最受待见的女婿,前途无量不说,乐瑶巾帼不让须眉,全心全意辅助徐莫亿将星河湾打理的井井有条,星河湾能并入四大家族之中,除了乐瑶出自离庆山庄之外,她强硬豪横的手腕也为星河湾的地位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两人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在其他各个方面都有着超乎常人的默契和胆识,星河湾能有今时今日的名位,缺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成不了气候,或许这也是徐莫亿敢违逆都主的命令将流亡在外的丈母娘和弱不禁风的小姨子藏在自家地宫里的原因。 祭司知道错错曾极力在秋同面前为秦诺一求过情,要不是鬼新娘横插一手将他打得面目全非,秋都也不会将对他忠心耿耿的刘门意作为与黑袍狼狈为奸的替死鬼给离庆山庄当众洗白了冤屈,不然,在错错向他求情的那一刻。 她和秦诺一一个也活不了,所以祭司并没有将夜荣荣就是秦诺一生母的事实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夜荣荣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或者是从女婿徐莫亿那儿收集到了秋同利用噬灵寒铁控制的妖兽在水仙城附近的小村子里作怪的人证。 而那人却是从秋同身边逃走的一个小丫头敏儿,秋同后来才得知叫敏儿的丫头是受人指使才故意潜伏在他身边窥探虚实来的,她的师父则是空一法师的一个得意门生,多年来一直在打探他的下落,秋同的秘密是她无意中看到的,害怕被杀人灭口,所以就连夜逃跑了,将消息也告之给了师父,秋同为了以绝后患。 |
前前后后派了几拔人也没能如愿,实在没法才指使妖兽进入村子大开杀戒了,这事儿原本是扣在徐轻扬头上的,反正他是魔尊的化身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连秘密都谈不上了,但凡与妖兽作乱有关的恶事都与他脱不了干净,没想到这个夜荣荣却找到了从妖兽嘴里险象环生的小丫头敏儿。 也确定了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妖兽是受到噬灵寒铁的控制才大开杀戒的,而操作它们的人正是百花城的城主兼都主秋同,祭司这会儿修为大减,还指望借着秋同舒适高端的名位养精蓄锐重振旗鼓,所以夜荣荣和敏儿的存在就是对他身家性命最大的威胁。 错错是莫东天的义女,作为百花城名副其实的寄生虫,她责无旁贷,由她出手也最适合不过了,而且秋同当初高抬贵手故意放了秦诺一的这个人情,也会迫使她在这件事上格外殷勤出力的。 她要是不把事情办得漂亮妥当了,秋同不光要兴师问罪,还得秋后算账,将她欠下的人情用十倍百倍连本带利的代价讨回来,她别无选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身边与她息息相关的每个人都会受到牵连,这么惨重的代价,也值得她拿命豁出去搏一搏的。 不过在得到这个指令后她也乐在其中,毕竟她准备要去的地方刚好离秦诺一所去的水仙城也就小半天的路程,等她完成了任务,还了秋同的人情,也就可以去水仙城找他了,再在那儿多多逗留几天想来秋同也不会说她什么的。 打定主意,轻装上阵,还是腰间那把精致小巧别具一格的短刀。 水仙城百里之外的小村溪河 闻英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儿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又将一直背在身上的瓶瓶罐罐放在地上,挑出能救治她的灵丹给她服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身上或多或少却沾着噬灵寒铁的煞气,洛央走近,用他的灵力将之净化了,女孩儿很快就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在确定眼前的人是救她时才嚎啕大哭,自从她从百花城逃出来之后,就被人一路追杀。 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以前是秋同派来杀人灭口的黑衣人,现在又变成了更为凶煞残暴的妖兽,这些妖兽与其他的妖兽大不相同,是由秋同利用噬灵寒铁的煞气控制的,她先前所在的村子早就被妖兽毁于一旦了,连同师父也死于非命。 只有她一个人逃出来,幸好在遭遇妖兽追杀中被一个好心人搭救,只是那人为了保护她,就将妖兽引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她说她要是有机会活着,就去星河湾,她姓夜,这个姓氏极其罕见,只要将她的面貌和姓氏报出,自然会有人帮忙她的,只是那人离开后就再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洛。 而她所避难的这个村子也遭到了红眼妖兽的围攻,她被妖兽撞晕到了墙上,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倒是看到两个年轻人从天而降,尤其是黑衣男子吹响一只碧绿精致的短笛,就让妖兽相互残杀了,他们不在,应该是去追击逃脱的妖兽去了,防止再跑到其他地方涂炭生灵滥杀无辜。 “轻扬。”洛央发现小指上缠绕的千引丝闪闪发亮,说明他就在附近,就知道他命硬,吉人自有天相,不管所在的环境在多恶劣危险,他总有办法化险为夷的,就在这时,闻英忽然惊恐万状的叫喊道:“公子,小心后面。” 无双的剑气瞬间暴起,不用他转身也能将身后意图偷袭他的妖兽砍掉了半颗脑袋,只是横飞的血肉几乎铺天盖地的飞落下来,与此同时,一袭白色的光影一闪而过,锦衣雪袍几乎在电光火石间出现在了他身上,不用说也知道是哥哥来了,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多半是长老指派他过来将他抓回去接受惩戒的。 私自下山在北书门是大忌,他执掌戒律堂却没有以身作则,长老一定气坏了,这才会委派哥哥亲自过来抓他回去的。 “洛央。”洛承从天而降,看了眼地上横七八竖的尸体不禁触目惊心,不过在看到那些残缺不全死相狰狞的妖兽时却也不以为然,刚才他可是亲眼见识到徐轻扬在吹响短笛时,所有狂暴红眼的妖兽仿佛瞬间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钳制住了,转头就将血盆大口扑向了自己的同类,他身后还跟着一只模样可爱的幼兽。 |
第七十三章 相遇 不像是饕餮,也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妖兽幼崽,他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它的具体名字来,从初初成形的模样上来看,倒像是某种神兽,它似乎徐轻扬默认成了主人,他去如儿,它也会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如影随形。 “出门在外你就是北书门的洛央,怎么不将锦衣雪袍穿在身上,你不是一向喜欢它的便捷之处才去哪儿都穿着的么?对你也是一种防御,怎么这次出远门又换上普通的衣服?”洛承有些不明白,洛央默不作声,好在那叫敏儿的女孩儿在服了丹药后可以勉强行走了,她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洛承早就知道了,所以在她讲述真相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来,倒是突然出现的鬼新娘却吓了他一跳,妖兽肆意横行见人就咬,自从妖兽横空出世后,每天死去的人要是以往的几十倍,她作为鬼界引领魂魄的使者,这些工作当然就得由她来做了,鬼新娘也没想到洛承会在这儿,果然是有缘分的人到哪儿都会遇到的。 洛承在向弟弟转达了这次前来的目的后,又经不住鬼新娘软磨硬泡,要求他随她一起去惨遭妖兽残害过的地方收拾亡灵,工作量太大,她又不喜欢和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怪们呆在一处,刚好洛承也想将逃脱的漏网之鱼抓住。 鬼新娘昼伏夜出,白天是没法见光的,而他的很多重要事情也需要她的配合,他自己是和徐轻扬一道来的,在此之前,他怕他担心也特意跑去了北书门,刚好要找同一个人,也就一起结伴来了,而且他也是根据千丝引的指示才找过来的,一路上也斩杀了不少被煞气控制的妖兽,也将他所能控制的妖兽逐一驱退潜伏了,天下似乎在他力缆狂澜的努力下慢慢恢复了安宁和生机,他被误认为魔尊的化身几乎让他受人厌弃,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与此同时,他也利用魔尊赋予他的异能将他那叫人闻风丧胆的痕迹又消除了,不管他怎么做又拼上多大的气力,他想要将魔尊的标志从身上撕出去几乎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或许他到死都与魔尊撇不了干系。 洛承却也钦佩他在这种四面楚歌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并没有自暴自弃随波逐流,反旧保持乐观豁达的心态接受事实,他似乎接受了魔尊的存在,也借用他的势力将自己与他彻底的分出界限,徐轻扬是徐轻扬,魔尊是魔尊,别人或许会混为一谈,但他却时间提醒自己是谁,以后要成为怎样的人。 闻英扶着受伤的敏儿先去星河弯,哥哥洛承则与鬼新娘一道走了,顺便再去翡翠村查看一下净化后的村民现在怎么样了,洛央心事重重的看了眼身上闪着温润光芒的锦衣雪袍,徐轻扬身体里有黑袍的元神,虽然与他融为一体,却也篡改了以往的修为,又与魔尊的修为融为一体,与锦衣雪袍与生俱来的灵力相克。 他原本穿着是为了防御便捷用的,吹不吹头雨不打脸,就连脏东西落到身上只要轻轻抖一抖就恢复如初了,现在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弊端,不能与他靠的太近,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对他却会有刀刺一般的疼痛感,不过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徐轻扬竟然会千里迢迢跑去北书门找他。 徐轻扬坐在树上意犹未尽的看着被他五花大绑的妖兽,拳头大的眼睛腥红凶煞杀气腾腾,体表特征与其他的妖兽也没其他特别,就是后背上的鳞甲会变成墨绿色的,他从来不知道秋同竟然会在黑袍的指点下突发奇想的将兽王的血与噬灵寒铁融入到一起来控制妖兽,但那只兽王已经被鬼新娘击杀了,他现在又是靠什么来控制妖兽的? 况且与兽王一起消失的还有噬灵寒铁,这东西已经不复存在,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像噬灵寒铁那样继续控制或者是只局限于曾经被煞气侵蚀过的妖兽身上发挥出同样的效果来,要是这样的话。 |
没有黑袍指点江山,那么秋同身后必定还有一个比黑袍技高一筹的人在帮他推波助澜又在妖兽身上作威作福了,为的还是想混淆是非,将妖兽作乱的黑锅强行扣到他头上,小兽也坐在他身后的树上爬来爬去。 它似乎对飞禽走兽感兴趣,却也不怕与他模样截然不同的妖兽,但可以断定的是,这只来历不明的小兽已经将他默认为主人了,要不然在刚才那么极度危险的瞬间,小兽也不会奋不顾身的替他撞开了妖兽几乎就要抓到他脸上的爪子,他这才借机逃过一劫,又用捆仙索将它结结实实的捆住,任由它挣断骨头喊破喉咙也逃不掉的。 “小龅牙,你过来,过来呀,别玩了,你又不是猴子干吗要在树上上蹿下跳,到我这儿来,快快。”徐轻扬转过头看向正在树杈上正追逐着一只云雀,它似乎也挺喜欢和小龅牙一起玩的,扑腾着翅膀总能找到机会用尖锐锋利的荟扎到它圆乎乎的脑袋上,由于在树上行动不便,原本又有些呆头呆脑憨憨的,所以没几下脑袋就被扎出不少包来。 它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甩下还在不停挑衅它的云雀,从上面的树枝上跳下,轻手轻脚的爬到徐轻扬的边上,“我正在想准备给你起个什么名字才能配得上你憨态可掬人见人爱的形象,你走在我身边又能将我英姿飒爽的气度也能恰到好处的表露出来,现在想想叫你小龅牙实在是太草率了,成天小龅牙小龅牙叫着,指不定哪一天你的牙真的变成龅牙了,这样太不好,会影响到我的气质的,所有人都被你的奇异长相吸引住了,又有谁愿意拿眼睛看我?而且你的牙也不是龅牙,这个名字太不雅观,洛央要是问起为什么要叫你小龅牙,我总不能说是临时起意随便乱取的,你说是不是呀?” 小兽的眉心有条浅浅的竖纹,看上去像是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下的痕迹,摸上去却也没有任何疤痕该有的粗糙纹路,又像是原本就有的胎记,小兽的眼睛不时的瞅向站在顶头用嘴梳理羽毛的云雀,徐轻扬用手轻轻拍了拍它圆溜溜的脑袋说:“小龅牙,你想和它交朋友么?但你们不是同类,你的家人在哪儿?自从上次相遇后,你是没有去找家人团聚还是你和我一样都是有家回不了的孤儿?你也想交朋友好在无聊孤独的时候说说话对不对?但那只云雀有翅膀又不是和你一个世界的人,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看我和洛央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是照样成为了知己。” 徐轻扬掐了片树叶轻轻折叠起来,树叶在灵活修手的手指上翻飞着,“上次你不是看见过他的么?是不是很嚣张?不过人家是有资本嚣张的,我一个被世人唾骂成魔尊化身的无名小卒却能和一个以后要飞升成仙的名门公子能成为生死之交,有时候想想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小龅牙?哎呀怎么还说小龅牙,我得给你重新换个名字,叫你什么才贴切顺口呢?洛央要是在的话,一定会给你起一个又好听又有书香气的名字,现在想想,当初在念书的时候怎么不多记一些有的,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我得仔细思量一下,可不能再取个连小龅牙都不如的名字。” “你的脸这么圆,那么叫你圆滚滚怎么样?”徐轻扬笑,小兽轻轻松松的坐着,似乎满意似乎也没听懂什么意思,他随后又摸着下巴一脸慎重的说:“还是不要叫圆滚滚的好,怎么感觉你稍不留神就会从滚来滚去的,要不叫你小绿皮?绿字也不好,绿色太冷清了,要不叫你小馒头?可馒头太素,以后一起浪迹天涯,肯定少不了风餐露宿的时候,叫你小馒头会忍不住将你吃掉的,要不叫你······得给你取个有寓意的名字。” |
徐轻扬绞尽脑汁,可脑子里除了跳出一堆和吃有关的东西就是一些乱七八糟却不适合当作名字的词汇,名字极其重要,怎么能随便繁衍,起不好了会影响整体形象的,还会让他这个当主子的也跟着掉价。 “洛央总是那么的不开心,离他再近也看不穿他的心思,这也难怪的,你是没去过北书门,我先前去找他,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跪着十几个人,吃饭不能出声,睡觉不能打呼噜,走路还得按先出左脚再出右脚的规矩来,方方面面都将人的言行举止给用一大堆戒律家规钉死了。”徐轻扬莫名其妙的就想到洛央身上了,尤其是看到跪在戒律堂门口的那些人,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要是哪一天洛央这次要是随他哥哥一起回去,十有八九也是要去那儿跪着受罚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光看着都扎眼睛,何况是膝盖长时间的跪着。 树叶在他用力握紧的掌心被捏得支离破碎,“人在那种窒息狭窄的空间里连喘息都成问题,光是这个就够折腾人的了,又哪来的闲情逸致修炼内法,当初张清凡千里迢迢被送去北书门修学了十年,结果什么都没学到,倒是像是莫名其妙含冤蹲了十年大狱才被放出来的,想想洛央在那种不近人情的地方生活那么久,换作是我,不是拆了北书门,就是北书门把我给折磨疯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天爷没把我丢在那种地方长大,却也是对我的另一种恩赐了,要不然以后也很难遇到······算了,不说这个,不说了。” 小兽的模样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一开始徐轻扬以为它是饕餮的幼崽,但越长越不像,身形如虎豹,其首尾似龙状,身上的皮肤前几天还是绿色的,最近两天却转变成了金黄色,在它的肩膀上还有一对羽翼却无法展开,头上长有一角微微向后仰。 徐轻扬虽然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但在奇闻怪谈上却有不少见识阅历,知道小兽有很大的可能是神界异兽貔貅,只是这种神兽又是怎么流落到人间的?而且还这么小的个,看上去呆呆傻傻反应迟钝,看人也喜欢侧着眼睛看,好像两只眼睛无法同时聚焦似的,要说它没断奶或许也没人反对的,如果它真是不小心被粗心大意的父母遗落到人世的话,那他得好好的将它留在身边招财进宝。 据说貔貅以四面八方之财为食,吞万物而不泄,招财进宝只进不出,神通异常也凶猛威武,它要是再长大一些,这些物质应该就会在它身上淋漓尽致的展露出来了,或许是魔尊百年前统领妖兽乱世,貔貅的职责就是阻止妖魔鬼怪疾病瘟疫扰乱神界,也是各路凶悍残暴的妖兽的克星,只是不知道它是百年前在魔尊死后受到封印的才流落至此,还是它最近才不小心从神界坠入人世的。 小兽四仰八叉躺在他的腿上,徐轻扬用手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细腻的肚皮,它愿意将自己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露出来,却也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徐轻扬不会因为它很有可能是貔貅才对它另眼相看,哪怕它是妖兽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能稳住它的心性,面目狰狞的妖兽也可以化身为守护百姓的神兽,毕竟出身不同血统也有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之分,和人一样,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想要逆天改命由低入高由卑入尊谈何容易? 徐轻扬身上穿着魔尊生前为他特意准备的衣服和武器,想要扒掉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世人对他谈虎色变的恐惧既然在他身上找到痕迹和相关的特征了,意识受到巨大恐惧的支配,会出于本能的将他当作魔尊来防备,甚至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好让他带着与那个混世魔王的一切痕迹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连根拔起彻底的消失才能大快人心。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徐轻扬对魔尊的恐惧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尤其还得一个人默默承受被他生前留下的痕迹一点点蚕食侵蚀取而代之的恐惧,这是没有人愿意站在他的立场能将心比心和他一起感同身受的痛苦。 |
徐轻扬不愿意再陷入这种苦闷里给自己寻不开心,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它细腻温热的肚皮,又不禁想起了洛央,要是他哪天飞仙封神进入神办了,或许也会挑一只孔武有力的貔貅作为坐骑才叫威风呢。 “他有那么好的优势为什么还不开心?以后可是要当神仙的人,当了神仙就能彻底摆脱世俗的疾苦和捆绑了,而且我也不相信这个世上人有人会因为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仙骨当作一种负担的,哪怕是我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徐轻扬对洛央最深刻的印象还是他清汤寡水不被任何情绪所牵动的表情,好像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就算有,也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身上的气息他已经分不出是与凡夫俗子格格不入的高贵还是天生骨子里就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多少能人大拿费尽心机不知疲倦的修炼法术修为,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荣登仙界,怎么到他那儿怎么连一点涟漪也没泛上来?不过也正是因为心如止水不悲不喜,情绪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情牵动的才更具备成为神仙的潜质,小龅牙,要不就叫你长乐,长乐未央,长久快乐,永不结束。” 第七十四章 于竹成 徐轻扬是由衷的希望他能开心一点,要是他的存在能让他给他无聊苍白的生活带去快乐的话,这要比修仙得道更有成就感,就在这时,小兽忽然神色警觉的爬到树上,徐轻扬知道它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异动才会有么强烈的反应。 徐轻扬看了眼躺在地上还在激烈挣扎的妖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一笑说:“阁下是何方高人,何必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要出来就大大方方的出来,我不是魔尊,你也别把我当作魔尊谨小慎微的,而且我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魔尊的东西来对付任何人好保护自己的,况且这黑灯瞎火,你躲躲藏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反而让人觉得你是心虚,是底气不足没多少把握胜过我才心虚的,还是你长的太过磕碜害怕吓坏我才一路尾随?而且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放长乐去咬你了。” “是我。”这时一个独臂男人从灌木丛后面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应该是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徐轻扬就着微弱的星光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这是莫东天的二公子莫如流的昔日的手下于竹成,他那条胳膊就是被他砍断的,长乐龇牙咧嘴的朝向他咆哮了两声,徐轻扬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不必担心,他纵然一跃就从树上跳下了,飞落在他面前,“为什么跟着我? 我记得你好像是在翡翠村附近就在我后面一路尾随了,你想找我报仇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想要近距离的看看我是不是魔尊?” “徐公子,我·····我是来向您报偿救命之恩的。” “救命之恩?你是不是搞错了?于竹成,你想玩什么把戏?我可没有任何兴趣和你玩套路,你在外面难道就没听说我现在都被世人误认为是魔尊的化身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莫如流没死之前,你前前后后帮了他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我说你还真是奇怪,真把我当成无恶不作的魔尊了是吧?还是认为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刚好都不是好人才能臭味相投凑出一个狼狈为奸来?你在说出向我报恩这两个字时会不会觉得心虚?” 徐轻扬啼笑皆非,他想要找借口也不必拿这么浅显粗陋的借口装腔作势,“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你?这恩······就算有,你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要是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见义勇为用在别人身上也算是还了你所说的恩情,千里迢迢跑这么远,这恩情得大成什么样子才让你这般如此的?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只是我对曾经谋害过我的人以及相关的事情没一点兴趣。” “不是,先前在连家庄你所救下的老人就是我的母亲。”于竹成在离开莫氏后就打道回府了,妖兽现世,又断了一条胳膊,要不是他当初机灵多为自己留了条后路,莫东天倒是有心让他去九泉之下继续追随莫如流了,徐轻扬和洛承一路走来,斩杀了不少妖兽,他哪记得什么时候救下过一个老人,就算有,那么多老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八,他哪能一个个全记清楚了。 |
哪怕世人都认定他是魔尊的化身,面对陷于水深火热中不得解脱的难民,他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不过是凭着本心尽上了一点绵薄之力罢了,没想到他对莫如流忠心耿耿,这会儿又在他的救命之恩上表现出深明大义必须当面感谢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要是有现在的半分良心也不会在当初助纣为虐认贼作父了。 “大恩不言谢,我愿意誓死追随徐公子。”于竹成的母亲还是死了,家里十几口就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徐轻扬恼火,也觉得他太过自负了,凭什么认为他会不计前嫌原谅他先前与莫如流联手陷害他的罪行,徐轻扬以前喜欢热闹,哪儿有热闹就会一头扎进去,现在倒喜欢独来独往,情愿和不能开口说话的妖兽在一起。 也不想再多看一眼那些虚情假意的伪君子同,于竹成打着报恩的名头却把他这儿当成难民营了,要不是家破人亡实在无路可走,又怎么会想起投靠他来了,是用曾经帮着莫氏作奸犯科沾满无辜鲜血的双手为他肝脑涂地杀人放火,从而不是一类人也会变成一类人了,这简直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看来今天得给他一点教训才知道他就算魔尊,也是带有徐轻扬风格的魔尊,魔尊做过的事情他不做,他会按自己的行事为人的方式去做魔尊没做过的事儿,好让别人知道他与魔尊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有做为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和人性,他的存在要是能让鸡鸣狗盗之徒找到一见如故的感觉,那么他本质上和魔尊也没什么两样了。 “于竹成,想要投靠我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什么情况你多少也是知道的,或者没人比你更了解我的过往,我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跟着我,你可别指望我能让你出人头地吃香喝辣的,你要是带有这么大的功利心,我劝你还是从哪儿来就滚到哪儿去,你还是从前的于竹成,但我绝不是你从前领教过的徐轻扬,在我身上盘别出心裁不会给你任何好下场的,我的名字和一身的行头都被世人和各大同仇敌忾的世家用不同的方式千刀万剐,你跟着我图什么?图我可以给你一个容身之处,还是图我身上的碧魂灵珠?除了这些,我实在猜测不到你煞费苦心想要追随我的动机。” 徐轻扬冷笑,他一个被世人厌弃的人,又哪来的资本被人高看的,于竹成是个死心眼儿,为任如流做事,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他现在死了,也就和他彻底的划清界限,如今只想着报答徐轻扬对他落难的母亲出手相助的恩情,反正现在只剩下一条命一条胳膊了,为以前犯下的斑斑恶行感到羞愧是真的,但愿意和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心志却也不假。 “在外面煽风点火拼命往我身抹黑的人一抓一大把,跟着我,我身上沾上的污点也蹭到你身上,变得和我一样身败名裂面目全非,我直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所有人同仇敌忾的死敌了,那些道貌岸然一口一个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就是为了天下大乱,才故意把我包装成返世重生的魔尊好掀起腥风血雨,世人只有陷在极大的恐慌里才能意识到他们存在的重要性。” 徐轻扬可没打算要带上他,但有些话还得说清楚为好,不过他再不会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骂名和诬陷感到难过了,现在往他身上靠或接近他的人没一个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的,在与魔尊沾上关系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就被其他人隔离在外了,除了洛央是诚心诚意的对他之外,再没其他人把他当作徐轻扬看待了。 “想想我现在挺威风的,我站在那儿不动都会成全许多磨刀霍霍,准备捋起袖子与我大干一场就能崭露头角扬名天下的英雄,百姓也会将之尊为救苦救难的神仙,给祖宗增光添彩,给自己黄袍加身,和我针锋相对的好处还真是·····” 徐轻扬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天下太平,各过各的营生,只有在乱世,他们才能成为百姓眼里的主心骨,一个个不管是有本事的还是滥竽充数的,才会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机会,而这么宝贵的机会却是被他们一直喊打喊杀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冤大头给的。 |
“这些人还真是荒唐可笑,一面对我恨之入骨另一面又想方设法的希望我能做出更大的反抗将百年前魔尊制造的人间地狱再一次制造出来,所以说,我以魔尊的身份存在刚好也中了他们的下怀,或者说是他们为了彰显各家的本事才故意把我当作靶子大行其道的,想想我这个被莫名其妙扣上魔尊的黑锅还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 “徐公子,我是······” “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感兴趣,我现在的处境够艰难的了,你要是真把我当作离庆山庄的徐公子,那你就大发慈悲不要再死缠烂打给我增加负担了,我眼下实在消受不起任何人的好意,还有,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这是想在我身上出把风头,还是想让我给你成全一个美名好在任东天面前杀出个一席之地来?” “都不是,我·······” “不要再你呀我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明天一早我还得起早赶路,附近的妖兽很多,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去吧!而且我也累了想要睡觉,你称我一声徐公子,那我就用徐公子的身份给你一些尊重,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再多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看看那头妖兽你应该明白我的耐心没你从前作为徐公子时候的好。” 徐轻扬说着就拿刀走向了妖兽,于竹成似乎鼓起勇气说:“我最近接到消息,张清凡在几天前曾在山崖下面带一个受伤的祭司回去百花城了,而且都主秋同身染恶疮性命岌岌可危,现在行使都主职权的一直都是祭司,听说幻化出的模样和都主一般无二,他手上有一个和你····和树上那只小兽一模一样的妖兽,只不过是被封印在了结界里,现在祭司就是利用它来操控所有曾经被噬灵寒铁侵蚀过的妖兽,却也只是小部分,你眼前的这一头应该也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张清凡?他不是被鬼新娘·······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绕来绕去还是和秋搅和到了一起,他在北书门受了十年的教诲却变成今天贪生怕死为了活命可以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样子。” 徐轻扬曾经怀疑过有人控制妖兽的凶手不单单只是秋同了,原来却是同样死里逃生的祭司,于竹成低下头,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个我不能说,但我说的这些消息都是千真万确的,你得小心谨慎,祭司终究是魔尊生前重用过的人,又有想将魔尊取而代之的虎狼之心,取代都主秋同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剩下的另一部分还会集中在你身上,他现在启用大量的妖兽制造事端就是为了将魔尊的身份在你身上落实了,世人肉眼凡胎又都被蒙在鼓里,又有几个能识别他虚假面容背后的阴谋诡计。” 徐轻扬心惊肉跳,若有所思的看向被他五花大绑的妖兽,于竹成继续言辞恳切的说:“我愿意誓死追随徐公子,说是没有居心也都是骗人的,除了报恩之外,也很后悔自己先前帮着任如流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恶事,如今遭了报应也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就想将一身本事武学用在需要的人身上为自己的过犯赎罪,而且我一直坚信徐公子哪怕成为魔尊,也会在为一个正直善良为民除害的好魔尊,魔道克星,受人尊重,要不然您这一路也不会与北书门的大公子尽心尽力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听到你这一席话还真是让我热泪盈眶,但我不需要,在我没有查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不会被任何人的任何花言巧语打动的,祭司能成为魔尊百年前最器重的人,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手腕有多强硬不是你在这儿随便三言两语就让我觉得必须和你强强联手才能对付得了的危机感。” |
徐轻扬身上所挨的每一刀都让他变得越发稳重谨慎,“你愿意投在我的麾下需要你拿出能让我信服的诚心才行,我能撑到今天都是将脑袋别有裤腰带上踩着刀山火海走过来的,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也可以让你一身的本事绝学在恰当的点子上找到用武之地,我们都要给对方一个相互接纳和相互开诚布公的机会不是么?” “任东天的义女错错也来这儿了,我不知道她来这儿干什么,但她是受了祭司的指使才来的,还请徐公子小心。”于竹成说完转身就要走,徐轻扬一听她来了,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秦诺一,这儿离水仙城不远了,他将会在那儿和小姨会面,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救下了秦诺一,自然不会再去动他了,难道这次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居心? “等一下,这是北书门特有的灵丹,可以修复你受损的内力和····你受伤了,要是遇到危险怕是很难脱身,服了药最好别再轻易走动,用不了多久,你的腿伤就会痊愈的,我给你这个并不代表接受你了,而是谢谢你深更半夜跑来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徐轻扬说说着就将一颗红色的丹药丢到他手里,于竹成一伸手就接住了,双手向他作了揖就消失在了影影绰绰的林子里,漆黑的夜暗沉沉的,在视线看不清的地方仿佛藏匿了数以百计的恶魔和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鬼眼。 于竹成的话真假难辨,也猜测不透他是受人指使还是端着劫后余生的恩情来帮他的,不管怎样,他至少弄明白现在以都主身份把控一切的人已经是祭司了,而秋同无疑成了他诠释之下被迫成为他随意摆弄的傀儡鱼肉罢了。 第七十五章 围剿 不过更令他惴惴不安的还是受了祭司指使前来水仙城的错错,那个女人看上去就与普通的女子不同,光是那双瞪起人来能叫人魂飞魄散的眼睛就够厉害的,祭司怎么会成人之美,特意给她机会与秦诺一花前月下的。 祭司在法阵中受了不轻的伤,取代秋同的同时也是为了养精蓄锐,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敢搞出太的动静给自己惹麻烦,徐轻扬心乱如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错错的到来将会制造一起令他无法承受的伤害和悲剧。 是来对付秦诺一的,那么不是小姨就是逃难在外的其他人,难道是秦夫人和乐瑶?星河湾刚好也在附近这一带区域,离水仙城也就一天左右的路程,秦夫人带着毫无拳脚修为的乐瑶跑得太远 星河湾的徐莫亿又是她的女婿,他刚正不阿,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定然不会因为害怕受到牵连而对自己的丈母娘和小姨子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的,说不定秦夫人近来就藏身在星河湾,难道她们俩人才是错错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看来他得抢在错错之前先找到秦夫人和乐瑶才行。 “长乐,不要再玩了,我们走了。”就在徐轻扬准备封印眼前的妖兽时,长乐忽然站在树上急促不安的跳起来,徐轻扬一脸狐疑,不知道它是被云雀啄疼了还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急得跳脚的,长乐见它不理解,急忙从树上跳下跑到了妖兽面前。 徐轻扬定神一看,却发现妖兽耳朵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好几层细密又诡异的腮,它一动不动的躺着但那几层腮却微微颤动着,长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徐轻扬了然于胸,神色惊恐的说:“原来这些妖兽都是通过这个来接受兽王的指令,先前还没有,突然就有动静了,说明兽王就在附近?要不·····擒贼先擒王,要不咱们俩个先联手将这一带的兽王给一锅端了?要不然也没法釜底抽薪,杀了一个又有另一个从别处冒出来,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没完没了的,有它在,附近的百姓又得不各安宁,生灵涂地尸横遍野满天都是吃腐肉的乌鸦了,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
“这些人还真是荒唐可笑,一面对我恨之入骨,另一面又想方设法的希望我能做出更大的反抗将百年前魔尊制造的人间地狱,再一次制造出来,所以说,我以魔尊的身份存在,刚好也中了他们的下怀,或者说是他们为了彰显各家的本事,才故意把我当作靶子大行其道的,想想我这个被莫名其妙扣上魔尊的黑锅,还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 “徐公子,我是······” “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感兴趣,我现在的处境够艰难的了,你要是真把我当作离庆山庄的徐公子,那你就大发慈悲,不要纠缠,给我增加负担了,我眼下实在消受不起任何人的好意,还有,不是我怀疑你的居心,你这是想在我身上出把风头,还是想让我给你成全一个美名,好在任东天面前杀出几分威武?” “都不是,我·······” “不要再你呀我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明天一早我还得起早赶路,附近的妖兽很多,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去吧!而且我也累了想要睡觉,你称我一声徐公子,那我就用徐公子的身份给你一些尊重,你自己好自为之,再多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看看那头妖兽,你应该明白我的耐心没从前作为徐公子时候的好。” 徐轻扬说着就拿刀走向了妖兽,于竹成似乎鼓起勇气说:“我最近接到消息,张清凡在几天前曾在山崖下面,带一个受伤的祭司回去百花城了,而且都主秋同身染恶疮,性命岌岌可危,现在行使都主职权的一直都是祭司,听说幻化出的模样和都主一般无二,他手上有一个和你····和树上那只小兽一模一样的妖兽,只不过是被封印在了结界里,现在祭司就是利用它来操控所有曾经被噬灵寒铁侵蚀过的妖兽,却也只是小部分,你眼前的这一头应该也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张清凡?他不是被鬼新娘·······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绕来绕去还是和秋搅和到了一起,他在北书门受了十年的教诲却变成今天贪生怕死,为了活命可以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样子。” 徐轻扬曾经怀疑过有人控制妖兽的凶手,不单单只是秋同了,原来却是同样死里逃生的祭司,于竹成低下头,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个我不能说,但我说的这些消息都是千真万确的,你得小心谨慎,祭司终究是魔尊生前重用过的人,又有想将魔尊取而代之的野心,取代都主秋同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剩下的另一部分还会集中在你身上,他现在启用大量的妖兽制造事端,就是为了将魔尊的身份在你身上落实了,世人肉眼凡胎,又都被蒙在鼓里,又有几个人能看到他对你真面目?” 徐轻扬心惊肉跳,若有所思的看向被他五花大绑的妖兽,于竹成继续言辞恳切的说:“我愿意誓死追随徐公子,说是没有居心也都是骗人的,除了报恩之外,也很后悔自己先前帮着任如流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如今遭了报应,也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就想将一身本事武学用在需要的人身上,为自己的过犯赎罪,而且我一直坚信徐公子哪怕成为魔尊,也会在为一个正直善良为民除害的好魔尊,魔道克星,受人尊重,要不然您这一路也不会与北书门的大公子,尽心尽力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听到你这一席话,还真是让我热泪盈眶,但我不需要,在我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不会被任何人的任何花言巧语打动的,祭司能成为魔尊百年前最器重的人,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手腕有多强硬,不是你在这儿随便三言两语就让我觉得必须和你强强联手,才能对付得了的危机感。” |
徐轻扬身上所挨的每一刀都让他变得越发稳重谨慎,“你愿意投在我的麾下,需要你拿出能让我信服的诚心才行,我能撑到今天都是将脑袋别有裤腰带上,踩着刀山火海走过来的,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也可以让你一身的本事绝学,在恰当的点子上找到用武之地,我们都要给对方一个相互接纳,相互开诚布公的机会不是么?” “任东天的义女错错也来这儿了,我不知道她来这儿干什么,但她是受了祭司的指使才来的,还请徐公子小心。”于竹成说完转身就要走,徐轻扬一听她来了,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秦诺一,这儿离水仙城不远了,他将会在那儿和小姨会面,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救下了秦诺一,自然不会再去动他了,难道这次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居心? “等一下,这是北书门特有的灵丹,可以修复你受损的内力和····你受伤了,要是遇到危险怕是很难脱身,服了药最好别再轻易走动,用不了多久,你的腿伤就会痊愈的,我给你这个并不代表接受你了,而是谢谢你深更半夜跑来,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徐轻扬说说着就将一颗红色的丹药丢到他手里,于竹成一伸手就接住了,双手向他作了揖就消失在了影影绰绰的林子里,漆黑的夜暗沉沉的,在视线看不清的地方,仿佛藏匿了数以百计的恶魔,和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鬼眼。 于竹成的话真假难辨,也猜测不透他是受人指使,还是端着劫后余生的恩情来帮他的,不管怎样,他至少弄明白现在以都主身份把控一切的人已经是祭司了,而秋同无疑成为他随意摆弄的傀儡鱼肉罢了。 第七十五章 围剿 不过更令他惴惴不安的,还是受了祭司指使前来水仙城的错错,那个女人看上去就与普通的女子不同,光是那双瞪起人来能叫人魂飞魄散的眼睛就够厉害的,祭司怎么会成人之美,特意给她机会与秦诺一花前月下的。 祭司在法阵中受了不轻的伤,取代秋同的同时也是为了养精蓄锐,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敢搞出太的动静给自己惹麻烦,徐轻扬心乱如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错错的到来将会制造一起令他无法承受的伤害和悲剧。 是来对付秦诺一的,那么不是小姨就是逃难在外的其他人,难道是秦夫人和乐瑶?星河湾刚好也在附近这一带区域,离水仙城也就一天左右的路程,秦夫人带着毫无拳脚修为的乐瑶跑得太远 星河湾的徐莫亿又是她的女婿,他刚正不阿,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定然不会因为害怕受到牵连,就会对自己的丈母娘和小姨子见死不救,说不定秦夫人近来就藏身在星河湾,难道她们俩人才是错错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看来他得抢在错错之前先找到秦夫人和乐瑶才行。 “长乐,不要再玩了,我们走了。”就在徐轻扬准备封印眼前的妖兽时,长乐忽然站在树上急促不安的跳起来,徐轻扬一脸狐疑,不知道它是被云雀啄疼了,还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急得跳脚的,长乐见它不理解,急忙从树上跳下跑到了妖兽面前。 徐轻扬定神一看,却发现妖兽耳朵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好几层细密又诡异的腮,它一动不动的躺着,但那几层腮却微微颤动着,长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徐轻扬了然于胸,神色惊恐的说:“原来这些妖兽都是通过这个来接受兽王的指令,先前还没有,突然就有动静了,说明兽王就在附近?要不·····擒贼先擒王,要不咱们俩个先联手,将这一带的兽王给一锅端了?要不然也没法釜底抽薪,杀了一个又有另一个从别处冒出来,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没完没了的,有它在,附近的百姓又不得安宁,生灵涂地尸横遍野,满天都是吃腐肉的乌鸦了,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徐轻扬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利用自身的修为将受了噬灵寒煞气侵蚀的妖兽净化了,这原本就是魔尊豢养的,生生世世只会将他视为唯一的主人,只要将遮蔽它心智的煞气驱除了,它自然也就恢复清明,记起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了。 |
徐轻扬身体里融合了从出尘和三离箭上寄宿的修为,这也是魔尊别有用心的安排,没想到却被他讨了便宜,他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将妖兽身上的煞气净化,它腥红凶煞的眼睛也变成了正常颜色,既然兽王就在附近,徐轻扬就用意念给妖兽发号施令,让它将兽王诱骗过来。 果不其然,一只身形巨大的兽王张着血盆大口,气势汹汹的向他冲了过来,眼睛是腥红色,獠牙锋利尖锐杀气腾腾,它身体带起的狂风呼啸而来,带起地上的花草杂物,还有刺鼻的恶臭味儿,徐轻扬临危不惧神色,拿出短笛轻轻吹了一下。 就在兽王靠近他的一瞬间,小长乐忽然从树上仿佛沙包似的直接撞了过来,刚好一头撞进了兽王张开的大嘴里,兽王闭上嘴还没来得及咽下,身体忽然像是被人扎中了命脉,猛地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着。 很快,它的嘴又无力的张开,一个血糊糊的小长乐从里面爬了出来,嘴里还咬着一颗锈迹斑斑的长钉,上面隐隐冒出噬灵寒铁的黑色煞气,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兽王的眼睛随着长钉的拔除也恢复了黑白分明了,徐轻扬不紧不慢的吹响短笛,在悠扬舒缓的音律中陆陆续续有十几头各式各样的妖兽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有饕餮也有许多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妖兽,这些都曾跟着魔尊一起乱世作祟所向披靡,小长乐站在徐轻扬的身后,不时的向它们龇牙,兽王的煞气被净化了,他控制住了兽王,也就顺理成章的指示它将所有流窜在附近的妖兽全部召集过来。 徐轻扬的手轻轻一收,缠在妖兽身上的捆仙索也悄然松开了,所有妖兽都悄无声息的以他为中心围成一个圈,看上去除了面目狰狞外,却也温顺老实,徐轻扬正准备指示兽王,让所有的妖兽找个没人的地方蛰伏起来,要是可以,他倒愿意带着兽王一起前行。 “救命呀!魔尊来了,魔尊召集妖兽要大开杀戒了,大家快跑呀!”这时一个惊恐万状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斜坡上传来,紧接着,徐轻扬都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大喊大叫的,一只飞箭在他毫无防备时向他的面门射了过来,兽王纵身一跃刚好挡了过去,却也将它巨大的耳朵扎出一个豁口来,兽王在意识到主人处境危险,立刻下令妖兽进行反击,务必要将偷袭主人的凶手围剿了。 徐轻扬大惊失色,立刻号令兽王不可擅自做主,蠢蠢欲动的妖兽又被叫了出来,紧接着又有十多只飞箭向他铺天盖地的射来,是妖兽像护盾一般将他护在身下,这时数十个由不同门派集合而来的名士高手也都一个接一个露出真容来了。 徐轻扬拍了拍兽王的腿,所有妖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他手上拿着短笛,又有那么多的妖兽为他保驾护航,这下他不相当魔尊也不行了,他们悬空而置,手持各种法器,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时候只教过他几天就被气到吐血的林师伯,先前不是说打道回府了么? 怎么又成了率领其他门派人士,来围剿击杀他的主力军,的确有几分哪儿有妖兽就在哪儿浴血奋战的魄力,义愤填膺,与魔尊以及妖兽势不两立。 不光是他们,还有穿着百花城特有服饰的弓箭手,一个个箭法超群百步穿杨,也难怪连兽王的耳朵也被射出一个豁口来,替他挡箭的妖兽身上也都扎着箭矢,看他们今天咄咄逼人的架势,显然是来将他赶尽杀绝的。 |
否则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不用说也知道这是祭司为了将魔尊的头衔,彻底变成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才指使林师伯来的这么一出戏,不远处人头攒动,满脸惊恐的村民应该就是先前妖兽作乱才被迫离乡逃离的难民。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徐轻扬千般万般,也描述不了的厌恶和憎恨,兽王就在徐轻扬的身边,妖兽也都老老实实的呆着没动,没有兽王和主人的指示,它们哪怕被人砍得遍体鳞伤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徐轻扬,你现在还敢说你不是魔尊?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还敢矢口否认么?那天你装的跟二五八万是的,好像所有人都冤枉了你,你才是这个世上最纯粹的好人,要不是我们亲眼目睹你召唤妖兽的情景,我还真不相信小时候伶俐过了头的你,只是比一般的孩子顶多是聪明一些罢了,没想到你还有比魔尊还要技高一筹的本事,毕竟魔尊可没法像你身边那个小肉球那样,将兽王脑子身体里的摄魂钉取出来。”林师伯说,徐轻扬一听就听出弦外之音来了,“林师伯,我记得你是主修剑法的,怎么对摄魂针能用在什么地方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也了如指掌,是都主告诉你的,还是这摄魂钉是你打入兽王身体里的?” “你休要狡辩!” “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指使妖兽作祟了,要不是我将兽王身体里的摄魂钉取出来,它们还会到处为非作歹,杀人吃人的,没错,你刚才说的的确没错,我是将它们召集来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你们名门贵族,好歹在江湖上说出名字,都算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会干出乘人之危的偷袭行为?我要是没本事将兽王制服了,我就得被你们一个个射成马蜂窝,妖兽失去神智到处作怪,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躲在暗处肆意控制的人。” 徐轻扬不知道这件事儿和于竹成有什么关系,但他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追上来了,这其中的关联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你们在没弄明白是非曲直之前就随意杀人,这和妖兽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们潜伏在四周,为的就是想让这些百姓看到我是如何召集妖兽向我俯首称臣的么?是你公报私仇,故意给我头上扣上魔尊的黑锅,还是受了什么别有用心之人的指使,才带这些人过来围剿我的?名门世家哪一个走出去,不是老百姓眼里津津乐道的正义之士,一举一动不该光明磊落经得起推敲的么?” “魔尊,知道你伶牙俐齿,但你今天绝对跑不掉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另一个人说,林师伯刚要补充几句,徐轻扬忍不住笑了笑,用手轻轻拍着兽王毛茸茸的耳朵,“你们这些伪君子,为了达到目的,却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手段也用上了,是我太厉害,足够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是你们太菜了才会纠合一群人兴师动众,摆出这么大的排场?能在你们这些大人物面前受到这么大的待见,我要是怂了,怕会让后面手无寸铁的难民认为是你们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林师伯,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我的反抗和出言不逊,其实也是为了维护你们的门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徐轻扬生了三头六臂雄,霸天下了呢!必须由你们这些耳熟能详的风云人物才能摆得平,林师伯,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我的么?又怎么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长别任志气灭自己威风?” “跟他们废什么话,连同他和妖兽一起砍了,不就能斩草除根了么?魔尊百年前一手制造了人间炼狱,害得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他回来了,必须在悲剧重演之前将他杀了以绝后患。”又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 “魔尊?原本魔尊是照着我的样子长的?你们有谁见过么?没见过却指鹿为马,这就是你们正人君子能干出来的事儿?还是认为只要和妖兽沾边的都是魔尊?再说了,你们就算认定我是魔尊那又如何?你们看到我指使它们杀人了么?要是你们按这样的标准来判断魔尊的身份,那我就有话说了,在兽王身体里扎了摄魂钉的人,正是操控它指使其他妖兽作祟的真凶,你们干吗非要揪着我不依不饶,为的就是要将魔尊对应到我身上。” |
徐轻扬不禁恼火,却也无可奈何,面对这些人红口白牙的指责,除了在嘴皮上占点优势,就连往前走一步也是不能的,“现在我告诉你,我能控制的妖兽和到处流窜杀人的妖兽并不是一拔,谁用过噬灵寒铁,那个人是魔尊的嫌疑就越大,我不过是碰巧拿到魔尊用过的法器罢了,在召唤妖兽的手段上,还没有那个人驾轻就熟,而那个人正是你们顶礼膜拜的都主,不过他最近移花接木,挂羊头卖狗肉,都主不再是都主秋同了,而变成魔尊昔日最受器重颇有手段的祭司。” 所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显然还不知道这么个情况,林师伯见他们相互讨论私语,立刻又指责徐轻扬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转移话题,徐轻扬现在不敢确定是于竹成给百花城通风报信的,但林师伯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宗族摇身一变,成了统领其他宗族的主心骨,这背后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抬举,他为谁说话,谁就是他唯命是从的主子,显然是祭司无疑了。 “他和黑袍一样,都是为了让魔尊返世才存在的,不过眼下的事实是,魔尊没回来,他却如愿以偿回来了,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就是他给的,他显然不是太想让他的主子回来,所以将计就计,让我将他顶替了,用名义上的归来,给所有人制造恐怖气氛,我中招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活该,那你们呢?你们一个个火眼金睛,怎么也大眼瞪小眼,中了他的迷魂阵?” 徐轻扬不确定于竹成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会儿抛出去让他们自己分辨真假,“不信你回去可以看看秋同,近来极力推行的垂帘听政,是为了给他自己增加神秘感才搞的花样,还是你们对这些花样背后的真相了然于胸,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辈子是彻底摔在魔尊身上万劫不复了,你们颠倒黑白善恶不分,要找替死鬼,也不是这么个找法,我一个小辈都明白的道理,你们这些人却不明白,是老糊涂了么?”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难道你敢否认你自始至终没动用过魔尊的修为?你只要用了,就得承担你与魔尊千丝万缕的关联,敢做不敢当,你把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罪行找理由开脱罢了。”林师伯不遗余力的要将他置于死地,徐轻扬握紧手上的短笛,心里的怒火也在肆意蒸腾,“信口雌黄,到底是谁在信口雌黄?如果但当不起维护苍生的使命,就别再打肿脸充胖子误导众生,将机会让给精明强干的人来做,满脑子成天想的不是争权就是夺利,与人命相比,这才是你们真正趋之若鹜的东西,林师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之间早在很久之前就有嫌隙了,你这么极力的往我身上泼脏水,还丝毫不顾及与秦叔叔多年出生入死的交情,你这是公报私仇,还是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公报私仇?你还真是伟大的不得了,我要不是被你这一棍子打得半死,我都要热泪盈眶了。” 第七十六章 围剿 “你·····没大没小的东西,这也是你能说的么?”有人急了,随后又有人跟在后面窃窃私语,徐轻扬仔细想想也大可不必和他斤斤计较,有些东西横竖是说不清楚了,何必中了别人的圈套让自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这些妖兽身上或多或少都残留着噬灵寒铁的煞气,才被我给净化还不到半个时辰,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但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将我一棍子打死,铁定我就是魔尊,我矢口否认说不是,你们又指责我敢做不敢当,难不成你们都和魔尊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联,这才要在我身上耗费那么大的气力,迫使我必须给魔尊当替死鬼,盗亦有道,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噬灵寒铁是从哪儿来的,摄魂针又是谁扎进去的,我一直安分守己呆在离庆山庄,过你们指定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一个个见多识广,又在斩妖除魔这方面很有建树的前辈,你们要说一无所知,我打死也不信。” |
徐轻轻放低姿态和语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和他们动手的,不然,经过这么一出,他是魔尊的身份就会板上钉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况且你们不早不晚,为什么偏偏要将契机挑在我成功召唤兽王的节骨眼儿上,要是你们别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等候你们所谓的时机,不就可以和我一起将他们制服了么?你们凭什么认定重返人世的魔尊就一定是个死心眼儿,非要在从前跌倒的路上再狠狠摔一次,上一次被你们的祖辈用噬灵降魔杵封印了,你们这一次哪怕就有这噬灵降魔杵,怕也没那么雄厚的修为驾驭得了它们。” “噬灵降魔杵在你的手上?” “什么噬灵降魔杵,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这又不是什么惊天秘闻,但凡知道魔尊的,哪一个不知道它是被噬灵降魔杵封印的,我听是听过的却从未见过,又怎知道噬灵降魔杵长什么样子?它们不是被你们的祖辈封印在了魔尊的身上,况且那么凶邪要命的东西,我就算有,也不可能随身带在身上,好给机会让你们再一次拿这东西往我身上钉么?” 徐轻扬看着他们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表情不禁觉得虚伪,尤其是林师伯,看来就是他受了百花里某个人的诱惑,这才不遗余力的怂恿挑唆众人一起敌对他的,“要说死心眼儿,你们才是货真价实的死心眼儿,魔尊有了前车之鉴,怎么会再在同样的错误上再犯一次,他把人世弄得乱七八糟,对他不也没有任何好处,他那么聪明绝顶,可不是你们几个加在一起随便商讨几句,就能对付得了的人,看看你们一个个横眉竖眼,草木皆兵的,就这样连他的尸体都找不着,还谈什么斩草除根,你们在说这些雄心大略的时候心虚不心虚?说不定他被镇压这百年来或许已经想通了,早就没了当年那么重的杀业和称王称霸的野心了。” “徐轻扬,你现在还敢说自己不是魔尊?你不是他,又怎知道他没有卷土重来的野心?”林师伯气势汹汹的瞪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翻着鸡蛋白一般大的眼睛大声呵斥,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了出来。 徐轻扬从未见过,但能和林师伯站在一起的,不是亲戚就是心腹,他拿剑指向徐轻扬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现在所有人,不光是我们所有人,包括后面那些在妖兽嘴下幸免于难的百姓,也都亲眼看到你用魔尊的东西将他昔日蛰伏的妖兽唤醒,并召唤出来到处为非作歹,试问这天底下除了魔尊之外,又有哪个人有本事驾驭得了他的法器,你的嘴皮功夫的确了得,事实胜于雄辩,你再了得的舌头,哪怕能将死人说活了,你也掩盖不了自己借用魔尊的法器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什么滔天大罪,你给我说话小心点,我是用上他的东西又能如何?但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指使它们到处为非作歹的?是魔尊亲口告诉你的,还是哪只能说人话的妖兽把我徐轻扬给供出来的?你喜欢仗势欺人也就算了,何必还要血口喷人,难道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立世原则,还是你们今天不把我拿下了,就没法向指使你们前来往我头上扣黑锅的幕后推手交代了?你们不是以顾念天下苍生为已任的么?怎么杀起业来,叫这些妖兽也望尘莫及的。” 徐轻扬尽量的拖延时间,他可不想和这些伪君子打架,“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魔尊乱世的确罪该万死,只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我当作魔尊诛杀的行为,和他当初草菅人命的行为又有什么不同?而且还拉帮结派,事先统一好了战线来的,哪怕是杀错了人,光任你们这些灵光通透的脑瓜子,肯定在来之前就想好怎么在事后给天下百姓一个合情合理,横竖能经得起推敲的借口了,就你们的脸金贵,把我的脸当成狗屎一样踩来踩去的?我徐轻扬是魔尊钦点的替死鬼,你们这么配合他,连我的下场都给提前准备好了,你们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是和魔尊一伙的?” |
不好意思,今天是东航MU5735遇难者头七祭,停更一天,愿逝者安息,悲剧不再,愿所有人都能得到命运的庇佑,成为自己的神,成为最好的自己,被世界温柔以待,感恩相遇,人间值得,再一次向所有遇难者致哀,安息。 |
“你·····我们坚守正道除暴安良,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忘过初心,百姓眼睛看得到,耳朵也听得到,是孰是孰非是黑是白,他们分得清楚,有目共睹,有口皆碑,遇见不公义的事情,就站出来主持公理,这也是我们宗族世家,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原则,倘若是我一个人针对你,或许是我出于个人私愤,要是你的一举一动引得天怒人怨,欺世惑众了,那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对你的偏见,也容不得你颠倒是非,胡搅诡辩的,别把自己说得可怜,好像所有人都冤枉了你。” 那高个子又说,林师伯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一边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边幸灾乐祸的瞪向他,这话还真是说到了徐轻扬的心坎上,他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也从未借用过有魔尊相关的一切优势伤害过任何人,连花花草草也没践踏过,怎么就成了这些人眼里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了。 “行得直站得稳,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何必为自己的心虚诡辩,我们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讨伐你,这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职责所在问心无愧,不像你这般虚伪矫情,厚颜无耻,拿着魔尊给你的资本到处耀武扬威。” 又有人跟着附和,“好像自己能驾驭得了别人驾驭不了的东西,就很了不起似的,真相岂能容你三言两语,几句刁钻狡猾的话就能颠覆的,从魔尊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祖辈就一直与他势不两立,到了我们这一辈,依旧奉行他们吊民伐罪,除残去秽的宗旨。” “你们·····”徐轻扬吵架从未输过,但这一次却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还一个个大义凛然,好像就该联手对抗才能对得起他在魔尊身上占到的便宜,徐轻扬以为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不顾旁人的猜忌和诬陷,只是面对这些人无故莫名的指责,他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好像被魔尊看上,是他上辈子烧足了高香才争取来的福气。 现在的他因为魔尊的牵累家破人亡,被世人孤立唾骂,甚至是赶尽杀绝,他眼里一直闪动的骄傲,不过是不想输得太惨,才故意装出来的,可这些人似乎铁了心,要将他作为魔尊的陪葬一起灰飞烟灭,哪怕事后真相大白,他因魔尊而生,也得和魔尊一起同归于尽,以少数服从多数,哪怕他再怎么无辜悲惨,作为离庆山庄的小公子,他也有责任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安宁而杀身成仁好保全多数人的性命。 “你们还真不要脸,不要脸的却偏偏指责别人厚颜无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的祖辈要是在九泉之下听到你们把这荒唐可笑,本末倒置的话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会不会从各自的坟墓里钻出来,教你们何为正道,何为魔道?” 徐轻扬握着短笛的手越发收紧了,手背上也隐隐的露出抱起的青筋,“成全他想成全的,我死了,不光是这些妖兽会失去控制,怕是连同其他尚未苏醒的妖兽,也会陆续现世,群魔乱舞天下大乱,这是魔尊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他不在,你们却积极踊跃的替他完成了这千秋大业,这不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的返世做足了准备是什么?你们要是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这叫什么,这叫沆瀣一气助纣为虐,说什么坚守祖辈的道义原则。” 徐轻扬孤立无援,又不能当着百姓的面指使妖兽与他们一争高下,好让他们好好领教一下魔尊的本事,是不是他们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他憋在胸口的怨气翻江倒海,要是他再嚣张一点就会全面爆发了。 “我看你们就是披着正道名门的皮,私下却颠倒黑白,将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绝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连脸都可以随便丢掉,难道这就是你们在百姓眼里有口皆碑,有目共睹的好人?我看也不过如此,至少我还没有卑劣到,要将那些百姓抓过来亲眼看一看我这令人发指的恶行,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享誉人世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看看那些满脸惶恐瑟瑟发抖的百姓,原本就害怕妖兽,现在你们为了将我是祸国殃民的魔尊罪名坐实了,不惜将这些人强行拉到现场,和你们一起观摩我是如何操作妖兽的。” |
徐轻扬看了眼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的难民,一个个灰头土脸满脸惊恐,显然一直处于极度的恐惧中,“你怎么知道他们对你们这无微不至的体贴感激不已,还是怪你们这些人没一点人情味,要是我,这会儿肯定先将他们安置到一个安全地洞,或妖兽找不到的地方休养生息,而不是将他们不敢面对的恐惧,在你们为了将我就地正法,而故意搞出的巨大阵势里被无限扩大了,他们手无寸铁又没一点修为灵力,光是听见妖兽的咆哮都会害怕的不得了,他们没被妖兽所害却莫名其妙的被吓死了,是怪我暴虐无道·····不能说是残虐无道,我压根什么都没做,就被你们这一伙人给围困在这儿,上不得下不去插翅难飞,是你非要将他们与妖兽划在一个圈子里,离的这么近,我看着这些妖兽都害怕,难道他们害怕是我的错么?是我深更半夜不让他们睡觉,还将他们提溜到这儿来的么?你们在指责我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能不能配得过锄强扶弱,为民除害这八个字。” “你······”林师伯和其他人也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徐轻扬准备撤离,憋在胸口的气再怎么着也不能殃及到无辜百姓身上,“我敢摸着良心说自己问心无愧,你们敢么?哪个敢的就站出来对天发誓,我也发誓自己从未借着魔尊的势力,做过一件泯灭人性,残害众生的恶事,更别提要将伏诛百年之久的混世魔王再找回来,这些都是你们出自对魔尊的恐惧才臆想出来的,把我当作魔尊论处的,我不是大言不惭,说句良心话,我可比那些难民无辜多了,你们不仁不义,数典忘祖,早就将你们祖辈护佑苍生的原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这也叫欺师灭祖。” “放肆!”林师伯火大了,咬牙切齿的指向徐轻扬,恨不得往他脸上吐一口吐沫,徐轻扬不为所动,“你们既然非要把我当成魔尊,那么我就代魔尊向你信传达一个请求,希望你们高抬贵手,不要揪着过往的阴影非要将他置于死地,如果他说他想脱胎换骨,立志想当个好人,你们愿不愿给他这么个弥补前世过错,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算什么东西,当着那么多的人你哪来的资本代替魔尊求情,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是不知羞耻,你不是我们的门中之人,又怎知我们祖辈的训诫,你只要把你的妖兽管好,别让它们跑出来为非作歹就不错的了,和魔尊共用一个意念的说你就是他,也没冤枉你,要不是借着他的威名,试问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徐轻扬,又有几个人知道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离庆山庄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高个子似乎也不再顾惜一直在强装的优雅了,伸手就指向徐轻扬,徐轻扬勃然大怒,骂他可以,但不能连带着离庆山庄一起骂了,就在他准备拿起短笛时,又有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前来的,走在最前面的却是星河湾的宗主徐莫亿,而与他并肩前行的则是他的夫人乐瑶,徐轻扬自从她六年前嫁入星河湾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她与徐莫亿一样,身穿暗黑色的铠甲,依旧英姿飒爽器宇不凡,要是男儿,必定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刘天水,你刚才说什么?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非得扯上离庆山庄的教养?”乐瑶眼神咄咄逼人的看向那叫刘天水的男人,她是离庆山庄的长女,虽是女儿身,却也自小就接受诸多师父调教,武艺非凡天资聪颖,修为灵力也不在徐莫亿之下,这正是这样两人才能在很多事上相辅相成并驾齐驱,林师伯在看到她时脸色不禁羞愧,他一个人统领那么多人对付徐轻扬一人,而且一点也不顾及秦会光生前对他的诸多帮衬,确实有几分趁火打劫忘恩负义的意思。 |
第七十七章 乐瑶 “大姐。”徐轻扬在看到她时几乎就要哭了,没想到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还是家人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乐瑶看向徐莫亿,他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他得去林师伯那儿核实一下今天此事的来龙去脉,有没有必要搞的这么隆重。 “臭小子,现在长能耐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乐瑶对他嘴上不说疼爱,但爱都用实际行动做出来了,拿出帕子将他额头上的汗擦去,“现在变了好多,以前毛毛躁躁的,一言不和就要动手打架,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能憋到现在,还真是为难你了。” “姐,对不起,我······”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能把魔尊的东西控制到今天收放自如的地步,不能说你有本事,却还是你咬牙坚守了本心,这倒是像极了小时候的你,胡闹起来叫人恨得牙痒痒,但遇到了正事,却是可以把握住分寸大小,当初在听闻你的事情后,我还真替你捏了一把汗,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乐瑶一脸心疼的看着他,也只有她能体会到他此时此刻的心境,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夜深露重,衣服单薄,哪会不冷,“我们的轻扬,不管被魔尊纠缠多久,被不明真相的世人误解的有多深,都不会忘记自己是离庆山庄的小公子,哪怕真成了魔尊,也不会忘记小时候立下的誓言,还记得你被父亲第一次带入祠堂所说的话么?” “我记得,一直记在心里的,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做个刚正不阿,行侠仗义之人,遇到不公义的事情,要勇敢站出来,救人之难,济人之急,解人之困,要做一个惩奸除恶,为民除害的侠客,可我·····” 徐轻扬的话还没说完,乐瑶却抢在他前面打断了,“毁誉由人,是非在已,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是谁就好了,你是离庆山庄的徐轻扬,以前是,现在还是,世人千千万万,哪怕是魔尊,也取代不了你,有些东西是别人用再多的口舌诬陷不了,也抹黑不了的,想成为谁,又想做下多大的功绩扬名立万,真正在乎的,还是你自己,牢记初心,别的不必听进心里,让不干净的声音扰乱了心神,姐姐知道你一路走到这儿,也受了不少委屈和磨难,但事情既然落到你头上了,就别想着逃脱,试着接受,或许也未尝不可,而且你不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自己是徐轻扬,还是魔尊了么?” “他们好过分,不分青红皂白,到处说我的坏话,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魔尊了,我想解释但没人愿意听,又害怕情绪失控,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我不想被人误会,更不想真的沦为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个混世魔王。” 徐轻扬没有哭,但音调里的委屈还是很明显的,乐瑶回头看了眼,徐莫亿对徐轻扬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因为当初在自己执意要嫁他时胡闹过,三番两次想要破坏他们的婚事,只觉得他还配不上自己无可挑剔的姐姐。 林师伯的脸色很难看,原来带来的村民是为了让他们亲眼看看魔尊的化身到底长什么样,现在却成了他恶意刁难徐轻扬,要将魔尊的身份彻底在他身上钉死了才刻意为之的证据,丝毫不顾及他们险象环生后对妖兽无法消除的恐怖阴影。 |
“不要怕,害怕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反而会让你变得畏缩不前,在姐姐看来,你这么一直拼命的强撑着,不也是为了让现下的每一个决定,不会沦为日后无法释怀的悔恨,你别看这些人衣冠楚楚的,不过是眼明心瞎,连自己是谁搞不明白的可怜之人,何必与他们针锋相对,非要争出一个理来,不讲理的人是讲不通情理的,你只有站得高了跑得快了,才能将他们这些伪君子甩出十万八千里。” 乐瑶自从嫁给徐莫亿后,几乎形影不离,与他并肩作站战,从南到北,从西到东的,这是她选择的人生,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他们俩个志同道合也情投意合,感情深厚举案齐眉,徐莫亿再怎么不喜欢徐轻扬,也会看在夫人的份上说几句公道话的,哪怕得罪了一些门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不到讨厌的嘴脸,听不到咋咋呼呼的声音,眼不见心不烦,你自己也能过得逍遥自在,但话说回来了,如果你一无是处,他们不会对你感兴趣的,有些人天生心眼儿坏,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离庆山庄是你自小生长的家,但绝不是别人用来捆绑和肆意攻击你的软肋,你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的家,自然也不是旁人眼里想捏就能拿捏几下的软柿子了,魔尊这个诟病,的确将你扯入了深渊,也害得你受到世人那么多的指责。” 乐瑶对于离庆山庄的沦落深感痛心疾首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但她从未怪过徐轻扬,他能走到今天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咽下了多少屈辱眼泪,旁人只看到他身上有魔尊的痕迹,却从未想过他只是一个才过十八岁的少年,正是贪玩任性的时候却已经倍受压迫负重前行了。 “顶在头上的是压迫,你的心志被长久蚕食了,早晚会分崩离析误入歧途的,但要是适当的扔到脚下,不也会成为你走向更高处的台阶么?成为你从小立刻要成为的侠客,不过是在身份上有所不同罢了,遇到不公义的事情的确需要勇敢的站出来,却也得有站出来的资本是不是?等你有了足够惩奸除恶为民除害的资本,你才能成为真正的侠客,成为离庆山庄最有出息的小公子。” 乐瑶在看向她昔日在战场上与夫君一起斩杀的妖兽时,还是觉得触目惊心,但看得出来,这些妖兽与她平时斩杀的大不相同,温顺听话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不动,很多妖兽的腿上还都扎着不少箭矢,都是在受到攻击时为主人挡下的。 她似乎也看出来这些妖兽是分两类的,一类由徐轻扬操控,而另一类则别有其人,而且眼下在母亲的协助下她也找到相关的证据能证明那些红眼妖兽都是都主秋同利用噬灵寒铁的煞气控制住了兽王才分裂出来的异兽,嗜血残暴的本性要比眼前的这些更重。 “姐,我还有机会回归原来的自己么?我还能回家么?”徐轻扬无助又落寞的说,像是一个迷失在外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乐瑶听他说这些就更加难受了,“或许别人不会再记得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叫徐轻扬的人,但你可以用你的方式去改变魔尊留给世人挥之不去的阴影,从好人变成坏人很容易,可你心地善良,并非作奸犯科的凶徒,真正让你感到束手无策的无非是没法消受魔尊给你带来的这些无妄之灾,如果姐姐告诉你,其实你不必这般苦恼憋闷的,要是能将魔尊抹在你身上的痕迹一点点扒掉了,你还不是原来的你么?” |
徐轻扬心里暖暖的,纵然他被伤得千疮百孔,有亲人在,他对这个人世或许还有几分不舍和留恋,乐瑶和他肩并肩的站着,看向那些眼神闪躲满脸虚伪的人,“你不必沉浸在别人的流言蜚语里,将与你无关的罪名强行扣在自己的头上,做你想做的事,守你该守的道,人心哪有一样的,但人心一定是肉长的,魔尊给世人留下这么根深蒂固的阴影,绝不是一两天就形成的,你想要将他的皮从身上一层层一件件的扒掉,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个过程无异于剥皮抽筋,姐姐帮不了你,却是真的为你感到骄傲,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是你的错就不必道歉,你只要问心无愧,就不必拿魔尊给予你的伤害而觉得对不起全天下的人,每个人都有权利活下去,你也权利过的比他们更好。” “嗯。”徐轻扬只有心缓了才能笑得出来,也终于笑了,将手上的短笛装进了锦囊里,乐瑶见他笑了似乎也如释重负,“那么多年没见,轻扬也越发的出类拔萃,至少你没将别人对你的伤害,变成你用来向无辜的人发泄怨气的理由,独木桥难走,但走过去了,就是康庄大道,在此期间,没人帮得了你,哪怕是姐姐也有心无力,最终靠的还是你自己,越战越勇百折不屈,姐姐和家人都会在路的尽头等你凯旋归来。” 事情的原委很简单,林师伯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法门得到都主秋同也就是冒名顶替秋同的祭祀的青眼,就以他接替了刘门意的统领之位,要求他们带着各家子弟去各处斩杀妖兽,祭司与他里应外合上演了一出跳大仙,召唤出的妖兽刚进村子,林师伯就浩浩荡荡的带人进来与妖兽浴血奋战了,也将幸存的百姓带离了村子,而星河湾也参战了。 不同的是,乐瑶早就对秋同利用噬灵寒铁的煞气控制妖兽的事情了然于胸,林师伯在上一次的围猎行动中表现平淡无奇,他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爬到其他宗族头上的,这蹊跷的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乐瑶多留了个心眼儿,处处留意林师伯近来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与他接触频繁的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还真抓到了一个姓曾的男人,是徐莫亿的生死之交孙程一门下的一个早在数月之前因为盗窃财物而被扫地出门的弃徒,不知怎么就投到了百花城,乐瑶就是从他身上顺藤摸瓜,将林师伯和祭司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揭露出来的,姓曾的男人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事情败露没法交差,回去必定死路一条,所以就咬舌自尽了。 但乐瑶和徐莫亿还是从他身上找到一封尚未完全烧掉的密函,密函里的内容也将祭司指使妖兽肆意屠村又与林师伯狼狈为奸的阴谋展露出来,虽然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却也足够让居心叵测的林师伯在众人面前露出狐狸尾巴了。 那么故意将百姓带到这儿来的用意也不言而喻,毕竟设计到了孙程一,他的门派不比当初势力单薄的东冥派大多少,很多时候得倚靠星河湾的帮衬才能得以维持门面,眼下在没有将祭司和作恶多端指使妖兽为非作歹的秋同从都主的位置上扯下来之前,徐莫亿并不打算将事情捅出去,防止诡计多端的祭司会在孙程一身上动手脚。 |
但林师伯率领这么多对阴谋浑然不知的宗门弟子,跑来这儿围剿徐轻扬这笔帐,乐瑶不会随意说了算的,总要为他讨一个公道才肯善罢甘休,与他同行的人,并不知道林师伯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乐瑶与他起冲突并不单单是为了给徐轻扬讨说法,而是拿着真凭实据要求他自己向身后的人说明情况,他先前是怎么将黑锅扣到他头上去的,现在也怎么给原封不动的抠下来。 要不然就别怪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与祭司为了设计徐轻扬不惜里应外合的阴谋说出来,甚至情急之下,乐瑶还拔出了她一贯佩戴的清风剑,她自小修习内法,灵剑闪出的光是紫色的,要是伤了人,连伤口也是紫色的,要是伤到了筋骨,骨头上的伤痕也会是紫色,这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独特之处,徐莫亿将情绪激动的夫人拉到一边,又狠狠瞪向徐轻扬。 这个人还真是个麻烦精,到哪儿能闹得满城风雨,乐瑶对他的用心,几乎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要不是因为涉及到了他,也不会失了往日的沉稳风度与一个无耻之徒起了争执,他不想将事情闹大,多少是出于对好友的偏袒。 一旦东窗事发,姓曾的人哪怕是被扫地出门了还是他的人,他横竖左右摆脱不了嫌疑的,甚至还会像刘门意那样,稀里糊涂就成了秋同用来遮掩水火事端的替死鬼,他们先前来的时候明明说好的,一定要谨慎处理这件事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任何人起冲突,毕竟眼下是多事之秋,与魔尊相关的哪一件事再小都非同一般。 与徐轻扬沾边的每一件事,再小也会麻烦不断引火烧身的,其他人见他们夫妻俩似乎生了闷气,又与林师伯剑拔弩张,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但有一点却是确定的,那就是作为徐轻扬的大姐,乐瑶这是打着私情来给她的弟弟开脱力罪名的,徐轻扬也害怕大姐乐瑶会因为为了给他辟谣,而沾上无端的是非,就在这时,他异常敏锐的察觉到一股从远至近的异动,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会察觉得到。 这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被扔到了众人面前,乐瑶在看到那人的面目时,不禁与同样惊愕失色的徐莫亿想看一眼,却是昨天晚上被她活捉,却又在坦白与林师伯狼狈为奸,共同嫁祸设计徐轻扬的阴谋后咬舌自尽的曾姓门生,而将他捉不的人则是张清凡,徐轻扬在看到他时不禁恼羞成怒,他似乎也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姓曾的男人看上去怪怪的,眼神呆滞却又有几分流动活络的气息,看上去像是中了邪并未丧命,乐瑶和徐莫亿始料未及,原本想让活口在时机成熟后告之众人真相,不想却死了,而且死得透透的,这会儿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活过来了,难道这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徐轻扬见姐姐和姐夫脸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时,多少能猜中几分。 一直一声不吭呆在他身边的小长乐不知怎么忽然躁动不安,徐轻扬一把抱住,而对面持剑的几十人仿佛如临大敌,张清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师伯,随后又一脚将姓曾的男人踢倒,迫使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众人面前一五一十袒露出来,哪想还是祭司先发制人了。 |
第七十八章 力荐 姓曾的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里面白红黑字清清楚楚交待了他与乐瑶里应外合的罪证,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徐轻扬召唤妖兽,肆意残害百姓故意做下的伪证,字里行间里也透出对林师伯昔日苛待徐轻扬的怨言,她收买了徐轻扬的好友孙程一门下的一名弃徒。 以一百两的高价收买了他,意图在事发后将这笔帐栽赃陷害到林师伯的头上,最后事情的真相却变成徐轻扬指使妖兽大开杀戒,迫使百姓家破人亡无故丧命,作为姐姐,她护弟心切,一向刚烈端正的她为了保护弟弟,不惜与背信弃义之人联手构陷林师伯,而且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到她与姓曾的男人偷偷摸摸的进入房间所很久才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们俩在里面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或私情,甚至张清凡还将从姓曾的人所居住的客栈搜出了十多块星河湾特有的银玉,而密函上的字迹也的的确确是乐瑶的,徐莫亿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无从争辩的,乐瑶百口莫辩,看着由张清凡带来的这些罪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洗脱嫌疑了。 毕竟姓曾的男人确实是死在她面前,光凭这一点,她就浑身长满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徐轻扬情急之下就要动手,乐瑶知道这是祭司倒打一耙,故意指使张清凡给她扣上的黑锅,甚至连姓曾的死,也是为了配合今时今日的局面才提前设下的圈套。 林师伯身上的嫌疑就这样被张清凡毫不费力的洗脱了,当场就责令身后的人将意图栽赃陷害他的凶手乐瑶,以及魔尊徐轻扬扣下,押送到百花城交由都主处理,好为死在妖兽獠牙之下的无辜百姓伸张正义。 小长乐见有人气势汹汹的挥剑过来,立刻不由分说就挣开了徐轻扬的手,猛地飞射出去,哪想却被斜刺里,突然挥刀相向的林师伯抢了先,只一刀,不偏不倚刚好扎进它的眉心处浅浅的竖纹里,徐轻扬下意识的拔出出尘,势如破竹的剑光,只一下就将林师伯手上的剑直接打断了,连同也伤到了他的内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从半空石头一般摔落下来,一时间头破血流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兽王张开血盆大口,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几乎贯彻了整个树木,受到惊吓的百姓尖叫着四处逃散,大声叫喊魔尊发狂了,乐瑶不顾徐莫亿的阻拦,大步流星的跑到徐轻扬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要他冷静,清者自清,仁者见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该来的终究会来,不管跑去哪儿都躲不掉的,小长乐的眉心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却被先前的高个子一脚踢向了山崖。 徐轻扬心神大乱,眼里的怒意和恨喷薄欲出,出尘的剑光似乎也随之大增,所有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从四面设下法阵想要将他就地正法,张清凡在看到神色诡异嘴角抽搐的徐轻扬时似乎也感到害怕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哪想一把冰冷的刀突然架到他的脖子上,不是别人,正是独臂于竹成,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找徐轻扬的足迹,会成为这些人顺藤摸瓜围捕他的痕迹,他恶狠狠的要求他让所有人都退下,但这些人哪会听从一个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的无名小卒,徐轻扬是个香饽饽,只要能拿下他,总能在最终的论功行赏中分得一杯羹的。 林师伯公报私仇,也顾不上昔日老友女儿的身家性命,故意添油加醋将乐瑶与姓曾的男人狼狈为奸设计他的阴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徐轻扬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了,他发现自己越是忍让,这些人就会越发的将魔尊的黑锅在他头上扣的越紧。 |
也越发要将他赶尽杀绝,他再无顾忌也不必顾忌了,甩出去的出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划破了高个子的脸,锋利如刀的光芒也直接砍掉了他的右手,而林师伯花白的头发也被剑气削去了大半,头发参差不齐的披下来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法阵五彩斑斓的光随着所有人的发力逐步将他圈在了中间,徐轻扬冷笑,这点雕虫小技也想困住他。 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一把将出尘扎在了地上,初初形成的法阵光圈顿时被强大的剑光驱散,在瞬间吸附后又转化为更大的力量从剑光中肆无忌惮的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所有人猝不及防,都在瞬间被剑光打飞出去十多步,个个四仰八叉口吐鲜血,他没疯魔,眼睛也没有被魔尊侵蚀时会有的腥红杀气。 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被这些颠倒黑白被祭司耍得团团转的伪君子逼出来的,他们深信不疑只是因为祭司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他们乐见的假象,这些人到底是出自名门世家,修为不凡,很快又卷土重来了。 准备再次设下法阵将他控制住,徐轻扬到了这会儿还是没有诏令妖兽攻击他们,只因为附近有百姓,万万不可滥杀无辜,守住了底线他才能守住姐姐心里最真实的自己,也能配得上离庆山庄最受宠爱的小公子。 “住手!”就在第二次法阵在徐轻扬脚下张开时,一抹白色的光影从天而降,飞落在徐轻扬的面前,他两腿一软几乎就要摔到地上,眼神惊异又无奈的看向每次都像及时雨一般不迟不早出现的洛央,他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封魔烈天绫瞬间缠缚到他的身上。 有了灵力支撑,他也不至于倒下,张清凡在看到他时,脸上的心虚顿时变成了惶恐,无双的剑气直直指向他,于竹成押着他向前走了两步,所有人都是领教过洛央功法厉害的,他身怀仙骨,又是北书门大名鼎鼎的洛央,岂能是等闲之辈,得罪他只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他都出面干涉了,封魔烈天绫能用在徐轻扬的身上,必定关系匪浅,封魔烈天绫是认主的,要是普通关系他未必能有资本消受得起这么好的待遇,眼下也只能点到为止立刻收手了,张清凡瑟瑟发抖,徐轻扬刚要撑着出尘过来,洛央侧过头说:“别过来,好好的在结界里凝神静心,静室里有灵丹,你服下歇息。” 尚未成形的法阵连他身上的锦衣雪袍的灵力也抵挡不住,眨眼睛就消散了,徐轻扬在法阵消失的瞬间就进入了封魔烈天绫的结界,外面黑沉沉的,里面却是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吹在脸上的灵力如沐春风,他走进静室,那儿是他平时休息闭目养神的地方,桌上放着一堆灵丹,知道他是个不省心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力受损,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这些东西倘若他不在,自然是用不上,如今为了照顾他,却也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准备。 “原来是大名鼎······” “你不配与我说话,退一边去。”洛央漫不经心的瞪了眼那个高个子,他唯唯诺诺的退到一边再不敢说话,林师伯似乎对他也很忌惮,还没开腔,洛央却少有的打了个指响,闻央大汗淋漓的从后面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只白鸽。 白鸽的腿上还拴着一只曲卷的密函信,这是林师伯在半个时辰之前才向祭司偷偷送去的密信,一直都知道北书门的洛央剑法超乎寻常,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界,没想到捕获别人私信的手段也堪称一绝,闻英的修为还没达到御剑飞行的地步。 更别说是洛央出神入化的瞬移功法了,累得他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又急巴巴的跑回去,很快四个男女抬着一顶红色沉重的轿子同样汗流浃背累得跟老牛一般喘着粗气上来了,舒适惬意的坐在上面的正是鬼新娘。 |
鬼新娘并非凡夫俗子,好歹也是鬼界叱咤风云的女人,这里面有不少人也都在她手上吃过亏,有想跑的,却被遍地成型的曼珠沙华挡住了去路,只要身体稍稍碰上去就会灰飞烟灭,被圈住的人像是如临大敌似的退了回来。 “张清凡,怎么又是你?你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就是为了让你成为搅屎棍子的?怎么哪儿有事儿哪儿就有你的影子?我上次给你的教训足够让你喝一壶的,怎么一壶不够,你又急不可耐的跑出来作妖了?是我心慈手软,没有将你伤到痛处,还是你皮糙肉厚难以教化?我记得我苦口婆心告诫过你,不要再在徐轻扬的身上打歪心思,害人害己不说,你又能从中捞得什么好处?你的脑子和眼力就这般浅薄么?贼心不死,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今天要是不成全你,就怕我鬼新娘这数百年来的威名就要在你身上毁于一旦了。” 鬼新娘的手在抬起的一瞬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直接遏住了张清凡的咽喉,于竹成也立刻抽刀向后退了两步,曼珠沙华的花瓣在飞落到地上时,忽然变成了一条条蠕动丑陋的大虫子,只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腿里,不一会儿又从他的嘴里爬了出来,许多人看到了不禁剧烈的呕吐起来,很快,张清凡遍身的皮肤就微微泛黑了,鬼新娘笑,“别怕,要不了你的命的,你这么恶心下作屡教不改,我只能找一个能和你的风格相匹配的东西,让你加深一下印象,每十天,你得来这儿找我要一颗丹药,要是逾期不服,或你用其他旁门左道,我向你保证,全天下,哪怕是鬼王大人都解不了我这独创的绝技,那只大虫子爬在地上是如何蠕动前行的,你不服丹药的下场就是会变成那个样子。” 虫子越来越多,那些人也恶心的快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闻英吓得够呛,手忙脚乱的爬到了树上,洛央却不为所动,他身上的锦衣雪袍可以驱散邪祟污浊之物,大黑虫子也会自动避开他所在的区域。 “瞧把这些人给恶心的,比起秋同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还要可怕,你回去给祭司带句话,让他最好收敛点,要是再搞这些不上了台面的下三滥手段,就怕再去百花城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他百年前是鬼王大人的手下败将,这会儿修为还没有完全修复却已蠢蠢欲动了。” 鬼新娘这阵子忙里忙外,数百年来似乎也只在这段时间忙碌不已,还是为了别人的事,“鬼王大人要是知道他今天又无事生非撺弄几个人搞出了幺蛾子,以我对鬼王大人的了解,多半会在他势力卷土重来之前,将他以及整个百花城都给一锅端,你算什么东西,祭司再不是东西也要比你份量重些的,要是因为你坏了他的好事,杀鸡焉用牛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这两条狗相互撕咬,看看谁的本事更胜一筹。”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想装聋作哑?去把指使你们将银玉和仿写的密信藏到客栈的幕后主吏指认出来。”闻英爬在树上大声说,随后又追加了一句,“再把你们扮演的角色也当着所有人的面仔仔细细说个明白。” 临摹乐瑶字迹的是个小个子,将银玉偷偷入到姓曾的床下的是胖子,到处宣扬姓曾的与乐瑶深夜私会的则是个虎背熊腰的女人,他们各司其职也都从林师伯那儿得了大笔的跑腿费,而张清凡此次前来却是和林师伯接头的,想要借着这件事儿让乐瑶身败名裂。 |
也彻底搞垮星河湾的势力,这是祭司一贯用来排除异己的手段,现在真相大白,现在都知道冒名顶替都主的人是百年前负责看守魔尊衣冠冢的祭司,林师父是受了他的指使才将结盟的众人当傻子耍还准备来一个借刀杀人。 林清凡或许是为了自保,又或者为了撇清自己与林师伯狼狈为奸的关系,只一刀就送了他上西天,所有人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似的议论纷纷,这时祭司出现了,鬼王大人也出现了,祭司双手捧着一块噬灵降魔杵的碎片缓缓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人手上也提着一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黑布,下面还在不停的滴着血,不用揭开布也知道里面装什么了,是秋同的人头。 祭司不仅主动交出他从秋同那儿得来的噬灵降魔杵,来向鬼王大人以及各门各派的世家验明自己绝无半点协助魔尊重返人世的意思,他杀了利用噬灵寒铁的煞气控制部分妖兽的秋同,但他绝没有半点要毒害徐轻扬的意思。 反而愿意大力配合利用自己的摄魂绝学将魔尊的意念从徐轻扬身上毫无保留的引出来,这样一来,世人也就不会将他误认为是魔尊的化身或魔尊本人了,但鬼王大人早就利用黑袍的元神彻底泯灭了魔尊的意念,哪怕有残留也能在徐轻扬自己的意念控制范畴之中。 祭司一向机关算尽狡黠善变,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他的居心和无人知晓的诡计,他以退为进,主动提出要帮徐轻扬引出魔尊的意念,并将魔尊百年前沉在深水潭的尸身当着所有人的面销毁了,只是他当初被四大宗族联手封印了。 这就需要分散在四处的噬灵降魔杵先找开封印,才能用他的方式找到魔尊的尸身,他的身体一天不灭,百姓对他无以复加的恐惧也会多持续一天,灭了他,才能上应天意下顺民心,祭司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魔尊意念就能找到他的人。 第七十九章 都主 他故意投其所好先发制人,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完成他们想做却做不了的事,七天后,所有人将会在深水潭集合,当然,也需要四块噬灵降魔杵的碎片一起集合,才能彻底将魔尊留下的一切彻底抹杀了,只是秋同死了,都主位置不能一日无主,各大宗族想觊觎都主名位的不在少数,哪一个不是居心叵测想成为万人之上站在巅峰之极的人。 鬼王大人统领百家,虽说是最适合不过的,也没人敢站出来的反对,但他能力再怎么让人心悦诚服终究是鬼界之人,不容于世间,所以祭司力荐星河湾的徐莫亿为都主,哪怕是暂时的也能先聚拢人心,一起齐心协力将魔尊的尸身销毁了。 如果世家中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以后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慢慢甄选,这就是他们各派百家自己的家务事了,哪怕是鬼王大人也不好干涉太多,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在深水潭,徐轻扬是不是魔尊的化身或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取代他。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祭司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这些人,先前对徐轻扬咄咄逼人的击杀和围捕,所以他的提议立刻得到这些人的响应,祭司忽然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鬼新娘,她为了一已之利,滥用职权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在他用得着的时候起到关键作用,而站在她身后的正是那只为了报仇才化成的厉鬼,枉死的鬼,凶性最大。 徐莫亿悲喜交加,莫名其妙的被祭司推举成了临时都主,鬼王大人在此期间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所以大家也都默认了,原本北书门的势力远远要在星河湾之上,只是北书门一向以教化为主,又是唯一一个可以修道封神的门派,势力雄厚不说,又有登仙神人加持,对争权夺利高位虚名之事向来不感兴趣。 |
虽然名列四大宗族之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参与权谋争斗,况且洛央身怀仙骨,这是北书门数百年来最大的喜事,一旦封神登仙,也将大大提升北书门在人世和各大宗族中的影响力,所以,他们对权欲高位不屑一顾。 “在想什么?”洛央进入结界,一眼就看到坐在门槛上笑嘻嘻看向他的徐轻扬,他将他扶起,坐在门槛上总是不太适合,徐轻扬身体虚弱,在先前的缠斗中耗损了不少灵力修为,洛央见桌子上的灵丹还在,又拿起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服下,徐轻扬笑,“你是不是也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 “你都知道了?”洛央转身慢悠悠的坐到了桌前,双手轻轻的按在琴弦上,徐轻扬大大咧咧的将丹药服下,身姿慵懒的坐在他对面椅子上,“七天之后,你的长老会将噬灵降魔杵送来,你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的话肯定又得受罚,你看你为了帮我前前后后犯了多少戒律,现在最恨我的不是全天下的百姓,而是把你视如己出的长老,你不仅是天之骄子,北书门的骄傲,你身上也凝聚了他太多的心血和希望。” 洛央没说话,这些话他不知从别人那儿听到了多少,但他从未在意过,只是今天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有种赶鸭子上架百般无奈的味道,这也是他无法扭转和逃离的宿命,修长的指尖轻轻勾动着琴弦,当初姑姑在谈起自己身怀仙骨时,似乎也有几分并非已愿的无奈和悲伤。 “你们家几千条的家规定律,也都是为了协助你封神登仙才应运而生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等着你能尽快黄袍加身,你吃肉,他们也能吃上一点肉汤,他们对你寄予厚望,那么多的期望把你的后路都给堵死了,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带着别人想要出人头地的意愿,走别人给你指定的路,这条路,你走到今天应该也很吃力很辛苦吧?” 徐轻扬似乎预感到七天之后的深水潭并不是简单的销毁魔尊尸身那么简单,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意外,或与他息息相关的意外发生,他莫名的有种性命难保没几天活头的错觉,这种危机感仿佛一粒微小的种子,在他满是惶恐不安的心里生根发芽,迅速疯长着。 “没人在意的。”洛央只从别人那儿看到太多望尘莫及的钦羡,从未有人真正的关心他光芒之下的路难不难走,徐轻扬脸上没有任何愁绪,不是看开了,而是事到临头退无可退,也由不得他选择,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愁肠百结去影响别人的情绪。 “要是我没有参与到你的生活里,将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缠累到你身上,没将你拖进泥坑与各大门派为敌,或许以你的天资异能早就修为大进,离最终的正果也没几步了,如今到了节骨眼儿上,你的长老多半会把我当作害虫死敌,严防死守,就像那些人生怕我多活一会儿,我吃几口饭就会变成魔尊似的,期望太高,内心的恐惧也会随之增大,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世人心里眼里投鼠忌器,最为痛恨的人。” |
徐轻扬回头想一想也觉得这一路走来挺不可思议的,不知怎么就拐到了这条岔路上越走越远了,“原本想要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迹来的,不求名留青史,至少也不会辜负自己想要成为一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这是我被秦叔叔带回离庆山庄,第一次在祠堂祭拜先辈时所立下的心愿,现在想想怪荒唐好笑的,这一天一地的差距也太大了些,我自小勤学苦练,在修习功法上从未有半分懒散懈怠,只希望能离自己最想成为的那个样子能近一些,可····事情发展的好像和我预期的是相反的,天下有多少人像我当初那样怀着满腔热情,发誓要在为久的未来大展拳打下一片天地的,又有多少人对我恨之入骨,把对我的仇怨化为力争上游精益求精的动力。”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又何必把那些不干净的声音听进心里来影响自己的心情?”洛央抬头看了他一眼,徐轻扬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笑了笑,“在魔尊选中我的那一刻,我就摔进烂泥坑里没法干干净净上岸了,不管他们往我头上抹多黑的污垢和骂名,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我能成为他们的威胁,眼中钉肉中刺,害得他们吃不好睡不香,如同洪水猛兽妖魔鬼怪的存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之而后快,倒也从另一方面证明我并非一个只会招摇过市的街头小混混,试问全天下除了你之外,又有几个人能在短短数年内,成为世人眼里呼风唤雨的能人?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左右很多人的生死存亡,只是我与你不同的是,我们是站在两个不同的极端,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只能躲在黑暗里和魔尊一起腐烂。” “你是谁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的么?何必活在别人强加给你的框架羞辱里责怪自己,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旁人永远只是旁人。” 洛央这阵子一直在想以前从未想过或质疑的问题,这条路不是他选的,但他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一路走下去才是自己生而为人的价值,仙骨落在他身上,这不是他自己能选的。 姑姑曾经说过,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有时候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挺好的,没有太多无力承担却必须咬牙扛下去,为的不是日后的封神荣耀,而是彻头彻尾,压根就是为别人的意愿而活的,这个世上,就连北书门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好像他但凡有半点松懈和懒散都是对他天赋异禀的羞辱。 “旁人要只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一个个又喜欢多管闲事,各大宗门百家数以千计的子弟肯定也有不少人想在我身上完成扶正祛邪斩妖除魔的意愿,你说我什么时候······我倒也无所谓,以前还会觉得委屈,身上被人吐的口水多了,脸上挨的巴掌多了,身上被贴了各种妖魔鬼怪的标签多了,曾经觉得无法承受的痛苦和羞辱也就慢慢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哪天要是没人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魔尊,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
徐轻扬忍不住自嘲,“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不能一面抱怨魔尊给我带来的灭顶之灾,另一面又沾沾自喜的借用他给我的优势横行霸道到处耀武扬威的,对我公不公平都不重要了,好像对魔尊不太公平,我······事到如今,我实在没什么好怕的了,唯独害怕有朝一日,我们会站在两个相对的极端变成水火不容的死敌,洛央,你还会像今天这般相信我么?” “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时局动荡瞬息万变,哪有什么东西是你能随便预测到的,在没有确切的发生之前,我不做任何定论。”洛央现在也面临重大抉择,是在别人为他量身定做的封神路上继续往前走,还是停下脚步听一听自己被条条框框的戒条定律封压住的心声,除了责任之外,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权利为之奋不顾身。 “只要你还记得你是谁,还能记得自己的本心,你是谁以后又能在你自己选的路上走多远,这在乎的只是你自己,与天意无关,也不是别人能左右得了的。” 洛央的话也是和他遇见后才多了些,以往三年五载加想来也不会比这段子说的话多的,“你把今天过好了就算对得起今天的时光,何必为明天未知的事情杞人忧天,最坏的结果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么?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事情坏到一定地步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说这个了,越说越没劲儿,何必拿不干净的声音扰乱心神,拿一堆讨厌的人恶心自己,洛央,其实你还挺健谈的,这些话你可曾跟别人说过?”徐轻扬目不转睛的看向他,洛央的手指停了下来,“你服下的灵丹只能帮你修复浅显的修为,说话太多有损精力,你还是躺到床上或老老实实坐在这儿闭目养神,要是你闲不住,可以去结界的其他地方看看。” “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要不你陪我一起去,上回我来这儿就有这想法的,又担心这并非是你自己的结界,这儿的一切又都是你从你姑姑那儿承袭来的。” 徐轻扬可以在外面肆无忌惮,却在这儿多少还是觉得拘谨,“要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在肃静庄严的地方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我倒不担心你会责怪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却会在良心上对不住你姑姑的,毕竟她老人家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放我进来,我这个人一向无拘无束自由散漫惯了,说错了话得罪了人还浑然不知,如果这是你自已修炼出的结界,我也不必这么谨小慎微,只要你给我开放权限,以我比城墙拐弯还厚的脸皮,肯定是随时随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怕冒犯了你顶多也被你翻一眼白眼。” “我何时向你翻过白眼了?” |
“我何时向你翻过白眼了?” “对对对,你没有,你们家的家规上明确规定不能向人翻白眼的,会影响气度。”徐轻扬说完眼泪都快笑得飞出来,“你是未来的神仙,神仙向一个凡人翻白眼,稍稍一下就会叫人魂飞魄散的,这就是神仙和凡人的界限,我刚才那么说其实只是一个隐喻,洛央,你得向我保证,不管以后我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你都不能对我翻白眼,你那么端正优雅风度翩翩的人,那些有损形象的表情,实在不能白瞎污损了你这般好气度,我也向你保证,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做一些以前习以为常,但现在却会惹你生气的事情,而且我和你在一起,以我不甘落后的生性,多少也会从各个方面向你靠近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上进心还真是个好东西,但你千万别跟我说些不好的习惯,我愿意把你当作标杆一路前行力争上游,你却不可在我不好的方面受到不好的影响。” “多话。”洛央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挺喜欢和他这般说话,徐轻扬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起桌上的笔墨,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用毛笔飞龙舞凤,“这哪是多话,我要不是有自知之明还未必能说出这般深明大义的道理来,难道你不觉得很有道理么?要是没道理你的手指早就加重力度了,我从你的琴音里就能听出你的情绪,这可不是我故意吹嘘自己对你了如指掌的能耐的,我·····我不想成为任何人,要是徐轻扬这身皮能扒掉,我会毫不犹豫扒掉扔出去,以全新的面目重新开始。” “换个身份重新开始?”洛央惊愕,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徐轻扬身上有太多别人恶意打上来的羞辱和误解,要不是筋疲力尽无力承受了,他那么乐观豁达的人也不会说出这临阵脱逃的话。 “我不想····不想全天下的人都会把我当作害人害己误人子弟的妖魔,你们北书门尤其是长老,他肯定会将我们志同道合,当作你自甘堕落的凭证,哪天要是落到他手上,我是说假如有那么一天,他为了让你重归正道,为了北书门的大局前景,哪怕是亲自披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骨也不是不可能的,人被逼急了,什么手段风度家世统统不重要了。” 第八十章 谈心 徐轻扬用手指在桌子上胡乱画着圈,“妖魔鬼怪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要当也得当一只有道德底线做错事会羞愧难当的鬼怪,只要我不危害别人,不过是换了个身份,找片深山老林,再找几个性情温和的妖兽一起生活不也挺好的,何必与那些只会逢场作戏的伪君子打交道,他们不想见我,我一见他们还会头疼呢,井水不犯河水,我还能占一片山头,在山上种满这个世上最漂亮的花,再以灵力灌输,每每到了晚上,整片山头就会光芒四射,如同白昼,宛如人间仙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我成了妖魔鬼怪,也会一个逍遥快活别具一格的魔怪,我的好心情和好日子可不是他们用再多的努力和追求就能高攀得起的,洛央,你说我这么想算不算上进心?” “接下来的七天你打算怎么办?” “你要是不嫌我话多,我倒是愿意在你这儿蹭上几天的,每天听你弹琴,陪你一起看书,当然书我是看不进去的,一看就会打瞌睡,洛央,你每天看这么多的书眼睛累不累?难不成看书也是你们家规里明文规定的?我打小就不喜欢这些,还好我没生在你们北书门,要不然我不是憋死也会被各种繁文缛节逼疯的,你到底不是凡骨肉胎,也难怪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定性,我这么说可不是为我不求上进找借口的,只是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想念就能念进去的,我脑子里的空间有限,要装也得多装些有趣搞笑值得反复回味的事情,好在没人的时候消遣孤独。” |
徐轻扬最害怕的就是孤独,总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没热闹也得设法搞出一动静来,“要说孤独,洛央,你一直独来独往又不喜欢与别人交谈,这种孤独你是如何承受下来的?是日积月累才形成的,不是你天生就不喜欢和·······你以后成了神仙就和凡人没有任何瓜葛,说得太多会变成习惯的,你所习惯的孤独,以后将会成为你生活的全部,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进来好几次,也只知道这儿的静室,别处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我真的没法像你这样坐在这儿一动不动大半天,屁股都快长出茧子来了,而且我身体动不了,精力就会跑到嘴上乱说一通,你话不说,和话多的人在一起必定会很辛苦,要是能让视线一饱眼福了,我就能管得住嘴不说话了。” “要是能将苦闷说出去,何必憋在心里给自己添堵。”洛央破天荒的说,徐轻扬怔了怔,随后笑呵呵的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以前早就习惯了,却也忘了他身上所穿的锦衣雪袍与自己的修为是相克的,手指隐隐作痛却还是故作淡定的说:“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好像适应了一个话多的人参与你的生活,我倒是觉得这对你是个好迹象,哪天我不在,你也不必再这么孤孤单单一个人,也会像我这样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更不会反感别人话多了,你的生活里才不会除了惨淡萧瑟也别无其他了。” “有你一个就够了,我带你去彩云之颠。”洛央似乎意识到自己是该放弃姑姑承袭给他的结界了,他也该有一个自己专属的封魔烈天绫,徐轻扬一脸期待,到了地方才知道什么叫五彩斑斓如同天边美轮美奂的彩霞,前方还有一处巨大的石雕,洛央没再往前去,他自小看得最多的情景就是姑姑黯然神伤的站在这里看向石头,“那是望夫石,只要那个人回来,石头就会从黑色的变成红色,上面有他与姑姑先前一起滴入的心头血,两人心意相通,这儿的一草一木,每一朵灵花都是他们一起精心浇灌出来的,那块望夫石上几乎寄托了姑姑所有的用心和思念,只是从始至终哪怕是姑姑仙逝的那一天都未亮过,就连我也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看。” “那····那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会不会冒犯到姑姑的英灵?”徐轻扬受宠若惊,也不敢随意走动,洛央摇了摇头,“姑姑不在了,她生前未曾留下半分英灵,怕是害怕生前等不到的人,死后依旧等不到,要不是痛彻心扉失望到了顶点,她又何必放弃封神登仙的机会在这儿耗费一生?” “你说那个人得有多好才能让姑姑这般痴情守候?” “或许不是很好,但一定是姑姑倾心喜欢的。” “再喜欢也不必耗费这么大的代价,值得么?” “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值不值得,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只是一味的执着才会变成别人眼里可怜又忍不住同情的人。”洛央知道徐轻扬呆在这儿不会太舒服,这儿灵力最丰沛,不过在望夫石的背面或许可以舒服一些,那儿背阴,灵花灵草相对少一些,姑姑说过,要是那个人回来了,多半会藏在后面,她每次来都会去背后看看有没有人。 这儿的结界是受损的魂魄和飞散的惊魂,最温暖也是最适合修复的所在,她担心那个人是在外面遇到了难处或许才迟迟未归,他来过这儿,哪怕只剩下魂魄也会轻车熟路的藏到背面,毕竟正面灵力太过繁茂,反而会给魂魄造成致使的威胁,稍不留神还会受到反噬从而魂飞魄散,洛央曾试过,背面的面积很大,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大部分的阴影。 |
“什么动静?洛央,你听到没有,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极速奔跑?”徐轻扬下意识的看向他,洛央与他相视一眼,立刻一起出了结界,闻英大惊失色的跑来说:“不好了洛公子,鬼新娘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和那个祭司的人打起来了,就在悬崖边上。” “姑姑!”徐轻扬一眼就看到落了劣势的鬼新娘飞落在树枝上,地上的曼珠沙华层层叠叠,花瓣也四处飞舞,祭司在鬼王大人在时,怂成了狗大气不敢出,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和鬼新娘大打出手了,徐轻扬见四处的妖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当机立断,拿出短笛轻轻吹出舒缓安抚的音律,果不其然,这些狂暴狰狞的妖兽慢慢安静下来,以前就听过不少关于祭司可以随意操控魔尊的妖兽,徐轻扬一直以为世人是为了抬举祭祀的能力,早已能与魔尊不相上下才故意渲染的,没想到今日一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但徐轻扬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这些被召唤的妖兽似乎还被另一个东西控制了,不过他肯定的是,这东西绝不是秋同所使的噬灵寒铁,祭司见徐轻扬来了,也不再与鬼新娘纠缠,他叫她一声姑姑,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他的修为尚未完全修复,一个打一个,或许还能讨几分便宜,要是再加上一个完全继承魔尊修为灵力的徐轻扬,结果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趾高气扬的看向鬼新娘,抛下一句走着瞧就扬长而去,鬼新娘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乘胜追击,或找鬼王大人帮忙,像是有什么说不出的把柄落他手上了,这才受制于人,鬼新娘的脸色惨白黯然,漫天飞舞的花瓣逐渐随着她收敛起的灵力逐步飞落到她身上,只是地上一片狼籍,但凡被花瓣触碰到的花草树木全部枯败凋零漆黑一片,这是来自鬼界特有的死气才造成的迹象。 徐轻扬刚要上前,鬼新娘却气息微弱的责令他别过来,身后的厉鬼恰到好处的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胳膊,她与祭司打了上百个回合,虽然没输却也损失了不少内力修为,这段时间她得好好呆在地府休养生息了,厉鬼体贴入微的扶着她坐上轿子,又招来了牛头马面将她送回去,鬼新娘在临走之前告诉徐轻扬,在去深水潭的这七天一定要小心。 祭司的心眼儿比马蜂窝还要多,每一个孔眼里都藏着一只带有剧毒尾针的大黄蜂,只要不小心被扎一下,轻则损耗修为卧床不起,重则一命呜呼,而且他似乎利用什么东西在暗中控制妖兽,这七天之内至关重要,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制造混乱。 如今他姐夫当成了都主,在此之前也会率领各大宗门弟子齐心协力斩杀妖兽的,他想要明哲保身,或在暗中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就将所有他能控制的妖兽全部潜藏起来静观其变,徐轻扬照做了,现在到处乱窜肆意横行的妖兽都是被祭司控制的,一律格杀勿论。 徐轻扬总觉得鬼新娘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像是做了亏心事羞于见人,而且她本身风风火火的,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淋漓尽致的表现在脸上,又怎么会在一个无耻之徒面前隐忍失落,好像有苦难言似的。 “躲开!”徐轻扬正在走神之际,忽然胳膊被洛央用力一扯,妖兽尖锐的爪子几乎就要从他的咽喉划过,无双削铁如泥的剑气直接将那条来势汹汹的爪子齐根斩断了,徐轻扬醒过神来,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断肢,身上被墨绿色的血液沾上了,脸也面目全非,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原本还能看清眉眼,现在连眉眼都变成墨绿色的。 兽王与其他妖兽有所不同,它赤胆忠心只听命于主人一个人的指令,在它预感到主人遇到危险时,不用主人召唤也会主动现身,它咆哮着与其他异类厮杀,既然它能感应到主人的意念,自然也能从中感应到与主人心心相通的洛央,正是主人有他保护才会专心致志的跑去别处撕咬打斗。 |
“这些妖兽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噬灵寒铁的煞气,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可以利用修为将其净化了,恢复了心智自然也就认主了,天下所有的妖兽都会听从兽王的指令,我只要给兽王发号施令,也就能将这些净化的妖兽彻底收服了。” 徐轻扬不想硬碰硬,况且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人的尸体,残肢遍地触目惊心,“一个个庞然大物又都反应迅捷,一般的世家子弟很难用武力对抗得了,尤其是那些修为低微,却跑来滥竽充数的,到了妖兽面前不过两招就原形毕露见了底,势必妖兽没杀多少,但来的人却死伤无数,说不定最后这些人无从泻火,还得把这罪名不分青红皂白的往我头上扣,办法千千万万,还得挑省时省力的来方为上乘。” “好,我帮你护着,你吹笛净化它们。”洛央对他的说法没有任务质疑,妖兽张牙舞爪狂啸着向他们扑来,洛央用无双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刚好能恰到好处的将徐轻扬圈在其中,由剑光撑起的金钟罩至少可以在他无暇顾及之时起到防护作用,洛央身形敏锐又行云流水的围绕在徐轻扬的身边,将试图伸到他身上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砍断。 他灵光充沛一尘不染的锦衣雪袍,在打斗中似乎越发的鲜亮了,金黄色的金钟罩也随之坚不可摧,但凡碰到无形丝线中的爪牙也会在瞬间断裂消融,祭司早就逃到了安全地方,先前被他砍掉头的秋同并非他本人,而是他故意用摄魂术为了瞒天过海才故意做出的假人头。 看上去像像是真的,但能从鬼王大人面前以假乱真蒙混过关的,却也能证明他在这方面的修为早已到了炉火纯青无可挑剔的火候,这时错错干干净净的拜服在他面前,现在天下大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牵扯到斩杀妖兽的事情上,刚好他可以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好好未雨绸缪一番。 为七天之后销毁魔尊的尸身提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他是真心实意想要魔尊彻底消失,既生瑜何生亮,这个世上,有他就没必要再有魔尊,毕竟他该风光的都已在百年前风光过了,现在也该轮到他闪亮登场好好的将他在百年前未能完成的遗憾用他的方式轰轰烈烈的再来一次。 保证他留下的影响力,可以在世人心里经过上千年的时光变迁,也不会有半分斑驳褪色的,他要彻底的将魔尊留下的一切痕迹全部覆盖了,徐轻扬终究是个不小的隐患,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魔尊的修为与自己融为一体。 在召唤妖兽的气魄还真有魔尊昔日所向披靡的作派,原本以为这个臭小子中看不中用,哪怕将魔尊四分五裂的元神全找着了再用在他身上,不过是徒有其表发挥不了元神真正的实力,但据他的观察来看。 这个无名小卒似乎有了一飞冲天要将他置于脚下的迹象,他被迫屈服于魔尊,是他技不如人,输也能输得心服口服,要是输在徐轻扬手上一败如水了,那还真是辜负了他重返人世的第二次机会。 “交待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些天我一路追踪,已经核查到那两人就出现在星河湾附近的地洞里,那对母女俩好像和徐莫亿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要不然徐莫亿也不敢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以身犯险与都主通缉的犯人搅和到一起。” “既然都搞明白了为什么还没动手?” |
第八十一章 蛊惑 “我······”错错怎么都觉得那个叫夜荣荣的女子眉眼与秦诺一的有几分相像,她想要下手,也只是手起刀落的事儿,却又不想轻举妄动,生怕她要动手杀的人会与秦诺一有关,星河湾的徐莫亿是离庆山庄的女婿,离庆山庄的当家主母逃亡在外,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从那人的气度风范上来看,的确不是等闲之辈,举手投足都有主母该有的大家风范。 祭司之所以在鬼王大人面前力荐徐莫亿为都主,一是为了以退为进好让所有人觉得他并非与魔尊是一丘之貉,以前或许是,但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他要做的就是尽量与他划清界限,这也迫使鬼王大人无从反驳,况且两人宿怨已久,哪怕是在世间也是人尽皆知的。 鬼王大人只要反对,难免会落人口舌,让人觉得他没有作为鬼王大人该有的大度和风度,对一个昔日的手下败将公报私仇,二来,只要错错足够听话,他有的是办法让星河湾与离庆山庄反目成仇,徐轻扬本身就是离庆山庄。 他叫了徐莫亿那么多年姐夫,自然也会在势力上助上一臂之力的,他们两家要是同仇敌忾联手对抗他的话,他在百花城甚至以后都将失了立足之地,祭司不屑一顾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错错,故意说:“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呆在百花城?今年也才十六岁吧?徐轻扬已经开始大力净化我所控制的小怪物了,再这么下去,他不想成这魔尊都难了,毕竟那些妖兽都是魔尊生前最看中的一支势力。” 错错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不得罪祭司,又能保护得了秦诺一,祭司哪能看不出她心思,“魔尊能有今天依旧叫人闻风丧胆的威名,还不是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靠它们冲在最前面上刀山下火海所取得的胜利一点点拼凑出来的,想要与徐轻扬的心扉笛对抗,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活人最纯净的灵魂为我的神兽献祭,这样才能催动中无穷无尽的力量。” “可····” “可什么可,完不成任务这与任务本身的难度无关,是你一直摆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又哪能秉承真心对症下药,你完成不了任务,那我就用我的方式将你妹妹的魂魄抽出,有了这个杀手锏,受我的神兽驱动的小怪物们才能更加勇猛凶恶大开杀戒。” 祭司眼神鄙夷又残忍的说,“你千万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能力不济,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就莫名动心的男人,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畏畏缩缩,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这么犹豫不决,可不是我当初看好你的个性,你能有今天,靠的不是和莫东天的这层义父义女的关系,他一个死人也没几天活了,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人最赏识人才了,他死了,你在百花城也将失去价值,你得用足够的诚心,来报答我给你这出人头地的机会。” “机会是主人给的,我万万不敢忘了您的再造之恩。”错错也别无选择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沦为祭司用来喂养那头被封印在结界里的异兽嘴里的点心,祭司冷笑,满眼的鄙夷和不屑,“你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初口口声声说要誓死效忠于我,愿意为我刀山火海万死不辞,怎么还没见你为我带来什么好处,却捧着一颗真心往外人怀里送了,我是你的主子,你的身家性命和锦绣前程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我给你你就有,不给,你只能死路一条,这才隔几天,当初宣誓的情景历历在目,你却本末倒置,把我这个当主子的排在了儿女私情的后面,我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怕是不知道我这个祭司在百年前是靠什么手段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位。” |
“不要,主人,不要,我····到了晚上我·····” “晚上?就怕不到晚上又会生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变来了,但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我大功告成,你又足够识相,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你所说的肝脑涂地是真的,我会考虑给你一点余地。” 祭司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错错战战兢兢,她知道祭司既然能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出来,“我高兴起来什么都能答应你,或许还会看在你的份上对秦诺一网开一面,不会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倒还有几分心胸度量愿意成人之美,但想要得到这份殊荣,你得拿出令我满意我也有更多的余地让你们这对小鸳鸯双宿双飞,最好飞到我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更好不过了,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毕竟,重生不易,我不想再在手上沾染太多的血腥。” “主人,我有一事不明,我·····”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非要置那对母女于死地不可?她们俩到底和离庆山庄有多少关系?”祭司一眼就看穿了她犹豫不决背后的原因,错错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祭司背过手,眼神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她们俩的的确确是徐莫亿的亲戚,和离庆山庄什么关系,你可以自己去问,但事情要是砸在你的手上,或者说她们记住你这张脸了,就怕以她们与徐莫亿沾亲带故的关系,离庆山庄也容不下你的,所以,该问的问,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秦诺一一表人才,喜欢他的姑娘多了去了,你什么身份?是修炼噬灵寒铁而坠入魔道的任东天义女,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凶残狠辣,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年你可没少帮他做坏事,光是这个,你认为离庆山庄能接受你么?” “他·····”他好歹也是名门正派,身在中门,会有很多大局需要他去顾全,势必也会有许多情非得已,自古以来正道魔道势不两立,两人之间的沟渠太深,并非两厢情愿就能相互跨越的,她的过去满是斑斑恶迹,现在想要抽身也来不及了。 “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事儿,我倒是愿意帮你改头换面以另一副截然不同的面目出现在秦诺一的面前,没有任氏这些肮脏见不得人的过去,以你的手段和稳重大度的气魄也有足够的能耐一蹴而就,成为离庆山庄的主母,这得是何等大的风光,比起你在百花城夹着尾巴做人看别人脸色做事不是更值得你放手一搏去争取的结果么?况且你对秦诺一心心念念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祭司表面上充当了老好人,私下的用心无非是为了分裂徐轻扬和离庆山庄的关系,要是再搭上一个星河湾,他们三个要是三足鼎立了,他没机会见缝插针不说,也没他什么事儿了,所以他还是决定从秦诺一的软肋错错身上动些手脚,“你给我想要的结果,那么作为礼尚往来,我怎么着也会赏你一个如愿以偿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什么人?”这时祭司敏锐的察觉到石头后面好像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错错也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仿佛丢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她必须尽快做出决断,但要是听从祭司的话,妹妹的性命将会成为他日后对她拿捏使唤的软肋。 要是与秦诺一站在一边,祭司一定会将妹妹当作点心扔给那只神兽吞食了,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而且那个躲在后面的人要是将她与祭司里应外合的关系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秦诺一知道她的为人后也会彻底厌弃她的,虽然一直知道她是任东天的义女,这些年也没少帮他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至少从未涉及到与他相关的人事,她现在怀疑祭司指使她要杀的那两人很有可能就是秦诺一的母亲和妹妹。 先前他不止一次的提及过的,她记在心里,所以在看到她们俩时的面目时,隐隐觉得与秦诺一必定有所关联,如果是她想多了,她前前后后杀了那么多人,只要能暂时应付过眼下的这一关,她一点也不在乎手上再沾两条人命。 |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事情顺应了她最坏的预感铸成大错,她不是和妹妹死在祭司手上就是彻底沦为他用来排除异己杀人害命的工具,祭司手上的飞刀在瞬间甩出,从那人的惊呼声中可以听出是个女子,而且很年轻,锋利的飞刀几乎有半截都扎进了石头里,粗糙坚硬的石头上顿时裂开了几条裂纹。 而在飞刀的下面则扎着一小块月白色的袖子,上面还有斑斑血迹,没扎中她的要害却也伤到了她,祭司一把将刀拔了下来,嘴角露出残忍又自信的笑容,没伤着她的要害也没关系,只要她受了伤,飞刀上的毒液就会顺着伤口渗入肌理深处,不出三天就会七窍流血全身皮肤溃烂而死。 只是她要是在临死之前将他和错错说的话传扬出去,势必会坏了他的全盘大计,不过他的本事可不止在摄魂上,他用指尖在残缺的袖子上沾了点血,又用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诡异复杂的符咒,这招血引咒会指引他找到血气的主人的,杀人灭口这种事一直是错错最擅长的,他最近忙的很,可没多少闲情逸致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要是错错处理不干净,他可有的是办法将她最在意的一切全部处理干净。 斜坡、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山一处斜坡,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全是石头,远远看上去黑沉沉的一片,好像一处凝固在天边无法消散的阴云,这片矮小的斜坡寸草不生荒凉萧瑟,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都有深浅不一的裂缝,尖锐锋利的石头嶙峋怪异,这和别处郁郁葱葱花香四溢的树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灵儿!灵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走,快点离开这儿,乐玲,你的母亲人呢?有个叫错错的女人要来杀你们灭口,她好像是昔日莫凌城的宗主任东天的义女,她现在和一个叫祭司的人勾结到了一起,想要将离庆山庄赶尽杀绝,赶紧叫上你的母亲一起去找徐公子,他是一直挂念你们才让我前来带你们回去的。”灵儿左手的半只袖子不见了,手背上还有一条细长却血流不止的伤口。 乐玲大惊失色,立刻用帕子将她的途中包扎好,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向山洞,这阵子她和母亲一直藏身在那儿,夜荣荣在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灵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三人不由分说连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就急匆匆的动身离开了。 夜荣荣走到半路仿佛想起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将乐玲托付给灵儿,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落在山洞里了,她必须回去拿,灵儿和乐玲起先是不同意的,但拗不过夜荣荣的命令,灵儿虽受了点伤却也没伤到命脉,又是有灵力修为护体的人。 相对毫无拳脚功法的乐玲来说却足够用来保护她了,夜荣荣将出府时随身带出的清元丹递到灵儿的手上,可以帮她在短时间内修复受损的筋脉和修为这种灵丹,一向是离庆山庄特有的,也是徐轻扬经常服用的丹药,他太过伶俐顽劣,尤其是在和小姨在一起时几乎成了上天入地肆意折腾的猴子。 跌打损伤修为受损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她一直不太喜欢徐轻扬,并不是因为他调皮捣蛋总是想方设法给山庄惹来一大堆的麻烦,而是他太过优秀了,优秀到了连儿子秦诺一也比不过,虽然秦会光将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他身上,但对儿子也没少调教。 但天资不同,徐轻扬聪慧过人一点就通,秦诺一十天半个月才能修成的功法,他几乎不会超过三两个时辰就能融会贯通的,在灵儿找到她们并说明来意后,她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毕竟家破人亡丈夫又客死异乡。 她也没多少活下去的意志,二女儿乐琴的死也给她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曾经的辉煌繁荣不复存在,眼下的离庆山庄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废墟,只剩下满眼的疮痍和遍地时过境迁的落魄,秦诺一这辈子无论是从修为还是为人处事上几乎都不能与徐轻扬相提并论。 更别说是超越他了,这是夜荣荣出于嫉妒才讨厌徐轻扬的原因所在,离庆山庄不能倒,这块招牌光凭秦诺一是没法撑起来的,要是徐轻扬能感念离庆山庄这数十年的养育之恩,不管他是魔尊的化身还是徐轻扬,只要有他在,或愿意助秦诺一一臂之力,离庆山庄总有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咸鱼翻身,秦诺一在他的扶持之下风风光光的成为山庄的新一任家主。 |
第八十二章 下定决心 错错下定决心,必须要在这件事上与祭司做个了断,她自小就是在莫凌城长大的,身边还能找得出几个可以在关键时刻,愿意为她奋不顾身的心腹,那便是她的奶娘,与她关系亲近形同母女,进入百花城后,她也将她接到城内颐养天年,她在祭司离开之际偷偷的向她发送信号,这是她妹妹被祭司囚禁的那一刻便提前做好的准备,只要她收到信号便会立刻将体弱多病的妹妹带离百花城。 “错错,你不去做事还呆在这儿干什么?”祭司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身后,错错心虚,额头上浮出一层冷汗,握紧的手心也因为过度紧张而湿漉漉的,她极力的控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尽情别浮到脸上去,好让他抓住把柄看出破绽来,祭司神情诡异又阴冷,不紧不慢的走向她。 屈伸的五指猛地一抓,悬挂在她腰上的短刀,就被出现在他的手上,在刀刃出鞘的那一刻,尖锐锋利的刀便狠狠扎进她的腹部,祭司推着她走向了斜坡,神情恶毒的拿出她先前发送给奶娘的密信,他就知道秦诺一在动了她的心之后,她的魂魄和精力就被他给勾走了,再没半点心思向她当初说的那样愿意为他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了。 而且还敢在他眼皮底下搞这么卑劣下作的伎俩,要不是他早作准备,与她在百花城里关系密切的奶娘还真有可能将他的筹码拐跑了,这一刀不会要了她的命,力道不轻不重把握的刚刚好,足够让他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给整个计划锦上添花的,错错知道自己计划败露,祭司给她这一刀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才杀人灭口的。 或许是为了和他一起同归于尽,她在电光火石间,一把拔过他先前伤了躲在石头后面偷听女孩儿的飞刀,只一下就深深的扎进他的肩膀上,祭司措手不及,没想到她会对他来这么一手突然袭击,猛地将她推下了斜坡。 错错身体翻滚着摔了下去,祭司一手握着满是鲜血的短刀,一手按住受伤的肩膀,刀刃上有毒,和那女孩儿一样,要是不及时服用解药,也会面临皮肤溃烂七窍流血而死的下场,不过他向来都是将毒物抹在刀上毒害别人的。 既然是毒害又哪来的解药?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解药配制出来,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并不担心,知道哪儿有现成的解药,只要他想要,这个世上就没有一样东西是他得不到的,顶多是要费些周折罢了,阴邪诡异心怀鬼胎的笑容再次随着上翘的笑容浮现出来,眼下他还有一件比寻找解药还重要十倍的事情要做。 他身体轻轻旋转,黑色的烟雾也随之从他身上焕发出来,在烟雾消散后,祭司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错错,手上握着她一直随身佩戴的短刀,上面还沾着她的血,不时的从刀刃上慢慢的滑落,汇聚到刀尖上再接连不断的滴落下来。 夜荣荣取回要拿的东西后就直接下了山,在半路上却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从斜坡上滚落下来的错错,她气若游丝却还有几分神智,夜荣荣现在自顾不暇,也没精力救治别人,但她看到了总不能当作没看到见死不救。 看她的年纪比乐玲也大不了几岁,要是她女儿落难了,遇到好心人经过,总是希望那人能伸出援手救下她的,而且她并不知道这阵子总有个鬼影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错错旁敲侧击的问出她的真实身份,也验证了心里最坏的预测,只是祭司不会轻易放过离庆山庄的人,她没有勇气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只说与秦诺一有过一面之缘。 毕竟她是秦诺一的生母,离庆山庄雷厉风行颇有大家风范的家主,只说秦诺一有危险,让她别管自己了,赶紧回去找徐轻扬帮忙,祭司修法极高,眼下唯一能和他对抗的除了北书门的洛央,也就剩下徐轻扬了。 |
她提醒夜荣荣,祭司诡计多端,又喜欢利用幻影术冒名顶替他人,他故意将自己扎伤,十有八九会变幻成她的样子去找秦诺一或徐轻扬的麻烦来制造误会,夜荣荣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踩过不少风浪坎坷,阅人无数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一眼就能看出异常之处。 错错的提醒还是多少让她有所警觉,能对祭司这般了解的不是他的仇家就是他的同伙,但后者的可能性则更大一些,祭司这般伤害她,或多或少是为了惩罚她与秦诺一超出他预设之外的亲密关系,夜荣荣前几日曾从二女儿乐瑶那儿听说了最近活动频繁的祭司是何许人也,也曾为他派出的杀手要对离庆山庄的人赶尽杀绝的事捏一把汗。 这般想来,刺杀秦诺一,却阴差阳错喜欢上他的人就是这个女人了,祭司不会放过山庄里的任何一个,对这个女人的控制相信也不会轻易罢休的,夜荣荣也没多想,将她拖进了原来藏身的山洞里,这儿隐蔽安全,一般人打着灯笼也绝对找不来的,夜荣荣看了眼躺在地上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女人,长的眉清目秀怪漂亮的,能在祭司面前混出名堂来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精明毒辣,手段残忍自私,伤风败俗毫无道德底线。 甚至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出场一切的无耻之徒,儿子秦诺一可不是这种人的对手,要是她主动攀附或日后再与祭司狼狈为奸,秦诺一又是个死心眼儿,要是真着了她的道,定会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失了理智颠倒黑白,连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也丧失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诺一在这种女人身上摔个跟头万劫不复了。 乐玲一边跑一边掉眼泪,她懊恼不该丢下母亲一个人回去的,灵儿也觉得把她一个人落下,万一遇到祭司或叫错错的人就大事不好了,两人相视一眼,决定一起回去,灵儿与徐轻扬在出发前就已经商量好在紧急关头用来联系对方的方式。 徐轻扬给了她几个小姨特别制作的火树银花,她对这些小打小闹却极具实用价值的发明颇有心得,这只有离庆山庄的人才能看得明白,而且小姨的拿手好戏是不外传的,灵儿当机立断,一颗黑漆漆像石头一般的东西在抛入半空的瞬间立刻分裂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要是在晚上应该更加璀璨炫丽妙不可言了,声音不是很大,但徐轻扬说过只要火树银花在空中炸裂了,哪怕是一颗哑弹,他也能察觉得到的。 “二位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就是她,灵儿,小心,就是她看上了你哥又背地里和祭司狼狈为奸的错错。”灵儿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错错其实是祭司用幻影术冒名顶替的,灵儿受了伤没错,但祭司也中了同样的毒。 不同的是,她已经服下了夜荣荣给她的丹药修复受损的修为,她不由分说就挡在了灵儿面前,让她赶紧去找徐轻扬,火树银花炸裂了,想来他也在赶来的路上,她会在援兵抵达之前想办法来拖住她,祭司的手段可不是一个错错能相提并论的。 灵儿手上的灵剑没经几个回合说被折断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也将她整个人狠狠的抛入半空,随后又撞到了树上,在地上翻了几滚才停下来,鲜血接连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祭司可不会和这个中了剧毒时日是无多的女人纠缠的,他得抓住乐玲好给自己手上多添一个用来要挟徐轻扬的筹码。 |
林间小路坑坑洼洼的,乐玲不时的被路上突起的石头摔倒,脸上和身上满是污痕,她不会半点修为功法,只因为她自小身体柔弱,又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名家闺秀,她的女工刺绣炉火纯青堪称一绝,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上面,秦会光和夜荣荣也希望她长大之后能寻个如意郎君嫁了,也就没有要求她像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起习武修法。 如今到了性命攸关之际,连跑路也跑不快的,手上还捏着一块丝帕,上面有她的名字和她自己绣的山喜鹊,别人都是一双戏水的鸳鸯,她却另辟蹊径要绣与别人不同的喜鹊来,不管去哪儿都能撞上好运气,倒也是给自己给自己一个好兆头。 祭司飞落在她面前,乐玲还以为她在后面穷追不舍,没想到她人就在眼前,一个不留神直接撞到了她身上,祭司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短刀也阴差阳错的扎中了她的胳膊,顿时血流不止,乐玲一脸惊恐,她自小就被母亲养在深闺里由专门的婆子教习礼仪规范。 就连哭也不像旁人那般哭天喊地歇斯底里的,小家碧玉中柔软又有几分别样的风情,撇了撇嘴,眼泪就簌簌的滚落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祭司见惯了诡秘阴毒反复无常的女人,倒也头一次见到像她这般连逃跑都不敢将仪态风范丢掉的女子。 名家闺秀知书达落落大方,祭司一脸惋惜的看着她,模样好是好,就是投胎的眼力不太好,非要生在离庆山庄,乐玲吸了吸鼻子,看到她手上的短刀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顾不上胳膊上被划出的伤,祭司还以为她要拿出什么暗器反击。 刚要出手,乐玲眼泪汪汪的将身上的钱袋小心翼翼的双手捧上来,见她不为所动,手里的刀还是指向她,又将腰间的佩玉拿下,慢条斯理的装进袋子里,祭司一头雾水,原来这个丫头是把他当成拦路的强盗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乐玲见他不过来,就将钱袋放到边上的石头上,又将上面落的枯叶和碎石擦干净才放下,又退到了后面,双手紧紧的绞着手上的丝帕,祭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什么了,乐玲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能看在她交出身上所有钱财的份上放她一条出路。 祭司又将刀背搭在了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乐玲单纯无邪,又没有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的经验,眼睛没看过邪恶,没经历过黑暗,所以看谁都像好人,并不知道对方脸上的表情是嘲笑她装傻充愣,这已经冒犯到他底线了。 乐玲见她似乎并不满意的样子,又手忙脚乱的将头上的珠钗取了下来装进袋子里,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这是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家当,现在就只剩下一条命了,祭司可不是心慈手软看了漂亮姑娘就会忍不住怜香惜玉的人。 他一步步的逼近,顺手拿起石头上的袋子,上下掂了几下,的确沉甸甸的,乐玲似乎也意识到对方是为了将她置于死地才将她拦截住在这儿的,而这些钱也不足以打动她手下留情,祭司看着不哭不闹也没打算和他鱼死网破的样子,也来了兴趣,原本做好的打算又悄然有了变化。 乐玲惊恐万状的向后退去,眼泪在铁石心肠的人面前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这是小姨告诉过她的,山林边上有处不大不小的瀑布,隐隐就能听到水花飞溅在石头上的激烈声响,祭司不想杀她了,倒是想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讨饶的样子,乐玲脸上的表情变得无助又绝望,哪怕到了万不得已也不想跪下来向恶人求饶。 |
这时一记剑光从后面袭来,却是夜荣荣,乐玲一看到她眼泪就掉落下来,祭司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她的咽喉,将她硬生生的提了起来,身体几近悬空,乐玲顾不上什么立刻飞奔过来,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祭司的手,用力咬了下去。 祭司条件反射的反手一打,强大的气力直接将乐玲打飞了出去,在跌落时又踩到了被水花浸透的石头上,她在滑落的瞬间抓住了石头,上面布满了绿油油的苔藓,手指打滑,几乎没有挣扎余地就带着尖叫声摔下了瀑布,瀑布下面是一处不大却深不见底的水潭。 祭司吃了一惊,手背上的牙齿鲜红又刺眼,就在他出神之际,夜荣荣趁机用刀划破了他的手,彻底摆脱了她的遏制,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并非真的错错,而是祭司利用幻影顶替的,她是看到火树银花的信号才匆匆赶来。 祭司恼羞成怒,手上的短刀犀利又毒辣,她的那点修为对付地痞流氓还能顶得上用,但对于修为浑厚力大无穷的祭司来说几乎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了,看到火树银花的信号的徐轻扬也极速赶了过来。 而此时此刻的祭司却早已将遍体鳞伤的夜荣荣追杀到了悬崖边,他要杀的人还没一个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走的,徐轻扬的出尘瞬间灵光乍现,祭司冷笑,眼神不屑又嘲笑对方中了圈套还浑然不知。 徐轻扬是见过错错的,也一眼分辨出这么毒辣狠厉的表情不像是她,夜荣荣趴在悬崖边上嚎啕大哭,乐玲摔下了水潭多半是活不成了,毕竟她自小就怕水,又不识水性,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哪还有机会活命。 第八十三章 误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们?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冲着我来。”徐轻扬在得知乐玲摔下水潭后也受了不小的刺激,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将她捞上来,祭司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手上的短刀与他的出尘兵戎相见,这时兽王狂奔而来,所有的妖兽都被他下令蛰伏了,身边也只剩下一个兽王,连长乐也被高个子打下了悬崖不知所踪,他下去找了很多遍也没找着。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徐轻扬愤恨到了极点,悲痛欲绝的夜荣荣也前来助阵,祭司冷笑,就凭她这点雕虫小技也想和他过招,而此时受了重伤却还是义无反顾赶来的灵儿也强撑着加入阵营,三个打一个,虽然对祭司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徐轻扬咄咄逼人的出尘还是让他在防御中不可避免的出现差池和破漏,灵儿见缝插针就机大而入。 她的纠缠很快就给徐轻扬攻击他的机会,出尘也在瞬间扎入她的腹部,祭司似乎是故意给他机会得手的,又像是过于自负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错错的面容和他自己的真面目在他脸上反复交替着,徐轻扬在拔出出尘的那一刻,祭司也将灵儿和夜荣荣用巨大的内力打飞出去。 徐轻扬下意识的去抓她们两个,只是他还没抓到灵儿的手,她就摔下了悬崖,但他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同样坠入悬崖的夜荣荣,祭司用手捂着伤口一步步的走了过去,一条白色的丝帕缠在了悬崖边上的树枝上,上面绣有乐玲的名字以及一只活灵活现颜色炫丽的山喜鹊,他用沾着血的手一把抓住过。 “秦夫人,别松手,我拉你上来。”徐轻扬大半个身体几乎都快探到石头外面,一手抓住她,一手抓住一边的石头,夜荣荣整个人也都悬崖在峭壁上,她万念俱灰,眼泪禁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
这时秦诺一的声音仿佛石破天惊一般从身后传了过来,祭司又恢复成错错的模样,手忙脚乱的将那条丝帕藏进了袖子里,她假惺惺的将自己遭到徐轻扬袭击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她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他的母亲和妹妹,没想到半路上莫名其妙就杀出个肆意报复她的徐轻扬。 不光乐玲失足摔进了水潭,就连他的母亲这会儿也悬挂在悬崖峭壁上,徐轻扬满头大汗,额头上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由于这儿的瀑布常年不息,水气要比别处要湿润的多,夜荣荣费力的将一块蓝色的腰带拿了出来,她先前急急忙忙回去拿的东西就是这个。 原本是为徐轻扬的成人礼准备的,她将腰带缠在他的胳膊上,能在临死之前能再一次听到儿子的声音,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安慰,“轻扬,再这么抓着我,你也会一起摔下去的,我把活的机会给你,把离庆山庄的身份也给你,但你得向我保证,要把我给你的这两样机会用在诺一身上,他各个方面都不如你,无论是修法还是悟性都差你好大一截,日后,不管他遇到多大的难处,你都要拼尽全力护着他,哪怕你们哪一天恩断义绝,成了死敌站到了对立面,你都要看在今天我求你的这个份上给他几分余地,他是离庆山庄未来的家主,他在,山庄才能在,他不在,你也就没家了,算是我求你,也为之前我对你的刻薄道歉。” “娘!”秦诺一哭喊着跑过来,徐轻扬用力的抓住她的手,“秦夫人,我不会松手的,诺一不能没有你,山庄也不能没有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们回去的,乐玲····乐玲天真善良,从未做过一件伤害别人的事儿,她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你要松手了,诺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秦夫·····” “徐轻扬,你得记住我的话,保护离庆山庄也是你的责任。”夜荣荣说着就用力挣开他的手,身体也瞬间摔了下去,秦诺一赶来时只看到母亲血肉模糊的摔在了乱石上,祭司身上中的那一剑的的确确是被徐轻扬的出尘所伤,而兽王也站在一边咆哮,徐轻扬胳膊上缠着那条他曾心心念念的东西,但这会儿却成了压在他身上最重的石头,他几乎无法喘息。 秦诺一气急败坏,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徐轻扬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魔尊,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放过,他一把扯过,剑光闪动,腰带瞬间四分五裂的飘落在了地上,徐轻扬无话可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兽王凶神恶煞的走到主人身边,祭司见火候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才促成的局面,可不能在这关键时刻露了现形,将自己的短刀丢下扬长而去。 “告诉我为什么,徐轻扬,你能不能告诉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松手!你不是大名鼎鼎叫人闻风丧胆的魔尊么?” 秦诺一失魂落魄的站起来,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原本以为解除了禁令,一家人很快就会换句,今时今日,却真的家破人亡阴阳两隔了,“你的本事可以治得了天下所有反抗你的人,怎么连自己的亲人也保护不了,难道你现在身份高贵了,也没把山庄里的人当作亲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平时不是能说会道侃侃而谈的么?怎么这会儿我问你要个交代你却成了哑巴什么也不说了。” “我说的你能信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真相?” “我都成了你所说的魔尊,魔尊罪大恶极机关算尽,他的话哪一句不是为了阴谋诡计铺垫的,你问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看都看到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说不清楚的事情就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给的真相与你对我的偏见隔阂所预测的真相差了太多,别人对我误解已经将魔尊这个头衔彻底的钉死在我的头上,你能保证你对我还能像从前对待徐轻扬那般?” |
徐轻扬见他满脸愤恨和即将喷薄欲出的仇怨,就知道今天这么一出是祭司专门为他促成的阴谋,腰带碎了满地,哪怕他请最好的绣娘也没法缝合到原来平整精致的样子,他和秦诺一也都回不到过去了,“我被迫成了魔尊,被迫成了众矢之的,谁能相信我还是当初的徐轻扬,从未有过半分改变,这些铺天盖地的流言风雨多少会影响你对我的判断,眼睛····亲眼看到的真相有时未必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不做任何解决,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就得看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作定论的,毕竟错错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 “徐轻扬,你真够狂傲的,现在伤了错错还因为过去母亲对你的刻薄对待而见死不救,不是我把你当作魔尊,是你用实际行动放弃了徐轻扬的身份,你但凡有半点良心,我娘也不会摔死在悬崖下面,乐玲是如何摔下水潭的,亲眼看到整个过程的只有错错,你敢说扎在她身上的那一剑不是你的出尘?” 秦诺一眼里再没了耐心和不忍,捡起地上的短刀,这是错错随便佩戴的,要不是在他的份上网开一面,徐轻扬也不会有机会伤到她半分的,兽王似乎预感到主人有危险,立刻不由分说的向秦诺一飞扑而来。 徐轻扬拿出短笛轻轻吹出一段舒缓的笛音,兽王当即就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了,秦诺一冷笑,“你看你现在多威风呀?一根竹笛就能将这头庞然大物制服得跟小狗小猫似的,你刺伤错错这笔帐,对我娘见死不救这笔帐,还有摔入水潭生死未卜的乐玲这笔帐,今天就彻底做个了断,从此以后,离庆山庄与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就风风光光的当你的魔尊去吧!只是你以后别再打离庆山庄的旗号招摇过市,你丢得起的脸,山庄再落魄也丢不起。” “秦···你·····”徐轻扬用力的抓住秦诺一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将刀刺入他腹部的短刀,这摆明是了替错错讨回公道的,彻底给祭司无可挑剔的圈套变得更加出彩了,这一刀也彻彻底底斩断了他与离庆山庄以及那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住手。”无双的剑气在瞬间就将秦诺一打飞出去几步远,洛央的封魔烈天绫在徐轻扬倒地之前缠到了他身上,纵然封魔烈天绫灵力巨大,却还是无法隔断血流不止的伤口,秦诺一手握短刀,狼狈不堪的摔在了地上,手上和脸上飞溅着大量温热的鲜血。 洛央当即帮他封住了穴位,徐轻扬一把按住他要去拿无双的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斜眼看了下散落在地上的腰带,秦诺一神色萧瑟的从地上爬起来,洛央的手微微颤抖,还是在徐轻扬的坚持下从无双的剑柄上拿开。 这时闻英急匆匆的背着药箱赶来了,从一堆的瓶瓶罐罐里找出止血用的金疮药给他敷上,只是伤口太深,就连封住了穴位还是源源不断往外渗着,闻英义愤填膺,扭头看向站在一边手持短刀的秦诺一,“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有什么气非要在自家兄弟头上撒,你是认定他不会还手是么?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有本事怎么不去将这条人的力气用在妖兽身上?”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他,难道你们眼睛都有问题么?没看到这些妖兽都是他召出来的,不管他是被迫成为魔尊的替死鬼还是天生就是为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尊而存在的,你敢说今天天下大乱和他没一点关系么?” 秦诺一恶狠狠的说,双手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者是因为害怕自己下手太重才会有的自责,只是面对闻英咄咄逼人的质问,他还是下意识的用强硬蛮横的态度回避问题。 |
闻央当即来了火气,“你这话说的就太过分了,别人不知道情况只会胡说八道,骂他是魔尊的化身,你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他什么生性你会不知道?我一个跟着主子忙前跑后的下人眼睛的确没有秦公子你清明,可你不也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想办法帮他辩解真相,反而颠倒是非,跟着外面构陷攻击他的声音人云亦云,他说什么你都不信,别人说什么你都能当成至理明言时刻记在心上,我就是想问你这位未来的山庄家主,你一口一个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化身,现在遍地横行到处吞噬生灵为非作歹的妖兽也是他给招出来的,你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怎么不提前告之所有人好提前做好防范准备?” “你······”秦诺一被怼的哑口无言,洛央不喜欢多话,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啰里啰嗦的,但闻英的话多少也是他想说的,徐轻扬从来没有为自己受过的伤掉过一滴眼泪,再深的伤口总有痊愈的一天,但插在心头上的伤却会随着心跳疼上一辈子的,秦诺一给他的这一刀虽然已经接受了,却还是没法从心理上接受他像外人一样将他当作异类看待。 “再说以你的火眼金睛怕是要凌驾于各个宗族之上的,徐公子是在你们离庆山庄长大,你最有先见之明,就连我们公子都没看到他是魔尊的化身倒是被你一眼看穿了,你什么都知道,对以后他要成为什么人都了如指掌,离庆山庄好歹也是四大家族,怎么能养虎为患?这就是你的错了,这会儿天下大乱了,你却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跳出来站在所有仇恨他的人立场上狠狠插他一刀,这么做会不会显得秦公子你太虚伪作态了些?” 闻英吵架不会怂,又有洛央给他撑腰,况且徐轻扬众所周知从未说过他半句坏话,还处处维护他,不曾想,他却与伤害他的人沆瀣一气,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是我瞧不上离庆山庄的,没出事儿称兄道弟皆大欢喜,一旦出了事儿,你就敢靠着离庆山庄对徐公子的养育之恩理直气壮的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扣在他头上来成全你的英名,你想逞英雄大可去和别的世家子弟一争高下,何必拿自己的兄弟出气。” 洛央看向秦诺一的神色也有了恼火,徐轻扬在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腹部的伤口疼的厉害,这是吃多少灵丹妙药都好不了的,闻英几乎将一整瓶的药用上还是没法止血,秦诺一不为所动的表情也令他气不打一处来,好像从未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半点后悔。 “你明明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还手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么?你凭的是什么?凭的还不是徐公子对你百般贴近的心意和包容?要是真一件件一桩桩计较起来,那就不是徐公子欠你们离庆山庄数十年的饭菜羹汤了,而是你欠他数次为你出生入死的恩情,到底是要继承家主的人,眼界就是高,把任何关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徐公子原来不是你的兄弟,而是寄居在你家还有鸠占鹊巢寄人篱下之嫌的遗孤,你今天的冷血并非临时起意,要是没有足够多的恨意隔阂,你下手可未必这么狠辣,真不怕一刀捅死了他?” 封魔烈天绫虽然可以帮他修复受损的灵力,但他受的伤太重,缠得再紧,灵力灌输的越多还是于事无补,他小心翼翼的将徐轻扬扶入结界里休息,每迈出去一步都会牵动到伤口,越发的疼了。 “我真搞不明白你想出风头为什么不去别人看得到的地方好好显摆一回,把自己的愤怒和来自别人的恶意强行算在一个无辜人身上,君子光明磊落虚怀若谷?秦公子,你敢说自己今时今日对徐公子做的事儿是君子所为?我听过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为了贴近大多数人的立场,义无反顾的将刀插进亲人身上还自认为办了一件大义灭亲值得代代相传的好事。” |
第八十四章 质问 闻英明白主人的心意,这些话以主人所受的涵养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他倒愿意为了主人和徐轻扬好好唱一出红脸,“无辜受到迫害的人得不到公正,真正作恶的却大言不惭宣誓所谓的正义,你这一刀下去,的的确确成了世人眼里最了不起的好人,有哪个能做到像您这般深明大义,连自家兄弟都敢痛下杀手,黑白善恶,是非对错,秦公子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倒是从外面的声音里借鉴来的,别人吹什么风你就使什么舵,别人说徐公子是魔尊,你对此也深信不疑,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别人对他出于恶意的构陷指责都是对的,他堕入魔道罪该万死,与其世人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你简简单单插他一刀好像还便宜他了,徐公子是不是不得满脸笑容的感谢你这一刀在局势上力缆狂澜堵住了悠悠之口?好一个虚情假意矫揉造作,这就是你们离庆山庄的警世恒言?” “我们山庄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离庆山庄指手画脚的?”秦诺一也火大了,闻英不甘示弱,“我一个下人的确没有秦公子高贵,但我至少是知晓明理分得清黑白对错的人,我的立场就是拼尽全力维护主人的立场,要说尊贵,北书门可比你们离庆山庄高贵多了,洛公子的儒雅气度,也不是秦公子你所能比及的,他都没敢到处宣扬说徐公子是魔尊,现在刮得沸沸扬扬的不实言论几乎无孔不入,逐步渗入到每一个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百姓心里被默认成了真相,你们这些伪君子正事没干几件,却一心想着争权夺利欺凌弱小,千方百计要找一个,要是找不到,哪怕是亲手制造一个足够强大的敌人好在乱世之中成全自己斩妖除魔悬壶济世的美名,秦公子六亲不认秉公灭私的行为传出去也是一件美谈,不想成为英雄好好风光一下怕也是难的。” “你······”秦诺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失了理智才犯下的,但徐轻扬伤了错错却也是千真万确的,他的恼火和私愤一部分出于对自己技不如人的无奈,另一方面也出于对失去亲人的痛苦才做出的过激反应。 “别人苛待诬陷他这样那样的,多半是受流言蜚语蛊惑才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真相,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这世上但凡与魔尊相关的罪名都强行扣在他头上好贴切绝大多数人的立场,而你的立场却从未为他的处境设身处地的考虑过,你这般特立独行还不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好重振你们离庆山庄昔日的威名,我就好奇秦公子为人处事的方式还真会随机应变的,徐公子在没被不明真相的世人构陷为魔尊之前,他可没少为你们离庆山庄鞍前马后出力出头的,你的眼力不是一向好的么?怎么别人看到的东西,你是看到了装作没看到还是眼力他身上就不怎么样了?” 闻英故意揶揄,“我可以敢说离庆山庄的威名里至少有一半都是他打下的,又有多少人记得山庄里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哪怕他成了众矢之的,世人一提起离庆山庄如何如何,还不是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你分明是嫉妒他方方面面比你出类拔萃,他那般信任你,不给你机会,你又哪会有机会伤到他分毫,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作为魔尊的身化,又能随便召唤妖兽的人,岂会被一个凡夫俗子伤到了要害。” |
“好,到底是洛央调教出来的,他不想说的话倒是让你这个能言善辩的下人给说出来了,你还有其他的豪言壮语要说么?我还真想听听你······”秦诺一承认自己对徐轻扬有嫉妒,也出于嫉妒和小心眼儿才做出极端举动,有些话,强词夺理也说不下去的。 “你想听我就让秦公子一次性听个够,毕竟这一刀下去以后就会与徐公子断绝关系,你要走你的康庄大道,他要过他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以后我再想说怕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一吐为快了。” 闻英越看他大言不惭的样子就越生气,也难怪一向不动声色的洛央在愤怒之下要拿无双教训他了,这可是违背了北书门的教训,他不是故意冷若冰霜的,而是不能有任何情绪,一个当神仙的人哪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就连喜怒哀乐的表情也不能有。 这也使得不明真相的人往他头上扣上孤傲冷漠不近人情的标签,这与徐轻扬被人无故错当成魔尊是一个道理,各自都有各自的憋屈和无法言说的处境,不是所有的苦衷都能得到理解,也没资本要求别人必须理解,只能自己消受,打掉牙往肚里。 同是天涯沦落人,徐轻扬的痛苦,洛央比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同身受,“一个邪道魔头竟然还得靠名门世家的公子救治,这是黑还是白,是对不是错,正邪不是向来势不两立的么?是我家公子自甘堕落与他一个作奸犯科的魔头同流合污,还是他本身并非世人所构陷的那样坏?他身上被抹黑的污垢里,秦公子似乎也积极踊跃的出了一份力?你到底是站在谁的角度上贴近谁的心意?是你自己的本意还是为了振兴离庆山庄不得主委身于更多人的立场好卷土重来?” “你···你血口喷人,你····”秦诺一气息混乱,内力也变得不稳,他气急败坏的拿刀指向闻英,“你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怪我·····” “怎么秦公子想用插了徐公子的那把刀再插到我身上,我的主人就在这儿,你敢插我试试,我看他会不会看在离庆山庄那么大的招牌上放你一马?而且说句难听话,他没将你插的那一刀还回去,多少还是看在徐公子的份上,做人哪能这般厚颜无耻,他让了一步你却进了两步,我家公子将来是要封神的,又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怕是可怜还可怜不及呢!?” 闻英言语中已经有明显的鄙夷了,“秦公子一再强调徐公子就是魔尊,但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徐公子一直在极力证明自己与魔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不在乎别人骂他是魔尊,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他对得起他自己的本心自然也就问心无愧心安理得了,难不成在秦公子看来,他的心安理得是因为用了魔尊给他的资本才敢所向披靡凌驾在各大门派之上?而且他不在乎的脸皮,却是魔尊最丢不下的,一个死了百年之久的人要是知道了定会勃然大怒,责怪徐公子不该将他的一世英名随随便便就折在你手上的,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的孤魂藏哪儿都会死不瞑目。” 秦诺一瘫坐在地上手握短刀,这时从山洞走出来的错错不知不觉也来到了这儿,她原本想要避开,却又于心不忍,缓缓的上前在他面前蹲下,秦诺一悔恨交加,脸色颓然麻木,眼神也莫名的空洞,那一刀扎在了徐轻扬的身上,却也将他眼里的内容和所有的情感也扎没了,错错心虚又很内疚,这件事儿从头至尾都是由她而起,现在夜荣荣惨死在了山崖下面。 乐玲也跌入水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祭司想要让秦诺一看到的局面必定是滴水不漏的,也难怪祭司会用她的短刀伤她一下,原来是为了用来彻底分裂秦诺一和徐轻扬早就千疮百孔的感情,这下他倒是如愿以偿了,错错却没有勇气向他坦白自己与祭司是一伙的。 这个可怕的阴谋是他们俩里应外合一起联手设计出的结果,况且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楚,亲眼看到的未必是事实,但世人肉眼凡胎,却会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他既然认定了真相,她哪怕是跟他开诚布公,在他那儿也会变成另外一个结果。 |
好像是为了挽回他和徐轻扬这淡薄浅显,早已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感情,才舍生取义做下的牺牲,坏人变成好人,好人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错错也不知道这个世间的真理到底是按怎样的标准定下的,她想成为一个好人,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了,但徐轻扬却被迫的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虽然他从未出于恶意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错错的手被他用力握住,头也无力的抵在她的肩膀上随着沉重的抽泣颤栗着,徐轻扬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惜他们注定走不到最后,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徐轻扬不会成为魔尊,只是有太多的声音在指责他以及离庆山庄养虎为患,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成为魔尊东山再起星火燎原的机会。 这世上没有谁是该死的,更没有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该死,他嘴里一直在含糊不清的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自责痛惜无以复加,错错抱紧他泪流满面,她的罪孽仿佛在他压抑痛苦的呢喃中再也洗不干净了。 纸包不住火,有开始便有结束的那一天,东窗事发真相大白,秦诺一要是明白她才是导致他家破人亡的凶手,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像先前对徐轻扬那样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她没敢再多说什么,有些话得挑对了时机才能说到点子上恰如其分。 说得不好,反而适得其反,她默默的陪着秦诺一将其母亲的尸骨烧化了,也一次次的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水潭寻找乐玲的下落,前前后后一直找了三天都没找着半点痕迹,连她身上的物件以及淤泥深处也都翻找过了也一无所获,秦诺一失魂落魄的坐在水潭边默默流泪,这是离庆山庄最小也是最可爱的一个妹妹,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她优雅矜持也配得过名门闺秀。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有的好用在她身上也是实至名归,也是父母和兄弟姐妹最舍不得的珍宝,离庆山庄唯一一个没有修习法术功法的人,她太柔弱,跟水一样温润淡雅,父母都心疼的不得了,希望她能远离江湖上的是非恩怨,过普通人平淡幸福的生活。 以她天生丽质百里挑一的气质和条件,足够配得上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天有不测风云,屋漏偏逢连夜雨,覆巢之下谁也没能幸免,她就这么消失无影了,哪怕是二姐乐瑶来了,也安抚不了他内心滴血抽搐的痛苦,有后悔也有没完没了的自责,徐轻扬是无辜,但乐瑶和惨互的家人就不无辜了么? 他看着二姐恍如隔世,好像场梦似的,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境,倘若只是一场恶梦也就罢了,苏醒之后一切又能恢复到从前,他还能和徐轻扬以及所有的亲人望眼欲穿的坐在门口那棵十年以来从未开过花的梨树能够花开满枝,小姨说过,梨树是从后山移植来的,根须受了损伤,虽然每年都枝繁叶茂,却从未开花。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或许树根里的哪条筋脉出了问题才这般迥异,但这却又变成另一种期许,不和他们长大之后身在何处,哪怕是天涯海角,只要收到梨花开花的消息,都会赶回来一起庆贺,花叶里有他们从小就有的执着和对家的依恋,如今人不在了,却也不敢期许花开了。 离庆山庄原本那么融洽繁茂热闹非凡的所在,现下却只剩下他一个了,未来的路不会好走,遍布了荆棘和黑暗,徐轻扬与他分道扬镳,再不会像从前信誓旦旦所说的那样会扶持他走到最后,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山崖下的石头湿漉漉的,又冷又硬。 夜荣荣一辈子爱干净又不喜欢凌乱,身体摔碎了到处都是血,流落在外的日子一定最想家了,她不喜欢外出,以前外出都是与父亲出双入对的,如今她一个人定然不喜欢离家太远的地方孤独飘零,父亲的牌位被安置在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 |
母亲去了,父亲在另一个地方也能有人陪伴,秦诺一决定先将母亲的骨灰和灵位送回去离庆山庄,错错也义无反顾的陪他一起回去了,带着愧疚不安和无以复加的心疼一路随行,总有些人在经历一些事,被拔动过心弦之后会变成生命中至关重要,会在失去之后无力承受的至宝。 秦诺一想破破脑子也不会想到在自己最落魄艰难的时候,唯一陪在身边的人却是昔日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杀手,而错错以为自己会在被迫选择的路上走向万丈深渊,只是在遇到秦诺一的这条岔路上,她的脚鬼使神差的就走向他的那条路与他并肩前行,哪怕舍得曾经舍不下的一切富贵和至亲的人。 二姐乐瑶一脸心疼又惋惜的看向面色惨白的徐轻扬,很多事都在她的预料之外,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家人团聚,她有重任在身,又一跃成了都主夫人,责任要比以前繁重,忙得不可开交,无法尽上女儿孝心一路护送母亲回家,唯一能做的只能跪在地上,朝离庆山庄的方向磕头送别,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她心疼母亲悲惨的人生,却也要顾怜无辜百姓遭受妖兽吞噬,他们有儿女也有父母,她有的难过别人也会有,万般无奈,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一个女子本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务,雨不打头风不吹脸,幸福又安逸,以星河湾的势力也够她养尊处优的。 只是她并非普通女子,在与丈夫成婚之后便但当起了主母的重任,与夫君一起南征北战讨伐罪恶,如今偏逢乱世狼烟四起,妖兽横空出世遍地游行,她自 得的一身功法拳脚,一起与志同道合的丈夫为天下太平尽上一点绵薄之力,她持剑奋战英勇无畏,是星河湾实至名归的巾帼英雄,人人提起都会忍不住赞叹钦佩心悦诚服的女子。 第八十五章 大姐 高处不胜寒,她得到的殊荣是很多人哪怕男人也望尘莫及的,使命在身,她无从选择,遵从本心,舍弃小我来顾全大我,这个世上没一个人是天生舍己为人的英雄,有的不过是将心比心的平凡人,以一已之力护佑更多人避免死亡。 没人能理解她光芒四射背后的无奈和苦衷,遇到不理解的还会生出其他难听的流言蜚语,问心无愧贵在对得起自己,时间长了也就不会放在心上难以释怀了,钦佩她的人不少,但诋毁羞辱她的人也不少,她握紧徐轻扬微微冰冷的手,身上的衣服是魔尊的,意念是消失了,但别人对他先入为主的误解却根深蒂固一直还在,他脱不掉魔尊的衣服也摆脱不了世人对他极深的怨念,“好些了么?” “大姐,门前的那棵梨树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你还记得呢?小时候的事情了。”乐瑶对他和秦诺一之间的决裂也从闻英那儿知晓了大概,从小就被拿来比较,他自小聪明过人,长的又好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到哪儿不用做什么只要站着不动都会引来关注,又有练武修习灵力的潜质,母亲对他一向冷言冷语,多半还是害怕有朝一日他太过出色,会将儿子秦诺一的势头给压下去,为是为人母亲的本能,并非真的讨厌他,有时候,过分出色也会给别人带去负担。 “姐,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都是我们一起许下的心愿,是不是梨花开了,我们就能一起回去?二姐乐瑶秦会人和秦叔叔还有诺一,我们都能像小时候那样有说有笑的坐在院子外面打闹?”徐轻扬的伤口不痛了,但胸口却像是扎了一把刀疼得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乐瑶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会开的,一定会开的。” |
“要说它死了,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都会长出很繁茂的叶子,偏偏为什么就开不了花,大姐,我想家了,特别想,我·····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可恨了,以前一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天煞孤星总是特立独行跟所有有对着来,现在天煞孤星的嫌疑还没洗干净,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魔尊的黑锅,我得洗多少才能将我原本的样子洗出来,谁能给我这个公道?我·····他们一个个都留在了外面,我要怎样才能将他们再完好无损的带回家?”徐轻扬自责难过,尤其是对夜荣荣,“我原本是能拽她上来的,我可以的,为什么她还会摔下去?人人都说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几乎比一百年前称霸天下的魔尊还要厉害,可我连秦夫人的手都拽不住,她最讨厌脏乱湿气重的地方,山崖下面全是石头,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得多疼,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大局已定覆水难收什么都挽回不了,不是说我很厉害的么?为什么我连这点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轻扬,轻扬,你听我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哀怨自责是没用的,我娘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她知道你的难处,你也不必因为这件事儿为难自己,离庆山庄能走到今天不是你的错,哪怕没有你,也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何必把与你无关的是非往自己的头上扣,与其自艾自怜萎靡不振,不如打起精神为眼下的乱局做些努力,秦夫人是我的母亲,但受到迫害和无家可归的人里也有别人的母亲。” 徐轻扬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涌出来,滴落在姐姐的手上,乐瑶心疼,用帕子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倘若你只是一个凡人毫无抗敌之力也就算了,这重任落不到你的头上,但你出自离庆又有一身修为,不要忘了当初习武修学的初衷,为的还不是保家卫国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努力,母亲深明大义,有些东西她是明白的,她也疼你护着你,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因为她的离世陷于无尽的悲痛之中却对别人的生死存亡置之不顾,那天我去悬崖看了,她坠下时是扯住峭壁上的藤蔓,你又在上面拽着她,父亲和二妹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不是你没有拽住她,是她放心不下爹爹和二妹,家人是她一直忙碌操持的重心。” 乐瑶想起母亲不免会想起自己作为人妻的失职,成婚多年却从未给徐家添过一儿半女,却全力投入到战事之中无法抽身,这也是她受到世俗诟病和指责的原因之一,徐轻扬吸了吸鼻子,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剩下的家人,绝不能再让秦夫人的悲剧再次发生了。 哪怕秦诺一刺了他一剑,他依旧没怪他,毕竟他是离庆山庄的人,他穿戴着魔尊的皮,别人对他的存在有多忌惮,对作为未来家主的他就有多鄙夷和责难,他气极之下的背后肯定有许多他没能看到别人无故给他的委屈和羞辱。 |
“他们离她太远了,二妹妹乐琴是咱们这儿远近闻名的花魁,也是母亲生前最骄傲最疼爱的女儿,爹爹那个人一向不拘小节,生活中没人打理连吃饭都会成问题的,我娘在松手之前必定是将离庆山庄和诺一,以及她放心不下的一切都交托给你了,你要是倒下了一蹶不振,岂不是辜负了她,你大可不必内疚,眼下时局动乱,百姓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的人间地狱,水深火热惶惶不可终日,不必在这些没必要的事情上赔上精力和眼泪,你得将秦夫人托付给你的一切做好了不也是一种补偿,也是对你自己的救赎。” 乐瑶时间紧凑,哪来的闲情逸致与他在这儿闲谈,要不是因为担心他会过度自责而萎靡不振,也不会丢下徐莫亿独自与他说话,“别让你超乎常人的天赋和能力耗费在无关紧要事情上暴殄天物,用在刀刃上方得始终,这些话不光是我想对你说的,也是母亲想说的,院子门口的那棵十年都不开花的梨树,总有一天会开花的,我们·····我们一起许过承诺就得兑现了,会回去的,一定会看到花开满枝的那一天,只是,那棵树只有在离庆山庄得以保存的情况下才能作为承诺存在,诺一·····他以后就是山庄的家主,不要怪他,从小到大其实他很羡慕你的,只是被你处处压了一头,大姐知道你一向宽厚,不喜欢斤斤计较,从未怪过他,但他这会儿必定和你一样内疚难受没法原谅自己刺向你的那一刀,你疼的他也疼,眼泪也流了好几波,他有他的难处,你有你的苦衷,如果你们之间真的很难回到从前,那就用你自己的方式离他近一些。” “这个是自然的,我不会忘记的。” “大姐希望看到一个像小时候那样越挫越勇永不认输的徐轻扬,有的人天生就是来做凡人的,有些人天生则会变成教书先生,有的人一生苦命碌碌无为,有的人却生在王侯将相之家大富大贵,哪有天生的好命,再不好的命不也是自己的么?” 乐瑶见他神色舒缓了不少,心里吊着的心也随之落下,“摔倒在了坑里没关系,休息一下,等攒够了力气再站起来继续前行,每一个饱满风光的人生背后都有一个咬牙坚持不肯放手的灵魂,你能扛得起魔尊的一切,自然也有能力所向无敌,一念成神,一念入魔,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走什么的路,还不是由你自己说了错?” “我向你保证大姐,我一定不会沦为魔尊用来涂炭生灵毁灭一切的工具,也不会让秦叔叔和秦夫人失望的,只是你那边····我最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好像都是针对你的,徐莫亿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我非得治一治他,别以为离庆山庄落魄了,没了昔日的荣光,他平步青云成了都主就能瞧不上你,我非得······” 徐轻扬最听不得的就是外人对他家人的非议,她成婚多年尚未有所出,徐莫亿与她感情深厚也从未强求,只是两人一心都用在了打理事务上,之前人人都说乐瑶是个不可多得的女英雄,她给徐家是整个星河弯的福运,如今江河日下时过境迁,人人又将当初对她的赞扬变成了嘲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不能占着徐莫亿对她百依百顺的宠爱就忘记她作为人妻的职责,要是她生不出儿女来,就得将这重任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做。 总不能因为娶了一个她而让徐家人丁萧瑟没点人气,况且这家大业大要是没个子嗣延续,他们这般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徐莫亿尊为都主,不能再按先前的规矩来了,哪怕有个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可以是福星,也会变成丧门星。 |
不识相可不是巾帼英雄该有的气度,害得徐家外强中干不说,连个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后嗣都没有,那么她的存在对徐家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祸害了。 徐轻扬也不止一次听说徐家那几个成天没事干就喜欢搬弄是非的老婆子早就为前程似锦的徐莫亿提前做好纳妾娶亲的准备了,现在大姐受他所累,光是无所出这一条却已让她受到太多的指责,一旦别有用心之人在她身上抓住把柄,势必会墙倒众人推,徐莫亿对她的感情再要好也很难再在徐家咸鱼翻身了。 徐轻扬迷迷糊糊的在大姐的肩膀上睡着了,她轻轻的将他的头扶到石头上,随后起身,径直走向站在一边的洛央,她双手作揖向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段时间,若不是他三番两次舍命相护,徐轻扬绝不会活到现在,或许当真成了世人所说的魔尊,洛央回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她想要说的洛央明白,倒是很意外他会一直力排众议不顾世俗指责守在他身边,这份情感想来也是他们一起踩过无数大风大浪才修来的,彼此心意相通惺惺相惜,是志同道合的知己,也是人生路上难能可贵的同路人,乐瑶对他的相守感激不尽,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闻英代替主人送乐瑶下山。 “你醒了?” “我姐人呢?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又睡了多久?” “没一会儿,别动,敷药,牵动了伤口又得叫疼了。” “叫疼?我哪有那么娇气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多了去了,没有任何一条能让我皱一下眉头的,而且你从北书门带来的药都是别处想讨都讨不到的珍宝,想想你哥哥真的太有先见之明,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三天两头受伤,别人知道了肯定得说这些名贵稀少的药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要说跟着你还真是好处多多呀!吃香喝辣的不说,受了伤还有这么好的药,早知道前些年最倒霉的时候遇到你就好了,我也不会遭那么多的罪弄得浑身都是伤。”徐轻扬又没心没肺的打趣,洛央似乎若有所思,徐轻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洛央,我这么说是不是遭你嫌弃了?我想早些认识你,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这样就连现在也不想与你在一起了?”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是怎么想的?”洛央盘膝而坐,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无双,徐轻扬怔了一下,这是他极少用的语气,放低音音试探,“那你是怎么想的?” “该遇到的终究会遇到,这与想不想没有任何关系。” “你早说不就得了,害得我刚才好一阵担心,以为你又讨厌我了又想离我远远的。”徐轻扬嘴角上扬,似乎忘了前几天才被人扎了一刀的事儿,洛央微微一笑,徐轻扬看到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说:“你笑了,你刚才是不是笑了?肯定是想到我倒霉时狼狈不堪的样子才发笑的是么?” “能比你现在狼狈么?” “洛央,你变了哦,变得会拿我开心了,我以前最倒霉的时候也只是招惹一小部分人讨厌,现在倒霉几乎是成了全天下的公敌,这能相提并论么?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难不成你还嫌我不够狼狈落魄?”徐轻扬故意一本正经,洛央擦剑的手停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原样,“饿了么?先前你睡着的时候,我让闻英下山给你买吃的了。” “我现在不想吃,你别岔开话题,刚才那话怎么个解法?”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你还不知道么?你的心思向来深藏不露,我的眼力不敢说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但从别人脸上只要抓住一点点痕迹就能断定那人的心思,你终究不是别人,正是因为不是别人却又捉摸不透,这才最让我抓狂的,而且要说狼狈,我们俩个在这一点上可谓平分秋色,以前吧,以前怎么说呢,只觉得好玩才会一个劲儿的闯祸惹麻烦,只顾自己开心,怎么个开心就怎么来,也从未顾及别人会不会反感讨厌,后来遇到你就不一样了,你这个人真够奇怪的,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的生性给篡改了。” |
第八十六章 决心 徐轻扬笑,“我倒想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想怎样就怎样,哪怕犯了错也不会脸红心跳,连内疚这种事与我也是划不着边的,但现在奇怪的是,你一个眼神就能将礼义廉耻道德规范瞪到我的心里去,因为这个,我可没少被小姨和秦叔叔教训过,没想到你却让我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十几年都没学到的东西一下子融会贯通了,你可真是我的人生导师,有了良心这东西,以后再不想回到从前成为人人敬而远之的讨厌鬼了,你说我该讨厌你还是该感谢你在悄无声息中升华了我的人生格局?不能再随心所欲不顾他人感受了。” “你与我一起很约束么?” “约束倒不至于,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而且在我最落魄尴尬的时候不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么?这份恩情越积越多,你不怕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了?我脸皮这么薄,怎么好意思一直占用你的好处迟迟不还,你就不怕我哪天觉得负担太重还不起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你了?”徐轻扬笑起来明媚阳光楚楚动人,洛央脸色稍有变化,“我也没帮你什么,怎么会变成负担?” “也不是负担,只是觉得连累你太多了,就拿这一次你为了寻我私自下山这事儿来说,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外面不回去,要是你的长老来找你,回去肯定又得受罚,你说你哪次受罚不是跟我有关,作为朋友,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很多难处都是你扶着我走过的,我一怕会对你产生太大的依赖,离开你我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二来又担心迟早有一天,抹在我身上的污泥也会抹到你身上,我这个人自小就习惯被人骂了。” 徐轻扬一时间哭笑不得,洛央倒没什么神情变化,只是自顾自的擦剑,似乎听到了,又像是听到了装作没听到,“再难听的话骂到我身上也不痛不痒的,但你是北书门首屈一指的公子,在世人眼里也是高人一等没人敢干犯的天杰,我自己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也深知被人讨厌的感觉有多难受,我不想让你经历这些,更不希望哪一天你会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朽木不可雕也,现在有多少人认识不认识的都要与我保持距离,最好恩断义绝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不是你说得失在已毁誉由人的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何必将不干净的声音听进耳朵里来影响自己的判断力?”洛央将无双收入剑鞘,他太明白徐轻扬的言下之意了,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肆行无忌的人忽然变成了胆小鬼,前怕狼后怕虎,牵念越多,越做不到快刀斩乱麻。 “你现在也被我拽进泥坑了,世人又会怎么看你,他们会说你与我一个魔头搅和在一起是离经叛道欺师灭祖,忘记作为名门正派的初衷了,我和秦诺一自小长大的兄弟如今都弄成这般了·····我要是还手,那就是手足相残,我不想这么一天也会成为我们日后针锋相对的结果,提前做好点准备或未雨绸缪其实没什么坏处的。” 徐轻扬除了害怕连累洛央外,真正担心的还是大姐乐瑶,星河湾能有今时今日的气派,大姐乐瑶功不可没,如今徐轻扬扶摇直上贵为都主了,也不再借力于姐姐的帮衬,以前可没对她延续后嗣三令五申非要生个孩子出来才能对得住徐家的门面,以前叫人赞叹信服的优势却成了今天受人诟病指责的弊端。 一个不生孩子的女人简直比欺师灭祖还要可恨,在多年的浴血奋战中,她的身体满是病痛伤痕,用得着的时候她是徐家人人称羡的巾帼英雄,用不着了却因为生不出孩子而沦为千古罪人,他咽不下这口气,之所以要和洛央说这些划清界限的话,就是因为姐姐身上一旦出现超出他预期的趋势,他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徐莫亿成了万人之上的都主,他也要为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你别胡来。” |
“你别胡来。” “我····我怎么就胡来了,你知道我说什么么?” “徐莫亿可不是从前的你称呼的姐夫了,哪有什么人是一成不变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有什么好怕的,有三头六臂么?还是比吃人的妖兽还可怕?现在外面到处有人谣传说我姐姐生不了孩子就是福薄命浅,不能为徐家生下一男半女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他们这些人欺人太甚,我姐姐在为徐家的星河湾出生入死时,他们对此只字不提,现在徐家成了百家仙门的统领了,这会儿又开始在我姐姐身上挑三拣四还拿这个说事儿。” 徐轻扬为此愤愤不平,他可不相信现在坐在都主高位上的徐莫亿,还会像从前那样把姐姐当作无上至宝宠爱着,越是难听的话越是钻心,何必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的话就更能入心了,无法生育是姐姐一辈子的软肋,徐莫亿嘴上不说,心里终究会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流言越发肆意,街头巷尾几乎成了最热闹的话题和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若是向着姐姐的,造谣生事的源头早就被他止住了,又哪来愈演愈烈的趋势?或许早就有了厌弃离的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想要维持伉俪情深的假象而已。 “洛央,这是我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站在一边看着就行,省得引火烧身,姐姐自小就很疼我,方方面面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如今她遇到难处,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到她陷于水火却袖手旁观呢?换作是你,你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徐轻扬一想到徐莫亿就讨厌的很,“我横竖左右都是世人眼里无恶不作的魔尊,我要是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要不是走投无路,要不是他们把我姐姐逼到了绝路上,我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站出来讨公道的,要是世人给不了,那就用我的方式来给,离庆山庄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我也不希望姐姐会为了徐莫亿受尽屈辱,将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信全都扔到地上任由他们践踏,洛央,家人,一个接一个都离我而去了,我没了回头路,能做的也很少,但我会竭尽所能的保住一个是一个,哪怕冒天下大不韪杀了姓徐的也在所不惜。” “轻扬,办法千千万万,何必用最极端的那一种。” “我不想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亲人了,你知道秦夫人在摔下山崖的那一刻我也想跟着一起跳下去,我没亲眼看到我二姐姐被烧死在柱子上,但我依旧想与她一起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我不想也不能再为了向世人证明我不是魔尊而避嫌了,我越是这么做别人越会觉得我是惺惺作态,除了你和大姐,又有几个人相信我是徐轻扬?又有谁相信我说我不会沦为魔尊就一定不会沦为他的誓言?如果我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那只能说明徐轻扬太没用了。” 徐轻扬用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伤口,“搁着有用的资本不用,这本身就是愚蠢,我怕了,洛央,我以前不在意的一切甚至是不害怕的一切,现在都怕的要死,徐莫亿根本就配不上我姐,打一开始就配不上,我姐姐软肋在身,她一个女子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和他一起上战场冲锋陷阵拼死杀敌,她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迎合他,徐莫亿不会因为她过往英勇无畏的战绩就善待她的,没人愿意善待她,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发指的难听话传出来了。” 洛央抓住他的胳膊,他想说就让他说,他但凡做出的决定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指尖灌输到徐轻扬的身上,疼痛很快就缓和了不少,徐轻扬看着他的脸莫名的难过,离经叛道不可怕,可怕的是哪一天和他也因为立场不同而站到了对立面成了正邪不两立的死敌。 |
“有些东西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就能看出端倪来的,要不是身边知根知底的人,又有人房里授意的,那些不对外的私密事,旁人又怎么会知道的?我可不敢保定是不是出于徐莫亿的指使,或他在察觉到蛛丝马迹后却坐视不管任由事态发展,将姐姐一个人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受人非议,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谁敢在这件事上触犯我的原则,我定会从魔尊的手段上借鉴一些用来给不识相的人长点记性。” 徐轻扬神情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说,这时闻英累巴巴的背着一包食物上来了,徐轻扬和洛央刚好又往下走了,两人撞个正着,他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主人,又背着食物和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跟在他们后面走,这都是北书门不外传的名贵药物。 闻英说他在山下采买食物时听到许多人都在议论昨天晚上星河湾遭遇妖兽袭击的事儿,星河湾是大姐乐瑶所在的婆家,她如今已经随同徐莫亿一起搬进了百花城,那儿不知什么时候成为历代都主的府邸,他们俩个不在星河弯,倒是徐莫亿的副将陈用将军受了重伤。 他原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士,有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才能,有些心眼小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拔尖,陈用出类拔萃的才能很快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联手打压了,这前后数年来立下不少战绩却也被奸邪狡黠之人抢去了功劳,但他的才干天赋很快就被乐瑶留意到了,在两年前的一场战役中,险些掉进敌人设下的圈套中,要不是乐瑶及时出手相救,他可没有今天出人头地,为星河湾也为他自己建功立业美誉加身的荣耀。 之后又被徐莫亿调遣到了身边,不出多久他逢战必赢的美称很快就在各大战役中被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能在成百上千人中脱颖而出也因为他本身就很出色,徐莫亿对他颇为器重,不出半年就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很多重大任务都会交由他着手处理,乐瑶不光是他的伯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劫后余生的每一天几乎都是为了向她报恩才在每一次战役中奋不顾身的。 祭司的身影飞落在星河湾赫赫有名的瞭望台上,几只受他所控的饕餮在院子里到处乱窜,但凡是活物,逮到了就吞进嘴里咬碎了再给吐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有人们四处逃窜惊恐万状的惨叫声,他双手背在后面一脸满意的看着这残忍又血腥的场面,不过要和昔日魔尊惨绝人寰的手段比起来,就他这么点动静完全算得上温和低调的多了。 “主人。” “你来了,事情都按我交代的办的么?” “鬼新娘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北书门的洛承,她背着鬼王大人徇私舞弊,与凡人以魂魄祭祀所做的交易已经长达数十年了。” “她那个人狡猾刁钻诡计多端,可不是你一个厉鬼所能对付得了的,还有,她认出你来了没有?” “没有,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投其所好没什么难的,她私下所做的事情又都遮遮掩掩的,需要有人协助她秘密进行,我现在很受她的信任,而且她的注意力几乎也都在洛承身上,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和其他鬼兵鬼将牛头马面没什么区别,她把我调派到身边也是出于信任,主人,现在就要动手么?” “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她一个鬼怪竟然对北书门的洛承有了妄想痴心,一个站在云端上风雅高尚的翩翩公子,一个是地府叫人闻风丧胆的女鬼,一天一地云泥之别,他们之间的鸿沟可不是各个往前一步就能跨越得了的,这洛承得有多好才使得她将自己的职责抛诸脑后,背着大公无私的鬼王大人,背着她的良心操守,私下背着所有人搞了这么多年的小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般有多情深意重,她本就是一个死人,又如何贪恋只有阳世活人才配拥有的东西,可不是痴心妄想么?” |
祭司曾在鬼新娘手上吃过亏,对她全无好印象,也有几分恐惧,但他有的是时间利用他能利用的一切工具将她的三头六臂给卸了,“我一直认为鬼新娘只是一个修为醇厚手段无比泼辣的女人,没人能在她手上玩转得开的,倒是令我万万没想到她也有柔情似水为了感情奋不顾身的一面。” “鬼新娘的确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女鬼说,她是来找鬼新娘报仇的,就是经由鬼新娘将她身上的恶疮引到了秋同身上的死囚,她是巫师后人,被当作不净之物给处决了,死后化作厉鬼又被不明真相的鬼新娘收在身边为已所用。 “问世间情为何物,以她的身份可没法像其他善男信女那般与喜欢的人生死相许,你做的不错,她想要什么你就竭尽所能的满足她的需求,让她在这个泥坑中越陷越深,我不确定北书门的那一位公子对她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思,但我却知道北书门一向与鬼界划清过界限,数百年来相安无事却也井水不犯河水。” 第八十七章 反转 祭司在没有抓到可以将鬼新娘置于死地的把柄之前,是万万不敢在她头上动土,防止遭到鬼王大人的教训,毕竟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没法与鬼王大人一争高下,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道理没人比他吃得更透。 “鬼新娘的痴想顶多是她一厢情愿的痴想,就凭她这惊世骇俗的身份与世人不容,也触犯了北书门的大忌,她想占洛大公了的便宜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么?原来她也有想要的得不到,想求的没法如愿的时候,想想当初她跟在鬼王大人身后叱咤风云搬山填海的样子是何等的风光,那会儿我可真是怕了她,光是嗅到死气都会提心吊胆绕道而行的,不过匆匆百年未见,她身上的杀气狠毒不见了,倒成了一个不折不扣为了心中所受不惜动用下三滥手段也想得偿所愿的多情种。” 祭司很开心厉鬼给他带来这么好的消息,有需求才能找到相应的软肋,“她连心都没有又如何与对方心心相印?眼下她的注意力都在儿女私情上,不会有多余的心思怀疑你的用心,越是这样你越有机会乘虚而入,尽量得到她更多的信任和重用,她与洛承纠缠的越多,很多见不得人的脏事也就无暇顾及了,她定会找个她认为赤胆忠心的人为之代劳,活人以魂魄祭祀来的力量可以助她避开尘世阳光正气的侵蚀,虽然时限短促,只要她尝到了甜头就会情不自禁上了头,欲望这东西神奇的很,只要沾上就会被瞬间吞噬身不由己了。” 厉鬼点头不语,她能得到鬼新娘的信任也确实下了不少功夫,祭司对她的表现也很满意,也没见辜负当初扶她一把的用心,“明明知道前步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但在欲罢不能的欲望面前还会忍不住飞蛾扑火身先士卒的,她着了自己私欲的道,与活人打的交道多了,还想谈情说爱,鬼新娘这是想从鬼怪蜕变成人返璞归真了,她这是打算披上人皮混入世间与洛承耳鬓厮磨白头偕老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是痴情,但在不久的将来,他在遇到一个以柔克刚慢慢融化他内心的人也就会明白鬼新娘为什么会甘愿冒着灰飞烟灭的下场只求与喜欢的人在世间像普通人那般肩并肩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等他有朝一日领教到了精髓和厉害之处了,哪怕前面进一步是地府波涛汹涌死气翻腾的生死河,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如同对北书门那位存了妄想痴心的公子,如果此情不能长久,朝朝暮暮却也值得睁着眼睛往火坑深渊里跳,只求生死相许,哪怕剥皮抽筋消魂灭魄也在所不惜。 |
祭司命令厉鬼必须小心谨慎,尽量不要打草惊蛇,鬼新娘聪明绝顶,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从中察觉到异样,再通过她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查到他身上的,坏了她的好事儿又是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以她那颗八面玲珑的脑瓜子,总会想到办法在事情败露之前扭转局势反败为胜的,至少在东窗事发后,鬼王大人不会将她打入幻灭地狱受尽折磨生生世世不得往生。 “哟,我说身边这阵子怎么会有个机灵鬼,面面俱到善解人意,原来你吃着我的饭却是给祭司鞍前马后的,你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么?” 这时鬼新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厉鬼吓了一大跳,鬼新娘这阵子的确是将怕有注意力都用在了洛承身上,却也不是傻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早就有所警觉了,况且她干的本就是偷偷摸摸背着鬼王大人搞的小动作,当然会比平时更加谨小慎微,这只女鬼聪明倒是聪明,就是太过聪明才会将聪明变成了小聪明,让她一眼就识破了端倪,只要用点心,总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幕后为她出谋划策和指使她投其所好的主子。 “秋如,你是叫秋如是吧?当初你初入地府时告诉我的,你看我这么一个粗枝大叶的人,记性一向不太好,我不想将那些乱七八糟不值得我用心记住的名字往脑袋里面塞,地府忙得很,每天都会有数以百计的大小鬼怪进进出出的,你还真是有好手段,我不光记住你了,也很多年没遇到一个能将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的特性诠释的这么好的鬼。” 鬼新娘做贼心虚,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处罚或灭了她,毕竟小秋与祭司狼狈为奸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勾搭成奸的,好在她及时察觉到异样才转过头来抓住即将捅向她后背的冷刀,要是能用在点子上或加以利用,这把黑刀子不但插不到她身上,反而还会借着祭司对小秋的信任而插到他的身上。 “我·····” “我什么我,都被我抓住现形了,你这么急着解释是祭司为你提前想好了东窗事发后的说辞还是你早就做好了被我抓住后用来洗白自己与外人狼狈为奸算计我的理由了?”鬼新娘身穿大红色的衣服,她的脚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生出腥红如火的曼珠沙华,这东西能让活人魂飞魄散,更别说早就魂飞魄散的死人了,那叫秋如的人吓得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脸色本就惨白。 如今像是浸了水的白纸在阳光下暴晒后变得更加惨白还皱皱巴巴的,鬼新娘蹲下身,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微微一笑,“你有胆子背着我和祭司勾搭在一起,怎么就拿不出想应的胆魄来承担背叛我的下场?能做不敢当,那你又是拿什么来取得祭司的青眼和信任的?他可不是你随便说几句好听话或随便发个毒誓就能蒙混过关的傻子,你来我身边也有数十天有余了吧?奈何桥下面的生死河里每天都会扑腾着很多在世间犯了滔天大罪的凶徒,但其中有一半都是被我给扔进去的,有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我面前耍威风的死鱼眼,也有冒犯我或我看着不舒服的,端着生前的架子在我面前装得跟二五八万的伪君子,还有就是你这种看着老实无害,但带着满满的不良居心跑我这儿耍手段讨便宜的跳梁小丑。” 秋如被火红的曼珠沙华团团围住,半点也不敢动弹,鬼新娘坐在由花瓣幻化而成的椅子上,神情慵懒的看向她,又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好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其实在我看到你来鬼界点卯的那一刻就知道你是谁了,活人不归我管,但凡是死人就没一个能从我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你是谁,我比你清楚,这个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自己看到的真相其实与真正的真相是完全相反背道而驰的,我想要了断你也会给你一个痛快,不会让你成了厉鬼之后又成了冤死鬼,到了鬼王大人那儿又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污点,光凭这个,我就不是你和祭司所说的不负责任。” |
鬼新娘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在鬼界,其实是个认真负责尽忠职守的好鬼差,秋如慢慢的抬起头,眼下她无路可走,不过鬼新娘要是有心杀她,可不会跟她说这么些废话的,鬼新娘的手轻轻一伸,一只红色的锦囊就出现在她手掌上,“你不是要投其所好利用我背后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的么?你可知道我手上这只锦囊里装了什么好东西?知道你答不出来,我给你一个提醒指个方向,这和你准备配合祭司在我身上大行其道的计划有关,而且与你也有密切的关联。” “与我有关?” “可不是与你有关么?你的祖上是巫师没错,我最欣赏这样的人才,也是我最想招募的,但想要在我身边混个一官半职可不容易,鬼界阴气太重,要是魂魄生前没有修为灵力护体,到了地府是呆不了多久就会被无处不在的煞气吞噬,成为曼珠沙华的养料,你看这遍地的花瓣如火如荼,红的像是世人熊熊燃烧的欲望,在这上千年来不知吞噬了多少魂魄,数都数不清了,你的祖上有通灵招鬼的异能,却也是从我这儿利用我最见不得人的东西换来的。” 鬼新娘说着就将锦囊扔到她面前,随手摘下扶手上的一片花瓣,轻轻贴在指甲上,红光闪过,原本剔透的指甲就变成火红色的了。 这使得她风情妖艳的面目更加惊心动魄,“我只锦囊里装着的是你祖母为了获取通灵招鬼的能力不惜拿你作为祭物和我做了交易,而且是在你尚未出世之前就签订了契约,按照约定,你是要胎死腹中的,但我一直没有下手取你性命,我是出于对你的同情和顾怜才没有痛下杀手,况且我也不愿意再在手上多添杀业,我最终取对你所做的不过是按你祖母与我签下的合约内容执行的,你要怪只能怪你的祖上贪得无厌又丧尽天良拿你作筹码,真正将你推入深渊火海的人从来不是我,都说人心不古唯利是图,这在鬼界也一样,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哪一样能是用眼睛直视的。” “怎么会这样,祖母一向最疼爱我了,是不是你搞错了,我祖母不会这么对我的。”秋如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无神的说,鬼新娘冷笑,“如果她是出于心虚才对你百般千般的好,是不是就更好理解你今天的下场了?每个人都会有几个迫不得已的苦衷,世人有,我也有,只是在私欲上剑走偏锋,却也没干一件伤天害理折损鬼界名誉的事儿,我不是为我自己的徇私枉法找理由推脱,只是在合约上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公平公正童叟无欺,我除此以外从未残骸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帐也算不到我头上,我不过是给一些想要出人头地力争上游但处处受限处处不得志的有心人提供使用正常途径所达不成的意愿,默默贡献出了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道加以辅助而已,说徇私是没错,是枉法也没错,但你没你的下场都归咎到我一个人头上,那我还真成了冤大头,想想你小时候所享受到的无限荣光和荣华富贵都是你祖母从我这儿拿筹码交换来的、” “不可能,不会这样的,我·····”秋如打开锦囊,的的确确看到了祖母拜服在鬼新娘面前要求拿自己的孙女献祭的情景,鬼新娘敢走在这条路上赔上的不光是小心,还有那份对洛承情愿飞蛾扑火的心愿。 哪怕与他像正常世人那样肩并肩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不管她这个鬼新娘在鬼界如何风光无限,却是与人间格格不入的,所有的美好也与她无关了,不管去哪儿哪怕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也此生无憾了。 “我原本是要将这东西在你来我这儿报道之后就还给你的,哪想你却投机倒把与祭司站到了一条船上互惠互利去了,所以为了我自己的清白,怎么着也要将真相告之于你,至少你能取得我的信任就说明你还是个可塑之才,对我是问心无愧,对你不也能心服口服么?”鬼新娘仿佛转身于妖艳夺目的烈火之中,但她眼里有的却是无奈和求而不得的落魄。 |
她是因为执念才成为鬼新娘的,只是鬼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却要让每个鬼新娘在化身成形之前先喝下孟婆汤,洗去了前尘往事一心一意沉寂于此,免了执念也就能功成名就成为真正的鬼新娘,她忘记了前程也不记得自己因为什么执念才义无反顾的来到这儿,过往的她都不想再耗费心神刨根问底了,倒是在洛承身上看到了她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成全的执念。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秋如彻底失望了,身影在铺天盖地的花影中微微飘荡,鬼新娘在遇到洛承之后,似乎将昔日留给世人的恐惧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全都削减了,眼里有与鬼界格格不入的温柔和怜悯。 “我是鬼界除了鬼王大人之外可以对任何人做生杀予夺的人,鬼王大人如果是都主的话,那么我就是副都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祭司对我与鬼王大人都有个人私怨,他看我不顺眼,一直以来处心积虑的想要在我身上狠狠搞一把好给昔日的自己一雪前耻,我没想到他这是穷途末路实在没招了才会拿你当作刀架在我脖子上,只是你这刀刃太钝了些,想要得到我的信任,你得对症下药,胡乱搞一通又用不到点子上不是白费力气么?你弄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才能投其所好。” 第八十八章 多情 这一切都在鬼新娘的掌握之中,“你们刚才的话,一字一句我全都听到了,分析的很到位,我对北书门的那位的确存了非分之想,要不是你们俩个在这儿盘算着怎么让我在徇私舞弊的这个烂泥坑里越陷越深,我还真没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身陷半截了,鬼王大人要是发现我利用职权干出这么一桩损人不利己的事,定会公事公办将我扔进幻灭地狱里受尽折磨永世不得翻身的,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与祭司串通一气背叛我,死在他手上好歹也是棋逢对手没什么好遗憾的,但要是在你手上摔了跟头,你说我在外头叫人闻风丧胆的威名和脸面还往哪儿搁?”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是自然的,你想要摆脱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祖母的尸体从坟里挖出来烧化了,再以佛家用来镇守邪魔的经文将之镇压了,你或许还有一点机会将你祖母押在我这儿的筹码稍稍赎回一点,但对你目前的处境还是于事无补,我营私舞弊做了亏心事,一旦事发,岂会有好下场的,你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真相,窥探到了我的秘密,你认为我当初留你一条性命当真没有为了防止今天的败局而提前未雨绸缪做了一些准备么?” 鬼新娘之所以能成为鬼新娘,自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心思缜密沉浮极深,要不然她可不会三番两次能躲得过北书门的结界去找洛承说说话的,“不瞒你说,你祖母生前得罪了不少形形色色的鬼怪,她敢从中占便宜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我丑话说在前头,她的尸身可不是被我给毁尸灭迹的,所以,你连最后咸鱼翻身的余地也没有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有个丧尽天良的祖母折损了后嗣福泽才害得你沦到今时今日魂飞魄散不得往世的下场。” “你不是已经想好给我怎样的下场了么?怎么还不动手?” “杀鸡焉用牛刀,就凭你也想让我亲自动手,不过·····我有个不错的朋友想借你用上一用,你也别指望祭司那个混蛋帮你了,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来给我找些不痛快而已,我要是真那么容易栽在你手上万劫不复,那我当了上百年的鬼新娘还真是浪得虚名,死也死不足惜了,有些事在我这儿也是无能为力了,但我可以借助其他渠道帮你争取往世轮回的机会,毕竟过了奈何桥就到了我的地界了。 鬼新娘抓到她还能留她一条活命,是有她自己的计划,“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能占到,我是受了故人之托才特意给你这么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用真心实意办得好了,这是你给自己未来一个机会,办得不好,我顶多被鬼王大人骂几句再领些责罚又能生龙活虎从头再来了,我·····是不死之身,没有凡人的生老病死这么一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想让我做什么?” |
“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让你做什么,而是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为我做什么,这样,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祭司那边你好生安抚,不要让他从你身上看出蛛丝马迹来了,你为我做事,是为了日后被他秋后算账之时能有个全身而退保全性命的机会,你是个聪明人,祖上与我又是有过契约的,于情于理我都要卖些情面给你,这个东西你拿着,至于叫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你就不必打听了,知道我的秘密太多和祭司忌惮别人对他不为人知的秘密窥探太多是一个下场。” 鬼新娘说着就抬手轻轻一推,一朵缓缓旋转的曼珠沙华就飘落到了秋如的面前,打开的花蕊里藏着一颗与花瓣颜色浑然天成的药丸。 这是多情丹,只要动了情,她身不由己的,服用之人再无情也会被勾生出丝线情愫来,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感情更有杀伤力。 要是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身不由己,纵然那人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无法摆脱被感情束缚的下场,“只要趁其不备投到他身上即可,你能在我身边不动声色那么久,这点小动作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完了之后你再来找我,他要是来询问关于我的动向,你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只要你协助我将我故人托付的事情办成了,我总有办法让你往生的,不至于被祭司里里外外掏空了价值后又被无情的丢弃,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是祭司一向最擅长的,我在这上面都吃过亏,何况是你?想清楚现在就给我答案,想不清楚,我现在就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秋灵接过丹药转身就消失了,这时另一个身影又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却是小辣椒,她将百药城的动向一五一十的汇报出来,祭司那天送去的人头压根就不是秋同的,而是他做出来用来蒙混过关所幻化出来的死人。 秋同直到现在还藏身在百花城的地窖里苟延残喘,祭司千方百计的留下他必有用处,鬼新娘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她不敢再私下搞小动作了,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是否能得了王润之的心,还得看鬼新娘能给她几分余地。 “张清义将任东天的小女儿带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人在哪儿?”鬼新娘大吃一惊,张清凡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从她手上险象环生的还真没几个,屡次三番祸害徐轻扬背信弃义,如今又和祭司和秋同苟合到了一起,她可听说任东天的小女儿从小就失了神智,好像是被噬灵寒铁的煞气吞噬了一魂两魄才导致的。 小辣椒先前也给她递过小道消息,这个女孩儿虽然是个普通人,却是从小就被任东天用来修炼噬灵寒铁的,他不知从哪儿听说孩童的精魂最为纯正,相比成年人的魂魄对噬灵寒铁更具有大力提升和相辅相成的作用,他太过操之过急,这才利将这歪门邪道之法用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大行其道。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失败了,孩子虽然侥幸逃脱一劫却也从此神志不清,祭司如今控制了一头上古神兽,不知是受了什么力量牵引似乎可以召唤魔尊麾下的妖兽,尤其是被噬灵寒铁侵蚀过的妖兽就更加行云流水了,鬼新娘似乎明白祭司的用意,也难怪噬灵寒铁毁了,他连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女孩儿神志不清,有很大的可能是她身体里在长年累月的煞气浸润之下,又悄然形成了另一个类似噬灵寒铁的力量,祭司这才可以通过她来控制被封印的神兽,那么依旧在外面神出鬼没的红眼妖兽受他趋势的原因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是张清凡又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女孩儿带走,难道他就不怕遭到祭司的追杀?像他那么胆小如鼠又贪生怕死的人,甚至连喜欢女儿的生死都能做到见死不救置之不顾,又哪来那么多的善心去救一个会给他带去灭顶之灾的烫手山芋?想要搞明白他反常背后的原因,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揭开他的真实意图以及祭司用在女孩儿身上的意图。 |
星河湾失守,作为家主的徐莫亿和夫人乐瑶自然是要回来救援的,这些作乱的妖兽果然是赤眼红芒,要比普通的妖兽更加凶残百倍,更可怕的是,但凡被咬伤或死在地上的人仿佛受到某种邪恶力量的牵制,又都一个个像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僵直的站立起来,眼睛也是腥红色的,捡起地上的刀剑开始攻击其他人。 而妖兽面对他们仿佛对自己的同类并不残害,一个诡异阴暗的身影站在了屋瓦之上,衣衫随风飞舞,额角两处散落的长发也刮过鼻子,嘴角的笑容邪魅又阴狠,仿佛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他想看到的场景,他伸手慢条斯理的将头发捋开,垂落的双手赫然出了出尘和三离箭。 祭司不仅可以操控魔尊往下的出尘和三离,也能凭空虚幻出这两样武器的幻影,毕竟真正的出尘和三离这会儿就在徐轻扬的手上,却一点也不妨碍他将出尘与三离强大无比的杀伤力发挥到极致的能力,他可不屑于成为魔尊,而是成为将他的威名取而代之,甚至自身的影响力凌驾在他之上的人。 洛央和徐轻扬出现了,他纵身一跃,身姿卓然飞落而下,洛央察觉到了,他的无双在顷刻间拔出剑鞘,祭司手上的剑只是普通的一把剑,并没有在他面前动用出尘和三离箭,还没到星河湾就能远远的看到冲天的烈火几乎将半边天都给烧红了,洛央将受了重伤的徐轻扬挡在后面,他的修为不在祭司之下。 要说单打独斗,洛央或许没多少胜算赢他,但祭司也别想从他身上讨到便宜,祭司歪过头意味深长的看向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紫的徐轻扬,他先前就中了五花蛇的毒,这种毒无药可救,一旦毒发,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他先前就得生洛承和鬼新娘不惜万里跑去了南疆摘到了解心草,但那东西本就不是解救五花蛇毒的。 的确有压制的作用,却也只能暂时压制,无法彻底祛毒,治标不治本,他迟早还会因为蛇毒攻心七窍流血五脏六腑逐渐溃败而死,谁也救不了他,如今秦诺一又用错错的短刀捅了他一刀,上面还有他特意为他准备的蚀骨穿心蛊。 那东西可以和五花蛇的毒液相辅相成,可以毒上加毒,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解心草的压制作用攻破瓦解了,他不会当即嗓门,会在七天之后的深水潭结界中失去所有修为和意识,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把握通过外力,将他身体里的碧魂灵珠给强行引出来,那可不是他徐轻扬的心,而是魔尊死后所幻化出的灵珠。 他忍辱负重到今天,不惜以献身的方式在法阵里守护他的衣冠冢将近百年之久,他吞下的一切屈辱都是为的就是拿到那东西,七天,他把时间掐算的刚刚好,所以特意抹在短刀上的蚀骨穿心蛊也是按分寸火候量身定做的,万事俱备,就只剩下徐轻扬到时候乖乖落到他的网罗里乖乖受死了。 “洛央,你作为北书门甚至是天下人眼里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和徐轻扬这样的大魔尊搅和在一起,处处为护他,把他挡在你身后最安全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怕世人嘲笑你自甘堕落才与魔尊一个鼻孔出气的么?就不怕你会身败名裂还毁了北书门数百年的清誉?”祭司站在半空中嘲笑,徐轻扬从洛央的身后走出,手上的出尘赫然出现,洛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受了伤,不能运气,他这是为了故意激怒你才这么说的,知道是计,就不必着了他的道。” “别人怎么骂我可以,但不能骂你,放心,你的封魔烈天绫在我身上,伤口没那么痛了,祭司那个混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想要教训他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当初他在山洞里险些将我彻底封死在里面,这笔帐就不必你来代劳了,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一时冲动才这么说的,我实在打不过肯定会见好就收的,你再上去帮我打死他不就好了,所以这个头阵就由我来开打。” |
第八十九章 对峙 徐轻扬说着不由分说就将出尘凌厉霸道的剑气挑起数十朵剑光向他围剿而去,祭司冷笑,他在用出尘时就连魔尊还没亲自动用过,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也太可笑了,“雕虫小技,你也敢拿在我面前献丑。” 就在祭司驾轻就熟的逐一击破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剑光时,徐轻扬早在封魔烈天绫的强大灵力下瞬移到了他后面,祭司立刻反应过来了,只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另一处被徐轻扬藏匿在石头后面微小却有强大杀伤力的剑光立刻乘虚而入,虚无缥缈的剑光在击中他的后背时立刻幻化成了尖锐凌厉的刀。 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受到震动的身体也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从半空中摔落,这时他吹了下口哨,一时间地动山摇,有不少死去的人都从坟墓里带着鬼哭狼嚎爬出来,洛央原本想去协助徐轻扬一起对抗祭司的。 哪想数以百计的死人还四周越来越多的中了某种邪术的人仿佛行尸走肉向他围剿过来,满脸杀气眼睛赤红,看来祭司不仅可以随意操控妖兽,还能操控死去的人沦为死士,这也是魔尊的另一项所向披靡杀人如麻的专长,他似乎完全继承了魔尊的所有异能。 徐轻扬声东击西的手段还是狠狠重创到了他,祭司却阴冷狡黠的看向洛央,“你想帮徐轻扬最好现在多帮一点儿,我已经偷偷以都主的名义去给北书门送信去了,听说你是私自下山来找徐轻扬的,你的长老这阵子气得够呛,如今不仅知道了你的下落,还知道你这会儿还执迷不悟的和他搅和在一起,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还有一两个多时辰就要到了,你可得做好随时和徐轻扬分道扬镳再不相见的准备。” 洛央吃了一惊,这时向他气势汹汹包围过来的行尸走肉越来越多,他眼下也无暇顾及徐轻扬,祭司笑,徐轻扬嘴里忽然吐出一大口的血,说明他蚀骨穿心蛊已经成功破解了解心草的压制力量,五花蛇的毒液在失去禁制后却在内力的焕发下随着血脉肆意蔓延,解心草倘若还在,封魔烈天绫的灵力可以大大起到更好的压制作用。 如今不在了,强大的灵力却也阴差阳错的将五花蛇毒和蚀骨穿心蛊在四肢百骸更加迅猛的蔓延开了,他身体摇晃了一下,又不想洛央看到他毒发而不顾一切的前来救他,越来越多的行尸走肉几乎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以一敌百谈何容易,更不能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分心,所以转身就往另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逃离。 “洛央,你是个聪明人,和徐轻扬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为什么你非要向着他?他身上哪来那么多的好让你这般趋之若鹜舍生忘死的?这么深厚的友情都快把我感动哭了,只是你想挑朋友的眼光比起你的修为天赋要差得多。” 祭司知道徐轻扬逃离的原因,先让他跑,跑得越快,毒素发作的也会越快,洛央虽然处境艰难了些却也得心应手,“要你管?” “我当然管不了了,但你那么帮他就是与我作对,徐轻扬是魔尊的化身,不少人因为他吃不好睡不香,你犯了绝大多数人的忌讳,就会成为异类,他们在讨伐徐轻扬的同时,也会顺道将你也一起讨伐了,他这次要是把你带回去,估计这将会是你封神成仙之前与徐轻扬见的最后一面了,楚近枫好歹也是北书门赫赫有名的家主。”祭司故意说,他似乎也从洛央微微变化的脸上看到自己用对了办法,也抓住了他的软肋。 |
身在宗门可不比闲云野鹤来的自由,北书门向来以规矩繁多闻名于世,他这一身的修养和温润气质也是由一条条家规定律规范出来的,“他最爱面子了,岂能容你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尊随意践踏北书门的门面,他定会将你囚禁起来,哪天飞仙哪天才是你的出头之日,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你前程似锦的未来着想,说不定哪一天你还会为我今天的良苦用心感激不已,只是眼下我还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我就不奉陪了,就由这些行尸走肉陪你过几招,看看你的本事能杀到哪儿,至于你的那位好朋友·····我会亲自招待的,保证让所有人大快人心,你·····你舍不下的,那就由我手上的这把刀斩了这乱麻,在封神登仙的这条路上你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徐轻扬还是从半空狠狠摔到了地上,嘴里吐出的血也越发多了,他听到祭司故意给北书门送了消息,很快就会将他带回去,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将缠在身上的封魔烈天绫解开,随手抛入空中,柔软温热,灵力充沛,薄如蝉翼,在阴暗的黑夜若隐若现,它会自己回到主人身边的。 “徐轻扬,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好兄弟秦诺一给你的那一刀上有我为你专门配制的蚀骨穿心蛊,这东西原本也没什么,但遇到你体内的五花蛇毒就非同一般了,不出七天,你只剩下七天的寿命,到了深水潭,你也不必理所应当垂死挣扎了,你挣扎的力度越大,毒液在你血脉里蔓延的速度也会越快的,眼下你落到了我手上,谁也救不了你。” 祭司恶狠狠的说,“更别指望你的及时雨洛央能杀出重围救你来了,那些东西都是魔尊昔日留下的杀手锏,死人本来就是死的,又怎么能死第二次?杀一个倒下了,先前倒下的那个又会毫发无损的起来,他总有灵力耗尽疲于应对的时候,要是死在死士的手上,说不定也会变成死士。” 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不是别人,正是刘丛生,祭司一脚就将撑着出尘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徐轻扬一脚踢倒,刚好摔在了刘丛生的脚前,手上的出尘也被祭司巨大的力道强行夺了过来,“丛生,我说过投靠我会有惊喜的,你看这个惊喜如何?现在他就是你的了,在这七天之内你想怎样就怎样,哪怕是抽了他的筋,断了他的胳膊腿,只要给我留半口气就好了。” “多谢主人洪恩,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捆了带走。”徐轻扬毫无反抗之力,被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用绳子捆起带走了,祭司左手拿着出尘,右手将落在地上的三离箭捡了起来,有了这个,他也不必用再它们的幻影装腔作势了。 他的身体忽然悬起一阵烟雾,消散后,他赫然变成了徐轻扬,真假难辨无可挑剔,手上握着闪着灵光的出尘,他走后没多久,一袭黑色的阴影飞落在了他原先所在的地方,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下飞溅在石头上的血迹,腥红暗沉,有明显中毒的迹象。 “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张清凡从树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那黑衣人脸上戴着面具,冷冷的笑,“我救你定然是因为有些事必须由你出手才能办得全,换作别人就达不到我的预期结果。”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一个无名小卒要什么没什么,处处低三下四夹着尾巴做人,眼下是为了活命才投在祭司门下的,他那个人心思缜密,性情也很反复无常,不是一般人能捉摸得透的,不会轻易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何况是我?我真不知道你看中我身上的哪一点才劳驾你在我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就不怕······” “比起害怕,你不是更害怕别人瞧不起你,怕别人旧事重提,骂你贪生怕死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的无能懦夫?难道你就不怕花荨雪一辈子恨你入骨?不怕这辈子都像狗一样在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摇尾乞怜只为了一口吃的?如果你只是为了苟延残喘才投靠在百花城,你可不会为了能帮徐轻扬一把而甘愿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将灵童从祭司的眼皮底下偷偷带到我跟前来。” |
戴面具的男人双手背在后面漫不经心的说,张清凡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对于张清凡他是愧疚的,上次在山洞故意放下断龙石,险些害死了他,也因为这事儿被鬼新娘狠狠教训了一顿,好在他福大命硬这才大难不死,现在徐轻扬成了魔尊,也受人诟病成了众矢之的。 他与徐轻扬有过一段过往,他为人处事机敏活络,虽然会用些小手段耍些小聪明却也在他底线之上,从未恶意伤害过别人,并非别人所说的大奸大恶心狠手辣的凶徒,张清凡家破人亡,在他最艰难痛苦的时候是徐轻扬陪他一起走过,如今他落难了,成为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别人对他的恐惧几乎都是道听途说。 时光荏苒,百年已过,现在怕是知晓魔尊生得什么面容的人也找不到几个的,只知道这个世上唯独只有魔尊才能用得了出尘和中招就会魂飞魄散的三离箭,他们评判魔尊是否返世的标准还是在这两样法器上,倘若当初不是徐轻扬动用了这两样,换作其他人用上了,也会被强行扣上魔尊的黑锅。 没人比他更明白徐轻扬的为人,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为他澄清事实验明正身,毕竟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又哪来的本事保全别人?甚至还得受人指使去恶意加害他,眼下要不是对方提出会帮他重振张氏,风风光光的迎娶花荨雪,再踩过秋同以及翻过祭司这座山,成为坐在都主位置上号令群雄的条件。 他可没那么大胆子和兴趣去提着脑袋往祭司这把刀口上撞的,轻则丧命,重则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畏惧,他才像狗一样卑躬屈膝不顾张氏长子的尊严,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为了一口吃的与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做绝了恶事,甚至是加害徐轻扬。 一点点的沦为他手上用来排除异己杀害无辜的刀,这不是他当初答应和徐轻扬一起携手走江湖的初衷,只有成为最强大的人,才能站到高处不受人欺凌羞辱寄人篱下,还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辜负活着的每一天,不将每一天当作为了活着而本能的活下去,要不变成别人踩在脚下任人践踏的烂泥,一辈子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要不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出人头地为自己以及张氏做些咸鱼翻身的准备。 “张清凡,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找到你,给你机会往上爬,秋同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祭司千方百计的留住他,还不是因为这把刀的刀锋够快,要是等哪天秋同缓过一口气来,就怕你在百花城滥竽充数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好就到头了,你为自己的前程提前做个打算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但选对了搭档一起合作,或许比你毫无目的的拼命更有前景。” 男人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瓷瓶扔到他手上,“这是我为秋同特别准备的乘风追月,祭司要不是看在他将噬灵寒铁的煞气融入到了自己的修为之中,可不会对一个太监另眼相看的,刚好乘风追月里的千金子却是与噬灵寒铁相生相克的,为了得到这味药,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而他身上的煞气与祭司昔日从魔尊那儿偷偷藏匿来的神兽貔貅体内的神行咒,也有相辅相成的作用,这也是祭司能借着它控制部分,被噬灵寒铁侵蚀过妖兽的原因,但唯一的弊端就是需要用灵童的精魂驱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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