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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君临天下[第5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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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个世上,唯一对无极涣神露有所记录的就只有星河湾,除此之外,很少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我想九头怪多半就是中了妖毒才会兽性大发,再加上无极涣神露的侵蚀,连同我在内一起走火入魔了,这样的事情一旦有了先例,以后定会有更多比无极涣神露更毒辣可怕的东西出现的,人人都对魔尊恨之入骨,却也对我身体里的碧魂灵珠趋之若鹜,谁不想在这么大的便宜上分一杯羹,和取修为极高之人的内丹是一个道理,洛央,收手吧!不要再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清楚无极涣神露的毒性有多可怕,药典上只纪录一半就没了下文无疾而终了,没有解药的,魔尊的意念在我这儿,哪怕死灰复燃也顶不上什么用了,它也逃脱不了无极涣神露和妖毒的双重侵害。” 徐轻扬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他倒也没有在灰心丧意里沉浸多久,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的心智随时都会陷入涣散失常,你能救得了我一次,总不能以后的每一次,都要捆绑你一起跌入深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诚心道歉,真心悔过,再与我划清界限,你还是可以回到从前,继续你的人生,我已经这样了,好与不好,不会有人在意,我自己也早就不在意了,那些人喊打喊,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魔尊在我身上复原的痕迹越发明显,才心生恐惧,我······我是他手上最锋利的刀,其实这么想来,我一点也不冤枉的,你知道我是谁,处处为我打抱不平,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越是特立独行,越会招人嫉恨,何必跟这些颠倒黑白,连好坏是非都分不清的人过不去,只要你知道我是谁就可以了。” 洛央将他脸上的血迹也擦干净,他有时候也弄不明白,北书门多达五千多条的家规,是要将他变成什么的人,是符合北书门立于世间的各种美誉称赞,还是这些多到连他也都快要不堪重负的家规禁令,在他成功封神后,也会成为后人想要出人头地,必须熬过去的关卡。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被这些残酷的规矩扒皮抽筋后,才能从里到处脱胎换骨,成为别人眼里最厉害的人,而他自己一向是不重要的,也不会有人在乎他,除了封神之外的其他喜怒哀乐,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直被困在北书门最荣耀,也是用各种繁文缛节构建出的监牢里,他被困在里面,寸步难行。 他可以违心委屈自己,但绝不能违背北书门为他量身定做出的光辉形象,他此刻想的最多的,并不是穷途末路,而是从未有过的自由,也从未像现在这般随心所欲,这阵子他所做的事情,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哪怕是被人构陷成与魔尊的化身徐轻扬沆瀣一气的罪名,也没觉得有多难堪,反而觉得解脱了。 终于解脱了,不必再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定规戒律里如履薄冰,浑身上下有着从未有过的欢悦和恣意,他在习惯外面的畅快自由,就很难再回到从前枯燥无聊的过去,一辈子找不出一件能让他值得回味的东西。 徐轻扬没有给他灌迷魂汤,他的存在也不是误人子弟,反而帮他打开了牢笼,将真真实实的他从里面解救出来,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甚至比封神登仙更重要的事儿,他似乎也在这一刻,切身体会到姑姑当初为什么情愿放弃封神的机会,也要呆在无人孤苦的结界里痴守一生,原来这个世上,还真的有比当神仙,更有趣更值得坚守的人和事。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质疑 “少数服从多数,这是人世定理,这与真相是无关的,哪怕你违心站在你不认同的阵营里,只要顺从他们的意愿,不与他们针锋相对,他们就不会把你当作异类,世间,不值得的,一点也不值得,你只有封神登仙了才能逃离这儿,远离是非,还有那么多管束禁令,这条路只要走过去了就能得见光明。” 徐轻扬以前总是想方设法的鼓动他逃出禁制,如今却又苦口婆心的让他懦弱一些,钻进他好不容易才逃出的牢笼里明哲保身,“况且你辛辛苦苦都走过半道,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你就忍心让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白白耗费付诸东流?世人都说你秉节持重心眼明亮,如今却屡次三番在我身上犯了糊涂,当真像世人说的那样,你诸多离经叛道有损声誉的行为是被我灌了迷魂汤?” “洛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事情都火烧眉毛糟糕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能不温不火的?那些人现在把你和我列在一个阵营你了,我是魔尊,你是和魔尊同流合污的副手,你们北书门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世人都知道你们门内的家规向来苛刻严谨,现在出了你这么个事情,这些东西不就形同虚设毫无意义了么?” 徐轻扬用手将水面上的影子打散了,他故作轻松只是不想洛央为了帮他越陷越深,只是觉得像他这般沉重稳采的人,怎么能犯下北书门最大的忌讳,与世人眼里的奸邪搅和在一起,再也没有无聊和寂寞了。 他这是听进了他放荡不羁的挑唆之言开了心窍,还是他本身就有这么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得手而已,“你的长老说不定还会将之废除,不对,再这么搞下去,五千多条肯定得翻倍,那你在功成名就之前的日子还怎么过?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半紧闭,你想一个人成天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修炼功法?” “无聊!”洛央起身,徐轻扬就着他的胳膊也站了起来,“你不想回去,又没有向楚长老认错痛悔的意思,这是决定与我纠缠到底也不想回头了?洛央啊洛央,你可曾想过你会落得今天这么个光景?我可劝过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别人说什么骂什么我不会在乎,但你日后千万不能因为今天的事儿埋怨我拉你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趁现在还有机会和我划清界限断绝关联就别犹豫了,我可给不了你后悔药。” 洛央起身拉着他走上了岸,漫山遍野花团锦簇,芳香扑鼻沁人心脾,风吹在脸上痒痒的,却也莫名的舒爽,要是能将身上的锦衣雪袍脱掉就好了,这是荣耀也是逼得他喘不过气的约束。 “不过····上次的话还真是一语成谶,我说过要带你一起浪迹天涯的,这回走投无路,又有那么多的人要取我们的命替天行道,天涯海角九垓八埏,不想跑也得跑了,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徐轻扬眼里闪过几分坚决,这时一袭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洛央的哥哥洛承,洛央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神情警惕的说:“哥,你也是来劝我回头的么?” “洛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洛承对徐轻扬为人了解的并不多,但他深知弟弟不会和歪门邪道搅和在一起,但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与以往大不相同,触犯的家规大大小小已经数不过来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什么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生性上总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浸染。 |
洛央变了,变得和从前几乎判若两人,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为了宗族发扬光大,而不是为了保护某个人,连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努力,都能义无反顾的抛之脑后,徐轻扬是个很有阅历和个性的人,他身上有着洛央不曾见过和尝过的新鲜感,他想要封神是真的,但想要寻求除了封神之后属于自己的念想也是真的。 这些他何曾不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身在北书门,又身怀仙骨,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别人望尘莫及的荣誉背后,尽是别人看不到,也无人问津的孤苦,但这都必须是他独自一人承受的。 如果他可以代劳,他会毫不犹豫的替他受过,多达五千多条的家法定律,有一部分是由他编纂而成,没人比他更明白弟弟这段时间犯下的过错,要接受多少刑罚,他也不想看到他在这条不属于他的路上越走越远,万劫不复,不管他还能不能收回心,回到过去,这都不是他能选择的。 “哥,让我们走。”洛央眼里没有以往的高冷孤傲了,倒有几分人间烟火气,淡然从容气定神闲,仿佛这一走不是亡命天涯,而是游山玩水,是解脱也是他想给自己安排的结果,洛承闭上眼还是摇了摇头,“洛央,这件事儿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我今天放你走了,明天那些人就会成群结队结成联盟剿杀你们,不管你们跑到天边去,他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力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哥问你一个问题,走之后又该如何?” “我没想过,过了今天才能有资格谈及明天,我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坐视不管的,他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北书门一向以公平廉洁,与奸邪势不两立,为立身之本,我就不明白了,徐轻扬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因为他身上有魔尊留下的痕迹,随意操作出尘和三离箭,这就是世人将他定性为歪门邪道的标准么?什么是正,什么恶?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哥哥能分得清楚么?” 洛央向来敬重哥哥,从未反驳过他的教导和指引,今天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一帮投鼠忌器的人出于对魔尊的恐惧,就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当作魔尊一棍子打死,这对他公平么?北书门虽名列四大宗族,却鲜小参与江湖恩怨纷争,不是为了减小麻烦才避世隐遁,是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公理,各人站在各人不相同的立场上为是非对错定准则,只要凑够一定数量的人团结一致,不是公理也会成为默认的公理,哪怕杀了魔尊再赔上一个无辜清白的徐轻扬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达成意愿,真相也就不重要了不是么?” “洛央,事情早就超出了之前的预测,我相信你不会看错人,我也相信徐公子并非心狠手辣坏事做绝的恶人,但我相信没用的,得别人相信才能给他一条生路,妖兽遍地游行,徐公子走火入魔失了心智,这些受他所控的妖兽也随之兽性大发,山角下的村子几乎被妖兽杀得所剩无几了,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的尸体,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全血流成河,成群结队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疯狂啄食尸骸这或许不是徐公子有意而为之。” 洛承左右为难,他不希望弟弟为了维护徐轻扬,失了正统,从此万劫不复,再回不到征途了,“但·····但他终究是魔尊,用来再次残害人世的刀,现在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不会听信呼声就将滥杀无辜的罪名,硬扣到徐公子身上,他与魔尊早就形同一体了,别人将他当作魔尊看待,却也是情有可原的,真正知道真相的又有几个,你公然与他们作对,又能讨到什么便宜,只会将徐公子推向更加危险艰难的处境,说他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你把他交给我,楚长老向来公私分明,一定会将事情核查清楚,既给了徐公子公道,也会为惨死在妖兽暴行之下的无辜百姓一个告慰。” “哥哥说来说去还是把徐轻扬和魔尊混为一谈,楚长老作为都主,站在越高受到的牵扯就越多,最后的清白公理还不得顺应大流,如果作为人都无法断明是非了,哪天当了神仙,这些对错善恶还是无从分辩,哥哥前来阻拦,就是为了劝我放下坚守,好迎合被默认的公理将徐轻扬交出去,这不也违背了宗门无偏无党肺石风清的立场?” 洛央就弄不明白了,那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复杂成这个样子,徐轻扬的确是魔尊钦点的媒介,却也是个受害者,外面那些外表大义凛然的伪君子,为了将魔尊的痕迹彻底剪除,甚至可以牺牲徐轻扬,这是什么道理? |
和外头滥杀无辜的妖兽又有什么分别,“是不是在哥哥看来,只要杀了徐轻扬,这世间所有的麻烦和灾难也会随之消失?这是将人世搅乱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么?哥哥是亲眼看到他作恶,还是亲眼看到他杀人放火了,还是跟那些不知道真相,却只知道盲目跟风,我一直认为哥哥是这个世上唯一明白我,也是唯一叫我尊崇的人。” “洛央,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洛承是独自前来,并没有将自己的位置和去向向任何人透露,也不会将他们俩在此的消息向任何人通报,洛央神情有着从未有过的颓丧,这也是洛承从未见过的,洛央是北书门乃至全天下无可挑剔的完人,他秉公执法恩怨分明,从未在加法禁令上有半点携带和违逆。 是所有人惊羡尊崇顶礼膜拜的楷模,而如今却在离经叛道的路上一去不返,他与徐轻扬的交好,也成为天下人嗤之以鼻的笑柄,之前的尊重,也在唏嘘之余变成了鄙夷,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他作为身怀仙骨注定要飞仙成神的人,却在大是大非对错黑白上本末倒置犯起了糊涂。 不管徐轻扬是不是冤枉的,在世人眼里他早就和魔尊扯不清关系了,不会有人在意他是生是死是否杀人放火涂炭生灵了,只知道杀了他才能消除世间所有因他而起的痛苦,以及延续百年之久的恐惧,一箭双雕一劳永逸。 死一个人要是能换来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徐轻扬的死也就算得上死得其所了,他从未人云亦云,从未想过徐轻扬与魔尊沾上关系就罪该万死,只是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公法正理的,洛央对他立场的质疑和轻视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 是他的想法太单纯了,光凭他一个人,可证明不了徐轻扬的清白,更不可能让那些再次陷入到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拿出足够的理智接受他与魔尊在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可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哪怕有人相信,也推翻不了徐轻扬利用魔尊的意念,召唤过妖兽的事实。 “你有着凡俗之人少有的颖悟和才情,你总能看到别人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另一面,他们只看到徐轻扬手上的出尘和三离,却没有一个人哪怕是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接受他,只是离庆山庄一个普通又有些顽劣的少年,他才十七岁,怎么就十恶不赦,恶贯满盈了?要成为所有人,为了消除内心的胆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替死鬼?连哥哥也认为,他就该带着魔尊的痕迹,来成全所有人的私欲和畏惧?” 洛央无法相信,他所在的世间,在阳光下,竟然有着这些眼目无法直视的丑陋和黑暗,人心惟危玉石不分,洛承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张口结舌,他也说不清世间的黑白对错,是按什么样标准制定的,忽然拔出剑,灵光闪闪,剑气逼人,洛央的无双,自从他十三岁开始下山起,不知斩杀了多少妖魔邪祟,为的是守护苍生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是职责所在,却从未指向自己人,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而与哥哥洛承剑拔弩张。 这是连他自己也不敢面对的残酷,洛承的剑忽然转向了后方,一头不知什么时候,仿佛鬼魅一般身形无影的妖兽,潜伏在了后面的灌木丛,刀锋过处,咔嚓声清晰又刺耳,随后就是妖兽巨大的脑袋,从斜坡上一路滚下来,獠牙上还残留着腥红的血迹,洛承抬眼再看洛央,眼底有对他偏执任性,自甘堕落的惋惜,也有对他勇敢去走自己想走的路才有的羡慕。 只是这条路布满了荆棘和火炭,他得随时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洛承最终还是相信洛央的选择,弟弟独具慧眼,自小就与常人不一样的眼界,哪怕是他,也没有几个能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人,更别说是为对方出生入死,奋不顾身的知己了。 他拼死维护徐轻扬,并不是因为他誓死捍卫了原则底线,而是他身上,有他这辈子都无法实现的自由和洒脱,这样恣意逍遥,无拘无束的人生,如果用他的仙骨能换取得到,洛承相信弟弟会义无反顾的交出去,徐轻扬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要是死了,在他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中,好不容易才燃气的星火,就会随之熄灭,有些人一旦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是没法完全剥离的,一旦强硬挖去,必定会连同他的血肉一起的挖掉。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抉择 洛承眼里闪动着泪光,他这么一走,洛央就要与天下人为敌了,北书门也将会被到风口浪尖上,真正为难的还是楚近枫,违逆犯戒的人是洛央。 他最得意也是一直以来煞费苦心才调教出的人才,如今的正道之首,却在一夕之间沦为世人嗤之以鼻的帮凶,这让他如何在都主的位置上,做公事公办甚至是大义灭亲? “走,再不走他们就要追来了。”洛承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和相信洛央的选择,有些事下定论的确是为时过早了,洛央扶着神志不清的徐轻扬往前走,他一路歪歪扭扭的几乎全靠洛央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持身体的重心。 洛承回头看了眼那只掉了脑袋的妖兽,要不是他及时察觉到异动,险些就要被它的突然袭击得手了,这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妖兽尸身后面露出来,却是闻英,他看上去很是古怪,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上甚至还长出了暗青色的鳞甲,和锋利如刀的指甲,他尚有一丝神智,嗓音嘶哑低沉。 洛承大惊失色,他也斩杀过的妖兽数以千计各不相同,见过模样怪异狰狞的,也见过狡诈狡黠的,但从未见过,也是头一次见到人可以通过特殊方式变成妖兽,十有八九是中了妖毒才导致的身体变异。 闻英神智恍惚不清,眼睛也变成了暗红色,他自小就在北书门修炼,也一直跟在洛央身边贴身服侍,毅力和修为自然要比一般普通的修士,要高出一个层次,要不是强大的意念支撑,他或许在妖兽的吞噬侵袭下,也无法保持清醒,洛承将他的清寂百转珠拿出,这些东西名贵稀罕,在别处却是没有的,他随身戴在身上就是为了防止不时之需。 如今闻英神志不清,身上已经陆续出现妖兽的痕迹,要是不将清寂百转珠用在他身上镇压妖毒,他或许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彻底底沦为妖兽的,那些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只要外表是妖兽一律就地歼灭格杀勿论。 当清寂百转珠从他头顶瞬间与他血脉融为一体的时候,身体上密密麻麻的鳞甲也在莹润剔透的光芒中消失不见了,眼里也恢复了清亮和神智,闻英摔倒在地,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很快一口黑血就从嘴里喷涌出来。 “离他远点儿。”这时地上的草木和沙石,突然在一股强大力量中飘飞起来,在光影落下时也随之落下,来人不是别人,却是鬼王大人,洛承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礼,鬼王大人向来敬重他,不光因为他为人处事一团和气,也是个人人称颂的谦谦君子。 最重要的是,鬼新娘可没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这般那般的好,能让鬼新娘念念不忘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今日一见,却也算得上是风华绝代,倒也明白她为何违逆禁令,也要与他在这尘世多呆些时日的痴心。 他的天赋和才能不在洛央之下,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有秉承洛央的仙骨,两人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他点了点头,闻英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恢复神智后,虽然行动不便,还是谨记门规礼节,向鬼王大人磕头行叩拜大记,到底是洛央身边的人,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鬼王大人抬了抬头,示意他不必再行礼了,起身说话。 闻英将那天的情况从头到尾大概描述了一遍,他和徐轻扬都吃了九头怪,捕获来的猎物,原本以为是九头怪担心主子一路上缺吃少喝的,一下子准备了那么多的口粮,唯独洛央一口没吃,也幸好他一向不沾荤腥,否则他们三个一起完蛋,无极涣神露是星河湾的绝迹,妖毒却是祭司在百年前就动用过的卑劣阴毒的手段。 现在看来,当初冒充徐轻扬,在星河湾大开杀戒的人就是祭司无疑了,无极涣神露可以扰乱人的心智,徐轻扬与所有受他召唤和相通的妖兽,在丧失神智后都会丧失神志,也会因此中断了彼此相互衔接的关联,妖兽失去他的心念控制,会暴露出被收服之前的残暴本性。 只要徐轻扬保持清醒了,他的妖兽,也会随之泯灭杀心兽性,恢复正常,但受祭司妖毒和煞气控制的妖兽,还是有极大的可能被徐轻扬收服的,只是无极涣神露无药可救,唯一能压制的就只有魔尊被封印之前的元神,不过按闻英的描述来看,祭司显然先发制人,已经将魔尊完整的元神强行纳入他的身体。 |
与封印之前不同的是,噬灵降魔杵本身,并不是用来镇压怨气阴灵的,用来封印魔尊是为了以毒攻毒,它本身就有强大的魔力,在众人取出魔尊的元神时,会大肆侵入其中,元神被分为四块,由驻守在四方的高手名士终身封印,直到死了之后也会将自己毕生的修为用来与元神相互克制,现在祭司将完整的元神注入他的身体里。 与他自己的元神在气脉中无法融合格格不入,在两股元神之力的冲撞下,再加上具有涣散心智的无极涣神露推波助澜,徐轻扬难怪会走火入魔失去神智,现在他有洛央相助,至少眼下还掀不起惊涛骇浪,而是九头怪在祭司的指使下,肯定会将同样浸润了妖毒和煞气的噬灵寒铁煞气的猎物,扔到别处去,不明真相的人馋嘴,白捡的便宜谁不伸手? 捡回去做成菜一家人全吃了,中了毒之后就会出现和闻英先前差不多的异变,他本身有修为还能克制毒性的发作,但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来说,几乎是毫无抵抗力,毫无悬念的变成妖兽,洛承握住剑柄的手微微松了一下。 还好他先前选择了相信洛央,祭司无孔不入心怀不轨,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徐轻扬变成世人眼里人人喊打的魔尊推入诛仙阵与祭司留在人世的一切痕迹同归于尽,如今他们都没有退路了,不管是百姓,还是反应过激,几乎颠倒黑白的名门世家,他们都会将一切有别于他们的异类斩草除根。 包括受到妖毒和煞气所异化的百姓,也在屠杀剿灭的范畴之内,不会有人相信这些遍身长满鳞甲,面貌体态变异的百姓,就是他们众志成城想要守护的生灵,他们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徐轻扬当作魔尊处决。 自然也会将变异的百姓和妖兽一概而论,他们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却也疯狂毒辣不辨是非黑白,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因为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疏忽和可能都会制造出第二次的人间地狱。 山下,早已乱作一团,妖兽肆意横行,有奇形怪状也有庞然大物的,还有最常见也是最凶残致极的饕餮,但饕餮在各式各样的妖兽中却是最独特的存在,它是魔尊亲自点化且神智思维最贴切主人心意的一个。 只要徐轻扬恢复神智,第一个与主人重新建立心灵感应的就是饕餮,而且徐轻扬第一个收服的妖兽,也正是饕餮,连兽王也是饕餮中等级最高,哪怕主人神志不清,它还是可以勉勉强强感应到些许联系,只是徐轻扬体内两股完全格格不入的内力,让他昏愦不清的神智雪上加霜同,洛承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变异的村民,在丧失人性神智后,开始大开杀戒,甚至捕杀同类。 鬼王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混入其中无法识别,而他浑身上下也就只有两颗清寂百转珠,无法救助那么多的人,楚近枫带着门内的其他长老们浩浩荡荡的赶来助阵了,他向长老禀明了来龙去脉,可没一个人信他。 一个个横眉竖眼怒火中烧,门中出了洛央一个叛徒足够让世上耻笑一百年的,没想到连一向沉稳持重的洛承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指鹿为马黑白不分,竟然将人和妖兽混为一谈,这张牙舞爪疯狂撕咬叫嚣的明明是妖兽,他怎么能信口开河睁眼说瞎话,非说它们是无辜百姓受妖毒残害的百姓,定是他也被心术不正,恨不得天下大乱,尸横遍野的徐轻扬花言巧语哄骗了。 洛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要是被蛊惑也没什么大惊小怪,楚近枫勃然大怒,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他一巴掌,这是教训他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眼睁睁的看着洛央误入歧途,坠入深渊,也是教训他先前明明有机会将洛央抓回北书门面壁思过重返正道的。 却任由他与魔尊徐轻扬继续纠缠,百书门几百年的清誉在他手上毁于一旦,他哪还有资格修仙成神,哪怕哪天如愿了,也是一个受人诟病非议还与魔尊狼狈为奸过的神仙,连人世的是非好坏都断不明白,又哪来的资格普度众生求世人于水火之中?楚近枫坐在都主的位置上心神不宁,他明令禁止洛承再在任何人面前胡说八道。 他或许是对的,有哪一个人跳出来反驳,或许是那个对他怀恨在心才刻意报复的,如果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反驳,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就是事实真相,他得遵从真相而不是打着真相的旗号特立独行。 |
洛承百口莫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徐轻扬的愤恨挣扎,和心有不甘,洛央对他的维护是对他人品生性最大的肯定。 但又有几个能拿出不惜与天下为敌,也要坚守真相的人?洛承不是做不到,而是北书门不能同时出了两个叛徒,他情愿违逆本心意,哪怕他有手段证明他一心维护的真相才是真正的真相,也不能公然忤逆了长老,徐轻扬的清白或许在有朝一日会得到昭雪,但洛央想要回头却难如登天,如果说是与魔尊同流合污。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在与他对峙的那一刻就义无反顾的断了自己的后路,作为哥哥,最了解他心性的亲人,他有着过人的理智和眼界,他身怀仙骨,总有一天会飞仙的,也总有一天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之后又重归北书门,他得给他留条后路,而争取这条后路的唯一办法就是放弃底线随波逐流,顺应所有人的呼声与他们势不两立。 洛承左右为难痛苦矛盾,一旦做了抉择就没得回头路了,楚长老生气归生气,纵然不会像气话中说的那样公事公办放手不管,他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只是他再回不到洛央心里最好的样子,尊重和敬意会变成感情疏远中的客套,和对无关紧要的外人是一样的,有些事,哪怕是用心良苦的坏人,也需要有人站出来去做的。 如果他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哥哥,洛央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羞辱和难处,眼下的境遇他别无选择,也任由他选择不了,手里的灵剑似乎感应到他的心境,连灵光也随之黯淡了,脸上的巴掌很疼,但最心疼的还是弟弟洛央脸上的坚决,和对他的失望。 毕竟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有那样愤怒绝望的表情,也真是难为他了,闻英自小就跟在洛央身边,如今两人身上都挂上了北书门叛徒的污名,但主仆情深,跟着他也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只是不要将他给的清寂百转珠事情说出来,他都自顾不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在为这些事分神,况且这儿有鬼王大人暗中鼎力相。 他情愿在误解中万劫不复,也不想哪天看到得知真相的洛央,会因此责怪自己,他能做的太少,拼上全力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他所斩杀的妖兽都是真正的妖兽,竭尽所能的去保护受到妖毒侵害的百姓,鬼王大人在坠入魔道之前,好歹也是神界首屈一指,在人世也有很高威望的赤勇神君,只是不再有人记得这位在神界呼风唤雨的天神了。 只知道鬼界有个呼风唤雨能力超群的鬼王大人,他故意将所有的妖兽引入万风窑,那儿易守难攻,又是一个天然的盆地,四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峻岭,他以天煞之力将数以万计的妖兽引入其中,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尤其是千里迢迢赶来这儿应战的门派,并不知道在盆地的后方还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全村只有三十多人,他们都是世世代代藏在深山老林里,负责看守千令圣君,在五百年前曾留在这儿的一颗种子,种下五百年却从未生根发芽,连个尖尖儿都没露出,完全风干,成了一颗黑不溜秋坚硬无比的石头,宗族规矩,不与外界通婚。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灵子 所以人丁稀落一代比一代衰败,从当初熙熙攘攘上千人的大家族,如今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今时今日只剩下寥寥三十多人的小家族,但他们在一场横扫全地的瘟疫中能侥幸存留,全都仰赖千令圣君出手相救,这才保全了根本没有彻底灭绝了,为了报恩,他们义无反顾的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中,为千令圣君修建了一座祠堂,受族人焚香祭拜。 在二百年前,千令圣君再度归来,他的知己好友赤勇神君与他的义妹花神成亲了,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他们亲口允诺要他给孩子当义父,神仙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要什么动一动手毫不费力就有了,与其铺张浪费煞费苦心,不如在人世给未来的义子准备一件与众不同也是神界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礼物。 为此他挖空心思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管花神所生的是男是女,都要给他顶好的,那就是用他神力和血气所凝结而出的一颗天灵子,它会秉着天地灵气白日精华而生,此处山脉又是一座无可挑剔的灵山,天灵子之所以沉寂二百余年毫无生气。 是因为千令圣君在种子上注入了赤勇神君和花神的气息,只要他们的孩子只要下界,与他的意念彻彻底底相通了,就能受到指引来到此处,这儿有他作为义父花费二百年的时间煞费苦心为他准备的礼物,每一个神仙都有一套与灵力修为相配的衣服,由不得自已选择,花神最爱美了,却不喜欢自己过于素色的衣服,她曾无意中抱怨过,不希望这也会成为她的孩子日后无从选择的困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顺从花神的意愿不也是对她的一种成全,他未来的义子在起始之初就能有自己的选择,却是个不错的兆头。 日后必定顺风顺水节节高升,两好归一好两全其美,他将天灵子的种子留下的同时,也让知恩图报的宗族留下了世代守护源远流长的使命,哪怕宗族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也得誓死保护好千令圣君两百年前的嘱托,无愧于心,无愧于五百年前受之于千令圣君的救赎和恩赐,宗族的人为了保守圣君留下的天灵子,全村上下男女老少从未踏出过村子半步。 这数百年来从未被人打扰,而且魔尊乱世之后,村子也不知是被魔尊封印了还是被其他的修士封印了,直到近来有人解除了封印,他们才得以看见外面的风光和动向,百年前有魔尊涂炭生灵,如今又来了个魔尊的先行者祸害生灵,只是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姓什么。 族人们时常偷偷摸摸的跑到山下查看动向,一个个人心惶惶提心吊胆的,他们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魔尊和妖兽一旦攻入这处无人知晓的村子,必定会惊扰到天灵子的安危,这比他们的身家性命更加重要,哪怕与魔尊妖兽同归于尽,也绝不能让圣君留下的东西成为别人的抢占的便宜,他们誓死守住最后的阵地。 在隔壁的山腹中有一处蓄积了上千年的天然水库,长年累月的蓄积,水位已经逼近山巅,有条小溪从山头缓缓流下,滋养着他们以及山下数个村庄,他们并不知道小溪是从山峰后面的水库流出来的,还以为是山上的血水所化。 而蜿蜒而下的小溪当初也是千令圣君开辟而成,没有人知道他的慷慨大义在这几百年里无声无息中滋养了多少生灵,又有多少苍生受助于这条小溪,而在此之前,这儿四季少雨天气炎热干旱,每年因为少水闷热不知死了多少人,只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功德都沉寂在了岁月泥沙之下不见痕迹了,村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了祠堂。 这儿年久失修,墙面斑驳破败,但祠堂里千令圣君的神像,在这几百年里却一如往昔栩栩如生,还是当初的样子,他们也都坚守誓言一如当初,他盘膝而坐神态谦和温润,眉目清俊器宇不凡,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有不羁也有稳操胜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神采飞扬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在眉心还有一处朱砂痣,凤表龙姿略显妩媚,眼波温柔,当真是天神,也只有天神才能有这巧夺天工无从挑剔的身姿外形,而他在神界一直冠以品性端正义薄云天的美誉驰名天下,与赤勇神君以及花神志同道合深情厚谊的知己之情也令人称羡,在当时传入坊间也是一段口口相传的美谈。 |
他们男男女女围作一团,强壮健硕的男人挡在最外面,最里面则是妇孺老人,他们视死如归,不畏生死,誓死守住千令圣君留给他们甚至是天下唯一的一片净土,哪怕与外面乱世的东西同归于尽也得将捍卫的天灵子守到最后一刻。 山洞 徐轻扬暂时清醒了,但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陷入混沌,他不想自己在丧失心智时,变成真正的魔尊,更不想让他再一次看到在苍耳山,被魔尊意念完全吞噬,变成他杀气腾腾藐视众生,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有些事儿,真的经不起第二次折腾的。 “闻英,帮我照顾好他,给北书门送发消息,他现在回去,顶多在凝冰台多跪几天,他不能在我身上毁了一世英名,再也回不去了,以前是我异想天开,自己找不到归宿反而还将他拖进沟里身败名裂,他如今站在悬崖上,进一步摔下去粉身碎骨,哪怕是仙骨也摔得粉碎,退一步或许就能峰回路转,回到他原先的轨迹中继续往前走,你是陪他出来的,现在也由你带他回去。” 徐轻扬知道他这份清醒来之不易,是洛央毁了姬前辈留给他姑姑的信物换来的,岁千兰对他有多重要,这只代表她对心上人痴念一生的清心扣就有多重要,万万不可让他失信于人,徐轻扬用自己的修为将那只销毁的清心扣又还原回来了,失去了镇压之力,徐轻扬的神情仿佛起了风的湖面,涟漪逐渐激荡。 他眼里的红光也在眼底深处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掀起惊涛骇浪来,要是能将姬前辈的遗物完璧归赵,或许楚近枫看在清心扣的份上会减小对他的惩罚,凝冰台又冷又冰又硬,膝盖跪在上面一会儿就疼得不得了,以他犯下的禁令至少得跪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止的,甚至是三年五载。 “我·····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洛央又为我付出太多,现在连尊严名声也赔进去了,他越是帮我,别人抹在我身上的骂名就越多,他不是一向心志坚定一往无前的么?怎么会在我这个小混混身上摔这么大一跟头,趁现在还来得及必须釜底抽薪,他做不了的决定我帮他做,要恨我也不错,有时候恨也是一种在乎,不会轻易忘记的,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这样挺好的。” 徐轻扬将复原的清心扣交到闻英的手上,纵然他不愿意,但他还是乖乖的拿上清心扣出去准备马车了,徐轻扬神情愧疚的看向昏睡的洛央,他的蒙汗药向来最厉害了,服用的人至少睡上三天三夜,如果一路顺利,而三天三夜也够赶回北书门了,那儿有他封神飞仙前途不可限量的地方,也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还有他姑姑生前留下的痕迹,当初异想天开说要带他一起浪迹天涯的,现在局势与先前天差地别,不得不改变主意了,浪迹天涯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亡命天涯,这种被人追杀遭人记恨的事情还是不要拽着他好,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救了他那么多次。 人情一次都没还上不说,还败坏的他一向端正儒雅嫉恶如仇的好名声,一寸一寸的在交好中将他扯入地狱,身上也沾满了污名,将他的锦衣雪袍染黑了,再不是从前高节清风行事端正行洁的洛公子了,将他搭在床沿上的手放到腹部。 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他的手纤细白皙,在锦衣雪袍的灵光浸润下几乎能隐隐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薄如蝉翼吹弹可破,光是这只手伸出去,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手,指尖纤纤,柔软温热,这双手本该用作以后点化众生用的,不该用来与他一起在别人恶意攻击构陷下冲锋陷阵,拉起边上叠得齐整的被子体贴入微的帮他盖上,这是他耗尽前半生的运 气才遇到的人。 |
现在得提前透支后半生所有的运气,祝愿他能在飞仙路上得偿所愿,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魔尊找到他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退路,眼下他别无选择,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看到洛央封神成仙后,会是什么样的面貌,也不知道离庆山庄前的那棵梨树,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只是过了今天,他的人生结束了,再没机会看到花开满枝的情景,大姐二姐在临终之前曾嘱咐过他,花开了,要第一时间告之她们,家人约定过,梨树开了花,一家人就都团聚了,徐轻扬走到门口停了一下,本想再回头看他一眼的,但他不敢回头,害怕犹豫一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决定与妖兽同归于尽的意念就要松懈瓦解了,也害怕走得不快,后悔会追上来。 徐轻扬走到外面, 这儿曾是幽冥古道最这繁华热闹的大街,然而现在大白天也空无一人,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及僵死在路边无人收拾的尸体,以及残缺不全的妖兽尸体,黑压压的乌鸦成群结队从四面飞来,在尸体上疯狂啄食,空气中充斥着尸体腐败的臭气,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儿,街道萧瑟风声凌厉,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毫无生气,仿佛这儿是一座无人的死城。 徐轻扬手握短笛,神情漠然的看向倒塌损害的院墙,屋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有不少动物,肆无忌惮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些都是被妖兽,从林子里驱赶出来的,妖兽不吃这些东西,所以它们反而在没人的大街和屋子里随心所欲,徐轻扬心里莫名的失落难过,难道他的出生就是为了给世间生灵带来灾害和祸难的么?是不是像他这种人就不该出生? 天灾人祸似乎一下子在他身上齐活了,百年前的人间地狱,终于还是在魔尊步步为营的策划之下,再一次卷土重来了,墙上贴满了斑驳陆离的告示,各种警示百姓晚上不要随意出门,必须时刻堤防无孔不入杀人成性的魔尊,形形色色的告示将他描述成各种恶魔,有专吃小孩子的,有专吞噬人魂魄的,还有喜欢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的恶霸形象。 还有人说他浓眉大眼一副江洋大盗的模样,徐轻扬啼笑皆非的看着自己被百姓,画成各自想像中贴近魔尊的形象,猥琐下流尖嘴猴腮,还有人认为他的面貌,更贴近于牛头马面,青面獠牙,五官扭曲变形,有的则认为他是凶神恶煞的野鬼,他原本还会将告之撕下来揉成碎片,但随后想想也大可不必,哪怕他当着所有人,指名道姓说自己就是他们痛恨的魔尊。 或许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因为他们也没亲眼看到魔尊的化身徐轻扬长什么样子,他代表着每个人的恐惧,这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小孩拿着剑在,风声萧瑟杂乱乱飞的街上,动作坚硬生涩的舞剑,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要将魔尊就地正法,现在连小孩子也坚定的认为魔尊已经返世了。 徐轻扬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这时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急匆匆的跑出来,一把抱住小男孩儿就往回跑,路了两步又善解人意的提醒他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魔尊徐轻扬又得率着千军万马攻进来烧杀抢掠作威作福了,昨天就打跑了一个,是个伪装成难民趁火打劫。 人间浩劫生灵涂炭,除了徐轻扬之外,又会有什么人能这么丧尽天良,今天又听说他的妖兽,又在万风窑附近被一个很厉害的神人,圈禁在了山谷腹地之中,唯独让他逃脱了,他一天抓不到,百姓就一天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着。 |
徐轻扬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感谢老人善意的提醒,还是该恨这些人愚昧无知,徐轻扬几乎成为他们用来表述各种匪盗凶徒洪水猛兽的统一代名词,他虽然想明白了,但听到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诫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仰了仰头,再迟疑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哪怕现在没人看到,他也会觉得好丢人的,那么大了还哭,这是两个姐姐在临终之前头一句,跟他说过的话。 他已经不再奢求别人对他身份的认同了,也不必执着于他是魔尊,还是离庆山庄天那个单纯到了犯傻,自欺欺人的认为,门口的梨树花开满枝,就能家人团聚的少年了。 有赤眼妖兽气势汹汹从街道的另一头来袭,徐轻扬纵然一跃就悬浮到了半空,出尘在手,灵光闪烁,只是先前耗费了过多的修为用在了修复清心扣上,现在虽然灵力匮乏,但对付这些绰绰有余,出尘的剑气势如破竹,还不等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就迎头击杀了,手起刀落,剑光凌厉,妖兽被斩于刀下,躲在墙壁后面探头探脑的小男孩儿一脸钦羡。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讽刺 刚刚逃过一劫险象环生,短暂的惊恐之后是雀跃的欢喜,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长大后,一定想成为他这样,挥舞几下长剑就能斩杀妖兽,守卫家园的盖世英雄,老婆婆满心感激的向他拱拱手,以表救命之恩,但他们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刚刚才救他们脱于妖兽之口的少年,就是他们恨之入骨的魔尊徐轻扬,他在临走之前,在四周设下了防御结界。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仿佛平地一声雷似的,从后面炸开了,这不是妖兽,而是他的小长乐貔貅,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不引人注意所以就没带上它,看来它是感应到他危险处境才千里迢迢赶来搭救的,它身下布满了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看来这一路,它走的并不太平,有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有的则已经结痂了,徐轻扬用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有时候兽要比人更加可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背叛它的主人,随着他心意的清明,兽王也出现了,长乐暴怒,或许是因为兽王身上残留着煞气的缘故,所以长乐将他视为了敌人防范,徐轻扬安抚他稍安勿躁,指了指下面仅住着洛央一人的客栈。 闻英修为不高,一路上能保全自己就不错的了,很难保护昏睡不醒的洛央,他用意念向长乐发号施令,一定要将洛央平平安安的送至北书门,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也跟着自己一起,接受世人的审判和诛杀,洛央,一定会替他照顾好这头通晓人心的小可爱。 转身,带着兽王赶赴那些名门百家磨刀霍霍,准备将他挫骨扬灰的诛灭之地万风窑,他了无牵挂也就可以耍开手,好好的与他们过上几招了,看看在垂死挣扎上,魔尊的本事,能不能撑到最后,要是惨死民地尸骨无存,只能说是人心所向,终于还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只是可惜了,他本想出人头地,施展拳脚为离庆山庄添些脸面。 不曾却莫名其妙的成了给魔尊当垫背的替死鬼了,这样的结果也不错,至少不会再有人说他是魔尊了,而是将他与魔尊合二为一,说是百家名门将魔尊斩杀于诛仙阵,而不是被离庆山庄扫地出门的徐轻扬了。 徐轻扬体内两颗元神,再次发后激烈的碰撞,他重心不稳猛地从半空摔了下去,还好兽王反应及时,张嘴就咬住他的胳膊,这才大大减小了直接撞向地面的冲击力,就在他腰酸背痛准备爬起来时,却惊恐万状的发现兽王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腥红色,这也说明自己内力紊乱,快要无法保持清晰的神智了,胸口一阵绞痛,鲜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嘴里喷涌出来,落在地上时却变成了黑色,也不知道祭司在他身上到底动了多少手脚。 “徐轻扬,现在感觉怎么样?” “祭司!是你!” |
“没错就是我,老朋友了,你要比我想像中要难对付的多,能撑到这儿,的确有你的本事,我还以为你这会儿会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掉眼泪呢!你这是打算做好,去他们那儿引颈受戮了么?”祭司很满意现在的结果,徐轻扬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算计里,徐轻扬冷笑,“你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死了,魔尊也会随之化为灰烬,你不是他昔日的部下么?他平日对你得有多刻薄尖锐,才会招来你连他尸体都容不下的地步?我这会儿穷途末路,死在谁的手上都不算冤枉,但我想在临死之前,知道自己是招了你多大的忌讳,死个明白才能安心投胎,化作老鬼,冤有头债有主,我总会换作另一个方式向你算账的。” “告诉你也无妨,看在你是魔尊精挑细选的份上,总要给你有别于他人的待遇,我要借着你身体里的碧魂灵珠打开封印,在深海地级之处的鲛人法阵,那个法阵只有碧魂灵珠才能打开,下面除了封印数以万计的鲛人魂魄,还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未被魔尊收服的妖兽。” 人逢喜事精神爽,祭司今天的心情格外舒爽,有种喜从天降白白捡到便宜的窃喜,它们可不是现在你所看到的妖兽好对付,随便拎出一个的杀伤力,也不在兽王之下,碧魂灵珠虽说是鲛人的法宝,却也是他的心脏,徐轻扬,你可不是等闲之辈,离庆山庄的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尚未出生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法阵打得魂飞魄散胎死腹中了,你能活着不是你命大,是因为碧魂灵珠里有魔尊的心,他的意念当然在他自己的心里,你一直以来用的都是他的心。” “他的心?这怎么可能!你少在这儿编纂一些我不知道的实情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徐轻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祭司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依旧得意洋洋的说:“碧魂灵珠是他当初深入敌后潜伏至鲛人族收到的头一份礼物,是他假意投诚必须要有的形式,有收灵聚魂的作用,他的心就藏在里面,除了我之外,谁也没察觉到分毫,归根到底,真正成就你的却是鲛人族这举世闻名的法定,我说过,你在出生之前就魂飞魄散了,碧魂灵珠只帮你凝固了少量的魂魄,属于你自己的意念只占一点点,你走火入魔丧失神智并不是魔尊的意念将你的意念全部吞噬了,而是他想让你尝一尝被他意念吞噬后会有怎样恐怖的下场,他这是在变相的激励你一往无前越挫越勇,不是他侵入你的身体,而是你一直在占用他的心。”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无心!”徐轻扬恶狠狠的指向他,眼里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红芒厉光了,祭司冷笑,“你不是不愿意接受,是你不敢接受事实,在你看来,你和那些对魔尊有着恐惧心理的人一样是从本能上抗拒他的,在你的心里,也认定他是个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可曾见过他指令妖兽滥杀无辜?可曾看过他的出尘和三离箭草菅人命过?你听到的和别人听到的都是道听途说,被妖兽深受其害的先人们添油加醋,借用自己的恐惧胆怯勾兑出的谣言蜚语,偏离事实荒诞不经,与真正的真相有着天差地别,这和别人对你发自内心的恐惧,是换汤不换药一个道理,毕竟你连魔尊长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这儿很多大义凛然,非要将你就地正法以示天理的人,也未必见过你的真容,你不是在城里看到那么多奇奇怪怪丑陋狰狞的画像了么?哪一张是你?哪一张都不是,画出的都是他们对魔尊的恐惧,当初魔尊也遭受到这样的污蔑,这也是害死魔尊穷途末路受到诛杀的原因之一。” |
“没错就是我,老朋友了,你要比我想像中要难对付的多,能撑到这儿,的确有你的本事,我还以为你这会儿会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掉眼泪呢!你这是打算做好,去他们那儿引颈受戮了么?”祭司很满意现在的结果,徐轻扬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算计里,徐轻扬冷笑,“你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死了,魔尊也会随之化为灰烬,你不是他昔日的部下么?他平日对你得有多刻薄尖锐,才会招来你连他尸体都容不下的地步?我这会儿穷途末路,死在谁的手上都不算冤枉,但我想在临死之前,知道自己是招了你多大的忌讳,死个明白才能安心投胎,化作老鬼,冤有头债有主,我总会换作另一个方式向你算账的。” “告诉你也无妨,看在你是魔尊精挑细选的份上,总要给你有别于他人的待遇,我要借着你身体里的碧魂灵珠打开封印,在深海地级之处的鲛人法阵,那个法阵只有碧魂灵珠才能打开,下面除了封印数以万计的鲛人魂魄,还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未被魔尊收服的妖兽。” 人逢喜事精神爽,祭司今天的心情格外舒爽,有种喜从天降白白捡到便宜的窃喜,它们可不是现在你所看到的妖兽好对付,随便拎出一个的杀伤力,也不在兽王之下,碧魂灵珠虽说是鲛人的法宝,却也是他的心脏,徐轻扬,你可不是等闲之辈,离庆山庄的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尚未出生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法阵打得魂飞魄散胎死腹中了,你能活着不是你命大,是因为碧魂灵珠里有魔尊的心,他的意念当然在他自己的心里,你一直以来用的都是他的心。” “他的心?这怎么可能!你少在这儿编纂一些我不知道的实情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徐轻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祭司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依旧得意洋洋的说:“碧魂灵珠是他当初深入敌后潜伏至鲛人族收到的头一份礼物,是他假意投诚必须要有的形式,有收灵聚魂的作用,他的心就藏在里面,除了我之外,谁也没察觉到分毫,归根到底,真正成就你的却是鲛人族这举世闻名的法定,我说过,你在出生之前就魂飞魄散了,碧魂灵珠只帮你凝固了少量的魂魄,属于你自己的意念只占一点点,你走火入魔丧失神智并不是魔尊的意念将你的意念全部吞噬了,而是他想让你尝一尝被他意念吞噬后会有怎样恐怖的下场,他这是在变相的激励你一往无前越挫越勇,不是他侵入你的身体,而是你一直在占用他的心。”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无心!”徐轻扬恶狠狠的指向他,眼里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红芒厉光了,祭司冷笑,“你不是不愿意接受,是你不敢接受事实,在你看来,你和那些对魔尊有着恐惧心理的人一样是从本能上抗拒他的,在你的心里,也认定他是个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可曾见过他指令妖兽滥杀无辜?可曾看过他的出尘和三离箭草菅人命过?你听到的和别人听到的都是道听途说,被妖兽深受其害的先人们添油加醋,借用自己的恐惧胆怯勾兑出的谣言蜚语,偏离事实荒诞不经,与真正的真相有着天差地别,这和别人对你发自内心的恐惧,是换汤不换药一个道理,毕竟你连魔尊长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这儿很多大义凛然,非要将你就地正法以示天理的人,也未必见过你的真容,你不是在城里看到那么多奇奇怪怪丑陋狰狞的画像了么?哪一张是你?哪一张都不是,画出的都是他们对魔尊的恐惧,当初魔尊也遭受到这样的污蔑,这也是害死魔尊穷途末路受到诛杀的原因之一。” |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有意要给魔尊正名?之前······”徐轻扬对祭司的话持有质疑态度,毕竟像他这么诡计多端的人,不知道私下又想搞什么鬼,“之前归之前,都说是为了将你圈进来的陷阱,必要的表达功夫还是要做到游刃有余的,不然怎么一步步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骗你不知不觉着了我的道?我也懒得跟你白费口舌,总的一句话,你快要死了,不妨告诉你的身世,鬼王大人在没有堕入魔道之前,其实是神界赫赫有名的战神赤勇神君,也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则是神界最美的花神,话说当初······说到你有一部分魂魄被融入到了碧魂灵珠之中,你其余飞散的魂魄都在百年前,就消失在了法阵之中找不回来了,你是借着碧魂灵珠里聚捻的魂魄,投生凡世,但你的仙胎却在你母亲灰飞烟灭之前,被赤勇神君取走了,也就是现在横扫千军的鬼王大人,养在了血水池里,等待有朝一日能找回你飞散的魂魄,这样就可以重塑真身,登入神界,他这些年,可没少想过要为千令圣君,一雪前耻讨回公道的念头。” “怎么可能,秦叔叔告诉过我的,我是爹是倾世宫的宫主郑化成,我母亲是黄氏,我······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变成鬼王大人和花神的儿子,你别跟我扯这些怪力乱神的废话好么?三岁小孩听了都不会相信的,想骗我,门没都没有,你想动手就动手,我要是再相信你,今天也活该死在你手上。”徐轻扬打死也不信。 祭司背着手,并不在乎他的反驳,自顾自的说:“他和魔尊的感情,还真是感人,我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的受到触动,你说我身边怎么就没遇到一个,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奋不顾身的挚友,魔尊有你的父亲母亲,而你却有北书门赫赫有名的洛公子誓死相护,你说你值得他这么两次三番奋不顾身么?哪一点值得,你说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日后从中借鉴习得精髓,也能遇到愿意这般真心实意对我的知己。” “像你这种机关算尽唯利是图,没有丝毫人性的恶魔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你没被人善待过,所以,你就用你受到过的痛苦,变本加厉的还击到别人身上,试图让别人变得和你一样,就你这样的人又哪会得到别人的善待,就算有,在你得到的瞬间也会立刻失去的。”最后一句话不像是辱骂更像是一句诅咒。 祭司野心勃勃可不在乎这些,而且他可不稀任何人的善待,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独步天下,足够强大,自然不需要别人的善待,他饶有兴趣欣赏徐轻扬满脸惊疑失色无法地接受的表情。 要他接受魔尊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尊,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临危受命,拯救苍生的英雄,这样的结论,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接受的,毕竟接受真相的同时,也要接受他与那些眼明心瞎,是非不分的无知蠢蛋也没多大区别,借着风言风语,在脑海里拼凑出自己勾勒出的魔尊形象。 而且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立场,也会被彻底颠覆,他极力的证明自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罄竹难书犯下滔天大罪的魔尊,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他是离庆山庄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好人,而魔尊却是站在对立面与他针锋相对的恶人。 如今魔尊成了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好人,他却一步步沦为抹黑构陷,将他推入万丈深渊,最好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帮凶,原本他用来标榜自己,有别于普通人的正义原则,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结果,魔尊身份的颠覆,也是对他自信心最大的打击。 “你的亲生父母,一个在法阵中灰飞烟灭,一个堕入魔道,沦为鬼界之主,你不想知道在诛杀封印魔尊的那场浩劫到底发生了什么?魔尊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心去救你?按魔尊的修为,一张诛仙阵可奈何不了他半分,他要不是将心给了你,修为消减灵力低微,那些人才有了可乘之机,赤勇神君堕入魔道,是受了你与你母亲一尸两命,挫骨扬灰刺激,这才心灰意冷,堕入魔道,花神生产在即,却为了救魔尊不惜冒天下大不韪闯入法阵,结果我·····是我悄悄送了她一记飞刀,法阵中那么多的暗器飞箭,漫天飞舞,谁都不会知道真正打开魔尊突破口的人就是我,百年前那场民心所向的战役,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替天行道,算得上头号功臣,这可不是我自吹自擂,故意拿来抬高自己的。 |
祭司高兴之余话就多了些,反正他横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告诉他真相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成了死人,没什么比这个方式更能让他高枕无忧的,“花神你魔尊的义妹,义结金兰歃血为盟,魔尊救你,是因为他们三个事先就有言在先,要让他成为你的义父,我这么说,你该明白魔尊为什么要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多的心神了吧?在魔尊没有成为世人人人喊打的大魔尊之前,可是神界所向披靡的千令圣君,鲛人在深海极地豢养妖兽乱世,原本受天君旨意奉命剿杀的人,是鬼王大人。” 徐轻扬仔细想想,也觉得鬼王大人对自己的确呵护有佳,有时看他的眼神,也不像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跟他说话的语气和姿态,让他的确有种莫名的亲近,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身份和真相上巨大反差所带来的冲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相 “可惜你母亲怀上了你,万一有个差池,一个成为寡妇,一个成为遗腹子,这多不好呀?千令圣君孤家寡人一个,来去自由了无牵挂,死了以后是要荣升上神的,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是想要万变最终的荣耀的代价需要杀身成仁来成全,他对赤勇神君情同手足,又是花神的哥哥,所以就在鬼王大人出征前的头一天,自告奋勇跑去天君那儿,请了替鬼王大人出战的任务,诛灭鲛人容易,但想要将生性残暴的妖兽控制住,可没嘴上说的那么轻巧容易了,他要落入凡尘将祸乱人世的妖兽一个个收服回来,百姓看到体格稍大点的人都会心生畏惧,何必像妖兽那样满嘴獠牙还会吃人的妖兽,千令圣君奉命讨伐,出征前也信誓旦旦的立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祭司一想到从前就莫名的兴奋,他终于可以将当年的成就说出来,憋得他快要撑不住了,“结果,结果天不遂人愿一语成谶,他还真的杀身成仁了,因为自负,连本带利输得精光,人性又比残暴冷血的妖兽更加收服,他们只看到他拿根笛子到处对着妖兽吹,吹了之后妖兽就乖乖听从他的指令行动,很多都会蛰伏在深山不再现世了,没人知道一前一后的反差,其实就是收服妖兽的过程,他们只知道妖兽听从他的指令,就是他给召唤出来吃人咬人的,谣言远远要比神出鬼没的妖兽,还要多得多,千令圣君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被人称之为妖王魔尊的,这和你的境遇差不了,他的骄傲来自过往的战绩,最后却也输在了这份自信上,输给了万恶自私,听风就是雨的人心,在他们眼里,任何让他们害怕的,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是魔尊。” 徐轻扬身体里两股相互碰撞的元神越发汹涌了,从他嘴里溢出来的血也越发多了,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他一直以为是魔尊鸠占鹊巢,到头来鸠占鹊巢,本末倒置的人却成了他,这么大的刺激和屈辱,使得他情绪起伏过大,从眼底泛上来的红芒也多了。 兽王眼里也跟着泛红,隐隐有了暴动烦躁的迹象,嘴巴也时而张开时而闭合,尖锐锋利的獠牙,不时有粘糊糊的液体,还泛阵阵恶臭,稀稀拉拉的从嘴角流出来,顿时连空气也臭烘烘的。 “要说冤大头,魔尊受的冤屈构陷,一千年也遇不到一个,比你大了去了,而且他当初被人诛杀时,与你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都准备好与妖兽同归于尽的决心,可他死了之后,还不是背负生前乱作的骂名?你要做个明白鬼,带着真相去走黄泉路,或许是我作为魔尊昔日的部下,给予他最大的尊重,说这么多,也够抵消先前用在你身上的手段阴谋了,还有,星河湾那件事儿真的····我是真心觉得对不住你,冒用了你的身份大开杀戒,又用你姐夫珍藏的药典,配制出了举世无双的无极涣神露,用在了洛央送你的清心扣上,我现在·····我现在和你一样都中了无极涣神露,算我倒霉,洛央厉害是厉害了些,但我和相比还差了一大截,要不是我大意了,又岂会被他暗算了一下,你也真够没脑子的,怎么会将打在我身上的清心扣,所化的力量又用自己的修为复原了。” |
真正让祭司有好心情的却是这个,他早就猜测到徐轻扬对洛央百般体贴的情义不会比他数次舍生忘死的深情少的,他犯下那么多的禁令家规,弄不好给他的惩罚得延续到他封神飞仙的那一天为止,速度快点的三年五载,要是在历尽上百种刑罚之下,怕得要一百年,洛央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他。 他不也将自己的性命毫无保留的还给他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将清心扣复原回来的,这样拿了这么个东西,至少长老在发落他时会手下留情,就徐轻扬的这点小心思,他早就一目了然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无极涣神露,如数还到他身上了,无毒一身轻,眼看成功在望触手可及,他心花怒放。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我身上的无极涣神露,也会随之反弹到你身上去,我这是特意跑来感谢你的犯傻之恩的,中了无极涣神露,你纵然得了天助,也没法保持意识清醒,这就是连魔尊的意念也压制不了的毒物,正是因为这样,无极涣神露才会在世间成为绝无仅有的孤本,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把你连同碧魂灵珠,一起交给那些人未免太暴殄天物了,我现在就要将它从你的身体里引出来,有了它,我就可以去深海将法阵下面,镇压的妖兽全部释放出来,还得将我的死敌冷面判官于纪欢给结果了。” 祭司还是知道头重脚轻的,所以没将他的软肋过分透露出来,“我们之间·····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你现在对自己的身世应该有所了解了,其实说句实话,你现在拥有了魔尊完整的元神和手段,最后还会落得和他一样被人怨恨毒害代代相传的下场,人心远远要比妖兽的心要凶残冷血的多,一般的妖兽还不吃人,但人吃起人都不带吐骨头的,我从未想过要成为魔尊,他太傻太天真了,成全了别人最后不但没成全到了点子上反而连自己也死于非命,神界自始至终没跳出来帮他说句公道话,任由他饱受世人污蔑,身败名裂,但凡与妖兽沾边的就没有公道可言,你如今沾上边了,不也尝到了比万箭穿心更痛苦的对待?只有乱世才能成就我爬上比千令圣君更高的位置。” “难得你还有这么高的上进心,还好魔尊有先见之明,赶在你奸计得逞之前先发制人,把你困在了法阵之中动弹不得,我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手利用法阵将你挫骨扬灰。”徐轻扬身体摇摇晃晃的扶着大树站了起来,他可不能死在他手上。 祭司显然没看到他手上悄无声息的动作,姑姑鬼新娘曾给过他在危险关头用来金蝉脱壳的万载玄冰,他得咬牙坚持集中精力,他这般精明诡异,要是发现破绽就前功尽弃了,这儿真会成为他最终的葬身之地。 “我不光要在人世叱咤风云,我还要一统神办,连同鬼王大人的鬼界也一起兼并了,徐轻扬小朋友,我把我耗费大量尽力设计的动机告诉你了,也为魔尊正了名还了公道,你当了明白鬼就安安心心的上路,一碗孟婆汤足够让你一了百了的忘记在这人世经历的一切苦与乐,不要作祟,不要与我作对,纵观整个全局,我才是唯一一个笑到最后的赢家,尤其是那些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名门正派,一个个看上去都跟机灵鬼似的,却眼目昏花,黑白不分,他们但凡用点心就能区分出你与魔尊的不同之处。” 祭司的情绪越说越激烈,仿佛看到了站在巅峰之上,“但他们太害怕了,情愿将你这个无辜之人的性命抵上去给魔尊陪葬,也不允许你给魔尊提供任何一丝卷土重来的机会,徐轻扬,这就是你的命,在魔尊与你父亲母亲歃血为盟的那一刻就注定好了,认命吧!休要负隅顽抗。” |
“认命?你怎么不知道魔尊将你封入法阵为的,也是让你收起野心认命的呢?你在那么大的屈辱下还能忍辱偷生,我能得着魔尊的青眼,又怎么能随便认输呢?他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我又自以为是的将他构陷成人人喊打的恶魔,他用自己的心,无偿给了我在人世起死回生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么这种命至少有一半是他的,我自己落得什么下场无所谓,但我好歹也得为他拼一把是不是?” 徐轻扬说着就使出鬼新娘的万载玄冰,但这点手段,虽然能捆缚得了他一半,却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这是鬼新娘在当初就直实相告过的,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万载玄冰虽说在祭司眼里只是个不入流的雕虫小技,但她给的东西哪一样又是普通的。 在万载玄冰里,有她与一倍久未谋面的一位故人的联络暗号,哪怕她在天涯海角,万载玄冰被动用的瞬间就会招来她的相助,这也是她先前委派厉鬼,帮她寻找故友要办的事儿,人,早就联系好了,就想检测一下这个厉鬼有没有背着她搞吃里扒外与祭司或其他心术不正之人串通一气的勾当,鬼新娘可不是普通人想当就能当得了的,没有一点脑子和杀手锏,她可没有今生今世的尊荣和风光。 她能承受得了无上荣光,也能受得了非人的刑罚,她哪怕在烈火地狱,也没一刻是闲着的,对外面的动向了如指掌,包括洛承偷偷在地府门口徘徊了几次,都有人争先恐后的把消息送到她耳朵里,她可不是说认命就能认命的,鬼王大人从前可是当过赤勇神君的战神,仙胎被毁于一旦。 这份痛心,没人能够感同身受,要不是饱含冤屈和诸多迫不得已的无奈,他一个可以晋升为上上神的赤勇神君,又怎么会甘愿坠入魔道,沦为鬼王大人,他忍气吞声的背后,必定有个不方便以赤勇神君身份去做的事儿,新娘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高徒,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必定的理由,甚至把鬼新娘发落到烈火地狱也是有原因的。 刚好他有份秘籍神功,需要那儿的三味真火练就的,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不多,鬼新娘步步为营,一直没有露出马脚,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才能更接近预期的结果,鬼新娘和鬼王大人在这一点上都有着相同的觉悟。 所以,到了烈火地狱的第二天,鬼新娘就开始修炼神功了,顺便再抽出点精力关注一下她想听的消息,尤其是与徐轻扬有关的,跟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万载玄冰,如今动用了,必定是到了性命岌岌可危的地步,也是她不方便出面,刚好故友出手,助她一臂之力的时候,不管怎样,都要想方设法保留徐轻扬一命。 鬼王大人这数百年对她不薄,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盗亦有道嘛,哪怕做了鬼也得知恩图报,不能白瞎了鬼新娘的威名,她得让这份尊荣,在鬼界提起也是叫人心服口服的,名师出高徒,鬼王大人如何,她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鬼王大人在称赞洛承有修习神功的天赋,却也在提醒她务必与他划清界限,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靠的再近也无法走进双方心里,近在眼前,却又咫尺天涯。 那又何必引火自焚,烧毁了所有美好和希望,剩下的不过是满目流血的伤口,每一滴都有昔日的甜蜜,在伤痛中涌出来就甜蜜不再,变成一种莫大的讽刺了,他足够仁至义尽,她也得见好就收好自为之,修为不易,及时止损方为上策,有些东西在有了前车之鉴的情况之下,是经不住第二次打击的。 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 张清凡一动不动的站在树丛后面,他听到了祭司在得意忘形之际所说的每一句话,听得他心惊肉跳,也因此得知徐轻扬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怪不得鬼王大人和鬼新娘总是化作及时雨如影随形护着他,原来是父亲和儿子的关系,虽然相隔百年,但丝毫不会影响父亲用刀砍掉每一只伸在他儿子身上心怀鬼胎的手。 |
鬼新娘更是精明狡猾钻空子,趁在他身份明了之前先下手为强,认了他当侄儿,张清凡如今娶了花荨雪,与鬼王大人私下也试探性做了些联合,鬼新娘向来最讨厌他,如今练就了神功自然不是从前所能相比的,要是再次栽到她手上,肯定死路一条,所以张清凡愿意重新做人,还切掉了自己两根手指,以此为鉴。 作为惩罚自己鬼迷心窍,暗害过徐轻扬的罪过,鬼王大人不会和他一般见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也不希望徐轻扬明了自己的身世,当个平凡人也挺好,张清凡这个人心眼儿极多,又诡计多端。 杀了他有违鬼界定论,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况且两人之前就相识,花荨雪虽为鲛人族的后人,却也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徐轻扬将她藏在翡翠村就是为了她活下去,她是沾了徐轻扬的光从而才被鬼王大人另眼相看。 给了她用来压制身体无法,与内陆生活完全嵌合融入的反应,他给的灵丹都是稀贵难寻又是人世没有的,服用后,水土不服的痛苦,会在她身上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能彻底消除了,从上到下从里至外都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随后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则是独孤靖洋,花荨雪的表弟,他和祭司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拿到徐轻扬身体里的碧魂灵珠,如今他身份清明,他也知道以他一人之力是没法在鬼王大人眼皮底下瞒天过海搞小动作。 表姐也苦口婆心劝告他不必再为解封鲛人族而疲于奔命了,妖兽归根到底是从鲛人族出来的,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何必再将里面不干净的东西放出来祸乱人世雪上加霜,过去的都过去了,就让过去的一切在法阵之下灰飞烟灭,他们也该抛弃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毕竟只要他机敏努力。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下 在张清凡的帮助下,总有一天还会将南机门重现人世的,但这个过程会很艰难,所以,他未来的使命,是在重振旗鼓上,而不是将百年前的灾祸,再次带到现在,她不再执着于身份和过去,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嫁给张清凡开始新的人生。 独孤靖洋是血统纯正的鲛人,想要找到法阵,只有鲛人和祭司才行,但祭司活着一天,他就会多一天的威胁,这个人必须斩草除根,所以这也是他费尽心机也要与鬼王大人达成的联盟,就连他准备送祭司的一份大礼,也早就准备良久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祭司挣扎了几下,便轻易摆脱了万载玄冰,只是身上凉飕飕的布满了霜花,他可不能让徐轻扬这只到嘴的鸭子飞了,很快就在一处密林里,发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徐轻扬,而兽王的脑袋,则离它屁股有三尺多远,到处都飞溅了大量的墨绿色血迹。 祭司迫不及待的就将碧魂灵珠,从徐轻扬的身体里招引出来,越是关键时候,他就会越谨慎,就在他成功取出碧魂灵珠的一瞬间,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涵盖了这世间最绚丽飘逸的色彩,果然是传闻中的无上至宝。 祭司苟且偷生上百年,等的就是这么一天,如今终于马到功成得偿所愿了,兴奋之余,还有几分遗憾,没能将看不顺眼的人收拾干净,不过他能在所有人察觉到他的软肋,冒然打开鲛人族法阵,还有将与自己性命相连的于纪欢,在苏醒之前杀了。 “延度,好久不见。”这时一个黄衣女子从树杈上飞落下来,刚好挡在了祭司的面前,祭司的真名就叫度延,只是在成为魔尊的祭司之后,度延这个名字就不再被人记起了,连他自己听了也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的,但凡能叫得出他真名的,必然是对他的过往了如指掌的人,他的神经还处于兴奋之中,在辨认出眼前人的真实身份时,脸上神采飞扬的表情立刻熄灭了,变得心虚又畏惧,“你是·····你是秋海棠?” “难得你老人家记性不错,还能记得我的名字。”那叫秋海棠的女人浅笑吟吟,半路拦道,不像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但来者不善,又相隔百年才见面的老朋友,从她意味深长的表情里不难看出,她这是特意找过来的,延度冷笑,下意识的捏紧手上的碧魂灵珠,百年前的秋海棠可不是省油的灯,变着法和他过不去。 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的,还将他去路挡住了,不用说也是冲着他刚得手的碧魂灵珠来的,“延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诡计多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碧魂灵珠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在我面前装傻,好像有点太做作了些,你把东西还回去,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若执迷不悟,拿你不该拿的东西,我也不介意在这儿和你将百年前的老账,搜刮出来算一算,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长的斯文儒雅,但手段卑劣下作的男人。” “你想怎样?”延度就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撞上她也真是倒霉了,断魂渊他前段几天还去过,高夜叉的遗骸就被安葬在深渊下面,魔尊最后半颗元神就是在他身上取出的,他现在还不确定秋海棠侥幸逃生是否与他有关,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秋海棠修为极高,不在他之下,又花神精挑细选的侍女,与她相半数百年之久,一向对她忠心耿耿。 这次来,她显然是为了找他算帐的,要不碧魂灵珠被她拿走重新归位于徐轻扬体内,要不杀了她,从此再无敌手,但想要从她这儿越过去,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而且她脸上十拿九稳的自信,分明是做足准备来的。 “要不是你偷袭我,将我打入了断魂渊,这百年来,我该好好守着花神尚未出世的孩子长大的,就是因为你的偷袭,导致我在深渊里苦苦煎熬了将近百年,你知道我在深渊里的每一天都是怎么撑过来的?今时的情景,几乎是支撑我活下去的所有意念和动力,我要千倍万倍的将你对我做的一切伤害还回去,况且,像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该活下去,因为你活着就是为了害人。” |
秋海棠笑得阴狠,语言中还有明显的嘲讽,“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敢做对花神半分不利的事情,我定会用我的方式将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有时候我就想不通,像你这种人,怎么成天做封神飞仙的白日梦,安分守己做个地仙不好么?上神的位置,可不是你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想坐就能一屁股坐上去的,哪怕真让你坐上去了,你也未必能做出相应的功绩来,就你一个身份低微的地仙,能得到魔尊的垂青,却也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好福气,自古以来,但凡贪得无厌的人,向来没一个好下场,真不知道你是不信邪,还是你不自量力的错觉,让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百年过去了,不知死活的特征,在你身上还是这么耀眼,光凭这个,我不用看你那副嘴脸,就能辨别出你的身份来了,你说你总是绞尽脑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又是何苦呢?” “秋海棠,你执意要和我过不去么?百年前的恩怨情仇过去了,我那么做,只是奉命行事,你是花神的侍女,你为徐轻扬抱打不平,我可以理解,但我·······当初鲛人族肆意制造大量妖兽乱事,是千令圣君自己请旨,替代赤勇神君剿杀鲛人族的,我不过是负责配合他潜入鲛人族,骗取他们的信任,赤勇神君待我不错,哪怕成为魔尊后也没有丝毫改变,祭司的高位举足轻重,我所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配合他的行事,是世人容不下他,认为是他与鲛人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将那么多吃人作祟的妖兽,从深海极地释放出来,他在外面东奔西走,拼尽全力收服妖兽,却从未在妖兽身上吃过亏,倒是在那些名门正派的联手剿杀中险些丧命,左右夹攻腹背受敌,又解释不清楚与妖兽建立的心灵感应,所以就成为魔尊了。” 祭司论起来也够倒霉的,魔尊最后为了成全天下苍生才舍生取义的,却也害得他再也没机会往上攀爬,大树底下好乘凉,大树一旦倒了,第一个砸死的就是他,“我是他身边用来铸造出尘和三离箭的人,不也受到连累,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千令圣君直到被仙门百家联手诛杀在了诛仙阵之下,也没脱掉魔尊的骂名,我就更倒霉了,我一个小小的地仙,身份卑微,我想力争上游,想活下去有什么错么?魔尊自始至终想到的,都是如何为他的好友赤勇神君的儿子着想,在百年轮回之前未雨绸缪,甚至还将我封印在他衣冠冢的法阵之下,他万事俱备,能想到的全想到好了,唯独没有把我的未来算进去,他不管我的死活,我管我自己的还错了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人狡诈阴损,一面声讨,一面又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是如此,你不也如此?别以为你打着赤勇神君和花神的遗腹子的旗号就是好人了。” “你还真是不要脸,就你这样还敢说自己是好人?千令圣君死了之后,你私下做了多少抹黑他声誉的事,你不记得了,我可一桩桩一件件帮你记着呢!作为他的祭司,你不但没有帮他澄清真相,反而造谣生事,又在他留给徐轻扬的心念上大做文章,恶意煽动百姓对魔尊的恐怖情绪,他连当初的事实真相都不知,更不知道来龙去脉,你躲在暗处搞了那么多的小动作,为的不就是让他不知不觉的沦为了魔尊,重返人世之前的先行者,这样别人的注意力就不会落在你身上了。” 秋海棠在深渊沉寂了百年之久,元气在长久的养精蓄锐下得以恢复,她不再是从前的秋海棠,但卑鄙无耻延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恨,“这是你的事儿,做不好自然会有人插手教训你,但你不该将黑手伸到徐轻扬的身上,没人比你更清楚他的身份,你动谁不好偏偏要动他,这个我就不答应了,赤勇神君和花神,如今不在了,我能活到今天,多亏花神在最后关头将我推离了法阵,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这条命既然是她给我的,徐轻扬又是她的孩子,她给我的这条命,我当然得将所有心思精力都在她牵念不下的孩子身上,当初要不是你私下卖主求荣,与那些人串通一气,算计了圣君,他就不会死,他不死,赤勇神君和花神自然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受到法阵侵害,一个损了真元,堕入魔道沦为了鬼王大人,一个魂飞魄散,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死去,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我不找你算帐找谁算帐去?” |
“算帐?好一个算帐,你一个侍候人的侍女,哪来的本事跟我算帐,竟然还狗眼看人低,瞧不上我这个小地仙,但我也有权利活下去的,不是么?要不是魔尊把我逼到了绝境,以至于背着他搞这么多小动作,只求在百年之后能活下去,树倒猢狲散,魔尊当初死的那么惨烈,神界都没一个站出来为他道明真相,澄清事实的,你让我现身说法,我算老几?” 祭司没想到半路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秋海棠修为颇家又是花神调教出来的,虽说是侍候人的丫头,到底也是仙胎所生,光从这一点就高于他十万八千里了,“主子落难了,成了罪人,我作为他身边的祭司,原本以为只要竭尽所能,配合他的计划,总有一天会混出名堂,千令圣君是神界赫赫有名的神仙,又有赤勇神君和花神加持,他的份量,自然是非同寻常,只要尽数剿杀了鲛人族以及妖兽,他会晋升为上神,到时候他吃肉我好歹也能就着一口肉汤的,我不是唯利是图,但我跟着魔尊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的,为的就是能在日后论功行赏中,能借着圣君的光能落些好处,从而摆脱地仙的身份,凡人寒窗苦读,为的不也是能荣登榜首,出人头地,难道他死了,我还得给他陪葬,我为自己的以后做些打算有错么?你作为花神的侍女,不也没见你跟着她一起去?现在你却在我面前装什么忠臣良将?秋海棠,论修为,你的确在我之上,但要说单打独斗,硬拼之下我未必会输给你的,我能在百年前将你打入断魂渊,换到今天,我也有足够的把握再将你打回原形,从哪儿来再送到哪儿去,要是再掉下去,你可没那么多的好运气能爬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秋海棠 “运气?我栽在你手上的确是我倒霉,但断魂渊下面,可有不少你不知道的好东西,徐轻扬的舅舅鬼夜叉,是和花神沾亲带故的人,他哪能那么容易就一命呜呼了,你能从他身上拿到千令圣君,这不可否认是你的本事,用在徐轻扬的身上,却也刚好中了千令圣君和他的下怀,断魂渊原本是上一任鬼王大人的仙逝之地,他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鬼新娘修习的很多秘法,都是从那儿翻找出来的,你在那儿来去匆匆不作停留,是因为你并非鬼界之人,一身修为,受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无处不在的煞气吞噬掉,所以你自然不会察觉到,我落入深渊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鬼新娘给救起了,我们也因此结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断魂渊陪我说话解闷,帮我驱除寒毒煞气。” 万载玄冰是秋海棠传授给鬼新娘的独门秘法,也提前与她做好了商议,这东西会用在徐轻扬的身上,只要他在危险关头使用,她会第一时间感应得到,鬼新娘如今被鬼王大人处罚到了烈火地狱,暂时无法像平时那样自由出入,保护徐轻扬的重任就交到她身上了。 如今她有难,又岂会坐视不管,祭司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握住碧魂灵珠的手越发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面上也布满了凸起的青筋,十多根细长的毒针悄然出现在了指缝之中,要是今天过不了这个坎,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用心就会前功尽弃了。 “你上次去高夜叉身上拿元神的时候,不光我看到了,鬼新娘也在边上,将你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你以为鬼王大人不知道,你将散落四处的魔尊元神重新聚合在徐轻扬的身上意,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还不就是想借着被噬灵降魔杵的魔力浸蚀的元神,与徐轻扬的元神形成相互排斥的冲突。” 秋海棠当然察觉到他身上的异动,神经警惕却不动声色,“他没有伸手管的要不与他无关,要不就有他静观其变的原因,要说你这个人还真够恶毒的,你害死了他的父母,如今又在他身上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手段,现在还将他的碧魂灵珠招引出来,一百个妖兽加起来都没有你阴毒的,今天,我非要替天行道不可,好告慰花神的英灵。” |
祭司冷笑,就在他将手上的毒针,在电光火石间飞射向秋海棠时,她却早有防备,不但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还将扎在树上的毒针反向射向了他,祭司身手敏锐眼疾手快,旋转轻盈的身体堪堪躲过,虽然听力了些却也有惊无险,秋海棠嘴角浮出诡秘笑容,仿佛手上还有更多暗器,防不胜防不说,以她千变万化的手段,想要逃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祭司不想与她纠缠,还得尽快赶往深水潭将更重要的事情办了,哪想就在他毫无戒备时,她先前没有完全飞射完的毒针,突然扎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他的咽喉上,毒针上的毒液也随着血液肆无忌惮的流入心脏,随后随着血脉进入四肢百骸。 “你·····” “怎么样,没想到吧,你经常使用毒针害人,如果风水轮流转,让你也好好体验一下被毒针残害的滋味儿,听说你手上的毒物,一向都是无解的,在毒发之前,都会没日没夜的承受非人的折磨和痛苦,你应该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死在自己的毒针之下,有些白日梦,要是机会不对能力不足,连做的资格都没有,你背信弃义狼心狗肺,枉费了圣君当初对你的提携,若你一心向善,放下私欲,找个幽静偏僻之处退隐喧嚣尘世,全心全意用在提升修为上,或许你还有从地仙晋升为仙的机会,但你心术不正又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终究万劫不复没了回头路,要怪就怪你太贪心了。” 秋海棠忽然拍了拍手,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一碗茶褐色的汤,祭司曾过去地府,一眼就认出这个老人便是驻扎在奈何桥边的孟婆,而她手里端着的不用说也是孟婆汤了,他全身无力的摔倒在地上,毒针的作用发作了,它会使人在短时间内失去神智,气力涣散麻痹。 在此之前也会丧失部分修为灵力,变成一个反应迟钝手脚笨拙木讷的废人,只能任人宰割,孟婆踉踉跄跄的走到他面前,秋海棠上前一步抢过她手上的汤,祭司还在极力挣扎,她用力捏住他的嘴,将孟婆汤一股脑的灌入他的嘴里。 随后又将他的嘴堵住,强行迫使他将嘴里的孟婆汤咽了下去,随后又将扎在他咽喉上的毒针猛地打入,变幻于无形之物,眼睛看不到,却又是真实存在的,毒液将会彻彻底底的融入到他血脉之中,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流遍全身上下,给他灌入孟婆汤有两个好处。 一是与他体内的毒针形成相生相克的作用,毒针不会要了他的命,却也会永远留在他体内,毒液发作的痛苦,也无法消散,只要他还活着,这化为无开的毒物就会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解不了毒却也要不了他的命,这可比坠入断魂渊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抹了他前尘记忆,自然也就不再记得想要一飞冲天,摆脱报仙身份荣登神界仙班的痴念,就像一个漂浮不定,连自己名字都不得的孤魂野鬼到处游荡,他这么有野心,万事俱备,东风也被握在了手上,离大功告成,只有一小步了,但这世上又有什么,比丧失方向目标更可悲的事儿,秋海棠恨透了他,用恶毒又阴狠的眼神瞪他。 一刀杀了他反而太便宜他了,如果能让他生不如死,不是比杀了他更有报复性?况且他的仇家那么多,不用她动手,指不定他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就会被人给一刀杀了,他让那么多的人死于非命,也该让他尝一尝给别人制造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儿。 秋海棠只一脚就将他狠狠的踢开了,祭司神志不清,摔撞到树上巨大的冲击力,也将他在瞬间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她将同样昏迷不醒的徐轻扬从地上扶起,想要将碧魂灵珠再次融入他的身体,只是四处突然传来了妖兽撕裂咆哮的怒吼声,极速奔跑之下地动山摇,天边电闪雷鸣,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天边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 |
各家修士剑客都在奋力击杀妖兽,逃脱的妖兽,慌不择路的也跑进了树丛,在乱战中碧魂灵珠,不小心被撞飞了,随同祭司的身体一起被甩下了断崖,眼下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徐轻扬进入鬼王大人留下的执念幻境,才能有机会将性命攸关的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 他必须在那儿将魔尊没有被噬灵降魔杵魔力浸润的元神拿到,才能将元神上与他自己修为内力无法融合的魔力抵消掉,而且他中了无极涣神露,这种毒素在世间无药可救,只有用花神惯用的一品神花才能彻底解除,而这些救命的东西都被赤勇神君在入魔之前,用自己的修为所化成的执念,和鬼新娘一样,坠入魔尊是要交出自己的执念的。 但他作为鬼界之王,不必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是秋海棠主动找到了鬼王大人,要是没有足够的信任,鬼王大人不会随随便便将自己这么私密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上,有些东西太过讽刺,他也无法面对,更无法面对徐轻扬在看到真相后,会不会也觉得难以接受这么残酷荒唐的真相,会像他母亲那样心灰意冷一蹶不兴,在灰飞烟灭之前含泪说:人世,不值得。 悬崖下 祭司在坠下断崖后,刚好被一根横生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柏拦了一下,这才大大减小了下坠的冲击力,而他摔落的地方有个茅草屋,这才有惊无险,捡回一条命,在茅草屋前面,还有一处清澈见底的小溪,虽然不太深,却也水流湍急,他浑身无力,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爬到了水边,口干舌燥喉咙,仿佛生了火似的疼,他想用凉水将火辣辣的灼伤感压一压,这是出于本能,他在看到水影中的面容时忽然怔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什么也记不得了,他神情惊恐的抬头看向四周,身上遍体鳞伤,全是刮蹭伤,是从悬崖上面失足摔下来的,还好命大福大,这才捡回一条命,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也没有,总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就从上面摔下来,是遭遇什么仇家袭击,还是被江洋大盗打劫了之后,为了毁尸灭迹才扔下悬崖的? 在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千头万绪他也不知道该从哪儿着手调查,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从他一身绫罗绸缎的衣服来看,他的出身应该不在贫寒人家,非富即贵,而且身上还有修为,虽然不是很多,应该也是世家子弟,祭司伸手从河里舀了水,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又盘膝坐在了水边,思考起接下来是顺着悬崖爬上去,看一看上面的情况,还是暂时在这儿住下来。 刚好后面就是一个荒废的茅草屋,但屋顶已经被他撞出一个大洞来,他时不时的就看向水里的倒影,说实话,这副尊荣长的还挺不赖,五官精致剑眉星眼,皮肤白皙十指尖尖,面貌姣好器宇不凡,如果他是世家子弟,一定会有人来找他的,如果是补仇家袭击,那么呆在这儿显然就不安全了。 祭司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终于在腰上悬挂的锦囊里,发现一枚玉质上待晶莹剔透的玉扣,后面镂刻着一组姓氏和生辰八字,原本他的名字叫延度,先把命保住,有了名字,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出处了,小溪是一路蜿蜒向下,越往下坡度就越大,最下面则是一个瀑布,然而就在他一瘸一拐离开时,一抹黑色阴影飞落而下,却是张清凡,他是亲眼看到祭司被秋海棠一脚踩下了悬崖。 站在树上观察了老半天了,孟婆汤果然名不虚传,只一口就轻而易举的抹去了他所有的野心和记忆,成了一个连自己叫什么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手上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该出手时就出手,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哪天要是记起来了,肯定还会故伎重演,又来坏他的好事,他的心思几乎全落在祭司身上,并没有发现被杂乱的茅草压在下面的碧魂灵珠。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人灭口 一只布满青筋剧烈颤抖的手,急切的拔开杂物,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就连一直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最后却失之交臂的祭司,也没能得到,独孤靖洋的手在拿到碧魂灵珠的一瞬间,遍身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和皮肤上暴起的青筋也随之消失了。 秋海棠下来找过,却什么也没找着,就连祭司的尸体也没看到,倒是看到被他砸出一个大洞的茅草屋,以及地上洒落的血迹,是一路蜿蜒向下的,张清凡是个狠人,他想要在百花城和花荨雪,平平淡淡过日子,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还会随时将他的好日子毁于一旦的祸害,彻底拔出了。 只有祭司死了,彻底的死透了,他才能放下心来,高枕无忧,抱着他的美人,好好守住这花团锦簇的百花城,成这名副其实的一城之主,再不参与外界的纷争了,他追上了失了记忆,漫无目的沿着河边走的祭司,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出手,干脆利落,只一下就将短刀捅进了他的后腰,锋利尖锐的刀刃,瞬间从后面直接贯穿到了前面。 祭司甚至连扎他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人从后面突然袭击了,不过他在闭眼之前,倒是从水影中看到了张清凡的脸,张清凡担心他没死透,又补了两刀,为了毁尸灭迹,一脚又将他跳下了瀑布,水流湍急,他的身影在摔下去的瞬间,就彻底被翻滚不止的白浪给吞噬了。 张清凡一直悬在嗓门眼儿的心,也随之松开,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吃香喝辣的了,而且他在百花城,早就悄然建立起一支自己的势力,如今祭司不在,秋同又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成天神情呆滞,一言不发的千儿。 想要将她干掉易如反掌,他娶了花荨雪之后,是真的放下了,不再执着于权势名利,争强好胜,反正张氏有后了,百花城也终于成全了张氏的门面,他没有辜负父母的遗愿,他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也该安息了,就在这时,他抬头看到悬崖上好像开了一个结界,有不同寻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上面传来,一时间天昏地暗冷风呼啸,无形又巨大的力量,从上面一直席卷到了下面,他也随之和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一起被吸了上去。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徐轻扬,在没有了解到真实情形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也本能的躲到了一边,静观其变,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法阵,他修为不高,越往里面,法阵的力量就会越大。 有活入被卷入其中,都会在眨眼间化为灰烬分散了,他止步不前,徐轻扬却挺直腰杆,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走,张清凡心里羞愧不已,他和祭司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不止一次为了自己的私欲出场自己,也出卖了宝贵的朋友之情。 不过话说回来,他能抱得美人归,换来今时今日的幸福,徐轻扬推波助澜,从中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份恩情他会记在心上,要是他遇到危险,或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这是他的想法,至于会不会像上次,出于本能的畏惧,丢下喜欢却又手无寸铁的花荨雪独自逃命的事还会不会发生,那就说不准了。 在秋海棠隔物传音的引导下,徐轻扬走进了法阵最中央,眼前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忽然一股力量,在他背后用力推了一把,他整个人身体失去重心,猛地摔了下去,紧接着就落到一片柔软温暖的地方,遍地都是鲜艳漂亮的花,秋海棠告诉他,这是他母亲花神所在的落花殿,徐轻扬看到了鬼王大人。 秋海棠纠正他,说那会儿鬼王大人还没有坠入魔道,他是神界赫赫有名的战神,与花神是夫妻,另一个丰神俊秀飘逸宁人的男人,就是后来人人痛恨的魔尊了,他在神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颇有大家风范,是个值得人尊重的千令圣君,三人焚香结拜歃血为盟,隔山河而不爽斯盟,厉岁月而各坚其志。 |
徐轻扬在鬼王大人留下的执念里,看到了人世最惨烈也最悲哀的一幕,和祭司告诉他的差不多,他还以为祭司是为了将他圈入另一个不知名的圈套,才编纂的谎话,原来真相要比他看到的更加残忍,被人恨不得抓住千刀万剐的魔尊,竟然是个大义凛然的无名英雄,他顶替父亲出征,讨伐了鲛人族。 在封印了鲛人族后,又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收服妖兽的征程,也因为这个他也踏入了一个叫他身败名裂,却又无法自证清白的泥潭,他收服的妖兽越多,在世人的畏惧厌恨中就陷得越深,这条路按他的预期,是可以换来人世的安宁,神界的荣耀,但不明真相,肉眼凡胎的世人,看到的,只有他吹着笛子,召唤各种妖兽的场景,以为他和制造妖兽的鲛人族一样十恶不赦,那么轻易的就将混世魔王,杀人不眨眼的黑锅扣到他头上,还给他封了个魔尊的名号。 将他的恶毒和残忍,淋漓尽致的在这个封号中显露出来,花神于心不忍,父亲也在母亲魂飞魄散之后,走火入魔,坠入了魔道,却还是没能改变魔尊被各路仙家名士,联手封杀的命运,倒是在他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心,融入到了碧魂灵珠里,将花神消散之后,连腹中胎儿一起消散的魂魄吸纳了两分,坠入凡世投胎为人,剩下的则被满地盛开的仙灵花吸附了。 随后花叶腐烂溃败,无力的浮在焦黑的泥土上,在鬼王大人力缆狂澜之下收捻起来,移入进了一颗储存魂魄的金莲之中,形成仙胎,徐轻扬恍然大悟,原来,他上次在血水池里看到的那朵金莲里的仙胎,其实就是他的,只是他剩下的另一半魂魄,全都随着灵花消散了,不过秋海棠却告诉他,灵花消亡,是为了将他所剩不多的灵魂,藏于密不透风的果壳之中,化成了一颗花种,徐轻扬在坑坑洼洼的焦土里,终于找到了一颗黑不溜秋,几乎无从分辩的花种。 细小如蚕豆大小,执念一旦打开,就会逐步消散,所以他得在结界消失之前,拿到魔尊尚未被噬灵降魔杵的魔力,浸润过的元神,两颗元神,长时间无法融合,随时会发生的剧烈碰撞,会令他没有碧魂灵珠支撑的身体四分五裂。 毕竟现在他连仅有的一点魂魄也没了,他自己的意念,再加上与魔尊合二为一的元神,所焕发出的强大力量,也足够弥补他无魂元魄的身体,可以像从前那样正常运作,否则他撑不过几个时辰就会死去,而且,他以后就只能使用出尘和三离箭了。 徐轻扬虽然早就从祭司那儿听到了相关的真相,但亲眼看到,还是无法接受这么残忍的事实,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世人,要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把他想象成这个世上心思恶毒的人。 他不是始作俑者,更不是制造人间地狱的罪魁祸首,却被那些胆小懦弱,不分青红皂白的世人一棍子打死,还扣上了魔尊的黑锅,但他默默承受,从未叫屈喊冤,或许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是动静大了,他们两人绝不会坐视不管,他情愿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想破坏他一心想要成全的那两个人的幸福,当初是他义无反顾的替鬼王大人出征,在他蒙受冤屈无人问津时。 鬼王大人和挺着大肚子的花神也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与人世,与神界为敌,只是一个睁眼说瞎话,一个装傻充愣,结果三个人都在法阵和残酷的事实之下,没一个落得了善终,徐轻扬跪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抱怨,空荡荡的胸口有的,只有莫名的悲伤,他走过的路,魔尊早就走过了,他现在遭受到的羞辱,魔尊也都经历过。 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顺应呼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个深山老林避世隐遁了,总有一天他死了,或者在他没死之前,贴在他身上的各种骂名和构陷,总有一天会随之消散,要不在魔尊这条通向万劫不复的不归路上继续走下去。 |
第一百三十章 遗落 徐轻扬万念俱寂,他可没有魔尊那么坚实的毅力,去抵挡外界的攻击和恶意,在接下来的分岔回上,不知该选择放弃抵抗随波逐流,还是逆行而上,前者很好办,随便找个陌生地方,或一辈子浪迹天涯也行,但后者,他没有足够的勇气能支撑他走到最后,或许经历比魔尊更加悲惨的末路。 “轻扬,别哭了,你得站起来不停的跑,集中精力跑得越快越好,才能将那些不好的人和声音甩到后面去,别让它们变成刀子在你身上划出一道道的口子,会疼的。”花神残留的意识化为幻影出现了,这是徐轻扬第一次看到花神,满目疮痍的焦土在瞬间花开遍地,他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还惹得姐姐笑话,原来他的母亲是花神,掌管百花。 徐轻扬一直以来的信念,在瞬间土崩瓦解,想要一点点的重新找回来,揣在身上,用力奔跑谈何容易?他筋疲力尽,两腿疲软无力,连站起来都很吃力,何况是面对那些人拿着刀剑,一路穷追猛打? 何况他中了无极涣神露,这是无药可解的,哪怕他真能站得起来,还没跑几步就毒发身亡了,花神愧疚,没能撑到最后将他带到神界亲手抚养长大,遍地五颜六色的花瓣,忽然飘飞,化成柔软又香气沁人心脾的绸缎,轻轻私滑的缠缚到了他的腰上,鲜亮的颜色薄如蝉翼,上面的花瓣微微颤动,仿佛活物一般充满了灵气,一股从他体内吸附出的黑色毒气,在迅速转动的花瓣中逐渐淡化消失了。 无极涣神露的毒性再怎么厉害,在灵花之力的净化下也会祛除干净,荡然无存,千令圣君或许,在替好友出征前,就提前想到了最终的下场,花神在为他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也必定会想到他们母子二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很遗憾,无法陪伴他长大,看着他长成大小伙,却也留下的意念,将灵花作为第一份礼物送给他,有了这个相护,就能助他百毒不侵了,这是她作为花神的精髓。 以这样的方式陪伴他,或许也是另一种守护,徐轻扬胸口一阵绞痛,紧接着黑血接连不断的吐出,无极涣神露的毒素被灵花之力彻底清除了,魔尊残留的意念,或许感应到他的迷茫,元神赫然出体,鬼王大人之所以保留下这段招集,和花神一样都是为了今天,他们都早早的预料到以后,唯独徐轻扬没有,元神悬浮在半空中旋转着。 徐轻扬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就在元神落,在他头顶随后灌入的那一刻,魔尊被强大的诛仙阵死死困住的身体,在执念一点点的坍塌之下,也随之分散了,秋海棠的提醒,再次隔空传来,他要是没法在结界完全分裂坍塌之前离开,就会一辈子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反而会辜负了他们三人的良苦用心。 “轻扬,不要松手,我拉住你了。”张清凡早就开溜了,只是在看到徐轻扬的半截身体悬挂在迅速崩塌的结界里,不管是出于他对花荨雪昔日的救助,还是他本身,还是很珍惜决裂之前的友情。 他跑了又退回去,退回又跑了,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还是在他坠入结界的一刹那,抓住他的胳膊,徐轻扬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唯利是图,与祭司沆瀣一气的张清凡,会是在他危难关头,出手救他的人,张清凡满脸涨红,满头大汗,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破出皮肤炸裂了。 徐轻扬心灰意冷,原本是打算一起坠入其中,再不现世的,但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魔尊在最后关头,还是拿出自己的元神助他一臂之力,想起素未谋面的母亲,想起了鬼王大人为他预留的真相,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洛央,他这会儿应该在长乐和闻英的护送下,离北书门越来越近了,这个世上除了他之外,好像也没人再愿意相信他了。 |
这也无妨,就像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情愿背叛天下,也誓死相信他们歃血为盟过的知己,洛央在私自下山的那一刻,就已背叛师门与天下为敌了,他下垂无力的手紧紧握住,在抓住张清伸来的另一只手时,他心意已决,坚定选择好,接下来要走的路,会很难走,但相较之前,习惯了,两人一鼓作气,迅速飞离快要土崩瓦解的结界。 执念消失了,这对于鬼王大人是解脱,却也是徐轻扬浴火重生后的新起点,母亲告诉他,只有跑得快,才能将讨厌的人,不喜欢的声音甩到后面去,省得扰了他的心境和心神,他的修为元神,已经与魔尊的完全融为一体,也可以比之前,更加熟练的掌控与妖兽之间,相互感应的力量了。 就连不受他断念控制的妖兽,也会在这得天独厚的异能下,可以轻易感应到它们的活动轨迹和方位,只不过,那颗含有他剩下魂魄的花种,在慌乱中不见了,应该是随同结界一起消失,也就是说,他没有往生了,也不能借着仙骨重塑真身,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印满了血,和太多的无奈,有些伤痛和悲催,是经不住第二次打击的。 人世,不值得,值得的只有洛央。 百花城出现了骚乱,张清凡见他无碍就回去了,秋海棠见他安然无恙,置之死地而后生,眼里有了灵光,不再死气沉沉的,有了从头再来的勇气,不畏风雨,不怕前路漫漫,他继承了千令圣君的修为,也与他的元神也融合了,他未能完成的遗憾和大业,终于后继有人,只是这条路不好走,危机四伏,出力不讨好,但有些事,再难再苦,甚至被人误解,总要有人站出来去做的,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盖世英雄,有的只是平凡人的挺身而出。 他还是离庆山庄,真心期盼门口梨树,能够开花的少年郎,也是拿着出尘剑,吹着断念,在斩妖除魔路上所向披靡的无知英雄,只要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为了什么信念放手一搏。 他恢复了神智,也在顷刻间与所有的妖兽建立了感应,哪怕是千里之外的,也不在话下,出尘和三离箭不在这儿,兽王奄奄一息,被强大的法阵控制住,离他只有三十多里,在林子的另一端,随着他的清醒,受到他意念指引的妖兽,陆续退至荒无人烟的地方蛰伏,没有他指令,哪怕是兽王来了,也没有法将它们召唤出来,这就是他接受魔尊的完整元神,后与先前最明显的不同。 他除了感应到了兽王被伏后,也清清楚楚的感应到了九头怪,它恢复神智后,嗜血残暴的本能就会随之隐蔽,它受过徐轻扬的指令,不到万不得已,哪怕真到了万不得已也不得伤人。 它受到攻击,修士锋利迅猛的剑气在它身上,划下密密麻麻的伤痕,一路洒着血,每一道口子都血肉模糊的,只能逃遁,不得还击,这是主人的指令,当修为高深的修士,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还是将四处窜逃,却依旧遵守指令,不得还手伤人的九头怪擒获了。 徐轻扬屹立在树杈上,没人发现他们人人喊打的魔尊,就在身后俯瞰着这一切,兽王被斩杀了,九头怪被困在法阵中间拼命挣扎,发出无助凄厉的哀嚎,它感应到了主人就在附近,却没有再挣扎,好像已经感应到主人要求它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他救不了它,它默默接受了主人给它的命运,抵抗力小了,法阵的力量,就会随之增大,在法阵下面拍手叫好的各门各宗的修士,还以为是他们用真本事制服了九头怪,岂不知它是受到主人的指令,自己了断才放弃挣扎的。 徐轻扬闭上眼,它在村子里滥杀无辜,犯下了大错,虽然是祭司所为,但所有人都看到它肆意横行,屠杀百姓的场景,光是这个就不能留了,九头怪在法阵中身体破碎,被分散成了无数闪闪发亮的噬灵虫,它们很快也在法阵中化为灰烬,紧接着就是所有人欢天喜地的庆祝声,每个人脸上洋溢着邪不压,为民除害的使命感,满满的成就,自豪,谁与争锋。 徐轻扬忽然想到,当初他们的祖辈,在利用诛仙阵,成功的将魔尊封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高兴,将这大好消息奔走相告的,不过九头怪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名头,毕竟在他们眼里,他是万恶之首,他给世人带来的威胁远远大过九头怪。 |
他的出尘和三离箭,也被置于烈火中反复烘烤,他们一鼓作气,务必要将魔尊用过的东西全部消除,能将九头怪和一头兽王斩杀了,这是一个绝好的兆头,附近还潜伏着一头兽王,比被诛杀的兽王,更加凶猛,是头体格庞大的饕餮。 它冲着徐轻扬所在的方向咆哮,不知有谁发现了他的踪影,用惊恐万状的声音叫喊着,说是魔尊来了,刚才还欢天喜地,相互贺喜的各门修士,一个个神情戒备,如临大敌,兽王似乎有意将他往万风窑深处的盆地引领,那儿还有魔尊为他留下的另一份大礼,那是义父想了很久很久,这才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礼物,送给即将出生的义子,拿到了,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就自动形成了。 有数以百计的妖兽被鬼王大人囚禁在了深谷之中,出不得也退不得,它们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和指令,它们不再烦躁嘶吼,鬼王大人了缺了执念,再看到徐轻扬时百感交集,两人相对无言,徐轻扬嘴唇微微颤抖,眼睛湿润了,他一直很好奇,到底怎样厉害的人,才有资本成为鬼王大人,是心狠手辣,还是修为极高的? 原来都不是,他在别人眼里自甘堕落的背后,却是深明大义,和对正义的坚守,对知己的不离不弃,这与那些打着正义必胜,与魔尊势不两立的名门正派截然相反,他们乐善好施,多半是带有功利心的,争强好胜无往不利,又有多少外表衣冠楚楚,却又在看不见的地方,做尽了比妖兽更加残暴冷血的恶事? 鬼王大人在此之前,为了控制这些躁动不安的妖兽,耗费了不少修为,好在徐轻扬做出了选择,也决定开始另一段人生,他转身离开,似乎敏锐的从他身上察觉到了花灵的气息,那是他妻子花神,留在执念幻境里,赠于他的头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这样也好,有了花灵在身,他就百毒不侵了,这世上再没什么毒物,能伤了得他分毫,鬼王大人内心无限心疼,责怪自己太没用,好像注定留不住他想保护的人,先是千令,后是花神。 现在连儿子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仙骨也没了,一向挺直宽厚,威风凛凛的脊背,似乎也被这莫大的打击压垮,有失落也有无奈,背,微微有弧度,这儿由他接手,也没什么好说的,分别了那么久,原来儿子长这模样,继承了花神眉清目秀的眉毛,也有他坚定不移的魄力,挺好,无憾了。 他这耗损的修为需要很长的时间养精蓄锐才能恢复回来,他相信徐轻扬做出了选择就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哪怕,最后也发现人世不值得,也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他拂袖而去,回归了鬼界,却解除了鬼新娘的刑期,他一个人在外面要以一敌十,以他的修为不在话下,但还是不放心,有个人在暗处盯着,在必要时伸手帮一帮,再大的绝境也能化险为夷了。 “深谷中有百姓,魔尊又要大开杀戒了,所有人戒备布阵!” “他没了出尘和三离箭,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但魔尊要是指使那么多的妖兽,一下子攻过来,我们是一点抵挡之力也没有的,只能任其宰割。” “怕什么,诛仙阵可不是光好看来着的,他只要进来,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活着出去。” “杀死魔尊,为民除害!” 徐轻扬悬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这些人挥舞着拳头和手上的武器,他们早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徐轻扬在这些人中忽然看到了秦诺一,他的表情复杂却也耐人寻味,他希望他还是当初的徐轻扬,顽劣是顽劣了些,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可那么多名门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也有不少人看到九头怪,曾像宠物一般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招摇过市,要不是受他指示,九头怪不会凶性大发,闯入村子里杀人的。 万风窑的小公子也死在他的手上,他一路从中原,杀到了偏僻的边陲,这是要将世人,赶尽杀绝的节奏,侯天水要为儿子报仇,集合了与他众志成城的门派一起对付他,公报私仇,大肆编纂和抹黑魔尊的不实谣言。 就连昨天晚上王大伯家少的一只鸭子都有可能是魔尊干的,刘寡妇夜里被人欺凌了,显然魔尊有重大作案嫌疑,几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能和魔尊扯上几分关系,在他添油加醋,恶意作践之下,百姓对魔尊的仇恨几乎到了极点。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醒悟 如今全民皆兵,一向安逸,与世隔绝的百姓在练习战术拳脚时,都会用刀扎几下用白布扎好的稻草人,上面写有魔尊两个字,扎在字上犹如扎在他脸上,千疮百孔触目惊心,每个人都在发泄着内心绝不妥协的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再不留在世间祸害百姓了。 然而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长乐一路呼啸,嘶吼着向他飞来,它出现了,说明洛央也就在附近,果不其然,洛央神色愕然的出现在了洛承的身边,仰头看向他,有责怪也有愠怒,他的蒙汗药向来很有效的,忽然记起他的仙骨百毒不侵。 自然与别人不一样,哪怕药力再强,也只能勉强顶住一时半会儿的,楚近枫在看到他时,不禁横眉竖眼,洛承也诧异于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洛央看了眼被置于烈火上焚烧的出尘剑和三离,啼笑皆非的同时也觉得他们欺人太甚,荒唐至极。 魔尊的东西要是能用火轻易烧毁的,那他就不是魔尊了,楚近枫向洛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洛央擒住,至少别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徐轻扬有任何诟病百书门的举动,他作为都主,可经不住别人的质疑。 而且那么多眼睛盯在他身上,警示他必须公事公办,以身作则,方能叫人诚服,一碗不端不平,那么他还怎么当统领百家仙门的都主,必要时还得大义灭亲,这样才能对得起百家各派对他的尊崇,以及为惨死的无辜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洛央,你怎么来了?还嫌事情不够乱的么?”洛承不是责怪他没选对时间出现,而是也害怕他会做出让所有人误解的举动,洛央看向哥哥,“徐轻扬给我下了药,我是半路醒来才发现自己被他送回了北书门,哥,他不是魔尊,他是徐轻扬,他是害怕连累我才·····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那些·····” “你不要再说了。”洛承向他加重语气,示意他不要再在长老面前,过分表露出对徐轻扬的偏袒,不会有人在乎他是谁的,哪怕知道他是徐轻扬,也不会影响他是魔尊的身份,楚近枫气得咬牙切齿, 一把将他的无双夺了过来,随手扔给了后辈,他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公然与魔尊这样的恶魔混迹在一起,徐轻扬飘然而落,他现在的气质和先前大不相同,楚近枫第一个感受出来,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似乎在悄无声息中焕发出来。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洛承也觉得眼前徐轻扬身上好像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具体的不同来,这也从洛央微微惊愕的眉眼里看出相同的惊疑,眉眼间却很难过,想来他一个人又受了很多委屈,他的成长变化背后通常伴随着伤害,徐轻扬气定神闲,看着这些满脸愤怒,却又不敢上前的守门世子,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先前他在半空中,他们义愤填膺,举着剑大喊大叫,叫嚷着要将他他千刀万剐,等他近在眼前,一个个神情畏怯,装傻充愣了,他将手背到后面,笑容满面的看向楚近枫说:“楚长老这么大的年纪不在北书门颐养天年,何必亲自来前线讨伐我,都主不是应该坐在后方发号施令的么?您这是防我,还是防你们家的什么人与我同流合污了?洛公子不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么?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性如何,怎么连你也不知道?洛央出类拔萃,比起你身后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不知好上多少倍,你不相信他交朋友的眼力人品,不也是对自己眼力人品的否定么?” “徐轻扬!”洛央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悦,徐轻扬笑,楚近枫指向他的手剧烈颤抖着,“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你······” “长老,您怎么样了。”楚近枫在制服九头怪上是付出修为最多的,内力损耗了不少,再在徐轻扬的故意挑衅下不禁气急攻心,一时吐了血,洛承与洛央左右搀扶,楚近枫却一把甩力洛央的手,目光凌厉的瞪向他,这么狼狈的场景让身后不少人忍不住发笑了,没想到一直恪守门规,洁身自好的洛央,也有丢人现眼的时候。 |
徐轻扬恼羞成怒,他不允许有任何人看他的笑话,一巴掌甩过去,强大的力量避开洛央直接打到了身后那几个看笑话的人身上,只有瞬间就被打出几步远,摔在地上连声音都没叫出就不省人事了,他主动出手了,所有人剑拔弩张。 楚近枫似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来自哪儿了,他神情忌惮的看他,洛央示意徐轻扬不要轻举妄动,楚近枫见他们俩个都这个时候还当众眉来眼去,一口血吐出后也倒地不起,其他的几个长老替补上来,挺身而出,倒也有北书门不畏凶险,义无反顾的气魄,楚近枫绞了洛央的无双,他们却当着徐轻扬的面,在他的锦衣雪袍施了法。 原本洁白无暇的锦衣雪袍在顷刻间变成了桃红色,他犯下的戒律越多,锦衣雪袍的颜色就越红,徐轻扬对此是知晓的,也看得触目惊心,锦衣雪袍是洛央有别于凡人的荣誉和标志,也是束缚,与家规戒律息息相关,变红的锦衣雪袍封住了他的修为灵力。 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触犯了太多的家规禁令,长老抓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推到了后面,要他亲眼看到与天下为敌的徐轻扬下场有多惨,徐轻扬在他们准备向布下法阵,控制他时,忽然嗤笑,“你们是不是傻?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洛央,你们能当长老的,除了修为登峰造极外,眼力应该比那些死鱼眼看得通透才对,怎么就看不出来我的用意呢?” “你少来替他辩解。” “辩解?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魔尊么?魔尊什么时候从良了,还通情达理,为某个人辩解?我知道你们不信,洛央也不信,我这个人嘴皮子功夫一向利索,你们所有人加起来,未必能说得过我,对于这个优点,我可从来没有对外否定过,你们或许怀疑,我是为了保护洛央,故意划清界限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像我这种冷血无情,唆使妖兽到处作怪的人,不会对任何人心存善意,手下留情的,你们不是因为坚定这一点,才把我当作魔尊赶尽杀绝的么?” 徐轻扬手上握着断念,所有人目光畏惧的看着他,仿佛他将断念横在嘴上随便一吹,就会有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将他们当成点心吃了,洛央的锦衣雪袍上设有禁制,锦衣雪袍在犯下的诸多门规下也逐渐变成了浅红色的,他现在还有机会,回到自己原先的轨迹中去。 如果他的未来,真是通向万丈深渊的,这种事情又不是香饽饽,非要上赶着往上靠,没必要将他一直拖下去,洛承太明白他这么说的原因了,他别无选择,在场的所有人磨刀霍霍,既然来了,就没准备让他今天能活着回去。 洛央被锦衣雪袍上的禁制所困,而这些他不得违背的禁制,早在他出生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直没有启动,是因为他一向循规蹈矩,从未违逆过师门中的任何一条禁令,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认为,他会规行矩步,直到封神登仙的那一天。 没想到曾经那么墨守成规,从未让人操心的人,最后却黑白颠倒,还与奸邪同道,沦为世人茶余饭后用来消遣和指责的笑柄,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所以在启动禁制后,就要对他严加管束,封神飞仙,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我能牵制他,是因为我给他的,都是他不曾经历过的新鲜玩意儿,我花言巧语欺哄他,又故作虚弱来博取他的同情心,这是我行走江湖惯用的伎俩,你们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牵制洛央?答应很简单,我想要他身上的那把仙骨,我也想长生不老,你们咄咄逼人,拿刀架在我脖子,把我逼到这一步。” 徐轻扬现在也不在乎自己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还能落得什么好形象,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将洛央拖下水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的今天,不想哪天不小心被你们咔嚓了,魔尊的威风,我还没耍够,我不光想要和你们血战到底,还要和你们的子子孙孙,继续争斗下去,洛央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硬来是行不通的,那就只好用软的了,哪个好用就哪个,洛央再厉害也是个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吃软不吃硬,这是作为人与生俱来的共性。” |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花言巧语!”有长老义愤填膺的站出来骂他,在他们看来,洛央身怀仙骨,在一出生就与普通人划清界限了,却被他说成了与常人无异的泛泛之辈,这是对他们赤裸裸的羞辱。 徐轻扬不为所动,“我的这些肺腑之言,怎么就成了花言巧语,不过是说揭开了你们最伪善虚荣的一面,这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觉得难以为情才往我身上泼脏水,是我言过其实,还是你们有损斯文?我以为北书门戒律森严,条条款款有理有据,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要高攀北书门的门第,为的都是想一睹洛央的风采,我个人认为贵府在很多方面,总要比其他宗族在礼义廉耻,人情世故上要全面的多,通情达理的多,今日一看不过如此,连句真话也听不得,通情达理变成了不近人情,那些挤破脑袋进入贵府的人,多少有点缺心眼。” 张清凡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北书门的长老张口结舌,徐轻扬不会因为在嘴皮子上讨了便宜就洋洋得意,越发的为洛央感到惋惜,“敢情你们北书门,靠的不是修道授课,而是指望拥有仙骨的人,在封神飞仙后,留下的莫大荣耀,就够你们立世于各大宗族,扬名立万的了,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北书门,没能在先祖身上讨得得天独厚的异能,或者其他宗族,都能像贵府这般,每隔百年或自愿归化混沌就能引仙骨下凡的殊荣,你们还会为门内,拥有仙骨的人感到荣幸吗?你们这些人站出来,一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在江湖上又都是名震四海的大人物,可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你们站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自信,真的来自你们的真才实学么?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所犯下的罪过?” “这些妖兽不都是你用笛子吹出来的么?它们到处吃人作乱,没有你的指令它们能这般残暴横行?”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徐轻扬怔了下,好像他们是亲眼看到他拿着断念,将它们从地极之处,召唤出来的,不禁怒火中烧,但很快又消了火。 当初的魔尊,不也这般莫名其妙受人指责构陷的么?这些几乎成了所有人的主观意识,不是他干的,也是他干的,毕竟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用笛子,随意操纵妖兽的?找不到凶手,黑锅就只能一直在他头上扣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明辨是非,黑白分明的么?为什么不会青红皂白污蔑我,村里的耕牛被人偷了,是我干的,哪家的母猪没了,十有八九也是我干的,最可笑的是,村里有寡妇深更半夜被人羞辱了,这种事情,你们将你们的认为,分析的头头是道,竟然还能扯到我身上,好像全天下的坏事儿都我一个干的,你们哪一个站出来,不是处尊居显的先辈,理应实事求是,不务空名,其实你们心里明白,什么都知道,却只会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轻扬不再为自己辩解了,但有些话该说还得说,“我不是傻子,心里也有数,是我干的我认,不是我干的,你们不能因为人多势众,就可以红口白牙,血口喷人,意图抹黑我,好给你们这些正义之师,一个可以堂而皇之诛杀我的理由,你们要是有这底气,也不会想破了脑袋,给我东拼西凑出那么多荒唐可笑,连我听了都快忍不住发笑的罪名。” “你····你死到临头了还在胡说八道,谁会稀罕你那歪门邪道的功法,你祸害了自己也就算了,到了这会儿,还变着法子,想毒害他人,这不是给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指了一条不归路?”站出来说话的,应该就是提议将出尘和三离放到火上烧烤的人。 徐轻扬啼笑皆非,“我是死到临头了没错,但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都不清楚,再说了,你们名门正派,怎么会有心术不正的人?我还以为就我这种人才算是心术不正,你能脱口而出,看来门内出了不少心术不正的子弟,是你们教徒无方,还是厚颜无耻把我当成遮羞布,用来掩盖你们一些见不得人东西,否则我是真想不通心术不正这四个字,为什么从你嘴里念出来,会那么的顺溜。” 徐轻扬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被困禁在深谷处的妖兽,更深处还有三十多个人,除此之外,他似乎还能隐隐察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好像是在鬼王大人的执念幻境中差不多,在深谷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天然的水库,这些妖兽是被鬼王大人驱赶进来的,也被临时封印了,但结界总有消散减弱的时候,得用水淹了才能以绝后患。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昭雪 但这些妖兽绝不是用水就能轻易淹死的,但除了这个办法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将它们彻底的与人世隔绝,时间长久了,说不定就会形消神灭不复存在了,鬼王大人这么做多半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只是眼下这些人实在难缠,把握好分寸才能将后面的事办到恰如其分,轻了,他们会得寸进尺,重了,引起纷乱必定又要死伤无数。 “瞧瞧你们干的事儿还真让我瞧不上眼,这和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你们不过是由一帮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中饱私囊各有所图,倒成了公然行凶作恶的强盗,还不如强盗,强盗还讲盗亦有道,什么能做什么打死也不能坏了规矩的,你们以为与我势不两立就是好人了么?你们又是按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好人和坏人的?我就这么一个问题,你们中的谁可以站出来,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的问题。”徐轻扬下意识的往后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洛央,“你们回答不了就别大眼瞪小眼,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既然认定了我就是作奸犯科指使妖兽乱世的魔尊,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认定我这是死性不改信口雌黄,还在为自己的罪孽辩驳。” 徐轻扬的笑容很清淡,没什么内容了,也没什么值得他高兴的去笑了,“要不,我就来说说为什么要缠着洛央,实不相瞒,他在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伪君子里看得最顺眼的一个,如果我说我千方百计接近他,是为了接受他的教化改邪归正一心向善,我成天顶着混世魔王的骂名招摇过市,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也不好,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别以为我除了卑鄙无耻凶残冷血之外什么都不剩了,如果我说这就是我接近他的目的,就不知道在场的各位信不信?能不能给我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洛承也松了一口气,气氛得到了缓解就不会发生冲突,他这么做必定有他这么做的动机,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头上被扣上魔尊的骂名,却也不想因为就肆行无忌伤及无辜。 “毕竟前一任的魔尊下场有多惨烈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我痛定思痛不想在他的路上重蹈覆辙,难道你们连我想做个好人的资格也要剥夺了么?还是你们想借着乱世出风头逞英雄,什么匡扶正义锄强扶弱,以天下苍生为已任全是假话,非要强迫我这个恶魔必须与你们势不两立才能成全你们救世英雄的美誉?” 徐轻扬想要从这么多人面前脱身显然是不可能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与他们正面交锋,更不想让洛央看到他为了自保大开杀戒的样子,尤其是北书门的人,他不动手,他们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手下留情的。 楚近枫已经被他成功气晕,不能再有第二个了,省得他打道回府后就不会再有人给他好脸色善待他了,“照这么说来,你们咄咄逼人的原因就说得通了,我手上的屠刀想放都放不下,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只能绝地反击,你们众志成城越挫越勇,成佛成圣的就只能是你们,我这是连想当个好人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个说话还真是搞笑,一会儿说接近他是为了得到他的仙骨好长生不老,一会儿又说为了改邪归正当个好人,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洛央与你一向交好,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看到故意胡说八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有目共睹人尽皆知的事实这还能有假,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是无心与你同流合污,又怎么会三番两次与他的宗门作对,要不是他私下搞小动作,你可没那么好的命能活到现在的,不管你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用心,他对你如何,我们眼睛没瞎都能看出点眉目,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被启动了禁制动也不能动一下,就怕他的无双会代替你的出尘指向我们了。” |
侯天水这时候跳了出来,故意挑拨离间,北书门的长老脸色,顿时变成了隔夜的猪肝色,阴郁的可怕。 徐轻扬知道,他这是故意煽风点火,好将他和洛央一起推入深渊,不动声色的说:“我不确定洛央会不会替我出手,但我确定你对北书门有诸多不敬,一面借着人家的荣光大行其道,一面又监守自盗,你别急着推卸责任,反驳真相,我要是没有查到真凭实据,可不会胡乱往你头上扣黑锅的,金兴安是怎么死的,难道侯宗主忘了么?他的村长老爹,自从他拜入玉溪宗后,怀着一颗感恩戴德的心,可没少给你们提供新鲜的瓜果蔬菜,你不也因此沾沾自喜过,头上三尺有神明,这句话从我一个魔头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对在场各位的讽刺,你们都干了什么,各自心里都清清楚楚,尤其是侯宗主,金兴安是被杀人灭口的,他是窥探到了你多大的秘密,才遭到这样的迫害,这也就算了,你还找了个叫百里星云的人,冒名顶替了他,这样你们宗门上上下下又可以继续吃到村长,无偿提供的瓜果蔬菜了。” “你·····”很多人听了唏嘘不已,侯天水的脸色也变成了猪肝色,受到不少人的鄙夷,尤其是向来瞧不上他的北书门的老长,不用说也知道,平时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 徐轻扬笑,“侯天水,你一面杀了人家儿子,一面又肆无忌惮的敲诈他老爹对你的敬意,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么?晚上能睡得着觉吗?全天下,谁不知道玉溪门,是沿袭了北书门的教导才创立的门户,是北书门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你挂羊头卖狗肉,肆意辱没了北书门的好名声,我想在洛央身上讨便宜,那是因为我是无孔不入的小人,你玉溪宗这么大的门派,又在当场有着绝对的威望,不也和我一样,将黑手伸到他身上图谋不轨的么?你敢说自己高尚是因为就着北书门的光么?金兴安的尸骸,我都找着了,就埋在他的卧房下面,找了个替身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你敢向北书门的长老们,坦白你没有和祭司狼狈为奸,将无极涣神露,故意用在姬老前辈留给洛央的清心扣上。” “可有此事?”有长老勃然大怒,侯天水张口结舌,不过清心扣毁了,死无对证,他只要不承认,没人敢把他怎么样的,这时洛承将徐轻扬用修为,还原回的清扣拿了出来,上面或多或少还残留着一点无极涣神露的痕迹。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眉目来,这东西早就失传了,哪怕有配方,也得有足够能力的人才能调配出来,除了祭司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外,徐轻扬成天忙着东躲西藏,也没这功夫和时间。 侯天水张口结舌,原本想要趁机好好拿捏他一下的,没想从锅炉里飞溅出的火星子意外的烫到了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瘪了瘪嘴不敢回声,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一看就知道徐轻扬没有胡说八道,他的确与魔尊的祭司勾结了,他在北书门修学时,就不止一次的打探过关于长生不老术的消息。 “你敢跟他们说,不是你派人将洛央毁了先祖尸骸的消息,故意添油加醋传到北书门的,我当时奇了怪了,初来乍到怎么就成了你们这儿家臭名昭著的恶魔,难道不是你找了几个长舌妇,每天站在街头巷尾,构陷我与洛央,如何伤天害理沆瀣一气的谣言的?你们都尊称我为魔尊,我要是连为自己澄清事实的本事也没有,还真活该被你们当成过街老鼠,一路穷追猛打,要不要我把那几个人请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现身说法?你为了修习长生不老术,算计洛央,抹黑北书门,肆意与祭司里应外合的关系得到验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轻扬知道这些,还是从张清凡那儿听来的,他早就将这儿的一切,打探清楚了,归根结底还是心虚,以前为了一已私欲没少陷害过他,如今祭司死了,秋同也不在了,他熬出了头成了百花城的城主,这可比张氏的门面排场要大得多。 |
这突如其来的幸运,让他在良心的谴责下,不可避免的想起之前犯下的错,总要找个机会弥补他的,把欠下的还上一笔勾销,况且要不是他当初救下了花荨雪,他可没有今天与她喜结连理,成为夫妻的好事,随着徐轻扬的心智清明,两个无脸人也出现了,不禁引来一阵骚乱和恐慌,他们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脸上并无五官,将那几个人证押了过来,由北书门长老带去一边审问,侯天水一脸惊恐心虚,和他一起结盟的人似乎也都开始小声嘀咕左右观望了,纸包终究不住火,长老问完话后,甩手就打了他一记耳光,打得他在原地转了个圈。 站在他身后的人,也都逐渐与他拉开距离,原本是他心术不正,监守自盗,打着北书门的旗号做那么多骇人听闻,坑蒙拐骗的缺德事,连杀人灭口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甚至还恶意加害洛央,要不是他在清心扣上,恶意添加了无极涣神露,徐轻扬也不至于心神涣散,失了对妖兽的操控之力,洛承恰到好处的将这一点着重提出。 所以在万风窑作恶作人的妖兽,是在徐轻扬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发生的,并非他个人意愿所为,而不顾人伦天道,亲自制造这起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侯天水,况且祭司能随意操作魔尊的出尘和三离箭,指不定也具备操纵妖兽的异能,没人看到,不代表不会发生,又有侯天水为其打掩护,他这么丧尽天良,连村长儿子都敢吓死手,又有什么恶事又他干不出来的? 洛央所受的屈辱和在玉溪门受到的不公平的对待,徐轻扬算是用他的方式为他昭雪了,长老回头看了眼洛央,要不是找到了证人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他们还真把侯天水,故意编纂胡诌出的谣言,当成真的了,自己人不信,偏偏着了一个一个伪君子的道,脸上多少有些过不去,既然他并未与徐轻扬狼狈为奸,也就解了他身上的禁制,省得让其他世家子弟看笑话。 “他这块石头,花费我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开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徐轻扬看到他身上的袍子,又重新变成了洁白无暇的样子,这才是他该有的身份和面目,但凡与他扯上关系的,又有几个落得了好下场? “他在你们眼里是天之骄子,无懈可击的,方方面面要求那么严苛,你们做不到的事情都,却要求他做到极致完美,看得我都不忍心,想为他说句公道话了,真不知道说你们这些人是铁石心肠,还是太爱慕虚荣,功名利禄真有那么重要么?非要站在长辈的高地上牺牲晚辈的人生,去成全你们的私欲,你们怎么知道飞仙是他真心想要追求的结果?你们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真的很乐意跟你们这些老家伙搁一块?” 长老们横眉竖眼却没敢吱声,洛央看着他,紧握的手微微松开,这个世上,连哥哥也不敢当众为他对抗长老,打抱不平,只有徐轻扬才会为了他与世界为敌,可他单枪匹马,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徐轻扬哑然失笑,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崇山峻岭,山下的村子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阳光那么刺眼,还是照不透被烟雾染黑的半天边,黑蒙蒙的,与别外闪闪发亮的山峰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握着断念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下来,目光又从洛央的身上掠过,“我要成为永远的魔尊,要熬死你们,以我现在的修为,你们全部加起来,未必能从我身上占到半分便宜,更别指望什么诛仙阵·····用来诛杀妖兽还有些杀伤力,用在我身上,怕是连一会儿也撑不住就四分五裂了,你们露了底,以后还怎么和我打架?” “徐轻扬!”洛承警告他不要再说了,徐轻扬知道他的意思,也诚心的谢谢他还记得他的名字,却不为所动,有些事,总要有人站出来去做的,哪怕是违逆天命也在所不惜,“眼下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不把洛央交给我,要不,你们谁也别想活着从这儿走出去,对了,山谷里的那些妖兽饿了很长时了,闻着人味就会兴奋得不得了,它们会咬人,但不会吃人,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你们这些拥有修为功法的修士,你们谁有不服气的,站出来与我过招,要是觉得我不配,我就请我的妖兽们先与你们大战几个回合如何?” “别让魔尊跑了,小心他要去抢出尘和三离!” |
“徐轻扬!停手吧!”洛央身上的禁制解除了,锦衣雪袍依旧灵光闪亮,洛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辜负徐轻扬刚才为他做的一切努力,把公道和名声,用他的方式还给他了,徐轻扬心里冷不丁的抽搐一下,路是他自己选的,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况且,他心意已决不再犹豫,他甘心情愿要成为第二个魔尊,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哪怕遭世人唾骂,还是一个人孤独又落寞的走到最后,只要他还记得自己是谁,要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就够了,只是洛央是与他贴心的人,他的一句停手,不管他怎么理解这句善意,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千令圣君在沦为人人喊打,身败名裂的魔尊之后,依旧有昔日的挚友鬼王大人和花神,一如既往的相信他,他希望身边能有这样的挚友,却也不希望真心帮助自己的人,最后和父母一样生死别离,有矛盾,也有伤感,但眼下,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将损在他身上的污名洗干净了。 总不能因为自己孤立无援又将他重新拉回泥坑,“洛央,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对任何人有真心的,要不是我听错了小道消息,还以为只要修为足够深厚,就能将你的仙骨移到我身上,后来才知道这是天生的,是你们祖辈,以身献祭归入混沌才换来的殊荣,死人的东西,我不才不要。” “北书门的声誉,岂能容你随意践踏亵渎!”长老出手干脆利落,徐轻扬不再犹豫,他的手轻轻张开,被铁链锁在火架上的出尘和三离箭,随之飞落在他的手上,不过徐轻扬不知道的是,出这个主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侯天水,这时他又跳了出来,请求长老拿出先祖留下的法宝水月镜花,他屠杀星河湾满门。 洛央千里迢迢跑来这儿,为的就是要拿水月镜花,来证明他的清白,徐轻扬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魔尊,但从未承认自己将星河湾赶尽杀绝的真凶,徐轻扬动了内力,虽然他与魔尊的元神完全融为一体了,但面对侯天水和所有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暴徒时,还是免不了情绪波动,握着出尘和三离的手剧烈颤抖。 不知道侯天水又想搞什么花样,长老不由分说就拿出了水月镜花,当耀眼刺目的光芒将他完全覆盖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他拿着出尘和三离箭在星河湾,大开杀戒的情景,不知什么缘故,双手忽然疼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尖锐锋利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随之出尘和三箭就从手上滑落,摔在地上七零八碎,侯天水幸灾乐祸,神情诡异。 要不是祭司提前在水月镜花上放了些好东西,还真不能当众毁了他的法力,毕竟他能将这两样东西制造出来,就知道如何毁掉,没了出尘和三离箭的加持,犹如老虎没了牙齿,再威风也成了纸老虎,顶多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罢了,而他的手上也出现明显的红斑,水月镜花寻踪觅迹,从而追寻到他就是当初在星河湾公然行凶诛杀满门的罪魁祸首。 徐轻扬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心,就在他惊愕失色,难以置信的时候,一只飞溅猛地飞射到了他的胸口,他是个没心的人,靠的是他和魔尊相互融合的元神,而射箭的不是别人,却是秦诺一,他泪流满面,眼里的愤恨,和身边其他恨不得他早点死的人没什么两样,北书门先祖留下的法器,不会有错,错的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他还是离庆山庄,比一般人要顽劣一些的徐轻扬,要不是他灭了姐夫满门,大姐又怎么会服毒自尽,如果不是他自甘堕落与魔尊为伍,好好的人世,又怎么会遍地狼烟,涂炭生灵,变成了人间地狱,无辜的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百年前有魔尊乱世,百年后却有徐轻扬接了他的衣钵,这一次远比上一次更加可怕,徐轻扬身份剧烈摇晃了几下,还是从半空狼狈不堪的摔下来。 他咬了咬牙,没有心,但胸口还是疼的厉害,倘若这一箭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他能理解他的难处,离庆山庄外强中干,大势已去,想要回到过去的势力,几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他不与他划清界限,就会成为其他门派眼中钉肉中刺,齐力打击的异类,他这一箭刚好射中了所有人的下怀,却也将他们之间仅剩有的一点关联也剪断了,徐轻扬咬紧牙关,用力将箭拔掉,一时间血肉横飞,出尘和三离箭不复存在。 |
祭司想要毁了它们,那么它们就不是用修为和灵力可以修复的,没了武器,他想要活着出去,就只能召唤无脸人相助了,负责看守证人的是白亦,而另一个人皮傀儡,则将中了妖毒而异化成妖兽的村民集中到了一场,他可以借用断念将他们身上的妖毒净化了,或许还有恢复原貌的可能。 就在这时,有北书门的弟子惊慌失措的跑来,在看到白亦时吓得魂飞魄散,蹬着腿屁股直往后移,惊恐万状的指向她,说是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无脸人在村子里与其他门派弟子厮杀,将几十个妖兽救走了,正在气势汹汹的向这边围剿过来。 虽然没有子弟死亡,却也伤势严重,很多断了手脚,筋脉断裂,恢复之后也不能再提剑修行功法了,形同废人,徐轻扬听后大惊失色,他的确给傀儡下达过指令,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人。 那些异化成妖兽的都是手无寸铁,毫无杀伤力的百姓,通过净化就还有返璞归真的机会,只是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哪怕洛承曾旁敲侧击提醒过他们,关于妖毒可令普通人异化成妖兽的事情,也无济于事。 洛央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牧水行留下的法器水月镜花不会有错的,它已经明确指引出屠杀星河湾的凶手,而且他手上的红斑痕迹就是证据,徐轻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证据确凿,百口莫辩,他能认下所有的指责和谩骂,但唯独无法认下屠杀姐夫满门的罪名,洛央眼神里的光彩逐渐消失了,失落又有种受到欺蒙后才恍然大悟的恼火。 水月镜花的指引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是长老亲自验证过的,不光一个,所有人都确定了它寻踪觅迹的异能一如往常,绝没有一丝一毫冤枉了他,徐轻扬神色无辜的向他摇了摇头,洛央面无表情,却往后退了一步,事实胜于雄辩,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噗!”侯天水忽然嘴里吐出一口血,白亦手上寒光闪闪的长剑,从他的后背直接贯穿到了胸前,他是准备偷袭徐轻扬的,还藏在袖子里的刀和他一起轰然倒地,玉溪宗的人,见宗主死在徐轻扬的傀儡手下,全都高呼一声,向她抡起了刀尖,徐轻扬胸口中了一箭,如今又失了出尘和三离,两手空空手无寸铁。 这时长乐和兽王从天而降,一前一后的将他护在中间,徐轻扬握紧拳头,满目都是刀光血影,刮进耳朵里的也都是相互厮杀的呐喊和惨叫声,还有长乐和兽王惊天动地的嘶吼声,连同深谷里的妖兽,也开始躁动不安,连接发出嘶吼,与这儿的兽王遥相呼应,他目光呆滞的看着这形同炼狱的情形,又张开手,原本星星点点的红斑,却化为血水莫名的消失了。 果然是祭司的好手段,能把栽赃陷害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也只有他了,手上的红斑彻底的消失了,但星河湾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人命鲜血,沾到他的手上就再也洗不干净了,胳膊猛地一痛,却是有人趁机一刀刺了过来,却被长乐一口咬断了胳膊,随之摔到后面的石头上硬生生的摔死了。 “魔尊的援军来了!”另一个人皮傀儡,领着几十人妖兽浩浩荡荡的赶来了,地面震动,飞沙走石,所有人都布下法阵,准备将它们一网打尽,徐轻扬能感应到他们作为人的气息,他不顾肩膀上的伤痕凌空而起,身体摇晃的厉害,下面的人乱成一团,北书门的长老不由分说就布下了法阵,徐轻扬不以为然,这点力道对他还形不成伤害。 洛央仰头看着他,他与那些义愤填膺,浑身血迹斑斑的人站在一起异常的显眼,锦衣雪袍上的灵力剔透莹润闪闪发亮,他失魂落魄,这样挫败黯然的神色,应该连他哥哥,以及门内的长老也不曾见过的。 他不断的被后面骚动愤怒的人撞到,徐轻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下面射击他的飞箭越来越多,他几乎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万风窑的全貌,包括被囚禁在深谷之中数以百计的妖兽,以及隔壁几乎要漫出水光来的水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水漫金山。 |
这已经是第八根扎在他身上的飞箭了,很疼,可又有谁会在意?恨不得他被万箭穿心,扎成筛子才好,洛央万念俱灰,徐轻扬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会犯下滔天大罪后,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是他,洛承一把扯过神情涣散的洛央,让身边几个弟子将他送走,洛央没有拒绝,当初要是回去就好了,现在也不会看到这么残忍不堪的真相。 “这么多人打一个?打的还是我的轻扬,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鬼新娘出关了,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曼珠沙华如火如荼的花瓣漫天飞舞,每一片花瓣在半空中剧烈旋转后都变成了锋利尖锐的刀片,不管他们如何躲闪,也都避免不了被划伤的下场。 鬼新娘看了眼悬浮在半空中伤痕累累的徐轻扬,气急败坏之下,下手的力度越发汹涌,她似乎察觉到出尘和三离箭已经不复存在了,指着妖兽所在的深谷说:“鬼王大人让我告诉你一声,你用得上的东西就在深谷里,自己去拿。” “布阵,快点布阵,别让魔尊跑了,他要去解禁深谷里的妖兽。”不知是谁发出的尖叫,洛承见鬼新娘手段狠辣,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用力将她手上的刀挑开,“你怎么来了?住手,不要再杀人了。” “你们不也在杀人么?那么多人对付他一个,洛承,别人不知道真相,你亲眼看到了,难道也认为他罪该万死么?徐轻扬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受多大的屈辱,你眼睛眨也不会眨一下,如果换作是你弟弟洛央被那么多人围攻侮辱,你还会坐视不管,站着说话不腰疼么?你这个都主当的真称职,牺牲一个人的性命就能维护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你这偏心眼都快偏到肚脐眼上了,还是我成天放在心上惦记的洛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庸俗?这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欺负我的轻扬,这么丝毫不估计一下洛央的感受,他哪天又念起轻扬的好了,一定会恨你没为他主持公道的,到时候你就是两面不是人了,对了,面对我,你能做到理直气壮吗?” 鬼新娘恶狠狠的说,洛承心虚,神情闪烁,他有他的难道,面对她的难听话,他无言以对,鬼新娘知道他知情不报,隐瞒事实,是为了给洛央留后路,情愿事情真相大白后,遭他记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保住大局,不让弟弟乱了主次和根本,可谁又给徐轻扬留一条活路了? 他才十七岁,才刚刚成人,就要遭到这毁天灭地的伤害,“你想明哲保身那是你的事儿,徐轻扬对你来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他的死活你不关心,但我作为他的姑姑绝,不会任由他人伤他分毫的,你要是挡我的路,我可不会跟你留任何情面的,毕竟一直以来,我给你的情面太多,我几乎低三下四,讨你欢心,可你呢?可你不冷不热,毫无回应,热脸贴冷屁股,我也受够了,再也不喜欢你了,况且,你以为你是谁?没那么重要了,刚好我也用实际行动向你的长老们证明一下,我们是真的没一点关系,这不也是你一直对我避之不及的原因么,今天就成全你!” 天师堂的兵马也火速前来支援,王润之一路斩杀落单或受伤的妖兽,只是进入村庄后,还是被眼前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惨景惊呆了,他让手下将受伤的百姓,抬到安全的地方救治。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异动,却是瘸了一条腿的妖兽,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后侧方向他飞扑过来,他几乎没有任何招架之力,手上的驱魔剑,刚好从下面扎进了妖兽的下颚。 它用力压着头令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剑拔出来,身后到处都是残圭断璧,他的脚在不断的后退中冷不丁的踩到一摊血水上,脚下打滑之下身体也随之摔倒,妖兽趁机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下,粘稠发臭的粘液几乎淋了他满脸遍身的,锋利惨白的獠牙几乎被血浸成了腥红色,眼下是穷途末路了。 他没了任何反抗的余地,一把抓住腰上一直随身佩戴的锦囊,里面装着的是他妻子成亲时剪下的一缕头发,与他的一起缠成同心结,意在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如今死了也好,没有辜负使命职责,却也能去另一个地方,找一直心心念念的乐琴了,然而咔嚓一声巨响,猛地打断了他飘忽不定的思绪。 |
妖兽墨绿色的血,忽然从下颚汩汩涌出,定神一看,却是有把灵剑,从它的天灵盖由上至下,直接贯穿到了下颚,一抹纤细轻盈的身影在妖兽歪倒后逐渐浮现出来,却是灵儿。 她的一袭白衣几乎变成了墨绿色,王润之始料未及,随后一把将自己的剑用力拔出,他先前救过她一命,这会儿她又在他性命岌岌可危之际及时出手,将他救离水火。 他的腿被妖兽压住了,灵儿将手伸向他,只是他的手上握有发妻的头发,摇了摇头,只是用力握紧了锦囊,这是他无法放手的,费是费了些力气,终究还是将腿抽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而行。 “就是你·····我在玉溪门见过你,就是你冒充了兴安,你脸上贴了他的人皮,我要告诉村长去。”村里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指着金兴安大惊失色的叫喊,金兴安手上握有一把短刀,神色冷厉凶残的看向他,随后抬手就向他扎了过去,没想到老头随手抓了把泥灰向他劈头盖脸洒去。 金兴安迷了眼睛,扎下的刀却偏移到了肩膀上,老关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金兴安恼羞成怒,双手握住刀柄想要将他彻底结果时,哪想一声呼啸传来,剑光闪过,他脸上的人皮随着皮开肉绽的伤口脱落了,露出百里星云原来的面目。 老头趁机踢了他一脚爬起就跑了,一男一女英姿飒爽的向他走来,要是他没认错的话,身着白衣背着药箱的人便是与他自小换了生性灵魂的白白光聆,同时也是他的同门师兄,要不是他爹当年将他们俩的生性通过鬼新娘置换了。 或许他也不会落得如此悲凉落魄惨不忍睹的下场,而与他肩并肩走在一起的女子看上去年轻漂亮,身上有着一股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眉目灵动精明,挑起的嘴角邪魅又有几分志在必得的自信。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会面 一个沉静一个活泼,两人走在一起却也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徐轻扬的小姨诗月,她手指的刀刃上还沾有血迹,不用看也知道刚才割破他脸的人就是她,白光聆是修士也是郎中。 这段时间一直四处东奔西走四处游历,斩杀妖兽也会搬出药箱治病救人,因为与小姨配合默契又情投意合,哪怕风餐露宿连个像样的落角之处也没有,对于两人来说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浪漫之旅,有危险,却也甜蜜。 “百里星云,就知道你在这儿,九寒云正在外面到处找你呢!”小姨与九寒云见过一次,知道他和秦诺一关系不错,在进入幽冥古道之前就在外面碰见过他,她拿出一只穿衣箭,轻轻按了一下,就有一道绚丽的火光,在空中炸裂,她找到朋友要找的仇家,当然得及时通风报信,省得他提着刀满世界到处乱转,怪不得找了那么久都没头绪,原来是移花接木,躲在这儿冒充他人。 白光聆显然是认出他的身份来,一向温润柔,和仿佛永远充满耐心和温柔的眼神,瞬间冒出了腾腾杀气,就是他杀了师父,当初也是这个人,在他入学还到半个月就像疯了似的偷袭了他,害得他惊慌失措之下,失足从假山上摔了下去,顿时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了。 醒了之后,又莫名的发了将近半个月之久的高烧,只是意识恢复后,对过往的记忆就不太清明了,还好在师父的精心照顾下,身体这才有所好转,只是头痛病却在此后时有发作,在修炼本门功法之外,也在师父的推荐下入了一位药师的门下学起了医术。 以他的天赋和后天的刻苦努力,很快就在医术上驾轻就熟,在与药师四处游历期间,因他之手而药到病除的百姓不计其数,任何疑难杂症到了他手上,不出几日就能药到病除,悬壶济世侠义心肠,所以他在坊间也留下白衣圣手的美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且当初屠杀他白氏的凶手就有他一个,两笔帐刚好一起算,他不由分说就拔刀相向,小姨也随之相助,不出两个回合,小姨就毫不费力的砍下了他左边胳膊,刚才就是这只手握着刀,准备要将老头扎死的,百里星云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他咬着牙,死死盯着白光聆,那么风光体面的人生原本是属于他的。 他恨得咬牙切齿,命运不公,他就那么轻易将他的一切抢走了,就连他身边的女人,也本该是他的,不过他也明白,白光聆不会认下这笔帐,更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束手就擒,他会拼尽全力捍卫从他这儿抢来的人生和天赋。 |
白光聆这些年一直东奔西走,除了治病救人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找到覆灭白氏的仇人百里星云,亲自为惨死在他刀下的家人报仇,如何撞上了,就不会给他一丝逃脱的机会,他的剑法虽不及小姨,两人相互配合却也能取长补短,将双方的功法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 小姨身上的暗器五花八门,随便挑出一样,也够百里星云受的,没一会儿,他整张脸几乎面目全非,连鼻子也被霹雳弹炸掉了半截,眼睛也瞎了一只,百里星云晕头转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觉了,他的剑也被小姨打断,光秃秃的只剩下剑把和小半截的刀刃。 他重心不稳,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吐着血,百里星云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个女人手上,他还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切,从白光聆身上连本带利拿回来,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先保命。 白光聆的头痛症犯了,这是他初入师门,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不小心落下的后遗症,没想到这么些,他一直倍受煎熬,还真是老天有眼,小姨不再理会不死不活的百里星云,一脸急促的在药箱里翻来找去。 白光聆总是习惯性的在药箱里,备上足够用的解药,拿来缓解头痛,没想到找了许久也没找着,白光聆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他紧紧咬着牙,但脑壳里仿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了,百里星云觑得时机,扔下一颗惊天雷,随着一声爆响,烟雾铺天盖地的升腾起来,面对面几乎都看不清楚。 白光聆晕倒在地,佛有无数把尖刀,狠狠的扎着切着,没有解药,他会活活疼死,额头和后背上的面部表情扭曲狰狞,这也不能看出,他头痛症发作之时,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强烈,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之前,还叮嘱小姨千万别放跑了他,小姨别无选择,总不能为了追一个混蛋,而将他一个人,留在这片妖兽横行,四处都是死人的地方不管。 不过她灵机一动,刚才发了穿云箭,呆在附近的九寒云收到信号后,肯定会找过来的,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九寒云迟早会割下他的脑袋向雇主交差,领取他该得的赏金,这一点毋庸置疑,要不然他手起刀落童叟无欺的盛名就不会在江湖上经久不衰那么久。 小姨终于在药箱的犄角旮旯找到仅剩的一颗药,连忙给他服下,白光聆不出半个时辰才有惊无险苏醒过来,而此时的百里星云,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不过他想从守在外面,且收到消息的九寒云的刀下再想躲过去,就没那么容易了,眼下两人也不再纠结百里星云逃跑的事儿,而是抓紧时间救治受伤的百姓。 徐轻扬失了碧魂灵珠,终究与之前大不相同,哪怕有魔尊完整的元神加持,也改变不了,他的魂魄残缺不全的现实,再加上折了出尘和三离箭,两手空空手无寸铁,但围攻他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九百,一眼看去全是人,乱糟糟的,各宗各派人士摩拳擦掌,从头至尾却没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句话,或示意大家冷静下来。 一个个都理直气壮的认为,天下之所以生灵涂炭,全都是因为他沿袭了魔尊的意念和元神造成的,没有他,乱世悲剧就不会重新上演。 洛央神情木然的看着他,徐轻扬扯了扯嘴角,竟然不屑一顾的笑了出来,他的手,将地上只剩下半截焦木的三离箭拿了起来,掌心被攻陷尖锐的棱角扎伤了,血接连不断从指缝里溢出来,所有人都拿着刀剑防范着他,四周还被修为雄厚的人,联手设下了结界,确保他困于其中,无法逃遁,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法阵上的力量,与他的功法格格不入,仿佛肩膀上有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越来越重,背在身上也越来越吃力了,几乎让他快要直不起腰,洛央痛心疾首,他不愿意看到徐轻扬,就像失去反抗力气的猎物,任由猎手肆意折磨。 |
可有些东西,不是靠他愿意相信,就能推翻事实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从师祖牧水行的水月镜花里,看到了他在星河湾大开杀戒的情景,他颠覆不了,也不能质疑北书门先祖先辈们,留下的戒律家规,锦衣雪袍是荣耀的同时,也是束缚,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色,已经从莹润无暇变成了桃红色,每一个红色光点都清清楚楚记录着他犯下的戒律和禁令,身上的捆绑沉重又艰涩。 令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法阵持续的时间越久,徐轻扬的修为内力也会随之消耗的越多,尖刺的木刺随着紧握的拳头,几乎扎进了皮肉,落在地上的血泊,缓缓的在干枯开裂的地面上,沿着缝隙往前游动。 三离箭和出尘剑化成了暗红色的灰烬,浅浅的,轻轻漂浮在血迹上,长乐悬浮在半空中,不时的撞击在法阵,但不管它怎么俯冲用力都无济于事,有不少人开始对着它射箭,它显然和徐轻扬是一伙的。 但凡和他相关的一切,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绞杀了,长乐受到了攻击,但迫于主人曾经对他下过不得伤人的指令,所以一直防御躲闪,从未反击过,飞箭越来越多,徐轻扬被困在法阵中自身难保,他见所有人越发咄咄逼人,要是再不解除了禁令。 长乐真的会被这些人活活扎成刺猬的,不由分说立刻解除了禁令,但反击的同时还是不得伤人,火红的火焰源源不断的从它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喷射出来,所有向它飞射而来的弓箭,全部着了火焰,又在强大的力量驱使下转头反射回去。 但凡被射中的人,全都在瞬间被真火耗费了所有修为和功法,想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没有十年八年根本行不通的,在场的所有人大惊失色,连忙往后挪动,就在这时,地面的裂缝随着地底,传来的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随之炸裂,有数以万计类似植物根须的东西,从裂缝里迅速伸展出来,许多人在惊慌失措之际,不小心掉进了巨大的裂缝中失声尖叫着。 众人很快就乱成了一团,法阵的力量,随着骚动随之减弱,从地底探升出的根须缠住他的脚,鲜红的血迹也将惨白柔软的根须浸染成了腥红色,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鬼新娘与洛承打得不可开交,两人飞落到了没人的背阴处。 鬼新娘虽然刚借着烈火地狱的三味真火,练成了一套功法,但与洛承浑厚的修为相比,还是差了一点点,不过上百个回合下来,她没有落败,但洛承也从有从中讨到半分便宜。 两人不分上下势均力敌,鬼新娘神色凄厉的瞪向他,地上满是曼珠沙华飘零的花瓣,她神情失落的将剑收入鞘中,徐轻扬唤她一声姑姑,现在他落难了,她这个当姑姑的,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况且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一个个都要将徐轻扬置于死地,欺人太甚,如果洛承非要与她对着干,她不会因为对他那份存了多年,却从未得到善待和回应的痴想,而手下留情。 洛承苦笑,看她的眼神有心虚,也有莫名的心痛,“你带徐轻扬离开这儿,长老和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决定打破天坑的崖壁,将里面的水引入深谷,那儿的水,足够将所有的妖兽淹死的,这是他们,为了防止最后无法彻底杀死徐轻扬,才临时想出的备用招术。” “洛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轻扬是什么人,你没与他接触过,或许对他的性情不太了解,但你对你弟弟洛央的为人,应该了如指掌,能得到他认同的人,怎么可能是祸害人世,指使妖兽乱世的恶魔?你与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昏庸无道,有眼无珠,看到的永远都是表面上的一点点,听风就是雨,他们的祖祖辈辈被魔尊吓破了胆,他们没亲眼看见过他,却照样延续了恐惧,他要是死了,这些妖兽将会失去控制,魔尊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鬼新娘无法相信他的阻拦和沉默,“所有人都将这一切归纳到轻扬的头上,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的么?我以为你看到了真相,就会秉持正义,你不敢站出来为轻扬说句公道话,至少你别与那些不明真相的混账一样,只知道人云亦云,发泄内心的不满和暴怒,杀了徐轻扬,绝不是解决这场混战,你是北书门的未来的家主,难道你是为了不损家主的形象,才前故意纵容他们的吗?现在连句真话也不敢讲了?” |
“事情走到今天已经无力回天了,说什么都没用的。”洛承不是狡辩,即使是他,也能亲身体验到徐轻扬所面临的绝境,鬼新娘冷笑,“绝境?听你这么说,好像所有人,包括你的绝境,都是徐轻扬一手造成的么?你们中哪一个人,哪一只眼睛,看到他为非作歹了?你不是向来淡泊明志,与世无争的么?什么时候对名利权位,那么感兴趣了?他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不敢与他们对着干,我可以理解,但我理解不了,你怎么可以和他们中的很多人一样,明明知道真相是怎样的,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顺从局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徐轻扬沾上了魔尊的意念,就该千刀万剐,北书门,不是一向坦荡无私,师直为壮的么?事到如今,怎么也学会与时俱进,随波逐流了,连是非善恶也不分了呢?” 洛承没说话,也无话可说了,他有他的苦衷和无奈,这条路不是他想避开就能跳过的,就像洛央的封神之路,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俩个都有各自的使命要背,现下又在各自的绝境里艰难挣扎,只能走上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条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对峙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么?那个为人慷慨大义,愿意为任何不公正的事情仗义执言的洛大公子哪儿去了?你们北书门的门面,难不成也得靠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才能保全?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和颠倒黑白的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分别?”鬼新娘勃然大怒,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再次传来,山上的石头随着激烈的震动,不断的从悬崖峭壁上滴落下来。 一时间飞沙走石,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地上发出更加激烈的撞击声,烟尘弥漫铺天盖地,鬼新娘左躲右闪身姿敏捷,但身上或多或少还是被石头砸中,身后的一块巨石在震动之下四分五裂,她的脚刚落地就猝不及防的踩到虚掩的地缝之中,几乎下半身都陷入其中。 洛承不由分说立刻抓住她的胳膊,随着地缝的不断开裂,还在向其他方向延伸,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头顶上的石头还在簌簌的往下掉,鬼新娘的脚被卡在狭窄的下端动弹不得,分裂爆破的石头最小的也有拳头大,几乎将他们的视线全部塞满。 那么多足够在瞬间将他们俩完全掩埋,鬼新娘本就是地府之人,她可以随意变幻,只要洛承松手及时跳开,她有的是办法躲开石头的袭击,洛承不但没松手反而握得越发紧了,鬼新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往下一拽,两人一起坠入了地穴深处,而大量的石头也将他们先前所在的裂缝完全掩埋。 地缝四通八达,每个通道里都缠结着惨白色的根须,鬼新娘和洛承通过地穴,钻入到了另一条相通的地缝之中,这些根须似乎都是从深谷方向延伸而来的,就是鬼王大人将妖兽困禁所在的地方,两人不作停留,顺着阴暗狭窄的地缝找到了出口,却不想刚好遇到了,正在救治受伤百姓的小姨和郎中白光聆。 徐轻扬的身体,几乎完全被数不清的白色根须层层叠叠的缠住了,从上到下跟个粽子似的,与此同时,这些诡异又柔软如丝的根须,又顺着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裂缝,竟然将设在四周的结界逐一击破了,法阵由强入衰支离破碎,而操作法阵的人修为再强,也经不住那么多根须,锲而不舍的攻击和瓦解的,它们真正的可怕之处,却是可以随意吞噬对方的修为。 很多没能及时放手的人,几乎都被根须上的力量反噬了,原本漆黑的头发,在随着修为灵力的过度虚耗瞬间花白,洛央身边的两个长老的头发,原本就花白了,他们打算一鼓作气,想要将来自根须的古怪力量,依靠大家齐心协力牵制住。 没想到花白的头发,在突如其来的反噬作用下变得如雪,有的甚至完全脱离成了光头,鲜红的根须看上去诡异又鲜艳,有莹润细腻的光彩,随着不断吸入的灵力越发的耀眼夺目。 |
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根须,到底来自哪儿或是什么树木长成的,徐轻扬被从头到脚整个的裹挟在其中,法阵上的力量,也被根须吞噬殆尽,不堪一击形同虚设,有过半人的修为灵力都被根须强大的反噬力吸食了,和普通人也没多大分别,他们落荒而逃四处溃散,洛央身上的禁令尚未解除,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凡经过他身边的人,总会不可避免的撞到他,锦衣雪袍沉重坚硬,仿佛和徐轻扬被困在蚕茧里无处可逃,洛承一行人回来了,他解除了弟弟身上的禁令,以他目前的身份,这是以下犯下越俎代庖,但洛央身上的锦衣雪袍的颜色依旧是红色。 与缠绕在徐轻扬身上的根须颜色差不多,他两腿一软就摔到了地上,洛承有他说不出口的苦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长乐身上扎着不少飞箭,气喘吁吁的从半空中飞落下来,眼巴巴的瞅着还像个大蚕蛹似的主人。 洛承开始疏导所有人有序撤离,深谷隔壁就是装满水的填坑,一旦爆发,除了将深谷淹没之处,这儿也会不可避免的遭到淹没,想要活命,得尽快离开这儿,但还是有不少愿意杀身成仁,也要与徐轻扬这个大魔尊一起同归于尽的门派壮士。 就在他们再次撑开法阵时,原本缠绕在徐轻扬身上的根须,忽然化作一道刺眼又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刹那间爆发出来,这让那些不顾生死,也要坚守阵地的人在光芒中直接虚化了,连一缕尘埃也没留下,当光芒慢慢的褪去时,徐轻扬原本从魔尊衣冠冢里被迫黄袍加身的黑色衣服,由上至下变成了鲜红色,如血一般的颜色,刺眼惊艳还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妖艳。 他缓缓的从光芒中飞落下来,这些根须仿佛将所有吞噬来的修为都源源不断的灌注到了衣服上,闪着的灵光一点,也不逊色于洛央的锦衣雪袍,而早已化为灰烬的出尘和只剩下半截残骸的三离箭,也随之复原了。 只是颜色也从先前的暗红色,变成了流光溢彩的鲜红色,与他的衣服浑然一体,洛央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徐轻扬,有吃惊,也有几分可以捕捉得到的欢悦。 至少他还活着,最后留在阵地要与徐轻扬一决生死的人都是各大门派的师尊长老们,作了鸟兽散的子弟,见他们的宗主师尊们不过半个时辰就成了先辈了,一个个又都杀气腾腾的折返回来。 徐轻扬一手握着出尘一手拿着三离箭,他不会再任由他们随意宰割了,也不接受他们给的审判,就在他准备抬手之际,洛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扬,离开这儿。” “天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不管我跑到哪儿都跑不了魔尊乱世的罪名,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也有一大堆的罪名和麻烦等待你回去领罚的么?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各扫门前雪,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没有权利站在你的制高点上为我指点迷津,路,是我自己选的,没有退路,只能闭着眼往前走,走到哪算到哪二,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两不相欠!” 徐轻扬说着就一把将洛央推开,就在这瞬间,十多只飞箭就深深扎在了他们原先所在的地方,徐轻扬凌空而起,他的手,轻轻搭在弓弦上就有三只箭矢自动生成了,不由分说拉了满弓,鲜红的箭矢在飞射出的同时又分裂成十多支细小闪光的箭矢,刚好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将那些人困在其中,让他们也尝一尝被法阵困禁其中。无处可逃的滋味儿。 他们的修为在三离箭的吞噬作用下虚耗殆尽,头发也都尽数花白了,洛央不会坐视不管,无双当即破了法阵,他们身体虚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徐轻扬嘴角邪魅的向上微微扬起,看向持剑挡在他们面前的洛央,他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站在对立面,决一死战的场景,但想归想,不管做好了多么充足的准备。 当现实来来临时,还会措手不及,他手上蠢蠢欲动的出尘剑光,随着他逐渐消散的怒火,有所收敛,他从高处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根须的来源之处了,原来在深谷里长出一棵参天大树,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得到,在树上似乎还攀爬了不少人,徐轻扬之前就察觉到,那儿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很有可能和那些人有关。 |
而且通过根须汲取来的力量,大大替补了自己缺失碧魂灵珠后,身体上所出现的所有不适,这东西不会平白无故留在这儿的,应该有什么人,早就算准了会有这么一天,才提前留下了这些招引,他飞跃而去,下面的人,也仿佛疯了似的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哪怕不在一个水平层次上,也要与他鱼死网破,好好了斗一回,洛央在得知深谷里,还有部分幸存者时大吃一惊。 与他一起的长老和其他人,都坚信徐轻扬这么急着前去,多半是为了解救妖兽,并且将残存的幸存者斩草除根的,毕竟作为魔尊,现在几乎与魔尊当初的实力,和高深莫测的修为,也不分上下了,他手上涣然重生的出尘与三离箭,随便几下就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世间所有人都成了他随着屠杀的猎物,逃跑的人,又都在各宗各派的掌门人的召唤下,又都回来了,誓死要与徐轻扬,分出胜负存亡不可,徐轻扬在察觉到后面还有人穷追不舍,喊着震天动地的口号,要将他大卸八块,不禁怒火中烧,他要将残存的人救下之后,就要击破石壁,将深谷里的妖兽尽数淹没。 他再次飞射出三支三离箭,将他们这些失了理智,犹如妖兽一般的人,隔绝在外,他身姿飘然的、,飞落到了大树上,郁郁葱葱的树木,不知为何突然花开满枝,五彩斑斓的花瓣,在树干的震颤几下后,天女散花一般飘落下来,在树下,有一个被夷为平地的祠堂,这大树的根好像就是从下面长上来的,而攀爬在树上的人,似乎明白也看到了千令圣君,当初嘱咐中要等的那个有缘人。 徐轻扬伸手接住了花瓣,这上面有着母亲花神芬芳氤氲的气息,与他在结界中嗅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做梦也没想到,鬼王大人会是他的父亲,深谷里到处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它们一动不动仿佛被时间彻底凝固了似的,保持在了被鬼王大人突然禁锢的那一刻。 飘飞的花瓣随风起舞,芳香扑鼻沁人心脾,与面目狰狞的妖兽,以及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格格不入,徐劝扬召唤来了长乐,花瓣形成的结界,将这些人全都裹挟其中,又置于长乐的背上,徐轻扬从长老那儿得知,他们世世代代守在山谷里,是遵从千令圣君的指令,如今他们完成了诺言了,却了一桩心事,也该离开这儿,去外面生活了。 千令圣君从未告之他们要等的人姓甚名谁,只知道天灵子,是他特意为好友即将出世的孩子,精心准备的礼物,眼前之人,无疑就是千令圣君视如珍宝的世子了。 他们不辱使命,终于等来这一天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他行礼叩拜,徐轻扬作揖回礼,长者问他叫什么名字,几百年前千令圣君,拯救了他们整个宗族,如今他们奉命等候的世子,也在为难之际将他们救离了水深火热之中,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整个宗族所有人的生死,必定要修建祠堂,焚香祭拜,好让后人知晓恩人是谁。 徐轻扬没说什么,只说自己是离庆山庄的小公子,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他嘱咐长乐,务必将他们送到气候宜人,食物充沛的地方,没有他的调遣和召唤,不得擅自回来。 除非他们不需要它的保护才能回来,所有喊打喊杀的人,亲眼看到长乐张开大嘴,将封印在结界中的一群人一口吞噬了,又在徐轻扬的指示下,逃离山巅扬长而去,徐轻扬见他们贼心不死,依旧想要撑开法阵,非要他置于死地不可。 只是三离箭的力量可比先前大了去了,强行破阵的人,不是灰飞烟灭就是耗尽修为,徐轻扬无暇顾及他们,小打小闹,耽误时间,转头看向对面的填坑,峭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裂纹,已有水源,不断的从痕迹较大的裂缝里渗出来。 他举起手上的出尘,猛地向峭壁掷了出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四分五裂的峭壁,在汹涌的积水撞击之下彻底崩塌了,白色的浪花翻腾呼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声响,在深谷里激荡出更为恐怖的声音,不出半个时辰,深谷里的妖兽就被洪水彻底淹没了,徐轻扬乘胜追击,在水面上布下了强大的法阵。 不出一个时辰,水下的妖兽在被淹死后,它们的身体也会在法阵之下化为灰烬,再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这是徐轻扬所能想到,将它们从人世剪除最好的办法,哪怕这些人误认为,他又耍了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阴诡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身上贴的罪名太多,抹也抹不掉,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条道走到黑,虽然这条路上,布满了遍地的黑暗和孤独,但他只要没开丢自己就好了,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迷失自我,忘记初心的。 |
水面上开始激起大量的漩涡和水花,都是妖兽出于本能的挣扎,而在外人看来,无疑又是他利用什么歪门邪术,对妖兽进行了更加残暴的施法和浸润,这离他称霸天下又近了一步,而在场的所有人在他逃离捕杀后,都将难逃他的清算和逼迫。 兽王还在,他对主人的指令唯命是从,只是面对主人身陷危险境地,也会本能的做出同生共死的举动,哪怕是违逆主人的禁令,也违逆不了本能,它潜伏到了后方,在所有人没有察觉之下突然跃出,一口咬断了一个准备偷袭徐轻扬的弓箭手,徐轻扬正悬浮在水面上方掌控着法阵,他知道兽王是察觉到危险才挺身而出的,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北书门的人,洛央作为北书门的继承人责无旁贷,他必须坚守门内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徐轻扬分神了,法阵力量不稳,不底下拼死挣扎的妖兽乘虚而入,本能的向上面施法的人发出攻击,要不是徐轻扬眼疾手快,险些就要被跃出水面的妖兽,咬住胳膊拖进水底了,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他的身后袭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封杀 随后咔嚓一声,半个妖兽的脑袋就从徐轻扬的身后脱落了,飞落到了水面上激起层层浪花,徐轻扬心有余悸,要不是那人及时相助,那只妖兽完全可以将他咬住,并拖入水里,定神一看却是少了一只胳膊的于竹成。 “怎么是你?”徐轻扬和他前后打过不少次交道,曾经是任如流的手下,自从他死后,他被扫地出门,先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投靠他的,结果百花城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他。 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投靠是假,想要潜伏在他身边,好方便给百花城通风报信才是真实目的,于竹成神情虔诚的说:“上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想要留在你身边的,除了你这儿,天下找不到半分,能容得下我的地方。” “你没看到我现在被所有 门派联手对付么?想投诚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送死,你都断了一条胳膊了,难道不怕死么?”徐轻扬哪还有闲情逸致管这些。 今天要是死在这荒山野岭,哪怕是认下他,不过是多一个冤死鬼罢了,于竹成眼神差异又惊奇的打量这个与先前判若两人的徐轻扬,“你救过我一命,我无以回报,只能将这条命,用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如今这个模样,也没其他意图,要是徐公子还能瞧得上我,那我便誓死追随无怨无悔,哪怕是今天死在这儿,也是死在自己的忠诚职责上,到了地府点卯,也能挺起腰骨理直气壮一些,而不是为了活着苟延残喘。” 徐轻扬半信半疑,他看了眼水面上越来越小的动静,法阵的力量也逐渐平稳,妖兽乱世,后患无穷,如今只有死了才能还世间一个太平,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于竹成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他见过为了功名利禄,不惜一代代价的,但从未见过千方百计前来送死,睁着眼往火坑里跳的人,一时间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受了任氏的恩惠,不得不听从任自流的指示为非作歹,那不是我的本意,如今有机会改邪归正,我自当全力以赴,好洗清手上沾上的鲜血,徐公子以诚待人,又虚怀若谷,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您如今成了众矢之的,无非是因为魔尊的缘故,才被扣上了为非作歹的黑锅和罪名。” 于竹成是真心悔过,“但你从未利用魔尊给予你的势力,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一直以来我都在暗中跟着你,别人从你身上看到的,永远只有对魔尊的恐惧,我看到的,却是一个真真实实,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使命而战,却一直在忍辱负重的徐轻扬,是你给了我机会弃暗投明,如今,我手上重新捡起来的,却是与你一样的正义之剑,哪怕我现在只剩下一只胳膊,也愿意在徐公子所行的路上,一起前行一起并肩作战。” “好,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刚好有一件差事需要你来帮忙,一会儿,我会打开山下的结界,你是见过洛央的,我与他曾是知己,也说过要做一辈子知己的,结果我们还是因为身份立场不同成了对敌,在此之前我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做好了千万种可能,却还是没法接受这么大的打击,他们这些人不将我弄死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轻扬怅然失落,洛央仰头看着他,身边的人都在发疯似的攻击结界,手里的无双垂落在地,目光失神无动于衷,他似乎也陷入了迷茫和困惑之中,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又是什么标准来衡量世间的对与错。 |
“我要是再不反击,法阵的力量消失后,这些妖兽将会彻底失去控制,再爬上岸,真的要危害人间了,我不想坐以待毙,哪怕人人都看到我大开杀戒的样子都没什么可谓的,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还手时残暴冷血的一面,总想····我的一些好,能在他心里多少落下一些,要不然我这辈子就真的白活了,帮我保护他,最好带离这儿。” 徐轻扬说着便全神贯注的掌控着法阵,水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再大的风也没掀起一点涟漪,法阵的力量渗入水中,妖兽的身体,很快就在力量的剿杀之下化为灰烬,而有些沾染了噬灵寒铁煞气的妖兽灰烬,也都从下面陆续浮露出来,妖兽除灭,剩下的几乎都是尚未收服,和潜伏在深山老林里,暂时不会现世危害百姓的妖兽,时间长了就会化为石头,再不会给世人造成任何威胁。 不过于竹成又给徐轻扬带来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张清凡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法子,竟然让秋同和一个叫千儿的女孩儿合体了,这也是秋同突然人间蒸,发找不见人影的原因,他的的确确是死了,但魂魄却与灵童千儿融为一体,两人有着迥异独立,且格格不入的意识和魂魄,张清凡顶多是个认贼作父的势利眼,他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将这两个人合到一起去,或许不是他有意为之,又或者是秋同出于本能,想要借用千儿的身体重塑真身。 没想到功亏一篑,不但没能将真身借着灵童的身份焕然一新,反而魂魄被灵童体内强大的煞气钳制住了,噬灵寒铁用在刀刃上,可以提高修为功法,但用错了地方,就会适得其反,秋同遍身都是溃烂开裂,臭气熏天的恶疮,想要找个身体取而代之,也是人之常情,灵童千儿是任东天自小就借用噬灵寒铁的煞气,修炼而成的筹码。 没想到最后还是功败垂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什么都没赚到,反而还被煞气气伤,但千儿几乎成了另一个装在皮囊之中的噬灵寒铁,现在噬灵寒铁已经被销毁了,世间唯一一个,可以释放噬灵寒铁煞气的,就只有千儿了,如今的她却与秋同,寄居在同一个身体里,千儿是错错的妹妹,现在多外表看,根本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秋同的意识,还是千儿的。 如果是秋同,他的目的,还会心心念念放在魔尊的身体上,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千里迢迢从百花城里逃到这儿,也是为了找到徐轻扬,只有他才能招引出魔尊百年前,就沉在潭底的身体,他会想尽办法,拿到魔尊的身体借尸还魂,于竹成的话,让徐轻扬的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森林 楚近枫手里拿着先祖留下的水月镜花,对面的人,则是鬼王大人,洛承没有与鬼新娘一起前行,他有他的责任,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她拜别后就回到了长老身边,严阵以待,没想到就在这时,小姨和白光聆以及鬼新娘一起出现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孩儿。 不是别人,正是被玉溪派追杀的落落,而与她在一起的,还有当初与洛央走散的闻英,落落身上满是噬灵寒铁的煞气,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病入膏肓的身体,早已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是闻英救下了她之后,刚好又遇到了在村子里,救治受伤百姓的小姨和白郎中,这才与他们一起回来。 落落一眼就认出楚近枫手里的水月镜花,她不光看到,还亲耳听到过当初祭司和侯天水,联手在上面设下圈套,好栽赃陷害徐轻扬的阴谋和意图,而且鬼王大人也正是怀疑这一点,才找来了楚近枫核实一下真假。 如今真相大白,来龙去脉也在落落的证词里得到了验证,也符合鬼王大人,以及洛承对祭司冒充徐轻扬,故意在星河湾大开杀戒的猜测,为的还是将魔尊无恶不作,六亲不认的黑锅,在他头上扣实了。 楚近枫作为百书门的掌门,只要他出面,并让落落在所有人面前将她祭司和侯天水里应外合相,互勾结的阴谋说出来,或许推翻不了魔尊落在他头上的帽子,至少可以帮他洗清,屠杀星河湾满门的罪名,这也是秦诺一一直无法原谅他,且耿耿于怀的芥蒂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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