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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君临天下[第2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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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则浩浩荡荡的跟着数百个送亲的队伍,他们都是来自地府深处的鬼兵,生前骁勇善战马革裹尸,死后则由鬼新娘亲自挑选作为自己贴身相伴的将士,大红色的轿子里坐着由花瓣聚拢幻化而成的身影,身体微微侧向一边的靠垫上,上面绣的曼珠沙华活灵活现。 几乎和遍地傲然盛开的别无二致,随着轿子的震动,停留在花瓣上的灵力似乎也随之波动,仿佛活了一般,鬼新娘柔媚妖娆的用手撑在脸上,腥红的指甲将细长白皙的手衬托的越发动动人心魄了,轻轻一勾就能将轻易的将人魂魄勾走了。 烈焰红唇出水妙善,鲜红如血的红袍下面微微露出雪白柔滑的脚趾,她伸手做了示意,轿子相应停了下来,所有人工工整整的站到了两边,时间停滞,她的手轻轻一划,躺在地上的尸体和凶残暴烈的饕餮在半空中化为了灰烬,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她回头看了眼与其他饕餮有所不同的兽王,轻轻打了个响指,兽王也随之灰飞烟灭,黑袍用来控制它意念的灵石也随之脱落,上下旋转几圈后便轻轻的落到她的手上,这可是难得好东西,算是个战利品。 徐轻扬见她踩着花瓣铺设而成的地毯向他一步步的靠近,手里的出尘箭刚要拿起,没想到却突如其来的被一巴掌打出了两步之远,鬼新娘看了眼被花瓣覆盖的两人,手掌轻轻覆于其上,很快,三离箭的箭矢就被强大的灵力抽离出来,原本淡紫色的箭杆在她指间转动之下却神奇般的变成了火红色,徐轻扬踉踉跄跄的扶着石头站了起来。 魔尊或许还是从前的魔尊,但鬼新娘绝不是再是百年之前和他能打成平手的那点修为了,当初要不是一时疏忽大意着了她的道,他也不会落得被几个花拳绣腿的修士名门联手封印在无极山的悲惨下场,忍辱偷生将近百年了,也不在乎眼下这么一出,反正迟早是要还回去的,以卵击石不可取,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立刻将手上的出尘和三离箭扔到了地上,鬼新娘难得才出一次地府,又摆出这么大的排场与他打招呼,又岂会与他见上一面就不了了之的,手里缠绕红光鬼气的箭矢几乎在徐轻扬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就不偏不倚的扎到了他的胸口,送他的这个见面礼不大不小,刚好配得上他初出人世的造势,力量大了怕会伤了无辜人的性命,坏了鬼界的规矩。 她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力道太轻,魔尊怕会认为在这百年以来,她光顾着到处耀武扬威到收集亡灵,修为止步不前没一点长进,以前是那样,现在也不过如此了,她自创的火诞繁花不敢说能镇得住他的心念翻不起一点波澜长达三年五载。 但十天半个月还是绰绰有余的,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和警告,他要算帐,她也有一大堆帐要找他算的,只是眼下碍于徐轻扬是无辜之人牵扯其中,她必须慎之又慎点到为止,只要阻止他不出尘世,她有的是精力和时间陪他耗下去,以前赢了一次,这一次,她还是最终的赢家。 鬼新娘看了眼躺在地上身体微微颤动了几下的小姨和白光凌,中了三离箭的人的确是必死无疑,还好他运气不错,就跌落在她的眼皮底下,魂魄尚未离体,她作为地府鬼界当仁不让的至高者,要是连这点难处也应付不了,确定对不住世人对她谈虎色变手段残忍却也神乎其神的论断了,只要把握好分寸火候,天时地利人和也都凑足了份量。 哪怕是被三离箭扎中了心肺也能做到起死回生,她不能在外界停留太久,遮天蔽日的鬼气容易引起附近村民的恐惧,对花花草草也不好,旋身一转已端坐于红轿之上,四围坠着的黄色流苏齐整又惊艳,随着轿子的微微起伏也跟着摆动。 |
徐轻扬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遍地的曼珠沙华在鬼新娘离开时也跟着消失,得到解封的时间让先前所有凝滞的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停在半空中的石头和修士纷纷落地,遮盖在小姨和白光凌身上的花瓣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了,两人的神智和身体都在鬼新娘赋予的灵力之下有条不紊的复苏了,白光凌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在看到小姨时又心生欢喜,手忙脚乱的将她搀扶起来,徐轻扬此时此刻也站起来了,重新捡起了出尘和三离,只是在鬼新娘在他身上所种的火诞繁花威力消散之前,被压制的修为是无法操控这两样兵器的,眼里的红光依旧缠绵不去。 小姨被白光凌挡在了身后严阵以待,徐轻扬冷笑,哪怕使唤不出修为,通过刚才那一出,魔尊在徐轻扬身上起死回生的消息就要随着幸存并被他故意放走的修士广为流传了,这百年的太平很快就要被魔尊即将返世的噩耗打破了。 这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怖气氛将会在世人眼里相互转告口口相传,名声是打出去的,剩下的不过是养精蓄锐熬些时间了,他输了一次,这一次,他必须先发制人,只有成为最终的强者才能将一雪前耻,恢复过往的荣誉和对天下志在必得的野心。 徐轻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到了一个制高点上,放眼看着这片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洞眼的荒山,跟马蜂窝一样全是黑洞洞的窟窿眼儿,大的大,小的小,密密麻麻的布满每块石壁上,没人知道石洞里面是藏着昼伏夜出的妖邪鬼怪。 到了晚上就会像孤魂野鬼似的到处吃人,还是挂满蝙蝠臭气熏天的普通小洞,到了晚上也会群魔乱舞祸害苍灵,他屏气凝神,双手背在后面俯瞰眼下这个即将被他夷为平地称王称霸的天地,今天在鬼新娘身上吃的憋屈,他要十倍百倍的还在其他人身上。 他轻轻吹着口哨,声音圆润曲调悠然随和,婉转空灵余音空渺,一听还以为是由心而发的淡薄心性,将世事与红尘置之度外,只乐于沉浸在这一方净土逍遥自在,意境妙不可言。 容易让人身临其境,仿佛置于鸟语花香赏心悦目的仙境,也正在这时,原本石壁上大大小小的孔洞里若有若无的回音出与哨音相互呼应的咆哮,很快就有成群结队的饕餮妖兽从孔眼里争先恐后的飞跃出来。 这是魔尊的杀手锏,鬼新娘打他的那一巴掌,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她自己来还了,不如投其所好,送送一些她最喜欢的亡灵作为他给的见面礼,她给的那一记火诞繁花令他叫苦不迭也措手不及,这些妖兽将会在他蛰伏修养之际好好放出来撒撒欢,憋闷了将近百年之久,也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让所有人知道他魔尊即将最轰烈的声势最大的排场回来了。 这些饕餮都会受到他的心念所控,好在百年前那位封印他的出尘和三离箭的时候突然灵力不支,他还真没有机会将这些残留的妖兽偷偷的置于这儿毫发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它们比先前被黑袍召唤出来的饕餮更加凶残嗜血,也只听从于他的心念所控,为首的还是兽王,个子不大不小也毫不起眼。 和先前的兽王一样拥有自己的意识并在主人的利益之下向其他妖兽发号施令,它与其他妖兽的不同之处就是后背上的鳞甲是暗红色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个究竟来,其他的则为清一色的墨绿色,擒贼先擒王,正是出于这个顾虑,兽王才会平淡无奇,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方便隐身逃遁保留资本命脉。 小姨扶着身体摇晃不已的白光凌还没走几步,就被数以百计的饕餮一圈圈的围住,不光是他们俩个,除了被魔尊故意放走好向世人通风报信的小修士外,其他存活的修士也在其中,徐轻扬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这个插翅难飞困兽犹斗的死局。 |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异动,一缕飘渺柔软的光线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好在他在间不容发之际做出防御反应,这才没被剑光所伤,转头一看却是一袭白衣翩翩的洛央,徐轻扬嘴角微微上扬,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又来个多管闲事还不怕死的修士,不过从刚才那一记剑气来看,他灵力深厚并非徐轻扬三拳两脚能相提并论的,洛央清俊优雅不急不躁的,不动声色的眉目中若隐若现的流转着惊愕和狐疑。 徐轻扬的瞳孔是血红色,他的意识显然被魔尊吞噬了,他的手轻轻一抬,被这儿无处不在的傻气压制的封魔烈天绫破土而出,柔软轻盈的飘落在他的手上,徐轻扬纵身一跃就从石头上飘然飞落,稳稳的站在他面前,半截扎在裂缝里的出尘也随之出现在他的手上,洛央的冷笑里有嘲讽也有对他不自量力的鄙夷。 第三十三章 魔尊 一个无名小卒也敢挑战他的威势,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知道他此时此刻面对的人是徐轻扬还是叫世人闻风丧胆的魔尊,洛央的剑法在百家仙门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出剑迅疾收放自如,以攻为主进退有度,出尘受到火诞繁花的压制根本使唤不出原来该有的威力,虽然暂时占了上风却也没从洛央这儿讨到多少便宜,他手持无双又自小承袭了姑姑独创的功法。 与封魔烈天绫的配合相辅相成,杀伤力自然不是单独使用哪一种能相比的,徐轻扬再次吹响口哨召唤来了兽王,兽王也向身后蠢蠢欲动的饕餮发号施令,准备全力攻击洛央,双手不敌四手,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能应付这么多的妖兽,小姨大声呼喊徐轻扬的名字,徐轻扬用手捂住耳朵想要避开这些扰他心神的声音,洛央身影轻盈飘然,无双锋利异常削铁如泥,只一下就能轻轻松松的划开饕餮坚硬厚实的外皮,手起刀落,脑袋就掉下来了。 洛央孤立无援,小姨和白光凌两个只能保持一个人的战斗力,仅存的修士也在饕餮惨绝人寰的偷袭攻击下丧了命,徐轻扬头痛欲裂,他在看到洛央雪白无暇的锦衣雪袍上有伤口也血迹斑斑时,或许本能的关切急躁让他一直拼命挣扎的意识找到了可乘之机,他手握出尘的手猛地滑落下来。 魔尊的意识弱了,兽王就会辨别不出主人的气息和指令,洛央知道徐轻扬的神智回转了,悄然飘落在他的身后,虚无缥缈的封魔烈天绫也趁机缠到他的身上,魔尊的意识立刻被压制下去,徐轻扬的眼瞳也恢复了清明透彻,洛央身上有被饕餮抓出的血痕,锦衣雪袍染了太多的血,红白相间触目惊心,徐轻扬一把抓住他的手。 洛央的指间也扣紧了,兽王乱了阵脚,后面其他的妖兽也都像是失了主心骨到处乱窜,见到活命不分青红皂白就扑上去咬碎了,就连落在枯树上的乌鸦也没能幸免,洛央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嘴里也不时涌出血来,“你得试着·····试着用魔尊用过的曲调将这些妖兽退回山洞去,要是下了山,附近的百姓必遭灭顶之灾,别怕,我陪你一起血战到底。” “我不行,我一旦接受他的意念就会被吞噬的,你还是走吧!不要再管我了,魔尊重现人世这是迟早的事,我已经说不清楚了,很快天下所有人都将知道我是给魔尊开道的急行军,和我沾到一起会让你也背负不好的声名,连累了你不说,你的北书门也会遭到其他门派的指责和围攻。” |
“别想这些,我就在你身边,你只要大胆一点将魔尊吹过的曲调原原本本的吹出来就好了,要是今天死在了这儿,北书门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过要护你到这儿来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洛央受了重伤,持剑的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有几层把握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他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我会····我会竭尽所能的保全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妖兽重新引入山洞,避免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以天下苍生为已任,斩妖除魔替天行道,难道这不是离庆山庄的立世根本,你一向秉持的心志么?” 洛央身上的锦衣雪袍几乎被饕餮墨绿色的血和自己鲜红的血浸透了,变得面目全非,脸上也是,徐轻扬用力的攥起袖子,将他嘴角不时溢出来的血擦掉,可总是止不住,松散无力的手紧紧握住,洛央集中精力,用眼神示意他必须和他一起放手一搏,杀出去他们就赢了,要是死这儿,却也只能听天由命无憾了。 徐轻扬仔细回忆着魔尊先前吹过的口哨,他不能分心,也就不能动手了,必须屏气凝神将混乱错杂的思绪整理清晰,他记得曲调,就不知道吹出的哨音能不能起到魔尊调兵遣将的效果,洛央手持无双围绕在徐轻扬的身边将意图抓扯撕咬他的血盆大口挡开。 或许是封魔烈天绫重新焕发了灵力将意图突破压制的魔尊强行压制住,即使有干扰也是微乎其微,在他本身抑制可以抵消的范围之内,或许身边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刺鼻的恶臭和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妖兽都被殊死搏杀的洛央拦截了,不曾有半分伤害落到他身上,有他在,不管身在何种险境都能安心,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才能更好的将魔尊的退魔曲一丝不差的吹出来。 当委婉悦耳的哨音从徐轻扬微微抿起的嘴唇里流淌出来时,先前还狂暴咆哮的饕餮立刻安静下来,兽王目不转睛的看向徐轻扬,洛央筋疲力尽,要不时及时用无双撑住了身体,说不定就倒下了,他浑身是血遍体鳞伤,锦衣雪袍已经完全变成了鲜红色,徐轻扬不敢掉以轻心,看到他的手指也在不断的滴血,心绪出现了微小的波动。 兽王似乎隐隐感应到了来自魔尊的指令,这种曲调并非寻常的单调,里面混杂了魔尊的气息,念由心动,哪怕他的心念蛰伏了也能让兽王敏锐的察觉到魔尊的气息,换作别人却是东施效颦仅仅是模仿罢了,兽王甄别不到主人的气息,反而会恼羞成怒将其击杀了,兽王仰天怒吼一声,面目狰狞的饕餮开始井然有序的撤离向山洞移动。 退魔曲不单单是吹几声口哨,还需要大量的灵力支持,徐轻扬的灵力与魔尊的修为灵力融为一体,已被鬼新娘的火诞繁花完全封住了大半,要不是借着封魔烈天绫的灵力支持,他吹到一半就怕再无气力支撑了。 兽王一旦察觉到是他冒名顶替魔尊向他发号施令,一定会召集全员将他们几个赶尽杀绝的,洛央的修为极高,即使是这样还是受了极大的内伤,需要长时间的疗养和服用大量的灵药才能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但耗损的灵力修为就没那么容易恢复了,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徐轻扬见兽王将妖兽浩浩荡荡的引入山洞后终于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却是一直守在边上看热闹的黑袍,洛央扶着无双挣扎着站了起来,小姨哭着将神智不太清明的徐轻扬扶了起来,她比谁都知道他以后要面对世人的误解和最残忍的对待,徐轻扬向她摇了摇头,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直到干净了才去给小姨擦眼泪,微笑着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只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拼命了,从小到大磕磕碰碰可没少受伤,只不过这一次伤的有些大,忍一忍,咬一咬牙关就能雨过天晴熬过去了,痛苦的会过去,快乐的也会,他的视线在看到拼死挡在他面前的洛央时还是忍不住的落泪了,他是无辜受害的没错,但他稀里糊涂的掉进自己这个烂摊子里不也是深受其害么? |
@专心智制 2021-08-05 10:50:03 爽文风格 还行,看得出作者是个中二患者 哈哈哈 还不错,可以看 ----------------------------- 谢谢 |
“洛央,你走吧!你是北书门的大公子,黑袍不敢把你怎么着的,我····反正我都这样了,世人必将把我当作心腹大患,与其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的,不如·····不如就烂在这个坑里自生自灭,走到哪儿算到哪儿,能结交你这么肝胆相照的朋友,也是三生有幸,我······我不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狼狈。” 徐轻扬在小姨的搀扶下身体摇晃的厉害,颤颤巍巍的走到他面前,抓住他满是鲜血的手,“你以后是要飞升封神的,我没有未来了,被人提起,只会想起臭名昭著的魔尊,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被天上随便掉下个雨点子砸死才好,你的手不能沾血,衣服还是白色的好看,你·····不要再和我纠缠了,和我纠缠的人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 “已经都这样了,这话是你说的,我和你在一起,不也被那个逃跑的修士看到了么?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做到问心无愧,就是对我对你自己最大的尽力,我做了我该做的事,你不也吹响了退魔曲,免了一场生死浩劫?” 洛央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拿起无双指向黑袍,他是不会眼睁睁任由他将徐轻扬带走的,黑袍对徐轻扬刚才惊艳超群的表现感到震撼的同时,也始料未及,无法知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才避开魔尊心念的牵制却将退魔曲吹得惟妙惟肖,几乎没有错漏之处。 甚至到了兽王那儿,也达到了以假乱真,混淆是非的火候,如果让他将饕餮制服了,无异于给他自己的异能如虎添翼了,这时又有两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落,却是北书门的长者楚近枫,以及洛央同父异母的哥哥洛承。 以及跟在后面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厮闻音,他在看到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主子时大惊失色,黑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北书门过不去的。 光是楚近枫长者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以前可没少挨他的教训,只有长了记性的人,才能学会量力而行,他们在接到闻央送回的书信时,第一时间就赶来应援了,没想到情况要比他们预想到的要糟糕的多,徐轻扬慢条斯理的走到黑袍的面前,“我答应跟你走,但你必须放了我的小姨和白光凌,而且以后不得为难他们。” “轻扬!”洛央被闻音搀扶着走向楚近枫面前,哥哥洛承向他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瞬息万变,他们刚到山脚下,就听到很多人议论魔尊回来了,徐轻扬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和魔尊纠缠到一起,扯不清楚谁是谁了,不管他是无辜的,还是与魔尊沆瀣一气,惨死在这儿的修士,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宗族门派,绝不会善罢甘休。 魔尊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却自始至终尚未以真身出现,人又都是死在徐轻扬的刀下,所以这些血债必须由徐轻扬来偿还,作为名门正派,又怎么能和歪门邪道混杂在一起?惹人话柄不说,还会招来一大堆没完没了的指责和攻击。 洛央刚要为徐轻扬辩解,却被恼羞成怒的楚近枫一记警告的眼神给按了回去,他向来没有忤逆过他半分,一向严以律己恪守本分,他身怀仙骨。 这是北书门建立以来独有的仙资,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飞仙封神的后起之秀,洛央天赋异禀,根正苗红,又有许多人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悟性,这样的优秀的他,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他的出生,就是为了最终的圆满修行,飞升成神,也不辜负他这与生俱来的仙骨,和众多师父自小到大对他的栽培和训诫了。 洛承再一次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再违逆长老,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北书门,将这一身的伤治好再说,楚近枫一眼就认出缠在徐轻扬身上的封魔烈天绫,又用质疑和恼火的眼神瞪向洛央,仙家法器,除了至近至爱之人,是不能随便使用的。 他的手轻轻一握,封魔烈天绫就从徐轻扬的身上悄然滑落,又轻盈的飞落到他的手上,徐轻扬失去了封魔烈天绫的支撑,仿佛被人从后心狠狠捅了一刀,剧烈颤抖的身体,冷不丁的摔到了地上。 小姨想要将他扶起,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洛央的胳膊被洛承抓住了,光是他今天出格越界的行为,足够点起长老的雷霆大怒,徐轻扬挣扎着盘膝坐下,满脸微笑的向洛央挥了挥手,嘴里的血还在不时的往外渗,“洛央兄,青山不改绿水长·····还是不要再见的好,等你有朝一日封神了,就会成为一方神灵,我可得好好焚香祈祷,你得记住我的声音,时刻保佑我呀!我的小命就交给你······我现在提前跟你邀约,你得顾惜这段时间的交情,给我当守护神方方面面罩着我一些,像我这样的人,以后少不得要倒霉的,被各路仇家追杀伏击,或许我熬不到你飞升成神的那一天了,真是好遗憾,要说韬光养晦未雨绸缪,魔尊将这事儿弄得有板有眼儿出神入化,好的长处,得跟他学一学的,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千万别忘了我呀!” |
他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哥哥怀里,徐轻扬脚下的路没了,只能按魔尊为他量身定做的路往前走,康庄大道与他就此绝缘。 给他预留的只有这条独木桥了,他一把抓住小姨的手,“小姨,黑袍要针对的人只是我,你得快些回去,向离庆山庄的人通报消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我····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离庆山庄,必定会成为百家仙门联手对抗的靶子,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写好了一份与离庆山庄划清界限的血书,你把这个交给秦夫人,要是他们的围攻上来了,就将这封信拿出去敷衍一下,都是名门正统,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将血海深仇迁怒于无辜人的身上,还有诺一,他前几天才带着乐玲往回赶,你设法联系上他,千万别回去,还大姐和二姐,小姨,怎么办,她们一定会受到牵累的,要不·····要不我再写两封给她们捎去,断绝了关系或许·······” “轻扬,别哭了,小姨不会放弃你的,离庆山庄也不会,我们几个一起长大的,他们不会因为你受到魔尊的牵制就六亲不认,再大的危险,只要不丢了命,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她不会害怕事端就将你划到一边去的,离庆山庄在四大家族中一向不受待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哪怕没有你这档子事,他们那些虚情假意的伪君子,总能找到名头去找山庄的麻烦。” 第三十四章 顺从 小姨知道这个关口不会那么轻易熬过去的,“我们一起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扛过去的,小姨最有办法了,但我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将你·····一定有办法将魔尊从你的身体里驱赶出去的,鬼新娘····对鬼新娘可以,她一定可以帮你的,小姨记得先前她来过了,她救了我和光凌,一定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小姨这就去找他,是小姨把你带出来的,不把你好好带回去,我怎么跟姐夫交待?诺一和你的三个姐姐也会怪我的,算小姨求你!小姨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你们叽叽歪歪说够了没有?徐轻扬,要不你跟我走,要不我将他们俩的尸体就地掩埋,你再跟我走。”黑袍说,徐轻扬一把推开小姨,看向同样重伤的白光凌,“白公子,你现在就带我小姨回去,不要回头,越快越好,我从小就千锤百炼什么刀山火海没下过,三天两头不搞出一点事情我都不习惯的,刚好我也想看看黑袍所住的地方有没有我们山庄气派,过了这一关,这个世上就再也没人敢动我一根毫毛了,我把小姨交给你,你得保护好她,要不然我做了鬼也会去找你算帐的。” “轻扬!”小姨的手被白光凌从徐轻扬的胳膊上扯开了,就在这时,得了离火巨蟒元神的莫力全在接到消息后立刻迫不及待的出现了,他举刀拦住了小姨和白光凌的去路,徐轻扬情急之下看向黑袍,“你说过我跟你走你就会放过他们的。” “我是说过,我归我,他归他,我没有权利给他做主,他自己要做什么事也不必向我请求,你要搞明白一点,不放过他们的人是任力全,我又没指使他来这儿杀人灭口。”黑袍无比奸滑的说。 任力全一脸得意的看向徐轻扬,“看你现在还能不能像在黑灵山洞那会儿得意忘形,把我算计成了傻子,害得我任氏被夷为平地,我死了也就拉倒,技不如人也又什么脸面好说的,现在我又重新活过来了,这就要另当别论了,总要将我发了狠心却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给做完了,善始善终这也是我任氏开山立派一贯的准则。” 任力全满脸得意,他不光要报黑灵山被徐轻扬捉弄的仇恨,还要将灭族城亡的帐让他所在的离庆山庄十倍百倍的讨伐回来,“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血偿天经地义,灭人宗族的仇恨不共戴天,你说我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容易么?你知道被人诛心灭绝的痛苦有多可怕?我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太痛快了反而太便宜你了也没意思,要是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许才能对得起老天爷给我第二次重生的机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别盯着我咬牙切齿的,等离庆山庄被夷为平地,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你下这么大的手笔,还不是为了将心比心,同是天涯沦落人,说不定你脑子经过刺激突然活络了,还能与我惺惺相惜成为志同道合的搭档呢。” |
“任力全,你我之间的帐就由我们俩来解决,你不要牵累无辜,我是谁你不清楚,但给你机会起死回生的黑袍应该最清楚了,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别以为现在有了元神你就可以所向披靡作威作福了,我还有魔尊呢?你的黑袍大人费了这么大周折不就是为了将藏匿在我身体里的魔尊招引出来么?” 徐轻扬打是打不过了,但嘴还是可以过把隐,狠狠恶心他一回,“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手段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你要是坏了黑袍或者说坏了魔尊的全盘大计,你的下场肯定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我这会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你这种人惺惺相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说自己是无辜的哪会有人相信,索性破罐子破摔,说不定我还能借着魔尊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呢?毕竟他老人家这会儿就在我心里,性命相连,分不出彼此你我来了,你又不能将我开膛破肚挖出来,有个好歹,看你怎么向黑袍交待。” “你少拿黑袍来压我。”任力全知道黑袍给他重生的机会还是为了给自己复活魔尊找的台阶和靠山,以前不明白但现在却深有体会,徐轻扬哈哈大笑,似乎对浑身的伤和无路可退的绝路并不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有魔尊护体,眼下一时半会儿死是死不了了,有了这个保障,顶多受些皮肉之苦。 “当然了,你得走了多少狗屎运才能得到起死回生的机会,要是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到了阴曹地府,你又如何面对你们任氏的列祖列宗,毕竟被灭了满门,你的先祖们还都眼巴巴的瞅着你重振旗鼓恢复任氏以往的辉煌。” 徐轻扬嘲讽他得了那么好的元神却暴殄天物,“你为了报复我不惜拿复兴宗族的使命陪我玩,你说我一个无名小卒也但当不起你这么大的厚爱,而且你让你的祖祖辈辈们情何以堪?他们要是能出来,肯定得跳起脚来将你活活打死,最后讨便宜的人还是我,除非你敢要了我的命,不对,你要提魔尊的命,好在你的族人都死了,他狗急跳墙也只能拿你一个人给魔尊和我陪葬,你这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真到了节骨眼儿上还不得引颈受戮,任力全,手上没有几个王牌护体,要说明的暗斗智斗勇,你都玩不过我的。” “我现在就派人将离庆山庄的人杀光了,能给魔尊陪葬这是我的荣幸,但在此之前要是能让山庄的所有人给我去地府占位子了,光凭这一点我也愿意和你撕破脸血战到底,如果我兑现不了承诺,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被青天响雷劈死在你面前。”任力全看了眼刺眼的太阳,万里无云的天气怎么会有惊雷,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风起云涌,成片成片的乌云铺天盖地的从天边席卷而来,一个惊雷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任力全的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一声惊呼之后当场暴毙而死,全身冒着滚滚黑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令他涣然新生的元神也在惊雷中被炸了出来,黑袍站在一边正在思忖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将鬼新娘种在他身体里的火诞繁花弄出来,要不是因为这个。 魔尊的意识也不会受到封压,徐轻扬又哪来的机会在他面前讨价还价耀武扬威的?哪想天气变幻莫测,任力全又被平地一声雷给炸成了焦炭,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正准备将离火巨蟒的元神引到自己的手上,哪想半路除了杀出一个惊雷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一袭夜行装,除了眼睛露出来外也看不到真实的面貌,他伸手一捞就将元神捞到了手上,也一把抓住徐轻扬的肩膀,黑袍刚要运转剑气迫使他松手,没想到又是两声巨响,幕天席地的烟雾顿时像滚滚浓烟一般蔓延开来了,等烟雾散去后不光徐轻扬消失不见了,连同小姨和白光凌也不见了踪影,黑袍气得直跳脚却也无计可施。 |
这时百里星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早就看任力全不顺眼了,没想到现世报来的比及时雨还要及时,他就是全酒囊饭袋,死的好死的妙死在节骨眼儿上却赚一个死得其所,他的腿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他抢在秋岚之前将白家负责镇定的噬灵降魔杵拿到手了,要不是秋岚故意向周边邻居通风报信,引起不小的骚动。 以他的手段早就该全身而退的,却也因为他从中作怪这才阴差阳错的遇上了刚好返回的白光凌,更要命的是,还被北书门的洛央追杀,要不是他中途抽身离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的噬灵降魔杵就要落到他手上了,当时洛央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异样才放弃缠斗,以他的功夫修为,一味的纠缠下去他可讨不到任何便宜。 看他当时提心吊胆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人着了十万火急的危险在等他回去救命,洛央也是在那会儿从突然失去灵力的封魔烈天绫感应到徐轻扬有可能陷入了绝境,要不是他及时赶回来,魔尊至少有九层的把握将徐轻扬的意识彻底覆灭了,再无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机会,是他疏忽大意了,低估了北书门洛央的实力。 他不会轻易放弃与徐轻扬的纠缠,而且他惯用的封魔烈天绫可以大大提高对魔尊意念的压制作用,要是他哪天卷土重来又和徐轻扬搞到了一起,那么复活魔尊的路上又得多一个北书门这个绊脚石,要不是走投无路或实在没法了,黑袍也不想与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到连魔尊在世时也要给几分颜面的北书门为敌。 他不光要将离庆山庄单独拎出来给其他反对他的仙门百家一个杀鸡儆猴的提醒,也得在北书门上花点功夫,如果成为不了同仇敌忾的朋友,要是不再干涉他的计划,或许他还能做到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实在不行,他要从长计议。 想要将北书门斩草除根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是能挑唆或离间了其他门派对其的瞻仰和拥挤,使之孤立无援,成为一大忌讳,那么北书门也就吊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得了,也不怕他再搞出其他风浪挣扎自取灭亡。 对此,百里星云却站出来自告奋勇,愿意为黑袍献上犬马之劳献计献策,他有个绝妙的好办法可以让北书门在名门正派中成为众矢之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洛央这会儿已经和徐轻扬扯不清关系了,只要他们故意放出些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的谣言出去。 一直对魔尊心存恐惧的百姓定会将矛头指向离庆山庄和北书门与妖邪魔道狼狈为奸的,不管什么光景,这个世上都不少喜欢胡说八道扭曲事实的长舌妇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好话到了他们嘴里都会变成最恶毒的诅咒,高处不胜寒,洛央太优秀了,优秀到了几乎断了其他人想要力争上游的余地和机会。 他大放异彩,却使得别人只能活在他的阴影这下没有出头之日,他高冷孤傲的性格也实在不招人喜欢,愤愤不平颇有微词却又敢怒不敢言,想要拉他下马并巴不得他摔下深谷的人一抓一大把,想要就机乘虚而入的也不在少数。 鲛人,鲛人和魔尊一样都曾给黎民百姓带来过刻骨铭心的伤害和阴影,尤其是北书门的长老楚近枫,听说当年若不是他从中牵线搭桥,百花城的城主花展慈未必能如愿以偿的娶到鲛人族的余孽公主玉瑶,这些都是在坊间广为流传的谣言,百花城现在的城主到底是普通人还是鲛人族的余孽,尚未有人考究或确认过,但想要从根本上拿北书门开刀或先发制人,鲛人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百里星云将噬灵降魔杵恭恭敬敬的交到了黑袍的手上,按照先前的约定,只要他拿到或用手段抢在秋岚之前拿到噬灵降魔杵,那么他会考虑将重新建立起的任氏改头换面交给谁作主,百里星云显然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刚好任力全也被惊雷劈死了,不过离火巨蟒的元神却被一个黑衣人半路截胡了 看刀法身形很像是盘踞在龙头山自立为王的九寒云,他是做杀人买卖生意的,只要给足了钱,对方只要是个活物,他在三日之内必定将项上人头装在盘子里亲自奉上好换取定金之外的余款,杀人如麻六亲不认,在江湖上很有派头,人送外号黑无。 |
百里星云其实真正感兴趣的是离火巨蟒的元神,就算成了黑袍身边首屈一指的干净,还不是得委曲求全夹着尾巴看他脸色做人?要是他的能力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摆脱他的控制,他不太多的骨气也不允许自己像狗一样被他呼来喝去必须提着脑袋替他卖命,秋岚时运不济只能怪他自己倒霉,那么拼命的给他卖力气,最后还不是被他三言两语给弃绝了。 一个活脱脱的例子,今天他就着一个功名往上爬了个台阶,明天要是犯了什么错误,或许下场还不如秋岚高强到哪儿去,论起来他也是为魔尊鞍前马后的狗,还是一条丧家之犬,这么拼死拼活最后也赚不到什么锦绣前程来,还不如在手上凑足了资格好好在脱身之时用来金蝉脱壳,秋岚被黑袍扫地出门了,灰溜溜的带着一身狼狈不知躲去哪儿以泪洗面。 百里星云在除去这个威胁后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睡几天好觉了,既然巨蟒的元神是被九寒云拿走的,他又是给钱就能达成生意的屠夫,百里星云给黑袍出谋划策,没几个人知道他和任氏的关系以及给黑袍卖命的,所以就由他出面花一钱让九寒云去将徐轻扬的小姨抓来,找到了她,就不愁徐轻扬举起双手主动跑来负荆请罪。 竹林 黑衣人摘下脸上的面罩却还真是九寒云,他做到了秦诺一之前的嘱托,在危难关头救徐轻扬一命,这可不止一命,还有他的小姨和她的相好,徐轻扬在得知这是秦诺一特别请他相助时,绝望冰冷的心似乎掠过一道暖帘,与此同时也莫名的难过,他还好没看到先前的场景,要不然一定会被吓坏的。 黑袍和他身后被夷为平地后又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筹建起新的任氏,而且任东天也在各大门派围剿莫凌城时通过山底下的秘密通道逃跑了,现在又大张旗鼓的回来了,他这回是要秋后算账的,离庆山庄首当其冲,徐轻扬决定一个人先回山庄看看什么情况,到了这个时候,山庄里的人最好能在黑袍下达剿杀之前有多远跑多远。 第三十五章 会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姨和白光凌暂先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将身体调养好了才能和黑袍一群人斗智斗勇,离庆山庄曾经是他最温暖幸福的家,如果这是他最后一次回去,他想好好的再将过往仔细的梳理一下装进心里,余生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要设法将他给亲人带去的伤害降到最低。 黑袍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想办法将他抓回去的,他要在最坏的局面到来之前将该了的都给了了,黑袍在魔尊起死回生之前是不会对他怎样的,有了这个保障,其实掉进龙潭虎穴也没什么好怕的,从小到大别的本事没见长进,却是练了一身皮糙肉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长处。 疼就疼呗,在别人眼里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到了这儿却成了独善其身保全大局的优势了,要是至亲的人不在了,哪怕他活下去了,余生的每一天都会浸在心疼和自责里无法释怀,如果只有这两种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只要不剥皮抽筋断胳膊折腿的,挨再多的打也没什么大不了,擦掉血泪,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法。 反正误会都已经形成了,不是掉几滴眼泪说几句慷慨陈词就能解释清楚的,弄不好还会越描越黑适得其反的,毕竟魔尊的念想就在他身体里却是不争的事实,连他自己都否认不了,何必是那些心生恐惧不明真相的人,与其在外面风雨飘摇,不如把生命的最后时光都留在离家近一些的地方与世长辞,还好秦会光不在,要不然也会连累到他的。 徐轻扬心里最大的惋惜就是不能与洛央道别了,或许这么一别,此生不复再见,不见也好,他以后注定是要飞升成神的,前面不可限量,而他只会沦为魔尊的替身或彻底成为魔尊用来涂炭生灵的刀刃。 身不由己也无法自救,注定是要坠入魔道与世人为敌,与神明也为敌,他不敢想像哪一天他会率着天界的千兵万马来围剿他的情形,要是在此之前死了,那么难堪悲哀的场景是不是就不会面对了?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做到没脸没皮不痛不痒,但洛央不是别人,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太丢人现眼了。 也不知道他遍身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痊愈,那么出类拔萃修为极高的人却受这么重的伤,回去该怎么跟同门解释伤势的出处?对他的自尊心和一直以来的骄傲也是不小的打击,从遇到的那一刻开始,好像都是他在帮他的,三番两次,出生入死,也在他的法器封魔烈天绫上讨了不少便宜,在没适应之前战战兢兢的,现在又得面对习以为常却不再拥有后的巨大落差,还是战战兢兢的。 |
徐轻扬与小姨白光凌告别后,就转身离开了,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洛央,北书门戒律森严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他又是顶撞又是忤逆的,到了家少不得又得受罚,像他这么严于律己的人,应该没有受罚过,很多人或许会想他这次出去是招了什么邪祟才性情大变和以往的洛央完全对不上号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不但没还得了恩情,却还带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麻烦,这样也好,以后要是遇见了,或许老远就会避开了,他是出了名的天煞孤星,谁遇到了谁就会招来没完没了的麻烦,省得他惹火烧身。 又在同样的问题上摔了跟头,毕竟吃了一次亏,应该不会允许自己落人口舌遭人非议,他的行事规范里不会有再二再三的,而且像他这样厚脸皮还不长记性的人在这世上又能找到几个? 荒村 小辣椒手里拿个破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晃悠着,指望哪个好心的大爷能给她一口吃的,她身上披了件破旧脏污又布满大大小小孔眼的暗黑色斗篷,小时候她经常和爷爷去的地方就是乱葬岗,那儿荒无人烟又没有狠着脸将他们像狗一样到处驱赶的人。 吃的是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甚至是活人祭祀给死人的饭菜也照吃不误,还会和一起抢吃的野狗大打出手,被咬伤也成了家常便饭,穿的也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旧衣服,这件斗篷破的让人没法直视。 但除了这个,她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件像模像样能将她左半边几乎溃烂流脓触目惊心的脸遮掩住的衣服,当初她在·了张氏后不知怎么就撞上了前来收集魂魄的鬼新娘,她不是没从杂七杂八的传言中听说过鬼新娘的大名。 也一直认为鬼新娘就是比一般牛头马面的这些小鬼要厉害的厉鬼而已,没想到还喜欢多管闲事,死在她手上的哪一缕精魂不是落到她嘴上了,出力不讨好不说,还成了她替天行道一路追杀的凶徒,这脸上的伤口也是被她所伤。 要不是走投无路,又受了重伤,还得时时刻刻避免遭到鬼新娘的灭顶之灾,她才不会和爷爷跑到这百里之外的荒村苟延残喘,爷爷病的很重,可能和上次淋了雨没有及时晾干衣服才导致的,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咳嗽起来光是听着都觉得撕心裂肺,她这阵子讨到的银两还不够买两个热包子吃的,又哪来的闲钱给爷爷买药。 甚至还跑去药房偷过,被守在药房里的掌柜抓着后狠狠暴打了一顿又冷血无情的扔到了大街上,溃烂的脸越发严重,被劈头盖脸打伤的另半边脸也姹紫嫣红的,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她失魂落魄的拿着破碗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才能找到愿意施舍她几个钱的大爷。 “乐琴,你小心台阶,别自己走,我来扶着你。”这时一个温柔细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辣椒从来没有听过哪个男人的声音还可以这么和煦如暖阳一般,光听着如沐春风,她木讷又迟钝的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藏蓝色绸缎腰上系着精美碧玉的公子无微不至的将一位身材纤细面容清秀叫乐琴的女子从马车上扶下。 那马车虽不大却也华丽宽阔流光溢彩的,这比她住的破屋子还要大,男人品貌非凡玉树临风,看向乐琴的眼神也温柔的像是一弘微微漾着细小涟漪的泉水,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眼里唯独看到的只有她,小辣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又温柔深情的人,那叫乐琴的女子还真是好福气,她得有多好才能与这么儒雅温柔却又不失阳刚英气的男人相守一生,小辣椒从别人好奇的围观和议论中得知男人是天师堂小有名气的王润之。 而女子则是离庆山庄以花魁惊艳于世的二小姐乐琴,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羡煞旁人,天生的一对璧人,小辣椒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她就得拿着个破碗在大街上像狗一样请求别人赏她一口吃的,而有些人天生就生在富贵之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来不会为了一点口腹之欲或一件衣裳拿命去拼。 从小到大,她都还没穿过一件新衣服,身上散发着死人的腐烂气息,这也与她流离失所到处流浪的乞丐身份遥相呼应,好像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成为人中龙凤才出生的,离庆山庄才貌双绝的二小姐乐琴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落在了高枝上。 |
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用一辈子努力也变不成的凤凰,而像她这种无权无势连个家人都没有的孤儿就只能沦为要摇尾乞怜的乞丐了,她越发的不平衡,为什么她不能穿她身上精致流光颜色鲜亮的绫罗绸缎衣裳。 为什么不能被那么出类拔萃的男人像稀世珍宝一般握在手上,为什么她打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跟着一个同样不知从哪儿来的老乞丐四处流浪疲于奔命,为什么她没有得到老天爷任何一点的怜爱,现在脸也被毁了,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处境要比以前更加艰难了,她的脚下没有活路可走。 鬼新娘白天不敢出来招摇过市,但到了晚上几乎就成了她呼风唤雨的天下了,她又能躲到哪儿去,被她盯上的人跑得再远也活不了多久的,世人不会为她四面楚歌悲惨可怜的境遇感到一点同情,好像她与生俱来就是为了讨饭流落才存在的,好的全成别人的了,剩下不好的却落到她的头上。 年少有为又为天师堂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前途不可限量,身边又有美人在侧,这么绚丽完美的人生或许全天下也挑不出几个吧?小辣椒心里翻江倒海,为什么她不是茫茫人海里最幸运的那个人?她好想知道能和这么优雅出众的男人站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润临,你看那个女孩子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看她手上有伤,身体这么虚弱应该是饿坏了吧?”乐琴和夫君也是天师堂的副堂主王润之在从布庄出来后立刻发现了站在马车后面的小辣椒,润临却也不嫌弃浑身脏污的她,乐琴人美心善落落大方。 到底是花魁出生,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自然与一般的俗人要高出许多的,她端庄优雅的步伐和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应该是小辣椒这辈子用再多的努力和用心也学不来的,润临见她来了,温柔细致的伸手将斗篷盖住她的脸,外面风大还是小心些为好。 万一吹着风会着凉的,乐琴身上的斗篷价值不菲,华贵奢靡惊艳脱俗,与她典雅从容的气质相辅相成,上面的花纹都是由金线绣制而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微步走到润临面前,夫君亲昵又满眼宠溺的看向她,小辣椒身上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儿。 藏在斗篷下面的那张脸触目惊心,身上的斗篷折射在地上的影子似乎也千疮百孔尽是破洞了,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愧,乐琴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两只做工精致小巧玲珑的金镯子,另一只手上也套着,还真是穿金戴银富贵逼人。 反而让她浑身的寒酸和落魄淋漓尽致的突显出来,强大的自尊心恨不得让她变成飞虫逃出去,乐琴从袖子里拿出一绽银子放在她依然端在手上的破碗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让小厮将先前买的两样点心拿出来,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隐约露出的下巴上有伤口,要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法活了。 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跑到大街上乞讨,她将点心放到她的手上,皮肤难免会触碰,小辣椒的手粗糙又难看,但乐琴的手仿佛凝脂如玉,碰上去温热细腻,也怪不得她的夫君总会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指尖也不时的磨蹭着。 小辣椒心里没多少感动,倒是觉得她要是换上乐琴那一身华服会是什么样子?爷爷发了高烧,病得快要不行了,他在临终之前叫来了一个先前乞讨时遇到的另一个乞丐,头上长满了磕磕巴巴的癞子,乞丐连名字也不配有的,只知道小名叫狗娃,爷爷说他撒手人寰后就让狗娃继续照顾她,而且她杀了人,这件事儿不会不了了之的,他希望小辣椒不要再好逸恶劳痴心妄想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贪婪又不知死活的去拿本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小辣椒看了眼面黄肌瘦满头像是皮开肉绽的狗娃,心里禁不住一阵恶心,脑海里反复浮现的却是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王润之。 她本身就是乞丐,为什么就只能嫁给乞丐,以后有了孩子,还得当乞丐,生生世世永远也摆脱不了生活的压制和寒酸,她为什么不能成为像乐琴那样大大方方的站在更多人之上,吃这个世上最好吃的食物,穿最奢侈漂亮的衣服。 连拥有的男人都是最好的,狗娃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小辣椒和爷爷,将白天好不容易才讨来的钱为爷爷抓了退烧药,他一点也不介意小辣椒几乎面目全非的脸,刚好他的头上也长满了癞子,要说天生一对用在他们身上也刚好应景,小辣椒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满脸的讨好和迎合,斜眉歪眼长相艰难,好像在出生时遭到了一场自然灾害。 也正是这张脸反而在乞讨上占足了优势,这是一张天生就是用来讨人怜悯同情的脸,在乞丐的行业里因此也风生水起,这是老天赏脸,为此也自鸣得意过,好像当乞丐也是件无比光芒耀眼的事儿,没半点上进心更别说成为人上人了。 |
第三十六章 天师堂 她的脸想要痊愈就必须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从鬼新娘那儿拿到她的一滴血,据说她的血不光可以让伤口瞬间痊愈,还能像她那样容貌常驻美艳无双,在她东躲西藏的这段时间可没少打听关于如何制服或鬼新娘畏惧的东西,鬼新娘再厉害不也是个成了精的鬼怪,地狱来的使者,生在阴间昼伏夜出,怕的当然是阳世的阳光了。 她听说过一则秘闻,只要将一条心甘情愿为施法者献祭的灵魂布在聚魂法阵之上就能引来鬼新娘,法阵再以修为灌入加大杀伤力,另外再用几张驱邪超度的符咒就能轻易的将鬼新娘的力量封住,只要她进入法阵就像飞虫进入了蜘蛛网在劫难逃,落到她手上,还不是任由她宰割,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放她一滴血更是手到擒来再容易不过的了,想要为她以灵魂献祭的人近在眼前,她在爷爷面前痛哭流涕忏悔自己先前灭张氏全族令人发指的罪行。 鬼新娘不会放过她的,与其被她满世界追杀,余生都要在居无定所担惊受怕中度过,不如自己去她面前负荆请罪争取从宽处理,要是爷爷还把她当作孙女,就拿出魂魄助她一臂之力,只要将鬼新娘引出,哪怕被她就地正法,也是她自己罪有应得的下场。、 怪不得别人的,鬼新娘好歹也是地府数一数二的掌权者,她死了,或许也会勉为其难的放他一条出路,爷爷对此一无所知,却也在她的花言巧语哄骗下甘愿献祭,鬼新娘还真满世界找她,受到招引后立刻现身,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掐断小辣椒的脖子,就被潜藏的法阵牵制住了,不过这东西花里胡哨又不专业。 她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几张驱魔赶鬼的咒符制服了,她在地府上百年修行得来的道行就真的白费了,传出去也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她索性将计就计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好像修为真的被封信了,她就想知道这个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耍什么花样,不过在想起她被自己弄花的脸时也恍然大悟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有八九是想放她的一滴血来让自己长生不老永远貌美如花,她是个活死人,生在地狱靠的就不是血液循环来维持身体正常运作,而且她身上的血就算有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她要一滴的确不多,但她的血不但没有传闻中可以治愈一切的异能。 还会让她的伤口雪上加霜,既然她这么想要还居心叵测的给她张开这么一张错漏百出的法阵,无聊也是无聊,不如和这个愚昧无知不自量力却也有几分胆识的女人斗一斗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她一个要饭的要是顶这么张面目全非的脸似乎更能讨到别人的同情心,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甚至以身冒险犯到她的头上也要将脸蛋治愈? 这背后必定有什么值得她这么不顾一切的原因,想到这儿,鬼新娘不禁来了兴趣,她想要的她不但给,还会在血液里给她多添几味她八辈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偏方,鬼新娘三年五载也碰不上这么有趣的人,激动之情几乎快要按捺不住了,小辣椒如愿以偿的用刀割破了她的手指,也在她的预期之中取了一滴血,她脸上有着同样的激动和雀跃,背过身迫不及待的喝了。 她跑到水边想要看看她的脸有没有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仅痊愈还变得美艳异常?果然,水面上倒映出的面容在微小的涟漪波动下几乎惊心动魄,连她自己都快看得沉沦迷醉了,再回过头来看看狗娃一言难尽的嘴脸,越发的恶心了。 狗娃看向她的表情惊愕又有几分闪躲,这么明显的表情在小辣椒看来无疑是对她突然变美最好的反应,狗娃深情款款的说要娶小辣椒,愿意接替爷爷照顾她一辈子,小辣椒答应了,转脸就送了他一刀,鬼新娘是不能吞噬无辜之人的魂魄。 小辣椒将狗娃新鲜出炉的魂魄想要强行塞进她的肚子里,不知是法阵的力量逐渐衰弱才使得鬼新娘受封的修为回来了,还是鬼新娘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她的身影只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
可怜的狗娃魂魄最后也在法阵中魂飞魄散了,小辣椒利用特殊的信号与秋岚取得了联系,他也痛快利索的赴约了,有些事儿她还得需要他的帮衬才能如愿,小辣椒脸上的伤不光痊愈了,面容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漂亮到了极致,她每天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在水影中欣赏这张可以助她高人一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貌。 秋同是个太监,只对万恶的钱财和越来越大的权势有着永无止境的上进心,对她异于先前的美貌没一点兴趣,他愿意来,自然也有他来的用意,有件事儿思来想去,他还是坚定不移的认为只有小辣椒为之代劳最适合不过了。 这也是他愿意前来赴约的原因之一,她提出的要求,他一定会在三日之内办得稳稳当当不让她说出半个不字,对于他带来的十万火急,也希望她也能做到滴水不漏,而且小辣椒当初也是受到他的举荐才大黑袍那儿沾了一星半点的关系。 百里星云不光抢了他的头筹还在黑袍那儿故意挑拨离间,害得他这些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不说,也被彻底弃绝再无东山再起咸鱼翻身的机会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他又怎么会再一次冒着被花玉轩再次扫地出门的危险跑去找他的城主爹爹认亲?只是眼下为多事之秋,他也没多大的把握可以重返任氏或想办法让黑袍看到百里星云的真面目。 从而对他回心转意,他在黑袍身边可安插了不少眼线,通过确切的消息得知黑袍为了复生魔尊不惜要在北书门身上动刀了,但北书门乃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仙根门派,可不是几个乌合之众就能动得了的,弄得好两败俱伤。 弄不好会赔个血本无归不说,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引起其他依附拥挤北书门的联盟门派的抑制和反抗,最好的办法还是在北书门和鲛人族一直以来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上抽丝剥茧,总能找到办法在鲛人族这件事上被疏远孤立,好的时候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倒了霉,只能是树倒猢狲散,秋同人虽然不在黑袍身边,却对他以及百里星云那个卑鄙小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连他跑去盘踞在龙头山自立为王的九寒云达成一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他要杀的人是徐轻扬。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九寒云与秦诺一是有交情的,要是当着他的面对徐轻扬动手,怕是与他同根生的秦诺一不会袖手旁观的,九寒云正为这件事儿发愁,现在刚好有人给他解了后顾之忧,他心里也就不必在江湖称号和朋友交情之间举棋不定左右为难了。 这对一直想要咸鱼翻身的秋同是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百里星云这般构陷加害他,作为反击,他总要拿出双倍的杀伤力和手段让他也尝尝被人构陷加害的滋味是怎样的,秋同花了一笔大价钱也与九寒云做了一出买卖,还让他暂行别管徐轻扬了。 他这会儿早跑回离庆山庄去了,也在半路上的陈州与秦诺一汇合,也正是他二姐乐琴嫁之地,王润之便是眼下天师堂鼎鼎有名的猎妖师,功成名就前途不可限量,私下偷偷摸摸的跑过看看,顺便将近来的局势向他们夫妻俩坦白说明了,时局变幻莫测,离庆山庄因为徐轻扬的关系或许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为了防患于未然,为了准备应对最糟糕的局面发生,多少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才不会在意外来临时措手不及,徐轻扬与秦诺一只与他们匆匆见了一面就急着赶回去了,现在他是魔尊替身的消息还没有全部散开,大姐和大姐夫徐莫亿那边也得尽快送去消息好提前做好防范准备。 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离庆山庄了,或许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这儿安逸祥和风调雨顺的,没有半点天下大乱的征兆,三天前才见过二姐和二姐姐夫,徐轻扬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吃不好也睡不着,总觉得哪儿不对,甚至觉得自己所到之处总会让无辜的人受到不好的遭遇。 秦诺一也很担心,不过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徐轻扬,二姐夫王润之好歹也是天师堂最有名头和实力的武将,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两人成亲有些年头却还是蜜里调油爱恩有加,有他保护二姐乐琴,再大的狂风暴雨也吹不到她身上的,秦诺一看着他心事重重焦虑不安的样子,本想劝慰几句让他别战战兢兢的。, 但绕来绕去还是怪他不该到处惹是生非,这回惹到了黑袍头上,就算他是避免不了要触及的霉头,却也不能分不清轻重大小就在任力全身上大动干戈,重新建立起的任氏必定会大张旗鼓的在离庆山庄头上狠狠敲打一通,好给其他门派一个警醒。 |
“你们知道么?离庆山庄的二小姐乐琴竟然是对披着羊皮的狼,她明面上是天师堂副堂主王润之的媳妇,其实另一面却是召唤妖兽作祟的妖女,可怜王润之本就是猎妖师,结果娶的媳妇也是个魅惑人心的妖妇。” 茶楼里有个茶客津津有味的说起前天发生在天师堂的大事,徐轻扬和秦诺一面面相觑,这个晴天霹雳似乎也呼应了心里一直不安烦躁的预感,秦诺一难以置信,握着剑的手紧紧收紧,青筋因用力而高高的顶出皮肤。 徐轻扬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出事端来了,要是让人知道他就是魔尊钦点的替死鬼徐轻扬,光是茶楼里的这些人就能将他打死,只是那茶客怎么能将他二姐乐琴说成是妖妇,刚要剑拔弩张,却被秦诺一按住了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到底怎么回事儿?”不光好奇的人想知道,他们俩个也想知道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二姐头上被扣了个妖妇的罪名。 “她在一夜之间召来了十几头饕餮在城内大开杀戒,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她为何会被当作妖邪被诛杀了,徐轻扬便是她的弟弟,那个人可是魔尊返世之前的开路先锋,可以任意召唤各个地方的饕餮妖兽,你说她不是妖魔鬼怪是什么?活该被天师堂的诸多猎妖师齐心合力的制服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烧死了,她的夫君连是人是妖都辨别不清楚,谁知道他与夫人是不是狼狈为奸夫唱妇随的关系?” 茶客说得眉飞色舞,还真是事不关己就能随便胡说八道了,“说不定他今天的高位就是她夫人乐琴故意与他串通一气,被他斩杀的妖兽都是他夫人为他精挑细选来的病残老弱,容易杀又能让蒙在鼓里不知情的人心悦诚服,你说他们里应外合的默契得要多深的感情才能培养得出来,只是可惜了乐琴曾经是个才貌双绝傲然于世的花魁,果然美得过了头就成了妖邪!” 徐轻扬和秦诺一逃也似的离开了茶楼,这件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几乎是人人都知道了,这儿离二姐乐琴所在的陈州只有数百里之远,他是正式变成魔尊替死鬼的消息不会那么快就传到这儿来的。 一定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故意放出的风声,十有八九还是黑袍干的,就是要在声名上将他变成和魔尊一样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他也注定是要为魔尊舍生取义的,秦诺一也极其悲愤,家里的父母还不知道二姐的遭遇。 她那么爱美漂亮无可挑剔的人最后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烧成了一具连面目也辨别不出的焦炭,而受到连累的丈夫王润之也被逐出了天师堂,只是妖兽肆意横行,已伤及太多无辜百姓,天师堂念他这些年功勋卓著,在猎杀妖兽这件事上的经验阅历远远要比其他人更丰富。 手段上也有万夫不当之勇,眼下天师堂还需要他效力,与其又将他重新召回,不如说是戴罪立功,只有猎杀更多的妖兽才能证实自己过人的才能和胆魄。 没有她夫人与之里应外合,他要是还能像之前那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也间接的证明他对夫人是妖魔鬼怪的事情一无所知,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顶多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才会着了那妖妇的道,王润之不相信乐琴和徐轻扬都出自鬼道的妖邪之人。 世事无常,他一夕之间从光芒四射前途无量的副堂主,转眼就被贬成了普通的猎妖师,连家眷也被扣押幽禁了,他失去了心爱的妻子,也在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仕途上被摔到了谷底,他心灰意冷萎靡不振,见不着家人也思妻心切,恍惚间,一抹血红浓郁的身影向他走来,却是鬼新娘。 |
第三十七章 二姐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干瘪面容奇丑无比的女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皮肤幽黑干燥还微微起了皮,好像是被烈火焚烧烘烤过,鬼新娘在失魂落魄的男人面前缓缓的蹲下,精致妖媚的面容透出几分深藏不露的狠毒。 这场游戏格局变了,而且要比她当初设想的要大得多,她做梦也没想到小辣椒会对乐琴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举动,她千方百计从她身上取走的血所幻化出的美貌竟然是为了投合王润之的眼目,不管怎么说,乐琴的悲剧或多或少都与她有关,要不是她疏忽大意。 小辣椒也不会乘虚而入犯下这天怒人怨的恶事来,她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但仔细想想这太便宜她了,她有笔生意只有他的配合才能达到预期的成效,王润之万念俱灰,看了眼传闻中神妙莫测的鬼新娘,以及身后那位容貌几乎看不清楚的女孩儿,她是地狱使者,身后跟着鬼怪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鬼新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将一盒小巧玲珑的胭脂香膏递到他手上,又转头看向身后干巴巴的女孩儿,火红的袖子从她脸上轻轻拂过时,再显露出的容貌有了眉眼却还是一言难尽,她叫秋儿,是个被烧死在烈火中的孤女,死时只有十九岁,正值豆蔻年华,王润之在看到她时不禁想起同样被活活浇死的妻子,不禁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女孩儿伸手将他扶起,又安静乖巧的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鬼新娘横行霸道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名不见经传却又手段凶残卑劣的无耻之徒身上摔了跟头,现在她让别人悲痛欲绝流干了眼泪,她要讨伐的不光是她的眼泪,还要将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手的一切再连本带利的拿走。 扒了她的皮,放干她的血,抽掉她的筋骨再将她打回原形,鬼新娘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她斗法,况且她死后也会落到她手上的,再怎么狡猾的老鼠也躲不掉经验丰富的猫,抓住了总要先陪她玩一会儿,等她精力耗尽乱了阵脚,再将她千刀万剐剁碎了也不迟。 第二天,小辣椒故意给一直对她死缠烂打的狗娃喝了迷魂药,在王润之每天来往的必经之路上制造被人欺负的假象,小辣椒险些被他掐死,却也捏准了时间刚好碰上了准备反程的王润之,一出英雄救美就将柔弱受惊花容失色的小辣椒和见义勇为的猎妖师牢牢的拴到了一起。 他真值丧妻之痛,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欣赏她的美貌,只是为了安抚她受到惊吓的情绪出于礼貌的送她一盒胭脂,她涂上后似乎变得比先前还要漂亮精致,王润之看她的眼神也让小辣椒意识到这盒胭脂的神奇之处。 他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原本是为了给妻子准备的,没想到她惨死火场死于非命,头上还被人扣上子虚乌有的罪名,看到难免会触景伤情,那么好的东西丢了太可惜,不如送给能配得上它的美人也不算暴殄天物,只是唯一的规矩就是不许她靠近自己一尺之内。 小辣椒对他爱慕良久,或许她比花魁出身的乐琴差得太远才进不了他的眼目之中,她对胭脂的痴迷越发迷恋了,容貌也有了微妙的变化,王润之是个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对漂亮女人总有着与生俱来的偏爱。 一尺的距离在她越发漂亮的脸蛋之下被悄无声息的打破了,至少王润之心血来潮之时还会亲自为她画眉,用的自然也是秋儿从鬼新娘那儿领来的青河螺黛,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小辣椒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华丽奢侈的绫罗绸缎。 王润之在深夜露重时给她披在肩膀上的斗篷也比乐琴生前穿戴的更为精致华贵美不胜收,小辣椒对眼下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生活很是满意,这是王润之的另一处不为人知的府邸,由于他受到妻子连累的缘故,也只能暂时将她藏于这处偏远还有些荒凉的院子里,他隔三差五也会过来看看,只是从未与她有过亲密举动,毕竟在他的心里,发妻乐琴哪怕真是妖邪,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也是无可替代的。 |
徐轻扬现在连跑去陈州去祭拜一下二姐的资本也没有了,他还真是天煞孤星,但凡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没得好下场,秦诺一更是伤心欲绝,他对二姐悲惨凄凉的下场始终不得释怀,回家后又该怎么跟母亲得及这件事儿,徐轻扬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离庆山庄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再踏入了,那儿已经成为他永远回不去的家,就像二姐也永远回不来似的。 “轻扬。” “二姐,二姐真的是你么?你在哪儿?”徐轻扬在秦诺一走远后,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叫他,二姐的声音轻盈又细腻,他绝对不会听错的,一抹红光从眼前一闪而过,鬼新娘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不是带这个就是带那个跑来跑去,但被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耍得团团转,这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和羞辱。 好在她也不是好惹的,放长线钓大鱼,但凡是夜郎自大的死鱼眼,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妥当了,徐轻扬见过她,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礼,乐琴的的确确是死了,要不然她不会和鬼新娘在一起,乐琴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关系亲密的弟弟疼爱有加,自始至终没有责怪他给自己惹了祸端的事儿,“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好好注意一下,动不动就哭鼻子,怎么跟个娇小姐似的,从小你没少被娘亲处罚,不管多重也没见你掉过一滴眼泪,怎么这会儿又······别人看到会嘲笑你的。” “我不在乎,二姐,都怪我不好,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东西,就是魔尊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根本由不得我控制,现在把你也给害了,接下来又会是谁?会不会是大姐?二姐,我该怎么办?魔尊会借着我起死回生,光是这个世人就容不下我了。” 徐轻扬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冷冷的,怎么也焐不热,“我没有活路却又连生死也由不得我自己决定了,被火烧死的人应该是我,老天爷太不开眼了,你这么好难道他坐在天上都看不到的么?好人惨遭横祸,坏人却能活得长久,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明白,二姐,我不明白。” “弄得太明白反而不好,你只要记住你自己是谁就可以了,我现在挺好,之前想回来看看你的,我们的小可爱都长这么大了,现在想想其实我这一生也没落下什么遗憾,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幸运能得到鬼新娘的慷慨相助,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胡思乱想,更不要为自己做下的任何一个决定后悔,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人生不就是这般跌宕起伏,哪有一世的亨通,别人为难你那是别人的事儿,你可不能苛待自己了,二姐也没怎么照顾过你,特别不希望死后还要成为你心里一辈子的内疚和伤痛,这不是二姐想给你的东西。” 乐琴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擦去他的眼泪,“你不必自责,不分青红皂白把别人的错也归咎到你身上,指使你大开杀戒的是魔尊,借着你的手做坏事的人也是他,你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利用你的修为能力将那个坏东西压制下去,如果我的遭遇是命定中的必然,那么就算没有你,我也会面临这么一天,所以不要再把精力用在无谓的事上白费力气。” “二姐,我······” “你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保护好还活着的人,离庆山庄是你的家,你虽然不是秦家的人,但我们都想把最好的给你,心疼你流落在外所吃的苦受过的罪,二姐不疼了,你也不必担心,鬼新娘会给我一个安身之处,我不是还照样陪在你的身边,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二姐·····二姐这次来给你准备了桂花糕,去年诺一过来看我,我让他给你捎回去的,结果他半路上没忍住给吃光了,连一块也没给你留下,吃了桂花糕你就得记住二姐的话,不管有多难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离庆山庄或许会被夷为平地,但这个家只要有你在总有一天还会重新建立起来,你会和诺一样成为山庄的家主,你有责任去保护里面的每一个人。” “我魔怔的时候控制不了它,我控制不了,魔尊的心念太强了,连洛央也对抗不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结果还是因为我的牵累遍体鳞伤,我害怕我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却什么都做不了,二姐,我但凡有半分能耐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大的痛苦,我····这条路好难走,为什么偏偏那个人会是我?” |
徐轻扬很少有心灰意冷情绪低沉的时候,平时上蹿下跳调皮蹦跶惯了,现在满脸无奈辛酸的样子却也让人心疼,二姐微微一笑,将桂花糕递到他手上,“事与愿违的背后一定另有安排,你问为什么偏偏是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而不是别人?你出现在离庆山庄不会是偶然,父亲当初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你找回来的,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会儿怨天尤人满腹牢骚的问些没什么用处的问题,魔尊的意念强大是强大了些,但你不也是毫发无损的撑到了现在,他选择你有他的意图,老天爷没安排别人却将这个倒霉事儿落到你头上,自然也有一定的道理。” 鬼新娘坐在树杈上没有干扰他们,不过从徐轻扬那儿听到洛央两个字,那个和他哥哥一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木头什么时候会和他搅和到一起,不过那天的情形她是亲眼见到的,一向遵守戒律的他竟然公然反驳他的长老,这还真是件稀奇事。 当初要不是看在他哥哥洛承的份上,她未必会动用那么大的排场和魔尊针锋相对,而且在她看来,徐轻扬要是能和魔尊一起同归于尽了,或许才是将魔尊残留的余党和想要起死回生的意念连根斩除最好也是最省时省力的方式。 “你现在不明白,说不定哪天遇到一些事情就能恍然大悟,你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与未来的结果息息相关,他的念头没能将你彻底贡献,你还能认出我来,说明你是有很大的潜能与他对抗的,既然是这样,不也可以理解成你与他其实不分上下势均力敌么?拿自己劣势和别人的长处相比,你还哪来的自信胜过去?” 乐琴这次是特意恳请鬼新娘帮忙的,她自己遭遇飞来横祸,说明离庆山庄其他人也会身陷危机,徐轻扬是把双刃剑,能伤得了自己人,要是用在对抗劲敌上却也所向无敌,只是没人愿意给他指引方向。 她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忍心看到他在死胡同里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能领悟,她是无辜的,而徐轻扬却也是无辜中最无奈的那一个,毕竟他的出生和魔尊的甄选并非他自己能选择的,“这对你本身也不公平,你平时精明的很,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不要再把眼睛盯在自己不尽人意的地方,倘若魔尊真有那么厉害无故,又怎么会在一百多年前被人诛杀封印了呢?他意念的存在不过是给他困兽犹斗垂死挣扎的机会,如果你加以利用或许结果又不一样了,与其自己吓自己,为什么不拿出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魄放手一搏,万一成功了呢?你会让所有瞧不起你的人刮目相看,离庆山庄会因为你的丰功伟绩而扬名立万大放异彩,想要成为强大的人就必须战胜更强大的对手,二姐知道你一向最有办法的,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么?” “二姐,你不在,以后这些安慰谁还能给我说?桂花糕也只有你做的才好吃,我·····我不要那么厉害,我只要你能回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也乐意。”徐轻扬最害怕的就是生死离别,最爱的人都离他而去,最后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像孤魂野鬼似的到处飘荡。 “最坏的结果你肯定想过了,二姐从小就知道你向来不会轻易服软认输的,心里越是害怕黑暗就得接受黑暗。” |
第三十八章 决定 二姐一脸怜爱的看着他,心疼他本该在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受这些常人无法想像的逼迫和诬陷,“你对魔尊的恐惧不也是他的心念越发膨胀和需要的东西么?要是他在你这儿得不到需用的一切东西,或许也会害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软肋,事情不就好办多了么?” “乐琴,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鬼新娘身在鬼界也是要遵守规定戒律的,乐琴的手很冷,从徐轻扬的手里抽回,“记住二姐的话,甩掉不必要的东西轻装上阵,如果你找不到坚持的动力,那就好好想想诺一,不要让他变成第二个为了保护你而遍体鳞伤的洛央,不要让他无家可归,家在,在你筋疲力尽的时候才能有个立足休养的所在,二姐不想再在他脸上看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无奈和痛苦,二姐走了,二姐没看到的美景和人生就拜托你帮忙延续下去,润之·····他有难处,你要帮他,二姐除了你和诺一之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了。” 鬼新娘随手将一只核桃扔到他手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她出力的地方,摇一摇就能召唤到她了,乐琴走在鬼新娘的后面慢慢消失在了迷雾之中,徐轻扬将点心死死的捧在怀里潸然泪下,他不会放弃,但凡有半分机会也绝不会放弃,离庆山庄有诺一镇守或许要比单枪匹马的秦夫人要牢靠的多。 他可没多少闲空用来悲天悯人多愁善感,擦干眼泪,义无反顾的站了起来,他记住二姐的嘱托,只要问心无愧知道自己是谁就够了,别人的误解和鸡蛋里挑骨头的构陷不能成为阻止他一往无前的障碍,更不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一时的麻木不仁中白白浪费了。 黑袍搞出这么多动静,无非是为了迫使他自投罗网主动去见他,不能再有无谓的人死在自己的恐惧懦弱之下,二姐说没错,害怕黑暗才要勇敢的接受黑暗,一味的逃避只会在无形中将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 山庄无碍,秦诺一急匆匆的跑出来让他回去,不曾想徐轻扬早已不见了,他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哪儿,二姐乐琴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太大,这一如用在二姐身上的敲山震虎也是为了迫使他自己主动现身。 只是眼下母亲面对二女儿悲惨残酷的遭遇情绪早已崩溃,父亲不在,他作为家里的唯一的男人必须肩负起守护山庄的重伤,不管他有多担心徐轻扬为了釜底抽薪,主动跑去黑袍那儿负荆请罪会有多可怕的结局,他有心无力,没一点办法将他完好无损的打包回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看向徐轻扬先前所站的树上很久才收回实现,待大门关上了,徐轻扬才从树后现身,嘴角的笑容有苦涩也有坚韧,现在由你来守护这个家,他日,他必定要将山庄成为江湖上谁也不能染指半分的大家族,这条路不好走,正是因为不好走才需要有人站出来走下去,不管末路是康庄大道还是万丈深渊。 没有余地的余地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这是他必须承受的,他不会再逃避,黑暗可以让他感到恐惧,却也可以让他变得无比强大,直到成为二姐想要看到的那个真正厉害的人,他要战胜魔尊才能成就最强大的自己,守护好山庄,还有山庄里需要他保护的每一个人,跪地,三叩首。 翡翠村是通往任氏所在巢穴的必经之地,远远就能看到村口那棵茂密滴翠的老槐树,树冠向蘑菇一样向两边撑开,最低处可以站在树下也能伸手够着,在稀薄淡淡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对于这儿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和洛央一起进来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受了那么重的伤。 那么温文尔雅无可挑剔的人身上要是落下疤痕就不好了,要是这一去再不能回来,总要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把要说的话提前说完,或许死的时候就不会太愧疚了,低下头看向手上那只圆溜溜却又坚硬如铁的核桃,手掌下意识的收紧,眼下似乎也只有鬼新娘才能帮他如愿了。 北书门 洛央被长老楚近枫和哥哥洛城带回后就关了禁闭,和徐轻扬那样的歪门邪道来往这是对北书门斩妖除魔秉持正义仁义之道的挑衅和羞辱,楚近枫不明白洛央这是中了徐轻扬什么迷魂药,竟然会和他纠缠不清,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要维护他的安危,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魔尊返世后人世将会面临怎样的生灵涂炭。 他活着一天,天下百姓就得多面临一天万劫不复水深火热的威胁,百年前的那场浩劫几乎将众生苍灵毁于一旦,今时今日的太平安定来之不易,尤其是对北书门来说就更不容易了,在百年前与魔尊决一死战的那场战役中,北书门几乎倾巢出动,也折了好几位修为极高的长老,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北书门也不像当初那么繁荣昌盛一枝独秀了。 |
就连洛央的几个师父也没能活着回来,洛央不顾昔日血海深仇,与魔尊用来金蝉脱壳起死回生的替死鬼徐轻扬来往,在与他交集之前,难道他心里对此一点数也没有么?这是楚近枫无法容忍也接受不了他这种不分是非好歹颠倒黑白的反叛。 必须严加承接好让他明白北书门与魔尊势不两立,况且他是百年难遇也是北书门唯一可以发扬光大一跃成为众多门派之首的仙身宗骨,一个只要悉心修炼就能得道飞仙的人,何必要和一个注定要沦为魔尊垫重返人世的垫脚石自损身份还会受人诟病。 洛央孤身一人跪在坚硬冰冷的凝冰台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这儿来,这是北书门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有些灵力修为低微的人进到这儿来,搞不好是要丢命的,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凝冰台以前是各大修为高深的长老修习静养之地。 这些寒气刺人肌骨深入骨髓,普通人几乎跪上小半个时辰就会叫苦连天,他的修为在门内子弟中算得上最上乘的,又是直系嫡亲,要说惩罚,以他的身份也够格来这儿面壁思过,众所周知,长老们用来修习练法的地方总要选在灵脉充沛天杰地灵之地,冰面上烟雾缭绕寒风凛凛,洛央自从被长老领回来后就直接被关进了这儿来。 楚近枫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凝冰台虽说常人无法靠近半分,但像洛央这般修为极高的人是有能力驾驭台上散布在各处的雪凝洗骨针,细细密密的遍布在冰面的表层,这些细小的针刺在长老们以往长年累月的修习中逐渐浸润了灵力,时间长了便在冰面内里潜移默化的生出微小的针刺来,坚硬无比,却也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将灵力输入体内。 要是受伤或伤筋动骨灵力浩劫之人,这儿翻滚丰盈取之不尽的灵脉则会通过雪凝洗骨针起到给伤者疏通筋脉固本培元的功效,但这一点却鲜少有人知道,洛央的头发和眉毛肩膀上落了一层霜花,他挺直腰杆双止紧闭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哪怕是受罚也要规规矩矩仪态端正,这也是他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洛公子,是我呀洛公子,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徐轻扬通过鬼新娘的帮助终于如愿以偿的潜入北书门重地之一的凝冰台,看来她是经常来才会这么轻车熟路,他只是意识和两分魂魄过来了,洛央听出他的声音来,没有睁眼,只是原本松散半握的手用力的收紧了,在进来之前,长老苦口婆心跟他说了太多,他必须顾全大局尊重自己修仙得道的身份,这不光关系到他一个人的荣辱成败,和北书门的未来也息息相关。 他的这一身仙骨是与生俱来的,一出生就注定了以后要飞仙成神的结局,只要付出足够多的用心努力以及在修法上精益求精,他会成为北书门人人顶礼膜拜称羡不已的骄傲,北书门想要维持正统千年万年不衰,也需要洛央飞仙得道后所的至高荣耀加以傍身。 这也是多少修法练法之人梦寐以求的,他这么轻易的得到不但没有珍惜反而还和与魔尊相关的歪门邪道往来,这是楚近枫始料未及的,也感到了莫大的恐惧和威胁,他要是在修法上出了差池或误入歧途,这将会对北书门几百年来的声誉地位最大的打击。 他把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得意门生丢到这儿接受惩罚,就是为了让他明白邪不压正,正道和魔道要井水不犯河水,要不势不两立,永远不会有交集或沆瀣一气,洛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紧握的手随之松了开来,这儿是北书门外人不得进入的圣地,要是被长老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到这儿来。 外面似乎也没有风吹草动,十有八九是鬼新娘从中协助,作为鬼界只手遮天的尊者,她至高至纯的修为也有足够的能力把这儿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几乎是畅通无阻,还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看来,是徐轻扬求她带的,她也借机进来找兄长洛承习法问道去了,洛央对她和哥哥的关系并不感兴趣,这么多年,他也只看到过她一次而已。 “洛公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这儿也太冷了,北书门对外不是向来提倡弘毅宽厚岂弟君子的么?怎么能让一个受伤的人跪在这儿受罚?还真是关上门来又是另一个面目了。”徐轻扬的身影在迷雾中逐渐清晰起来,他蹲在洛央的面前神情愧疚的看着他,刚要伸手去将他眉毛上的飞霜落雪拭去,却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挡开了,“不要碰我。” “我不碰你,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这么矫情,碰你一下难不成还能少块肉么?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徐轻扬这才察觉到冰面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扎得他几乎要跳脚,“洛央,你跪在上面膝盖不疼么?这么扎跟针似的,你们家的长老怎么能这么对你?他对外可不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你跪在这儿多久了?千万别说他把你前脚带回来,后脚就将你一个人扔这儿来了?” |
第三十九章 进入凝冰台 “你还是走吧!要是被发现了,你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洛央身上的锦衣雪袍,几乎要与这虚无缥缈的烟雾融为一体,根本无法辨别不清颜色,徐轻扬盘腿坐在冰面上,虽然扎得难受,却也觉得有股无形的灵力丝丝缕缕的往身体里灌。 烦闷忐忑的情绪似乎也跟着舒畅了,“我没别的意思,不想让你为难,你帮了我那么多,最后却被丢到这儿受罚,我心里过意不去,你我要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也就算了,从此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哪怕都遭别人讨厌了还不知道,我离你远一点反而会给你省去不少麻烦,但你我终究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洛央还是双目紧闭,他太明白自己肩膀上背负的责任,长老或许是对的,和谁来往也不能和魔尊相关的人纠缠不清,今天救了他,保不齐,他会用这条他救下的命,对无辜的百姓大开杀戒,他救的不光是徐轻扬一个人,还是魔尊那颗不甘寂寞意图,卷土重来的意念,他也不能将北书门人前人后受人指点非议。 他是所有人拭目以待的骄傲,要是有朝一日变成羞辱了,长老情何以堪?他自己在良心上也没法原谅自己,更别说让整个北书门,成为众多仙门百家茶余饭后用来嘲讽消遣的笑柄,他不想成为别人眼里,也不过如此的人,或者说他与生俱来的仙骨不允许他心存私欲。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不同意识共存的人,也难怪所有人会把我当作怪物严防死守,魔尊要是一个无名小卒,或许还能给我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一点乐趣,我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的运气,能招来他的亲睐,把自己的念想交给另一个不相干的人保管,你的长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独自受苦,不用想也知道和我有关,而我又和北书门苦大仇深的魔尊有密切相关,和魔尊有关的人通通该杀。” 徐轻扬又挪过屁股,和他坐成一条直线,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飘渺虚幻的烟雾中,似乎有几分不切实际的恍惚,总觉得此时此刻,面对的不过是一团幻影,要是他突然睁眼,他害怕连和他再见的勇气也没有了,哪怕他的脸皮再怎么厚,在他面前,还想保留几分能叫他愿意记住的好形象。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份量,还可以但当得起魔尊的生死存亡,其实我和你划清界限,才是对你最好的报答,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虽然一句话,不能抵消了你对我的恩情,要是不说,就怕以后没得机会说了。” 徐轻扬没将他要去黑袍那儿主动自投罗网的事情说出来,更不想让自己命不久矣的下场,成为引起他关注的唯一话题,“带我来的那个人说我只能在这儿保留半个时辰,时间到了我就得走,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洛央微微睁开眼,没有侧目,眼角余光却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用手指用力戳着冰面上细小的冰刺,他漆黑如黑的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落了一层飞雪,徐轻扬玩得不亦乐乎,雪凝洗骨针虽然很扎,但修为越高,灌入体内的灵力也会增多,徐轻扬的修为不低,所以他要比一般人,更能扛得住冻的,他这么不老实的一个人,不弄出点事情做做只会更无聊。 “你看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长这么大,也没进入过你们的山门,从小秦叔叔就跟我说过,北书门的立世根本,是众多仙家中最有说服力的一个,作为统领众生子弟的楷模,有生之年,总要进来听一听修法之道,诱掖后进的箴言方为荣耀,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优秀了,优秀到了让你身边的人自愧不如,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子。” 洛央不为所动,从小到大,几乎听到的都是这些形形色色的赞誉之词,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他更加筋疲力尽,他必须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意愿里,来成全别人强加给他的期望,这样长久的压抑令他很苦恼,却也无处可逃,徐轻扬没得选择,同样没得选择的人还有他。 只是他活得潇洒恣意随心所欲,而他的段位太高,条条框框令人发指的家规戒律也像拴在脖子上的绳索,迫使他在明令禁止的牵制之下必须活成别人想要看到的样子,却从未想过这是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
“你站在高地上,我呆在离地狱最近的黑暗沼泽里,我不想拼命折腾,最后只能成为一事无成,什么也干不出名头的小崽子,所以我才会专研一些旁门左,道耍些小心眼儿成为许多人眼里的讨厌鬼,你讨厌我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难得你们北书门素来的教养,虚怀若谷包罗万象,与那些只会逢场作戏,伪君子不同,没将好的坏的挑出来分门别类,你现在因为我的牵累受罚,是不是会更加讨厌我?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有多讨厌我都没关系,反正再讨厌,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一直看惯了你清汤寡水的表情,还真想看看你生气的时候是怎样的。” 徐轻扬用手撑在下巴上歪过头看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点了穴道,或变成了冰雕才会纹丝不动,他这么挑衅他都能做到不为所动,看来这么强大的定力,也没辜负天生的仙骨,他以后是要成为镇守一方的仙神,身上自然会有高于常人的特性。 “我也是遇到你之后才觉得以往的聪明,都成了小聪明,你看你一出生就天赋异禀,带着世人架着梯子也构不着的优势,不费多大气力就能崭露头角一飞冲天了,有些人天生是来当恶人的,有些人天生是来当贼,有的是当普通的贩夫走卒,有的人折腾一辈子,也没折腾出个名堂,而你却得天独厚,天生就是为了成为站在众生之上的神明,你说老天爷怎么着,也得按劳分配不是,在各人进入六道轮回之前,就已经分出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来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有的还青黄不接。” 洛央还是转过脸看他,徐轻扬下意识的将手从下巴上拿开,挺起腰杆像他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他跪得挺直,要比盘膝坐着的人他要高出许多,他觉得没趣,还是漫不经心的看向远处翻滚不止的烟雾。 徐轻扬挨着他近些,一脸高深莫测的说:“但老天爷一定没有想过我们处于两个极端的人会交集到一起,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我交上朋友?秦叔叔要是知道我现在和你呆在北书门的圣地一起吹风,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毕竟这样的殊荣他也从未经历过,还真是祖坟冒青烟,我上辈子一定是烧足了高香,才会在这辈子遇上你这么优秀的人。” “真的优秀么?”洛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从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徐轻扬怔了下,随后一脸惊慌的说:“你以为那些人对你的疏远是因为你不苟言笑?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或许也不会搞成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灰头土脸的样子,你是不是对优秀这两个字的定义一无所知?如果你这样的都不算优秀,那我们这些平庸之辈,就只能被划到比飞禽走兽高不了多少层次的范畴里,在一个处处不如你的面前低调很伤人的,北书门的门槛家风这么高,你又是天之骄子,方方面面高人好几筹,神仙的胎骨就是不一样,我们奋发图强,笨鸟先飞才能在江湖上赚点一点名气,你这是在娘胎里就修成正果,领先别人至少二十年,要不怎么会有凡夫俗子,与得道圣人有着云泥之别呢?差距这么大,快马加鞭也赶不上喽。” “你别乱动,雪凝洗骨针可以助你调理气脉,来了也好,反正这儿大的很,灵力充沛取之不尽,多你一人也不会损耗多少的。”洛央的声音比先前要柔软多了,徐轻扬忍不住笑,洛央瞅过眼瞪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是奇怪,别人都像贼一样,潜入到你家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圣地,我是来向你道别的,心虚的不行,就算跟你呆在一起,我还是提心吊胆的,要是被人发现,怕是要延长刑期,你说你猴年马月才能从这儿出去?我看你精神抖擞,气色不错,这又是一处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风水宝地,身上的伤多半是痊愈了,你和外面的贼,在这儿谈笑风生,还胳膊肘往外拐,招呼我吞噬这儿的灵力,你是没把我当外人看,还是东窗事发后能在这儿多多停留几天?” |
徐轻扬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他的话是好意,却也是他从未想过的,洛央不再理会他,徐轻扬用手试探性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又不说话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有你在,我这个贼肯定不会被人拎出去的,不过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随时被你大骂一通,或者是狗血淋头的准备了,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嘴,连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没想到你却大大方方招呼我,借用你家宝地疗伤,情愿你对我凶一些,至少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你看你这胸襟多宽广,这个世上除了离庆山庄的亲人,也就只有你才没把我当作威胁和讨厌鬼对待了,洛央,能认识你真好,谢谢你。”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洛央还是直挺挺的跪着,头发也在寒风中轻轻飞舞,徐轻扬的手从他的袖子上拿开,“那你还想听我说什么?我的过往虽然精彩,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感兴趣的,都是些偷鸡摸狗捉鱼摸虾的小事,我和小姨的个性最投合,山庄大是大,规矩繁多,处处撒不开手,外面天大地大乐趣也多,小姨隔三差五就会带着我跑出去,痛痛快快的玩几天,回来之后,会有很长时间不是关禁闭,就是被罚跪,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熬到了期限又能生龙活虎的,把精气神养好了,还得为下一次的冒险做准备。” 洛央免不了要向他投以鄙夷白眼的,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徐轻扬也不在乎,但觉得还是稍稍解释一下比较好,要是真成了他眼里朽木不可雕也的废物就不好了,他会瞬间将他丢到九霄云外去的。 “如果你认为这是屡教不改就大错特错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嚣张还得嚣张一些才能对得住年少轻狂,真正能肆无忌惮的也就那么几年,一晃眼都过去了,老大徒伤悲还不算太可怜的,要是老了连给小辈谈资说古的乐事,也找不出一桩一件那就真的太磕碜人了。” 徐轻扬说得头头是道,灵力灌入的也越发多了,他现在只是几缕魂魄,在这么精纯的灵力灌输下会比他自己的修为滋养更好,“等过了玩闹的年纪就该收敛生性,正儿八经的成为大人,你看我活蹦乱跳不,也活到了现在,你循规蹈矩遵守戒律不也······唯一的不同是最终的结果,你是要走康庄大道的,而我无路可退,说只有一条独木桥了。”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妖邪与正道向来不两立,他想帮也无从下手,况且长老已经再三警告过他,不能再与他有任何来往了,哪怕是看一眼也不行,徐轻扬知道他的顾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莫名的难过,却还是风轻云淡的岔开话题说:“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么?” “黑。”洛央记得他是不能单独一个人呆在密闭黑暗的空间里,徐轻扬笑,没想到他还记得,眼睛微微湿润了,很多人知道他这号人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体内有魔尊的念头以及碧魂灵珠,不会有人知道他一个成天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男人竟然怕黑。 “怕黑只能排在第二,我真正最害怕秦夫人会罚我挑家规,一抄就得十天半个月,没完没了还那么多字,睁眼闭眼全是·····还好我没生在你们北书门,你们家的戒律条规应该是离庆山庄的几百倍,一眼看上去全是黑不溜秋的小蝌蚪,眼睛数瞎了都未必数得清楚,要是我呆在你们这儿,肯定过不了几年,就要凑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揭竿而起,好好造个返的。” 徐轻扬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根本没有走投无路,只能主动跳到黑袍为他量身定做的砧板上,任其宰割,以后怕是没机会和他说话了,所以就想将千言万语一次性说完。 要不然一命呜呼的的时候会不甘心的,“所以很多人一看到我,都会很惊恐的说徐轻扬那个混世魔王又来了,大家快点躲远点儿,你要是讨厌哪个,或不方便亲自出面教训的,你尽管把我送过去,我是我们那儿远近闻名的扫把星,保证有办法帮你把那人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了。” “哪有人说自己是扫把星的?为什么要用别人骂你的话来说自己?别人对你不公平也就算了,能不能咽下去,还得看对方的分量高低,要是自己对自己这么尖酸刻薄,不是自取其辱么?” 洛央看向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他是典型的少说话多做事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也是破天荒了,徐轻扬却不以为然,“不正是这样才会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处于哪个定位,别人的话再难听,顶多当成耳旁风听听就算了,但越是这样越能显露自己身上的弱性,看清了实务才不会高估了自己,也不会贬低了自己,所以,我在为人处事上,才能有多本事就显多大的能耐,从不敢妄自菲薄自不量力。” |
第四十章 聊天 “倒也是。”洛央忽然觉得好笑,他的很多漏洞百出的歪理,可以说得滴水不漏跟真的似的,要说本事,他这本事也算是登峰造极了,洛央这么说并不是认为有道理,只是觉得新鲜,这在他枯燥无味犹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里是不多见的。 “人一旦对自己的能力大小做出错误的判断,很容易钻入牛角尖误入歧途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很多事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在未来注定了结局,如果我的下场是不可逆转的,我能做的,肯定不是坐以待毙,任由事态往更坏的趋势发展,但我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能做什么呢?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你飞升成仙之后,变成杀人不见血的魔尊,与你针锋相对的。” 徐轻扬低下头捏紧了自己的袖子,半个时辰一闪而过,这儿很冷,冰凉刺骨,但和他呆在一起却也没那么难受,况且他还是从讨到了便宜,“我会在最坏的结果到来之前将魔尊解决了,不该存在的人就别死皮赖脸赖着不走,我有办法将他打回原形化为乌有,以后你的世界就要清静了,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死后会不会化成厉鬼或到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你成仙了之后能不能像先前我说的那样罩着我一点。” “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哪还能干什么,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么?我一点准备也没有都被你吓着了,其实·····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再管了,你看你跪在这儿这么久不管怎样都是受了我的牵累,我跑来是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才请求鬼新娘帮忙的,现在确定你没那么讨厌我还挺开心的,比我预期要好得太多,你和别人不一样,在人人都恨不得我快点灰飞烟灭的时候,也只有你把我当回事儿,我在你面前总算像个人了。” 徐轻扬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到了黑袍手上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保不齐是要开膛破肚的,手指被冰面上的小针扎着了都疼,一刀下去皮开肉绽就怕会更疼的,仔细一想有些害怕了,却又不敢在脸上一丝一毫的流露出来,“以前总觉得知己这两个字太矫情了,哪有真正明白自己心意的人,是文人墨客无病呻吟的把戏,现在好像有些明白这两个字的深意,有些晚,好歹还来得及领悟,知己知己,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把两颗心变成一颗心,只有知己才不分彼此。” “你······”洛央总觉得他怪怪的,他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的,不像是来道谢的,倒像是在道别的,好像去了就再没机会回来了,那他这是要去哪儿?他也不是会被一点难处就吓得手足无措不知所谓的人。 “不管你对我的印象是好是坏,倒挺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而不是像那些讨厌我的人那样把我·····我要是有什么不测,他们只会大快人心,我这么说可不是无病呻吟顾影自怜的,起先就在别人眼里坏了印象,以后想要扶正了谈何容易,索性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好歹我来过北书门了,光是这一点就让许多人望尘莫及,这又将 成为我到处可以吹嘘卖弄的噱头了。” 徐轻扬握在手上的核桃微微颤动,这是鬼新娘提醒他该走了,“洛央,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好么?因为除了这个名字是属于我之外,其他的就······ 好好的不说这些丧气话了,都怪我见不得你这么受苦,这应该是你头一次来这儿受罚吧?惩罚的作用就是为了长记性汲取教训,避免以后会在同样的问题上摔跟头,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好好享受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只是这些冰针太多,也太扎人了这,你不嫌疼的么?” 洛英从他闪躲的眼神里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果然不是专程过来道谢的,言语中似乎也透着几分生死离别,徐轻扬转过脸来看他,又是满脸笑容,“你最有耐性,再疼也会忍得住,比起那天在荒山上受的刀伤,这些也算不得什么的,我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我怕我撑不了多久就会疼得掉眼泪,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这般失态实在是太丢人,在别人那儿我是没脸没皮的,在你这儿我倒还想为你保留几分脸面,这样也就能对得起你昔日的帮衬了。” “轻扬,发生什么事了?你来找我当真是为了道谢么?” |
“不然还能怎样?你看我满脸诚意还不能说明一切么?我是个滑头,没人能把我怎么着的,我这不是借了鬼新娘的威风才跑你面前显摆显摆的嘛,你这儿是个好地方,看来我以后得隔三差五过来看看的,顺便多讨些灵力来提升修为,你·····保重。”徐轻扬起身刚要走,洛央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徐轻扬惊愕,他又下意识的松开,半握的手掌摊开时赫然出现一叶淡红色像花瓣的晶片,他轻轻弹入到他的手背上,“这叫千丝引,是和封魔烈天绫一体的,封魔烈天绫不在你身上我也不能随时随地感应到你的处境,这个送你,算是作为结交朋友的一点心意,你······你在外面也要小心防范,切不能像以往那般鲁莽冲动了。” “不用,我·····我哪能用得上你这么好的东西,封魔烈天绫是你们北书门闻名于世的宝器,我一个贼鬼鬼祟祟跑你这儿又是讨灵力又是和你谈天说地的,要是还拿了你的东西这就太过分了,要是你的长老知道了,你的处境只会更难堪的。” 徐轻扬本能的拒绝了,他似乎猜到洛央起疑心了,只是这么大的盛情实在承受不了,都害得他跪在这儿思过,自己死了不打紧,还得殃及他人摔进火坑,“这也不是我偷偷跑进来见你的初衷,要不·····要是哪天我们见面了,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这叫千丝引的东西,你都跪在这儿受罚了怎么还没汲取教训,不能与我纠缠太多的,倘若我拿了,岂不真成了入室偷窃顺手牵羊,你会被人说成与我串通一气里应外合的叛徒么?” “拿着。”洛央的眼神容不得他拒绝,恭敬不如从命,徐轻扬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腕上有处浅浅的红印子,“洛央,我走了,后会有期。” 到了外面,鬼新娘落在树上早就不耐烦了,却也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徐轻扬,看不出来你和洛央的交情挺不错的,一般人他可是不待见的,还与你在凝冰台上呆那么长时间,你们都说什么了?能不能说给我听听,我这个人好奇心特别重,尤其是对感兴趣的事情好奇心就更重了,你满足了我想知道的,那么我今天晚上也没白白给你跑趟腿,你说这儿离北书门十万八千里的,带你往返得耗费我多少修为?”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哟,这得是什么无关痛痒的话才让他陪你聊这么久?北书门的洛央向来不与人亲近的,今天算是在你身上破了先例,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能不能说来给我听听?以我这些年对北书门的了解,倒想看看你给洛央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待见你,要是你能在他身上找到机会见缝插针,对那个万年不化的大冰块应该也会起作用的,毕竟我手上的这根针已经捏了太久,一直找不到机会也无从下手,这让我苦闷的不得了。”鬼新娘循循善诱的靠近他,她所说的大冰山就是洛央的哥哥洛承,徐轻扬将手握紧,面不改色的说:“我们兴趣相投一见如故。” “徐轻扬,你在我面前也敢玩滑头,洛央不光是北书门百年难遇的奇才仙骨,在百家仙门里也是数一数二才华横溢的高手,这是人尽皆知的,人家站在巅峰之上,你仰慕他超乎寻常的才情也能说得通,但你千万别说真正让他对你一见如故的是你身体里的魔尊,除了这个,你身上还有其他的过人之处么?” 鬼新娘直率快语,徐轻扬却也没放在心上,这些话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再毒辣刻薄的话也伤不了他半分半毫,“如果魔尊留在我心里的念头算是过人之处的话,我相信这也能勉强算是洛央对我刮目相看的物质,毕竟魔尊在百年前除了作奸犯科呼风唤雨,却以一已之力将天下弄成人间地狱,这也是你我不得不承认的能耐,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却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大魔尊在生前特意挑选出的储备人才,人才放在哪个方面都会大放异彩的,我什么定性只能由得我自己决定,魔尊现在只是寄居在我的身体里,我高兴了就让他多活几天,不高兴现在一抹脖子就与他同归于尽,一个连魔尊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人,你说我怎么就不配赢得洛央别开生面的对待了,哪怕他对我的兴趣只是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 |
“小子,真是给你脸了是吧?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好心好意满足了你的意愿,你以为我真对你和洛央之间的这点关系感兴趣,人家以后是要飞升成神的,而你的下场只能和魔尊缠结在一起,他那样恶贯满盈的人又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你现在可以大摇大摆的活在你自己的意念里,这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种了火诞繁花,但这不是永恒的,在灵力衰弱后,也就是魔尊的意念卷土重来的时候,你先前已经疯魔过一次了,魔尊只在瞬间就将你的意识吞噬了,有过一次经验,我相信魔尊第二次反击时只会找到捷径法门轻车熟路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包括与你配合默契的洛央。” 徐轻扬几乎忘了这一点,好在他很快就要去黑袍那儿点卯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挖出鬼新娘所种的火诞繁花,要是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他给魔尊当垫背的替死鬼好像也没那么丢人。 “你知不知道他的封魔烈天绫并非他自己修炼而成,而是从他姑姑那儿承袭来的,你靠着封魔烈天绫来压制魔尊的念头,时间长了对你没什么影响,但对洛央的影响却是巨大的,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这些。” 鬼新娘其实对洛央的关心或多或少还是和洛承有关,徐轻扬对此应该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在封魔烈天绫上占用那么长时间,洛央灵力匮乏虚弱,也和这个有关,这才会被楚近枫扔进凝冰台一边闭门思过一面汲取灵力养精蓄锐。 她不想看到徐轻扬没死在魔尊的手上,倒会引起楚近枫的忌讳,落到他手上就不是洛央和他那点微乎其微的交情就能蒙混过关的,“过多损耗的修为会让他本身的灵力难以为继,他修炼到今天这个火候也确实不容易,你还得靠着你自己的能耐和魔尊对抗,他或许把你当朋友,但你要是只把他当作为和魔尊一争高下的工具,那就是你太自私自利不顾他的安危了,朋友不光要两肋插刀,要是用错了方式或将剑头倒转过来,插到的就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了,小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的路何去何从还得由你自己挑,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和洛央有太多的交集,他兴许还会理你,但楚近枫那一点却不是你俩想过就能轻易跃过的,就连我也没少在他手上吃亏。” “多谢鬼····我能叫你姑姑么?”徐轻扬微微一笑,心里却难过的越发绞紧了,原来前段时间他用来镇压魔尊念头的灵力都是通过封魔烈天绫这个媒介从他身上攫取的,要不是鬼新娘坦陈相告,就怕洛央打死也不会将这个真相告诉他的,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浅浅的痕迹,随后毫不犹豫的将其用内力逼了出来。 鬼新娘看到微微泛红的晶片时大吃一惊,徐轻扬忽然跪在地上将千丝引双手捧到她面前,当时盛情难却,也不能抹了他的好意,他要去找黑袍了,没人比鬼新娘更明白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不想再看到和他相关的人受到牵累,他也没法再承受其他亲人遭受毒手的噩耗,洛央受罚肯定不是一天两天。 这样也好,他被幽禁在北书门,离这儿又相隔甚远,也就没有机会再参与到他的麻烦里,或许等他哪天结束惩罚,魔尊留在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将随着他的死亡永远消失了,没有魔尊,他的修仙飞升的路程或许还能容易些,徐轻扬不光拜托鬼新娘代为归还,也希望她能帮他保持秘密,他能有勇气走过独木桥,而桥头下面连着的深渊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如果这是他避免不了的下场,他希望在遇到更多的美好之前将这一切都痛痛快快的结束掉,人性是贪婪的,越是美好的东西得到的越想得到,得到了还想得到的更多,对于没尝过的东西,顶多忍一下就能过去了,要是尝过后念念不忘却又是求而不得的,这种滋味却是无比锥心的。 “轻扬,你当真要去找黑袍?其实这也未尝不可,难得你有这样的勇气和他正面交锋,我会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的,那个老东西可怕是可怕了一些,但他成天罩着件黑袍就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了,就是因为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才会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凡事都有利弊,要是赶上运气又能凑足天时地利,这一招先发制人总比什么都不做引颈受戮要好。” |
第四十一章 帮忙 鬼新娘帮都帮了,怎么会半途而废,况且魔尊返世了,第一个秋后算账的人就是她,“要是能借机扒了他的皮或借着他的手将魔尊的念头镇压了,刚好也能弥补火诞繁花失效后魔尊念头会再度卷土重来全面爆发的机会,毕竟魔尊的念头可是他帮忙放到你身体里的,他能放进去就一定能取出来,这得从长计议,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才能让那老东西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可黑袍并非等闲之辈,我担心会将姑姑您给卷进来。” “我和魔尊百年之前就已经结下梁子了,他要是起死回生了,你以为我会有好日子过么?再说了,黑袍不是等闲之辈,那我就是跳梁小丑?这关乎到的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死存亡,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将魔尊的一切灰飞烟灭,要是这么简单,你哪来的机会活到现在?” 鬼新娘原本不想参与这件事儿,但眼下都卷进来了,也违背了当初洛承对她的警告,不得私下闯入北书门,现在不光自己闯入了,还协助别人的魂魄进入了北书门的禁地凝冰台。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么言而无信,以后怕是连见她一面的兴趣也没有了,“我定会在你还没断奶之前就送你·····但你死了的确会给魔尊的返世造成障碍,但这治标不治本,黑袍不会要了你的命,顶多会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你能扛到现在已经算是了不得了,他的那点花招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只是为了万无一失,在出发之前,我们还得好好计划一下。” “姑姑说得是,我都听您的。”徐轻扬一脸听从差遣的样子,鬼新娘现在想抽身也来不及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太平了一百多年,她总不能一直呆在自己的安乐窝里藏着缩着,也该是时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还真是世风日下,她在鬼界好歹也算是驰名天下,踩一踩脚,地面都要震上几下的强者,怎么能稀里糊涂在一个跳梁小丑手上摔了根头,这么大的羞辱,她不允许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毕竟在这个乱世,想要做到独善其身谈何容易? “还有,白天我是不能出来的,到了晚上,必要时我会过来找你,给你响铃,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摇几下,我不想被人当作狗腿子一样呼来喝去的,要不是看在你和洛央沾上几分关系,我可给不了你这么大的脸。” 鬼新娘说完就消失不见,徐轻扬握紧了响铃继续赶路,他必须打起精神来面前即将面对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都是他自己的命运,这是别人无法代过的,这儿离黑袍所在的灰岩山还有两三天的路程,他必须掌控好火诞繁花对魔尊心念失去压制力量的时间。 一路上披星戴月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松懈,翡翠村则是通往灰岩山的必经之地,只是令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遇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妖兽,有饕餮也有其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异妖兽,这些妖兽比饕餮更加凶残成性,暴躁又嗜血。 但凡出现的地方几乎是大开杀戒寸草不生,好像是被什么古怪又阴毒的力量控制住了,这股力量甚至还远在魔尊昔日祸乱人世时更为猖獗,应该和魔尊的党羽不是一路的,但又是什么样的人可以随意操控这些横行霸道肆意吃人的怪物? “救命!”这时一声女子的惨叫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传了过来,还有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淫笑声,徐轻扬不由分说就瞬移过去,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按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满脸绝望,徐轻扬看都看到了哪会见死不救,刀光过处,那几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倒毙在了地上,女人惊恐万状的从地上爬起来,将凌乱的衣服裹好,外衣几乎撕得不成样子,满脸脏污披头散发,不时的抽泣着,遍及和脸上还有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徐轻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外面的罩衫脱下,动作坚硬的扔到她面前,转过身看向别处,女子似乎认出了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胳膊,不是别人,正是百花城的公主花荨雪,她一个公主怎么会被几个强盗抓到这荒郊野外来,况且这儿离百花城至少有两天的路程。 |
细问之下才得知百花城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变成一堆废墟了,徐轻扬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百花城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被人夷为平地,花荨雪要不是侍从拼死相护也活不到现在,要不是同父异母的哥哥秋同给她通风报信,又请求张清凡从后面将她秘密救出,她也会和母亲一样被人当作异类杀死的,父亲在战乱中死于乱刀之下,而母亲则被黄芙蓉也就是秋同的生母当众开膛破肚了。 她还宣称杀鱼就该去头断尾开膛破肚,一脸得意的坐在母亲平时端坐的位置上对所有人颐指气使大声训斥,看她居高临下的气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百花城的女主人,可怜母亲一辈子安分守己,从未伤害过别人分毫,最后却以这样惨绝人寰的方式死在了黄芙蓉的手上。 张清凡将她带离百花城后就一路往西逃跑,只是半路上遇到了几个强盗,花荨雪是鲛人,又是身份高贵的公主,身边有一大堆仆役侍从保护,也就没有修习拳脚功法,眼下落到了强盗手上却也只能任人宰割,张清凡那个贪生怕死懦弱无能的混蛋竟然丢下她独自逃跑了。 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要拼死保护她周全,真到了性命攸关的节骨眼儿上,先前的好听话和各种信誓旦旦的保证也都成了废话,他顾惜的还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好徐轻扬及时出手相救,要不然她实在不敢想像接下来还要遭受多大的羞辱和绝望,也只有死路一条。 百花城 秋同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四处冒着滚滚浓烟的城池,眼里泛出微微的泪光,这把火是他亲自点的,与此同时,这把火也烧在了他身上,数以百计的人提着水桶要将残余的火势扑灭,他想要亲手烧掉的不光是这个将他堵截在外不得与生父相认的城垣,还有他一直以为被拒之门外的耻辱和怨恨。 他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苛待他,要让他遇到那么多残忍又冷血的遭遇,恨一直对他视而不见不管他有多努力都得不到任何承认回应的父亲,恨小姨当初为什么在他低三下四的示好置之不理,恨母亲为什么不好好的呆在翡翠村当她的村长夫人,非要痴心妄想的成为百花城的城主夫人,也恨花荨雪身上明明与他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 但得到的对待却天差地别,她是城里除了她母亲之外最为漂亮尊贵的公主,而他作为城主的儿子却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百里之外的小村子里苟延残喘,最令他抓狂无奈的是,他的身体残缺不全,不能像个正常男人那样拥有旗开得胜后的荣耀和辉煌,花荨雪在沦为阶下囚之后,站在城楼上用一贯的鄙夷轻慢的语气告诉他。 就算他哪天得偿所愿真成了百花城的城主,满身荣誉辉煌,站立在万人之上,却也遮掩不了他是个太监的事实,这个鲜血淋漓的事实仿佛一盆冷水将他满满的成就感顿时就浇灭了,没有子嗣后裔传承血脉,百花城总有一天还会落到外姓人手上。 他再华丽圆满的一生也不过如此,这句话大大刺激到了秋同卑微又见不得人的自卑心理,他不仅想要得到完整的百花城,还在心里蒙生了一个想换一个同样完整甚至是无可挑剔的身体来享受他多年韬光养晦所打下的江山。 百花城的的确确是被大火焚烧了,他也准备将自己悲惨落魄的前半生也扔进火里烧了,魔尊的身体几近完美,一直被黑袍藏于不知名的地方,日后用来起死回生重返人世用的,魔尊本是鬼界首屈一指的鬼王大人,俊朗飘逸的美貌也是这世间少有的极品。 他如果不是堕入魔道沦为杀人不眨眼涂炭生灵的魔君,制造出一大堆数不清的怪物妖兽将天下搅得一团糟,却也是个雅人深致风度翩翩的公子,但他凶残暴力所向披靡的手段也同样令人闻风丧胆触目惊心,他在一天,天下苍生就得在水深火热中多一天的煎熬,他几近无可挑剔的外在身形是不可忽视的,就像世人对他令人发指的行径恨之入骨一样。 他想要成为人上人或攀爬到更高的山巅之上俯瞰一切,首先就得脱去这令人瞧不上眼甚至连他自己都嗤之以鼻的破皮囊,他越发膨胀的野心可不止成为百花城城主这么简单,还想成为像魔尊那般傲视群雄披靡天下的王者,他要所有人都怕他,甘心情愿的俯伏在他的脚下,只有成为最显眼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去拿或从前梦寐以求却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 他要小姨为当初的冷血无情感到后悔,要让每一个欺凌羞辱过他的人像狗一样为了活命不得不向他摇尾乞怜,但黑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将魔尊的尸身藏身之地说出来的,真正能找到他的就只有魔尊的意念,他能借着徐轻扬将出尘和三离箭从当初的封印之地苍耳山召唤出来,就一定能指令他将尸体找出来,或许就连黑袍对此也一无所知。 |
要不然他不会在出尘和三离箭横空出世后,还没采取任何行动,秋同想要成为魔尊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强烈,尤其是花荨雪嘲笑他是百无一用的太监,哪怕哪天真的站到他想要站立的制高点,不过是个金玉其外徒有其表的太监而已。 拼命打下的江山在他哪天撒手人寰后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秋同无法接受自己身体残疾的事实,他要借着黑袍的势力,将魔尊蛰伏在徐轻扬心里的意念,转到自己身上,在他看来,徐轻扬不过是个鬼心眼儿比一般人多些,要说真材实料也拿不出几样能登入大雅之堂的,只要他足够小心谨慎,再多花些心思用在计谋手段上运筹帷幄。 总有一天他会像今天这般将曾经将他挡在门外不得进入的百花城夷为平地,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哪怕是毁掉也不能让别人得到,现在他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全都占到了,不过是用了点心计就将所有人玩得团团转,而他却在意料之中的成为最大的赢家,南机院的宗主独孤远志,原本对他最这忌惮,也是最瞧不起他的人。 现在却成了他身边最得力的拥护者,母亲这辈子只在乎她自己的得失荣辱,他在她面前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可以帮她实现美梦的筹码,还好他身上流着花展慈的血,如果是村长的儿子,母亲早就在他成年之前用一包老鼠药送他上西天了,她的野心和毒辣几乎也潜移默化的延续到了他身上,将他一次次的摔进火坑。 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关心,既然他们是一类人又是一脉相承,倒不如子承母志,帮她在未来实现更大的荣耀,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了,必定也会为他感到欣慰的,也就不会再计较他情非得已的决定,要不是为了给南机院独孤远志一个交待。 他怎么能将刀口对向自己的母亲,她这辈子都没保护过她,也没给他过半分母爱和呵护,哪怕由他小心搀扶踩着雨花石一步步登入繁华楼的宝殿,端端正正的坐在只有城主夫人才有资格坐的椅子上,眼里看到的只有她梦想成真的满足和越来越多的贪婪。 保不齐哪一天突然发了狂六亲不认,也会将毒手伸到他身上取而代之的,这样她就可以将从前一遍遍诅咒要将花展慈的一切占为己有的诅咒也给实现了,当初花荨雪从白光凌为其母亲特别配制的药里加入了母亲先前给他的药,城主夫人玉瑶在服用后没几天就将鲛人的体貌特征陆陆续续的显露出来,这是用任何方法都遮掩不了的。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现了原形,鲛人和魔尊一样都是被世人深恶痛绝喊打喊杀的恶魔,花展慈原本是要将她藏到更隐秘的地方休养生息,哪怕她变成面目狰狞的鲛人原形,也不愿意再看他的母亲黄芙蓉一眼,她将花展慈五花大绑,嘴里念叨和讨伐着他这些年为什么对她不闻不问,为什么她这么漂亮貌美却比不过一个有别于常人的异类。 她从花展慈眼里得到的只有厌恶和恶心,其实他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觉得以自己在村里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怎么着也会在他面前争到一点立足之地的,到最后感情还是错付了,也太高估了自己所谓的优势,所以的妩媚风情也变成一场一厢情愿自娱自乐的笑话,花展慈无话可说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母亲隐忍至久怨念。 当着他的面将玉瑶一刀刀的捅死了,砍掉头颅和双腿,又用他的佩刀轻而易举的划开她的肚皮,将五脏六腑拽了出来,花展慈面无表情,彻底绝望了,也当着她的面咬舌自尽,黄芙蓉大受刺激,多年来的痴心和痴梦在他倒地身亡的那一刻也灰飞烟灭了。 |
第四十二章 美梦成真 她终日坐在繁华殿里对着十几个丫头仆役行使女主人的权势,命他们秦茶,命他们退下,一面享受他们畏惧和尊重,另一面也在苦苦煎熬着失去至爱的折磨,她的手抬起放下,努力的学着玉瑶生前的仪态和说话语气,她几近癫狂。 花展慈在她心里的份量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却也间接的害死了他,害得他连和父亲冰释前嫌好好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他更不想看到自己有朝一日变得和她一样得偿所愿后却也得面对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只有魔尊至高无上的身份和世人对其刻骨铭心的恐惧才能让他彻底的斩断过去重新开始,他亲手给母亲奉上了一杯茶。 哪怕是帮她坐上了城主夫人的宝座,她依然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似乎也和别人一样嘲笑他是太监的缺陷,那杯茶里被他精心调配了当初她用在玉瑶身上并使其原形毕露的毒药,她喝了之后便精神错乱,用父亲生前最喜欢也是她将玉瑶开膛破肚的那把短刀送她去了阴曹地府。 外人可不知道他这是在杀人灭口,但他却通过对玉瑶有几分爱慕之情的独孤远志看到了他的深明大义,要不是为了给玉瑶以及惨死的城主花展慈一个公道,他又怎么会对自己的生母大义灭亲替天行道? 南机院在四大宗族中的威望并不高,但蚂蚱再小也是有二两肉的,也正是因为得了他的扶持和相助,他以花展慈之子的优势和身份,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百花城城主的高位,至于他的儿子花玉轩则在百花城大乱之前就趁乱逃跑了。 他的妻子以及刚刚过了白露的儿子了,也就是独孤远志的妹妹在妹夫叛逃后惨死在了乱剑之下,到处传言说是黄芙蓉在登入繁华殿之后下达的命令,这也更大加剧了独孤远志讨伐她的决心,作为她儿子的秋同,黄芙蓉对花玉轩的赶尽杀绝无非是为了给儿子铺路。 只是秋同身为太监哪怕真成了城主也是件无比悲哀的事儿,站得越高,他见不得人的隐疾也会成为别人争相非议的话柄和笑话,在他联合了其他几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浩浩荡荡的向百花城进发时,秋同却将气绝身亡的黄芙蓉亲自送到了独孤远志的面前任由他是鞭尸还是暴尸荒野,任由风吹雨打野兽吞食,而且他有责任为百花城无辜惨死的城主夫妇讨回一个公道。 也愿意屈服于独孤远志的麾下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独孤远志当然不信他,不管他是虚情假意惺惺作态还是真心投靠他,眼下黄芙蓉的死也算是给玉瑶以及妹妹报仇雪恨了,而且世人对秋同坚守正义不徇私不枉法的作为也钦佩有佳。 从那以后,秋同公事公办大义凛然的好形象就深入人心了,独孤远志的门户远远不及离庆山庄北书门以及炼毒制药闻名于世的星河湾相提并论,他需要一个靠山来与自己的势力相辅相成,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四大宗族里站稳脚步。 秋同就此便与独孤远声结为盟友,相互利用也取长补短,从对方的优势上为自己谋取利益,百花城将会在南机门的大力协助上重新建立,他将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主,对于花荨雪,她是亲眼看到他用刀斩杀父亲身边几个近臣的情景,也是他暗中步步为营协助母亲顺利登入繁花殿。 是她活着或者逃出去胡说八道,他的计划不但要功亏一篑,还会被知道真相的独孤远志千刀万剐了,所以她必须死,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敌人,而是盟友,他设法将张清凡从黑袍所在的灰岩山救了出来,顺便也将任东天修炼的噬灵寒铁给顺手牵羊拿走了。 除了独孤远志这个盟友外,秋同还瞅上了另一个势力不同凡响却一直闷声不响的何欢派刘氏,百花城的山头原本是他们的仙门,后来家道中落,子弟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刘门意这一代,几乎是外强中干,坐吃山空只剩下一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了,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屈居于花展慈的脚下忍辱偷生。 |
刘门意功夫了得是了得,却也好吃懒做成醉生梦死,成天不是流连于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就是到处惹是生非,当街挨打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尤其是花玉轩,数次在他脚下受辱,也怪他自己技不如人,还非要伸长了肚子要跑去他那儿寻衅滋事自找不痛快。 被打得鼻青脸肿,每一次都会集聚不少人看笑话,山脚下的百姓对此也见怪不怪了,花玉轩一直是秋同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下落不明杳无音信,只是多活一天,他就多一天的威胁,要说志同道合,花玉轩是他和刘门玉的心腹大患,一个要一雪前耻趁火打劫。 另一个则是乘胜追击,要将他给灭口了,才能让以后的每一天高枕无忧,黑袍之所以将他扫地出门,还都是百里星云的功劳,他嘴上将对黑袍的耿耿忠心说得掷地有声,连他都快要被感动了,但私下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对噬灵寒铁的觊觎,想要让黑袍和百里星云反目成仇很简单,他故意将顺来的噬灵寒铁交给了张清凡。 私下又给刘门意通风报信,而刘门意在百花城失守后又派人四处寻找不知躲哪儿苟延残喘的花玉轩,两人里应外合串通一气,他将张清凡将他妹妹花荨雪带走的消息,故意吹到了花玉轩的耳朵里,他家破人亡,花荨雪虽不是他的亲妹妹,却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感情深厚,比亲兄妹还要亲。 妹妹的性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当哥哥的岂会见死不救?他不顾自身安慰冒险去找妹妹花荨雪,那几个强盗也是秋同故意安排的杀手,都是生脸,以前从未见过,要是哪天东窗事发了,也指认不到他的头上去。 黑袍在察觉到噬灵寒铁被人顺走后,就责令百里星云前去追击,一箭三雕的局面就此形成了,前去伏击的刘门意,带着十几个手下将半道上的花玉轩打成重任,每一个都虎背熊腰,花玉轩奋力反击才逃出一劫,张清凡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秋同给他的东西就是百里星云索要的噬灵寒铁,他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连脚筋也被故意挑断了。 百里星云如愿以偿的从他手上拿回了噬灵寒铁,只是那一块噬灵寒铁早就被秋同私下调包了,那是他为黑袍精心准备的大礼,但凡欺凌羞辱过他的人,他在有能力反击时总要双倍奉还的,那东西说来也巧,是从刘门生那儿无意中获得的宝物,那东西听说是刘门生祖上一直传承下来的法器,需要精纯至高的修为才能驾驭得了。 他一个成天好逸恶劳,只知道寻花问柳的凡人,又哪来的精力修法问道,物尽其用才有价值,没人能驾驭得了它,再好的宝物也会变得一文不值,这东西也就成了刘门生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破石头,他离经叛道自甘堕落,几乎将家底子都给荒废光了。 实在对不住祖祖辈辈打下的门户大业,看一次,心也会跟着抽搐一次,送给秋同,也算是两者交好礼尚往来的心意了,眼不见为净,索性就交给他当作成心结拜的见面礼了,黑袍被双灵黑曜石巨大的力量伤到了命脉,原本存留的一点幻影还得由黑袍全面遮掩。 现在连幻影都面临着随时会分崩离析的危险,百里星云对此措手不及,黑袍一怒之下就将他打成了重伤,又下令任氏的门生和余党将他杀了泄愤,以前就从秋同那儿听闻过他对噬灵寒铁存了觊觎之心,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他与秋同之间势同水火互不干犯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秋同早就被他轰出去了。 他成了丧家之犬,又哪来的本事找到与他煞气格格不入,也是杀伤力极大的双灵黑曜石,百里星云野心勃勃,当初留着他,看中的是他比秋同更加狠辣利索的手段,没想到成也萧何败萧何,今时今日却也在他手上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他不光想要将噬灵寒铁占为己有,就怕他的位置也在他的觊觎之中,黑袍大受打击,今天的一切绝非偶然。 百里星云受他的那一掌不死,也够他喝一壶的,受损耗费的修为三年五载也难恢复,他跑了也就跑了,不过是像受伤的老鼠,找了个阴暗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躲进去苟延残喘,多活一天赚一天,说不定等他养精蓄锐回来的时候,魔尊已经现世了。 |
所以他的威胁不足为惧,黑袍在命不久矣内忧外患之际,忽然又念起秋同的好来,先前对他的弃绝,也是他对百里星云的偏袒,现在四面楚歌,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他的命,秋同成功的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他不光成为黑袍身边的近侍,想要将他取而代之。 在找到魔尊的尸体之前,有必要让自己光明磊落不欺暗室的好形象锦上添花,天下大乱,妖兽皆以现世,真正能让人铭记于心代代相传的英雄往往出自乱事,要不然哪来那么多的机会一展身手建功立业?他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自己的好形象更上一层楼。 美誉傍身扬名立万,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而且有些特定的事情也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做到,徐轻扬身体里残留的东西全天下就只有黑袍一人能做到,他利用双灵黑曜石将黑袍死死的封印在了法阵之中动弹不得。 又从他这儿拿到了,可大力提升他修为灵力的离火巨蟒的元神,开始逐步利用它的势如破竹的力量修炼噬灵寒铁,也通过对黑袍的严刑逼供中,得知了如何控制兽王的音律和方式,百里星云这会儿,不是跑到天边躲起来了,就是受他指令追杀他的兽王给生吞活剥了,现在的秋同,不再是别人眼里唯唯诺诺,夹着尾巴做人的小喽啰。 黑袍这百年来一直是为了给魔尊披荆斩棘,扫清复活大业而疲于奔命的凶徒,现在活到在外面,到处害人吃人的妖兽,也是受到他的召唤才现形于世,黑袍无疑成了比魔尊更可怕的人,腥风血雨天下动荡不安,就是他一直为魔尊奋不顾身的的原因,只有在乱世中才能让魔尊的一切大行其道,在凶残暴戾的生性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年匆匆而过,世人对之前魔尊留下的阴影恶梦记忆犹新,他们不想再像先人那样置于火海深渊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力挣扎也倍受煎熬,秋同在他稳打稳扎的计划中,摇身一变就成了倍受世人尊重,连身份美誉也跟着扶摇直上的救世主了,仿佛四大家族在他面前,也都黯然失色,他一呼百应,顺理成章的成为凌驾在百家仙门之上的都督,他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魔尊那般了不起的大人物,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算是真正的王者,别人也会把他当作神灵顶礼膜拜,在他成为魔尊之前,需要这些外在的虚荣,来填补身体上难以启齿的隐疾,秋同现在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众人面前,昂首挺胸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再不敢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些非议嘲讽搬弄是非的话,南机院的独孤远志现在,也由不得他愿不愿意成为他的盟友,以他现在的势力,几乎能将南机院在瞬间化为灰烬,而刘门意所代表的何欢门,在他刻意的扶持下有了重振旗鼓咸鱼翻身的迹象。 他手上必须持有足够的份量,才能将都主的乌纱帽在自个儿的脑袋上扣得实至名归,也会让屈居他之下的各大门派,诚心仰赖挑不出半根刺来,在这次斩草除根的行动中,唯一的缺憾,就是没能亲眼看到花玉轩是如何死在百里星云刀下的。 为了取悦独孤远志,他还假惺惺的,将百里星云列为通缉犯满城缉捕高额悬赏,从此南机院上上下下,对秋同慷慨大义将心比心的做法深感欣慰,也用实际行动,向他表达忠心耿耿誓死追随的心志,百花城百废待兴,又由众多门派在这个关键时刻出钱出力大献殷勤,没用多久,一座比先前更加金碧辉煌奢华大气的百花城就拔地而起了。 |
第四十三章 都主 秋同不光是城主也是抢尽风头的都主,他这是真正的站到了巅峰之上俯瞰众生了,只是在没有成为魔尊之前,他不会将原本的面目对外露出半点痕迹的,侥幸逃回来的一个强盗将张清凡逃逸,半路突然杀出的徐轻扬将花荨雪救下的消息传给了秋同,他大惊失色,张清凡还好,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几句好听话就能轻松哄住。 是他还是百密一疏放松警惕了,没想到徐轻扬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坏了他的事儿,要是花荨雪将他在百花城干的好事全给一五一十的招出来,树大招风,很容易 引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好在她也服用了那些能让她鲛人身份原形毕露的药。 顶多说些只言片语,况且他一直都是隐秘行事,花荨雪对他的恼之怨恨也只是源于他母亲黄芙蓉在百花城大开杀戒,戕害她爹娘兄长的恶行才有的迁怒,并不知道他才是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罪魁祸首。 徐轻扬带着半路救下的花荨雪去了翡翠村,这儿早就没了先前与世隔绝的宁静和安逸,反而处处都是破损混乱的情景,看上去好像有人大肆破坏过,只是这儿的结界只有村里的人才能自由出入,而且加封的防御结界也是由他和洛央联手设下的,而且破损的程度和痕迹也不像是妖兽故意破坏所为,更像是有人在这儿烧杀抢掠洗劫一空的样子。 “刘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原本不是好好的么?村里人呢?为什么房子会破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徐轻扬在村里呆过数日,与友善淳朴的村民打成一片,刘婆婆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费力的向他走来,“轻扬,你是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黄芙蓉那个妖妇干的,她现在得偿所愿成了城主夫人,就容不下以往在这儿生活过的经历,当初若不是村长好心收留,她和秋同母子俩个早就死在深沟里化为枯骨了。” “啊!”花荨雪忽然躲到了徐轻扬的身后,指着村口的木头桩上悬挂着一颗人头,徐轻扬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必害怕,但她还是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刘婆婆看向那边忍不住的摇头,“你说现在都什么世道了,好人不得好死,坏人反而处处得意,那人头是村长的,以前我们都被她虚假的手段迷糊住了,还以为村长真的得了什么无法治愈的疾病,没想到这十几年来却·····姓黄的妖妇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双眼,连手脚也砍断了,要我们说怎么不见村长出来,每隔一段时间还装模作样的给他采药,很多人都说村长上辈子是烧了高香才娶了这么貌美心善的女人,谁曾想最毒妇人心,村长在这十几年来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在她离开村子去百花城当城主夫人之前,特意叫人将村子里里外外烧个干净,好在上次和轻扬您一块来的年轻人出手相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是说洛央来过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徐轻扬大吃一惊,上次见他还是十天前由鬼新娘带他去北书门的禁地凝冰台,怎么转眼又来这儿了,刘婆婆向身后探头探脑明显受到惊吓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是轻扬和荨雪回来了。 他们这才从各家的地窖里爬出来,徐轻扬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还可以恶毒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地步,恩将仇报不说,也丧尽天良,这些人当初好心救了她,最后却在她登入高位后成为她身上最见不得人的羞辱,还好洛央来了。 花荨雪对此并不了解,先前被张清凡带离百花城时,无意中听他说过,现在成了都主的秋同号令各大世家子弟一起参加在石头山附近的猎杀妖兽的行动,最后妖兽活动频繁,很多深受其害的百姓伤亡惨重。 其中最为骁勇善战第一时间积极做出响应的南机门宗主独孤远志也被妖兽伤到了要害,虽然是这样,他还是将自己的弟弟独孤靖洋义无反顾的推上了参战的名单之中,他深明大义的做法在赢得都主秋同的赞扬之后,也让其他世家门派没了推三阻四的理由,北书门作为四大宗族之道首当其冲。 这次边一直避世不出的星河湾也派了直系子弟徐莫亿参战了,而他同时也是徐轻扬的二姐夫,由于离庆山庄的宗主秦会光公然与昔日六大恶人之一的清谷道人狼狈为奸滥杀无辜,肆意屠杀了都主命去缉拿的将士多达数百人,其罪当诛天理难容。 不将他缉拿归案不足以平息民怨天怒,秋同再次以都主的名义向各大宗族发号施令,定要将杀人凶徒秦会光就地正法,如给无辜惨死的将士以及他们的交人一个交待和公道,他的这为民请命替天行道的做法深入人心,当即就有不少宗族争先恐后的响应了。 只是离庆山庄人去楼空,山庄一夜之间被不明真相却积愤恼怒的民众宗族们一把火浇成了废墟,秦诺一和乐琴以及秦夫人下落不明,由于徐莫亿是离庆山庄的女婿,出于避嫌的缘故,而且现在谁也说不准离庆山庄的人全跑了干净。 |
是不是徐莫亿碍于发妻的颜面私下故意给丈母娘通风报信的,秋同没有动他,防止他会和离庆山庄的小叔子徐轻扬串通一气,对其他世家子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以就将参战的人换成了他的弟弟徐莫臻,秋同是个很有头脑手腕的人,他四处张贴的海捕文书里并没有徐轻扬和秦诺一。 他们俩个虽然是罪臣之后,眼下天下大乱,刚好又是用人之际,他们一身武艺绝学要是用在东躲西藏上未免太浪费,况且与清谷道人一起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的人并非他们,冤有头债有主,公私分明,不相干的人和事一码归一码。 秋同放这么大一招,就为了将徐轻扬圈进来,魔尊的意念还在他身上,想要借着魔尊身体金蝉脱壳,首先得等着他的意念指引才能找到确切的方位,秋同还有许多麻烦,需要借着这些子弟帮忙解决,他也不好出面得罪人,所以就将负责这次猎兽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对他死心塌地的合欢派宗主刘门意。 不管他搞出多大的篓子,那也与他无关,他不务正业那么多年,又实在和好人擦不上边,横行霸道欺软怕硬,尽是给祖宗丢脸了,以他的手段也足够将那些自称是正义之士的宗门搞得天翻地覆叫苦连天的。 况且石头山的地界,也正是他合欢派的管辖范围,这个理 由牵强是牵强了些,但秋同故意拿自己与黑袍争斗时受了重伤需要卧床休息为由完全置之度外,花荨雪中了剧毒,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而且村里也有专门克制毒素的葫芦草。 徐轻扬只在这儿短暂的停留三四个时辰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再次加封了结界,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一直尾随在后的秋同就迫不及待的出现了,他利用噬灵寒铁强大的煞气和从黑袍那儿摸索来的秘籍。 没费多大力气,就将村里死里逃生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变成了模样怪异,面目恐怖的怪物,刚好外面的结界又都是徐轻扬和洛央设下的,这是他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的王牌,总有一天他会和徐轻扬有一场避免不了的交战。 他不是已经从魔尊的心念上得出经验,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握如何控制和召唤妖兽的音律,他既然愿意为这些人放手一搏,总有一天他也会死在自己泛滥过剩的善心上的,秋同嘴角翘起一抹邪恶又无比恶毒的笑容,一个转身便飘然离去,这时一抹火红热烈的身影从树上飞落而下。 与此同时,另一个一袭素衣的男子,,也悄然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鬼新娘,而一袭素衣的则是洛央的哥哥洛承,两人相视一眼,天下风云变幻,却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手上狼烟四起天塌地陷,噬灵寒铁强大的煞气,的确可以让正常人在短时间内让毫无修为灵力的普通人在面貌上发生巨大的改变。 他们有嘴不能说,有眼看不见,有耳也听不见,就像扔进深渊任由他们痛苦挣扎,在长久的封闭和折磨中,噬灵寒铁的煞气,会扭曲和侵蚀他们的心性,他们被折磨的时间越长,性格就会越发暴躁肆虐直到完全失了人性和意识,仿佛野兽那样嗜血好杀。 甚至以杀人为乐,和外面到处游荡,逮着活物会本能的击杀,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一样残忍血腥,好在噬灵寒铁的煞气,被洛央和徐轻扬先前设下的结界拦截住了大半,剩下一半,即使渗入了百姓体内,只要在最快的速度用灵力净化。 还是有很大的机率帮他们返璞归真恢复原貌的,洛承与鬼新娘两人齐齐联手将噬灵寒铁的煞气从结界以及百姓身上强行净化. 鬼新娘虽然是鬼界的人,但灵力淳厚势如破竹,再加上比她更这精纯的洛承助力,百姓在短暂的失智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北书门现如今也没法独善其身了,洛央也在两天之前才抵达了这儿,他布下的结界虽然能抵御外界侵犯,时间长了总会灵力溃散漏洞百出,所以他不光在徐轻扬加封的结界之外,又多加了一层,利用遮天蔽日之术,将整个翡翠村完全隐遁了。 一般灵力清浅或普通人,打着灯笼发现不了它存在的任何痕迹,哪怕是秋同重新杀回来了,以他的修为,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弄明白村子为什么会凭空消失的,而且据他所知,噬灵寒铁一直都是任东天修炼的邪物,他是通过什么方式将噬灵寒铁修炼成了与妖兽相关并能任意变幻召唤它们的? |
繁华殿 秋同双手背在后面,目光悠远又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江山,山下至今还有数百个世家子弟助其重新修缮百花城,有些被烧焦的废墟直到现在还冒着浓烟,空气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残圭断璧面目全非,许多精致优美的浮雕也都被浓烟熏黑了,他暗自发誓,要将这儿变成人间仙境,比昔日更为耀眼瞩目,接受世人的崇拜和敬爱。 曾几何时,他曾在百花城的大门前一次次的徘徊,他鼓起勇气想要拍开门进到里面,与父亲相认,与同父异母的哥哥妹妹相认,但得到的却是最冷漠的责打和各种羞辱,好像他天生就低人一等,是个永远也站不到高处的下贱胚子。 他想过总有一天会正大光明的进来,对于今天可以完全主掌百花城甚至成为百门世家的都主,这突如其来的高位和站在巅峰之上的眩晕直到现在还让他有种不切实际随时都有可能美梦幻灭的错觉,他害怕自己像从前那样被无情的拒之门外。 第四十四章 地形图 被门口的侍卫揪着领口扔出去,父亲用冰冷残忍的眼神拒绝他一切的示好,就连当初他交给母亲的定情信物也被他扔在地上用脚踩碎了,就像反复碾压着他们这对可怜又可悲的母子,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只是他孤身一人,再无他人可以陪他一起欣赏这居高临下妙不可言的优越感。 这时有人行色匆匆的跑来向他汇报,说是尚未受到大火殃及的藏书阁又被人潜入了,和上次一样都是为了盗窃被前任城主花展慈置于密室里的地形图,根据现在发现的踪迹判断应该和前几日之前的入室盗窃的毛贼为同一个人,好在他出逃时受了埋伏,飞箭上涂了剧毒,逃是逃了,却也逃不了多远,前去捉拿的将士已经将那人死死的按在了百花城后面相隔几十里之外的仙桃镇。 “东西也叫他拿走了么?”秋同似乎一点也不紧张,那人回复说:“拿走了,不过人都被我们的人摁住,东西也在他身上,横竖左右都能一起捉拿回来的。” “一张能让我父亲秘密藏于密室里的地形图肯定有什么特殊意义,雀台山下面到底镇压了什么才会让那伙人机关算尽,不顾性命危险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百花城偷东西?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鸡摸狗,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就是不知道我的手段有多毒辣。” 百花城初初成形,他这个万人之上的教主权利也才崭露头角,他不允许在关键时刻有人给他生出事端来,“要不就是这地形图下面压着比这些人身家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去好好查查,在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弄明白之前最好别到处声张,省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又得在背后出鬼心眼儿了。” “是,小的这就派人秘密调查此事。”那人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秋同也不执着于此事,他脸上有不屑也有几分无可奈何的辛酸,其实他几年前对此有所耳闻,父亲对他母亲顶多是露水情缘,对她的好和对其他女人的好都是一样的,母亲容貌姣好却出身卑微,他在遇到城主夫人玉瑶之前,就是个沾花惹草不负责任的负心汉,随便拿一颗在百花城随处可见的珠子送给形形色色的女人。 在她们那儿是海誓山盟的凭证和信物,在他这儿却只是与女人一时风花雪月的工具,等他玩腻了就会转身就走,丢下那些痴心错付的人痛苦一生,母亲一直心高气傲,认为自己有能力也在花展慈心里有足够的份量可以但当得起城主夫人的荣耀,她是如愿以偿了,却从未得到过他的感情,真正让她接受不了的并非高估了自己的美貌。 而是花展慈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连始乱终弃都算不上,和那些被她瞧不上眼的娼妓村妇没什么差别,花展慈对鲛人玉瑶一见钟情,为了她必须阉割了花心和招摇,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个人好,被他镇压在雀台山下的人并非妖邪或是对百花城造成威胁的恶人。 而是以前一个叫空一法师圆寂后的灵山宝地,据说他体内凝结的内丹并没有随着他死亡而消失,反而越发精纯,这上百年来一直在源源不断的吸纳着山上的花草精气,听说当初他也参与了歼灭围剿魔尊的行动。 |
他擅长法阵,魔尊正是落在他的法阵之中,才被诸多仙门百家齐力诛杀的,以天罗地网无懈可击的威名响彻江湖,没想到在魔尊临终前倒打一耙,在他胸口上射击了一颗锁魂铩,这是造成他直接死亡的原因,却也因此完好无损的保存住他体内还在继续动作的内丹数百年没能消散的原因,花展慈心疼夫人的身体无法适应内陆生活的痛苦。 又听闻空一法师的内丹,可以完全将玉瑶鲛人的身体转为正常人,这样她就不必再承受这没完没了痛起来,让人看着都觉得撕心裂肺的折磨了,只是空一法师终究不是普通人,或许在撒手人寰之前,就预料到后人会打他内丹的主意,所以特意在藏身之处设下了强大又无法攻破的法阵,对他内丹虎视眈眈的人大有人在,每年贸然进入山里寻宝的人也多得数不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数十年前还是有人成功的进入并亲眼看到了空一法师尸身的人,但这个人在成功提取到内丹准备扬长而去时,却还是疏忽大意,触发到了另一个机关,一个人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被活活饿死在了里面,能顺利进到里面并拿到内丹这是一回事儿,但能完好无损拿出来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花展慈也不知道从谁手上搞来了这张雀台山的地形图,里面仔仔细细标示出各个机关暗道和无处不在的法阵,现在有人开始打地形图的主意,不是奔着空一法师的内丹去的,那多半就是那人的后人为了将他的尸身请回去焚香祭拜归入祠堂才会想方设法潜入百花城盗窃地形图的。 死在里面的人不计其数,这也从侧面验证了空一法师生前留下的法阵有多可怕,人人挤破脑子也要得到的东西必定是绝世无双的珍宝,他想要自然会有一堆的人自告奋勇,不过选错了,进去也是白白送死,不过是给雀台山里多添几具尸体罢了,他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就是徐轻扬,他有魔尊的念头傍身。 魔尊虽然是死了,想要东山再起的念头却一刻也没停止过,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用上一切计谋去抓任何一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资本,空一法师的内丹可不是用绝世无双价值连城能形象得了的,魔尊那么心狠手辣心眼也不大的人。 对于害死他的凶手哪会心慈手软的,他就是在法阵上被空一法师钻了空子,哪怕没有地形图指引,他也能凭借昔日的印象将遍布各处的法阵给破了,各大世家子弟十有八九已经对他的召唤做出反应,就连眼睛一直长在天灵盖上自命不凡的北书门也派遣了门内首屈一指的嫡系子弟洛央前来参战,到了他手上,他的名声再响威望再高,也由不得他放肆招摇了。 秋同没将徐轻扬和秦诺一列在海捕文书的通缉令上,就是为了想从他们身上借点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他控制住了兽王,接下来就得利用噬灵寒铁去控制人的意识,变成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杀伤力巨大的傀儡。 活人诡计多端,尤其是徐轻扬,只有死人才是最听话的,他不光要徐轻扬为自己去雀台山打前站,还要借着他的手将空一法师的内丹,原封不动交到他手上,他责令手下开始扩大范围去搜捕四处逃散的离庆山庄余孽,必须活捉,不得伤了性命。 离庆山庄终究是名列四大宗族之内,里面的每个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将缉捕秦诺一的重任,交给了任东天的一个义女错错,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刀锋过处寸草不留,翻起脸来六亲不认,要是有她助力,在要挟徐轻扬乖乖就范的事上就能事半功倍了。 |
仙桃镇 徐轻扬一直担心翡翠村的安慰,还好黄芙蓉横死了,也算是受了天谴罪有应得,只是婆婆在他临走前请他帮了一个忙,说是她的两个孙女在十年前,那时才六七岁左右的样子被本家的叔叔带去投奔仙桃镇的一家宗门修炼功法,为的是修成之后保守村子。 结果一去不复返,十年间再无任何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托人打听过,却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这对姐妹好像从未出来过又像是无端端的人间蒸发了,就连当初带走她们俩的叔叔也在她们失踪后也与家人失去了联系,两姐妹是一对双生花,一个叫火树一个叫银花。 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两个消失十年之久的人谈何容易?徐轻扬途径仙桃镇,而且那两人就是在这儿突然消失的,这不同寻常的背后必定另有玄机,婆婆在翡翠村给了他不少关怀帮助,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开口求他帮忙找人的,两个当初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或许是受人诱惑被人贩子拐跑了,又或者遭遇不幸,不管怎样,都要将她们俩个带回家的。 “洛····洛央。”徐轻扬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应有尽有各类繁多,看得他眼花缭乱的,他正在一堆精巧别致五颜六色的缨络面前不知选哪个为好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一袭白衣从对面的货架后面一闪而过,或许是他先前曾长时间使用过封魔烈天绫,所以对它的气息特别敏感,封魔烈天绫是洛央的专属法器,他能那么敏锐的感应到它的气息,说明它主人也在附近。 “原来是徐公子。”闻音这次也随同洛央一起来的,洛央神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徐轻扬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上的东西向他跑去,有久别重逢的兴奋也有几分内疚,“你的伤痊愈了么。” “无事。”洛央的话还是言简意赅,闻音身上背着包袱,轻声扯了扯徐轻扬的袖子说:“你怎么会在这儿?离庆山·····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瞪大了眼睛想要抓你?你竟然还敢在大街上这么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徐轻扬?”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杀了,他们不是到处抓我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我这次来没其他目的,就是想要亲自会一会黑袍,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我不过是个默默无闻没什么能耐的小卒子,现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是把我的脸面给足了,好像在满城缉拿江洋大盗。” 徐轻扬说着就伸出胳膊亲密的搂住闻音的肩膀,洛央缓步前行,神色不冷不热的,要不是都主召令群雄猎杀妖兽,他这会儿应该坐在自己的卧房抚琴修法或闭目养神,看他清冷疏离的表情应该不喜欢人多繁杂的地方,倒也难为他了。 “抬举人也不能抬的这么惊天动地,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拿这么大的格调来抬举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受宠若惊适应不来。”徐轻扬笑嘻嘻的说,全然没有一点兵临城下大难临头的样子,倒像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要与黑袍决一死战或一起同归于尽,洛央不知为何停了下来,闻音也随之停下,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仙桃镇上唯一的仙门与北书门多少沾了些关系,途径此处总要进去打个招呼的,闻音心领神会,立刻赶在他之前带着长老先前准备好的书信前去通报。 “洛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呀?你是想买什么东西还是有什么话要说?”徐轻扬在他面前却也正经了不少,洛央的无双就握在手上,修长的指尖微微收紧,“你上次去见我,是打算见最后一面?” “哪是最后一面?你看我们不又见面了么?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倒是乐意天天跟在你后面当狗腿子的。”徐轻扬又没心没肺的笑,他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了,“其实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不是担心以后见不着你了,你看你前前后后救了我那么多次,又害得你被长老责罚, 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才恳求鬼新娘带我去见你的,有些话还是趁早说了好,最怕想说的时候你又不在身边,你不必担心我的,反正黑袍一天抓不到我一天不会善罢甘休的,离庆山庄的事情想来你或多或少也听说了,我再躲着不见,就怕还会有其他无辜之人受到牵累,北书·····” “北书门被牵连进来与你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当初要不是我自作聪明狠狠摆了黑袍和任力全一道,或许事情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没法全身而退了,黑袍费尽心机想要逼现身,看中的还不是魔尊落在我身上的念头,要说这黑袍对魔尊还真够忠肝义胆的,都过去一百年了还在为复活主子的计划呕心沥血,换了别人早就说不定早就将魔尊复兴大业丢到后脑勺,跑到天边过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好日子去了。” |
徐轻扬从当初的畏惧到现在的坦然接受,中间遭受的不光是亲人离世的刺激,还有他必须面对的现实和噩梦,逃不掉的,哪怕逃到天涯海角还会被抓回来,与其那样像罪犯一样东躲西藏,不如二姐乐琴说的那样从容应对,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也不必在意别人的言语。 “他这么看中魔尊,哪怕穷途末路实在没法了,也不会任由我带着魔尊仅有的一点资本幻化成灰彻底消失的,所以魔尊这个大魔头,越是在危险时刻越容易成为我的护身符,他利用我,我也利用他,我们俩个被拴在一个身体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从他身上讨不到便宜,他也休想合拿我当替死鬼大刀阔斧想干嘛就干嘛。” 徐轻扬见洛央神色中有隐隐的担忧,心里莫名的感动,现在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真正关心他的也没几个人了,离庆山庄的人也都自顾不暇,洛央与他非亲非故,却在乎他的死活,这一点倒也令他始料未及,他还以为洛央只是一个清高孤傲一心修仙寻道不问别人闲事的公子,现在看来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第四十五章 遇见 “我要是哪天不乐意了,拿刀往胸口上用力那么一扎,他复活无望,还得不明不白的给我当垫背的,我死后能有他在前面开路,当鬼也能当个气派十足的大鬼,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况且····越是怕的东西,就越得拿出点勇气攻克了。” 徐轻扬和他肩并肩走在街上,洛央或许是修为灵力恢复了,锦衣雪袍雪白的颜色也越发的细腻,微微泛出灵光来,只是他得多无奈才被迫受制于人,放下身段自尊参与到这次百家联手的狩猎行动中,没想到他会来,还以为上一次在凝冰台是这辈子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这世上哪有什么比出师未捷身先死更难以接受的,况且我与魔尊是共生关系,他昔日的一切都有可能因为一脉相承的关系成为我的杀手锏,他们从前对抗不了魔尊,现在蹦跶的再高还只是跳梁小丑,我也很想试试我遭遇危险时,是魔尊跳出来救我,还是他的大护法黑袍出手相救。”徐轻扬心情大好,跑在前面在不同的摊位上寻找好玩的物件,回过头看向走在后面的洛央,他拿起先前挑中的红色缨络仿佛献宝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好不好看?” “太红了。”洛央从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徐轻扬刚要去拿其他样式的,不料遭到他的制止,“我不喜欢这些。”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看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一句不喜欢就把别人耗费的心思和手艺给否决了,买一个好不好?你不喜欢但是我挺喜欢的。”徐轻扬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袖子,却被他冷眼甩开了,徐轻扬讪讪的看了下自己无事生非的手指,依旧笑,“你看你这么好的天气你非要在脸上阴云密布,我说不定去了黑袍那儿就直接去鬼门关点卯了,看在咱们一起同生共死的份上,你就不能对·····算了算了,你不喜欢的东西,要是我随身带着,还成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你看到了只会连同我一起讨厌的,憎其人者,恶及余胥,只是辜负了这么好的东西,它放在这儿只能是个物件,要是能被你佩戴在身上那就不是凡品了,你别介意,就当我没说过,我要是再说下去你得拔出无双削我了。” |
“我身上只佩戴北书门的玉器,其他的,不要。”洛央嘴上这么说还是将银子放到了台子上,老板喜笑颜开的收了,银子够多,又顺手拿了另一个作为赠品,徐轻扬见他走远了,立刻抓住两个缨络急步追上去,“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调,古井无波一潭死水的生活真那么有趣么?你喜欢归你喜欢,但你和我在一起不必这么······好了,你别瞪我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只是你给人家买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说不要了你又主动给钱,真是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你在来的时候去过翡翠村了么?”洛央换了个话题,徐轻扬几乎就忘了这件事儿,“恶有恶报,黄芙蓉那个毒妇已经被她儿子秋同大义灭亲了,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连村子里手无寸铁的小百姓也敢下此毒手,老天爷给她的这个凄凉无比的下场还真和她丧尽天良的人品相配的,我在离开村子之前又施加了一层结界,只是时间长了总会灵力衰竭四面溃散,要是外面的妖兽攻进去,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里面两层的防御结界破掉。”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洛央慢条斯理的和他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徐轻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脸认真的说:“我向你发誓,那些东西真不是我召出来的,和魔尊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之前在来的路上遇到过几头体格较小的妖兽,根本不受我的哨音控制,换句话说,它们另有主人,和魔尊驯化的妖兽或许师承一脉,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利用什么东西将与魔尊相互感应的关联给屏蔽了,你说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黑袍也别无他人,但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所以这个人十有八九是黑袍身边对他了如指掌的人,这也是我这次去见黑袍的原因之一,我可不想魔尊这还没横空出世,另一个比魔尊更可怕的邪祟又跳出来作威作福了。” “你没被秋同列在通缉名单里,或许也是想通过你有魔尊护体的优势帮他做些事情,我们这些被召集来的世家子弟也是。” 洛央绝顶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里面潜在的因素,徐轻扬的目光还是被两边形形色色的东西吸引住了,洛央有些奇怪,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玩闹,却也没忍心责怪,毕竟他也身不由己,更不知道见了黑袍之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接受他的惩罚,不管哪一种都不是轻易能应对的,“你想要就买下吧。” “我想要的东西多了,哪能买得完的,我小姨最喜欢吃甜点了,但这些点心做得再精致也没有我二姐做的好吃,咦,这儿竟然还有卖桂花酿,以前听说过却从未得见,洛央,这可是不容错过的好东西,要不我们买上几坛留在路上慢慢喝。”徐轻扬兴奋的抱了两坛,他没有钱,不过他眼巴巴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洛央不喝酒,没有瞪他一眼,但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却已是明令禁止了,“洛央,不买就不买嘛,你何必走的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了,你们北书门为什么不喝酒?是因为家规戒律里规定的么?一般的文人墨客不都喜欢饮酒作诗雅兴大发?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却成了万恶之源?这么好的东西好不容易才遇上的,不喝真的挺暴殄天物的,你不尝一口怎么会知道它就不好,说不定你尝了之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它的,它带来的快乐,那是你斩杀一百头妖兽也比不了的。” “不喝和不能喝是两回事,我不喝不是因为我不能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想喝就离我远一点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只是别让我闻见酒气。”洛央看也没看他,徐轻扬仔细思忖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洛央,你是可以喝酒的,除了家规定律不允许你喝酒之外,酒气才是你拒绝饮酒的根本原因,我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你越是害怕的东西就得越试着去接受,我这么说说没有半点蛊惑你自甘堕落加入我这个层次的意思,只是觉得人生没有美酒和几样值得自己精益求精的乐趣,除了修仙问道之外,哪怕哪天真的飞升成神了,不过是成为一个生活惨淡苍白,枯燥无味的神仙,真正可怕的还不是这个,修了个不死之身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意义如果只是为了维持这种毫无波澜颜色苍白无力的景象,那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不是一样对身后的任何事情不感兴趣,修仙前和修仙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时间精力将眼下的状态无限延伸?长生不老也没完没了,这很可怕的不是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生苦短得及时行乐,洛央,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很喜欢这种清汤寡水死气沉沉的生活并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
洛央似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眼神难得闪烁了一下,徐轻扬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意味深长的说:“是不是觉得认识我很值得,你光是站在那儿都叫人瑟瑟发抖,更别说谁敢像我这么入木三分的戳中你的要害,你是被你家好几大箩筐的家规条例给封死了,满脑子想到的不是为了登顶修法就是如何遵守这些古板冷酷没点人情味儿的戒律,想反抗就得光明正大的发起反抗,再不反抗你就真的修成正果成为神仙了。” 徐轻扬不是故意蛊惑他接近凡尘,只是觉得他的生活惨淡到了连他都快看不过眼了,“你真想以后就这么无欲无求的沉浸在自己的虚空幻景里别无他物?别人要是向你焚香祷告请求意愿,你真能做到站在神仙无所不能的立场上普度众生?这代价就是用你毫无乐趣和永生不灭的代价来找来的,看看凡人繁花似锦逍遥快活的日子,我可不相信你心里就没一点心动,要是神仙也有求之不得却又束手无策,这才叫悲哀,如果飞升成神是你避免不了的结果,为什么不在做凡人时好好享受这人世的快乐?” “你简直胡说八道。”洛央有些气恼,但他说的却也不是没道理的,徐轻扬在各式各样的点醒里挑挑拣拣,这儿百花城还有两天的路程,怎么着都得将抵达之前的干粮备足了,他实在不想再去野地里吃野果子了,吃得两多还是两腿无力,老板心花怒放,替他打包了数十样的点心。 “话糙理不糙,你千万别嫌我的话难听,毕竟你以后成为神仙了,那儿的戒律和规范要比你们北书门更加苛刻严厉,到时候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加寡淡无味,世间邪恶是邪恶,黑暗也很黑暗,各人能力不也能在过关斩将乘风破浪中获取更多的满足感?喜怒哀乐众生百态,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这么饱满刺激跌宕起伏的人生为什么不去好好的享受一下?” 徐轻扬将一块暗绿色的绿豆糕递到他面前,洛央根本不吃这些,忽然记不得自己平时都吃什么了,见他将脸侧到一边,也不尴尬,他不说,他可长着嘴呢!自顾自的塞到嘴里津津有味,“你看你长的这么标志,对外是个无可挑剔的美男子,找个喜欢的人享受一下男女之情的快乐,哪怕你不喜欢,这么秀色可餐的面容要是能让别人看了心生欢喜,不也给北书门脸上增光添彩,也为这个悲惨的世间贡献一点绵薄之力,况且你的修为灵力那么高,得时常出来走动走动,你不显出本事来谁知道你的本事有多高?我觉得作为神仙的前半生,不食人间烟火,那会知晓人间疾苦,你得亲自深入坊间望闻问切,用心去感受以后要受你庇佑的百姓的之苦和之乐,要不然你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向你虔诚祷告背后的意愿,有多急迫的想要得到你的成全,我倒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富有人情味的神仙,这样一来,我在向你祷告时你也会······” “你说够了没有?”洛央恼火了,徐轻扬哈哈大笑,“你看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被我说中要害这才不乐意了?别放在心上,你我这么熟悉,我还能笑话你不成,飞禽走兽不高兴了都还要做出极端越格的行为,何况是吃五谷杂粮的活人,你这么生气说明你还是有点情绪的,并非一潭死水,水下面应该还藏有很多连你自己也看不到的东西,你想要翻出来或碍于戒律的规范,我十分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好好看看你最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我感兴趣,我相信你也会感兴趣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洛央竭力平息内心的怒火,情绪失控,这还是从小到大破天荒的头一次,徐轻扬不知是在挖掘他的底线,还是没一点自知之明,“我还以为你只会板着个脸来包揽一切情绪,原来你也会生气?好了好了,气大伤身,你这么高雅斯文的人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怒?你们北书门那么多的规范里怎么着也得有对情绪方面的结束,要不然我实在想不能你为什么性情冷淡,对谁都不理不睬冷若冰霜的,这个糯米酥味道不错,真的不错,酥软甜腻回味无穷,要不你尝一尝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
“无聊。”洛央说完就径直去了先前定好的客栈,徐轻扬站在后面大声疾呼说:“你回来,洛央,点心钱还没付呢,你走了,老板得扣下我做苦力了。” 到了房间,洛央指了指对面的床铺说:“你晚上就睡那儿。” “我睡那儿了,那你睡哪儿?”徐轻扬受宠若惊,难不成两人挤在一张床上,洛央看了眼外面渐渐暗沉的天色,“晚上我要去附近巡视一下近来频繁出没的妖兽。” “这事儿你得带上我呀!说不定是魔尊的麾下,我得将他的虾兵蟹将一个个的收罗起来,我是打不过其他不受控制的妖兽了,却可以指使这些听话的和不听话的相互厮打,看看是魔尊炼化的厉害,还是后来居上的更胜一筹。”徐轻扬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洛央没有拒绝,“如果是后者呢?”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好了,黑袍为了复活他的主子几乎是费尽心机,现在忽然有个莫名其妙的人冒出来掠夺侵占魔尊的东西,我是无所谓,但黑袍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弄明白是谁在背后搞的黑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魔尊落在我心里和寄生虫没什么两样,黑袍的能耐要是能达到所向披靡,我想他也绝不会放下魔尊使者的傲气和尊荣跑去任氏门下当什么国师的。” 徐轻扬反向一想,总觉得利大于弊,也值得他自投罗网去黑袍那儿冒个险的,“说明他还是受到诸多不可抗力的因素比我的坚决不从更加束手无策的,他想要的或许只有我能给得了,我不愿意给的他也不可能拿刀划开我的肚皮强取豪夺,这么大的余地也够我在他面前讨价还价的了,况且又在这十万火急的节骨眼儿上多了这么个神来之笔,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找妖兽,肯定也想摸清楚对方的来路?” 第四十六章 抓捕 “没错。”洛央倒是痛快的承认了,徐轻扬装模作样的走到他身边,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细腻柔软又如沐春风的袖子轻轻的晃了晃,“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没那么讨厌了,看我也顺眼多了吧?我的修法灵力在你之下至少差出两里地,但头脑和反应能力在其他方面还是颇为灵活的,你不得不承认我可以在你用得上的关口上助你一臂之力,我们是相辅相成取长补短。” 洛央没说话,握着无双就出门了,店小二好心规劝二位夜晚就别出去了,但两人气宇非凡,并不是普通人,洛央当然知道,径直走了出去,徐轻扬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的跟上,洛央知道他没跟上也没回头,似乎他来不来都和他无关,直到他满腹牢骚的声音贴上来才停住脚步,徐轻扬跑得满头大汗,“洛天,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们不是搭档么?作为搭档自然是要形影相随的,你身手不凡打遍天下无敌手是没错,但我不是,你能不能对你的搭档负点责任好么?” “你怎么磨蹭那么久?” “哦,怎么你还怪起我来了?你对这儿的地形了解么?反正我在这儿可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连来都没来过,妖兽近来的确在这一带经常出没,但具体的哪一带你可曾知道?摸不清方向又哪能找到妖兽的确切位置,地方那么大,林子又茂密复杂,危险无处不在,我们要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迟早会撞到妖兽的嘴里去的,妖兽聪明绝顶,一个比一个精,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藏匿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真遇上一两个那肯定是防不胜防,只能等着挨打了,而且不也浪费时间么?” 徐轻扬倒也从店小二那儿知晓些情况,有了大概方向才能对症下药 ,“明天不是还要赶路的么?搞清楚妖兽的来龙去脉很要紧,但睡觉也很要紧的呀?肉体之躯不眠不休怎么行呢?况且没有充沛的精力又去哪儿找足够的勇气去石头山?我当时是向小二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才耽搁了一点时间,你连这点耐心也不给的么?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消息是我打听出来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刚才责怪我磨磨蹭蹭的人是谁?丢下我一个人一走了之不说,你没看天色这么晚了对我很危险的么?我要是半路上魔怔了怎么办?你又不在身边,那我就只能任由突然跳出来的妖兽当作点心吃了。” |
徐轻扬不是怪他冷漠,只是觉得他的冷漠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好像怎么焐都焐不热似的,洛央不是不知道他不能一个人单独过夜,所以才定了一间房,再说天色还没完全黑透,他要是出现动静,封魔烈天绫会第一时间去救他的,毕竟两人之间有千丝引相互感应的。 “近来,可好?” “也就这样,说不上好,却也不算太坏,我能撑到现在还能毫发无损活蹦乱跳的,不管在我自己还是黑袍那儿都算是了不得的了,鬼新娘种在我身上用来压制魔尊念头死灰复燃的火诞繁花过不了多久就会枯竭,到时候该发生的还会发生,很多事情也不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我必须在我失去神智彻底沦为魔尊的替死鬼之前能挽回多少是多少,不管怎样都不能任由魔尊真的在我身上复活了。” 徐轻扬下定决心,不能再让亲人受到殃及了,“我刚才那么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想和你开开玩笑,别那么烦闷无聊,我现在对你说的做的应该是你接触的人里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的,你的生活单薄又苍白,这对你自己也是一种苦待,要是能多加点乐趣和色彩,你不光会接受还会尝到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快乐和逍遥,生而为人,这是你配得的权利,和你呆在哪个地方修仙问道没有任何关系,要是能在气势上再嚣张蛮横一点就最好了,好让石头山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死鱼眼不敢看遍了咱们。” “你说话一向这么粗鄙的么?”洛央心里有些内疚,侧过头来看他,徐轻扬用手将飘落在鼻子上的一缕头发拔开,“我又不是文人雅士,还真说不出那么优雅细致的话来,那你平时和其他人说话都要文绉绉的么?要是读书少又没什么求学天份的,进了你们北书门肯定也呆不下去,哎呀,听你这么说,不能说话粗鄙也是明令禁止的一条规定?我要是进到你们那儿,这条舌头会不会被割掉?” “嘘,别说话,那边好像动静。”洛央一脸警惕,手上的无双的剑气也变得凶狠异常,“你能感受得到么?” “这些东西到底是打哪儿来的,看来得将其活捉了再仔仔细细做个对比,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如果幕后操作这些妖兽的人,修为功法真在魔尊之上,那么这事和的格局形态就完全变了样,不再是我们当初为了消灭魔尊才有的各种努力,我还真愿意舍生取义成为魔尊重返人世的替身,妖兽嗜血好杀生性残暴冷血,凡人身无长物,又不是人人都像我们这般修炼法术防身的,在它们面前实力悬殊太大,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徐轻扬隐隐的能感受到一些,说明这些受到召唤的妖兽是建立在魔尊的音律基础上做了某些细微的改进,“真正能对抗的就只有魔尊,同一个地盘上,一山不容二虎,魔尊独占过天下,岂会容忍将他威名占为己有的另一个魔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收拾一下总比收拾两个要轻松的多,先不管怎么个情况,眼下当务之急,得想个办法把小牲畜抓住再说。” “我来布法阵,你呆着别动,我去引它出来。”洛央不会让他冒险的,徐轻扬却在他转身之时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急什么呀?那么小的小牲畜也配得上我们俩个一起催动法阵?杀鸡焉用牛刀,这么丁点就得用法阵,要是来个庞然大物该怎么办?既然是抓,不对,既然是将它请回去配合一下我们的核查鉴定的工作,那就得拿出点诚意让它明白我们对它并无恶意,妖兽凶残是凶残了些,却也和鸡鸭牛羊一样多少是有灵性的。” |
徐轻扬虽然感应不到全部,却可以清晰确定的感应得到对方的身形面貌,这也验证了这些分支和魔尊的妖兽是一根藤子上结的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事儿只能软不能硬,循循善诱再加以一些手段,肯定会有点效果的,妖兽的不同,性格也是各不相同的,你不能因为自古以来对妖兽的偏见就将所有的异类一棍子打死了,再好的办法也得讲究方式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而且我个人也不太喜欢······以暴制暴针锋相对在特定的情况下或许有用,但用错了地方很容易适得其反的,那么小的妖兽杀伤力太弱,它在这儿,说明它的爹娘以及七大姑八大姨也在附近转悠,你一下子撑开那么大动静的法阵,别说是它们了,附近的村民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浩浩荡荡一窝蜂的全来了,后果不堪设想,你说我们妖兽没抓着一个,行侠仗义还没开始就这么潦草结束了,不但如此,还平白无故的却给附近百姓送一个飞来横祸,我是无所谓,但你作为北书门鼎鼎有名的洛公子,传出去太有损声誉了,你帮我殿后,我来帮你扬名立万,总有办法将这小牲畜悄无声息的收掉的。” “谁要你扬名立万,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洛央觉得有道理,他这么说必然是想出对策来了,徐轻扬笑,“这个小东西我这儿好像有点感应,可以通过默念将它引来跟我们走,神不知鬼不觉,哪怕它的亲戚发现了,也只会认为它玩性大发不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自娱自乐去了,等我们摸清这些妖兽的底细再将悄悄的它还回来,这事儿滴水不漏不说,还真的完美了,而且以最小的代价实现了最大的计划向来都是上上策。” “小心。”洛央说着刚要将封魔烈天绫取下,徐轻扬却示意他不必,有些事他以前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能需要就故意装傻充愣,他蹑手蹑脚的走向那片灌木丛,果不其然,一头只有牛犊大小的饕餮幼兽就俯卧在厚厚的草丛上,看上去刚是刚出生没多久,他蹲下身,试着集中精力,将哨音细细的从抿起的唇缝里接连不断的吹出来。 他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幼兽尚未建立起被控制的意识,为什么他不能先入为主,将魔尊的意识先潜入它的意念之中,等它在受到其他意念控制的时候,那么他会比幼兽还要快的感应到,不如先让它作为内应打入其他的饕餮中助他抽丝剥茧,而且这东西无色无味了无痕迹。 哪怕是生它的饕餮也感觉不到异常,主意已定,他改变了曲调,或许是潜移默化的缘故,他自己的意念也从魔尊那儿浸润了不少斑驳,有些隐隐的影子,只要凭借这些模糊不清的脉络再加上微弱的感应力,对各种召唤指令已经可以做到驾轻就熟了。 他能这么轻易的就达成意愿,说明后来这个控制饕餮的东西并不高明,不过是徒有其表,看上去好像很厉害,其实找到突破口后却不堪一击,他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洛央早就做出严防死守的准备,一脸惊奇,百思不解。 徐轻扬将自己刚才对幼兽所做的指令和意图说出来,虽然是冒险唐突了一点,要是成功了却也是深入敌后知己知彼最好的方式,如果不成功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再跑来林子里抓其他的小兽。 “等一下,我肚子好痛,怎么回事儿这是!”徐轻扬捂着肚子神色痛苦的哀嚎,洛央只得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他抬头看他,“你怎么不问我肚子疼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吃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么?这儿遍地都是死人的手指。”洛央用眼神示意他看看地上还真无处不在酷似死人手指的菌菇,周全呈暗灰色,多数以三到六根为主,上面的指甲清晰可见,不知道这东西的还以为是死人腐败的手指,看上去触目惊心,徐轻扬一脸惊恐,“你是说我肚子痛是因为踩了这东西?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洛央,你太坏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看我笑话真的很好么?我们是一对珠联璧合的搭档,搭档是一起用来出生入死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 |
“吼!”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从更深处的林子里传来,徐轻扬和洛央面面相觑,在意料到大事不妙后,两人无处可逃,只好纵身一跃先跳到树上静观其变再说,一头身形巨大的饕餮在林子里横冲直撞,不少粗壮的树木轻易的就被连根拔起了,徐轻扬捂着肚子几乎就要憋不住了,仿佛有把刀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搅动着,洛央见他满头大汗,拿出一颗金丹送到他嘴边说:“你吃下这个或许会好受些。” 徐轻扬张嘴就咬过,洛央的东西哪一样都不是凡物,剧痛的肚子果然逐渐平息了,冲撞过来的饕餮也是徐轻扬无法感应到的,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睡在草丛上的幼兽受到了惊吓,立刻张牙舞爪的向它咆哮,徐轻扬通过意念催动它赶紧跑,身形悬差那么大,它的脚底板比它的脑袋还要大一圈。 就在它准备拔腿往灌木丛深处逃跑时,哪想饕餮张开血盆大口,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幼兽整个的给吞食了,这倒是让徐轻扬始料未及,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洛央脸上也逐渐出现了细微的波澜,被另一股力量控制的饕餮异常警觉,而且魔尊炼化的妖兽除了会将失去杀伤力的老弱病残吞吃外,绝不会出现以大欺小自相残杀的现象。 那只大饕餮肚子鼓鼓囊囊的,不知是吃了其他同类还是被什么力大无穷的东西给撑着了,肚子大的有些不同寻常,好像还有逐渐膨胀的趋势,它并非受了伤,这些伤也不是外力所为,因为外面的伤口细小却血流不止,十有八九是受了内伤,或是它肚子里的什么东西正由里至外释放某种强大的力量。 “救命!”这时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似乎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传了出来,饕餮察觉后立刻扑了上去,徐轻扬吹动口哨,或许是幼兽在他肚子里还没死透,奋力挣扎乱咬乱撞,很快表面那些细密流血的伤口就在轮番的狂轰滥炸下突然爆裂了,顿时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残块,几近暗黑色的血也像雨点似的倾盆而下。 锦衣雪袍上蒸腾的灵力可以恰到好处的帮主人避开这些污秽杂物,洛央几乎毫发无损,也没受到任何波及,但紧捃着他的徐轻扬却被浇成了落汤鸡,有些还涌进了耳朵里,臭气熏天触目惊心,他趴在树上一边呕吐一边死死的抓住洛央的胳膊防止掉下来。 幼兽随着爆炸刚好落在了树下,这时一个同样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儿从堆积如山的饕餮尸体中爬了出来,随后有五彩斑斓的光从她半握的指缝里折射出来,洛央眼神收紧,似乎认出那闪着五色彩光的珠子,那是定灵紫琥,相传那还是北书门的开山鼻祖所得过的宝物,后来在一场惊雷引起的火灾中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第四十七章 定灵紫琥 不曾想再次现世却出现在饕餮肚子里,不过这也不难理解,百年前魔尊乱世,他麾下的饕餮数以万计,也曾围攻过北书门,或许是其中的一只趁着火灾阴差阳错或受了魔尊的指令将定灵紫琥吞到肚子里的。 没想到现世后却被一个小姑娘盯上了,看她两眼放光喜出望外的样子似乎终于找到她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不用问也知道她在拿到定灵紫琥之前必定费了不少周折,要不然她脸上不会有大功告成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兴奋。 她一抬眼就目光明确的看向树上的两人,现在就连徐轻扬都看得出来这头饕餮根本不是误打误撞跑到这儿来的,而是故意被她故意骗到这儿请他们俩个出面解决的,要不是徐轻扬突发奇想,将自己的意念灌入幼兽的心里,就怕过不了多久,幼兽就得被它给强行消化变成一坨更加臭不可闻的粪便了,女孩儿一脸得意的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感谢两人联手出力助她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定灵紫琥。 但洛央心里明白,定灵紫琥并没其他用处,唯一的长处就是可以轻松破解所有法阵,相传这个世上论在法阵修为上最厉害的怕是当初给魔尊设下天罗地网的空一法师,他设下的法阵易守难攻无懈可击,哪怕他死后被封印在了雀台山,里面也大大小小设下了将近数百个法阵,这些都是他为了死后一直没法自行消散的内丹会遭他人觊觎侵占才未雨绸缪做下的防御法阵。 有本事进去和能不能出来完全是两件事,有去无回的几乎成了常态,皆死于不同法阵的剿杀之中横死的横死,伤残的伤残,其中死不瞑目占了绝大部分,而关于空一法师体内依旧运作的内丹几乎变成了神乎其神,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香饽饽。 |
听说就连百花城的昔日城主花展慈也曾对领边山头的雀台山动过心思,只是惨死在里面的人太多了,多少名士豪杰不计其数,他不是没有过大兴土木想要强攻,结果连他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看样子,这女孩儿千方百计利用他们俩的手拿到的定灵紫琥就是为了化解空一法师留下的法阵,好拿到他的内丹。 就在女孩儿准备撤退时,没想到洛央赫然挡在她面前,满脸猝不及防的表情里有愕然也有意料之中的反应,看来她对洛央的剑法和修为还是有点了解的,无双咄咄逼人的剑气不给她有半分逃脱挣扎的机会,女孩儿僵硬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洛央很想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拿他们当猴耍。 不过艺高人胆大,她敢算计他们俩,自然是有她非同一般的本事,无双的剑气依旧指向她咽喉之处,定灵紫琥本是百年之前也是北书门鲜为人知的宝物,她能知道定灵紫琥的来历,就必定熟知北书门惯用的剑法灵剑的杀伤力有多危险,徐轻扬将洛央的胳膊轻轻压下,无双的剑气这才从女孩儿的脖子上移开。 “小姑娘,看你长的这么漂亮,深更半夜的不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睡觉,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还提溜着这么一头的饕餮乱跑乱撞,你看看这林子都被这大牲畜撞成什么样了,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木头。” 徐轻扬细细打量女孩儿的面容,女孩儿嘴角含笑,也不害怕却也神色警惕的看向他身后的洛央,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不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蠢货,女孩儿机敏狡黠,尤其是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每眨一下好像都会想出一个坏主意。 “你看那边大树根都翘出一个大坑来了,附近的山民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摔着什么的,是怪树根翘得太高还是怪你纵容饕餮作怪?况且惊吓不着我们,要是吓坏了这林子里的飞禽走兽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轻扬回头看了眼洛央,他也能清晰的察觉到女孩儿是认识洛央的,也对他的修为功法了如指掌,女孩儿将定灵紫琥紧紧的握在手里,随后仿佛像是做出重大决定,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定灵紫琥捧到洛央的面前说:“想来您便是北书门赫赫有名的洛公子,这定灵紫琥早在我曾祖父那一辈就开始追踪了,没想到那么多的前辈没能如愿,今天借是托了洛公子的福气被我给找着了。” “你的曾祖父是?” “洛公子有所不知,我的曾祖父生前就是负责看管定灵紫琥的使臣,没想到百年前北书门遭遇魔尊率领的饕餮大肆作乱,定灵紫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那只大牲畜给吞下的,曾祖父那会儿被咬成了重伤,刚好被卡在墙缝中才侥幸逃生,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踪影追打入它的后腿上,只要它还有一口气活着,踪影追就不会消散,看到我手上的这个罗盘么?我就是靠着这个东西才锁定这头大饕餮的位置。” 女孩儿说着就将一只破旧却又古朴的罗盘拿了出来,徐轻扬没少在外面游荡,也见识不过少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罗盘也有幸得见过,是踪影追是一体的,两者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也可以感应得到,现在很少见了,真正能制作出与各种咒符相辅相成的工匠几乎找不着了,相关的手艺也几近失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没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却可以轻车熟路的驾驭它,说明她本人或本族是有人可以制作追影罗盘的。 “我一个女孩子赤手空拳,大半夜独自一人跑在外面很是危险,我也想好好的在家里睡觉的,可家族背负着使命不可有半点懈怠,以前它没出现,踪影盘也没有任何异动,再着急那也是没法的,如今吞了定灵紫琥的饕餮横空出世了,踪影引也在罗盘上出现相应的异动,家族上上下下能出动员的人几乎都动员起来了,为的还不是曾祖父对北书门的披肝沥胆耿耿忠心?我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在家里享受父母疼爱,反而四海为家到处奔波。” 女孩儿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原本就水淋淋的大眼睛在泪光中更加清澈漂亮了,连纤长密集的睫毛也湿漉漉的,她可怜巴巴的看向洛央,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射和表情,哪怕是提起了北书门,好像也激不起他的半点情绪,好像她讲的是另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
徐轻扬半信半疑,他可不相信一个敢在深更半夜独自对付一头满嘴獠牙张着血盆大口吃人的怪物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是瞧她哭得梨花带雨,一脸怜惜的抬起胳膊横在她面前,示意她可以将眼泪鼻涕蹭上去也就不那么失态了。 女孩儿也不介意,将脸在他胳膊上反复蹭了几下,洛央白了他一眼,转身看向了被炸得七零八碎的饕餮尸体,“连同我的好几位师叔师伯们,前前后后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候才根据踪影追一路指引的方向找着它的,没想到这饕餮凶性大发,他们·····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千辛万苦找着定灵紫琥就是为了完成曾祖父生前的遗愿,这也是我们合欢派一直兢兢业业一刻也敢遗忘的宗旨。”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灵儿就好了。”那叫灵儿的女孩儿说,徐轻扬笑,“你和我的妹妹差不多大,她眼睛也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小哥哥的嘴真甜,一面吓唬人家一面又这么体贴入微的,你有几个妹妹?眼睛和我一样的是一个,碰到另一个嘴巴长好看的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妹妹?这就是你和女孩子搭讪的办法?”灵儿笑,她眼角小心翼翼的看向站在一边的洛央,他和传闻中不近人情的冷脸君子差不多,尤其是他的无双剑,刚才要不是她反应及时,他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收敛半分,她这会儿早就和地上惨死爆裂的饕餮一样一命呜呼了,不过能借着他们俩的手拿到定灵紫琥,哪怕是冒点危险也是值得的,徐轻扬怔了一下,随后也一脸警惕的看向地上到处都是的碎片,“像灵儿姑娘这么漂亮可爱还特别机灵的女孩子谁见了都想结交的,你说你是合欢派的人,又是奉行曾祖父的遗愿世代跟踪定灵紫琥的下落,那你是怎么识别这只饕餮就是当初吞食定灵紫琥的那一只?” “当然是根据罗盘上的指示,上面标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都是仙门常用的东西,你一个外人怎么能看得懂,跟你说得再细致你也不会明白,反正我现在刚好遇到洛公子了,索性当着他的面将定灵紫琥完璧归赵,曾祖父在天之灵看到了也就不必再因为这事儿牵肠挂肚的。” 灵儿似乎察觉到满脸笑容的徐轻扬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和善好糊弄,他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罗盘,修长的指尖轻轻拔动几下,上面一直停滞不动的指针这才有了变化。 他笑着笑着眼神就阴冷下来,“你连罗盘的方位都拿反了,按你先前指示的方向应该是东南,而这儿去是西北偏南,两者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拿这破东西是怎么精准定位到你家世世代代要找的那一头饕餮,而且它也不是你随便吓唬几下就能束手就擒的大怪物,它跑得这么急,按理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又纤瘦的小姑娘到了它跟前几乎还不够它塞牙缝的,你明明跟在它后面,它是被你手上什么力大无穷又很畏惧的东西给吓坏了,这才迫使它在丛林里横冲直撞。” 灵儿的表情也有了微弱的变化,徐轻扬将罗盘扔到她手上,就这点皮毛功夫也想在他面前装的跟真的似的,徐轻扬仔仔细细看了眼地上到处都是的饕餮碎块,饕餮幼兽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惊慌失措的躲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里。 “这个破玩意儿或许在外人那儿还能经得起三两下糊弄,但到了我这儿可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东西了,只要给我一张符咒和几块玄铁,我也能给你做出一个比你手上这个更加小巧精准的罗盘来,这说来也是巧了,我家南方有个亲戚刚好就是制作这些古里古怪东西的行家,我有幸在他家寄宿了大半年,没学到什么精髓,却也略知一二,而且与这只落魄相互匹配的并不是踪影追,而是更胜一筹的索魂锥,这才是它真正害怕的东西,我倒是很好奇,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将这索魂锥扎进它屁股里的?没有十步之远的距离也没法入手,饕餮的外皮坚不可摧,索魂锥是受了你的指令才由内向外爆破,要怎么说,敢在深更半夜还敢在外面溜达的姑娘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徐轻扬能知道这么多,还得感谢小姨总是想方设法的带他出去四处游历,当时觉得好奇也就多留了个心眼儿,没想到却在今时今日派上了用武之地,“所以说灵儿姑娘,你在骗人之前也不将用来装模作样滥竽充数的东西好好了解一下相关信息,你看现在光是一个罗盘就漏洞百出了,谁能相信你是真的出自合欢派?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合欢派的宗主刘门意早在前段时间就成了百花城的城主秋同最为器重的门派,也负责接下来由各个门派相互连结的猎杀妖兽的计划,刘门意最擅长的不是他的剑,而是怜香惜玉,他怎么能让你这么小家碧玉的姑娘家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风里来雨里去的?” |
洛央怎么会识别不出来本家的宝物,这东西的的确确是北书门失踪百年之久的定灵紫琥,只是当年负责看守定灵紫琥的人早在魔尊入侵之前就死在了一场恶寒,而且从未成婚,又哪来的后嗣,女孩儿分明睁眼说瞎话,故意撒谎,徐轻扬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遇到了正事儿倒也认真机灵。 他的眼睛在看到女孩儿拿罗盘不太规范甚至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的细节上看出了异常,看来他们俩个是想到了一处,女孩儿来历不明,不光冒充使臣的后人,怕是连合欢派的后人也是她胡编乱造的,她刻意制造这些迷雾的背后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再说了,合欢派与北书门早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魔尊率领饕餮入侵百书门烧杀抢掠恶意报复之前就有了很深的隔阂,而且还是不可调停的血海深仇,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明白,我说灵儿姑娘,说一个谎话是要很多谎言来遮掩的,拆东墙补西墙,漏洞还越补越大,最后每个孔洞里都能看到你藏在里面的狐狸尾巴。” 徐轻扬悄然向洛央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千万别让女孩儿给跑了,她为了拿到定灵紫琥不惜挖空心思,而且单凭她赤手空拳就能迫使饕餮这么凶残暴利的怪物四处逃窜,保不齐身上还有其他连他们俩个联手对抗也胜不了的法器,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她是何方神圣,小心谨慎处处留神才能在对方突然袭击时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第四十八章 灵儿 “你看你这都是什么脑子,明明知道洛央是北书门鼎鼎有名的公子,你还假惺惺的拿着一个破罗盘和一堆经不起推敲的话在他面前装腔作势,反正我是不会笑话你的,但人家洛央早就了然于胸洞察一切了,在他眼前演戏,你好歹也得拿出点真材实料哪怕是以假乱真的火候才能瞒天过海,你现在连我这一关都没过去,他一会儿过来向你发难了,你的眼睛就是再像我妹妹,我也不好替你求情是不是。” 徐轻扬的脚小心避开地上血肉模糊的碎片会沾到鞋子上,隐隐的,似乎还有暗黑色丝丝缕缕的煞气在分裂的刀口边缘焕发着,也就是说,这头饕餮也没有逃脱被另一个人用任东天修炼的邪物噬灵寒铁控制了。 灵儿必定是知道这个生性才故意用与这股力量相互克制甚至在它之上的另一样东西将它重伤并乘胜追击,能对噬灵寒铁了如指掌且知晓相关特性的人,自然也会知道是谁在背后利用噬灵寒铁在背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灵儿的双手被徐轻扬用捆仙索绑了起来,徐轻扬下意识的看向洛央,“绑你的人是我,可不是我们,你看你这么不老实,跟谁玩心眼儿也别玩到我徐轻扬的头上,现在现了无形尴尬不尴尬?我是想怜香惜玉来着的,但你这个小女子表面漂亮可爱,但心里却藏了许多能让人多累七窍流血的毒针,我按照你的手段提前做点防范措施却也是人之常情,要说你也真够有本事的,那头大牲畜都已经被噬灵寒铁控制住了,在你面前还不是照样屁滚尿流拔腿逃命了?” “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俩个好好打过。”灵儿的双手被捆住,灵力也被封信了,这是洛央亲自动的手,徐轻扬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哪有他这样公报私仇的,绑都绑了何必再封灵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我扪心自问,浑身的本事加起来也招架不了饕餮几个轮回的攻击,你又是冒充这个又是冒充那个的,双手送还回来的定灵紫琥谁知道有没有被你暗箱掉包过?别怨我一个大男人对你粗手笨脚的,要怪就怪你的心眼儿太多,万一着了你的道,就怕我的下场会和被你大卸八块的饕餮还要悲惨,乖,别生气了,更别用和我妹妹相似的大眼睛对我横眉竖眼,要是多装些温柔婉约或许会让你看上去更招人喜欢了。”徐轻扬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洛央眼下可以确认定灵紫琥就是北书门百年之前失踪的那一颗,货真价实无可挑剔,灵儿急得满脸羞红,“你们也好意思自称名门正派,以大欺小就是你们一贯的作派?一个个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绑着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一个女孩子再厉害也翻不出你们俩的手掌心,何必这么欺负人?” |
“小姑娘,我再跟你说一遍,绑你的人是我,洛央虽然与我一起,但他拿回自己本家的东西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你自己也口口声声说是奉行曾祖父意愿才设法追踪到定灵紫琥,怎么谎话被揭破了连说几句逢场作戏的话都进行不下去了?第一,是你把大牲畜引到我们这儿来的,第二,故意说谎欺骗我们的人也是你,第三,你可以对我指指点点的,但你最好别把脏水泼到洛央身上。” 徐轻扬说着就向洛央眨了下眼,绕着灵儿走了一圈,总觉得她身上怪怪的,好像真有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连饕餮也抵御不了,要不是他机灵,早早的发现了异常,不光丢了定灵紫琥,说不定他和洛央的脸面也会一起被丢掉的。 “他是名门正派出身,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不也一向尊崇北书门的立世根本才再三恭维的么?我不敢说自己是正派,至少敢问心无愧,我从未昧着良心做过任何损人不利己或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你最好别再唧唧歪歪说个没完,搞得自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伸冤。” 徐轻扬知道她连灵儿这个名字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你不是说自己是合欢派的么?刚好我们此行前行石头山,就是为了应召以合欢派为统领的猎杀行动,不管是你刘门意家族里的人也好,冒名顶替他家族里的人也罢,我们是验不出真假好歹来了,到了他跟前,你藏了多少三头六臂或多少鬼心眼儿,我相信他会有办法将这些疑问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我们面前你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过了这个机会,很多事就由不得你来讨价还价极力狡辩了。” “不要,徐哥哥,我不是故意说谎的,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出此下策。”灵儿很快又看向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洛央,“我不是故意要冒充北书门的使臣后人,你看我现在对你们俩也没有任何威胁了,你们让我说什么我都会如实相告,其实······其实我是东冥圣君的后人。” “小姑娘,你能不能别跟我玩这些叫人忍俊不禁的笑话?圣君的后人怎么能做出这鬼话连篇偷鸡摸狗的事儿?圣和君这两个字单独挑出哪一个都是有一定份量的,你以为凑上几个人再在大门口挂块牌匾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封神封圣了?你是不是对圣君这两个字的含义一无所知?哪怕是北书门的长老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对外宣称自己成神成圣了,你这叫大言不惭厚颜无耻知道不?不要再来侮辱我的智商了,更不要浪费时间了,在你心术不正,故意设计将饕餮引到我们跟前帮忙借刀杀人时就该想到现在的结局。” 徐轻扬身上被妖兽的血几乎浸透了,贴在身上粘糊糊的,不过洛央也没像之前那么反感的拉开距离,只是思忖如何将定灵紫琥送到长兄那儿再作甄别,灵儿似乎对徐轻扬的个性摸得并不透彻,或许知道他吊儿郎当,却不知道他这一层个性下面也是有些本事的。 “要不是我们俩还有一招半式,还真要折在你手上,到时候你只会说一句北书门和离庆山庄也不过如此的话,你说我丢了自己的脸没关系,又怎么能将自家的招牌脸面任由你给践踏了,不要觉得委屈,要说委屈我才是最委屈的。” 徐轻扬只要和洛央在一起,即使不用封魔烈天绫也能压制魔尊蠢蠢欲动的念头,他身上的锦衣雪袍本身也是焕发灵力,靠得越近,灵力的浸染也就越多,和封魔烈天绫一样拥有沐春风的作用,暖烘烘的,全身舒畅恣意。 “原来是装了一肚子的好心情陪洛央来这儿欣赏良辰美景的,却不想被你给搞砸了,看看这遍地的尸骸碎片,明天一早不知道又得招来多少洪水猛兽,要是再将上山砍柴的山民吓着了,回去一阵喧嚷又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了,你为了一已之利不顾他人安危死活怎么还有了有理叫苦喊冤?” 要说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徐轻扬在这方面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爬到他上面敢移第一,在他软硬兼施下终究还是撬开了她的嘴,她还真是东冥圣君的后人,只是这封号早在百年前的那场生死浩劫中被魔尊摘下并捏得粉碎,残留下的几个人依旧举着东冥圣君的旗号自立门户,只是之后又经历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江湖纷争和各种内讧。 |
让原本只剩下空架子的门派雪上加霜,最悲惨的时候算上掌门也就两三个弟子以及十多个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还指望门派养老送终的门将,而东冥圣君的另一位挚友空一法师曾在门派群龙无首时临危受命,带着东冥圣君的后人杀出重围,终于让快要分崩离析的门派又拉上了正轨,成为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也赚了不少名气。 人丁稀落的景象却一直是无法振兴的源头,空一法师戒色戒欲,要是他后来没有离开门派去往雀台山,或许东冥圣君的后人就要变成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不沾凡尘俗事的少林寺了,灵儿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拿到定灵紫琥,就是想将封印在雀台山下的空一法师的内丹取出并用在他昔日留下的辟邪灵刀上。 以此来重振东冥圣君昔日一夫当关名高天下的繁荣盛况,况且现在她主管的门派与合欢派的的确确是联盟关系,刘门意一直都觊觎空一法师留下的辟邪灵刀,只是没有他的内丹驱使很难重现人世,灵儿今年也才十七岁,在她十一二岁还只是贪玩的年纪就被迫坐上了宗主的位置。 而刘门意也加大了对东冥的控制,以为她一个小姑娘再聪明也只是些不入流的小聪明,小聪明能赚到的只是一些蝇头小利,给她一点甜头,她才能更加忠心耿耿,横竖左右也翻不出他的钳制,刘门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空一法师留下的宝刀早就垂涎三尺也不是三两天的事儿了,明里暗里也加派人手利用罗盘去寻找定灵紫琥的下落。 只要找着中了踪影引的饕餮,那么定灵紫琥的下落也就垂手可得了,灵儿一直潜伏在暗中窥探,秘密追踪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罗盘和折损的那些长老都是合欢派的,她不过是为了向他们俩个博取同情才故意安插到自己脑袋上的,她杀了那些人并将罗盘占为己有,也从那些人身上拿走了可以恰到好处避开噬灵寒铁煞气的雪灵花。 这东西一直都是任东天在修炼噬灵寒铁之余,为了不让身边的两个女儿受到侵蚀才着手培育的灵花,除了他那儿有之外,就连刘门生也没这待遇,要不是为了顺利拿到定灵紫琥,刘门生费了不小的周折终于拿到了几枝。 灵儿只留下一支,其他的全部毁了,饕餮就是因为雪灵花的干扰才落荒而逃的。灵儿其实早在洛央进入仙桃村的时候就暗中尾随,也特地量身定做的给他们送了个惊喜,没想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稀里糊涂就落到他们俩的手上。 她甚至怀疑这两人深更半夜跑来这儿根本不是为了欣赏风景的,而是早就察觉到她这条小尾巴,也将计就计反手一击,她不光将到手的定灵紫琥丢了,还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合欢派的关系一五一十底兜了底,刘门意要是知道了,不将她打得半死也得将她一脚踢开,将奄奄一息还不如一根鸡肋的东冥派占为己有,连空一法师留下的辟邪灵刀怕也没法幸免了。 “灵儿姑娘,要不咱们来做个交易吧?我不占你便宜,但你好歹也得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点代价,既然你说这些妖兽都是由兽王发号施令,而兽王则是由操控噬灵寒铁的黑袍控制的,但据我所知,黑袍是魔尊昔日的右前锋,原本魂飞魄散,他身上的黑袍就是魔尊生前一直穿戴的圣袍,里面灵力丰沛威力十足,哪怕是只残留二魂三魄的人也可以靠着黑袍像正常人那样行动自如,生前的修为不但不会溃散反而还也会随之提升,所以他真正厉害的并不是黑袍本人,而是那件灵力饱满的黑袍。” 徐轻扬可不会伸长了脖子跑去黑袍的刀口上蹭两下的,他得在最坏的结果发生之前做好万全之策,生而为一,魔尊念头的入侵是他无法改变的,但他可以通过更多的筹谋和努力来为自己的人生博一把,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输在魔尊手上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要是赢了,那么他将驰名天下,将魔尊的势头也给碾压了,况且家人的安危也值得他放手一搏。 |
“要是没了那东西,他也就是一阵烟的事情,我早前在四处游历时曾听人说起过,黑袍是上千年前,由来云山的仙女,用山顶上天麻树的枝叶幻化而成,本就是灵物,后来是落到了地府尊者鬼王大人的手上,再后来不知怎么又易了主,成为魔尊呼风唤雨所向披靡的圣袍,随着他的消逝,这件举世无双的东西,又落到了他的副将手上,既然是灵物,又怎么能驾驭噬灵寒铁这种至阴至邪的煞气,灵儿,单打独斗,要是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你拿什么资本去保守你的宗族,更别说和刘门意斗法了。” 徐轻扬需要一个可以相互帮衬合作的盟友,“按你的说法也没剩下几个人了,刘门意要不是看在空一法师留下的辟邪灵刀尚不能出世的份上,或许连将你们吞并的兴趣都没有,只会被赶尽杀绝夷为平地,你作为宗族那么多年,不为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也该为你背后指望你能将东冥重整旗鼓在日后哪一天能发扬光大的门徒着想,不为他们,东冥圣君的名号你好歹也要珍视一下,否则世人提起时只会不屑一顾的说这是败将之后,一代不如一代,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就此覆灭一了百了,多少还能赚回点圣君存留于世的美誉。” 灵儿没想到徐轻扬会拉拢她,洛央微微皱眉,徐轻扬还真是心大,连灵儿这种诡计多端的女子也敢利用,不过眼下的处境,灵儿想要咸鱼翻身,徐轻扬的确是她翻身立命最好的筹码和机会。 第四十九章 争吵 “你晨兢夕厉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虽然起死回生的机率不大,你不也视死如归,将自个儿的性命置之度外,付出了全部心血只为放手一搏,我离庆山庄的处境还不如你,我也想争一争这微乎其微却不允许我有半分懈怠的机会,毕竟到了三头山,我的性命就会被黑袍和你的盟主刘门意捏在手上,我不惜一切代价豁出去是为了保护我家人的生死存亡。” 徐轻扬心里最害怕的还不是黑袍,而是打着黑袍名义肆意操控噬灵寒铁控制兽王的幕后凶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被噬灵寒铁控制的就不仅仅是兽王了,还有黑袍,他是这个世上最不需要他死的人,毕竟魔尊的意念可以借着他找到他的藏尸之地。 要是落到其他居心不良的人手上,恨不得拿刀砍了他陪魔尊一起下地狱,魔尊乱世,这些昔日称王称霸的小喽啰也就没了立足之地,尤其是树倒猢狲散后,那些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猢狲也会被挨个收拾的,所以徐轻扬也是当初所有镇压过魔尊的人的心腹大患,想要背后捅上一刀的人不计其数,徐轻扬不光要做魔尊横空出世的替死鬼,必要时还得替他挨刀子。 “你费尽心机想要拿到定灵紫琥重启空一法师的辟邪灵刀不也是为了守住你的族人,至少我们落在一个处境里,眼下奋不顾身想要赚的利益也是一样的,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尤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得在石头山上在必要时给我指点一下迷津,礼尚往来各取所需,事后互不干涉,如何?” 这已经是徐轻扬很大的诚意了,灵儿别无选择,这时,四处的灌木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故意放轻脚步向他们这儿包围过来,灵儿看了眼洛央,又看向风轻云淡却很希望达成同盟关系的徐轻扬。 灵儿说刘门意对她并不信任,每次外出或做他交待的事情,都会派人尾随监视,防止她挂羊头卖狗肉图谋不轨,要是被合欢派的人看到这么和谐融洽的情景,再由他们添油加醋禀报回去,就真的成为她与外人结党营私要反叛合欢派的不轨行径了,她门内几个人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他们可经不起刘门意几下折腾的。 徐轻扬转头看向洛央,刚好他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汇似乎也都领略到了彼此的心意,或许是他用过洛央的封魔烈天绫,所以在心有灵犀上互有感应,有时用说话也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与自己相应的想法和心念,徐轻扬轻轻吹了下口哨,一直躲在灌木丛里的幼兽立刻钻了出来。 |
虎头虎脑牙还没长齐,却狠着眼龇牙咧嘴的咆哮两声,倒也有几分滑稽和可爱,灵儿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徐轻扬意味深长的问她跑得快不快,一会儿幼兽活动在附近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要来了,灵儿将被绑着的双手抬起,洛央的手轻轻一划便开了,没想到灵儿翻脸比翻书还快,扬手就打了他一耳光,徐轻扬的脸被打得侧到一边也莫名其妙的。 不过想想也是,不这么做又怎么制造敌对的气氛,但她下手也太狠了些,连后槽牙都跟着震颤了,明摆着是公报私仇,洛央的无双刚要拔出来,徐轻扬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要演戏就得双方配合一下,洛央用力将他推到一边,剑气过处,力道不是很大,除了地上飞起的花草碎片。 还有灵儿左脸上被无双划开的一道血痕,灵儿大惊失色,用手捂着脸,有血源源不断的从指缝溢了出来,除了帮徐轻扬讨回一巴掌之外,也是为了惩罚她肆意羞辱,并冒名顶替看守法器的使臣后人,好让她深刻明白一下北书门不可侵犯的规矩。 没一会儿,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和接连不断的咆哮声从处传来,灵儿就机逃走,在此之前,洛央也将定灵紫琥暂时寄存在她那儿,等用完了自然是要重新拿回来的,消失了一百年,也不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而且现世了,不管落在谁手上,只要去找,哪会有找不着的道理, 徐轻扬向幼兽发号施令,前面营救的六头饕餮将会被它带入空旷无人的地方,省得再跑入人群聚集的地方制造混乱滥杀无辜。 两人回到客栈,徐轻扬忽然在门口拦住了洛央,“那么漂亮的姑娘,你怎么能用无双伤了她的脸?洛央,你这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这你都下得了手?没错,她的确是过分了些,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千不该万不该冒用北书门的名讳也该受些惩戒,这说起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惩戒是以教化为主,责罚为辅,分寸火候总要注意一些的吧?” “你还真把她当成你妹妹了?”洛央漫不经心的说,徐轻扬被他一呛,反而有些恼火了,“这儿不是你们北书门,你没有权利用你的家规来处罚与你们宗族无关的任何一个人,无双的剑气划出的伤疤,是用再好的创伤药也没法消除的,好好的一张脸就这么毁了,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出来做人?她才十几岁就要顶着这张刀疤脸过一辈子,你于心何忍?洛央,不是我说的你的,有些时候你是真的太冷血了,试问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你这是故意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受了你们北书门的惩罚?她这么做好歹也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宗族脱离水深火热,这本是没错的,一些小小不言实在犯不着大惊小怪的过失,你何必小题大做,弄出大的风波来,敢挑衅北书门的哪一个不是江洋大盗?” “你只看到她无辜,那你有没有看到她杀人时眼睛眨也不眨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怎么拿到罗盘的?合欢派的势力不大不小,但私下背里总会做些令人发指草芥人命的恶事,你认为这和灵儿无关么?刘门意那么精明有城府的人,越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越要将给依附他的傀儡去做,她手上沾的血比饕餮吃的人还要多,你可怜她脸上的一道伤疤,那你可曾可怜死在她刀下皮开肉绽的无辜人?被利剑划开的喉咙难道不比她脸上那条疤更值得你去同情的么?” 洛央也生气了,看到他左脸上依然红得清晰的五指印,免不得要骂他一句自作自受,却也没说出口,只是推开他的手径直进屋了。 徐轻扬底气不足有些心虚了,声音稍微放缓,“她一个姑娘家要是被世人认定是犯了滔天大罪才受到你洛央的惩处,你认为你是站在个人的私愤上趁火打劫还是利用以暴制暴的方式为北书门讨回一个公道?她的宗族已经快要全军覆没了,你何必又要在这紧要关头再踩她一脚,君子坦坦荡荡有可为有所不为,我不是君子所以我不在乎这些,但你是,世人就是这么给你定性的,你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下此狠手,这未免也太·····实在不行,我只好将她给娶了,免得她怨念之下生了邪心,到处杀人放火,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滚,出去。”洛央转头瞪向他,徐轻扬知道自己刚才的指责多少有几分私心,不过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洛央这个谦谦君子会公然骂出一个滚字来,他死皮赖脸的坐在椅子上,“我能滚到哪儿去?你不是只订了一间房,外面的妖兽翻江搅海到处作乱,我一个晚上随时会魔怔的人总不能睡大街吧?万一发作起来被人发作妖邪怎么办?咱们都这么熟了,一路走来多不容易,何必因为我一句话就吹胡子瞪眼的,这都有点不像你了,你温润谦和举止优雅,这是人尽皆知也是你洛公子让许多少女春心荡漾的素养,何必因为这点芝麻大的破事儿就坏了形象,这在你们家规森严的北书门算不算违规?算不算嘛?” |
“出去。”洛央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徐轻扬见他真生气了,也不敢再招惹他,“好了好了,我出去行了吧!无双在你手上,我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失,要是再来一刀,我这俊美无涛的面容就得毁于一旦了,我还想着以后在灵儿面前多······我又怎么着你了?你再讨厌我也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你何必要对灵儿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喊打喊杀的?我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看不到洛公子竟然也有小心眼儿的时候,我不过是随口提了下她的名字·····好了,你别再瞪眼,我不提了行不行?” “如果你对她没那个意思就别去随便招桃花。”洛央握在无双上的手又松开了,徐轻扬走到门口莫名其妙的,“我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招什么桃花,等我活着从石头山出来后或许还有机会招一招,不过以我的样貌,洛央,你觉得我这样的会不会有许多女子对我一见倾心?你冷若冰霜,喜欢你的人不少,想想以前真是傻,有女子羞羞答答的跑来与我搭讪,我却只顾着聊天从未想过可以深入交往的,你说我要······” “出去!”洛央再次毫无预兆的拔出无双,徐轻扬措手不及,还好他躲得快,否则那记略显凌厉的剑气还真要在他脸上留下永久的印迹了,他心有余悸的站在门口,后背抵在门上无聊的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他的快乐很简单,一根狗尾巴草能能让他玩上老半天的,洛央看到他的身影贴在门上动来动去,晃得他有些心烦,徐轻扬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清幽悦耳的琴声,原本心烦意乱的情绪似乎也逐渐平息了。 大晚上的他还能跑去哪儿,鬼新娘种在他身上的火诞繁花在这几天随时都会失效,这次是得了她的相助才险象环生,没能沦为魔尊的傀儡,下一次或许就没这么幸运了,离庆山庄几乎被各种流言诽谤推到了众矢之的,秦会光原本与清谷道长前往无人荒岛重启法阵的,为的是将他体内魔尊的念头驱逐出来,没想到却成为别有用心之人恶意构陷他与恶人余孽结党营私狼狈为奸的罪证。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好像越想努力站起来,但双腿却软的提不起一点力量,反而连累山庄里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秦夫人那么骄傲体面的人,流落在外的生活应该很艰辛吧?每天肯定又得在心里骂他一千次一万次的扫把星。 以前觉得秦夫人多少对他尖酸刻薄,现在想来,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他还真是个只会给别人带去厄运的扫把星,他也不知道这次去石头山找黑袍又有几分机会可以活着出来,但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就像灵儿一样,很多事情明明知道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无功,就是拼命的想为一丁点的可能付出所有甚至是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徐轻扬敏锐的察觉到客栈后面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古怪细微的声音,听上去有刀剑不小心相互碰撞才会发出的声音,看来外面来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不知是来投宿的还是过来杀人的,后院有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柔软的枝条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石榴,还没成熟,许多半大点的果子上还缀着橘红色的花瓣。 他刚要伸手去碰,哪想一把剑莫名其妙的就横架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嚣张又傲慢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古怪细碎的声音就是他故意弄出来引他上钩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带人追到房间里去,他晚上睡不着,倒乐意找几个人过来痛痛快快打一架,要是干扰到洛央休息就不好了。 “你就是徐轻扬?”那人的声音仿佛终于如愿以偿的抓到了觊觎已久的猎物,嗓音中还有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徐轻扬一下子就蒙了,“兄台,你看你都没有确认我是不是徐轻扬就那么草率的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就不怕你的胳膊轻轻抖一下,那么凌厉的刀锋足够削铁如泥的,万一我的人头掉下来砸到你的脚上了怎么办?你是单独对我这么霸道蛮横不分青红皂白,还是你家大业大,还是有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才使得你这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听你这语气,你定是徐轻扬了。”那人将剑收了起来,不光他来了,还带了十多个手拿兵器的侍卫,从他们的体貌特征和腰上佩戴的腰牌却可以一眼断定这是合欢派的人,徐轻扬见那么多人拿着剑凶神恶煞的向他围攻过来,却冷不丁的笑了起来,那人似乎被他癫狂莫名的笑声整懵了,大声训斥说:“都死到临头了你怎么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等到了我爹那儿,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得瑟嚣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
“不是,你爹是谁呀?他不亲自来抓我,怎么派你来了?万一你打不过我怎么办?要是你没法活着回去给你爹交差,你爹又找不到杀你的仇家给你报仇雪恨,到了阴曹地府,你得变成枉死鬼死不瞑目的呀!在来之前,你或许向你的老爹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了,但你确定在动手之前没有好好掂量掂量有没有取下我项上人头的本事?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将我围起来就能予夺生杀将我置于死地了?” 徐轻扬伸手用指尖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猛地弹开,那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向四面的人示意,哪想徐轻扬却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而另一只手却猛地抓住他握剑的手,手指也恰到好处的捏住他手背上的合谷穴,手上的剑立刻就摔到了地上。 另一只手刚要准备拿短刀偷袭,徐轻扬察觉到了,手指加大了力道,有股强而有力的气力瞬间从手背的合谷灌入,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似的,有气无力的手自然也握不住沉重又锋利的短刀了,而尖锐的刀刃在下坠中却不偏不倚的扎到他的脚上。 第五十章 刘丛生 男人鬼哭狼嚎,徐轻扬一抬手就抬了个半大不小的石榴塞进他张大的嘴里,男人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就被拦截了,他指向四周磨刀霍霍要砍向他的人,男人连忙用眼神向他们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徐轻扬这才放松了手劲,意味深长的说:“这下你还确不确定我是不是徐轻扬?” “不是,你不是徐轻扬。”男人吓得瑟瑟发抖,但肩膀又在他用力的攥住动弹不得,徐轻扬笑,“如果我说是呢?你看你连要杀的人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就拔刀相向,会不会太草率了些?你能找到这儿来,应该在不少人身上核查过了,在你把剑架在我脖子上之前又杀了多少人?合欢派虽说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大门派,好歹报出名头也是受人几分敬意的,听说你们的山鼻祖好像还是百年前鼎鼎有名与魔尊交过手的将军,英雄气概自然是不用说的了,为民请命出师有名,怎么到你们这一辈不但没承袭老将军的铮铮铁骨,反而一个个欺软怕硬仗着门庭到处卖弄威风,以不当手段残害人命,自己给自己的门面抹黑,就别怪别人从门缝里看合欢派,还越看越扁的。” “你······你分明就是徐轻扬。”男人想挣扎却挣扎不了,嘴皮子却还能自主,徐轻扬百般无聊,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不用说也知道他这是背着他爹私下来找他算帐的,或许是能力不济,这才别出心裁,想通过偷袭围攻的办法将他给强取了,好拿回去向老爹或合欢派背后的势力邀功求赏一战成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有趣了。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生杀大权?是在各个方面唯命是从大力拥护的都主还是你们借着都主统领仙门百家的权利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我亲眼看到的都这么令人发指了,看不到的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你们也好意思打着合欢派的招牌到处恃强凌弱招摇过市,还带那么多人来对付我一个,合欢派是不是嗟来之食吃多了才会变得这般软骨头,必须依附外在的势力才能挺起腰杆来,就算你们背后有个无比强大的靠山作后盾,也不能成为也你们这些人到处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的借口不是么?” 徐轻扬封了他的穴道,又向四周拿刀向他的侍卫笑了笑,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可有的是能耐将他们动手之前送他们的小公子上西天,他们倒也识相,相互看了一眼后都同步往后退了两步,徐轻扬一把摘下男人腰上的玉坠,晶莹剔透玉质温润,一看就不是个凡品,在玉佩后面镂刻着男人的生辰八字和名讳。 还真是合欢派的小公子刘丛生,名字挺好,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但在人品修养和为人处事上倒和他老爹刘门意一脉相承,在江湖上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顶多是扛着合欢派昔日的威风干绝了鸡鸣狗盗的蠢事。 “你们以为你们合欢派是谁?成了都主的座上宾就能傲视群雄为虎作伥了么?先不说这个,毕竟给你这么大胆子在我头上动土的人或许和都主毫无关系,在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弄明白之前,我哪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黑灰往无辜的人脸上抹?万一不是他,定然会闹出比现在更大的事端来,说不定事态无限扩大,再碰上几个居心叵测想在我身上搞出点事情来的搅屎棍子,一场腥风血雨必定是少不了。” |
徐轻扬用指尖,轻轻碰着石榴树上被果子压得低低的枝条,芳香扑鼻,原本萧瑟清静的后院也因为这些人的介入变得有些热闹,“要是因为这么点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破事儿小题大做,闹成了满城风雨,那就真的太不值当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么我和草菅人命你又有什么分别?公事公办,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的立世原则,殃及无辜,我本人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我就很好奇一件事儿,给你们资本张牙舞爪的后盾是你们的祖师爷还是和你们祖师爷有过命交情,必须无偿献身且义无反顾的给你们擦屁股的知己好友?我个人认为,他给你们嚣张得瑟的资本很大程度是将自己的门派发扬光大的,你却错误的用在了旁门左道和杀人放火上,以你今天差强人意的表现来看,我认为给你们合欢派撑腰的后台未必会站出来给你收拾残局的。” “徐轻扬,你有种就解开我的穴道,我和你好好打一场。”刘丛生除了一张嘴可以自由活动外,也别无其他了,徐轻扬故意向他嘘了一声,“你看你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你们合欢派的戾气未免太重了些?有时候自不量力很危险的,先前你都把剑架到我脖子上了还没能迫使我束手就擒,现在你除了这张嘴可以勉强说话外,还有什么让我好怕的?难不成你的舌头伸缩自如,一口吐出来能伸出两尺长将我给勒死了?那你的舌头就不是舌头,而是裤腰带长到嘴里去了,你以后也别再叫刘丛生了,不如改名叫刘裤带不是更贴切么?” “你岂有此理,我······”刘丛生的舌头仿佛真的长到打结了,徐轻扬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不必急迫,要是不小心将舌头咬断了就没人陪他解闷聊天了,“如果你的底气真是来自那个甘愿为你收拾一切烂摊子的后盾给的,那么我只能说他有眼无珠,再厉害也不过如此,我是徐轻扬没错,但和魔尊扯上关系的徐轻扬就不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能对付得了的,我出现在这儿是受了黑袍的邀请才前来赴约的,必须活着才能解决好些问题,要是不小心丧了命,坏了他老人家的好事,他定会找到凶手替我报仇的,如果你连黑袍是谁也没弄明白,我认为你这脑子肯定不止缺心眼儿那么简单,还有由缺窍引起的各种愚蠢,像你这样做事不动脑子还不讲后果的人,平时挨打挨骂应该是你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吧?” “关你什么事?你一个人又能如何,我们那么多人,只要我一声令下总会有办法摁住你的,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嚣张跋扈。” 刘丛生是个典型的死鸭子嘴硬,这却也和徐轻扬的乐趣相投,“不说别的了,扯得太远怕是你的脑子会跟不上节奏,咱们就好好说说成天为我担惊受怕的黑袍,我在他眼里是个不少的隐患,要不是情况特殊,他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自打我出生后的每一天都吃不好睡不香惶惶不可终日,以前挺招人讨厌,看到我老远就跑开了,想找个说说心理话的人都找不见,现在才明白自己招人嫌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要是不知道黑袍是何许人也,我不妨告诉向你郑重介绍一下他的过往。” “我岂会不知,还要你来说?”刘丛生试着用自己的内力突破穴道,徐轻扬围绕着他走了一圈,又在他身上仔仔细细搜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看来你爹平时没少和黑袍打交道,连这个都跟你说,这是着力打算将你一步步引入歪门邪道呀!不过说得也是,在正道是没得发展了,要是能钻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或许还有无限提升出人头地的机会,但你好像不是这块料,不说别的,他是魔尊生前的左膀右臂,他存留至今的唯一目的就是找着我,然后借着我身体里的一些东西将他的主子魔尊以另一个方式金蝉脱壳重新复活,所以,在他百年大计没有完成之前,我的份量足够比他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要是你的脑子连这么通俗易懂的话也理解不了,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你·····”刘丛生对徐轻扬的了解也只是从别人那儿道听途说来的,并没有与他交过手,在别人的嘴里,他只是一个黑袍用来复活魔尊的傀儡,却没一个人告诉过他还有一手能将人说死的本事,徐轻扬再次搂住他的肩膀,看他一脸沮丧落魄的样子也再一次确定他是背着所有人包括他的老爹刘门意来的。 |
这也不难理解他越俎代庖的背后,自己也成了合欢派意图攻击的靶子,刘门意要是没有抓他的意思,他儿子怎么会为了立功表现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抢了他老爹的风头?还好这次撞上的是没什么脑子的刘丛生,要是碰到他老爹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就难办了,他或许会有机会全身而退,但黑袍那边听到了风声,必定会做出相应的防备准备的,兵来没有将挡不住,水来没有干也扑不了,刘丛生还真是犹如天助一般落在他手上。 “丛生,我说丛生小弟,你在对我动手之前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是个烫手山芋,你说你细皮嫩肉的,得有多蠢才会傻头傻脑的将我给接住了,你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跑来搞我,就不怕搞出动静太大会干扰到别人消息?你这是想将合欢派和黑袍狼狈为奸的诟病和骂名捆得再结果一点么?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很久没能像现在这样畅所欲言,你也应该没想到这场不打不相识的闹剧会让我们之间生出点良心的友谊来?不瞒你说,我还是挺喜欢你的,笨的可爱又······我就喜欢你这种为了 达成想要的结果可以欺师灭祖不知天高地厚也要鱼死网破放手拼一拼的样子。” 徐轻扬忍不住的大笑,又在他胖嘟嘟的脸上捏了几下,合欢派还真是个天杰地灵小桥流水的好地方,就连男人柔润起来也不比女子差,“反正我去黑袍那儿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看你满脸和善并非十恶不赦的凶徒,能死在你的手上或许要比落在黑袍手上生不如死要好的多,谢谢你来成全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人在我深陷绝境却不辞辛苦给我雪中送炭的人,我受了你这么大恩惠要是还不把你认得朋友的话就真的太令人发指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为了朋友,我愿意成人之美两肋插刀,将我的脑袋摘下来交到你的手上,要是你能借着我升官发财,你可得记住我的好,逢年过节得去给我焚香祭拜,要是我不高兴了,辜负我的信赖,我肯定得变成厉鬼找你算帐的。” “你别装神弄鬼,我可不怕你,小心我爹派人来摘了你的脑袋。”刘丛生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徐轻扬站到他面前,目不转睛的瞪向他,眼里的温度和先前嬉皮笑脸的神色逐渐消失,“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你好像对外界的危险和人心一无所知,你们合欢派的的确确是在百花城的山脚下,百花城虽说是都主所在的地方,但站得越高,捧在手上的那碗水就越得端平了,你这么肆无忌惮的折腾就不怕事情闹得太大,都主为了杀鸡儆猴故意拿你这个小喽啰祭刀?我是黑袍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人没错,但我身上有魔尊留下的东西,这就非比寻常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敢在刘公子你面前盛气凌人的,因为谁也奈何不了我。” “徐轻扬,原来你是靠这张嘴独步天下的,怪不得魔尊一直没法横空出世,原来是被你这能说会道的舌头给绑住了才不得脱身。” 刘丛生觉得这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徐轻扬又忍俊不禁的笑了,先前郁结在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随后又神情凝重的说:“只是你的处境就不一样了,你要是能有你爹那么重的份量,或许还能恬不知耻的跑去都主嚎叫几声掉几滴眼泪,好为合欢派讨要几分人情,但你惹了麻烦要是再殃及到都主的利益,都主或许会给合欢派几分情面不予追究,但你爹迫于压力和外界的责难,还有合欢派的锦绣前程,要是做出大义灭亲将你给拖出去堵住悠悠之口,一来维护了都主公平公正绝不徇私枉法的正面形象,二来不也给你爹脸上贴了一份大义凛然的好名声,倒是让你这个忠心耿耿急于立功表现却用错办法的人给倒了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稀里糊涂的将自己的脑袋交出去了,在成全都主和你爹爹的好名声上一箭双雕两相成全了,这么不尽人意的下场,我都忍不住为你抱屈,你要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以身犯险奋不顾身的,那我必须敬你是条好汉。” |
“是又怎样?我们合欢派都是个顶个的英雄,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我才不会着了你的道。”刘丛生连续冲了几次关都无疾而终,浑身还是提不起一点力气,“很好,到底是有点根据的门派教导出来的名门小公子,有骨气有胆识,我必须给你几分脸面,想来这应该是你有史以来为合欢派做出最大的一次贡献,生前没有功成名就,死后倒是能封神就义名垂青史,我看你活着也就这么着了,带这么多人还被我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成了我砧板上的鱼肉上不去下不来,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尔等粗鄙,等我爹来了看你还······”刘丛生过于急迫的想要冲关,没想到却阴差阳错伤到了气脉,嘴角有鲜红的血丝不断的渗出来,徐轻扬拽起他的袖子,将他下巴上的血擦掉,“叫你不要胡来你非要胡来,你看这下吃了苦头了吧?一会儿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别忘了你是来围剿我的,要是在我手上被我给倒打一耙伤到了要害,你立功不成反而还落人话柄,到时候丢的就不是合欢派的脸面,还有你爹在都主面前无言以对没法挺直腰杆的脸面,掉了身价和声望,他哪来多少底气再凌驾在其他门派头上,协助都主为天下安定献计献策排忧解难是不是?好好的盟友不当,非要当走狗,我看把这两个字刻在你脸上,你都不会觉得有多难堪,但要是甩到你爹脸上去了,不光是奇耻大辱,还会变成臭气经久不衰的狗屎。” 第五十一章 刺激 “你·······” “别生气,那么难看的事情你都做了,就不许别人说几句难听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就是你们合欢派的作派?盗亦有道,强盗还得讲究规矩,刘公子,你可得将合欢派的头衔像你的身家性命保护好了,要不然这块门匾掉下来,第一个砸死的人就是你。” 徐轻扬知道他的张扬是受了太多的宠惯才造成的,不知者无畏,他是没吃过苦头才敢这么横行霸道,“人多是可以助长威势,如果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那就成了乌合之众了,我看后者的荣耀倒是值得你拿出合欢派该有的气概胆识争取一下,要是你有这个想法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我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徐轻扬,不管你落在谁的手里都有你好受的,你以为把你当作心腹大患的就只有黑袍么,还有百花城的都主,他····”刘丛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又故作淡然的修饰一下,“你是魔尊用来金蝉脱壳的化身,他在百年之前掀起了多么惨烈的人间浩劫,虽然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但一提到魔尊哪一个不是闻风丧胆?他犯下的每一条滔天大罪都足够死上一百次一千次,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正是因为你,一直贼心不死的魔尊才会火凤燎原起死回生的机会!你不是离庆山庄小有名气的三公子么?” 刘丛生对秋同以及父亲与秋同的关系并不了解,他初出江湖,很多方面都还没接触过,只看到秋同用在明面上的手段,却从未想到他背后的那一手有多残忍毒辣,尤其是秋同出于怜悯,义无反顾的领养了同父异母的哥哥花玉轩的独苗。 这也给他身上多添了几分宅心仁厚虚怀若谷的美誉,而他短浅粗糙的目光看到的也只有这些,“我合欢派的确是投靠了都主才凌驾在众多门派之上,可那又怎样,都主统领有方,这是有口皆碑的事实,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也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的,我们只是在对的时机做了对的选择,你们这些人心高气傲,放不下身段就不要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你们山庄在江北那一带呼风唤雨很有威势,最后还不是成了都主满城通缉的罪犯?你们的庄主秦会光对外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的,谁能想到私下却和六大恶人的余孽沆瀣一气,意图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好助长你们离庆山庄在江湖上的名位,你说我们合欢派依仗都主是歪门邪道,那你们和恶人余孽狼狈为奸难道就不是作威作福祸害人世么?说不定你当初被秦会光藏在山庄,就是受了魔尊的指引才故意留的一手,这叫心术不正包藏祸心,他以收养弃婴的名义韬光养晦装腔作势,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不就将你这条恶犬放出来到处咬人的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一个堂堂门派的公子行得正站得直,横竖左右问心无愧,还会怕你三言两语的恐吓不成?” 徐轻扬的内心逐渐翻腾,多少被说中了痛处,他神情变得诡异又阴冷,抬起头阴森森的瞪向他,“秦会光也是你能配叫得么?你或许对都主和黑袍有多大的本事有些了解,对魔尊有多少手段怕是没一点概念,这才使得你胡言乱语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你爹这辈子最大的见识也就是攀附上了都主这棵大树,但他一定没有运气能像你这般能亲自领教一下魔尊的本事。” |
“徐轻扬,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我爹马上就要过来支援我了,伤了我半根寒毛,他必定率领千军万马将你的离庆山庄夷为平地,变成一块谁也 不会感兴趣多看一眼的废墟,那不是从小长大的家么?为了你的家你也得······” 刘丛生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忽然被神情诡异又嘴角浮现残忍笑容的徐轻扬一把捏住了,随着火诞繁花的镇压力量逐渐减弱,魔尊的念头似乎又有了蠢蠢欲动卷土重来的势头,红色凶光丝丝缕缕的渗进他的瞳孔,刘丛光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带有魔尊痕迹的徐轻扬如此可怕。 先前还认为父亲叮嘱他万分小心的话不过是长别任志气灭自己威风小题大做,太把一个丧家之犬当回事了,现在看来是他太大意了,要是没有后援,他将必死无疑,或许是魔尊的意念逐渐显露,就连一片死寂黑夜也频频发出妖兽彼此起伏人咆哮声,好像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摩拳擦掌要将世间的一切吞噬了。 又像是排山倒海一般从天边滚滚而来,刘丛生被吓坏了,脸色因为窒息而涨红,眼白也翻了上去,遏在他脖子上的手也逐渐失去控制,越发收紧,仿佛多用一分力就能将他的肚子拧断,刘丛生那双垂死挣扎的手用力的扒在他的手上,意图想要挣开,徐轻扬胸口仿佛有股气力在不断的冲击跌宕,气脉和筋脉也在这股横冲直撞的力量中快要支撑不住了。 有血也接连不断的从他嘴角溢出来,额角上青筋因为湍急的怒火和怨念高高暴起,大滴大滴的冷汗也遍布在他的手上,这也将他原本清朗俊逸棱角分明的的面容在巨大的戾气之下变得面目全非,也正在这时,一把飞刀出其不意的扎在他的后心,不是很深,锋利的刀刃也不可避免的划破了皮肤,剧烈的疼痛似乎隐隐的将他几近涣散的神智有了几分清明。 紧接着就有几十个侍卫在他毫无防备时团团围住,原来刘丛生此行来挑衅他并非为了邀功求赏独占功名,而是和他老爹上演了一出跳大仙,一个打前站,另一个则在后面负责围剿殿后,刘门意见徐轻扬还是死死的掐住他儿子的咽喉不放,立刻飞跃上前准备刺杀他。 好让几近濒死眼白完全翻出的儿子讨个一线生机,哪想无双犀利干脆的剑气在他还在凌空时就被势如破竹的击落了,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洛央一把抓住徐轻扬的胳膊,在他的手指有所松动时当机立断,一脚将刘丛生踢了出去。 刘门意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突如其来的被他儿子再次仿佛沙包似的砸倒在地,顿时头破血流后脑勺也被砸出一个大包来,他几乎没看清对方什么身份就被莫名其妙的击倒了,好在儿子还有一丝脉息,只是昏死过去而已,人命关天,又是自己的独苗,眼下除了儿子被教训之外是他没有预料的,却也按照先前的计划用带毒的短刀划伤了他。 过不了几天,他浑身上下就会陆陆续续的出现中毒的迹象,要是秋同给的药没有假,徐轻扬就会变成一头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到时候再拿捏他就出师有名了,也难将魔尊藏他身体里的东西给挖出来,他不管要费多大的代价也要拿到魔尊的尸体并为已所用。 “轻扬,你振作点!”洛央并没有将他直接带去客栈,刘门意迟早会找到那儿去的,也迟早会弄明白他的身份,徐轻扬的神智清明了不少,身边暖烘烘的,身上也是柔软温热散发阵阵清香气味的花香,沁人心脾,他听到了洛央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但眼前的景象却是与先前的黑夜截然相反,他的手用力的抓在头上,全身上下包括每一块骨头好像都被用石头敲敲打打过,在看到洛央依然平淡无波的表情时不禁笑了,“这儿好亮呀,我昏睡了几天?” “这儿是封魔烈天绫的结界,你呆在这儿不会有人找到你的。”洛央脸上是有关心的,只是他不喜欢将任何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还让人一眼就能捕捉得到,他向来介意别人靠近,就连情绪变化也不喜欢被人沾染,徐轻扬吃了一惊,封魔烈天绫是他专用的法品,只有修为极高的人才能能力在法器强大的灵力中开辟出只能自己独进独出的结界,先前还为了避免触碰对他严防死守。 |
这会儿又将他带入只有他专属的空间结界里疗伤,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但眼底深处却能依稀看到几分显眼易见的关切,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在他眼里掀起风云变幻的人,如果是,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别动,你后背上有刀伤。”洛央见他要起身,眼疾手快按在他的肩膀上,他侧过脸去看,这么大的殊荣和反常令他受宠若惊,也措手不及,下巴也刚好从他手背上蜻蜓点水般一划而过,他立刻的收回手,修长雪白的袖子在眼前一挥,一座别致清雅的小院就近在眼前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徐轻扬的胳膊往里走,在上台阶时嘱咐他抬脚,免得再摔个跟头。 “对不起洛央,原本想让你好好清静一下的,结果害得你为了救我连个安稳觉也睡不了了,他们要是知道是你救走了我,就怕你也会被卷入和妖魔邪道沆瀣一气的漩涡里,况且我将刘丛生那小子伤的那么重,合欢派的刘门意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么大的羞辱岂会善罢甘休,必定要去都主那儿煽风点火,好好在我头上添几个立刻格杀勿论的罪名,反正总有一天要和那些人对峙的,要不你就把我送过去,与我划清了界限,又以北书门在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名位,他们也不好为难你的。” 徐轻扬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屋子里干净素雅,桌子椅子古色古香的,好像有些年头了,上面许多沟沟坎坎和细小的纹路也都明显的泛出岁月流淌过的痕迹,在对面的桌上还架有一台闪现蓝光的古琴。 洛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幽幽的说:“封魔烈天绫是我姑姑修炼的法器,在她仙逝之后便由我承袭了,这儿的一切都是她先前用过的,那把琴·····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闲来无事就会弹奏好几个时辰,长老说她在结界里避世修习,但每次进来看到她弹琴的样子好像被什么解不开的思绪缠绕住了,应该是不好的,但她却又沉迷其中不愿意出来。” 徐轻扬似乎能想像得到洛央的姑姑坐在桌子前一边弹琴一边望穿秋水的样子,洛央坐在床边,神情多少有些落寞,他自小就是由姑姑带大的,在长到十二岁时才交由长老教习,而也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的飞雪之夜,姑姑带着遗憾和满眼的绝望仙逝了,身体消逝,元神幻灭,这得多伤心才会亲自抹去她存在这世间仅有的一点痕迹。 “后来听说她一辈子都在等一个不归人,说好等他回来就将她风风光光娶回去的,结果等了将近几十年却成了一句空话,那些扰得她心神不宁的情绪应该都和那个人有关,不管好的坏的都舍不得放下。” 洛央几乎从未对外人讲过这些,不过他倒是乐意对他讲,徐轻扬的神智和胸口跌宕起伏的混乱气息也在舒适温暖的灵力灌输下一点点的平息了,眼睛也变得黑白分明,“她天身仙骨与众不同,也是北书门最有机会飞升成神的人,为了等一人,就把这个人人望尘莫及挤破脑袋也想得到的机会丢到一边,那个人得在她心里占有多大的份量才使得她那样义无反顾?起先她还会落泪,越到最后她的表情就越冷淡,直到心灰意冷,连看人的眼睛也没有一点光彩和内容了,有时候,连我也不想见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让人可以抛弃一切奋不顾身的感情。”徐轻扬不信,毕竟没发生在他身上,他哪怕相信也只是客观上的,实在做不到感同身受的,洛央见他皱眉,灵界的灵力虽说充沛,但想要压制住魔尊的念头却也不是易事,他慢条斯理的坐到桌前,修长的指尖柔软又优雅的落到琴弦上,外面有风吹进来,将他鬓角的一缕头发指起,掠过鼻尖微微摇曳,他轻车熟路的拔动着琴弦,徐轻扬胸口憋闷难受,或许是琴弦上沾染了太多来自姑姑的灵力修为,他本身的修为根本驾驭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道,当清脆通透仿佛潺潺溪水般的音律缓缓流出时,两股格格不入的力量在胸口仿佛翻江倒海般的相互碰撞,洛央别无他法,姑姑生前用过的古琴有股潜在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可以将他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哪怕他本身修为无法与之持平,姑姑的修为会把握住分寸火候,将两者相差的部分恰到好处的拼接起来,调和滋养. |
“要不是真正伤了心,她又如何将自己一层一层包裹起来与世隔绝,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所有兴趣,她说等待是这个世上最叫人抓狂和难熬的事,要是哪天真封神登仙了,不过是把这毫无指望的等待无限延长了而已,人有人的难处,神仙也有神仙的难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 洛央说到最后似乎也在说他自己,飞仙封神几乎成了他必须完成的大业,也算是补全了姑姑没能完成的遗憾,在所有人眼里,他天生仙骨,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福气,可他从未觉得这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无上殊荣,谁想要谁要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姑姑的仙逝对他的影响太大,同样拥有仙骨,同样背负着将北书门发扬光大振兴宗族的使命,面对这般史无前例的优势,她却以最悲哀的方式落寞了,他从小就被身边人苦口婆心的告之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家族里那些不近人情的家规有超过一半都是为了他日后飞升量身定做的。 第五十一章 遗物 条条框框架设起的戒律将他困禁在一个狭小阴暗的空间里插翅难飞,反抗不了的就只能服从,他从小到大的表现也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他身上寄托了北书门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想要出人头地的希望,而所有人也都按自己的意愿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加强在他身上。 并理直气壮的认为他必须做得足够出色才能对得起这与生俱来的仙骨,却从未想过这条路是否是他想要走的,徐轻扬还好没生在北书门,光是他四仰八叉的睡姿就够挨十几个板子的了,他身上有他痴想的洒脱和不羁,一身仙骨是他站在众生之上的骄傲,却也是对他最大的捆绑,不是想要摆脱就能摆脱得了的。 就像徐轻扬一样,他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更没法制止魔尊没经过他允许就将念头侵入他的意念之中,他拼命的想要挣脱也用实际行动反抗了,哪怕被魔尊成功吞噬过一次,苏醒后依旧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一副什么也没发生,好像遭遇再大的劫难和击打,也能随时将碎了一声的自尊和信心粘合起来,扬帆起航重新开始。 “她有能力普度众生,却找不回一个她想要见一面的人,这个神仙当的没一点盼头还有各式各样的局限,有可为,不可为,和人一样身不由己,不当也罢了,还不如像人那样经历酸甜苦辣,到了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了此一生。” 洛央不希望在姑姑的路上重蹈覆辙,却也羡慕她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全心守护和等待一辈子的人,他沉下眼帘,密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姑姑仙逝的那一天,是北书门所在的江南一带百年难遇的暴雪,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他兴奋的不得了,从长老那儿得了件好玩的物件想和姑姑一起分享。 他欢天喜地的推开门,却看到姑姑双目紧闭,神情默然的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依旧按在琴弦上保持最后一刻的模样,嘴角是微微往上,或许是她想开了,又或许是希望浩劫后只残留的无奈,终究还是真心错付了。 外面大雪纷飞,姑姑元神所化的光芒也在飞雪中盘旋很久才消散,而这个结界却一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或许在她毅然决定离开时,心里多少还是残留了几分牵念和不甘,要是那人姗姗来迟或找她来了,这把凝聚了她气息的古琴算是给他最好的交待了。 只可惜,那么多年,姑姑苦苦痴等的那个人却从未登门来访,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又像是和姑姑一样抹去了一切痕迹,以前总觉得自己会在别人为他选定的路上一往无前,直到功成名就封仙成神的那一天,但此时此刻再次面对姑姑生前遗留的古琴,一往无前的心念,似乎又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洛央,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一个问题?”徐轻扬大大咧咧的睡在床上,侧着身用手撑在下巴上直勾勾的看向他,刚才吐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说明毒素在先前强大的灵力贯穿中被强行逼出,事先也不提前告之一声,胸口几乎就要爆裂,还以为自己小命休矣,似乎也将先前因为灵儿闹出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洛央在与姑姑朝夕相处的十二年里,几乎将她弹奏过的所有琴谱记得滚瓜烂熟,几乎不用思索就能行云流水的弹奏出来,他动作越是轻闲优雅,却发觉得自己很多方面的习性似乎在数十年的潜移默化中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他抬起头,双手按在琴弦上抬头看他,“问。” |
“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守着我吧?那你自己的人生呢?魔尊不灭,我就得承受一天的侵扰和魔怔,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的,最好的办法办法只有两样,一样是将魔尊的念头从我身上连同根脉根须一起挖出去,要不带着他一起同归于尽,前者为上策,但想要做到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后者为下策,那是没有办法实在走投无路才·····我不想死,哪怕到了穷途末路我还想再拼一把。” 徐轻扬闭上眼,他已经习惯并依赖洛央给予他的照顾,不管身陷多大的危险心里都不会惶恐,他们之间牵着千丝引,他哪怕在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感应到,要是回报不了他的恩情,至少别将他拉进烂泥坑。 “只是把你卷进来却是我从未想到过的,眼下的局势瞬息万变,黑白是非大恶大善在权势面前已经没有界限了,不会有人在意你做了多少好事,就像我这样不管怎么证明和狡辩都向所有人保证自己是个好人,从未想过要沦为魔尊用来金蝉脱壳的替死鬼,帮他助纣为虐伤害别人,将百年前那场惨绝人寰涂炭生灵的灾祸再借着我的手重现一次,我更不能向所有人保证自己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变成魔尊手里用来制造人间地狱的那把刀。” 徐轻扬看他心如止水的表情,就知道面对他的劝导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好像搞得他的关心是虚情假意似的,他僵硬微微麻木的手指轻轻勾动着丝弦,温婉轻缓的琴音要比先前舒缓了不少。 徐轻扬心里的急躁和淡淡的难过似乎也被琴音中的灵力一扫而空了,他不敢自作多情,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不管怎样,朋友一场,总要设身处地为他做些筹划的,树大招风,北书门是四大家族最有实力权势的宗族,不知有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机会见缝插针,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洛央受人攻击和构陷的把柄,他数次为自己出生入死。 这份恩情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只能先欠着,这会儿他们或许还有转圜之地,要是真到了石头山,在参与进猎杀妖兽的行动中后,形势就与现在大不相同了,各自立场不同,又与各自的利益息息相关,难免会发生碰撞,要是再来几个居心叵测的爪牙,真不知道这场声势浩大的围剿行动,猎杀的是妖兽还是别有用心的人为了排除异己才设下的一场圈套。 “有些东西,我控制不了的,要是死亡真可以一了百了,那么魔尊也就不是魔尊了,他总会通过其他方式或寻找另一个全新的宿主卷土重来,我是得了太多的协助才能压制到了今天,以后的路不仅很难,而且危机四伏,每一步都是要和身家性命拴在一起的,你前途无量,又是世人眼里傲雪凌霜仪态万千的翩翩公子,以后又是要封神登仙的,成为众生顶礼膜拜焚香祈祷神祗,上神的身份神圣不可侵犯,这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值得你花更多的心思投入其中,不是我自己要说丧气话,事实胜于雄辩,不是我自己骗自己就能改变它既定的性质。” 徐轻扬平躺,看着粗糙却又古朴的房梁,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其实他也捏不准,或许是自身难保有去无回,要不杀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不管前者还是后者,这条路,磕磕绊绊太多,注定不好走,“你和我纠缠的越多,给你造成的影响也会越多,我已经给太多人带去麻烦了,唯独不想再看到你在我这条千疮百孔的船上一起沉到海底,我们是朋友,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你前前后后帮我插了那么多的刀,每一刀不也划破了你的声誉?那又何必两个人一起······我遗臭万年没什么,你要是·····我不想看到你受世人指责诬陷,更听不得你因为我而自甘堕落。” “那你是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了么?既然是这样,权当我为你做的是送你最后一程。”洛央看他的表情有些情绪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苍白无力毫无内容,办要不招惹他,看他和看一只苍蝇也没什么两样。 |
徐轻扬被他这么一呛,忽然反应过来,笑得几乎眼泪都快飞出来,“洛公子,我还以为你难开的贵口只会说一些之乎者也的话,原来说起风凉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我一身的坏毛病都是你嗤之以鼻的,你千万别和我呆一起久了,再把这些东西捡起来用在你自己身上,咦,对了,说风凉话在你们那儿算不算犯规?你说你前前后后说了做了多少逾越犯规触犯家规铁律的事儿,要是按你们北书门那一大堆不近人情的规矩来判,你得在凝冰台面壁思过多少年才能重获自由身?不过你放心,这种挨罚挨板子罚跪罚写金刚经,在我的生活中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我隔三差五就得在清灵台跪上三五个时辰,这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的膝盖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茧,硬是给跪出来的,要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帮你代过,在这方面,没人比我更有天赋和屡试不爽的经验。” “先前你在和刘丛生说话时有没有发现他的脖子和手上有许多红色的小点点?”洛央可不想和他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他一旦没了正形几乎能扯到天边去,徐轻扬被他这么一提点还真有点印象,“不光他有,好像灵儿的手上也有,只是不太明显,你是不是早就来了,一直在暗中观察?我那么近的距离都没看到,你是怎么看到这些微乎其微的特征的?哦,我知道了,要不说你是天生仙骨,总要比我们这些肉眼凡胎的俗人有所不同,不过奇怪的是,那些点点不像是因为潮热或皮肤受到刺激才引起的,而且两人身上出现同样的症状,说明这不是普通的红点点,应该是中了什么毒或·······” “起先我也不太确定,直到我用无双在灵儿的脸上划了一刀才辨别出缘故来,那是噬灵寒铁的煞气渗入人的心脉才会出现的症状,时间长了,噬灵寒铁就会通过长时间的浸染逐步吞噬人的意识,将中招的人变成受控的傀儡。” 洛央当初划灵儿那一剑并非小心眼儿,徐轻扬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难以为情了,当时还说了那么多难听话,又规规矩矩的盘腿坐下,脸上有尴尬也有懊恼,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伤人的,无双和他的身份一样高贵,一般的无名小卒还没有资格让无双出鞘,原来是这样,只是他当初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还害得他出于愧疚要将面容尽毁的灵儿娶回去好给他消业。 “以前我曾听兄长提起过此事,任东天一直想通过噬灵寒铁来恶意操控人的意识,但修炼了几十年却一直没成功,现在却有人在短短数月内就修炼出精髓来了,中间不曾有半点过渡,这不同寻常的背后必有原因。” 洛央说,徐轻扬脑子里也是一团乱,噬灵寒铁原本是任东天一直修炼的法器,现在又被另外一个技高一筹的人给截取了,说明任东天在重新建立起的任氏里是被控制住的傀儡,不敢现身说法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噬灵寒铁是歪门邪道专用的邪物,操控它的人十有八九是想通过噬灵寒铁去找什么东西,但什么金贵要命的东西又必须用噬灵寒铁才能找得到的?他作为离庆山庄的余孽之一却没在海捕文书的通缉令里,不是将他排除在外,而是请君入瓮,那人要找的东西不光要靠噬灵寒铁,恐怕还得在他身上出份力,而他被世人视为洪水猛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魔尊。 那么说来,那人利用噬灵寒铁要找的东西定然是和魔尊有关的,徐轻扬不禁恍然大悟,魔尊的出尘和三离箭都在他手上了,除此之外,剩余的修为则在他一直藏匿于深水潭下面的尸身上,这个世上谁会对一个大魔尊的尸身感兴趣。 黑袍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对魔尊的尸身动手脚,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借着魔尊无可挑剔几近完美的身体借尸还魂,如果是这样,眼下控制噬灵寒铁的人必定是身体残缺或对自己外在的音容样貌不尽人意的人才有觊觎之心,要说普通的跳梁小丑是不敢在黑袍面前耀武扬威的,除非是一个端在权利顶端假公济私并且能将黑袍制服的人。 作了都主秋同之外,徐轻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嫌疑人,最重要的是,秋同自小就受过白氏的迫害,被阉割成了太监,还做过白靖也就是白光凌表弟的娈童,他是百花城城主花展慈和黄芙蓉所生的儿子,却从未给予过他们母子俩的名分。 |
他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几经辗转却摇身一变成了百花城的新一任城主并兼任都主,这人前人后必定有许多他人无法看到的暗箱操作,徐轻扬一想到秋同不禁心惊肉跳,他母亲那般恶毒心狠,作为一脉相承的儿子又岂会是省油的油,他可没是昔日在翡翠村看到的那个唯唯诺诺表情懦弱闪躲的受气包秋同。 “任东天以前在修炼时一定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才无疾而终的,但真正能驾驭得了噬灵寒铁的高手几乎寥寥无几,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瞒天过海故意操控这一切的?”洛央似乎从他惊疑又难以置信的表情里猜出他心里列出嫌疑最大的那个人,看来和他想的一样,是秋同无疑了。 他在他脚下的台阶坐了下来,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掌又托住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想要将藏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揪出来,这一趟势在必行,还有,刘氏父子里前后夹攻我的事儿你怎么看?扎在我后背上的刀子既然是有毒的,必定是与我接下来进入石头山的行程有关,我想很大可能与那儿什么东西产生相辅相成却也会对我的性命造成不可抗力的威胁,能够被修为逼出来的毒再毒也没什么大不了,刘门意是都主秋同的狗腿子,他行事横行霸道,狗仗人势的底气也是他给的,这才有恃无恐自命不凡。” 第五十二章 猜测 洛央的指尖灵动优雅不动声色,倒也是承袭了姑姑一贯的气韵,只是姑姑的仙逝和她看向外面望眼欲穿的悲哀却也像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难道他只能活在别人的意愿里连封神成神也是为了成全宗族的荣耀,姑姑下场悲凉的确是悲凉了些,相比他却也是幸运的,毕竟她有权利去选择等待一个人,而他却别无选择,脚下的路也容不得按他的幸好挑三拣四的。 徐轻扬自顾自的说,丝毫没有察觉到洛央嘴角慢慢出现的苦涩和无奈,“现在不用想也能知道是秋同指使他来偷袭我的,说起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一前一后的反差简直没法和同一个人对号入座,小时候我和他还曾一起落到过人贩子的手上,那会儿他就挺会察言观色的,但小姨最终却把我给带走了,或许是受了秦叔叔的指示,但他当时看我的眼神至今还历历在目,有失望也有愤恨,是一种日后必定秋后算账,要让所有离弃和迫害过他的人付出惨烈代价的恨。” 徐轻扬原本对灵儿的话是保持怀疑态度的,事到如今,通过抽丝剥茧,种种证据都指向了秋同,也由不得他不信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也正因为是个孩子,所以才印象深刻,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有谁的眼神能像他那会儿凶残的,现在想想,他心怀鬼胎故意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也就不难理解了。”徐轻扬转过脸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洛央,琴音萧瑟,有了淡淡的哀伤,这是他对石头山一行持有的惶恐和担忧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能不动声色的混到万人之上都主的高位,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身残志坚不屈不挠,他想要靠着魔尊的尸身金蝉脱壳,给自己寻个世间第一美男的好皮囊,没有魔尊念头帮他指引方向,他漫无目的跟没头苍蝇乱挖乱掘,黑袍当初将魔尊置于潭底不是没有原因的,那儿深不见底又是世世代代几非年蓄积怨灵怨气的所在,以至于方圆几百里阴气森森寸草不生,月黑风高时常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 徐轻扬对深水潭的了解也只是从说书和别人那儿道听途说来的,“没有方向一味的苦干,耗费时间不说,想要找着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四周还有昔日仙门百家布下的几层结界,强行侵入,轻则损失内力,重则魂飞魄散,连飞禽走兽都得避开走,这个风险可不是他凭借都主的身份就能直捣黄龙长驱直入的,撇开这个不说,哪怕他将深水潭里的水给吸干了也未必能找得到,要不然黑袍也不会四处奔波而疏忽对魔尊尸身的严密看守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管他前面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当然得挺着腰杆大大方方的往前走了,反正现在我有魔尊护体,秋同还指望我心里的这点东西帮他找到魔尊的尸体,他需要一个无可挑剔的身体来 |
“还能怎么办?管他前面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当然得挺着腰杆大大方方的往前走了,反正现在我有魔尊护体,秋同还指望我心里的这点东西,帮他找到魔尊的尸体,他需要一个无可挑剔的身体来与他的都主高位相互成全,要不然谁会对一个太监心悦诚服?是北书门能放下的身段,甘愿听从他调兵遣将像店小二那样任由他呼来喝去的,还是南机院和星河湾也能低三下四的拉下脸对他三拜九叩听之任之?” 徐轻扬用手拍了拍脑子,还好够灵光才将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连贯起来,将幕后真凶也拼凑出大概的轮廓来,看洛央毫无波澜的面容,就知道两人都将嫌疑指向了同一个人,这样的默契来之不易,哪怕没有封魔烈天绫的关联,他们也会心意相通心有灵犀的。 “这可能么?想想也不可能的,名门正派的脸面最值钱了,向他低头无疑是对他们本身最大的羞辱,怕是秋同都觉得胆怯心虚,这才会病急乱投医,将糊涂心思用在了魔尊的尸身上好大行其道,到时候,以他都主无人能及的身份以及魔尊名扬天下的威名,他也就有足够大的自信,站在百花城的巅峰之处,大展威风号令群雄了。” 徐轻扬越想越觉得秋同的野心太大,却也莫名的悲哀,如果自己不是自己了,他真正拥有的哪一样又是属于他的,“想想那样的景象真够美的,换作是我,我都要忍不住动心了,也难怪他不惜冒着被噬灵寒铁煞气吞噬的危险也要对魔尊的身体趋之若鹜,一旦成功,再不敢有人在他身上挑出诟病说三道四,戳他脊梁骨骂他是百无一用的太监,这才是对所有迫害和瞧不起他的人最好的报复,至于黑袍,他会儿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他千方百计想要将我绑到他跟前去,还害得离庆山庄家破人亡,不管结果如何,我定要去会会他。” 洛央觉得逃避不是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刚好他也成了秋同的手下败将,秋同要的东西刚好和他拼死要维护的责任截然相反,那就想个办法让这两条恶犬自相残杀相互撕咬,我呢,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边好好看一看这两大绝世高手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 徐轻扬不会做没有准备的抗争,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得随时带着以防不时之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是能从中讨着一点便宜,说不定我未来的路又能多出几分生机,能活着比什么都好,要是死了,最难平的就是再也听不到洛公子弹得这么好听的琴音了。” 洛央的手轻轻动了一下,这儿又幻化成漫山遍野开满凤仙花的山坡,这般赏心悦目的情景令徐轻扬眼前一亮,心里正想着找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一饱眼福,没想到刚动了信念,满目的凤仙花就让他欣喜若狂。 扭过头看向与人了肩并肩坐着的洛央说:“你这是越来越懂我了,这儿的风景,我会记住一辈子的,还有,谢谢你总是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我意志最脆弱不堪时陪在我身边,黑暗很可怕,一想到你会在身边也就不怕了,很多难以为继的关口光靠我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 “我们有千丝引相连,你想来随时可以进来,这些漫山遍野的凤仙花也都是由姑姑生前的灵力浇灌而开的,几百年几万年也不会凋谢枯萎。”洛央修长纤细的指尖在一朵花瓣上轻轻碰了下,花瓣顿时泛出细腻柔润的灵光,徐轻扬也试着碰了下,哪想花瓣却枯萎泛黑了,鬼新娘终究是地狱使者,火诞繁花是她特有的武器,与这儿充沛且至精至纯的灵力格格不入,而且他身边但凡与他身体哪怕衣服有接触的地方的凤仙花也都枯萎了,但很快又在灵力的涌入下重新焕发生机,他也不敢再乱碰了。 “这个世上有许多神奇莫测不可捉摸的东西,你没想到会在我这个讨厌鬼身上花费那么多的心思,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那么倒霉,麻烦不断,祸端也从未断过,各种磕磕绊绊更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现在倒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却是将所有的好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徐轻扬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好像跑去自投罗网也不会影响他此时此刻的好心情,洛央忽然神情凝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眼,立刻起身站了起来,洛央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只在一瞬就走出了结界,两人从花团锦簇的山坡上转眼就到了一处荒郊树林,洛央立刻生起一堆篝火,有了光亮,又有他在身边,哪怕魔尊的意念真的破了火诞繁花的镇压之力也不足为虑,总能想到办法镇压的。 |
“谁在后面,还快快滚出来?”洛央的无双剑气直指微微颤动的灌木丛,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后面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徐轻扬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带着花荨雪逃出百花城,却在半路遭遇劫匪时对她生死弃之不顾的张清凡,看上去一表人才有模有样的,没想到在生死存亡之际却贪生怕死,不惜丢下由他保护的弱女子独自逃生。 张清凡失魂落魄的停留在两步之外的地方再不敢上前了,洛央的无双直指他的咽喉,徐轻扬却将他的胳膊按下,这等懦弱无能毫无男人担当的伪君子何必犯得着无双侍候,张清凡似乎也明白徐轻扬对他不冷不热的反应必定是知晓真相了。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诉说自己当初逃跑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想回去搬救兵去救荨雪的,毕竟对方个个虎背熊腰又仗着人多势众,他当初被黑袍抓走之后被轮番折腾了好几天,出来时只剩下半条命,哪来的力气和那么多强盗拼命?他要是死了,花荨雪还不是照样逃脱不了被羞辱的命运. 张清凡不敢再回去了,眼下又走投无路,四处又有那么多的妖兽饕餮到处肆意横行,吃人的吃人,伤人的伤人,早就天下大乱了,比起当年魔尊残害百姓指使指使妖兽作乱的光景更恐怖,前几次还能凭借几分机灵虎口逃生。 要是再碰上可就真的要被生吞活剥了,还好路过这片荒野时发现他们俩个在这儿打坐,就偷偷躲在一边,想要将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而且他和徐轻扬好歹也是有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他总不能因为那点事儿就揪着他的痛处一直耿耿于怀。 “清凡,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可能几句解释的话,就能抹掉你想逃避的责任,你可曾知晓在你丢下荨雪独自逃命时她会有怎样的绝望?她现在无碍了,但这件事儿也让我真正看清一个人,不管我与你之前有多深厚的交情,都不能成为我必须接受你不得以而为之的理由,你要是女人或许另当别论,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得负责到底。” 徐轻扬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想太失态,当时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他,但他不该丢下花荨雪一个柔弱女子不管不顾独自逃命的,“你没有做到尽心尽力也就不要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指责别人不够大度,没法勾销你昔日犯下的过错,对你或许是过错,但对荨雪却是一生的伤痛,你此时此刻想要得到救赎的心情,不也和当初被你弃之不顾的花荨雪的处境是一个情形么?我对你没别的好说的,你无辜,荨雪也无辜,不管你当初是持有什么心态才逃跑的,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没人再有兴趣追究这件事儿,你的歉意和后悔对她对我都毫无意义。” “不是那样的轻扬,我们相处那么久了你是知道我的为人,我······”张清凡似乎也明白从一开始他在徐轻扬眼里就不算不上是好人了,没他聪明伶俐,更没他运筹帷幄的计谋,身边还有一个随时帮他化险为夷犹如神兵天降的洛央相助,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的确是做错了,但谁能保证生而为人一辈子就没有犯过错,他也为自己抱屈,他饿得两眼冒金星,能将花荨雪带出百花城就够仁至义尽了,当时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得一点,又哪来的机会和能力与人多势众的强盗一争高下?他都说了逃跑是为了搬救兵的,只是他找到人前来营救时,花荨雪早就被人给救走了。 “荨雪不愿意再提及你这号人,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往来多少还是出于对荨雪的尊重,你一走了之了,那些痛苦和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阴影也不是你能体会得到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最浅显不过的道理了,你要是真心悔改,那就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从良心上补全了自己也是另一种救赎,你愧疚难安说明你还是有良心的,你有必要也给自己当初不负责任的行为一个交待。” 徐轻扬一想到遍体鳞伤的花荨雪就忍不住的想将张清凡给杀了泄愤,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现在想想还真是荒唐可笑,“你还是变着法子让我对你种种行为刮目相看,我是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是那样犯了错,还敢大言不惭的给自己找理由推卸责任聊以赛命的懦夫,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或许还能勉为其难的认为贪生怕死并非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 |
张清凡身上有许多伤口,看样子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也不太好,他无言以对,现在说什么也没人信他了,自己贪生怕死不是好东西的形象也会因为这件事儿更加深入人心,他神情悲凉的看向徐轻扬,看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也面黄肌瘦的,总有于心不忍。 但有些话即使再难听也得当面说出来,“将心比心,要是站在荨雪的立场上就不一样了,是你把她带出了地狱却又转脸将她推入另一个更可怕的地狱自生自灭,你和那些欺辱她的强盗毫无区别,况且你能从强盗手里逃生,必定也有办法从妖兽嘴里逃生的,毕竟人心远远要比妖兽可怕的多,我对你言尽于此,你自求多福好自为之。” 在张清凡准备靠近一步时,洛央一脸戒备的挡在他面前,张清凡怔了一下,徐轻扬还真是好命呀,出生在离庆山庄那么好的家族,身边又都是给他无微不至关爱的亲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一天离庆山庄还会浴火重生的,况且洛央把他保护的那么好,哪怕是到了黑袍面前,他也不敢随便动他一根毫毛的。 第五十三章 教训 “等一下。”徐轻扬隐约看到张清凡的脖子上似乎也有细小密集的红色斑点,张清凡先前还没好现,在看到手背和胳膊上的红斑时吓了一大跳,“先前还没有的,怎么一下子就有这么多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在黑袍所在的地方发现许多人身上都有这些诡异的红色斑点,有人说这是任东天为了修炼噬灵寒铁故意找活人献祭,想要达成利用噬灵寒铁煞气控制人心的作用,但后来又有人传说是有人借用兽王的血加入了噬灵寒铁之中,混合了煞气和兽血的力量可以让失去意识的傀儡更加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只要兽王不死,这些后来居上的傀儡也将随它一起活着,要是妖兽能活一百年,这些傀儡的寿命也将延伸到一百年。” 张清凡穷途末路,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任东天的两个女儿不知得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克制住这些煞气的侵蚀,反正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们此行前去石头山参加剿杀妖兽的行动,很有可能是刘门生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他就是想要借着各大世家的手将魔尊当初被一分为四的元神逐一收集,每一个和镇压者惯用的法器是相互对应的,而这中个地方也将是你们的必去之地。” “我想知道石头山上到底有什么毒物需要另一种毒物才能相辅相成的?”洛央知道刘门意和他儿子联手设计徐轻扬的阴谋,张清凡摇了摇头,这时,一道腥红妖艳的身影从天而降,随后一袭白色的身影也随之飞落,却是鬼新娘与洛央的哥哥洛承。 很快,一个身穿绫罗绸缎颇有姿色的女人也随之从高处狠狠摔了下来,摔得她头破血流,定神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浓妆艳抹妖魅风情的小辣椒,鬼新娘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看向面色苍白的徐轻扬说:“贱人,你来告诉那位小公子,他中的是什么毒。” 洛央看了一眼徐轻扬,随后走向了哥哥,徐轻扬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他正经起来也像模像样的,洛承回了礼,他身上并没有穿和洛央一样的锦衣雪袍,只有身有仙骨的人才能将锦衣雪袍的灵力焕发出来,但一袭白衣却也将他温润如玉的翩翩气韵由里至外的衬托出来。 小辣椒面对与曾经里应外合搭档过的老熟人有窘迫也有惊愕,在她的供述下才知晓她原本就是和黑袍一伙的,当初要不是有利可图,她又怎么会和徐轻扬联手对抗任力全?如今又和刘门意狼狈为奸,她给他的毒物是从南溪绝无仅有的五花蛇身上提炼出来的,与石头山常年消散不去的毒物起到相辅相成,增加两者毒性的作用。 可以令中毒之人迷失心窍,而且在短时间内神志不清意识消弱,不用说也知道有人想要将糅合了噬灵寒铁的煞气和兽王血的妖邪之物用在这些世家子弟身上,好操控他们的意识变成杀伤力是普通傀儡数百倍的杀人工具,而且听从指令唯命是从。 |
好将魔尊被分成四块的元神逐一从封禁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镇压者手上收集起来恢复如初,要是谁能得到魔尊的元神,谁就能称霸天下唯我独尊了,这是秋同的意思,刘门意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秋同吃肉,他借着近水楼台,喝几口肉汤也不算以公谋私,小辣椒只是给刘门意出谋划策贡献了一点脑子,并没有真正的参与其中。 现在她如愿以偿的成为王润之身边的红颜知己,只是妖兽神出鬼没横行无忌,他作为天师堂年轻有为且经验丰富持猎妖师,他责无旁贷,率领麾下冲锋陷阵四处征战,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见得回来一次,偶尔回来也只是只言片语寥寥几句,却也贴心的为她送上在当场采买的胭脂花粉。 小辣椒住在王润之为她买的宅子里,原本准备与除他之外的人划清界限,但还是觉得太无聊,在刘门意派人三番两次的勾搭怂恿下还是捡起以前的行当重操旧业,这五花蛇的毒液是特意针对石头上的毒物才应运而生调配而成的,她也因此从刘门意那儿拿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辛苦费,小辣椒落到鬼新娘手上哪会有好下场,最倒霉的却还被她抓住了她与刘门意里应外合联手残害徐轻扬的把柄。 她手上闪着白光的鞭子可是用几百个死人的尾骨衔接而成,打在人身上不用太使力也能皮开肉绽,在骨头的顶端还有细小的毒勾,猛地一扯,连皮带肉可以生生的撕下一大块,小辣椒被打得满地打滚,脸也被抽得稀烂。 鬼新娘最讨厌自不量力的人,尤其是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她身上兴风作浪的贱货,只要逮着机会总要痛痛快快将她收拾干净的,五花蛇的毒液是无解的,但她既然有本事能搞得到这种罕见毒辣的东西,想要搞到可以辟邪祛毒和抑制石头山毒物的解药。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鲜亮耀眼的绸缎也在刺骨鞭的轮番击打下变得破烂不堪,小辣椒也是冤枉,她并不知道刘门意会将她调配的毒药用在徐轻扬的身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为了无聊和贪爱那点银子就心生邪念动了歪脑筋。 不管怎样,她存了害人之心就是不对的,被条也是活该,要不是徐轻扬阴差阳错中了招,别人也会在这毒药上深受其害的,还好是徐轻扬给稀里糊涂摊上了,放在别人身上,鬼新娘可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去找幕后凶手之一的小辣椒算帐,这也很大程度制止了即将赴约石头山的一众仙门弟子们避免掉入一场精心设计惨绝人寰的陷阱里。 鬼新娘见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要是将她打死反而坏了之前为了量身定做的一场好戏,她捏准了火候点到为止,这一脸的伤至少数月才能痊愈,王润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她这儿拿一次胭脂水粉,她每次用的都是地府的血水河淤泥深处比鼻涕虫还要恶心十倍的八角蜈蚣幻化而成的。 每天涂在脸上助她容光焕发的并不是她肉眼所见的胭脂,而是八角蜈蚣粘稠稀烂的肉泥,这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眼睛看到心中的欲望,她在镜子里看到妖艳美艳的自己时,八角蜈蚣就会通过肌肤渗入心脉骨髓,用的越多,她对其迷恋程度也就越高。 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假了,到了一定火候,皮肤就会溃烂,而她从任何可以反射出她容貌影像的物件上看到的永远都是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美貌,与别人看到的截然相反,这是她的心之所向,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被自己贪得无厌的欲望缠紧了颈脖,死在自己的手上也省得再脏了别人的手。 徐轻扬中的五花蛇的毒一时半会儿是解不了了,不过鬼新娘给了小辣椒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她在三天之内拿出可以克制噬灵寒铁煞气的东西,或者深入虎穴火中取栗,想办法从修炼此术的人那儿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不然,她有的是办法在三天之内送她下十八层地狱。 在咽气之前还得让她亲眼看到王润之将不如她漂亮的女人送入她眼下所居住的宅子里,王润之好不容易才拿正眼看她,为了这一眼回眸她几乎机关算尽,小辣椒以前或许对鬼新娘的本事一无所知。 但现在领教到了厉害,也就不敢再她面前玩弄心眼儿兴风作浪了,毕竟她手上有的是魅惑人心的女鬼,就在当天晚上,鬼新娘也亲自给居心不良的刘门意送了份大礼,在他的幻梦中给他送了个如花似玉风情万种的女人,他不是好色风流处处流情么? |
想要惩罚或拉拢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给他心心念念想要的,欲望就是一堆能将人化为灰烬的熊熊大火,点到为止靠的是自律和清醒的意识,而在自甘堕落和无休止的贪欲的人的面前只会引火烧身,洛承倒是想起可以解五花蛇的毒素的药方,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那儿有片苦寒至极寸草不生的荒原,那儿特有的解心草或许可以祛毒。 洛承在察觉到他带着徐轻扬进入过姑姑设在封魔烈天绫里的结界,又用她用过的琴帮助他将体内一部分的毒素逼出来过,不禁觉得惊奇。 封魔烈天绫向来是认主的,只有心意相通与主人气息相互连贯的人才能自由出入,何况就连他这个哥哥在这十几年里也只进去过一次,更别说动姑姑生前留下的任何一样东西了,徐轻扬察觉到洛承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打量他,好像在他身上发现不少让他不可思议也无从解答的疑团,徐轻扬心里难安,他何德何能能劳驾北书门鼎鼎有名的洛承替他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寻找解药。 鬼新娘自告奋勇一同前往,千里之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徐轻扬惶恐,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刚要开口致谢,洛央嘴上没说什么,却将他扯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向哥哥和鬼新娘作揖行礼,也算是给徐轻扬代过了。 洛承迟疑了一下,这让他措手不及,兄弟俩相互行礼,这在北书门是必须要有的礼数,但在外人看来,这些没必要的繁文缛节似乎也太古板迂腐了,鬼新娘也难得认认真真的给他回礼,感觉怪怪的。 当天晚上,徐轻扬和洛央稍作休息后就连夜赶往石头山了,外面危险重重,随时都会有妖兽出现。 张清凡势单力薄身体孱弱,身上还有不少的伤,任由他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到处游荡,万一有个好歹,遇到危险怕是连逃命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徐轻扬决定带上他,并不是心软了,而是不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他再不好也是一条人命,不该因为一时气愤就将他的性命置之度外了,心善不一定会得到别人的善待,却也不能因此就丢了善良,做到行事端正问心无愧便可,人在做天在看,他可没有任何权利去审判他人的对错是非,只是失了信任的关系,也是名存实亡,走到哪儿算到哪儿的。 石头山 秋同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被封印在法阵之中一分一毫都难以动弹的黑袍,各种酷刑已经轮番在他身上用过了,但还是开不了他坚如磐石软硬不吃的嘴,除去黑袍,他也只剩下两分魂魄,这百年来,他是这件黑袍浑然天成的神力给了他为复活魔尊东奔西走的气力,黑袍就被随意的丢在一边,边角无力的耷拉在了地上,被封印的身体只剩下半截黑漆漆的焦木。 好像被烈火焚烧过,全身上下的皮肤枯燥干裂惨不忍睹,不如看出当初魂飞魄散时有多痛苦,秋同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将噬灵寒铁修炼成功,多大程度还是从黑袍身上借了力,落在他手上,成了他砧板菜刀之下的鱼肉,也由不得他讨价还价卖弄昔日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优越感,先前他在黑袍的面前低声下气真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现在两人身份相互对调,要不是为了多活几日,黑袍又怎么会修炼噬灵寒铁的秋同指点迷津,助他将兽王的血和噬灵寒铁的煞气融为一体,只是修炼邪术魔道自古以来都是条不归路,秋同太过自信了,高估了自己的修为可以游刃有余的驾驭得了噬灵寒铁的煞气,只是他忘了昔日的任东天是何等修为了得的人物。 最后正是因为长久修炼噬灵寒铁才遭到反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他重蹈覆辙,既然在修法上是由他指点迷津的,这迷津要是指引的方向或路径有所偏差,从表面上的作用或许什么两样,但时间长了总会出现端倪,结果也是天差地别的,姜还是老的辣,秋同不过是个急于想要摆脱残破身体的太监,他想要将魔尊的身体占为己有的欲望越强。 |
就会暴露出更多细微的端倪让意有所图的人有机可乘,黑袍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却也悄无声息的在噬灵寒铁上动了手脚,他或许在前期可以完全控制由噬灵寒铁的煞气所牵制的傀儡,时间长了,兽王就会察觉到异样,魔尊留下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非同寻常的,兽王是由魔尊亲自开窍并灌入魔性的妖兽。 与普通的妖兽不同,它一辈子只效忠于一个主人,噬灵寒铁的煞气只能在短时间内维持一段牵制力,兽王会从中甄别到噬灵寒铁的煞气与主人气息的迥异之处,它会顺藤摸瓜找到故意牵制它的人,找到之后必定会将那人咬得细碎,如果魔尊的意念在徐轻扬的身体里复苏了,只要一声令下,兽王不用寻踪觅迹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噬灵寒铁的煞气对它也再无牵制力,秋同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在他的逼问下终于找到除了雀台山之外的其他三处镇压魔尊元神的地方,他要一个个的攻破并占为己有,这样他在找回魔尊的身体后也能将他无比强大的元神也为已所用。 第五十四章 妄想 到时候,没人再记得身体残缺不全的秋同,他要成为第二个魔尊,穿着他的皮囊好好的掀起一场风雨来,他要开创的基业比魔尊当年创下的更加辉煌昌盛经久不衰,不光如此,他还要永生不死,这天下注定是他一个人的,在大功告成之前,他向来谨慎不心的心性一刻也不敢放松,布在雀台山的天罗地网。 眼下就只等着徐轻扬乖乖送上门来自投罗网了,他只要在暗中稍稍做些手脚,就能将他引入圈套,破了空一法师布下的法阵,只要拿到他与魔尊的元神合二为一的内丹就能将他的修为提升到更高的层次,那么在操作噬灵寒铁的也能力和余地上就可以收放自如了。 万事俱备,请君入瓮。 在秋同走后没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柱子后面溜了出来,却是灵儿,她身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斑,不过好在一夜之间似乎又消退了不少,这分明是中了噬灵寒铁煞气才会有的特征,她直到现在才明白那天晚上洛央为什么非要在她脸上划上一刀。 无双的剑气修的是北书门至纯至真代代相传的正统秘法,本身就可以驱魔辟邪,尤其是在抑制镇压噬灵寒铁这类的邪物上要比其他灵物更有效果,要不然以她差强人意的身体状态根本撑不到现在,虽然在脸上留了条疤,但和性命相比,一条疤换一条命却也是赚到了。 “上次跟您说的事情,不知您老人家考虑的怎么样了。”灵儿用手轻轻抚摸了下脸上那条还没完全痊愈的伤口,黑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却还是在秋同身上摔了个跟头,实在是死了也难以面对魔尊,灵儿不光想要找到空一法师的内丹,还有她的祖师爷东冥圣君的遗骨,据说他也是负责镇守魔尊被一分这四的元神。 要是能将他原封不动的请回宗祠,或许改变不了门派走向溃败的趋势,却也不能任由他的尸身无法入土为安,况且要是能抢在秋同之前拿到魔尊的元神,对她也是有利的,眼下的处境对她十分不利,她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不管在哪儿都算不上一号人物的。 想要将门派发扬光大谈何容易?要是连根本都保不住,她又何必再在刘门意和秋同前受尽屈辱还低三下四的,她必须接受徐轻扬提出结盟联手的要求,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不知哪天被他们俩个榨干了利用价值,又会给她一个什么好下场? |
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搭上徐轻扬的这条船一起乘风破浪拼死一战,至少还有几分咸鱼翻身,不再受制于人被刘氏牵着鼻子走的胜算,所以,她得想办法暗中协助徐轻扬避开石头山里无处不在的陷阱,光靠他本身的修为是远远不够的,要是魔尊的念头一旦将他的意识侵占,他就立刻走火入魔了,虽然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魔尊一贯所向披靡威力无穷的出尘和三离箭。 这么一来,本来就对徐轻扬心存偏见和误解的世人必将揭竿而起,将他视为魔尊的化身除之而后快,这对徐轻扬本身的身家性命以及魔尊的复活大计的成功与否都是致命的,秋同既然想要魔尊的尸体,那就如他所愿,而且他又从来没见过魔尊的面目。 投其所好给他一个以假乱真的不就完了?只是秋同心思缜密谨小慎微,想要在他面前瞒天过海绝不是简单的事儿,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在这件事上助他一臂之力,那人便是地府的主宰鬼王大人,虽然他与魔尊向来水火不容,但秋同想要金蝉脱壳成为第二个魔尊,这件事儿的本身也会与鬼王大人发生冲突,他再不乐意也不会让一个百年前恨之入骨的人被一个跳梁小丑穿在身上再次现身的。 灵儿愿意去黑袍指引她去的地方找到鬼王大人说明来意,在没有将秋同连根拔起之前,黑袍必须用他的方式将魔尊的念头强行压下,不再侵犯徐轻 扬的意识,但他与出尘以及三离箭融会贯通的修为却不再受到丝毫影响。 而且秋同想要在深水潭准确无误的找到魔尊停止棺椁的方位,就必须将魔尊的意念徐轻扬身体里招引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他所被捆缚的法阵强取豪夺,鬼王大人可以在尸身上做到以假乱真。 他自然也有手段将秋同从徐轻扬身上引出的东西也做到滴水不漏,这需要他们两个密切配合才能天衣无缝,只是用来压制魔尊意念的办法只有他仅乎半颗的元神,没了这个,他将魂飞魄散,再无往生投胎为人的机会,但他不会后悔曾誓死追随过魔尊,只是遗憾不能再亲眼看到魔尊重现人间了。 黑袍将他的半颗元神吐出,悬浮在半空中兀自旋转,灵儿伸手接住了,紧紧的握在手心,黑袍气息微弱,眼下能活着反而是借着法阵上的灵力苟延残喘,争取能等到鬼王大人愿意放下成见与他一起联手对付秋同,兽王受到噬灵寒铁的牵制,会对妖兽做出错误的判断,它会对异类发出赶尽杀绝的指令,大大小小的兽王不计其数,受到牵制的也只有一个,还有许多兽王未曾苏醒,却也是可以在徐轻扬借着魔尊气息的控制范围之中。 等魔尊的意念被他元神所化的力量封印后,他不仅可以自由操控出尘和三离,也会将魔尊用来向兽王发号施令的气息一起焕发出来,时间长了,他的气息就会与魔尊的融为一体,哪怕哪天魔尊的意念真从他身体里移除或消失。 只要接受过他指令的兽王都会一心一意认他为主,完完全全的将魔尊麾下的所有妖兽变成自己的,只是这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并非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很大程度还得靠他自己过关斩将才能将魔尊没能走完的路延续下去,也不算是自己辜负一直以来复活魔尊疲于奔命历尽千辛万苦的大业。 最终变成一场水月镜花空空如也痴梦,到底是魔尊成全了徐轻扬,还是徐轻扬会在不久的将来成全了魔尊?这是徐轻扬和魔尊之间的生死较量,他哪怕扛过去了也不再是从前生活在离庆山庄活泼好动叫人不省心的少年郎了,魔尊即使返世,怕也不且故伎重演,将好好人的世变成一个只有痛苦和煎熬的炼狱了。 山脚 徐轻扬依然走在前面,闻英赶回来了,身上背着一大堆的包袱,里面很多一部分都是大公子洛承从北书门带来的灵丹和金疮药,要是受伤或灵力修为受损了,这些东西也就能派上用武之地。 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多留些后路和准备总是好的,多了多了些,却也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闻英累得满头大汗,各色各样大大小小的瓶子至少好几十个,长时间背着自然是要吃力,徐轻扬好心要帮他背一会儿,却被洛央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他身上余毒未清,还是不要耗费不必要的气力,前面有户人家,窗口隐隐投出一点灯火,看来有人在家,门是半开的,地上狼籍一片,闻英在门口敲了敲门,见里面人影晃动了一下,洛央扶着徐轻扬的胳膊说:“如何?” |
“还好,比起先前好多了,对了洛央,刚才你为什么要代我向你哥哥行礼,这种事情本该我自己来做的,而且出于礼貌,我也该向他打个招呼,这是基本的礼数,连这个你也要帮我代劳么?”徐轻扬先前还生龙活虎的,只是这五花蛇的毒素会随着时间逐步发作,要不是先前洛央帮着逼出一部分,他也根本捱不到现在,说不定早就一命呜呼连身体也都僵硬了。 洛央没有说话,他从未在哥哥面前或任何一个人面前与他人交好,他亲自作揖并不是为他代之,只是想请求哥哥帮他这么忙,徐轻扬是他难得一见如故的朋友,不想看到他就这么死了,以后还有许多风景想拉他一起去看的,很多路要陪他一起走,哪怕他的话多了些也无碍,他的路早就被北书门预定好了。 说不定三年五载或者十年八年就要飞升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体验人世间的美好和一些值得他留心珍藏的人和事了,为了让哥哥看到他的心之所向,总要亲自向他道明心意,从小到大,哥哥一向是最懂他的心思的。 要不是十分重要,他不会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要越俎代庖,这世上除了飞升封神这件事儿,实在找不到其他还能引他入胜,提起他的兴趣趋之若鹜的人事了,况且要是这解心草由哥哥亲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在他眼里,哥哥似乎是除了姑姑外最有办法和能力的人,好像这世上就没一件他想办却办不成的事。 “好了,有人来开门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稍作休息。”洛央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以他的潜质只要精心修炼,不出十年就会修成正果,那么他在人世的时间也只剩下十年,或许更短,徐轻扬借着他的力量往前走,这时忽然觉得哪儿不对,或许是五花蛇的毒素给他全身的筋脉气息都造成了很大的侵害,就连火诞繁花镇压力道也减弱了。 洛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刚要拿出封魔烈天绫给他灌入灵力,却被他毅然拒绝了,“不行,没用的,魔尊的意念是由他自己控制的,火诞繁花原本就管不了多久,能撑到现在早就脆弱不堪,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封魔烈天绫固然有用,但会耗费你太多的修为,石头山的山脚上不会太平,万一有个好歹意外什么的,我没有机会反抗,你也会因为灵力损耗过度受到围攻的,这样反而不好,我们得·····我们别乱了阵脚好让魔尊的意念有机可乘。” “别说话,哥哥带来的药里肯定会有······”闻英也顾不上什么,在人家大门口将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洛央一瓶瓶的看着,却没有一样药可以缓解他发作时生不如死的痛苦,徐轻扬一把抓住他的手,魔尊的意念仿佛排山倒海一般在做最后的反击,离他逃离压制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儿,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在魔尊的吞噬之下全军覆没了。 洛央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肩膀这才大大缓解了一头栽地的危险,他额头上大汗淋漓,五花蛇的毒素发作起来几乎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划着,仿佛将五脏六腑也给切碎了,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在激烈的疼痛中几近扭曲挣扎着,光看着都觉得疼。 “不必多说,眼下当务之急还得先压制住魔尊的意念,有我在,你不必惊慌。”洛央见他嘴里不时的涌出泛黑的血,这明显的中毒后的迹象,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抽空了似的,两腿一软就摔到了地上。 火诞繁花的封力涣散的就越快了,他能清晰的察觉到魔尊磨刀霍霍的念头要掀起比先前更大的势头来,而这一次,似乎不会再给他任何侥幸逃脱恢复意识的机会了,他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的身体占为己有,过了好一会儿,激烈发作的毒素才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徐轻扬整个人也随之虚脱一般倒在他的肩膀上,汗液和大量泛黑的血也避免不了的蹭到了他的锦衣雪袍上。 |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洛央,五花蛇的毒素向来无药可救,哪怕你哥哥真的在南疆找到解心草,怕也无济于事,魔尊不会允许我活下去的,我活着他就没有机会横空出世,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火诞繁花的力量所剩无多,形同虚设几乎拧不成一股力,再过几个时辰,怕是有和没有也没有分别了。” 徐轻扬从未像现在这么绝望过,真的没一点生机,好像刀架在脖子上正一边边的隔着皮肉,每一刀都好疼,“越到最后,火诞繁花分裂涣散的速度也会加快,这些都是我能感知得到的,魔尊与我融为一体,他能感知得到我的任何心念异动,他看准了时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找到可以挣脱余威压制的办法,五花蛇的毒素会在短时间内发作的这么厉害,十有八九是受了他心念的催动,他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你要不把我绑起来,没有我,他不管在我身体里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也只是对我,对别人造成不成任何危害。” “公了,我找不到,大公子准备的药里没有能帮他的。" 闻英急得都快哭了,手忙脚乱的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着,徐轻扬有气无力,微微闭着眼,脸上忽然有水滴落下,一连好几滴,是下雨了么?他的视线似乎也在先前的疼痛中被撕碎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洛央的眼睛却闪闪发亮,好像浸了水气,又有一滴刚好落到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原来是眼泪,又顺着他的眼角涌出滑入了湿漉漉的头发里,却已经凉了,徐轻扬冷不丁的笑了,洛央也是一身的汗,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好像也在他身上经历了一遍,他侧过脸,又将手从他的肩膀上抽开,他有力气笑,自然是有力气起来的,他心急如焚快要喘不过气,他反而哈哈大笑,好像看别人担心是他乐此不疲的动力,徐轻扬一把抓住他的袍角,轻轻晃了晃说:“我现在身上没一点力气,你真打算让我在这儿躺一夜?” 第五十五章 真心话 “那你笑什么?” “我笑····我笑自己的命比石头还要硬,真不知道是我吉人自有天相,还是借了你的灵力也修了个不死之身,竟然能扛得过五花蛇的毒素和魔尊的意念一起发作的力道,前后夹击腹背受敌,你说我强不强大,而且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你看你满头大汗,都滴到我的脸上去了,疼的人又不是你。” 徐轻扬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起来,却也没松手,洛央冷冷的看着他,有些恼火却也于心不忍,将手伸过去,徐轻扬借着他的力道才勉勉强强站起来,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在小指上缠缚了几圈微微泛红的痕迹,转眼又消失不见了,那便是将两者相互牵连的千丝引,“洛央,你说你们的北书门的法器还真是无奇不有,连千丝引这种心有灵犀的东西也能制造出来,这不该又是你姑姑的吧?你用在我身上会不会不适合?我受了她老人家那么多好处,要是以后有机会得好好上柱香拜祭一下以示感激之情。” “松手。”洛央见他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好像也没有大难临头一命呜呼的样子,倒是吓了他一大跳,闻英也吓得够呛,只是钦佩徐轻扬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又能生龙活虎了,好像刚才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不是他。 “你说我身上任何一丝风吹草是不是都能通过它传导到你身上?要是这样的话还是解除了吧!以后这种事情多了,你已经被我拉下泥坑,没法干干净净的上岸了,不能连这种事情也得让你陪我一起受过,真的没必要这样的。” 徐轻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洛央往里走,也由闻英搀扶着往里走,“千丝引那么好的东西本该用在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姑娘身上的,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绑在我身上就不怕我给你招来没完没了的麻烦?你都成了我随叫随到的贴身护卫了,我什么时候在你心里占据这么大的份量,这么重的厚爱,我可承受不起的,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北书门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我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洛央冷冷的瞪他一眼,闻英大吃一惊,这与昔日严于律己字字珠玑的洛央截然不同,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只有他一人,房里还睡了个半个月前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到处游荡满嘴疯言疯语的傻子,他见可怜就好心收留在了家里,孤身一人还能和他搭个伴说个话解解闷什么的。 |
徐轻扬和洛央只能临时歇息在右侧狭窄阴暗的房间里,还只有一张床一条铺盖,闻英抱着一条小被又找来一条长板凳就在门口睡下了,顺便帮忙守门,徐轻扬筋疲力尽,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洛央帮他掖好被子,心事重重的站在了窗口看向外面,月光稀薄却也洋洋洒洒的在夜幕中为天地点上一盏灯,树影摇曳,晶莹透亮的光辉在此时此刻却有种不切实际的美,这样的美景自己在短暂的未来又能欣赏几回,他回过头,刚好看到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看向他的徐轻扬。 屋子里光线昏暗,两人也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脸,徐轻扬鬼使神差的光着脚走下床,洛央以为他要喝水,刚才睡的那么沉,怎么一转眼又醒了,他漫不经心的又将视线看向外面,徐轻扬心里没有兵临城下快要命不久矣的惶恐,反而觉得异常的安宁,这份安宁和安逸是他以前从未体会到的。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他走到后面,忽然觉得眼前的洛央熟悉又陌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很多人都会因为他怪异特殊的秉性避之不及,除了离庆山庄的家人外,这是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外面,给他温暖最多的人,曾经那么讨厌他,现在却也寸步不离的保护他,全天下的人都眼巴巴的希望他能带着魔尊的痕迹去死。 大概也只有他希望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他伸手从后面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锦衣雪袍焕发出的灵力暖烘烘的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如沐春风,他对这份温暖太依赖了,洛央没有动也没推开他,从窗口透出来的月光将两人亲密相拥的状态模糊不清的折射在了墙上,洛央证据温和的问:“是在想明天的事儿?” “不想,离明天还有好几个时辰,在想现在的事儿。” “现在?”洛央微微一笑,“是趴在我背上睡觉?不累么?” “洛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我没有以后,我要的以后不是·····我与生俱来的潜质和仙骨在出生的那一刻就由不得我自己决定。”洛央实在笑不出来,微微侧过的脸刚好碰到他的头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开心。” “开不开心真有那么重要么?”洛央连自己的命运都决定不了,连很多普通人该有的权利他也被各种条条款款的戒条规矩围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那儿不允许有任何阻止他飞升封神的东西,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快乐也会变成别人眼里玩物丧志的东西,徐轻扬收紧了胳膊,“那你和我在一起快乐么?哪一天我们要是分开了,你会记住我多久?三个月,还是三年,或者·····你封神登仙了,会不会在那么多的祈祷声里第一时间辨别出我的声音来?” “这不是我想要的。洛央的声音弱的连自己也听不见了,徐轻扬自然也没听见,“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要和你说那么多话么?你封神是迟早的事儿,我得未雨绸缪才能攀上你这棵大树,你听得我声音多了,也就能将我的声音潜移默化的记在心里,不管过多久,只要听到我的声音,你就会立刻听出来,我害怕你会忘了我,洛央,你不要忘了我,我这个人长这么大挺招人讨厌的,跟过街老鼠一样,每到一处都要人人喊打,除了亲人,真正愿意记住我的几乎找不到一个,他们恨不得我立刻暴毙才好,我都不知道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受这样的惩罚,还好你出现了,我觉得老天爷还是挺公平的,用你来补偿我跌宕起伏的前半生,所以我便不计较了,更不会怨天尤人,老天爷最讨厌不知足的人,我害怕他将你收走了,这个世上,也就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人了,我害怕等不到你封神的那一天,听说你们这些身怀仙骨的人,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会显出真身来,真身也是你们封神后的样子,我很想看到你封神后是什么样子,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我离那个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以洛央目前的修为,离显现真身也不远了,徐轻扬又痴笑,“哪一个神仙不是仙姿玉貌,你现在没见真身也算得上是神仙了,这也是你与凡夫俗子的不同,洛央,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我这种泼皮无赖搅和在一起?反正我是从来没想过,当真是用尽所有的运气才遇到的人,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和你走在一起难怪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与神仙同行可不是飘飘欲仙么?” “你希望我飞仙么?” |
“当然希望了,这不是你一直努力想要达成的结果么?”徐轻扬将脸动了一下,又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洛央一时语塞,他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也对封神之前所要面临的艰难险阻了然于胸,却唯独预见到自己会在半道碰到一个自己最想为的那种人。 他快乐不羁,有洒脱也有软硬不吃的倔强,机灵活泼不顾事俗无拘无束,每一天都是按自己的喜好生活的,有自己真实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一身侠骨满腔正义,却也志同道合,他们身上都有彼此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的成全会让徐轻扬变得完美,而徐轻扬却也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值得回味珍藏的快乐,原来他也是渴望拥有快乐的,只是从未有人给过享受这项特权的机会,这么重要的体会,是他给的,深入骨髓,刻骨铭心,一辈子不会忘了的。 洛央动了动嘴唇,“以前想,现在不那么想了,神仙,如果不快乐,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修了一副不死之身罢了,在了无生趣的时光里苦熬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生不老反而变成了另一种酷刑,我倒愿意像姑姑那样一生只为等一个人,哪怕毫无指望也······” “洛央,我上次说要娶灵儿的话不是真心的,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如你好看,哪怕是你瞪我的样子都别有风情,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你封神之前不要离开我,天底下有太多的人,我明明与他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却想方设法要将我置于死地,这条命留着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是想尽量多活一些时日好看看你显现真身的模样。” 徐轻扬一直恍恍惚惚的,每句话却也是由心而发,这是他平时清醒时打死也不敢说的,“你这般就已经惊心动魄了,成了神必定······我想成为第一个得见你真容的人,也想第一个人当着你的面祈祷心愿,毁誉由人,得失不论,是非在已,我才不在乎世人将我形容成怎样的妖魔鬼怪,倒是想借着近水楼台得到你的祝福,你拥有无上神力,金口随便一开,我以后没有你保护相守的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一些,独木桥也能变成康庄大道,只是不知道路的心头能不能离你所在的地方近一些?千丝引留给我吧!身边有你的东西,就不会觉得你远在天边了。” “轻扬,你这是怎么?又不舒服了么?”徐轻扬圈在他身上的手忽然松开,整个人也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洛央一把拽住,徐轻扬睡眼惺忪,迷迷瞪瞪的,看来他似乎也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又对他做了什么,洛央想要将他扶起,徐轻扬忽然眼神一凛,好像被什么强大的力气控制住了,但他肯定的是,这并不是魔尊快要冲突火诞繁花最后一点结印的意念。 洛央不再碰他,任由他自己摇摇晃晃的从地上起来,又动作迟缓僵硬的打开门闩走了出去,闻英背了那么大一包的瓶瓶罐罐走了很久,累得也是够呛,一合眼就跟周公远游了,哪想正睡得正香时却莫名其妙的被连人带凳子推倒了,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徐轻扬的脚就从他的后背上踩了过去,好像丢了魂魄似的直愣愣的往前走,洛央神情急迫却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能有这么大的异能控制他心性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况且就连魔尊的意念也能镇压了。 要是真有人想要害他,那也是瞬息之间的事儿 ,说明对方将他召出去并非为了图财害命,徐轻扬身上一贫如洗,连衣服都是他花钱买的,浑身上下除了身体里的碧魂灵珠也再无其他值钱的宝贝了,只要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也就知道是谁在召唤他了。 “灵儿!”洛央在看到她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时吓了一跳,她在知道那天洛央伤她其实是为了救她,心里哪还会有怨气,身姿微微下倾向他施礼,洛央知道召唤徐轻扬的肯定不是她,以她那点青黄不接的修为要是真有这上天入地的本事儿,也不至于门派溃散自身难保,还得低三下四的指望刘门意给她一口吃的,果不其然,一道迅疾又强大的势力从天而降。 洛央从未见过这般强劲凶猛的灵力,并非凡人通过长年累月的过修习才能积攒出的修为,那人飘然飞落在灵儿的面前,悠然淡漠的眼神看向徐轻扬,随后又落在他身后的洛央的身上,鬼王大人向来不出世的,灵儿是打着黑袍的旗号去北河桥的天灵井向他请了愿才赚来这么大的脸面。 鬼王大人风华绝代的样貌也是与魔尊齐名的,将来必定也与封神成神的洛央不分上下,鬼王大人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徐轻扬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寻找一些与他心意契合的影子,他亲自出面,可不是因为黑袍那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
他百年前与魔尊有过一场恶战,魔尊受了重伤,要不是那些宗门子弟可没有半点机会将魔尊就地诛杀的,两人割据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势如水火互不干犯,灵儿就更不用说了,真正让他感兴趣并亲自出山协助魔尊昔日的走狗黑袍一臂之力的重要原因不是在徐轻扬的身上。 那个挨千刀的混蛋直到死了还狠狠算了他一回,害得他白白又等了将近一百年,真正能帮徐轻扬的人只是他,但真正能成全他梦想成真的却也在徐轻扬身上,他要不是那个人的后人,他才懒得管这些闲事,他半握的手上轻轻张开,黑袍穷途末路之际总算良心发现了,豁出命将自己仅有的半颗元神掏出来用在徐轻扬的身上来压制魔尊的念头。 第五十五章 封杀 要是他运气好的话,徐轻扬会吸纳魔尊的气息并与自己的气息融为一体,那么魔尊生前拥有和召唤妖兽的异能也将变成他的杀手锏,魔尊死就死了,非要搞这么一出困兽犹斗来恶心他,在这年事上,鬼王大人倒是愿意好事成双多出一份来自他的心力了,黑袍的元神在进入徐轻扬的体内后的一刹那,便会化为灵力将魔尊的意念彻底困禁在了犄角旮旯。 鬼王大人出于对魔尊的怨恨以及对徐轻扬的偏爱,在剿杀魔尊的同时也用自己的神力将他的意念在电光火石间灰飞烟灭了,也在很大程度上将徐轻扬的气息与魔尊的气息融会贯通彻底搅和到了一起,再分不出彼此来了,他也算是将黑袍的请求做到了极致,只是徐轻扬以后除了没有长有魔尊的嘴脸外,也和魔尊没什么分别了。 毕竟他可以随意操控魔尊惯用的尘嚣出尘和三离箭了,魔尊除了他那张脸还长得无可挑剔外,还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子,他哪怕死了也要拽几个无辜的人给他当垫背的,徐轻扬以后就只能使用出尘和三离箭。 除此以外,他与魔尊合为一体的修为,也很难与其他的灵器相辅相成了,世人只知道唯一能驾驭得了出尘和三离的就只有魔尊,徐轻扬本身就是魔尊用来起死回生的替死鬼,他能驾驭得了,反正世人真正见过魔尊真面目的也没几个,他们就是出于畏惧的将徐轻扬错认为已经返世的魔尊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毕竟百年前的浩劫和人间地狱给世人带去太大的阴影,几乎成了杯弓蛇影谈虎色变的存在了,况且再加上许多恶意抹黑,添油加醋的伪君子大有人在,眼下就有许多人在各种流言蜚语中坚定不移的认定徐轻扬就是魔尊改头换面后的新模样。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重操旧业,再一次掀起百年前的那场惨绝人寰的灾祸,徐轻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百年后人人得而诛之的新魔尊,不会有人对他的真实身份感兴趣,只知道有他在一天,魔尊就会多一天起死回生的机会。 只有他死了,魔尊才会跟着消亡,这也是离庆山庄受到殃及又被各大门派借着越发高涨的民愤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也直接造成了山庄被满门诛灭的悲剧,鬼王大人一眼就看到了洛央和徐轻扬小指上都有相互连接的千丝引,而他的手上也有,他原本看向洛央的表情不过是一笔带过的,没有过多停留,自然也是知道他身怀仙骨。 以后是要飞仙成神与他平起平坐同属一个品介的神仙,他只对他感兴趣的事情感兴趣,千丝引并非北书门专属的东西,要是追本溯源还是从他手上出去的,洛央总觉得鬼王大人看他的眼神好像在某些事上对他给予厚望,他特别留意过,先前还清汤寡水的, 只是在发现他手上与徐轻扬之间有千引丝相互衔接的时候才出现差别巨大的变化。 鬼王大人没说什么,眼神里有了神采,不再古井无波,好像一直不抱希望的事情忽然有了转机,眼底深处有按捺不住的欢喜,也有喜从天降却不知所措的愕然,看来他盼这么一天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 只是在转身离开时淡淡的扔一句‘南阳泛灵湖’几个字就匆匆离开了,而他与鬼新娘其实是上下属的关系,鬼新娘是在死后嫁入地府,每百年有一次转世轮回的机会,并不是像字面上所说的那样是嫁给鬼王大人。 三天后,鬼新娘与洛承回来了,他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解心草,只是解心草能解五花蛇的毒素一直都是坊间流传的偏方,药典医书上对此也没多少记录,寥寥数笔也不足以验证偏方的真假,而且自古以来,谁也没真正看见过中了此毒的人是被解心草救回来的。 洛央再一次对哥哥作揖行礼,不管能不能解毒,他都由衷的感谢哥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鬼新娘也束手无策了,不过他倒是在徐轻扬的身上感应到了鬼王大人的气息,要是连他也束手无策的话,那么这世上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了,五花蛇的毒液几乎就是徐轻扬英年早逝的命了。 |
一想到这个不禁又怒火中烧,好在小辣椒还真有一套好本事,在三天之内将如何抑制噬灵寒铁煞气的办法找到了,不出洛央所料还真是雪灵花,可以将花瓣制成香包置于身上就可以不受煞气牵制心神,还能助参与行动的所有世家子弟不受山间毒雾的侵害。 两者合一有备无患,不过这段时间她的脸面目全非,也不敢在王润之看到她最丑陋粗鄙的样子,为了戴罪立功减轻罪业,她愿意深入虎穴为鬼新娘以及洛央一行人提供稳妥可信的情报,而且她这一次出带出一个对徐轻扬来说提心吊胆的坏消息。 那就是先前被派出去追杀秦诺一的错错,也就是任东天收养的义女,已经在昨天晚上将秦诺一带回了石头山,对外宣称他也将参与到猎杀妖兽的行动中,为的还是把他当诱饵将徐轻扬骗过来准备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 鬼王大人从灵儿那儿得知了黑袍的另一个请求,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图毒害徐轻扬的人,都主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虚名,不管是秋同还是秋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用的是哪只手,他定会连本带利将不老实的爪子有多少砍多少,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滴水不漏,剩下的就看黑袍还有几分本事了。 徐轻扬再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一睁眼就看到站到空前看向外面,双手背在后面的洛央,他隐隐听到动静,微微侧过身,徐轻扬脑袋里昏沉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搅拌过,丝毫想不起昨天晚上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隐约记得自己和洛央就他的侍从闻央在夜晚时分来这处小院投宿,之后就在剧毒发作中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他这一觉睡的这么久,头昏脑胀不说,就连全身的骨头也疼的好像被用刀剑切割过又随意的拼装到了一起。 “公子,公子,不好了。”闻央火急火燎的从外面传来,在进门时不小心绊到了门槛,那么大的力道足够摔掉门牙的,他是洛央的随身侍从,脾气个性一举一动在多年的相处中多少会有浸润的,要不是十万火急,他也不会这么有失仪态,“公子,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傻子就是从翡翠村里逃出来的。 在洛央带着神志不清的徐轻扬回来后,一直沉睡的傻子突然就大声嚷嚷着说有鬼怪,随后逃也似的跑出了门外,洛央并不明白他指的鬼怪是什么,或是他在哪儿遇到了鬼怪,为了查明来龙去脉,他就让闻央跟在后面看看情况。 没想到傻子所去的地方却是翡翠村,奇怪的是,闻英记得那条路的的确确是通向村子的,但那儿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连四周的花草树木也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洛央一听这情况,能将一整个村子凭空遮掩或虚化的,除了北书门的遮天蔽日术也没其他的可能了。 看来哥哥来过,只是不知道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将翡翠村遮蔽起来,鬼亲娘似乎一直和他在一起,遮天蔽日术只需要哥哥一人之力便可完成,特意遮蔽起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的瑰宝,是害怕被人偷走才故意遮掩藏匿的,要不就是被遮蔽起的东西太过危险,为了防止危害到其他无辜,这才选择了隐遁,遮天蔽日术除了可以遮天蔽日之外。 另一个作用却也是镇压和封印,他记得在离开时已经给村子设了防护结界,按理说,一般的妖兽或有修为的人一时半会儿也绝对破不了,哥哥为什么要在翡翠村高下遮天蔽日这种极高的结界?好像大难临头,要是不用这么强大的结界。 外面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渗入村子里,将里面的人杀个片甲不留,难道傻子所说的鬼怪就是哥哥设下遮天蔽日术的原因?鬼怪,一般是指妖邪作祟扬虚化的幻影,另一个也泛指事乖张可怕奇形怪状的异兽。 老百姓总喜欢将他们无法抗拒和害怕的东西称之为鬼怪,诡异怪诞恐怖至极,各式各样的妖兽以及饕餮在他们眼里也被理解成鬼怪,能将活生生的人变成鬼怪的,多半为阴邪之物,噬灵寒铁的煞气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种,难道是有人利用噬灵寒铁的煞气想将翡翠村的村民变成了怪物?哥哥在设下遮天蔽日结界之前,十有八九是和鬼新娘将渗入百姓身体里的煞气用灵力强行逼出。 |
为了以防万一,确保每一个中了煞气的村民都老老实实呆着不动,外面的人不会知道村子里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村子里的人,呆着不动休养生息,就能在遮天蔽日的结界里将空气和和身体里残余的煞气完全净化,以前或许想破脑子也想不到会是谁对与世隔绝的翡翠村痛下杀手,现在真正能操作噬灵寒铁,修炼与兽王血融为一体的邪物也就只有秋同一个了。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出生地这般残忍痛恨,甚至到了夷为平地泯灭人性的地步?难道他想要借着魔尊的身体改头换面还不行,还得将与秋同这个身份相关的一切也给抹杀了?洛央虽然看不到被遮天蔽日结界淹没的村庄。 但他明白哥哥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傻子在村子四周绕来绕去,站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自说自话手舞足蹈的,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嘻嘻哈哈,没人知道他混沌翻腾的脑袋里到底在说什么,他胡乱挥舞的手又想表达什么意思。 “秋同为了给自己换副身体还真是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他都已经坐到都主的位置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置于死地,说不定村里的婆婆和其他人还在他很小的时候给他喂过小米粥,做人做到他这种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地步,就算换上魔尊那张精致美艳的皮囊也改不了蛇蝎心肠的生性。” 徐轻扬一想到这儿就恨得咬牙切齿,洛央的修为要是再高一些,或许就能看到遮天蔽日结界之下的情景了,比起哥哥,他还差了一小截,他转眼看向徐轻扬,鬼王大人昨天晚上将半颗元神灌入他的体内,魔尊的意念从此以后不会再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只是他以后就再也回不到庆离山庄里那个上房揭瓦爬树掏鸟窝的少年郎了。 他是徐轻扬,却也是天下人眼里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天煞孤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给了魔尊日后卷土重来的机会,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魔尊的化身,反正百年已过,本来见过魔尊真面目的人就少之又少,现在有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就是魔尊,估计墙倒众人推,离庆山庄就真成了冒天下大不韪包藏祸心的凶徒,为了帮助魔尊返世。 简直是煞费苦心,还滥竽充数,成功混进了四大家族之列,随着他被世人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离庆山庄也逐渐走向分崩离析不复存在的结局了。 他有时想不通,是魔尊害得他背负骂名,还是他无辜被迫的成为世人厌恨魔尊的牺牲品,在深入骨髓的仇恨面前是没有孰是孰非黑白对错的,哪怕徐轻无只是被魔尊选中的替死鬼,那么他被选择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刚好被魔尊看上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是魔尊的继承人,必定是在个性和手段上可以驾驭得了魔尊乱世毁天灭地的天赋,不管怎样,只要能阻止魔尊现民,哪怕让一个无辜可怜毫无选择的徐轻扬给他当垫背也在所不惜,毕竟死一个人却能拯救千千万万的人命,这笔买卖稳赚不赔,而且在这没有选择的选择面前,徐轻扬不管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都该以大局为重。 要是为了苟延残喘而给魔尊提供起死回生的机会,那么离庆山庄以及庄里的每一个人就真的罪该万死了,徐轻扬从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却欠了全天下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世人却从未想过或给他一条活命,他幸福开心的那几年是在山庄度过的,现在,也都成了昨日黄花不可挽回了,他越是反抗,世人就越觉得他冥顽不灵死性不改。 他一个人要活,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屈服在魔尊的暴行之下生不如死,所以他必须带着魔尊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还世间一片净土和安宁,他们理直气壮的要走阳关道,却也堂而皇之的要求他必须替所有人走过那条又窄又危险又湿滑,不小心掉下去就会万劫不复尸骨无存的独木桥。 |
第五十六章 傻子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多恶毒的母亲就能生养出多么恶毒的儿子来,他这人也挺奇怪的,不光是他,连他母亲的思维也一样怪异,不好好的活在眼下,却痴心妄想削尖了脑袋也要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听说黄芙蓉是被秋同一刀抹了脖子,她的确是风光无限的坐在了城主夫人的位置上,但她绝对没想到自己的死会成就儿子深明大义以公灭私的美名,要说死不瞑目,她算是在这上头赚了个实至名归了。” 徐轻扬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在秦会光和清谷道人前去荒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以的路寸步难行不易行走了,他要活着向所有认为他就是魔尊的人证明他不是魔尊而是普普通通的修习功法灵力的离庆山庄小公子徐轻扬,但没人信他,世人千千万万,却找不到一个愿意相信他是徐轻扬的人,连一个也没有。 好像世间的死生存亡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只有杀身成仁以死献身才对得起所有人对他的期望,他活得好好的,又是魔尊钦点的受害者,他可以为自己的命运奋不顾身搏一把,要说为那些与他毫无瓜葛甚至以最恶毒的意念揣测他是魔尊化身的人视死如归,换了谁也咽不下这口屈辱的,这么大的悲哀令他莫名的难过又无奈,难道有些人连出生也是错的么? “但我实在想不通,秋同就算想要借着魔尊金蝉脱壳,但他实在犯不着与村里的无辜百姓过不去,非要赶尽杀绝不可,还利用妖兽和噬灵寒铁的煞气迫害他们,村民和善淳朴与世无争,当初要不是他们好心收留,秋同哪会有今时今日当上都主傲视群雄的位置?难道他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这是他不敢想的,这不会是秋同攻击他的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先打了头阵,后面的人将会上行下效有样学样,以后不会再有人记得徐轻扬了,记得的只有魔尊的化身徐轻扬,他会被所有人推上众矢之接受所有人义愤填膺为民除害的审判,成为与妖兽一样暴戾横行的怪物。 或许在他在苍耳山第一次成功的召唤饕餮时,他就已经是魔尊了,洛央看他的表情有些忧心,如今连北书门也被迫卷入这场湍急汹涌的洪流之中身不由己,但他暗暗发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在,终究不会让他人有乘虚而入,故意伤害他的机会。 “只因为我身体里有魔尊留下的意念?他想要魔尊的身体,就必须借着魔尊的意念的指引才能如愿,这东西我要是能挖出来拿开,我二话不说肯定用刀子给挖出来给他了,洛央,你说我以后的路该怎么做?如今他成了都主,仙门百家,大大小小的宗族室哪一个不跑来溜须拍马献殷勤,必定会以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离庆山庄已被各大宗族联名讨伐了,你被迫参加狩猎行动或多或少也是北书门受到挤兑压迫的缘故,接下来又会是哪个粉墨登场?” 徐轻扬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先前鬼新娘种在他身上的火诞繁花会将魔尊的意念压下,与此同时却也会将与他修为融和贯通的出尘和三离箭的威力也压下了,但他一直床,只是动了动意念,出尘受到召唤就立刻出现在他手上。 好像他的修为避开了魔尊的意念直接与这两样法器相连了,而且修为似乎要比以前还要高出一筹,他想要从洛央的脸上寻找关于昨天晚上的蛛丝马迹,这些微妙的变化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昨天晚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参与其中却没能记住的事儿。 但他只字不提,似乎他问了他也不会回答的样子,越是这样,他越发好奇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而且他身上多出来的修为并非他自己的,不过是间隔了几个时辰,魔尊的意念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被封锁的力量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与出尘贯通重启了。 最重要的是,洛央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有平时不太一样,有闪躲也有欲言又止好像说不出口的苦衷,这在以前也绝对不可能的,徐轻扬断定洛央三缄其口的背后必定有什么他难以启齿又与他息息相关的事情瞒着他,但他眼下实在没心情去和他探讨这些琐事。 “我从来没做过一件害人害己甚至是辱骂过别人的事,为什么天下人要这么对我?好在你哥哥与鬼新娘及时相助,这才使得翡翠村的村民没被殃及,秋同这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把他们当作狩猎的妖兽放进石头山借所有不明真相的人猎杀,我·······” |
徐轻扬心里承受太多外界的构陷和伤害了,傻子还在石头上扭动着身体,双手也胡乱挥舞,嘴里的话被他怪异的嗓音搅得含糊不清支离破碎的,遮天蔽日的结界固若金汤。 唯一能破的就只有哥哥,他不说必定有他不说的原因,或许是不想让他也牵扯其中,毕竟他也是要参加狩猎行动,万一惹恼了秋同或与他沆瀣一气的党羽,他孤身一人很难应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与鬼新娘参与进来了,就不会撒手不管任由秋同再对他们做出令人发指的伤害来。 “洛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傻子好像在向我们指什么方向?你说村里所有人都没有幸免,为什么偏偏他给逃了出来?是他未卜先知提前避开了还是身上有什么奇特的东西刚好避开了煞气的侵蚀?要不然也解释不了他在哪儿看到了鬼怪?而且指的方向就是村子,难不成以前老人讲的说法是真的。” 徐轻扬无法解释这个傻子是怎么能秋同手上险象环生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村子所有人被噬灵寒铁的煞气变成怪物时他就在其中,他不但毫发无损还给逃开了,又躲进了一直独居在山下的老大爷的小院子里,傻子虽说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 但那么天的黑他还能准确无误的找过去,说明这个地方他曾来过,只是老大爷从来没与他正面接触过而已,甚至预料到他们三人会在去石头山的半道上去小院投宿,与其说是受了惊吓躲在了小院,不如说是提前守在那儿守株待兔的。 “说法?” “洛央,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个村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个傻子,老人都会管这些傻子叫守村人,又叫镇灵人,镇一区八方邪魅,三煞五疾,这些人多半都是前世大凶之人,来世三魂去一,七魄去二,镇守一方以报前世孽债,他们会为村落消灾挡难驱邪避凶,而这些守村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定,就是五弊三缺,就是无妻,丧妻,寡,孤,独,残,三缺指的是缺钱,缺命,缺权。” 徐轻扬以前混江湖时可没少听过奇闻怪事,没想到当时觉得不屑一顾的说法,用在今天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洛央听是听说过,但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徐轻扬目不转睛的开始打量站在石头上依旧卖力摇摆身体的傻子,说出的话口齿不清驴头不对马嘴,他表达不出来,不代表他心里没数,只是没法和正常人以一目了然的方式沟通而已。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时常听人提起过傻子,说傻子以前不傻,好像是在小时候在一处山洞看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受了刺激疯疯癫癫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村子里以往隔三差五就会频发的洪涝再没发生过,一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也都挺安宁的,他们坚信不疑的认为正是有守村人的存在,才会为村子里的所有人挡去灾祸。” 徐轻扬走近石头,傻子累得满头大汗,身体摇摇晃晃的,一直抖颤的手指不时的指向右侧方向,徐轻扬对这儿的地形并不熟悉,只是听婆婆说过当初傻子还没变成傻子之前,就是在那个方向的山洞里看到了脏东西才变成傻子的。 他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指向那儿,那儿必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村民,又或者可以对付秋同以及噬灵寒铁,只有他死了,或者噬灵寒铁消失了,才不会再对手无寸铁的村民造成性命威胁。 “还有,在村子发生不好的事件或毁灭性的灾难面前,白天他们痴痴傻傻,夜里却是手提宝剑守在村口的地仙,眼下村子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想来傻子能从秋同眼皮子底下逃走也费了不少周折,而且还是晚上,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地仙。” 徐轻扬越想越奇怪洛承的哥哥是如何又千里之外的地方赶来翡翠村救火救急的?没人通知,任凭他再高深的修为也感应不到噬灵寒铁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作乱,十有八九是有人给鬼新娘通风报信,而这个人只有知道真相并深受其害的傻子莫属了。 她再找来了洛承一起联手对抗,“只有地仙才能与鬼界之人相互联系,我可不相信你哥哥和鬼新娘是闲来无事刚好漫步到了村子附近,还刚好看到秋同利用噬灵寒铁的煞气草菅人命,你不觉得傻子和这件事儿之间存在什么承上启下的关联?” |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 “你想说合情合理是不是?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胡诌的,神仙只有在自家的地界里才仙气飘飘,一看就是神仙的样子,到了人世微服私访的神仙,哪一个看上去像是神仙了,反而越不起眼的就越不寻常,要我说我们呆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也瞪不出个意思来,小地仙既然都指出迷津来了,要不咱们就去那边的山洞看看他小时候看到的东西有多不干净才会把他吓傻的。”徐轻扬一把抓住洛央的胳膊,不知为何,刚碰到他的锦衣雪袍时,手指仿佛被刀子割了一下似的,他下意识的松手,看着微微发红的指尖目瞪口呆。 洛央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从未有过的反应,或许这和昨天晚上鬼王大人灌入他体内的半颗元神有关,灵儿也在,是黑袍残存聊以苟活的半颗元神,魔尊的意念就是它所幻化的力量给湮灭了,再加上鬼王大人定然不会任由魔尊再次重返人世为非作歹了,也会从中加上他的一把力,徐轻扬原本的正统修为也受到篡改,几乎与魔尊的修为融为一体。 这或许也能解释他为什么可以轻车熟路的驾驭得了出尘与三离箭了,只是邪道诡异,魔尊修习的功法与正派的修为截然不同,两者之间水火不容格格不入,难道这也是他们之间无法再像以往那样无法相碰的原因?不光触及之时他会痛,他也会有疼痛感。 “不是说魔尊不会再跑出来作怪了么?怎么····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洛公子,你一身仙骨,本身就是这些脏东西的克星,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暴殄天物呀!让我这等小辈也开开眼界,以后吹起牛来还能有板有眼一本正经的,不像是胡说八道吹牛的。” 徐轻扬紧紧握住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手也没被弄疼过,一副没心没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这么说不是非要拉上你不可,只是觉得能把一个大活人吓成小地仙的脏东西或许也超过了我的承受范围,你也不想看到我变成傻子成天胡言乱语,像丢了魂东转转西跑跑的对不对?” 就在他们离开没一会儿,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飞落在傻子原来所站的石头上,不是别人,却是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尾随在他们身后的秋同,而他的手里却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面囚禁着黑袍几近透明的身体,而在球体的卑鄙上似乎还游动着数以百计的线状黑线,它们丝丝缕缕前仆后继的从黑袍仅有的两分惊魂所幻化出的身体里肆意贯穿。 黑袍的身体却还被迫近在法阵之中,自从秋同当上都主之后,前来向他贺喜或拿着各式各样奇珍异宝的门派宗主,和这些黑线一样前仆后继,几乎要将他的繁华殿门槛给踩碎了,他无意中从中发现这么一样宝贝,可以将人的魂魄与身体分离。 单独囚禁在这锁灵珠里,而里面不知明的黑线,则是球体中特有的噬魂虫,每每被它贯穿一次,身体哪怕残缺不全失去意识了,也会随之变种千疮百孔,秋同在没有在预期中拿到魔尊的尸身,当然会使出浑身解数,想尽一切办法从黑袍这个昔日魔尊身边最得信任,也是对魔尊的一切了如指掌的近臣嘴里挖出更多他能用得上的东西。 在此之前,他会调整好火候不会让他轻易灰飞烟灭的,秋同不记得这是哪个门派送来的礼物,但谁没给他送礼却是一清二楚的,黑袍忠肝义胆骨头也够硬,但再硬的骨头也经不起噬魂虫没完没了的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在他并没有将灵儿招供出来,只是投其所好将他感兴趣的东西故意透露出了些许,在翡翠村斜对面不远处有座怪异恐怖的山洞。 人人都知道魔尊的尸体被沉在了深不见底的深水潭下面,但在此之前他还特地为自己立下过一座衣冠冢,是由他生前最信任的祭司隆焕,也是黑袍的同门师弟,现在他落到了秋同手上几乎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
第五十七章 隆焕 但他死了,要是能由他亲自唤醒自己的师弟,继续完成他没能完成的大业,那么他这辈子对魔尊也就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隆焕最擅长摄魂术,他在为魔尊献身后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保留了一部分精魂在上百年的时日中贪婪的吞噬着地脉深处的混沌之力,以及山巅之上的日月精华。 他修习的灵力别具一格,没有名门百家引人入圣的仙门法术,也没有会损心耗神极易令人走火入魔的邪道术法,他可以无缝衔接且融合正统修为和诡道煞气,最重要的是,魔尊生前一贯使用的出尘与三离箭就是由他精心打造的,所以他一旦复生,就可以自由操控徐轻扬手上的出尘和三离箭了,秋同要不是用了特殊手段或许还没法从他嘴里撬出这么重要的信息,老谋深算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隆焕的杀手锏是摄魂术,如今不知死活的徐轻扬和洛央两人在一个傻子的指引下进入了山洞,黑袍说那个傻子并非凡人,而是守护翡翠村的地仙,如他先前所见的那样,就是他招来了鬼新娘,而鬼新娘凭一已之力很难净化他利用噬灵寒铁在村里上下布下的天罗地网,结果功败垂成不说,还被他抓住了把柄,他们俩个闷声不响谁也不提,怕是以后想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儿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假面具揭穿。 ,他居心叵测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将徐轻扬与魔尊彻彻底底的捆死在一起,最好让所有人都将魔尊的帽子扣到他身上才好,树大招风,出师有名才能理直气壮的将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他就是想给天下人制造一个是徐轻扬将这些面目狰狞的妖兽藏匿在了山谷之中,准备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到时候他就可以以都主的身份率领所有门派一起讨伐徐轻扬了,大家众志成城为他张开一场史无前例的法阵,他有的是办法在他魂飞魄散之前将魔尊的意念引到他身上,并且驱动意念将魔尊沉在深水潭底下的尸身找上来重见天日。 在这乱世,竟然还有这么多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他现在有的是办法和人脉将这些人有多少就清除多少,只是不知道鬼王大人什么时候也成了闲人,不是听说近百年来他一直在满天下寻找一个将他曾喜欢过的一个女子的魂魄封入相见欢里的老太婆,相见欢是一种灵花,只长在离天界最近的仙女山上。 没人见过它们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它们的花为什么能锁人魂魄,不过那个被鬼王大人追着满天下跑的老太婆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毕竟人世还没什么人什么东西是他无所不能的鬼王大人所找不到抓不着的,不分昼夜从未停歇。 由此也不难看出,那女孩儿在鬼王大人心里占着非同一般的份量,只是他为什么放着那么重要的事情不做,非要在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上多管闲事,难不成只是因为受了鬼新娘的请求才勉为其难插了一手。 只是鬼王大人又在徐轻扬身上做了什么,秋同眼下也没有后路可退了,鬼新娘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鬼王大人就更不是了,随便捏一下小指头就能轻易的将他捏成粉身碎骨,他必须加快计划节奏速战速决,拖得时间长了,难免会让那些比猴子还要精的世家子弟们看出蛛丝马迹来。 |
这时,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满脸是血的人被两个侍卫从后面拽了出来,秋同听到动静,立刻就将手上的锁魂球藏于袖子子,转过身看向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男人说:“张清凡,别来无恙呀?好像每一次看到你都是这么狼狈,这段时间还以为你在外面能长些本事,没想到还是怂包一个,我叫人狠狠的打你,你可知道为何?” “是我没能保护好荨雪。” “要不是我的心腹亲自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我,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对花荨雪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她一个弱女子落到无恶不作的强盗手上会遭遇什么你会不知道?为了逃命······你的命还真是金贵,的确是金贵,满门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可不金贵么?荨雪不管怎样也是我的妹妹,听说你在翡翠村时可没少死皮赖脸的纠缠她,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忘了自己说过的甜言蜜语光顾着自己逃命了?” 秋同的人是在石头山附近巡视时抓到他的,“叫人打你,也算是给荨雪讨了个公道,我留你一条性命,还是念在你家破人亡孤身流亡的份上才勉强给你一条活路,你的爹娘这会儿或许还在阴曹地府眼巴巴的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将张氏再重新张罗起来,你说你这个怂样连个小女子也保护不了,你以后想要成就一番大业怕是连你自己也不信吧?” “我只想活着,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不是故意要丢下她,我对付不了那么我人,只想着跑回来搬救兵去救她的,我没想过·····” “你没想过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总有那么多的借口来掩盖你的懦弱无能,所以你今天也是你咎由自取的,荨雪如今活得好好的,就生活在翡翠村,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结果,她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提了,眼下有笔交易想请你帮个忙,只要你办好了,我不光会将你引入百花城,也会在我这边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你一个人跟孤魂野鬼似的到处游荡,连口饱饭汤也喝不上。” 秋同一脸贴心的将他扶起,又拽着他的袖子将他脸上的血一点点的擦干净,“运气不好,万一碰上妖兽就只能被吃了,你看看你的腿瘸成这样,再不救治真会落下一辈子的残缺,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要是想不开,还一门心思准备投靠徐轻扬,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在黄泉路上等到他的,要不,你顺着我的方向可以走向康庄大道,顺便将你的张氏在我给你的势力帮衬下起死回生,你的爹娘在九泉之下会为你作出正确的选择感到安息和欣慰的,毕竟,作儿子的,怎么能让父母死不瞑目呢?” “秋同,那个姓张的小子就是个一无百用的废物,你就不怕这事儿交到他手上会引起北书门的忌讳?你别忘了洛央的修为非同一般,一个无名小卒又怎么能在他面前蹦跶几下的?要是再顺藤摸瓜把你给拽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别看现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守门都伸长了脑袋贴在你身上,还不是有利可图才才各种献殷勤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机院的宗主独孤远志,“要是哪天你这边出了点差漏,他们那些墙头草立刻又转过头来针对你了,你把你的大好前途和所有拥护你的人都押在张清凡身上是不是太草率了点?一旦被洛央察觉到异样,先不管北书门会不会拿这件事儿来小题大做,故意反戈你强行要求洛央加入狩猎计划的要求,你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
“我做事儿你还不放心么?要是能让一个废物解决两个心腹大患,我何乐而不为?而且这次要是计划顺利,那两人在进入衣冠冢后肯定会触动机关,黑袍这会儿穷途末路,死到临头了也没必要再来骗我,他的师弟隆焕所擅长的摄魂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徐轻扬的魂魄掠走,还有魔尊留在他身上的意念,没有那东西,深水潭又深不见底,想要找到魔尊的棺椁谈何容易?” 秋同是挂羊头卖狗肉以公谋私,他对外要销毁魔尊的尸体,对他自己却想要占为己有,就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独孤远志也被他的花言巧语蒙在了鼓里,“黑袍说了,山洞里除了洞口外就没其他的出口,只要张清扬放下断门石,他们三个就得永远死在里面再不得出来,他们二人一路上磨磨蹭蹭不去石头山点名入阵,却在半路上心血来潮和一个傻子玩起了捉迷藏,你说出了意外能赖上我么?况且这儿离石头山还有些距离,不在我的管辖范畴之内,北书门要是还敢找我兴师问罪,他一个以教化礼仪繁文缛节为主的仙门怕也是脸面上过不去的。” “只是·····”孤独远声知道他这是故意利用徐轻扬和洛央的手去复活魔尊生前最信任的祭祀,他或许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将魔尊的意念从徐轻扬身体里剥离开来的人,为了寻找并销毁魔尊的尸体,他也算是兢兢业业煞费苦心。 “远志兄,你一向慷慨痛快,怎么这会儿却变得婆婆妈妈的,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魔尊的尸体,虽然已过百年,世人对魔尊的恨意丝毫没有半分削减,生怕他卷土重来后,好好的人世又将变成人间地狱,现在他有返世的迹象了,要是能将他的尸身销毁了,他们心里或许安定不了多少,哪能就高枕无忧吃嘛嘛香了。” 秋同的眼睛在看到张清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缓缓的收回,他在听到可以在百花城升官发财时眼睛都快冒光了,他不是和徐轻扬称兄道弟么?要是这封死洞口的机关由他来做,徐轻扬和洛央到死也不会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被大家齐力推荐为都主,总要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当,将与魔尊相关的一切人和事连根拔起再无后患,这便是给百姓一个最好的交代,不会辜负所有宗门世家对我的期望,我不求别的高官厚禄,只要一个问心无愧就好。” 秋同搂过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尤其是远志兄你,当初要不是由你站起来为我造势发生, 我怕也没有今时今日的荣耀,只是远志兄你昨天不是说有急事要赶回南机门的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动身?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难事倒没有,还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靖洋?好说一起打道回府的,结果一转身人影都不见了,他近段时间情绪起伏不定,多半还是和他姐姐和姐夫不幸遇难的打击有关,本是想给孩子过生日的,结果却······” 独孤远志做梦也不会知道百花城的局就是秋同借着他的手布下的,要说花玉轩和他妹妹的死是秋同造成的,但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在他身上,秋同虚情假意的安慰了他几句就劝他回去了,只要靖洋人还在附近,他定会派人去找的,而且他十有八九会去翡翠村,花荨雪被徐轻扬救下后就被送到了那儿生活。 山洞 徐轻扬和洛央小心翼翼的往里走,由于是白天,里面不是很黑,勉强还能看得清楚,空气湿漉漉的,石壁上也长满了暗黑色的苔藓,地上坑坑洼洼全是细碎扎脚的石头,徐轻扬手上拿着火把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看向后面的洛央,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他们现在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肩并肩的走在一起,他不能与洛央所穿的锦衣雪袍相碰,只好一前一后拉开一段距离,他手上的出尘剑与他的修为是贯通的,剑气洗礼磅礴,剑身隐隐闪动着晶莹又温润的光,光影投射到他的脸上,连他的皮肤似乎也要变得透明。 |
“洛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徐轻扬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洛央没说话,徐轻扬转过头,还以为他没听见或落到后面了,没想到他就在离自己半丈远的地方,山洞越往里面走就越黑暗,空气里除了湿气外还有常年空气不流淌的霉腥味。 两边石壁上的水珠也越来越多了,许许多多的虫子在苔藓上爬来爬去,就在这时,洛央忽然停了下来,他没离闻央跟着一起,倒是在临走之前让他给自己准备了一件普通衣服。 毕竟是去石头山参加狩猎的,他所穿的锦衣雪袍不管怎么说也是具备灵力,和别人的有所不同,这是他在北书门源于自身优势才有的优待,如今到了石头山就不能因为这个优势而让其他人说出话来,说北书门派头太大。 眼下受制于人,还是别在这上面惹人话柄招惹事端,最重要的是,两人一起在越走越狭窄的山洞里,身体会避免不了的触碰到,他不想因为锦衣雪袍而误伤到他,徐轻扬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躺着一袭月牙白的衣裳从石头后面走出,浑身上下透着儒雅偏偏的世家公子的气度,比起锦衣雪袍超凡入圣的光芒,这一身衣服倒像是吃着五谷杂粮长大的凡人贵公子了。 洛央走在前面,他仿佛记起徐轻扬刚才有话要问他,徐轻扬没预料到他会停下,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的用火把去照石头上到处乱爬的虫子,哪想身体却猝不及防的撞到他的肩膀上,洛央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人之间倒也没那么明显的排斥了。 “你要问什么?” 第五十八章 山洞 “哪天我要是真成了魔尊,不是,我不是说真成了他,说是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魔尊的化身,你以后还会相信我么?”徐轻扬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洛央微微一笑,“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化身,任何人哪怕是魔尊也不会将你变成他的,你的这份正直善良,是魔尊用任何办法都篡改不了的。” “但我再多的善良和真正也篡改不了别人对我的误解,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因为对我的信任而受到牵累,尤其是你的本宗北书门,有些事儿以前总觉得离自己太远,所以也懒得去想,但事情好像发展的比我想像中的要快要恶劣的多。” 徐轻扬总觉得这次前去凶多吉少,黑袍不会放过他,秋同也不会,魔尊的意念虽被收敛却还不会彻底泯灭,就连天下人对他莫名其妙的恨也不会,眼前除了送风之外,还有死路一条。 他都不知道迈出去的这一步该踩在哪条路上才能让他最终死得其所,“你这次参加狩猎活动或多或少还是因为我的缘故,这会儿还没进去就······洛央,要不这样,明天在进入石头山之后咱们就拉开点距离,别让他们认为你北书门堂堂的公子却和我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我自己被骂习惯了,不管别人怎么骂我都不会在乎是的,但我不希望这些污点和构陷会落到你头上,你这么优雅内敛的人怎么能受人诟病,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说你与我一个与魔尊沾边的人狼狈为奸,说不定还会殃及到北书门的安危,这事儿我越想越后怕,你帮了我那么次,欠你的本就还不清了,要是再·····我······”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既然说不清楚何必多话?”洛央将他推开,径直举着火把向前面走去,“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醒来我脑子就晕乎乎的,这摆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哪怕我喝酒喝到烂醉也绝不会断片,洛央,我只记得我毒发后倒地不起,之后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儿,或者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是除你之外的别人对我做了什么?昨天晚上还真是热闹,有太多的为什么都凑到一起了,我竟然一个都不知道。”徐轻扬探问,洛央眼神不经意闪烁了一下,随后眼波淡然的说:“不记得的何必又刨根问底,该记的你不记,不记得的你偏偏又想知道,你毒发后只是睡了,鬼新娘和鬼王大人来看过你,出尘和三离箭能够与你的修为贯通,也正是得了鬼王大人相助,你要是还有其他的问题,大可哪天见了他再亲自问也不迟的。” |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才问的,这些问题犯得着再抬到鬼王大人那儿再问一遍,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况且鬼王大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世人对他鲜有见闻,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天大的乱子才招来他亲自出马的?如今我能驱使得了出尘,外人光凭着这一点就认定我就是魔尊的化身了,真搞不明白他这是帮我还是将我推入更深的火坑。” 徐轻扬几乎都是把每一天当作人生的最后一天过的,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太多了,每一刀都想要了他的命,他实在是笑不出来,只有和洛央在一起时,憋闷烦躁心烦意冗的心思才能轻松一点,“而且从此以后,我自己的剑也没法再用了,出尘和三离箭一旦出鞘,以后我是谁,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就由不得我自己说了算了,世人会按他们的对魔尊的恐惧和魔尊在我身上表露出的痕迹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一棍子打死的。” 洛央握着火把的手不禁收紧了,徐轻扬真正害怕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死生荣辱,而害怕自己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就怕会牵累到旁人,他这还没上战场,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能和他划清界限才是对他立场处境最大的保护,洛央不会临阵脱逃,扔下他一个人,只是他也有他的迫不得已,他不知道真到了性命攸关之际,徐轻扬的清白无辜和他注定要飞仙封神的前程哪一个份量更重一些。 “他们哪还有闲情逸致管我这个替死鬼有多无辜?你终究与他们不同,我待你与他们也不同,要是连你也不信我了,这个世上就真的没必要再有徐轻扬的半点立足之地了,你在,我才是自己,你不在,我只能是魔尊。”徐轻扬半真半假的说,洛央知道他是认真的,他见洛央表情凝重,似乎在仔细思忖他的话,故意用欢快的语气打趣说:“你看你就是这样好骗,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信,原来我们的洛公子心思这么单纯,是我太老谋深算了么?随便那么一说就能将你兜住了,那你在外面遇到比我还厉害的人岂不会被骗惨了?在外人眼里你可是天底下最天赋异禀绝顶聪明的人,你怎么能在我手上输的这么惨?” “是输了么?”洛央语气不悦,徐轻扬却大大方方的搂过他的肩膀说:“别这么咬文嚼字行不行?我说的输赢不是你想的那种通过武力比试的输赢,那么较真挺费心神的,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呆板是呆板了点儿,却也挺有趣的,明天就要上石头山了,和小时候被秦夫人罚写经书那样,越害怕就越写不出来,有种刀架在脖子上大难临头,横竖免不了一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逃又逃不走,多生出来的三头六臂都不够用的,和这会儿的心情差不多,只能挺着脖子硬着头皮上战场了。” “你这是怕了么?”洛央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能难得住他,徐轻扬一边走一边观察石壁上的变化和密密麻麻的水珠,“不瞒你说,我是怕的要命,你是北书门大名鼎鼎的洛公子,他们再放肆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不过我认真想过了,要是实在避不开最坏的结果,我不为自己,好歹也得给离庆山庄尽量多保留几分志气,卷起袖子和他们大干一场鱼死网破得了,顶多也就是这样,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坏的都接受得了了,接下来还能有什么比家破人亡亲人离散更可怕的事情发生的。” “你来石头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做最好的打算还能怎么办?我想好也不是我说好就能好得起来的,现在天下大乱妖兽横行,一个个都对我吹胡子瞪眼,好像是我将那些妖魔鬼怪给放出来乱世害人的,魔尊的出尘和三离箭非比寻常,到了石头山必定是要拿出来吆喝两下的,那些人对我虎视眈眈,哪一个不是瞪大了眼球子想要从我身上找到我就是魔尊化身的证据和痕迹。” 徐轻扬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诡异,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结果他的才学却是魔尊用来起死回生用的工具,这是他想逃却怎么也逃脱不得的劫数,要是注定逃不掉的,那也别白费力气了,不如勇敢面对,或许还能等到奇迹发生,自己也能在这场必死的劫难中力缆狂澜,好给未来多挣扎几分余地。 |
“尤其是秋同,他初初上位,都主的位置不是谁坐在上面都能受人尊重,各大世家哪个是省油的灯,又怎么会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太监俯首称臣,他们的祖辈或多或少都在百年前围剿诛杀过魔尊,要是魔尊真在我身上给金蝉脱壳了,肯定是要找这些人算帐的,他们这会儿拥护他还不是想找个挡在他们面前冲锋陷阵打头阵的。” 徐轻扬太明白这次秋同召集这次狩猎行动的目的,他们要狩的哪是妖兽,而是他,“,魔尊的尸身一天不毁,他们就一天吃不好睡不香如芒在背,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们会把我当肥猪一样活生生的给开膛破肚了,强行引出他的意念,也只有他的意念才能在万丈之下的深水潭指引出棺椁确切的方位,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全天下最惹人注目的人,这算不算是天之骄子?” “你不是说大难临头了么?怎么还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洛央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捏了一把汗,哪怕是他也吃不定明天去了石头山会面临怎样的情况,他们当真会将他当作魔尊的化身将他赶尽杀绝? “我这不是怕你会紧张才开个玩笑帮你放松放松,话题扯远了,咱们还得言归正传,傻子不会无缘无故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或者他可以用来保护村子,前面黑黝黝的,空气中的湿气也越来越重,你看这两边的石壁上前半段还只是水珠,后半段几乎都是湿淋淋的水渍,而且脚下的路越来越陡,一直在蜿蜒向下你发现了没有?”徐轻扬能察觉得到,洛央自然也察觉到了,“等一下,这些碎石头下面好像有东西。” “你别动,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好了,一会儿别弄脏了你的手。” 徐轻扬将他扶起来,“你也真是的,你们北书门就只有白衣服么?来石头山可不是来赏花观月的,何必把自己收拾的那么体面标志,妖兽的血是墨绿色的,飞溅到身上又臭又难看,尤其是你这一身白衣,只要碰上整个就不好看了,你要是能容忍得了污秽肯定就不会只穿白衣不穿别的颜色的衣服了,我猜你这次出来只带一两身换洗的衣服对不对?地上坑坑洼洼的,又有泥巴脏兮兮的,弄脏了衣服可不好洗,身边没个人侍候你的生活起居,这些麻烦你能应付得来么?” 洛央低头看了眼衣服上沾上的污泥,却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介意,徐轻扬蹲下身开始去捡地上的石头,没一会儿手指就变得乌黑了,似乎自言自语的说:“而我就不一样了,和你刚好相反,最穿不得的就是白衣,从小就是在泥巴地里玩到大的,这些苦力活还是由我动手,再脏也不打紧的,石壁上刚好有水,随便蹭几下就好,就是这么几下,要是由你来做就不成体统了,你只要漂漂亮亮站在一边戒备就好了。” 徐轻扬见地上到处都是成堆成堆的石头,有的地方隆起,有的地方却一反常态的往下凹陷,洛央发现的异常之处隐约有人的骸骨露在石头堆下面,从骨化程度来看应该是死了很长时间,只是骸骨表面微微呈暗紫色,说明是中毒而死,这儿有许多类似的隆包和凹陷,不用猜也知道下面都藏了什么,徐轻扬小心翼翼的将大大小小的石头逐一搬开,直到只残留半个脑袋的骸骨从地坑里一览无余的显露出来。 |
骨头的切口平滑笔直一气呵成,应该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剑斜斜砍下才一刀毙命,看位置应该是迎面,死者为大,哪怕是平时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徐轻扬面对白森森的骸骨还是起不羁,轻声说几句打扰了才将骸骨从泥坑里完全的搬上来。 洛央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骸骨,致死的原因不用说也是被生生削掉的半个脑袋,但什么能人异士可以在这么狭窄黑暗的山洞里有这一刀削骨的本事?他抬头看了眼洞顶,隐约发现头顶的石壁上有许多用腥红色类似封压咒文一般的图案。 在粗糙布满细小孔眼的顶端石壁上显得格外刺眼,再加上湿漉漉的空气,仿佛这些腥红色的线条在无数水珠的倒影中被扩大扭曲了,看得人压抑又觉得恐怖,洛央和徐轻扬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怪异的尸骸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其他隆起的石头隆下面应该还有类似的尸骸。 洛央将火把微微往上举,离他们只有一尺多高的顶端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咒文,徐轻扬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符咒的纹路看,不知是他的幻觉还是闪动的光影在水珠上投射出了错觉,这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仿佛在顶端与其他的咒符线条相互贯通缠绕着。 他们俩都是在外面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深知能画下这么古怪奇异的封印咒文的绝非等闲之辈,这是用来压制这些惨死在石头下面的冤魂还是更深处比尸骸更可怕的东西?他手上全是污泥,下意识的想要在湿淋淋的石壁上蹭几下,好将手给洗干净,哪想这些从石壁上渗出来的水珠却是粘糊糊的。 徐轻扬吓得不轻,将火把将近一看,这些从石壁上源源不断渗出的液体根本就不是水珠,而是一种类似妖兽的口水,他轻轻捻了捻手指,粘稠的液体能拉出老长的丝,还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怪味,洛央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手上的无双剑气突然大盛,这是它感应到妖气和四周不怀好意的杀气才会做出的反应。 第五十九章 咒文 “洛央,你有没有觉得这儿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而像是······”徐轻扬提心吊胆的,他不敢去想这是什么怪物的嘴,洛央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就着光亮看到石壁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粘稠水珠外,还有不少纵横交错细密弯曲隐藏于内壁上的淡紫色纹理,徐轻扬又看向另一侧,刚要用手去碰,洛央立刻打开他的手,“你手上沾的东西不恶心么?都不知道什么就胡乱沾一手,死在这儿的人,多半与这些东西有关,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不碰一下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看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要是真有毒不是早就发作了么?况且我本身就身中剧毒,说不定与这毒物一碰或许还能以毒攻毒呢?倒是小心谨慎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没有锦衣雪袍护体,这儿怪里怪气又是无名尸骸又是黏液暗纹的,这儿绝不是我们从外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徐轻扬一脸无所谓,不算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最坏的事情已经在他身上发生了,眼下再坏又怎么能坏过魔尊给他的人生所带来的阴影和侵蚀,他能接受事情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故意说得风轻云淡,是不想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中给洛央的神经施加压力。 “我是无所谓了,脑袋早就别有裤腰带上别惯了,你要是在这儿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让石头上的那些看笑话的世家子弟笑歪了脖子?”徐轻扬总是笑嘻嘻的,好像再坏的事情到他这儿也是小打小闹,不会给他造成任何伤害,哪怕是在情绪极其萎靡不振时,顶多发几句牢骚也就过去了,路既然由不得他自己来选,抱怨和挣扎改变不了什么。 不如在这条由魔尊为他精挑细选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他要做的不是极力避开已经注定的下场,而是在别人幸灾乐祸中能为自己竭尽所能的保留几分体面,省得以后再被人当作谈资提及时,会因为这几分的体面不至于变成他人嘴里罪有应得死得其所的异类。 |
“为了你好不容易才积攒来的英名,总要在这件事上搞出点动静和名堂好在那些只知道欺软怕硬阿谀奉承的狗东西面前出一出风头,有了威势,他们也不敢在狩猎行动中轻看了你,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手。” 徐轻扬一点也不在乎这儿的危机有多大,好像这世上再没什么危险能够吓得了他的了,他和洛央索性将通道中大大小小隆起的石头堆全部搬开,不出预料的是,石头堆下面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些骸骨有的被削去了半边脑袋,有的被砍掉了手脚。 有的则连头颅都不见了,洛央仔细察看刀口,再结合头顶上怪异可怕的封印纹得出一个让他和徐轻扬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些咒符并不是用来镇压莫名其妙死在这儿的冤魂,而是用来吞噬惨死的冤魂,越往里面走,纹路贯通衔接的地方就越多。 邪魅怪诞,盯得时间越长,好像连意识也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住,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这些数以百计的冤魂被咒符吞噬后会被转化为邪恶可怕的煞气,看来这是一个针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所精心布下的猎杀陷阱,是藏于深处的鬼怪为了提升修为才会在蛰伏之前在势必上画下了大量的符咒。 对于没有任何修为灵力的普通人来说,只要稍稍看上一眼就会被藏于咒符内的强大力量由浅入深的牵制住,仿佛被抽掉了魂魄身不由己的摔进陷阱里任由鬼怪吞噬,徐轻扬和洛央修为不分上下,而咒符又是专门用来针对手无寸铁的附近山民。 所以他们的意识才没有受到太大的控制,只是越到后面,头顶上的咒符纹路就越复杂多变了,徐轻扬越发觉得头顶上的咒符和势必上不易察觉的紫色暗纹在不住的颤动收缩,就连空气中原本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气和尸体泛滥的臭气也越发的深重了。 徐轻扬和洛央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用眼神询问洛央还有没有必要再往前走了,毕竟越往里面走,暗藏的危险就会越明显的爆发出来,而死在里面的人也就越多了,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怪物会这么邪毒可怕,会利用咒符诱引吞噬无辜百姓的魂魄。 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要是不将里面的怪物揪出来就地正法了,怕是以后还会有更多误入其中的山民稀里糊涂的丧命于此,更可悲的是,他们的家人永远不知道他们莫名失踪的背后却是被洞里可怕的邪祟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两人心照不宣的提着剑往前走,徐轻扬手上的出尘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光芒四射。 也正在这时,头顶上诡异的图案似乎在光芒中被某种更大的力气破解了,又像是吸附在图案线条里的邪恶力量被出尘咄咄逼人的剑气吸纳,徐轻扬眼前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幻觉,洛央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儿必定大有来头,或许是他过于自负才敢深入其中,但徐轻扬终究不是普通人,在他尚在娘胎之中就与魔尊纠缠到了一起。 而且这儿怪异的咒文既然能让出尘有这么大的反应,里面的鬼东西十有八九也和魔尊生前留下的什么东西有关,再危险的邪祟也从未让他这么畏惧过,他正准备扭头带着徐轻扬撤离时,却意外的发现他原本垂手提着的出尘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来那些惨死在甬道里的尸骸全是并非外力所为,而是自己受到咒文中的力量牵制才自刎的,洛央用力的掰开他的胳膊,这才将他手上的出尘夺了过来,徐轻扬呆滞无神的眼睛这才恢复了神智,他似乎对先前准备自刎的行为一无所知,在看到满眼关切的洛央时更是不可思议,洛央顾不上什么,此地不宜久留,他说傻子是地仙。 |
如果真是,那也是晚上才是,大白天只是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神智错乱的傻子而已,他怎么能对一个傻子的话深信不疑?洛央刚一转身,后面还能冒出一点光亮的洞口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应该是被人封住了洞口。 他不知道山洞忙着有多可怕的怪物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但眼下却可以断定是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在明知洞穴里的怪物有多凶悍可怕的情况下,因地制宜给他们俩个设法了一出瓮中捉鳖插翅难飞的陷阱,两人眼下出不去却也不敢贸然再前进了,黑暗无边无际的充斥在湿漉漉的甬道之中,火把的光亮在无风的空间里却怪异的颤动着。 耳边不时的涌动着一阵阵可怕的鬼哭狼嚎,好像那些惨死的人连同最后悲凉凄楚的尖叫声也一起被咒文的力量封压了,洛央示意徐轻扬屏气凝神,徐轻扬在外面可没少经历大风大浪,他还不止一次的在乱葬岗露宿过。 那儿铺天盖地的鬼叫声比起这儿虽然是小巫见大巫,却也吓不了他,何况与他一起的还有洛央,他深色深重的看向他,示意他务必凝神小心,而且必须将出尘收入鞘中,徐轻扬似乎也察觉到这儿很有可能和魔尊留下的东西有关,要不然出尘不会出现那么大的反应。 他收了剑,又觉得匪夷所思,“洛央,这情况不对,你先前不是说鬼王大人彻底封死了魔尊留在我心里的意念么?为什么我还可以感应到他在这儿留下的痕迹?” “他留在这儿的痕迹?”洛央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徐轻扬看了眼已经收入剑鞘之中的出尘,“我先前在失智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那张脸应该就是在画下这些古怪咒文的主人,他一直被封印在了这儿长达数百年,也就是魔尊死后才被封印在了这儿。 我在幻想中看到许多像行尸走肉的人好像受到一股邪恶力量的牵制走进山洞,那人以蚓投鱼循循善诱,迫使他们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以三魂七魄向他献计。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身上的封印打开,出尘刚才有那么大的反应多半不是受到那个受封之人的影响,而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与这些咒文产了某种相辅相成互通有无的关联,洛央,你得如实告诉我真相,鬼王大人到底是借用了什么东西才封印住了魔尊的意念?而且我们走到这一步肯定不是偶然的。” |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灵儿请来了鬼王大人,将黑袍残留的半颗元神给了你,我当时离的远,也中介隐约听她提起说是黑袍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就落到了秋同手上,他先前所炼化成功的噬灵寒铁,就是受到他的指点才与曾王的血相互融合。”洛央对鬼王大人的了解并不多。 对徐轻扬另眼相看的用意就更不清楚了,但对黑袍对他视死如归的用意却在此时此刻越发的清晰了,“他落在秋同手上自身难保,没了元神支撑,怕也是两三天的事儿,若不是穷途末路也绝不可能豁出命去拿自己的元神助你一臂之力,毕竟这模样的意念一旦将你的神智吞噬了,肯定会遭到各大世家再一次的联手剿杀,秋同想要拿回他的尸身并取而代之的痴想几乎就成了天方夜谭。” 徐轻扬用手拍了拍依旧昏沉沉的脑袋,有些东西他还是想不明白,鬼王大人一向不现世的,像他这般修为出神入化的高人又怎么会去管一个无名小卒的闲事儿,哪怕他的存在与魔尊未来是否可以起死回生的可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对他来说,魔尊不过是个困兽犹斗的手下败将,他不可能为了压制魔尊才在他身上动用这么大手笔。 甚至还被一个家道中落的普通灵儿给随随便便召唤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鬼界随叫随到的牛头马面,这也太不符合他一向不问世事的作派,要是没有比魔尊更重份量的人或事,他怕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 在洛央看来,黑袍拿自己的元神在徐轻扬的身上杀身成仁,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暂时压下魔尊的意念,好让徐轻扬迫于无奈站出面对抗秋同的势力,他只有从他身上踩过去,黑袍才有机会将魔尊被迫中止搁浅的返世计划在新的历程上重新开始。 鬼王大人一向所向无敌,对黑袍的意念又一向了然于胸,他不可能任由黑袍仅有的半颗元神在徐轻扬的身上留下任何隐患和瑕疵,事情的来龙去脉尚未清晰,他也不好草率做出判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地方以及将他们俩个一步步诱入其中的背后真凶不出意外的话必定是秋同无疑了。 他费了这么大的用心必定是想借着他俩的手打开山洞里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什么邪祟,只是与魔尊息息相关的又怎么能被他所用?那么矛头不用想也是针对徐轻扬的,很有可能是他从黑袍那儿已经掌握住了可以操控山洞里的邪祟为已所用的诀窍。 这么想来,他这是想从徐轻扬的身上将魔尊的意念通过咒文的媒介转移到邪祟身上,他一面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魔尊的尸身,也能把他当作挡箭牌推出去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完了之后又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替死鬼。 |
没人会看到他躲在徐轻扬的身后策划一起借着魔尊身体瞒天过海的好戏,等所有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他早就大功告成蜕化成了第二个魔尊,从此独霸天下,想来世人以及各大世家对魔尊本就有着挥之不去的畏惧心理,以及投鼠忌器草木皆兵的阴影,这些都将会成为他给自己增光添彩的资本,他以此加持再稳居都主的高位。 那些一个个满嘴仁义道德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伪君子哪一个不是人精,在生死存亡之际,哪还顾得上被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动令人热血沸腾的慷慨大义,这样虚假伪善只会逢场作戏的面孔洛央见得太多,要不然他们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指着一个无辜受到魔尊迫害的徐轻扬不放,情愿借着各方势头煽风点火蛊惑人心。 理直气壮的认为徐轻扬就必须与魔尊的意念同归于尽才能成全天下安定,洛央想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可以借着修为来成全众生安宁,却一面抬着为民除害行侠仗义的旗号来抬高自身好人的影响力,另一面却又做着江洋大盗的勾当与其他形形色色的鸡鸣狗盗之余狼狈为奸。 厚颜无耻惯了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多无耻下作,竟然公然联手迫使徐轻扬必须以死罪天下来成全他们救世为民斩妖除魔的使命,论功行赏时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一旦遇到危险,需要大家同心协力付拿出点实力讨伐恶魔时,一个个不是装傻充愣就是闷声不响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隔岸观火。 实在挨不了却脚底抹油跑的比鬼怪还要怪,到时候大局已定,秋同就会以魔尊的身份权倾天下,势利眼有个显著的特征就是贪生怕死,宁愿当个缩头乌龟也不敢轻易跳出来当个出头鸟与他对抗的,这或许才是秋同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成为第二个魔尊的真实用意。 “你相信我么?”徐轻扬眼下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洛央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漫不经心的说:“多话。” 徐轻扬必须冒险一试,既然与头顶上的咒文相互感应的力量与黑袍给他的半颗元神有关,那么他就得借着那股与他修为融为一体的力量一层层的剥茧抽丝,顺着脉络直捣黄龙,看看是什么东西躲在黑暗的犄角旮旯里吞噬无辜人的魂魄,洛央与他之间牵系着千丝引,而千丝引又是封魔烈天绫的一部分。 |
第六十章 深入虎穴 他会通过封魔烈天绫的力量将灵力过渡到他身上好维持他的心神不受影响,两人肩并肩的往前走,很快,石壁上粘稠的液体越发浑浊暗红了,连同浅浅的紫色纹路也千丝万缕仿佛人的筋脉高高的顶出皮肤,形成一团团扭曲骇人还有不必缠结成团的疙瘩。 徐轻扬手上的出尘再次出鞘,只是受到洛央的灵力灌输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受到强烈明显的牵制了,哪怕有也在他的心神控制之中,既然是黑袍耍了心机将自己的意识混入了元神之中,想要通过循循善诱的方式将他诱入陷阱,为的不是防范秋同的计划会破坏他辛辛苦苦经营百年之久的复活大讲,怎么会轻易让他讨了便宜。 他此时此刻与黑袍的意念是一致的,反抗徒劳无益不说,还会耗损大量的修为,不如加以利用,要是他没猜错的话,里面的邪祟多半是黑袍亲自封印的,头顶上邪恶却又高深莫测的咒文多半也是他未雨绸缪为了应对不时之需才精心设下的后援势力,他哪天要是撒手人寰了,这个邪祟必定会接过他的大旗重任将复活魔尊的使命义无反顾的执行下去。 秋同病急乱投医,在邪祟身上突发奇想,他或许是利用了严刑逼供才使得黑袍吐出这么个大秘密,再为他们俩个亲自制定了一个瓮中之鳖的计划,只是黑袍终究是魔尊身边诡计多端经验丰富的老姜,又岂会是机关算尽,擅长投机取巧看似聪明却只是小聪明的秋同所能对抗得了的。 相互利用心怀鬼胎都把对方当成了傻子,这地方既然是黑袍为了给自己准备的后续力量,必定知道怎样才能在山洞中避开机关暗道过五关斩六将,秋同只知其中一不知其中二,或许早就被黑袍故意服软的话迷得七荤八素,还以为成为第二个魔尊不过是眨眼就能实现的,在垂手可得的美梦里幻想着坐拥天下叱咤风云的景象。 果不其然,徐轻扬凭借着出尘的引领走在前面,带着洛央避开一个又一个的机关陷阱,经过狭隘的甬道,前辈是个巨大而且还在运行的法阵,四面的墙壁和更高的顶头上也都布满了线条更为夸张的咒文,千丝万缕的纹路也都汇聚到顶头的原点上。 来自咒文上的邪力将吞噬而来的魂魄都集中到了圆点上,它是与法阵最中间也是力量最大的驱动力量是相互呼应的,而法阵的下面是个暗黑色的石头所开凿而成的石棺,与地底相连,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就地取材打造出来的,上面也密密麻麻的画满了许多张牙舞爪形态诡异的咒文。 潦草又鲜明,却是与石壁上的有所不同,或许并非黑袍布下的,洛央却一眼认出这是以各类咒文闻名于世也驰名天下的南山半仙所擅长的驱魔咒,一般人的修为很难与地上撑开的巨大法阵对抗长达百掉之久,或许它的存在要比黑袍在石壁上所画下的咒文要早得多,石棺中的人先是被南山半仙的驱魔咒给封杀了。 |
黑袍是为了防止自己死了之后后继无人,复活魔尊大业的百年大计就这么胎死腹中,这才对应南山半仙的驱魔咒在山洞里外布下了天罗地网,通过吞噬活人魂魄的方式加大咒文的力量好对抗驱魔咒对棺中之人在长久岁月中一点点越积越多的伤害。 黑袍还真是煞费苦心,临死了还能借着秋同的手将自己的党羽召唤出来,徐轻扬本身也想通过石棺中的人将他的意念彻底引出去,只要它一天没有消失,他就得面临多一天被魔尊死灰复燃的意念吞噬意识的危险,他情愿冒死一试也不想任由魔尊宰割坐以待毙。 洛央守在一边,他小指上有千线丝缠绕的红色丝线,与缠在徐轻扬小指上的红线是相互对应的,距离越近,红色的痕迹就越明显。 哪天他要是死了或性命垂危时,红线颜色的深浅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徐轻扬想要开棺就必须先封住黑袍的咒文,才可以在破了南山半仙的法阵之后不会对棺中之人产生毁灭性的伤害,洛央握紧了无双,只有无双精纯的灵力可以封住顶头上的咒文。 就在他一鼓作气将无双掷向顶头并准确无误的扎中中心圆点的瞬间,徐轻扬也纵身一跃,在出尘的指引下将剑尖扎入与咒文相互对应的法阵中间,也就在电光火石间,徐轻扬倒悬而下的身体却被法阵中巨大恐怖的力量死死的缠住了,南山半仙的法阵向来威力不凡,听说空一法师最擅长的布法手段当年也是受了半仙的指点提携才修成正果,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徐轻扬的身体被缠得死死的,似乎法阵中还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被封印其中,洛央也察觉到了,封魔烈天绫在他的意念趋势下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将他带信结界,徐轻扬全身好像被鞭子狠狠抽过一遍似的,疼得他直跳脚,“洛央,我们都错了,半仙封印的人并不在棺材里,而是在法阵里,棺材里没有人,应该只是一个衣冠冢,魔尊的衣冠冢,以前听人说过这事儿,只是谁也不曾看过或想过魔尊会在生前为自己立下一个衣冠冢,被镇压在法阵里的人必定是负责看完衣冠冢的近臣,能让黑袍耗费这么多修为心力的人,份量应该与他不分上下,出尘在进入法阵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下面封印的人了。” “下面还有人?”洛央大吃一惊,徐轻扬与他可以在结界里自由活动,但他的身体还在外面倒悬向下,出尘与法阵也受到力量牵引无法脱身,眼眼洛央将他带离法阵落入封魔烈天绫的结界里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只是消耗的修为也是巨大的。 “他怀里抱着一把白色的拂尘,在他身下好像有个圆形的祭坛,要双肩和双腿处都有封魂钉的痕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还有相应的启生咒,我没有亲眼见过什么人用过启生咒,却也听不少前辈讲起过只有历朝历代的祭司会在用启生咒来封压身体。” 徐轻扬仔细回忆着他在一瞬间看到的情形,“这样一来,不管遭遇什么毁天灭地的伤害或外力攻击,都不会魂飞魄散,这是很多修为极高的祭司会在生死存亡之际为了保留魂魄不受消散之苦才惯用的手法,我想这个人不出意外应该是百年之前以祭司的身份在魔尊身边供职的,这也就可以解释黑袍为什么会借用秋同的手来召唤他重现人世的原因了。” “你呆在这儿别动,我进去法阵中看看什么情况。”洛央身形刚动,徐轻扬却挡在他面前说,“还是我去吧!封魔烈天绫是你的,没有你镇守,万一有个好歹什么的,结界消失,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更没法独善其身,你在外面守着至少还可以应付不时之需,黑袍都把他的老本给我了,又有无双帮我保驾护航,半仙的法阵厉害是厉害,你看这会儿不也没掀起多大的浪花,再说,不能什么危险你都挡在我前面,养成了习惯,以后你不在身边可怎么办?我就只能抱头鼠窜落魄而逃了。” |
“半仙的法阵非同一般,你进去后会多半会遭遇不测,身边又没个人帮衬,你我有迁千丝引相连,封魔烈天绫的结界固若金汤,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崩塌消失的。”洛央执意要进去,徐轻扬却苦笑,“洛央呀洛央,你看你都把我娇惯成什么样子了?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姑娘,哪会那么轻易的中招的,有些事儿,不是得我自己去做才行的么?” “可······”洛央知道他足够机灵,可以应付突然发情况,但黑袍的意念也被引入他的心里,他担心在解封阵法下的人会他带来不可预见的麻烦。 徐轻扬心里也很慌张,却一脸风轻云淡好像这事儿对他来说几乎算不得事,“你的意思我明白,没想到我的小命在你眼里还这么金贵,他们可都把我当成一块没有任何价值只能用来给魔尊当垫背用的石头,扔到哪儿都不可惜的,别较劲了好不好,到了这步光景也没其他退路了,就是因为扛不住的才要拼命扛住,变成烂摊子留在这儿必定后患无穷,你看这儿在百年间前前后后死了多少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每一个被吞噬的亡灵背后又得赔上家人多少眼泪和绝望,我们来都来了,又说好一起行侠仗义匡扶众生,总要留下点作为来的,要是摔到无辜人的头上就真成了飞来横祸了,我不怕,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而且我要是真遇到危险,你不也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得到的么?” 洛央没说话,定定的看着他,法阵太过凶险,犹如龙潭虎穴,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内里封印着魂魄完好的祭司,谁都不确定他进去后会遭遇什么危险,况且他这么一去凶多吉少,内里的布置和凶险肯定要比外面看上去要危险的多, 他没是不相信徐轻扬可以应对突发情况。 只是觉得他忍心他被世人伤得千疮百孔之后不得拿命豁出去深入危险之地,他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平,洛央倒是愿意用他面面俱到的好给他几分温暖,这样在他心灰意冷之际还能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心系他的安危存亡,或许也因为这点温暖,能让他在实在扛不过去的关口上可以给他一点力量撑下去。 “要说逃命,这可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这可是我在以往大大小小的实践修炼出的本能,刀山火海有什么好争的,你可别在这种事上抢了我的风头,惩奸除恶普度众生的事就交给你来做了,这可是我以后用来老来谈资的话题。”徐轻扬一向喜笑颜开的,好像再在的灾祸到了他头上也算不得什么。 |
他径直跳出封魔烈天绫的结界落入法阵之中,他的衣服瞬间就着火了,法阵中的力量要不是黑袍的半颗元神注入,或许早就在瞬间烧成火炭了,他艰难的走到祭司所在的祭坛前,脚下燃烧着细碎炙热的火炭,冒着腾腾滚烫的热气,徐轻扬仿佛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和四肢百骸都在烈火中被融化了,他两腿一软就跌到了地上。 满手都是被烈火烫出的水泡和皮肉被烤焦的味道,在满天的大火中仿佛有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在他眼前不停的交替出现,耳边也有许多尖锐凄厉的惨叫声,他的身体被大火吞噬了,奇怪的是,没一点痛觉,身体也飘飘忽忽的,他不知什么时候面朝下悬浮到了半空,祭坛上躺着一个人,也被大火焚烧了。 在火红的光影中可以隐约看到上面横躺的祭司,双手置于胸前,半握着一条白色的拂法,头上戴着五彩斑斓由各种羽毛编织而成的帽子,脸上涂着鲜亮又怪异的颜色,徐轻扬痛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不管怎样挣扎就是没法摆脱逐渐向他逼迫的力量,祭司的面目在微微颤动摇曳的火光若隐若现的,随着越来越逼近,徐轻扬就能越发清晰的看到他的脸。 他全身被烈火包围,已经分不清幻觉和真实,就在他悬浮在祭司身体上方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置于胸口的手也在瞬间抓住了他的肩膀,徐轻扬本能的用手去推他,结果手指在触碰到他的胳膊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直接贯穿到了他的身上,仿佛万箭穿心似的,强大又凌厉的力量反反复复的切割着他的皮肤,先前还没一点疼痛知觉。 现在全身的痛觉仿佛被那股力量点化苏醒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上肆意游走,犹如剥皮抽筋,烈火似乎将他置于火架上炙烤,一直在眼前明明灭灭的幻影仿佛随着祭司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变得清晰了,一眨眼的功夫他被带到一处被大火吞噬的宫殿前,这儿安静的就只剩下在大火中轰然倒塌的房屋和杂物噼里啪啦被烧毁的声音。 许多人还在火场里痛苦绝望的喊叫着,伸出手大喊救命,但站在外面的许多衣冠楚楚的人却不为所动视若无睹,他们一个个手持兵器,上面沾了鲜红的血,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大火中变成了一堆满目疮痍的废墟,在杂乱发黑的乱石下面压着一块支离破碎的门匾。 拼凑在一起却是倾世宫三个字,这是他的家,徐轻扬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却在祭司的指认下看到了惨死在火场里遍体鳞伤却也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父母,斗转星移,瞬息万变,他看到自己小时候被几个恶人囚禁在荒岛上艰难求生的场景。 看到没进入离庆山庄之前颠沛流离受人苛待的流浪生活,祭司手上的拂法轻轻一挥,地上凭空出现一尊棺椁,上面张牙舞爪的咒文已经不见了,里面是魔尊的衣冠冢,祭司将里面那套黑色带着金黄色纹理的衣裳拿了起来,他想要打开这儿离开一直封禁他的法阵,就得让徐轻扬穿上魔尊生前穿的衣服,这也是魔尊自己的安排。 他想要复生就必须倚靠徐轻扬的怨念再在他的意念指引下去深水潭将他的尸身找出来,并将他被分散为四块的元神再逐一收集起来,只有借着这两方面的优势才能做到脱胎换骨重返人世,而徐轻扬则是他起死回生最重要的一个媒介。 祭司目不转睛的看向他,看着魔尊的衣服从棺椁里腾空而起,上面残留了魔尊生前的一部分灵力,缓缓的轻轻的穿戴到他的身体上,却也贴身优雅气势磅礴,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似的,徐轻扬的意识在祭司的循循善诱下仿佛钻进了牛角尖,他痛恨那些站在火场边上冷眼旁观的人,一个个自称为名门世家的家主或子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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