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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落尽梨花月又西:残花泪[第3页]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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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确要比我见过的女人能说会道一些,而且说出的话却又让人无可挑剔,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太子不由得多留心打量了她几眼,木瑶挑了挑眉头,“我要是普通,又怎么会在荒郊野外陪一个陌生人烤地瓜?别看我说话头头是道,其实我是吃过很多一般人扛不住的艰苦,所以才比任何人珍惜任何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错过了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你呢?为什么只身一人过来?你可是北国未来要继承帝位大统的太子,为什么我总能从你身上发现一些只有被生活折腾得够呛却又没法摆脱现状的无奈?你锦衣玉食,不管在哪儿都会有一帮宫女太监抢着侍候,一声令下,你想要做的事情不用亲自出马就会有人帮你完成,我们这些小百姓生活只能靠自己,要是不努力,就只能饿死了,你应该没有我们贫苦人才有的思虑或烦恼吧?”

    “你真的很需要银子改善生活么?我不了解你是怎样的人,但我可以从你的举止言语中看出你是个有野心有想法还有着女子一般少有的雄心壮志,你在危险中从容不迫的反应和临危不惧的气魄即使是男人也会自愧不如的。”太子发现她身上有个令他不得不佩服的优点,这也更加确定她并非一般人,“我答应给你的那点钱对于富可敌国的公侯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如果我能帮你从他手上拿到比我给你多十倍的银子,你能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么?”

    “太子还真会说笑?这为你所用可得慎重一点说,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姥姥说自古以来贪心不足的人都没好下场的,我只有两只手,我只要抓住我能拿得动的东西,拿不动的还硬往身上搬,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你说我浑身上下塞得鼓鼓囊囊,满满当当的,一看就是暴富,要是被贼人盯上可怎么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每天战战兢兢日子还拿什么心情享受美好生活?寻了机会一刀就能咔嚓了,没了命,再多的银子不也是给别人做嫁衣的么?所以我只拿我该得的那一份。”

    木瑶可不会没头没脑的给太子当刀使,“如果太子想借着我去收拾齐公侯,这么烂损的手段就不怕害得我死无葬身之地,话再说回来,要是连太子都他面前投鼠忌器依头顺尾,我一个会点投机取巧讨些便宜的丫头又哪来的资本在他面前招摇过市,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看不出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公府的水有多深,太子心里应该有点数的吧!如果心知肚明还拿我去试探的话,那就是想借着公侯的手要将我赶尽杀绝了,好维持你作为大子风光体面的声誉吧?我是出于好心好意才帮你包扎伤口的,你和公侯之间的苦大仇深应该由你们自己解决,而不是丧心病狂的拿一个不相干的人作为攻击对方的替死鬼,你有多大的急迫想要在公侯身上出口气,我出有同样的渴望想要努力活下去。”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想让你多·······”太子这么急迫的反应并不是木瑶误会了,而是做贼心虚,他的确想借着她去探一探齐公侯会怎样处理他被人绑架的事儿。


    “你受了伤会疼,我受了伤疼的不会比你轻松的,在你眼里除了你是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蝼蚁还是可以随便宰杀的猪狗牛羊?这也难怪你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痛下杀手,不是你对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而是你丝毫就没一点人性,和嗜血残暴的豺狼虎豹又有多大的区别?甚至你还不如它们呢!它们再怎么饥寒交迫至少不会对老弱病残下手的。”木瑶虽然怒火中烧,却也没失了理智,她就是要通过这个办法炸开他的防备,太子急切的向她靠近,“真的,木鱼姑娘,是我想法太龌龊了,但我真的没有拿你当替死鬼的意思,宫廷里有太多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事情,只是你不在其中中,离你的生活也太远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不是听说当初最支持你的就是齐公侯了么?一个小小的公侯或许在太子眼里只是一块食之无肉却弃之有味的鸡肋,太子要是能通过公侯牵线搭桥再加上百花都的支持,那么太子后面的这座靠山就坚不可摧固若金汤了,我对宫廷里的事情知之甚少,想法又很粗浅单薄,不过道理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与他一般见识?”
    木瑶必须用自己不同寻常的优点来引起他的注意,从而才能取得信任,“要是太子哪儿做的让公侯觉得有损体面尊荣的事情来,说不定光是百花都的这座山就能压断太子的一条腿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北国的天下终究还不是太子的,过早阿谀奉承,万一日后出现预料不到的变数,他这个冲在最前面的支持者就会在清算中首当其冲的,谁没有脑子?能和百花都相安无事那么久,这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能达到的谋略,要是这点远见连我一个普通丫头都能看得到,作为多谋善断深藏不露的齐公侯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而且,姜还是老的辣。”

    第六十六章 怂恿
    “你是不是还想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你有这个觉悟就不必用自嘲的方式来让别人找借口安慰你,把你哄开心了不是给你理由自欺欺人的么?我这么直言不讳不过分吧?你想听好听的,我却是挤破脑子也说不出一句溜须拍马的话。”要说溜须拍马这可是木瑶最擅长的,只是为了低调才故意谦虚的,太子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木瑶气定神闲的用手翻动着火焰上的地瓜,忽然又用蠢蠢欲动的眼神看向他,“有些事儿你干了会身败名裂,但有些事儿对我却是手到擒来的,只不过要费些脑子策划一下,再加上太子在关键时刻神来一笔,或许就能达到太子想要试探公府水深水浅的目的了。”

    “你不是说不想被卷进来的么?齐公侯可不是我,你三言两语就可以噎住的人,他如今见我大势已去,自然不愿意投入更多的心血再落个血本无归,但他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我,不过是骑驴找马,在父王没有做出另立太子的打算和表态之前,能用就先凑合着用,要是我能翻身,他投在我身上的资本不也能掩盖他对我落魄时不冷不热见死不救的避嫌么?”

    太子可是个明白人,木瑶能看得出太子在宫里的日子是表面风光,没人看见的地方却是一言难尽的,她的日子虽说有些也是紧巴巴的,却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他倒是像一个羽翼丰满,颜色绚丽却被锁在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的囚鸟。

    不管他有没有治理江山社稷的才能,光是这么锁着又如何让人知道他能飞到比他父王还要高的高度,有多少人在意过他在囚笼之中的痛苦和郁闷,倒是眼巴巴的都瞅着他能以什么样的姿势从高处摔下来,然后跌死。

    “有两个办法,第一,从齐公侯的儿子齐念生下手,我可以保证他的脑子肯定不会有你灵动的,只要他儿子因为一时疏忽而在你身上出现了连他老爹也堵不上的大窟窿,他再狂妄自大不把你放在眼里,多少还要顾及一下皇帝会不会因此兴师问罪的下场,第二是在建立在第一个办法的基础上的。”

    木瑶的目的就是想利用太子和百花都以及和百花都穿一条裤子的齐公府形成制衡的关系,这样他们斗得七荤八素,自顾不暇了,承烨混在其中也会减小许多中伤和暗算的,“在这个大篓子出现后······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当着齐念生的面兑现所有答应我的条件和·····村民可是个非常合适的见证人,想要天衣无缝就得在他们身上多花点银子,这个对你来说应该没多大的难处,然后·····你再设法把我姥姥的尸体给弄回来,你只要易个容不就可以恰到好处的隐藏住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么?”
    “你这一点倒是与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这次来百花都,齐公侯一定会怕被你抓住马脚而会比平时更加谨慎小心,把各个方面都做得滴水不漏,无迹可寻又如何抓得住他有没有对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儿?况且他若是与百花都结成盟友,对你也是不利的,谁知道他心里盘算什么心思?要是离间了关系,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必定会有一个人来找你当靠山的,他们双方忙着自相残杀又哪来的精力在你身上兴风作浪?这样才能让心高气傲不把你放在眼里的齐公侯感受到来自你的手段和威胁,毕竟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屁股越不干净?”

    木瑶早就盯上他了,为了把他套住,她可没少下功夫,“你真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想和百花化都攀上儿女亲家的么?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想借着城主的势力一笔带过了,再说这百花都家大业大,又是自立为城邦的,离自立为王不过是少了一群起义造反的乌合之众罢了,这天高皇帝远的,有动静也吹不到宫里,太子前来百花都难道不是因为皇帝对这儿有些不放心么?”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太子惊愕,木瑶却若无其事的将烤好的地瓜从棍子上弄了下来,烫得她将手指放到耳朵上凉一凉,在看到他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烫疼了手难道不是这么做的么?反正我们这儿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我说到·····通过这个计划,你不仅得在齐公侯身上扬眉吐气,该算的帐算一算,该出的气也出一出,想要咸鱼翻身,你只能搞出比这次出行更大的阵势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要是能在百花都搅出一条大鱼来,不是你向全天下证明自己足智多谋有真实才干让人心悦诚服的事实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是你建功立业最好的时遇,毕竟这百花都,你可不是想来就能随随便便来的地方。”

    木瑶就是想通过他咬出老城主变成妖兽的事儿,从而再让他和皇帝斗去,等局面完全失控,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将会逐一浮出水面,连同二十年前恒立将军无辜惨死的真相也会被原原本本抖搂出来,算是还靖王府一个公道以及该有的尊重。

    “小角仙,别生气了,来,半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我烤了你最爱吃的地瓜。”木瑶一把将委屈巴巴的小角仙搂在了怀里,连哄带骗,终于让它不再激烈的反抗她了,木要瑶又将另一半递到他面前:“你现在比小角仙更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一会儿还有大半截的路要走,我可没有多余的力气辅助你了,况且这土生土长的地瓜软香甜糯,可是你们宫里很难吃到的美味,而且对你脸上的伤也有好处,可以滋润皮肤美容养颜嘛!”

    “我妹妹倒是特别喜欢吃这个。”太子欣然接过,已经不是很烫了,轻轻咬了一口,比他以前吃过的还要好吃,木瑶笑,“那你一定会有许多妹妹吧?你是太子,那么你的妹妹不就是公主么?个人如花似玉,你成天和她们在一起,眼光自然是高了,再看长相普通的女子,会不会觉得反差太大不尽人意,怎么看都没你的那些妹妹漂亮?”

    一说到公主,木瑶原本兴致勃勃的心情一下子仿佛塌陷似的,漂亮又能如何?却蛇蝎心肠,干出指使黑衣人刺杀她的恶事来,要是承烨知道她私下有着这么恶毒狭隘的一面,会不会再有心情为她的乖巧可爱津津乐道了。
    “宫里的生活可没你想像中的花团锦簇,不过在我所有的妹妹中最漂亮的就数蓉月了。”太子对这个妹妹很是喜欢,木瑶手上的地瓜险些掉到地上,太子凑到她面前,“你这是怎么了?听到我妹妹的名字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们认识?”
    “你妹妹竟然是最漂亮的一个,我不算最丑的却也是其貌不扬,怪不得你初次见我时绞尽脑汁想着杀我灭口,原来是我的容貌还没达到让你怜香惜玉的高度,你说我和你妹妹的差距那么大,你再看我这么邋里邋遢的样子会不会心生厌烦?动起手来还会干脆利落?”木瑶越想越恼火,太子明显的感受到不算她身上的怒火,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什么美丑在我眼里是没有界限的,宫里有个说法,越漂亮的女人往往越狠毒,明明是个眉清目秀端庄秀雅的人,结果心如毒蝎,算计起来谁都不是她的对手,总是让人瞠目结舌,对了,你先前说的毒蝎草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最后是女人给这草起了这个名字?”
    “你吃了?”
    “当时我急眼儿了实在没法就死马当活马医。”
    “有效果么?”
    “你不是说可以······”
    “我说可以长生不老你也信?”
    “你又骗我?有没有毒?果子和叶子我都吃了些,毒蝎草,毒蝎草,那肯定是樵夫吃了之后就死了对么?所以他的妻子才会把这害人的草起了这么毒辣的名字?”
    “你别担心,我是学医的,这种药草在药典上的确是有记录的,但确切的作用却不太详细,刚好遇上了我就想·····我没想到你会相信我说的那个故事!”
    “不是你姥姥告诉你的么?”
    “我想起来了,姥姥的确说过,但好像说的是另一个····反正不会死人的,顶多会皮肤·····特别痒痒的那种,会有些破皮脓肿,但你别生气,我的医术虽说不是最顶尖出色的,在当地也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
    第六十七章 狭路相逢
    木瑶笑的尴尬又心虚,当时只是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又想折腾他一下,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太子还没被人这么捉弄过,看来她这是胆大包天想要谋害他的命,要不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他还真怀疑她是齐公侯派来害他的。“我有办法帮你治疗,姥姥从小就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大夫,就送了我一个药典,但里面对这种药纪录并不多,只有寥寥几笔还写的模棱两可的,我就是想把记录之外的所有空白全都补全了,没想到最后却是你成全了我,姥姥在天之灵看到了,定会安息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给你压压惊,这个药可以帮你驱除体内浑浊之气,排毒利水的效果是非常显著的。”
    木瑶一脸成就感的说,又将烤熟的另一半地瓜用讨好和心虚的表情递给他,还是双手捧上的,不是地瓜很好吃,只是太饿了,先前那阵排山倒海几乎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掏空了似的。
    再不补充一下体力,就怕他得将小命不明不白的丢在这儿,看着木瑶喜不自禁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为什么樵夫的妻子会将这药草起个叫蛇蝎草的名字了,没被记录在药典里的空白必定是正常人无法承受的折磨,他的处境的确不尽人意,但从来还没像这样任人宰割过。
    “你那个药·····”
    “民间有种说法,说是越漂亮的公主最后都是要送去边疆蛮族和亲的,这是不是真的?”木瑶不想再讨论药典的事儿,毕竟这药典是她用特殊手段得来的,为了不露馅儿只能岔开话题,太子没说话,眼里闪过几分难过。
    木瑶不是希望蓉月被皇帝用和亲的方式从自己和承烨的二人世界里消失,只是觉得她如今都已经做到指使黑衣人刺杀她的事情了,这不成,下次就会变本加厉,蓉月的存在已经不是妨碍她与心上人修成正果的阻碍,而是抵在她咽喉上的一把刀,防不胜防,如履薄冰,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这把刀子不明不白的要了命。
    “血缘世袭的规则无处不在,毕竟没有一种关系可以超越姻亲关系,民间是如何,帝王之家更是如此,使双方的血统融合在一起就能维护两个政权和平稳定坚不可摧,只是被送去偏远的边疆蛮族,终身都不会再有机会重返故土。”
    木瑶有一半是出于试探,另一半只是对她不了解的宫廷所表现出的好奇,“风光的背后总有一些别人无法承受的悲哀,蓉月既然是你所有妹妹中最漂亮的一个,必定也是你父王最喜欢的一个,不过这种悲戚的人生遭遇,应该不是皇室嫡亲公主该有的待遇,听姥姥说有好些送去和亲的公主其实是皇室的旁支甚至是大臣的贵胄之女冒名顶替的?看得出你和她的感情很好,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是么?”
    “我知道你能说会道学富五车,但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难道你姥姥没告诫过你好奇心太重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么?”太子眼神和表情很快就有暴雨将至的痕迹了,木瑶不敢再多问,只是默不作声的将小角仙抱在怀里,用手轻轻磨蹭着它角上缠缚的铃铛,这才刚走没一会儿就牵肠挂肚了,以后看不到她的日子肯定不是靠一个独角兽的陪伴就能度过的,况且一看到它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欢快和天真,触景伤情。
    “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些东西你········”
    “你别站在你的立场上去胡乱揣测别人的心思,我跟你素不相识,即使有交情也是建立在······我心里怎么想你能从我表情里分辨出来么?你这是会洞察人心还是会看相?我可没那么小气,只要我心眼儿再小那么一点点,又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么?光是豺狼那一关你就挺不过来了,你是太子没错,在宫里叱咤风云一呼百应,但在这儿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和我一样伤了会痛,饿了要吃东西的普通人。”
    木瑶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前面探探路,这是她事先准备好的,但情况有变,她得因地制宜做出适合的选择,太子见她抱着小角仙走了,情急之下硬撑着站了起来,“你去哪儿?”
    “我口无遮拦,高兴了喜欢说话,不高兴了还喜欢说,对宫里的诸多礼节知之甚少,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冒犯到了你,你心里不舒服却还得闷在心里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一错再错,直到我所有的好心都被你的厌烦理解成了别有用心,你说我多冤枉?我与你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看待事务的角度也有所不同,我说的没错,你做的也有理,只是我们尊卑有序,三六九等之下有太多我们无法跨越的界限,等拿到东西,我想我们萍水相逢的关系也该结束了。”木瑶心里气得咬牙切齿,但嘴上依然可以说得风轻云淡,一副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似的意识,太子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那你刚才说的那两个计划难道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么?”
    “不随口说说还能当真?你和公府的恩怨是非终究只有你们俩个面对面才能解决,你以为我能说会道就能帮你解决一切?我可不是你用来对付任何人的刀,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要说锋利,齐公侯这把刀削铁如泥,你身上披着皇家的金钟罩都快撑不住了,何况我只是一把用来切萝卜顶多还能剁几下骨头的菜刀。”木瑶“你让我拿这个和他拼不是自寻死路么?我的小命虽说是微不足道一些,却也有权利享受命运所赐予的一切美好,你身上有什么能值得我奋不顾身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的东西?是你杀了我姥姥后硬着头皮百般不愿的陪我回去取药典然后害得我无家可归像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到处游荡?”
    木瑶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因为喜欢才会包容,承烨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些,但她并不介意,只是看到别人身上有这种令她深恶痛绝的秉性时,她就无法忍受了,“你到了百花城就成了所有人逢迎巴结春风得意的爷了,你会在意我以后悲凉落魄的生活么?以前再艰难还有姥姥陪着,在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一看到她我就会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咬牙坚持下去,现在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难过了谁能安慰我?我快要撑不下去谁会站在身后托住我的坚信不至于摔进万丈深渊?生活不易,容不得我选择的,但我不会为了苟活下去误入歧途,一步步坠入黑暗。”
    “说得怪悬乎的,以你的圆滑和世故再怎样艰难也轮不到你摔进深渊里,倒是让别人稀里糊涂就中了你设下的圈套。”太子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能用这点手段就将他按住且后知后觉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木瑶冷笑,“相比你的残暴冷血,就算是我的圈套那也是为了给我惨死在你的屠刀之下的姥姥用我自己的办法为她讨回一个公道,就你血统高贵就能理直气壮的站在权位的制高点上滥杀无辜?高人一等的荣耀不是你自己赚来的,而是你投胎技巧上要比许多人要高明一些,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好自鸣得意的?还不是在老天爷的面前占了投机取巧的便宜?话说回来,我们这些没权没势连出身都很卑微寒酸的小百姓难道就该逆来顺受,任由你们随意的践踏?如果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权位与你不相上下的另外一个人,你还敢用你与生俱来的优势居高临下么?”
    “我说你····我承认我身边没一个知心朋友,但像你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应该也很难遇到知心朋友吧?你的嘴跟刀子一样寸步不让,划得人皮开肉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你狼狈不堪的生活难道不是你自己不思进取造成的么?卑微的出生不能成为你怨天尤人顾影自怜的借口,你不用来奋发图强倒用在攻击比你优势更多的人身上,你是为了掩盖你内心技不如人的自卑还是为了博取别人的注意力?”
    太子虽然一直呆在宫里,但宫里形形色色的人也够他看清人生百百态,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两个面具生活,一个是给别人看的傀儡,另一个只有在无人的黑暗中才是留给自己舔舐伤口用的,木瑶直来直去的性情才是最真实的自己,难能可贵的同时却也伤人。
    “像你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愿意为你付出真心的男人,女人就该柔情似水落落大方,让男人有机会怜香惜玉,而不是伶牙俐齿,让男人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于宫里时刻遵守繁文缛节不卑不亢的女子是这样,对民间女子也是如此,四面楚歌的贫穷什么时候成为你用来抗拒你所不愿意也改变不了的现实的挡箭牌?正是因为这样,你才那么容易的对身份高于你的人心怀怨念和妒忌,你会为了一个喜欢的人脱胎换骨,能让得理不饶人无礼争三分的嘴同样也能说出让人心荡神驰的情话?”
    在太子看来,木瑶虽然聪明伶俐,却也自私刻薄,以他丰富的阅人经历,越是她这种孤傲冷清自以为是的女人越不容易得到男人的欢心和怜惜,他的生活奢靡又随性,不用花太多心思就能让无数女人投怀送抱。
    以他的视角女人不必自力更生,注定在男尊女卑的规则下寄生于男人之下,木瑶的离经叛道让他觉得棘手,她的防备和警惕更是令他无从下手,怜香惜玉是男人的天性,他这般想,天下的男人也都差不多这么想的,他不认为这个世上还会有其他和木瑶一般的异类。
    “你能退去身上无懈可击的防备露出女孩儿该有的恬美和乖巧?你的确是个容易让人心驰神往想入非非的女人,却也让人望而却步,如此这般的你要是还能得到男人的心,却能证明那个男人不仅对你有心,还有超乎常人的胆魄和勇气,你要是不珍惜,那才叫残忍。”
    太子知道木瑶将会成为他手上有着强烈杀伤力的一个武器,她没有养尊处优的背景,所以不会对一般的甜言蜜语感兴趣,倒会显得自己肤浅粗陋居心不良,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只要戳中她的要害才能成为懂她心伤的知心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木瑶所经历的风吹雨打早就将她的身体打碎,在逆境困苦中浴火重生的她坚韧不拔,能摔倒也能笑着爬起从头再来的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也是贫穷赐予她的另一副铠甲,所以适当的贫穷用在不屈不挠上也能激发出无限潜力,这比一千句一万句的好听话要实用的多。
    动人心弦的话,她不是不喜欢,那也得因人而异的,喜欢的人说那是浓情蜜意,其他人就是油嘴滑舌了,繁华落尽,洗尽铅华,困苦疼痛在她身上划出的每一条血淋淋的口子都让她明白任何安慰在无法解决问题的情况下都是虚情假意无病呻吟。
    “而且你以后怕是一辈子也遇不上这种冒着生命危险来靠近你的人,毕竟你身上的刺在亲近的时候会扎人的,越紧扎得越深,你自己浑然不知却还为别人的忍耐感到恼火,你是别人抗拒不了的诱惑,但诱惑的另一面却也是致命的。”
    太子能看出她重重包裹之下的内心却也是个心思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的人,不过也正是这些话让一直对乖巧二字耿耿于怀的木瑶豁然开朗,一直以来她太在意自己的感受了,也理直气壮的将承烨占为己有,不曾给他空间喘息。
    他更没有更多的空间和余地为自己打算,他的机智与深沉到她身上就都无计可施了,她一直无法理解他的眼神里为什么会有无奈,是想丢掉却又舍不得,还是炙热的感情似乎已经开始被诸多的因素过度消耗了?
    太子的话似乎给了她答案,原来不是拿她没办法,而是被她身上的刺扎疼了却又掩盖不了才露出的痕迹,她万万没有想过真正打开她心结的却是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太子,木瑶忽然笑了出来,心里的愤愤不平似乎也在一瞬间变成对那个人的想念了,这份舒心让她一直微微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眼睛里一扫阴霾,变得神采飞扬。
    太子越发好奇,如果戳中了她的心伤,她不该恼羞成怒,从而暴露出她内心最不愿意见人的一些东西,为什么又笑得这么肆无忌惮,仿佛无债一身轻,又像是一直困扰她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和解析。
    “你不生气我跟你说的这些么?”太子立刻从她随意轻松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师心自用,木瑶的愁苦不仅从脸上一扫而光,心里似乎也变得清爽敞亮了,漫不经心的说:“你都觉得你说了不该说的,那就道歉吧!如果你光说不做连表态的诚意也没有了,那就惺惺作态故意糊弄我的假话了,怎么着,我还得就坡下驴给你的试探找个台阶下?你把颜面看的这么重要,你身边的人必定一个个都是见缝插针投其所好还能体贴入微的给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台阶,你的优势子是你的弊端,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又是见风使舵的假话,你能辨别得了么?这儿不是你风生水起呼风唤雨的皇宫,这是随时都会有豺狼虎豹出没的荒郊野外,你的优越感用错的地方就会变成自高自大横行霸道,这个就招人讨厌了,而我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点自知之明还装得很懂别人心思的伪君子。”
    “你说话有必要这么······”
    第六十八章 激辩
    “我一向这样,从小就这样,姥姥不知道说了我多少次可我就该不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狼吃肉狗吃屎,话糙理不糙,金科玉律,字字珠玑,用在人身上也是行得通的真理,姥姥说千个师父千个法,我与你受教的环境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各不相同,不过,现在敢当面说真话的人也不多了,而且你说的的确是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内心。”
    木瑶当然得承认他明察秋毫的优点,“你有这个勇气我倒是挺佩服的,只可惜你算错了一点,我的心眼儿不是很大,但还没狭隘到连别人一两句入木三分的话都听不得的地步,我觉得女孩儿不分青红皂白对谁都有的乖巧矜持甚至是毫无保留不是一种放荡么?多少得思忖一下该对谁?青楼里的女人不光乖巧恬美还很风情万种呢!有你想要的美貌,有他想要的柔情似水,还有其他人要的小家碧玉,三六九等各式各样,钱色交易之下就没有你得不到的需求,前提是你必须出够了银子。”
    木瑶不是故意责难她,只是他对女人太不尊重,“你觉得离经叛道的东西其实是我保护自己的铠甲,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值钱,反而被人弃如敝履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是一个用银子买来取悦自己赏心悦目的东西罢了,和菜市场同样花钱买来的猪狗牛羊又有什么区别?能让你无可挑剔又主动向你投怀送抱的美人,能让你为之牵挂念念不忘的又能记得几个?我的心意一辈子只能对一个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没有为哪个人保留了几分温柔?你没看到,那是因为你不是他,又岂会深入人心?”
    “你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只是·······”
    “别只是了,我与你结识从头到尾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时辰,你对我了解有多少,就是你猜测的仙人跳不过是在没凭没据的情况下所表现出的愤怒,如果这是一个圈套,你这会儿应该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如何逃出生天而不是一味的挖掘我内心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木瑶的脸越发阴沉,仿佛一眼脸就能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来吃他了,气氛越来越诡异,小角仙一脸防备的看向他,喉咙里发出低沉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就不怕我毁尸灭迹,随便让小角仙挖个深坑将你埋了,天衣无缝了无痕迹,谁来了都找不着你,连掘地三尺也没用,有没有一点害怕?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亲爹来了也未必认得出你来的,甚至还会将你那位美若天仙的蓉月妹妹吓坏了的。”
    “我·····”太子在看到小角仙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听得要命,木瑶对助她一臂之力的小角仙相当满意,不过它冲向太子的反应似乎太激烈了些,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一阵她警觉的声音,在看到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蟒蛇从草丛后面的地穴里钻出来时,似乎也明白小角仙的反应并不是对着太子的,更不是为了配合她渲染气氛,太子见她脸色闪过几分恐惧,还以为她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残暴恶毒,凶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的江洋大盗才有的反应,故意冷笑说:“反正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跑不掉的,我是父皇派来······”
    “不要动,不要说话,我·····我来引开它,你吃了两个地瓜应该能跑得动吧?”木瑶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而且小角仙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撞上了致命的天敌,有着自知之明的它不停的挪着后退往木瑶后面退,木瑶刚才还准备将它一脚踢出去暂时引开蟒蛇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只会给自己找挡箭牌。
    太子似乎也从满脸冷汗的木瑶身上察觉到了异样,木瑶向他摇了摇头,太子很快就从后面折射到他脚边的影子看到这是一条身形庞大有着像野猪一般锋利尖锐的獠牙,现在满头大汗的可不止她一个了,只是太子满脸是伤,汗液在渗入伤口后仿佛被人用刀子反复割着似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
    木瑶不敢轻举妄动,蟒蛇是通过地穴爬过来的,它似乎嗅到来自太子身上的血腥味儿,只要它低下头,只一下就能将他的脑袋轻轻松松的咬下来,小角仙躲在木瑶的身后不时的张望,就在这时树丛里传来一阵老虎的低吼声,看来还是先前在树丛里吃饱喝足对猎物不感兴趣的那只大猫。
    木瑶用眼神示意太子不要乱动,她是没办法和蟒蛇过招了,跑不过豺狼,但也绝对跑不过这个用肚皮爬行的庞然大物,眼下之际得给蟒蛇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好好打一架才好,等两败俱伤了再来收拾它,木瑶看了眼小角仙,示意它就留在这儿看着太子,她看中的大院子还等着他去齐念生那儿讨个便宜送给她。
    小角仙眼神里连点犹豫都没有就默认了,木瑶一个漂亮毫无破绽的后空翻只一下就飞落到几步之外,只是脚下没站稳还是狼狈不堪的摔到了地上,她一声惨叫,后背被摔得生疼,这么大的动静也足够引来大蟒蛇的注意。
    它在电光火石间猛地抬起即将扑咬的大嘴,血盆大口似乎张得更大了,小角仙个子小,滚到了草丛里就不见身影,受到惊扰的蟒蛇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就向木瑶追去,它巨大的身体直接从太子的身上碾压过去,还好他眼疾手快又滚到了一边,这才避免了被蟒蛇压死的悲剧,只是他提心吊胆的看着将蟒蛇引开的木瑶。
    她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瘸一拐跑起来也不方便,不过她并不是见路就跑的,而是画着弯曲的弧线,在后面穷追不舍的大蟒蛇似乎视力不好,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虽然速度快,但每次张咬出去的大嘴都没能咬到她,然而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在老虎看到有大蟒蛇追过来时,跑得比她还快
    太子惊恐万状,从小到大他还没经历过这么恐惧的场景,不由得全身破裂的伤口都在震颤着,眼下他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连走路都成问题了,小角仙忧心忡忡的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它若有所思的看向木瑶跑开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撒腿跑了出去,太子不由分说也找来一根木头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跑。
    前面是老虎,后面是木瑶,再后面还有一个眼睛不太好使却张着血盆大口不停追捕她的大蟒蛇,再在后面就是一路追踪的小角仙和身体严重不协调的太子,木瑶身体一跃便轻轻松松的路到了树上,但很快又后悔了。
    蟒蛇柔软无骨的身体是会爬树的,不过她倒也机灵,利用树枝强大的韧性猛地跳入另一个树的巨大树杈上,蟒蛇在陆地上动作虽说行云流水但面对坑坑洼洼和遍地缠结的藤蔓也是放不开的,只是到了树上反而更加便捷了,它扭动着脸盆一般粗壮的身体迅速的扑向木瑶,哪想一根被木瑶拉开的树枝在巨大的惯性反弹下仿佛一记闷棍狠狠打在了蟒蛇的獠牙上,獠牙纹丝不动,却也飞溅出不少的血出来。
    木瑶又小心翼翼的顺着树干爬下来,哪想老虎又在下面虎视眈眈的看着它,不过它会儿肯定不会趁火打劫的,木瑶对这儿的地形不是很清楚,却也不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坡度不大的悬崖。
    听说这儿曾经发生过强烈的山体滑坡,悬崖上到处都是悬挂在外面的树枝和上面垂吊下来的藤蔓,最坏的选择就是从和蟒蛇一起悬崖跳下,她跑不过蟒蛇,也没它锋利如刀的獠牙,但她比蟒蛇多了两只手,主意已定,这时蟒蛇已经顺利爬到她所在的大树上,正居高临下的瞪向她,不时有血源源不断的从它被树枝打伤的嘴里滴落下来。
    当然正在下面准备守株待兔的老虎脸上也沾了一些,老虎仿佛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转身就路,木瑶当机立断,也没时间慢慢往下窜了,一闭眼就从半空中跳了下来,刚好落到了老虎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和老虎在地上翻了两滚才停下。
    蟒蛇接连受挫,变得更加烦躁疯狂了,分叉的舌头似乎伸得更长了,这会儿木瑶跑在了老虎后面,蟒蛇还是在后面穷追不舍,不过让木瑶没想到的是,老虎忽然一个反扑就劈头盖脸的咬到了蟒蛇的头上,而蟒蛇更是抬起庞大的身体向它欺压而下。
    老虎虽然占据了优势还是被蟒蛇的身体缠住,木瑶听到身后传来老虎急促喘息的声音,蟒蛇这是准备用它的杀手锏缠死它了,木瑶隐约看到老虎的腹部异常高耸,怪不得它没有轻易的攻击人并主动与蟒蛇缠斗,原来是肚子里有小老虎了,木瑶立刻折返回来,老虎的爪子拼命的抓扯着蟒蛇的身体,但身体被它缠得太紧似乎还在不停的收紧。
    木瑶要是早知道这样也不会将蟒蛇引到这儿扔给老虎让它们俩个自相残杀,这也太残忍了,她从腰带的袋子里抽出一只红色的锦囊,如今蟒蛇一门心思正缠着老虎脱不开身,一时间也没法来攻击她,这倒是给木瑶找到了可乘之机。
    只见她将袋子里的粉末绕着蟒蛇洒了一圈,这个东西就厉害了,这是师父从食人花里萃取到的毒液混合了金针虫身上特有的味道,寻常人是闻不到的,她一般用来捕捉野猪的,而这种味道也只有野猪才能嗅得到,这也会令它陷入癫狂的致命气味,只要在圈圈中间设下圈套或挖个巨大的抗。
    野猪进入陷阱的一刹那就有去无回了,没想到今时今日却是为了救一只老虎而派上用武之地了,很快地面震颤,木瑶手忙脚乱的爬到了树上,只见十多头全身漆黑体型更大的野猪在气味的召唤下势如破竹的围拢过来。
    蟒蛇稍着地面的肚皮可以感受到十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何况是只有几十步之远一群杀气腾腾的野猪?它迅速的放开了老虎,转而向右前方跑去,这时疯狂的野猪仿佛开始大开杀戒了,见着藤蔓也会疯狂的撕咬,蟒蛇夺路而逃,老虎紧随其后。
    木瑶藏身的大树被完全癫狂的野猪给撞倒了,她也随从摔到了地上,还好她作好返防并没有摔伤,然而手上的锦囊在无意中竟然抛到了蟒蛇的身上,残留的药粉也洒在它的后背上,有三头野猪停留在了圈圈里,剩下的两头则追寻蟒蛇身上的气味穷追不舍。

    它们与老虎井水不犯河水,老虎迅速岔到另一个方向潜入林子深处不见了踪影,木瑶注意到大猫的尾巴好像要比正常的要少半截,看上去特别的别扭,不过它好歹是有惊无险,蟒蛇跑在最前面,而她可不想被后面的野猪给踩死,前面就是悬崖,她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然而让她猝不及防的是,这片山崖的四壁竟然全是石头。

    她仿佛石头一般摔了下去,这时胳膊上忽然被藤蔓缠了两圈,抬头一看却是小角仙,它与小铃铛心灵相通,也可以在危难当头从主人身上借力,就在这时,蟒蛇挺着它雄赳赳气昂昂上半身出现在了山头上,气势萧杀,尤其是沾满血的血盆大口就更吓人了,木瑶定神一看却是发现它嘴里两个锋利的大獠牙好像不见了。

    血盆大口不再那么触目惊心,血淋淋的,好像连同牙床也稀烂了,小角仙吓得魂飞魄散,但还是死死的拉住从它身上缠绕开的藤蔓,然而令木瑶措手不及的是,蟒蛇直挺挺的上半身也只剩下上半身还能勉强动了。

    它是挣扎着和木瑶一样想从这儿跳下去求生的,它的后半截被野猪刀子般的獠牙扎得千疮百孔,后半断很多地方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烂肉连着,看来大半条命已经被野猪折腾没了,就在这一晃眼间,木瑶隐约看到光滑的石壁上好像有株暗红色的花。

    这花很像典籍上所纪录的仙骨草,虽说不及齐公侯那只价值连城的火灵芝珍贵,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药草,对于身受重伤性命岌岌可危的人最有效了,补中益气,修复经脉,她借着藤蔓迅速荡了石壁上。

    只一下就轻松踩到在了凸出的石头上,没想到逃命之时还能意外收获一株名贵难求的仙骨草,就在她准备借着小角仙身上的藤蔓上去时,哪想挺直身体在悬崖边的在蟒蛇忽然摔了下来,刚好劈头盖脸的向她砸来,她不想拉着小角仙一起摔下,立刻斩断手上缠缚的藤蔓,随着蟒蛇一起摔了下去。

    “好痛!”木瑶再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躺在惨死的蟒蛇身上,还好摔下来的时候有它当垫背的,这才没有伤出太大的内伤来,不过她在看到手上还握着从悬崖峭壁上摘来的仙骨草时,立刻又笑出来了,除了脑袋有些晕乎乎之外,也没觉得哪儿受了伤,眼下没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了。
    第六十九章 坠崖
    况且小命还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是姥姥说的,是她在绝境中所给自己的勇气,任何绝境最后必定会有另一个绝处逢生的转机和希望,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枯荣之期,水有无尽之流,知道这些话说起来都是用来激励奋发图强的。

    在现实面前却又显得苍白无力,每一次的孤独无助,她只能用这些话来给自己的心里点亮一盏灯,别人可以对她视若无睹抛弃她,但她绝不能抛弃自己的,除了自己,又有谁真正的关心过她?要是连自己都叛离了,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人都没有了,也就没有以后了。

    木瑶看了眼已经死去的蟒蛇,庞大的身躯早已撕得皮开肉绽,有血不间断的从裂开的皮肉里渗出来,外皮上布满坚硬密集的鳞甲,边缘锋利如刀,看得出来要不是因为这蟒蛇,就她这身子肯定少不了粉身碎骨的,在后端还清晰的看到被野猪锋利的獠牙所刺出的伤痕,她吃过老鼠,这条蟒蛇这么大的身体或许能够她吃上一阵子的。

    她看了眼四周,上面的情况她还能摸得透,但是悬崖下面却别有洞天,小河干枯,几乎裸露出了河床,上面遍布大量奇形怪状的石头以及各种动物残缺不全的骸骨,甚至还有一些颜色发黑的骷髅头。

    上面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以及细小密集的裂纹,有的骸骨上还被反剪双手,看得出这些人和动手都是在死前就扔进河里淹死的,木瑶抬头看了眼悬崖,上离得太高了,只能看到一些蔓延在悬崖边上的花草灌木和往外歪斜的树。

    她用手搭在眼睛上也看不清上面影影绰绰的是树影还是人影,这条大蟒蛇虽然看上去恐怖之极,但那也是它活着的时候,如今死了倒成了她的干粮,只要还有力气,总有办法爬上去找到太子汇合的。

    “师父,你怎么样了?”这时一个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后面传了过来,木瑶用剥下的树皮搓成了绳子,穿在大蟒蛇的嘴里拖着走,在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之前,她还得靠它填饱肚子,连老鼠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何况是这肥美细腻的蛇肉就更加难得了,而且她已经将蟒蛇支离破碎的后半段用锋利的石片给切了,狰狞恐怖的大脑袋也被斩断,她现在拖走的正是最好的一段,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风在空中打着旋儿才出现的异动,没想到很快那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又传来了,木瑶确信不止她一个人落在这古怪的山谷里。

    “谁在那儿?出来,鬼鬼祟祟的!”这时一个凌厉的声音一该之前的悲戚,满是戒备和警惕,木瑶满手是血的举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那女孩见她身后是条被切了脑袋的大蟒蛇时,吓得失声尖叫,木瑶也吓了一大跳,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能再一次躲到石头后面。

    “你谁呀?村里的人么?”女人的声音似乎更警惕了,木瑶怔了下,“不瞒你说,我是从悬崖上面摔下来的。”
    “你在骗鬼么?那么高的地方摔竟然还活蹦乱跳的,你手上拖的那条大蟒蛇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它和我一起从上面摔下来的,我就是因为摔在它身上才减小了撞击力,要不然我早就粉身碎骨了,你们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么?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只是隐约听到有哭声才找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儿的,真的,我不骗你,你看我胳膊和脸上还有逃跑时被树枝划下的伤口。”
    “你知道这什么地方么?”

    “什么地方?我也是才半个时辰之前才摔下来的,听到有人在,我还想过来问问路呢!打听好方面就能上去了,原来你们也不知道?能一起摔到这地方的缘分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木瑶知道他们受了伤,所以即使是坏人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的,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出来吧!我还以为是村里的人又跑出来杀人呢!”

    “村里的人?你不知道这是哪儿又怎么知道这儿有个村?”木瑶好奇,随后又拖上那条鲜美的蛇段子走了过来,女人手里拿着剑指向她,“那么恶心可怕的东西你竟然还用绳子拖着走,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了,难道它活着的时候没有追着你要将你生吞活剥了?你拽着它的尸体是想留任纪念么?”

    “我险些就要被它给吃了,如今有机会吃它当然得挑最肥美的一段吃了,我跟你说姐姐,蟒蛇我见过不少的,但像这么大个头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修炼几百年的道行已经修仙成精了,它的两个大獠牙就像两把弯刀扎在嘴里,舌头比我的脚底板还要长,它挺直身体凶神恶煞的样子别提有多可怕了,最后还不是成为我垫背的了,还摔成这个德行,倒也省得我去切了。”

    木瑶很是得意,女人将手上的剑收了起来,示意她可以过来了,但看到她手上依旧拽着绳子说:“你可以过来但那个东西最好丢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要报仇也不必这样报仇的,你·····我看你这一身打扮也不像是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野人,怎么这般粗糙彪悍,手上再提两把刀就更像是江洋大盗了。”

    “姐姐,我刚才听你好像在叫师父,是您的师父受伤了么?是被你所说的村子里的人伤的么?”木瑶只好将她心爱的蛇段子勉为其难的扣在了石头后面的小树上,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女人一身道士装扮,虽说是男装却也英姿飒爽,眉心有圆圆的朱砂痣,应该是用胭脂涂上去的,却也给她清逸飘洒的身姿多加了几分妩媚和让人惊叹的气韵,不过看她的气度不像是掉眼泪的人。


    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至于这样,她背过脸用袖子在脸上轻轻按了按,这样残留在眼睛里的泪花就能很好的被拭去了,木瑶见这儿是个不是很大的洞,也没有向太深处蜿蜒,墙壁上坑坑洼洼,有很多痕迹不像是风吹雨打形成的,倒像是用坚硬的器具开凿出来的人工洞穴。
    “姐姐,你们在这儿多久了?村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了?我就住在上面,怎么没见听下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除·····除了那条比正常蟒蛇要大许多的·····说它是怪物也没冤枉它。”

    低洼嶙峋的石头缝隙里有不少干净清澈的水,木瑶用手将手上的血迹和泥污清洗干净,看得出女人和她师父应该藏在这儿有些时日了,地上还残留着许多腐烂的野果和丢弃的果核,但她身上依旧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尤其是身上套素雅别致的道袍一尘不染,她在察觉到木瑶偷偷打量她时,瞪着眼睛说:“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你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在骗你?我和师父被困在这儿差不多三天了,村子就顺着河床往上走不出三里就能看到了,你要是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大要亲自去看看。”

    “姐姐,其实你不必这么防范我的,我是真的从上面摔下来才落在这儿,那条大蟒蛇不知怎么就从地穴里钻了出来,要不是为了救我的同伴我也不至于冒险将它引来,谁能想到最后会一起摔下悬崖,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况且上面的人找不到我肯定会想办法下来的,有了帮手鼎力相助,你们也能跟着一起出去的,村子·····我看你们的衣着打扮必定是江湖上有些声名的名门正派,要是连你们都谈虎色变了,我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去村里不是自寻死路么?”

    木瑶笑着说,女人看了眼躺在山洞里奄奄一息的师父,“你怪机灵的,连这怪物都能给你当垫背的使,不过你最好别让你的同伴来救你,你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而且这儿的威胁无处不在,也不是你用对付大蟒蛇的手段就能应付得了的,你应该看到河床里的那些姿态恐怖的尸骸了吧?”

    “看到了,很多都是双手被反剪在后面的,有的像上面布满青苔,应该是很久之前的,有的像是最近才······看上去应该都是活着的时候被扔进去淹死的。”木瑶无法相信以繁荣强盛名扬天下的百花都外围竟然还有这个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

    “他们都是村里的无辜百姓,这儿接近百花都,却又不属于都城的管辖,所以这儿的百姓经常受到一些惨无人道的强盗欺凌,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村子里里外外住着三百多口人家,百花都即使知晓这儿发生的事儿也都不闻不问,似乎也不打算关心他们的死活了,倒是城里繁荣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同,家家户户的日子也都有滋有味的,而城外的这些被遗落的人仿佛是后娘生的。”

    女人叫何向雪,她并不是道士,而是博法道长的女儿,山洞里躺着的则是她的师叔,从小叫师父叫得习惯了,而且父亲对她的要求苛刻严厉,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师叔没有妻儿,从小就特别疼爱娇惯她,对她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相对只会对她横眉竖眼尖酸刻薄的父亲,她更乐意在师叔的门下修习,和冷英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妹。

    “我们门派在江湖中虽说小有名气,但是能力有限,比起那些打着除暴安良为民除害旗号的名门正派,他们和百花都一样都想在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上拔尖露脸,像这种乐善好施救人于水深火热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吃力不讨好,又赚不到太多可以标榜的名声,只要沾上就得负责到底,成了不折不扣的累赘。”

    何向雪和师叔在这儿坚守了将近三个月,而那些在江湖上威震八言的名门正派却从未露过面,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与无辜的百姓站在一起,时间长了不但没有成效,反而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他们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无时无刻都活在被恐惧和死亡所笼罩的阴影之下,你也看到了,像我和师父都是习武之人都这般东躲西藏苦不堪言的,何况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百花都对此不管不顾,江湖上那些位高权重的名门宗主们在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前面挤,如今需要他们出把力了,装聋作哑的本事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天高皇帝远,风声再大也吹不到京城去的,百花都坐视不管,有意让他们自生自灭,而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两手空空,本身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摆脱强盗悍匪的欺凌,就这样一天一天熬着,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就要全军覆没了。”

    何向雪似乎也快要绝望了,“我·····师父受了重伤,眼看就要不行了,横行在村里的盗匪到处在抓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也得把命丢在这儿,那些人但凡只要有一点仁爱之心,也不至于站在外围袖手旁观,我和师父是自愿进入村子对付强盗的,每走一步都很难,但那些人没一点人性,情愿幸灾乐祸看笑话也不愿意伸把手救救他们这些可怜人。”

    “如果只是强盗的话,为什么河里会有那么多被淹死的人?他们欺软怕硬横行霸道,无非就是想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沦为他的奴隶,既然目的都达到了为什么还要以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杀人?”
    第七十章 守护
    这才是木瑶想不通的,何向雪摇了摇头,她坐在石头上看向对面扬起的滚滚浓烟,“半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拔不明身份的匪徒,他们一时村就开始大开杀戒,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被杀光了,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都是反剪双手扔进河里淹死的,男人杀光了就要杀女人,老弱病残更是首当其冲,如今又轮到女人了,他们竟然又耍出新花样,让他们以献祭的方式来为他们所崇拜的至圣邪神献身,都是挑些年轻貌美姿色出众的来完成整个祭祀过程,那个邪神就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专吃人的心脏,那些盗匪都是一些臭味相投的流氓无赖就合一起的,一旦被挑中的姑娘都会不可避免的先遭遇他······最后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绑到祭祀台上活生生的开膛取心,之后就会将尸体烧化了再扔进河里。”
    “女人是这样,男人也这样么?如果只是半年,他们的尸骸不该呈现那么严重的白骨化,那个叫邪神的怪物不仅吃女人的心,应该对男人······既然被称之为怪物,多半会从精壮魁梧的男人身上吸噬大量的精血来维持某种需求,要说挖心·····十有八九是掩耳盗铃,故意制造恐怖气氛来控制剩余的人不敢轻易造反!再加上你们的干涉,晚让他们这伙人意识到了危机,撑不住的何止是你们俩,他们是不是又开始用女人祭祀了么?”
    木瑶在外面混迹江湖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惨绝人寰的事儿,何向雪眼里尽是疲倦和绝望,”他们扬言抓到我也会把我绑到柱子开膛取心的,当初觉得他们可怜才想多帮帮他们的,就算无法带离他们脱离恶魔的手掌,多少不至于······如今我都自身难保了,也断绝了他们所有的希望,我们这样灰溜溜的出来,只会让那些人庆幸没有多管闲事儿的,村子里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一个赤手空拳能对付得了大蟒蛇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千万别进去自投罗网,落在他们手上只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你会像她们一样被羞辱,最后还以那么惨无人道的方式死去,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同伴才坠入到这儿来的,所以你千万别让你的同伴来到这儿白白送死。”
    “那你呢?为什么不走?他们迟早会找到你的。”
    “我师父伤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走?要是普通的刀伤或许还有得救,但······他是被那怪物刺穿了身体,要不是他内力雄厚,就怕也撑不到这会儿的,他让我走,说是没法再带我出去了,可我怎么能丢下他一走了之?”何向雪还是哭了,木瑶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来到那人身边,揭开盖在他身上的外套,腹部有个拳头大小的黑洞,何向雪看到自己的师叔为了保护自己才挡住了怪物偷袭来的那一刀,要不然也不至于伤成这样,木瑶在看到伤口边缘慢慢出现的鳞甲时,神色惊恐万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神色悲戚的看向何向雪,“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那些死在河里的人都是白骨么?”
    “你知道这个?”
    “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多少听说了一些,应该和·····和妖毒有关,那些人应该是在死前就已经被怪物吞噬了所有精血,尸体经过烧化之后才丢弃到了河床之上的,为的就是·······为的就妖毒很容易在活人身体里蔓延,将正常人变成一个模样扭曲面目可憎的怪物,那些强盗多半是知道这个才会用献祭的方式瞒天过海的,那个怪物····应该是正常人中了妖毒才变成那个样子。”
    木瑶手忙脚乱的往后退了退,她看向何向雪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只有杀了他才能以绝后患,“不仅六亲不认还嗜血好杀,人的精血是可以压制妖毒发作的,来村里为非作歹的并不是所谓的邪神,而是利用怪物制造恐怖的强盗,他只是一个傀儡,应该是锁着的,万一跑出来就得杀到百花都了,你的师父·····你看你师父的伤口上都开始一点点出现怪物的鳞甲了,这种迹象就证明了他中了妖毒。”
    “不可能的,我师父不可能变成怪物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你对怪物这以清楚,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救他们?师父宅心仁厚,慈悲为怀,最见不得的便是这些不公义的事,他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了,不是为了逞能斗狠自命不凡,就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惨死在凶徒手上,所有人都骂他是个傻子,非要做这英雄,等吃了苦头就知道为什么别人不愿意出这风头了。”
    何向雪似乎也察觉到师父身上的异样,先前还是腥红色的血,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暗黑色的,而覆盖在伤口边缘的鳞甲也是才出现的,“他是傻,但他告诉过我,有些事儿就是因为太难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或许凭着一已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却可以让水深火热中的人看到希望,有了榜样,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不想一辈子浑浑噩噩就那么算了,总要算一两件值得自己去拼命的事,我······我或许成为不了像师父这样悲天悯人的师尊,但我想看到有人因为我的出现而得到温暖,会更努力的活下去,我·······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他救了太多的人,最后却落得这个无人问津的下场?求求你了,你······你不救她,我就杀了你。”
    “我死了改变不了他被妖毒吞噬的事实,你杀了我,等他再次醒来就要开始大开杀戒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怪物即使有心智也克服不了妖毒所产生的强烈杀人欲望,这将会变成本能,就像老虎看见山羊会本能的将它咬死,再一口口吃掉。”
    木瑶见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只在眨眼间就有锋利的指甲伸展出来,何向雪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木瑶见他脸上的皮肤都开始变黑,两腿发软,刚逃离大蟒蛇的追究,如今又摔进更大的龙潭虎穴之中,“他也会一样,更不会记得你是他的什么人,我没有危言耸听,事实胜于雄辩,你·····你自己看着办,但你必须要为悬崖之上的其他百姓考虑一下后果,发生在村子里的悲剧固然令人唏嘘,如果因为你的一时妇人之仁将这个悲剧在其他地方蔓延开来,这是我师父带着你来这儿为民除害的初衷么?”
    “小心!”木瑶见躺在地上的人忽然翻腾起来,十指锋利如刀的手猛地向何向雪刺去,木瑶眼疾手快,一脚将她踢开,何向雪的身体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之下猛地向右边倒了过去,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已经变成怪物的师父只一下就将刀子般坚硬的手插在了她原先所在地上,石头瞬间四分五裂,何向雪在看到面容严重扭曲的师父时被吓傻了。
    尤其是他腹部的伤口,几乎在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甲所覆盖,一动不动,仿佛身体和地面长到了一起,由不得她自己动弹了,木瑶惊慌失措的躲到了石头后面,不停的向她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师父的神智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痛苦不堪的扭动着越发扭曲的身体。
    何向雪觉得师父还是认识她的,是他说过要用性命来保护这些陷入痛苦绝境中的百姓,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变成残害他们的怪物?她慢慢悠悠站了起来,见师父摔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何向雪刚要走向他,没想到失去心智的师父凶神恶煞的看向她,只一下就将她从面前拍了过去,还好尖锐的指甲并没有划破衣服。
    何向雪的身体重重的摔到了石头上,肩膀在撞击中被破开一条口子,顿时血流不止,将大半个肩膀都染得血红,师父的脸面目全非,连脖子上都开始有坚硬漆黑的鳞甲出现了,要是布满全身,就真的变成无懈可击了,她将不远处的剑拿了起来,这还是她拜入师父门下第二天就收到的礼物,师父希望她利用这把剑行侠仗义,斩尽天下奸邪恶毒之人。
    她没得选择,师父在看到石头后面的木瑶时,甩起强而有力的胳膊就将她藏身的石头打得四分五裂,木瑶转身就跑,这时何向雪泪流满面,她不想也不能让师父变成那样,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怪她,就在师父一门心思追击木瑶时,她纵身一跃,猛地将剑扎入他的后背。
    然而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无坚不摧的长剑竟然在他后背上被折为两截,巨大的反弹力迫使她连退了几步,而飞出去的断剑也险些划破她的脸,怪物显然对木瑶更感兴趣,何向雪准备再在同一处偷袭一次, 因为击中的地方扎破两片鳞甲了。
    怪物似乎早就了然于胸,不等何向雪出手,他抬起的腿以迅疾凶猛之势踢到了她的小腹,她整个人被更大的力量甩到了河床上,怪物再不理会她,开始对木瑶穷追不舍,木瑶吓得魂飞魄散,这可不是张着血盆大口的蟒蛇,她能借用几头野猪就能对付得了的,她光靠跑的肯定是跑不过他的,但要说飞檐走壁或许还能争取到几分生机。
    她的右腿当时在后空翻时不小心崴伤了,所以在攀爬悬崖时不免有些吃力,怪物凶悍暴戾惨绝人寰不说,却是不会攀爬的,木瑶回头看了眼摔在河床上的何向雪,水不深,淹不死她的,眼下怪物正拼命的想要将木瑶扯下来。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绝望过,此时此刻,谁会知道她正拼命的扯着悬崖缝隙里露出来的树根来躲避下面的怪物,她要是死了或变成了惨物,承烨一定会为了百花城更多无辜的人将她杀了以绝后患,他能为了家族使命奔赴北疆,为了一方安定,再深的感情也只能辜负了,只为成全更多人可以活下去的权利。
    第七十一章 千钧一发
    “承烨,对不起,我怕是不能再陪你一起走了,我们来世再见。”木瑶所抓住的一根树藤忽然被怪物给扯住了,悬崖上伸展出的树藤和藤蔓不少,很多都经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唯独这一根还能勉强就将,在剧烈摇晃中不时有细小的石头从上面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几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更令她绝望的是,自己的腿忽然被怪物抓住了,并用力往下扯,树藤很快发生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就在这时何向雪又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唯一的武器就是手上的那把断剑,但她连路都走不了又怎么来救她?
    “你走!不要管我!与其我们俩个都死在这儿,多活一个赚一个,不要找人来救我,没得救了。”要不是真正的绝望,从不轻易放弃的木瑶又怎么会认输,就在这时,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以及幕天席地的沙石洒落时,木瑶手里还拽着那条断裂的树藤一头摔了下去,怪物迫不及待的伸出臂膀要将她一掌拍死在石壁上,这么大的气力足够将她撕成两截的。
    “嗖嗖!”就在木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忽然手上被柔软却强韧的白纱缠住,紧接着在怪物手掌拍向她的瞬间飞升而上,只听轰的一声,怪物的手掌几乎将坚硬的石壁拍出一个痕迹明显的凹陷,四周都是密集的裂纹。
    “天芙姐姐!”
    木瑶被安全的甩到对面的石头上,她刚要站稳,气急败坏的怪物又恶狠狠的扑向天芙,这时不知哪来的十多枝飞箭势如破竹的飞射到了石壁上,怪物锋利的手掌可以轻而易举的扎进缝隙里,几乎如履平地行动自如,天芙踩着扎进石壁里的飞箭迅速逼近怪物,脚下有了支撑,身体飘然如飞,白色的纱衣在流转中仿佛九天玄女。
    她动作优雅又势如破竹的举在手上的宝剑,剑身散发出的幽幽蓝光几乎将她全身都浸染出淡淡的蓝色光晕,只见手起刀落,蓝光仿佛迅疾的飞刀径直劈开了怪物的半个脑袋,血淋淋的,剩下的半个还在拼命的往上攀爬,但很快残留在只剩下半个脑袋上的蓝光又在瞬间将整个身体都覆盖了。
    木瑶还没来得及反应,怪物奇形怪状的身体就迅速在半空中消失了,只剩下一滩暗黑色的血飞溅在了粗糙暗红的石壁上,看上去触目惊心,飞箭再次扎入石壁之中,天芙踩着飞箭飘然而下,她扭头看向对面的山头。
    木瑶刚才还在好奇哪来的飞箭可以不偏不倚的射入天芙每每飞落的位置,要不是心有灵犀,又有着强大的默契和配合,又怎会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天芙,她嘴角的笑容似乎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了,平时的她苍白无力,但此时此刻的笑容里似乎有了她才知道的内容和秘密,不想与任何人分享,木瑶看向她望去的方向,只看见一抹飞影从对面的石壁上一府而过,神秘又令人好奇,她之前还在好奇到底怎样强大又有魅力的男人才能配得天芙的回眸一笑?
    真爱,需要默默的守护,彼此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无需言语,无声胜有声。
    “天芙姐姐,刚才那个人是谁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箭法?简直是出神入化百步穿杨?但他为什么不现身?你们是什么关系?”木瑶对雪中送炭的天芙感激不已,却也忍不住打探她看到的飞影,从她刚才不经意的笑容可以看出,多半是被她默默藏在心里牵动心弦的知心人,天芙见她灰头土脸的,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上的剑递到她手上,“这个你拿着,一会儿进到村里就能派用用武之地了。”
    “还要进村?”木瑶大惊失色,以前只听说过怪物如何凶残,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让她亲身体会到了,几乎九死一生,她内心的恐惧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吃一顿再香香的睡一觉才能消化得了,天芙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感受,去了很好,不去也得去,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百里承烨这会儿正在百花都满大街找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翻天覆掘地三尺地只为找一个叫木瑶女人,为了能够尽快找到你,谎称你偷了他东西逃之夭夭了,你不光名声大噪,还成了唯一一个敢在百花都公然行窃的贼,城主以他的名义下了一千张通缉令,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你的画像,只要抓到你就可以去苏府领五十两赏银,你敢将自己在这儿干的事情跟他说么?看看太子都被你折腾什么样子了,半死不活不说,连个人样都没有了,我看了都于心不忍,你······还真下得了手,小王爷要是知道是你干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只会吼两句就没有下文了?”
    “天芙姐姐,你这是拿百里承烨来威胁我么?我告诉你,我不怕他的,我一点也不在乎,昨天晚上·····就在昨天晚上,我跟他断绝一切关系,他管不着我的!说我偷东西我都偷他什么了?我·····谁能证明我偷走的是他的心?还真是不要脸!要说奸猾,我对他这一出可是甘拜下风,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当面质问他,讨一个公道的!凭什么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就算担心也不必用这么丧心病狂的办法来找我,现在好了,我都还没进城,城里的人就都知道我是贼了,他·····”
    木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至少有人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牵挂她,天芙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百里承烨很快就会带人找到这儿,不要用这种好像是我出卖你的眼神看着我,不管你在哪儿,他总能嗅到你的味道一路追踪过来的,况且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这跟头就要摔进万劫不复了,终究你还是冒失了点,这个村子里的事情百花都明明是知道的,竟然不管不顾见死不救。”
    天芙不会插手她任务之外的其他事儿,却也不会坐视不管,她不出力,不代表她不会利用别人,木瑶脸上的骄傲瞬间消散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承烨,他要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么会用这个办法?其实这也是一种保持,她是城主要抓的人,必定是要毫发无损的才算交差,能让城主盯上的贼又岂会是一般普普通通的贼?再有想法的人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不想多管闲事儿,但刚才为了救你却也牵扯进来,我不会插手这儿的任何一件事儿,但我不在以你的性格必定会惹出事端来的,只有小王爷来了,你才能老实,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一人才能降得住你,你有什么本事和牢骚你尽管去他面前显摆,我曾答应过你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的,我不可能随时随地任你调遣,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在我够不到的边角将你交给小王爷了。”
    天芙的表情免不得有些幸灾乐祸了,“你与其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最好花点心思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将太子弄成那个德行的理由和初衷,还有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一个苏府的老太婆给太子来了个仙人跳,现在小王爷在满世界找你,太子的随从也在满世界找他,弄出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替你捏把汗,齐公侯老谋深算,奸猾老道,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别说是你了,就连小王爷对他也得恭恭敬敬谨小慎微,你看你都干的什么事情,我跟你说过见好就收的,太子他·····全身的皮都·····他面目全非的样子触目惊心,谁能相信他就是太子?”
    “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经扛,没几下就那样了,当初你不是亲眼看到的么?我就想着让他吃点苦头就能和盘托出了,哪想最后就·······”想到这儿就连木瑶自己也过意不去了,哭丧的脸又有无辜又有慌乱,不由得心软了,有了给她出谋划策的意思,“如果你的借口不能让他心服口服,他又如何想出对策去百花都和齐公侯那儿给你善后,否则,你是没有任何机会活着离开这儿半步的,甚至还会牵累到小王爷的身家性命,你不是最牵念他的么?别再自以为是了行么?我从你身上的确看到你超乎常人的胆魄,但用错了地方就会成为别人制约你的把柄了,你的这点小聪明是对付不了齐公侯的,反而还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眼下你还是老老实实主动去找小王爷投案自首,要是落在别人手上那就真成了贼。”
    “天芙姐姐,我不求你别的,你能帮我一件事儿么?就是····太子是没法再见人了,说不定齐公侯和百花都会趁火打劫,往我头上扣些我承受不起的罪名,那可就倒霉了,我情愿自己去死也不能牵累到承烨,他倒不会恨死我,就怕再也不会理我了。”
    木瑶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感动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天芙对她的个性了如指掌,既然这件事儿是由她开的局,那么这局里的每一个环节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用在太子身上的分寸也是有数的,他都那样了还能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除了刚才险些被怪物一把拍死的事儿,而且她故作慌乱痕迹太明显,显然为了从她面前瞒天过海的,要说稳重老练,承烨一向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在这方面高她一筹的,但要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胆魄和从容,承烨在这一点上并不如她,他们能在一起却也能取长补短,不过,她害怕在承烨面前露馅肯定是真的,再逼真的演技也装不出来。
    “你最好在百里承烨来这儿之前将村里所有的一切全部摆平,太子·····顺水把他带走了,住在了福运客栈,那个地方你能找得着的,反正他那个鬼样子也没人认得他,我送你的这把蓝光剑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怪物的,再告诉你一点,不是我向小王爷通风报信的,而是那只独角兽,它跑的比我可快多了,不过你放心,它不会说话,自然也就没法去小王爷那儿揭发你往死里折腾太子的事,剩下的一切都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再加上坐在石头上掉眼泪的那位必定绰绰有余,我·····我相信你会给我带来好消息。”
    天芙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他手上,说是她可以用在太子身上,说完身体一转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何向雪伤心不已,如今师父也没了,这时看到木瑶时,立刻抹了抹眼泪,“刚才真的对不起,没有听你的话才·······”
    “如果你能坚守你当初来这儿的使命,就和我一起将村里的那伙强盗一网打尽 ,完成了你师父没能完成的遗憾,不也是对他最好的安慰么?而且你做的很好,他的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木瑶安慰不了别人,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承烨要是看见她了还不得跟怪物一样一巴掌打死她,何向雪见她心事重重的,吸了吸鼻子说:“你····你有心思?”
    “没有,我只是在想刚才要不是有人突然来救我们,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葬身之地了,既然老天爷让我们活着,就得让村子里更多的人像我们一样幸运,可以虎口逃生,将伤害他们的人赶出去。”
    木瑶说着就义无反顾的和何向雪进村了,还没到村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空地上散落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残骸,高高竖起的柱子上还有个烧得焦黑的尸体,很快第二个女孩儿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拖了出来,在向柱子走去时,何向雪忽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听到动静的男人在看到是她时立刻心花怒放。
    右边的男人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他一把将何向雪抱起来,何向雪却气喘吁吁的说她想通了,与其到处逃跑不如跟着他们吃香喝辣的,随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她还透露有个外地来的女孩儿误入了村子,就在外面的树下吃东西,男人哪人相信,不过看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让她带路。
    果不其然,一个两粒清秀的女孩儿正坐在树下吃着野果,或许是有毒,嘴里吐出血后就晕倒在地,男人一看到女人眼睛里都快冒出绿光来,就在男人用手去探鼻息时,忽然眼前一道极光闪过,他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个明明已经断了气的女人手上,木瑶将他拖到后面的树丛,转眼就换上他的衣服,随后装模作样的拽着何向雪大步流星的往祭台上走。
    那男人早就将哭哭啼啼的女孩儿绑在了柱子上,见同伴来了,不耐烦的骂了几句,不过在看到何向雪时,眼睛也不可思议的亮了,木瑶将她往他身上推了一把,男人又迫不及待的拽到对面茂密的灌木丛后面,女孩儿哭得伤心欲绝,几乎睁不开眼睛。
    木瑶用手拍了拍她的脸,女孩儿模样清秀,皮肤雪白,这样细腻白皙的美在村子里也是少有的,她在看到手里拿刀的是个女人时,眼神里还是残留着对死亡的恐惧,木瑶手上的刀猛地割断绳索。

    第七十二章 何向雪
    女孩儿的左眼角有颗细小的黑痣,仿佛画龙点睛一般让她素雅清丽的美多了几分秀气,木瑶故意抓住她的肩膀,让人觉得她这是要对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在村口时让她通过水遁或别人察觉不了的小径离开村子。
    在她回来时,何向雪早已穿好衣服整装待发了,女孩儿将怪物藏身的地方告诉了她,是一个胖子负责看守的,村子里的百姓都被戴上了镣铐,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联起手来反抗了,而钥匙就在胖子手上,村子里的人瘦骨如柴,目光麻木又绝望,仿佛跌入深谷无法反抗了,又像是一群无法逃脱被屠杀命运的养。
    现在她们要做的不是杀掉所有欺凌百姓的强盗,而是将他们藏着的怪物放出来,它能吓唬得了百姓,相信也能将他们给撕碎的,胖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这时对面的伙房里忽然传来了滚滚浓烟,胖子似乎知道这是谁搞的鬼。
    之前就有两个自称是侠客的人进村为民除害,用的就是这个伎俩想要调虎离山,不过知道是他们干的却从来没抓到过,年纪大的是女孩儿的师父,女孩儿长的漂亮,拳脚功夫又好,让人看了就想捏一捏她的脸蛋。
    这时有人将何向雪押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胖子一见到这个就乐了,放下手上油腻腻的鸡腿就走了过去,在凳子的另一端还挂着打开所有镣铐的钥匙,胖子心驰神往,却又担心没人守卫这里,就随便招呼一个人过来,再顾不上什么就走向了何向雪。
    就在胖子觉得替代他的看守身材过分纤细时,忽然有个光头失魂落魄的跑了过来,说是有个浑身是血的老太婆向村子里来了,如果是普通的老太婆受了伤或许还能以帮助的借口骗进来,但从光头大难临头的表情来看。
    老太婆来者不善,胖子不敢大意,就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却被光头制止了,用手指了指房子,应该是和房子里锁的那个怪物是一伙的,说话间,老太婆已经走到村口了,身上开始遍布了鳞甲,看到这东西就不用多想了,和锁在屋子里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被木瑶召唤来的婆子,她也被妖毒吞噬了,不过她和先前的怪物不一样,她是有自己心智的,木瑶在她身上种了一个响应蝉,有了这个东西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召唤到,婆子被人埋到了地底,在听到召唤后就爬出来了。
    只是妖毒变幻时全身的皮肤就开裂扭曲了,木瑶趁乱就潜入了房间,果然看到一个被铁链锁着的怪物,身体已经完全变形扭曲,面目也看不清楚了,外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在怪物睁眼的一刹那。
    木瑶手里的蓝光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它的胸口,蓝光瞬间将他从头至尾都完全覆盖了,也有顷刻间化为乌有,捆在它身上的八根锁链也落空了,铮铮的落在地上,如果地上不是残留了一小滩暗黑色又臭气熏天的血。
    谁会相信这个房间里渐锁着一个吞噬活人精血的怪物?不过他在不远处的柜子下面好像看到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木瑶用剑将东西弄了出来,上面落了一层灰,说明这块令牌是从怪物身上甩下来的。
    他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在被妖毒侵袭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更不知道又是如何落在一群强盗手上的,而且还是半年之前的事儿,木瑶忽然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外面已经乱了套,老太婆在木瑶的召唤下终于停歇了,她手上拿的是石头。
    木瑶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身体,忽然觉得于心不忍,胖子受了重伤摔在了地上,何向雪只一刀就结束他的命,木瑶将钥匙扔向了她,很快就打开所有人的脚镣,随后又将横行在村子里长达半年之久的盗匪全部锁上,杀了怪物和胖子,何向雪也向是给自己的师父报仇雪恨了,她跪在了地上还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却没有看到胳膊微微动弹的一下的胖子。
    “姥姥,对不起,你不能再存在了,我知道你很想活着,想回家看看儿子,可是你身上的妖毒会随着时间越发厉害,如今这个模样即使你的主子也认不出你来的,何必是你的儿子,他要是知道你在府上受了那么多委屈一定会心疼你的,我······你到死了都还在帮我,姥姥·····你是个好人,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我长这么大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姥姥长什么样子,要是有,肯定也会像你这般体贴入微的对我好的。”木瑶必须做出选择,手里的蓝光剑隐隐发光,只要一刀就能让她毫无痕迹的从世上消失了,他儿子甚至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的母亲到底遭遇了什么。
    “对不起,姥姥,我送你,下辈子你还给我当姥姥,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你我素昧平生却帮了我这么多的忙,我们俩个组合在一起智勇双全,一定能干出几年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你足够圆滑老练,我·····我们······”
    木瑶不能再犹豫了,再拖延下去,响应蝉也将无法召唤到她的心智了。”眼泪在从木瑶脸上划下的一刹那,眼神坚定又明亮,当蓝光刀从她胸口一闪而过,老太婆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让木瑶帮她看一看她儿子怎么样了,把她藏起的那一箱子珠宝全给他送去,这是她在府上省吃俭用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他后半辈子能够过上好日子。
    “小心后面!”何向雪在看到从血泊中缓缓站起的胖子忽然一刀刺向了她,哪想木瑶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飞镖就从她耳后呼啸而过,脸上一阵刺痛,被划出一条口子来,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胖子轰然倒地,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向她,而脑门上还扎着一只飞镖,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举最常用的那一只。
    “木瑶!”在承烨的声音从身后气势汹汹的传来时,木瑶吓得连手上的刀也握不住了,惊慌失措的转过身,天芙说得没错,承烨果真追到这儿找她算帐来了,除了他,小角仙也跟在后面。
    看到她时终于欢天喜地的扑向她,高举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跑,蓉月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而那个被她和何向雪救下的女孩儿此时此刻也跟来了,看来她是半路碰上承烨一行人才获救的,承烨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抓住好好治上一治,哪想没注意脚下,险些被地上的石头给绊了个跟头,木瑶见他每靠近一步,眼里的杀气就多一分,如今太子不能见人了,他必定会赶在齐公侯和城主找到她之前对她兴师问罪的,但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何向雪见有人剑拔弩张的逼近木瑶,而她也一副做了亏心事被人逮个正着的表情,她越是心虚,承烨就越气愤,她忽然一把抓住何向雪哭着说:“他·······我明明没有盗窃他东西,但他偏偏说我是贼,我是迫不得已才从悬崖上跳下来的,被他抓住,定会被他给老鸨赚银子的,我帮过你,现在你也得帮我,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拦住他,我····我先走了。”
    “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会把你卖进青楼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到的只是他的一个表象,他经常欺负我的,我····要不然我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又如何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
    木瑶转身就跑,何向雪怎么看承烨都不像是卑鄙无耻的人,就在木瑶纵身一跃准备逃离时,忽然被先发制人的承烨一把抓住了胳膊,木瑶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差一点就要跪下来,承烨看她这样又有些不忍,但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联合苏府的老太婆设计太子的事情快要瞒不住了,事关重大,她想要活命就必须让他知道太子此时此刻的下落。
    “我刚才被打了,脸上还有血,你要算帐能不能等我把脸洗干净再说,好多人看着呢!”木瑶的手几乎快要被他捏碎了,却又不敢有太大幅度的挣扎,“真的,在你没来之前我没少挨打,不信你问何向雪,她可以给我作证。”
    “我·····”何向雪现在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才算作证,承烨语气冷厉,眼神也严肃的可怕,“你的本领太大了,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太子身上动心思,我····我不跟你说这些,给你半个时辰·····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这件事儿我要是没能在纪公侯发现之前解决了,你在我这儿说不出口的秘密就只能去他那儿说了。”
    “就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吧!我一看到你凶巴巴的就吓得要死,还以为你是来打死我的,我·····我一吓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乱七八糟一大堆,我先前是想和那个谁····那个谁我都忘了,对我是准备敲诈勒······承烨,我被上午险些就被两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黑衣人刺杀了?你看我肩膀这儿还有伤来着呢!”木瑶本想转移话题的,故意提起黑衣人,蓉月一脸跃跃欲试,看样子是想落井下石的,但是在听到黑衣人三个字时,又立刻做贼心虚了,痕迹那么明显,就连不明真相的何向雪都看出了猫腻。
    第七十三章 算帐
    “黑衣人?你这是在开玩笑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伤得了你半根毫毛?百花城几十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因为你一个人弄得一座城鸡飞狗跳,两个黑衣人又算得了什么?你能活着不就代表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承烨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失态疯狂过,“别给我提这个,看来半个时辰太长了,我现在只给你一柱香时间考虑,你最好老老实实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明白,我真的就搞不明白也,我已经找到可以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去苏府吃香喝辣逍遥自在的身份,你去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说错了话惹火了你才故意报复我的么?你别忙着哭,说!”
    “哎呀怎么回事儿,晕了这是。”木瑶是实在没法了,只能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高举连忙见缝插针,她晕的也太及时了,承烨急不过肯定是要动手了,他一脸急切的要将她抱起来,哪想承烨却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声音阴冷的说:“她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配合她?傻子都能看出她是装的?她能装就让她装,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真是让我忍无可忍,去把那边的铁链给她锁上,你······你最好少给她开后门,这件事有多严重你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她要是跑了,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高举,王爷的话你也不听了?还是锁上吧!我哥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要是跑了,我们连点头绪都没有去哪儿找人去?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被藏起来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我哥是太子,他要是死了,不光我们几个罪责难逃,就怕牵连最大的就是承烨哥哥了,你这了维护她,难道连王爷的命也不顾惜了么?别忘了保护王爷才是你出现在这儿的真正使命!”
    蓉月说着就恶狠狠的看向木瑶,高举吃里扒外,连自己的主子都忘记是谁了,一味的包庇木瑶只会让她更加小人得志,还以为仗着承烨对她的喜欢就可以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反正最后给她收拾残局的人还是承烨。
    “木瑶,你没事吧?他们会不会伤害你?”半个时辰后,实在装不下去的木瑶只能醒了,只是脚上拴着铁链,承烨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只在这短短半个时辰内早已将村子里横行霸道的匪盗全部就地正法了,这里发生了什么百花都是一清二楚的,但他们却装聋作哑,被囚禁的怪物早就变成一滩黑血。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怪物是怎么来的,又是从哪儿浸染了妖毒才变成这样的,如果找不到源头,村子里的悲剧还会在其他地方继续上演,承烨知道这么做将会与百花都为敌,对他本身的性命也会造成非常大的威胁,但他碰见不公义的事情就要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他不会因为自己贪生怕死就和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一样为了明哲保身不惜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做不到看到了都还能气定神闲的当作没看到,更不会眼睁睁的看到更多的人无辜丧命,其实他知道木瑶不会无缘无故在太子身上动用那么多的心思。
    只是她这次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百花都与齐公侯一时半会儿不会拿他怎样,但木瑶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跳梁小丑罢了,拿她杀鸡儆猴最合适不过了,他大发雷霆不是因为木瑶给他添麻烦了,而是担心自己的能力无法在城主和齐公侯面前护她周全。
    如今他能明哲保身就已经不错的了,何况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自不量力分明找死的么?要是连他都感觉到棘手危险,木瑶又岂会是他们的对手?
    留下这个为虎作伥的头头日后就是为了用来撕开百花都伪善奸邪的遮羞布的,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与百花都为敌,齐公侯与百花都有姻亲关系,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关系能比血缘关系更加牢不可破的,如今两人同穿一条裤子,他倒是成了他们俩个同仇敌忾的劲敌,他······得罪不起的。
    第七十三章 算帐
    “黑衣人?你这是在开玩笑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伤得了你半根毫毛?百花城几十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因为你一个人弄得一座城鸡飞狗跳,两个黑衣人又算得了什么?你能活着不就代表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承烨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失态疯狂过,“别给我提这个,看来半个时辰太长了,我现在只给你一柱香时间考虑,你最好老老实实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明白,我真的就搞不明白也,我已经找到可以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去苏府吃香喝辣逍遥自在的身份,你去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说错了话惹火了你才故意报复我的么?你别忙着哭,说!”
    “哎呀怎么回事儿,晕了这是。”木瑶是实在没法了,只能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高举连忙见缝插针,她晕的也太及时了,承烨急不过肯定是要动手了,他一脸急切的要将她抱起来,哪想承烨却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声音阴冷的说:“她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配合她?傻子都能看出她是装的?她能装就让她装,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真是让我忍无可忍,去把那边的铁链给她锁上,你······你最好少给她开后门,这件事有多严重你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她要是跑了,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高举,王爷的话你也不听了?还是锁上吧!我哥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要是跑了,我们连点头绪都没有去哪儿找人去?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被藏起来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我哥是太子,他要是死了,不光我们几个罪责难逃,就怕牵连最大的就是承烨哥哥了,你这了维护她,难道连王爷的命也不顾惜了么?别忘了保护王爷才是你出现在这儿的真正使命!”
    蓉月说着就恶狠狠的看向木瑶,高举吃里扒外,连自己的主子都忘记是谁了,一味的包庇木瑶只会让她更加小人得志,还以为仗着承烨对她的喜欢就可以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反正最后给她收拾残局的人还是承烨。
    “木瑶,你没事吧?他们会不会伤害你?”半个时辰后,实在装不下去的木瑶只能醒了,只是脚上拴着铁链,承烨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只在这短短半个时辰内早已将村子里横行霸道的匪盗全部就地正法了,这里发生了什么百花都是一清二楚的,但他们却装聋作哑,被囚禁的怪物早就变成一滩黑血。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怪物是怎么来的,又是从哪儿浸染了妖毒才变成这样的,如果找不到源头,村子里的悲剧还会在其他地方继续上演,承烨知道这么做将会与百花都为敌,对他本身的性命也会造成非常大的威胁,但他碰见不公义的事情就要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他不会因为自己贪生怕死就和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一样为了明哲保身不惜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做不到看到了都还能气定神闲的当作没看到,更不会眼睁睁的看到更多的人无辜丧命,其实他知道木瑶不会无缘无故在太子身上动用那么多的心思。

    只是她这次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百花都与齐公侯一时半会儿不会拿他怎样,但木瑶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跳梁小丑罢了,拿她杀鸡儆猴最合适不过了,他大发雷霆不是因为木瑶给他添麻烦了,而是担心自己的能力无法在城主和齐公侯面前护她周全。

    如今他能明哲保身就已经不错的了,何况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自不量力分明找死的么?要是连他都感觉到棘手危险,木瑶又岂会是他们的对手?

    留下这个为虎作伥的头头日后就是为了用来撕开百花都伪善奸邪的遮羞布的,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与百花都为敌,齐公侯与百花都有姻亲关系,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关系能比血缘关系更加牢不可破的,如今两人同穿一条裤子,他倒是成了他们俩个同仇敌忾的劲敌,他······得罪不起的。
    “没事儿,我想要跑,再来十条链子也是没用的,我有办法脱身的,你不必担心我,只是你的师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回去要如何解释?如今更可悲的是连个尸首也没保全下来,不过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看到村子里的人终于苦尽甘来,不会再受到强盗的欺凌与折磨了,怪物消失,这不正是你师父带你来这儿为民除害的真正初衷么?”
    木瑶坐在地上,看着脚上锁着的铁链并不觉得难过,承烨在这儿,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似乎落定了,反正他骂也骂过了,顶多再被他瞪几眼,忽然觉得又有些好笑,他得多没法子才会想到用铁链拴住她,所以她的语气里并没有走投无路的落魄和绝望,反而是在安慰别人。
    你完成了他没能完成的使命,他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你不必太过伤害了,有的人活着和死人没什么区别,而有些人死了却可以唤醒更多像你们这样为了守护正义而挺身而出的侠客,万事开头难,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人就让他们笑去吧!别因为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就忘记自己想要做的事。”
    木瑶知道太子在哪儿,但绝不会将他的行踪告诉给任何人的,包括承烨在内,不过他知道自己吃软不吃硬,万一他黔驴技穷,肯定会想到让她招架不了的招数,只是眼下还没法丢开王爷的颜面,谁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他要是决定放下身段对她各种软磨硬泡,她很快就会心甘情愿向他投降的,所以她得在局势迫使她身不由己时离开这儿。
    “他们不仅胆小怕事还自私自利,自己做不到却又害怕别人行侠仗义会影射出他们假仁假义的伪善面孔,别人越想看你笑话你越要挺直了腰杆风风光光的回去,你师父一个人的死却换来了整个村子几百条人命逃离苦海,你要让外面更多的人知道这儿所发生的一切。”木瑶这么说就是希望以她大获全胜的结果来撕破那些伪君子的真面目。
    太平无事,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要匡扶正义,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如今天下大乱,各种妖邪大开杀戒滥杀无辜,当初高调宣扬邪不压正,要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名门正派们一个个不是装聋作哑就是过度谦虚自己能力不足,何向雪和她的师父不过是江湖中最不起眼的小门小户,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搞出惊天动地的阵势。
    只是竭尽所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守护了一方百姓的安宁,虽然师父死了,却也是荣归故里,死得其所,习武之人练就一身本事不是为了在同门中耀武扬威,而是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陷于危难之中时能够义无反顾的挡在他们面前。
    倘若不如,这一身上天入地的本事又习得何用?他们怕死?难道那此遭受残害的人就该死么?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能承受多少风光,就得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贡献多少心力,这是各门各派立世传承的宗旨,如今却是两个名不见经传撕开了整个江湖所令人不耻的伪善一面,獐头鼠目,奸恶狡猾,见死不救的正义使者与杀人越货的强盗哪一个更招人恨?
    “木瑶,你吃点东西吧!承烨为了你的事儿可伤透了脑袋,这会儿正在房里休息,一会儿醒了,你就别那么倔强了,太子的身份关系到各个方面的势力牵扯,你应该能明白······”
    蓉月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村里虽然形同废墟,却也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希望,他们手上没了铁链束缚,似乎连阳光也比以前更加明媚和煦了,阴霾散去,再没有死亡与痛苦来覆灭他们对明天的期盼,一切看上去显得那么和谐欣喜,木瑶盘腿坐在团垫上,一团气定神闲坚不可摧的气势。
    蓉月是北国最漂亮的公主,这是太子亲口跟她说的,但他随后又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以前她没见识过,要不是冷英私下给她透了风,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笑靥如花高贵优雅的女人竟然会派黑衣人来刺杀她,如今她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你看到我开心么?”木瑶哪会轻易吃她送的饭菜,指不定里面掺了多少可以让她死一百次的毒药,蓉月怔了一下,脸上掠过几分心虚,木瑶将屁股下面的团垫抽下来一个,恭恭敬敬推到她面前说:“你是公主,不管是在外面还是里面都是血统高贵的公主,况且我坐着你却给我蹲着,这成何体统?要是让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你犯了什么灭绝人性的错这会儿给我赔礼道歉呢,要不是以你一身绫罗绸缎又岂会向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般恭敬?”
    “你少在这儿自以为是,我给你吃的是怕你饿死了交待不出我哥的下落。”蓉月气急败坏,木瑶将铁链一圈一圈的缠在手上,漫不经心的说:“你既然这么关心你哥的下落,为什么不让承烨先去找你哥,反而迫不及待的要和他一起来找我算帐,看到我被他大喊大叫你心里一定很解气对不对?”
    “我可没你这么小肚鸡肠,别说得很了解别人似的,你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别以为你伶牙俐齿别人说不过你就可以血口喷人,道理可不是谁的嗓门就归谁的,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非要弄得天下大乱鸡飞狗跳你才满意么?这能给你讨到多少好处?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承烨带去多少麻烦?”蓉月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公主,即使是生气也有寻常人比不了的风姿,木瑶看了眼碗,鸡腿的香气让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肚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她故作淡然的说:“我的嗓门的确是大了些,但你别忘了,我是野地里散养出来的,没受过太多的教养,从来不知道矜持温柔是个什么东西,学也学不来的,不像公主从小到大一堆人各种教 一看就是一个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很利索的人,不用太努力也会轻而易举的精髓的,我就是一个无拘无束受不了太多规矩的粗人,要说聪明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和公主的细腻心思比起来,我可真是被你甩出十万八千里来了,要不然承烨怎么会对你的乖巧赞不绝口呢?还让我跟你学着点儿,昨天晚上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分道扬镳的么?”
    “分道扬镳?”
    “你看你这人太势力了?一听到我和承烨分道扬镳连脸色都变得喜气洋洋的,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不敢说自己很受欢迎,但像你这样恨不得我随时随地死无葬身之地的还没遇见过,你喜欢他,难道就因为你是公主我就必须退避三舍给你让出道来?我要是不让呢?分道扬镳······连他说了都不算,我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才故意说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一下的,只是别开心过头了,他这么锁着不就是想把我拴在身边么?他生气是因为担心我会遇到危险,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三五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心情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的,这别的女人第一个指的就是你。”木瑶故意刺激她,承烨是绝对不会放她走的,但蓉月就不一样了,蓉月刚要抬手,木瑶故意捂着脸说:“你不要打我,好痛的。”
    “你·····木瑶,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我的手都没碰到你。”蓉月猛地收回手,木瑶向她身后几个指指点点的人说:“我刚才的动作就已经让他们看到你动手打我了!他们知道什么呀?你的手举的这么高,收的又这么明显,他们看不到你的正面却清清楚楚看到我捂脸的动作了,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况且嘴长在人家的嘴上,说些闲言碎语用来缓解一下还没完全消散的恐怖情绪也是情有可原的,你更是管不着,宫里的生活花团锦簇,你又如何看得见这人间的百态和疾苦?将心比心,难道你的教养里没告诉你要体恤爱民么?我也是北国的一分子,你也该设身处地的来体恤我的难处不是,这才能彰显出你一个公主高于平民百姓的仁爱心肠高世之度。”
    “木瑶,你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狂妄,你以为事情会·····”蓉月见身后又聚集了不少扎堆的人交头接耳,就怕自己刚才的举动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说,还会在承烨心里坏了形象的,他对木瑶的感情可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挑衅得了的,况且木瑶可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容易对付,稍不留神就会中了她的奸计,最后出力不讨好的只会是她,倒是会让她讨心了便宜和优势了。
    “不说别人,你得在方方面面体现出的涵养仪态要比我端庄优雅些吧?毕竟这是我唯一对你甘拜下风心悦诚服的地方,再不行,你可以光明正大用自己公主的身份迫使他们闭嘴!简单粗暴,就是这么一出手就要和我变成一丘之貉了,你不是最讨厌我这种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小人么?要是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卑鄙无耻,我们以后就真的可以称兄道弟义结金兰了。”

    第七十四章 铁链
    木瑶笑得漫不经心,但肚子太饿,想吃点东西,却又不敢吃,蓉月转身想要走,木蓉却不失时机的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了么?走去哪儿?去找承烨哭诉我欺负你了么?你最好乖乖的坐在我对面好好的听我把说完,不然我就要倒地不起口吐黑血了,反正饭菜是你送来的,又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打的我,证据确凿又有目击证人,我再适当的添油加醋给你搅拌搅拌,今天这事儿就由不得你用身正不怕影子斜和问心无愧就能说得清楚的,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一个公主就怕还没尝过这滋味儿吧?”
    “你威胁我?”
    “我还用得着威胁你么?我的存在本身对你就是一个威胁不是么?先前我跟承烨提起过关于黑衣人的事儿,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相信的,我实在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在他心里落下一个金刚不坏之身的形象,他认为这个世上就没人能伤得了我,其实我是很脆弱的,要不是我的命够大,又用了一些你所嗤之以鼻的手段才得以脱身,这会儿你看到的不过是具冷冰冰的尸体,那两个黑衣人我可以断定是从飞虎堂出来的,一个能对飞虎堂发号施令的肯定不是无名小卒。”
    蓉月知道是她,真正能放走她的也只有蓉月了,“你知道我通过什么办法脱身的么?就是拿你哥当了挡箭牌才幸免于难,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你哥如今成了我的护身符,你认为我会因为承烨对我瞪几下眼吼几个嗓门就可以让我老老实实交代出太子的下落?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实在不行,我就把实底交出来,飞虎堂要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为什么会对一个如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痛下杀手?”
    “你还真是不要一点脸面了,竟然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我看你三头六臂都快有了,你·····”蓉月见她用风轻云淡的语气提到了黑衣人,多半是从黑衣人身上抓到了什么指向她的证据,要不然她在明外知道有刺客潜伏还要千方百计想要出去的,她脸上心虚的痕迹似乎更明显了,就连眼神也没先前占到优势的得意。
    “承烨是无论如何也要追查到太子的下落,如今飞虎堂动到我头上来了,承烨在调查太子下落的时候必定也会追查是谁指使黑衣人偷袭我的,我好歹救过你两次命,你非要与我针锋相对,我不会仗着以前有恩于你就对你趁火打劫,但两次只算你一次就已经看在承烨的份上给你一千分颜面了,你总不能一狠心就翻脸不认人吧?”
    木瑶还是拿起碗里的鸡腿,不管她是逢场作戏假慈悲也好,还是良心发现后又念起昔日的救命恩情也罢,反正她今天要是有个好多,她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不过蓉月自问自心问心无愧,也不怕她怀疑饭菜里有毒,而且她再怎么痛恨木瑶,也不会在承烨的眼皮底下耍花样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想拜托你帮我查出指使黑衣人偷袭我的幕后主使,不管是承烨查出来的或者是你给我提供了重要线索,我都会将太子的下落作为礼尚往来给你透露一点点讯息的,你看到承烨的反应了么?”
    木瑶仔细思忖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多心了,她分明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赚个心地善良的美名,她要是中了毒,门口的狗都会怀疑是她干的,“他要是有办法对我,又怎么会在万般无奈下用铁链锁上我,从小到大,但凡我藏的东西就没人能找到,你哥哥这会儿正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养精蓄锐好的狠,当然了,我不去就没人给他送吃的,他要是饿死了你可不能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毕竟我是丑话说在前头有言在先了。”
    “我要是放了你承烨会骂我的。”蓉月就知道她会来这么一招,木瑶用手指轻轻划着铁链上深深浅浅的划痕,“你偷偷放了我他不就不知道了?你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大摇大摆的给我开锁么?或者你能想出什么办法让承烨心甘情愿放走我的?况且你不就是希望我从他面前彻底消失么?如今我主动要求消息了你却又犹豫不决,这是你为了掩盖你内心的雀跃故意装腔作势还是你的聪明伶俐实在经不起推敲,遇到一点困难就只剩下慌乱了?当然了,你要是能在太子弹尽粮绝之前帮我找到指使黑衣人偷袭我的凶手,我就把太子的藏身之处告诉你,而且只告诉你一个人,承烨都没你这么大的脸面的。”
    “你别用试探的语气在我面前三番五次提及黑衣人,你不就是怀疑是我指使的么?没有证据就是血口喷人,像你这种喜欢见缝插针不择手段的女人,手上要是有证据又怎么能憋得住不拿出来好让承烨帮你摆平一切麻烦,木瑶,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对我留下缠着承烨不放的做法也瞧不上眼,你以后还有很多更适合你的选择,我虽然贵为公主却过着暗无天日的牢笼生活,我很羡慕你能自由自无拘无束的过你想要的生活,满是惬意和潇洒。”
    蓉月一屁股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垫子上,纤细的指尖上沾了泥污,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只会让她在黑暗中更加闪亮,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我什么除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头衔却什么也没有,我必须为了承托皇家高人一等的身份时刻保护好身上艳丽华贵的色彩,这些富丽堂皇的东西或许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反而成了我想靠近承烨的束缚,要是可以,我情愿用自己的公主头衔与你交换身份,承烨对你情深意重,你不用太努力就可以拥有他所有的关注和牵念。“
    木瑶将还没碰到嘴边的鸡腿又放了回去,她显然知道蓉月这么说的目的,竟然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卖卖惨了,要是惨,谁能惨得过她?九死一生不说还被承烨用铁链锁在了这儿无法脱身。
    ”我·····你知道我想得到他一点用心得花费多少努力?木瑶,算我求你求你把他还给我,只要你不在,他找不着你自然就不会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牵念你了,只要他对我哪怕只有你十分之一的好,我都可以为他用命豁出去,如今的形势瞬息万变,对承烨的处境最为不利,齐公侯对他虎视眈眈,百花城一听到他来了也是同样如此,他过不了这一关,剩下的路又从何走起?”蓉月抬起头,脸上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就连木瑶一个女人看了都免不得心神摇曳,何况是一向怜香惜玉的男人?果然是宫里所有公主中最漂亮的一个。
    “你不必拿这些话来提醒我与承烨之间门不当户不对的差距,我是个特别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他这才绞尽脑汁通过其他方式曲线救国,好缩短与他之间所差上的距离,多靠近一步就多拉近一步的距离,我不会因为为了成全他所谓的仕途就放弃了他,为什么不为了可以在他日后的路途中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而多努力一些?名字是我爹娘给的,身份也是,自打出身就由不得我不认命了,但有些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搏杀争取到一些余地好用来咸鱼翻身的。”
    木瑶似乎从她的请求中看到了她的落魄,拔掉身上所有的羽毛只为守住这点她无法割舍的情缘,将心比心,无论谁都有追求自己念想的权利,只是她想的刚好也是她不愿意放手的。
    “我浑身上下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你相提并论的优点,尤其是你那些被世人高攀不起可望不可即的血脉,太子曾说你是宫里最漂亮的一个公主,在这一点上我心悦诚服,但承烨喜欢我并不是这些,因为我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帮不了他,但我从内心给他的东西却是你这辈子都给不起的,我能坠入深渊后还能气定神闲笑出来,你可以么?我可以在他伤心落寞时坐在屋顶上不说任何一句话,只陪他喝得酩酊大醉。”
    木瑶不想在天下大乱暴雨将于的时候还与她争风吃醋,“你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能允许你这般有损仪态不着边际?承烨是个人,不是谁在他身上贴了标签就可以占为己有的,有本事你让他把投在我这儿的心再心甘情愿掏回去给你,还有,作为一个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公主,却低三下四的要求别人将你想要的还给你,我要是顺从了这是识相,要是寸步不让呢?是不是就成了与皇权为敌有眼不识泰山的罪犯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是真没一点办法了我又怎么会丢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向你低头?”蓉月这句话倒是心里话,木瑶将手上的链子丢到地上,叹了口气,“你不是亲眼看到这个村子里的所发生的一切么?为什么作为公主你脑子里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私欲?强盗竟然敢在百花都眼皮底下做出这惨绝人寰的祸事,即使有人上报朝廷也递交不到你父皇的面前,他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儿每时每刻都会有无辜的百姓命丧黄泉,承烨是你真心所爱这是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些惨死的百姓里也有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恋人?”
    “我·····”蓉月被堵得哑口无言,木瑶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公主不应该比寻常人更有心怀天下体恤百姓生死存亡的仁义之心么?为什么你给我看到的都是你建立在自己私欲上的各种讨巧和趁火打劫?你的眼睛除了能看到你心爱的承烨以及我这个绊脚石之外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了么?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外面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骸,河底上也是,双手被反剪在后,是死前就被残忍扔进去淹死的,你可曾想过他们在死亡前一刻有多害怕么?你眼睛是瞎了还是和齐公侯以及其他见死不救的人得了同样一个叫装傻充愣的病?这双水淋淋的大眼睛只能逃些你愿意看的才能入眼,不愿意看的就算塞进瞳孔里你也看不到半点颜色的,你一个堂堂公主竟然让要我一个小百姓教你如何做人,这打的可是你们帝王之家的脸,不是说体恤爱民么?不是说恩泽天下么?你看到那根树立在空地上的柱子了么?上面曾绑了无数个和你一样年纪鲜活的人被活活烧死了,设身处地你不会,将心比心你还是不会,一无是处倒也和你头上那顶有名无实的公主头衔相得益彰,不要怪别人瞧不起你,要怪就怪你干了太多让人实在不敢恭维的事儿,贪生怕死本身不是一种罪过,要是在你有能力保护别人的前提下却因为贪生怕死什么努力都不做的话,这就是莫大的罪过了。”
    “就凭你也有资格指责我?要不是承烨给你撑腰,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胡作非为,想干什么都能随了你的心意?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蓉月也快要崩溃了,木瑶却不为所动,“男人都爱漂亮的女人,你是宫里最漂亮的没错,但不代表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如果单说漂亮,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承烨以后还会遇到比你更貌美如仙的女人,所有的在意不过是为了赏心悦以足淫欲,如今你把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到我身上来了,不是你高贵我作为小百姓就得低人一等必须鞍前马后当奴才,你若拿不出作为公主仁爱之心在必要关头勇敢站出来普度众生,我还真瞧不起,又哪来的尊重?你大可不必再死皮赖脸的亵渎你这身娇肉贵的公主气度。”
    “你····”蓉月气急败坏,木瑶冷冷的看着她,一脸慵懒,“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和你针锋相对?即使知道你是公主还是不让半步,我不会因为承烨向着我就有恃无恐,很多时候很多事上正是为了不让他为难我才息事宁人不予追究的,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儿我想不用查也能知道是谁指使的,别忘了太子就我手上,你不是说我的手段尽是下三滥么?用在刑讯逼供上最好使了,你在宫里应该见识过不少如何让一个大活人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哪儿也去不了的办法?打断他的腿,割了他的舌头这都不算是最狠的。”
    木瑶有些心虚了,她用在太子身上的办法令人发指,尤其是蛇蝎草,她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真会听信她的话吃下去的,“你看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会逃跑,飞虎堂说大不大,又是皇家机构,宫里上上下下能够将手伸进里面的也没几个,我有的是时间,办法多的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荤的素的苦的辣的一应俱全,保证让他几岁换的后槽牙都能记起来。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我做不出的,只要被我抓住把柄,再顺藤摸瓜总从他嘴里将藏在水底深处的元凶拽出水面,要是被我发现是你背后搞的鬼,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让你在我后面动刀子,你有多得意你这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我也有办法让它成为你这辈子挥之不去的羞辱,我没那么多的慈悲和善良,你对我好才能换来我对你更加好的余地。”
    蓉月就知道在她这儿讨不到便宜的,何况黑衣人就是她指使的,木瑶眼下不说却也没拿出真凭实据威胁她,必定有她的居心,要是知道还好,多少能有个防备,现在什么都不说,仿佛有把刀就在她看不到的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如其来捅上来,防不胜防,而且还是最致命的。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和无缘无故的恨,一切因缘际会必有因果相关,要说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你不是比我更明白么?你看看这儿乌烟瘴气臭气熏天,我都快恶心的不得了你却想着如何与喜欢的人风花雪夜,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哥哥太子和你的心上人承烨一起摔进河里了而你只能从中救上来一个,你会选择牺牲哪个从而成全另一个?”

    第七十五章 放走
    木瑶意味深长的说,蓉月冷不丁的站了起来,到是吓了木瑶一大跳,“你最好把我哥的命好好攥在手上,不管你拿他是护身符还是挡箭牌使,他的生死可是和你拴在一起的,我不必担心你会对他如何,只是你挑衅皇家权势,光是一个承烨是护不了你的,冠冕堂皇的大话得漂亮是漂亮,却不中中,听说你将苏府的一个老太婆给拐走了,府里那么多的姨娘在她手上死于非命,城主将你当作贼下了满城通缉令,大夫人为了替天行道也将她列为了通缉犯,你交不出她来,大夫人必定要拿你是问的,在你这儿你能如鱼得水,但到了府上你可就逃不了她的手掌心了,除非你彻底消失,谁都找不到你,自然也就不能将你就地正法了,你不在,天下才能太平,这比我站出去说些抚慰人心的废话更有用。”
    “要怎么说承烨会把一颗心都系在我身上呢?你一个公主做不到的事情却被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能被城主当作头等犯人满城通缉却也是无上的尊荣,还弄得满城风雨,山摇地动,承烨是为了怕我不明不白死在别人手上才借着城主的手给我垒高了身价,我现在不是城主到处要抓的贼,手上还有一个大夫人一心要为诸多惨死经的姨娘报仇雪恨的老太婆,这两个筹码加在一起也足够搅得一座城血雨腥风不得安宁的,却是很多想要借我大发横财扬名立万的各路有心人眼里可以一步登天的香饽饽,群魔乱舞倾巢出动,我就想知道掩藏在百花都风光繁盛背后到底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妖魔鬼怪会随之浮出真容来,要不是你提起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等撼天动地的能耐。”
    “等你落到大夫人手里,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笑出来了。”要不是蓉月私下在大夫人面前煽风点火,大夫人又如何犯得着要对一个侍候她二十年的婆子赶尽杀绝?
    “我死了一文不值,只用我活着才能让他们拿到榜文里该得的赏多,看来我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将局面弄得更糟一点才能让我的身份一飞冲天,这么想来,我还得求你想个周全点的办法放了我,毕竟承烨用铁索锁着我就是不想让我逃跑的。”
    木瑶故意说,“你不是最讨厌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占着,你就没有丝毫机会能进得了他的眼里了,我这么一消失,承烨的情绪必定和这儿的形势一样乱七八糟的,那么你就有机会与你心爱的小王爷单独相处了,当然了,我不在,你别光想着花前月下,多动点脑子帮他出谋划策才是王道,而不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别把我说的跟你一样卑鄙,你想走谁能拦得住你?别想再把我给拉进去当替死鬼用,我是不会着了你的道,满足花言巧语,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苏府防守森严,各个出口都有重兵把守,你进进出出那么多次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是你搞得鬼。”蓉月说着就站了起来,随后将一只钥匙丢到她手上说:“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说我卑鄙你不也虚情假意么?外面除了有追杀我的黑衣人,如今又多了那么多想要借我发财的混蛋,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还真希望我出去送死?不过你给我记住了,黑衣人的事情等我腾出手来一定会核查清楚的。”
    木瑶冷冷的看着她,漫不经心中还有几分潜藏的锋利,“飞虎堂虽说消隐几十年了,但凡有所了解的都知道飞虎堂藏匿于民间的神秘组织,行侠仗义救济百姓疾苦,若他们还在,这个村子就不会生灵涂炭,遭受如此大的催残,因为这些侠客才是真正以为民除害为已任的好人,如今却成了某些势力的杀人工具,滥杀无辜不说,残忍好杀令人发指,如同没有任何感情的豺狼虎豹,好在那两个人都已经被我给杀了,也从他们嘴里逼问出了一些东西来,指使他们这次刺杀行动的人叫冷英,我能查到这儿就能顺藤摸瓜再查到给他发号施令的幕后元凶,人急跳脚狗急跳墙,你所在的宫里腥风血雨也不好,对这方面的领悟应该要比我们小百姓更为深刻吧?”
    “废话那么多,要走就赶紧走。”
    “我要走之前想见承烨一面。”
    “他见到你了你还有机会逃走?”
    “谁说我要逃走了?你还真把我当贼?我要走也得光明正大的走?要是在外面有个好歹,这次见面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飞虎堂的黑衣人没在正道上精益求精,倒是在杀人手段上越挫越勇,直到达到目的为止,王爷要是跟你打听关于飞虎堂的事儿,你可想好如何解释才能撇清你身上的嫌疑。”
    “你别再血口喷人了,我何时指使过黑衣人刺杀你了?你这般圆滑狡猾,在外面应该得罪了不少人,谁知道是哪路仇家上门报复的?我······不管你怎么胡说八道最好别拿我给你当垫背的使。”蓉月刚要准备走,却发现高举站在后面,手上还端着碗,里面装了不少好吃的,蓉月瞪了他一眼,眼角抽搐了一下,“是王爷让送过来的么?”
    “公子是怕她饿着了,一会儿没力气回答问题,哟,我就说公主和木姑娘姐妹情深,肯定舍不得她饿肚子的。”高举笑,蓉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木瑶,随后神情淡然的说:“外面太阳那么大,还是把她关到屋子里去,外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要是知道她和公子的关系必定会在后面指指点点的,她不要脸不要皮的,这般邋里邋遢的模样倒会折损了公子的身份,我带她梳洗一下再换身干净的衣服,身上全是血,光看着都不舒服,公子对她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定会心疼坏的,要是再被她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了,又如何套问出太子的下落?”
    “倒也是。”高举说着就要去抓链子,无意中看到地上的钥匙,蓉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一条链子也解不开么?我这儿有钥匙的,用我的钥······”
    “开了开了。”高举有点不相信蓉月会故意扔钥匙给木瑶,见她走远后,高举才松了一口气,“木姑娘,你千万别怪王爷这以对你,要说你这次搞的动静实在太子了,你是没看见苏府早就天翻地覆乱了套了,要不是王爷剑走偏锋用这招给你加些护盾,光是苏府那一关你就没法过了。”
    “以你以他的了解,他一会儿见到我还会不会再大发雷霆了?”
    “原来木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不是怕,又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只是我怕他会因为我的事情气坏了身体,你说他这么年轻就····怕是他长这么大也没在我一个人身上吃的亏多。”
    “原来木姑娘除了有自知之明外还有半点良心,知道气大伤身会让公子不舒服,他这会儿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毕竟和你说话可要费许多脑力的。”
    “到底是承烨亲自调教出来的侍卫,说话都这么有杀伤力,让人没法反驳,只能认怂了,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帮我解围。”木瑶说着就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蓉月送来的饭碗,高举仔细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来,饭菜是没有毒的,但碗边上却有一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的暗黄色东西,高举刚要有手去拿,蓉月却将他的手打开了,用帕子在碗边轻轻抹了下,又从身上拿出一点白色的粉末往上轻轻一洒,暗黄色的东西就立刻显现原形,原来是些令人闻风丧胆的蛊虫,“这东西可不是她能轻易弄到的,十有八九是苏府的大夫人给她献计献策送她的人情,我把她的婆子拐走了,她却先发制人将死在她手上的人命全部推到婆子身上,要是我和婆子都死了外面,那么扣到婆子身上的罪名也就彻底坐实了,我是蓉月眼里恨不得拔掉的钉子,却也是扎在大夫人屁股上的刺,两个人同仇敌忾臭味相投,只要她在,蓉月和大夫人都会睡不着,如今才会有用这么恶毒的办法对付我?”
    “要不要告诉小王爷,他虽然生气,但公私分明,对你又是极其在意的,现在蓉月与大夫人联手陷害你,还好你早有防范没有中计,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要害你的人可不会给你留下蛛丝马迹的,就像刚才若不是你故意拖延时间等待蛊虫在阳光下面现身,谁能相信蓉月的心思竟然这般恶毒,如今证据确凿,只要查出这蛊虫的出处就能连大夫人也没法推脱罪责。”高举说着就将她搀扶起来,木瑶却摇了摇头,“要说用毒没人可以跟我比,这是我师父自小就开始调教我的技能,一般的毒物不会对我有半分威胁的,蓉月对我顶多是嫉妒,又听信大夫人的挑唆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到我身上来的,我有办法保护自己,只是担心承烨还没抵达北疆就已经被我给气死了。”
    “木瑶,你还知道我会被你给气死?”这时承烨走了过来,背着手的,木瑶下意识的躲到了高举的后面,小心翼翼的说:“我哪知道事情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这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有几分能王爷明白,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所以但凡超过我能耐之外的事情我绝不会插手,哪想到我会被大蟒蛇追击然后就莫名其妙的从悬崖下摔下来,你看我肩膀上到现在还在流血,真的,不骗你,我痛定思痛决定·····我现在身份太高,想要利用我大发横财的人肯定开始四处打听我的消息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你身边比较安全,你看这儿到处都是废墟,身强力壮的也找不着几个了,他们不再饱受强盗和怪物的威胁,剩下的就要开始重建家园了,就像秋水镇那样一切都会在满目疮痍后重新开始,我虽然做不了太大的贡献,但出把力气还是可以的,这样就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这些事高举会去做的,你只要告诉我太子在哪儿就是给我和这一方百姓做出最大的贡献了,我认为很多事情我没有处理好是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耐心,如今形势十万火急,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耐心了,你一句实话比你出多大力都有意义。”承烨满脸真诚的说,木瑶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睛,装模作样的捂着受伤的胳膊说:“我肩膀好痛,还有我身上脏兮兮的,你不嫌我邋遢我还嫌自己不够体面,和你在一起我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帮不了你也绝不会给你丢脸的,虽然你把我当作贼一样满城通缉,却也是为了保护我,你的良苦用心我心里感动不已,也非常羞愧,你前前后后为我做了那么多,最后我还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倒是让你帮我收拾残局了,承烨,对不起,你千万不要原谅我,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木瑶,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何错之有?我以为我有能力给你想要的安逸生活,结果你却到处兴风作浪,连太子都敢挟持,你到底把他弄哪儿去了?苏府如今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整个百花城也因为你从未这么热闹过,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棘手过,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却把我四面八方的路都给堵得的死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插翅难飞了?只能停驻在这儿想个中折的办法再回去苏府处理你弄出一大堆烂摊子,纪公侯要是趁火打劫横加干涉,你觉得我还有多大的把柄可以从百花都活着出去?”承烨就知道她又来打太极了,木瑶的手被他抓在手里,木瑶回头看了眼高举,他在看到有个年纪大的老人扛着木头艰难前行时,不由分说就帮忙去了,木瑶如今落在承烨手上脱不了身,讪讪的说:“这件事儿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苏府欺人太甚,我们从长计议,一定会想出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太子的下落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是知情不报为难我就太没良心了。”承烨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说这些掉颜面的话,木瑶顺势扑在他怀里说:“你一向很有办法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无奈过,早知道我这样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我不就是为了能够更长久的和你在一起才问你关于太子的下落?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严峻?这不是我责怪你几句就可以化险为夷的,我来这儿也只是个权宜之计,为的就是尽量避开与百花都之间的冲突,我可以在这里喘口气,但你这儿却也是让百花都如鲠在喉,全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在都城的外围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黑暗肮脏的所在?”
    承烨不想看到她在齐公侯手下万劫不复,“这是城主和齐公侯的软肋,我不会见死不救,我的立场也会与他们势不两立,以后的气氛只会越来越激烈,我不知道有几分把握可以胜过去,但你绝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而且这里的事态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秋水镇能相比的,齐公侯更不是黑老三,只要用点兵力就能以绝后患一劳永逸了,你要是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我可以用你听得懂的话解释给你听。”

    第七十六章 谈心
    “你以为找到太子就能化解眼下的危机么?根本不是这样的,要是连我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你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哪是一个太子就能轻轻松松平衡所有穿插其中的各方势力关系?他们要对付的人一直都是你,只不过太子来的太突然,超乎了他们的意料,他现在就是悬在齐公侯和百花都头上的一把刀,而真正握在刀把上的那只手才是他们最忌惮的,其次才是你,这儿的百姓一直陷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泥潭之中。”
    木瑶用力的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熟悉又让她心安的味道,“百花都见死不救,并不是因为这个小村庄没有划在它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是百花都最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就藏在这个村里,百花都一旦插手就会引来四面八方的关注,这些人都是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用来给自己罪恶善后的替死鬼,你不就是怀疑你祖父当初的暴毙就和老城主有关才专程走一趟以探虚实么?我为什么要挟持太子?还不是因为害怕他们为了掩盖真相对你痛下杀手?你死了,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以齐公侯老谋深算的手段又如何编排不出你在这儿死于非命的理由?这不也是皇帝在这节骨眼儿派太子前来干涉的原因?他们不知道皇帝的用心又找不到他,也就不敢在你身上轻举妄动了,你担心我遇到危险我明白,但你要是有个不测或意外,我可就没有以后,你想让我一辈子不开心么?我不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奋不顾身的,只是······”
    “但你这么做会让齐公侯将注意力都投到你身上的,我不可能为了周全自己就将你推出去,太子到了百花都的处境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的,只有我们联合起来才能从他们身上翻过去,你虽说有一堆五花八门的办法能保全自己,但用在齐公侯面前就会成了小儿科,你根本挡不了他几招的,最后还会连同太子一起遭遇灭顶之灾,那个老狐狸与城主早就结盟沆瀣一气,我尚且都觉得棘手何况是你?况且你知道太子这次来百花城的用意?”
    承烨拉着她一起去了房里,也有同行的丫头准备好了热水,承烨和她只隔着一道屏风,热气氤氲,木瑶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水里,水上漂浮着一层玫瑰花瓣,散发出的香味在热气下变得更加浓郁了。
    木瑶全身仿佛一下子都被架空了似的轻飘飘的,异常舒适,“齐公侯和城主对你虎视眈眈,是害怕你从城里的犄角旮旯翻出当年真相的碎片,再一一拼凑起来就能还原出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必须要了你的命或用点手段打发了你就能蒙混过关了,之后的百花城依然可以声色犬马花团锦簇,太子和你一样,太子是来给某些受到事件牵扯的人遮羞或斩草除根的,齐公侯对你不敢太放肆,但对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会死在他的手上最后肯定是由你给他背的黑锅,以老狐狸的作风他能坐以待毙么?到时你怎么全身而退,而对于皇帝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你剩下的路程就不是建功立业去了,而是戴罪立功,这两个性质哪会是一样的,你能受得起这种天差地别截然相反的羞辱么?靖王府日后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找不到他,找不到他不就没法对症下药见缝插针么?”
    “我原本以为你只会耍些不着边际的小聪明,没想到头头是道起来说得倒也像那么回事儿,是太子告诉你的么?看样子你们相处的挺和谐的,倒是一股脑的什么都跟你讲。”屋子里黑,强盗为了控制这儿的村民,几乎家家户户的窗口都被木板封死了,所以光线无法折射进来,再加上门也是关着的,还隔了一道屏风,唯一的光亮就是桌上点着的半枝蜡烛,豆大的光亮在热气下几乎快要看不清了,光影摇曳,透过屏风可以隐约看到她,她的身影也在墙上随着雾气若隐若现。
    “眼下天翻地覆的形势越乱越好,要不然怎么会有浑水摸鱼的说法,现在就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病急乱投医,我要是齐公侯,定会找个假太子先安抚人心,不至于传到皇帝那儿就会变成满门抄斩的死罪了,毕竟太子是在百花城附近失踪的,负责接待的又是公府的人,他们办砸了事情当然会在更坏的结果来临之前想方设法补救一下的,这和您呆在这儿使的权宜之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木瑶说得头头是道,她忽然隐约觉得浑身虚弱无力,脑袋也晕乎乎的,她还以为是热气冲脑才会有的反应,“你放心,很快就会传来找着太子的好消息传出来了,所以我即使将太子交出去对你也不会有太多帮忙,反而会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假的就是假的,永远取代不了真的,但传的多也就会把假的变成了真的,没有人会对其中的黑白是非感兴趣的,谁知道从千里之外来的太子长什么样子?还有,太子手上还有好几个没给我兑现的东西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会给他当免费的保镖。”
    “木瑶,你怎么了?”承烨隐约听到她扑水的声音,情急之下就超过屏风直接过来了,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转身刚要走,木瑶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嘴上说关心我,为什么不亲自看看我伤的重不重?我是真的遇到大蟒蛇了,不是为了故意卖惨才胡编乱造的,可惜何向雪走了,没人给我作证,刚才说的可不是我危言耸听的,太子·····我是费了好大的儿才将他圈住的,不过据我观察他好像不像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被他蛊惑了,他不是一直在暗中跟你较劲了么?还屡次三番设计你,谁不知道靖王府的小王爷玉树临风儒雅风度,很多女子日思夜想的如意郎君,又怎么能做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损名节的事情,但这是我的长项,一想起你在他身上吃的亏就忍不住让我·····你放心,公报私仇这种事情我是相当有分寸的,他不光是你的挡箭牌,还是我的护身符,一时半会儿他死不了的,他死了,那些东西我就没法再·······”
    “你勒索他?”
    “不是勒索,你看你总是把我说得那么卑鄙龌龊,我是那种趁火打劫还狮子大开口的人么?就算有那么一点点不也是为了虚张声势让他不敢小瞧了我,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一旦抓住就不能轻易放过,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行不行?好像我有多卑劣似的,我承认绑了他的确有几分是我的私心,但我从头至尾都一直以大局为重的,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架子上架了几把刀,在允许我为自己讨上几分小恩小惠的情况下才·····早知道你会这么小心眼儿我就不跟你说这事儿了。”木瑶心虚又有些小满足,承烨将头扭到一边,将一只晶莹剔透的瓶子递到她手上说:“这是苏府最上乘的金疮药,我上次从府上带的都在秋水镇弄丢了。”
    “你的心够大的,连苏府的东西也敢用,不怕他们在里面下毒?”木瑶还是伸手去拿,承烨怔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得也是,是我太大意了,你还是别用的好,眼下必需小心谨慎,不能有半分差池的,要不我再去高举那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
    “我皮糙肉厚经得·····”
    “你怎么老是这么贬低自己?”承烨打断她的话,木瑶愕然,“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难免的,你看蓉月就不一样,皮肤白皙,细腻光滑吹弹可破,皮糙肉厚又没说你?”
    “别人不能欺负你,那你自己就可以欺负自己么?我希望你能一世安宁,你也得好好保护你自己,皮糙肉厚多不文雅,你是个女孩子,大大咧咧也得有个限度,老是这么不经意会让别人笑话的,况且·····”承烨的话没说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木瑶从后面抱住他,手上水淋淋的,“况且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和你说话就是有意思,总能从你稳如泰山的气势后面发现一些好像与你不太相符的东西。”
    “卖关子的人何止是我一个,你总是把自己说得卑劣自私一无是处,难道我的眼光就这么差么?这些东西都是你用来防备别人保护自己的,你越是这样,我越会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没法让你毫无顾虑享受我所给你的一切,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却又想随时随地能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安心了,其实你不必为我做什么,更不想看到你为了贴近我会抹掉你身上本来就有的个性,你就是你,这些菱角再不好也是你自己的,是我对你要求太多,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彪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到哪儿都不会上当受骗的。”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表白了,木瑶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眼泪混合了水气不知不觉滚落下来,“落在我手上这么快就认输了,不要反抗一下么?”
    “你是我能用反抗就能摆脱得了的人么?只能愿赌服输从了你了,只是你不可以临阵脱逃丢下我就和······就算走也得在我视线看得见的地方,当初是我把我骗进圈套里来的,但我心甘情愿做你一辈子的俘虏,在你手下俯首称臣不算太丢人的,只是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一下自己,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像个普通女孩儿那样无忧无虑,情愿你再笨一点,脑子不必太活络,这样你的生活会免去很多麻烦和烦恼。”
    承烨是真心疼了,知道她坚不可摧,知道她不会轻易认输,越是这样最后伤得最重的还是她自己,又有几个人知道她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孤独,“每次见面你都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还漫不经心的说没关系你已经习惯了,就算习惯那也是你以前没有遇到我之前的生活,为什么你现在有我了,你还是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是我对你的保护不够保全还是你对自己太不爱惜了?你不在身边我想的最多的不是你有没有吃好睡好,总是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当成别人的来用,磕着破着也不在意,难道你都不觉得疼的么?你不允许别人伤害你,难道你就可以虐待你自己么?还到处炫耀你的皮有多结实,你的父母要是知道你总是这样小伤不断大伤常有的难道不会心疼么?”
    “长这么大,所有人都告诉我一定要变得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就连师父也常常说只有懦弱的人才会为自己找苟且偷生的理由,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么温柔的话,又有谁真正的在意过我的死活?我东奔西撞累不累,伤的痛不痛,独自坐在黑暗里会不会害怕到掉眼泪?我早就忘记自己也是自己的。”
    浮生若梦,没有找回真正的自己,不过是一具外表坚不可摧的躯壳罢了,“忙忙碌碌打打杀杀,抢过别人的,也被别人欺辱掠夺过,我用吃过的亏和所经历的酸甜苦辣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立足之地,没想到却也把自己弄丢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样疲于奔命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取悦别人更上一层楼?还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所有的努力其实真正需要取悦的是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成为另一个人心里值得用心守候的白月光和朱砂痣,你的心在我这儿,我会像用心对你这般用心对自己的,尽量还你一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木瑶,不会再轻易受伤了。”
    “咦,承烨,你不是说过要我珍惜自己的吗?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上镣铐?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要是再不回去太子就真的饿死了。”
    木瑶已经打算好怎么从承烨面前蒙混过关,没想到还是被他摆了一道,她说刚才怎么会浑身酥软无力,他又怎么会轻易从苏府带来金疮药给她疗伤,原来故意给她下了软骨散,就在她故意打开塞子的那一刻中了招,只是脑子当时就已经被热气蒸得晕晕乎乎。
    第七十七章 铁链
    她哪会对承烨设防,等她醒来时,两只脚上沉甸甸的,原来都上了镣铐,承烨漫不经心的瞅了她一眼,“不用这个办法锁着你,就怕给我下药的人就变成你了,还好我对你的习性了解差不多才找到机会先下手为强的,你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脑子太活络了,我是转不过你,你不是说齐公侯会想办法随便找个人冒名顶替太子么?要是你的猜测是对的,我就相信你所谓的计划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否则,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至于太子,我都能稀里糊涂掉你的圈套里,就怕天子早就被你三言两语转晕了,哪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说不定这会儿正眼巴巴的等着你回去找他呢!你要是担心他会饿死,又怎么敢随随便便就从悬崖上摔下来了?我记得你好像经常吹嘘说你的分寸感很是不错,可以在各个方面做到游刃有余,以前我是不信的,但自从被你骗了之后我是深信不疑,我现在并不担心你不愿说出太子的下落,我现在就让人放出消息,说你落我手上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太子会主动找过来与你汇合的。”
    “百里承烨,你无耻,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口口声声让我照顾好自己,你转脸就用锁狗的链子来锁我?原来你昨天说那些话是为了哄我开心的?你对别人风度翩翩,优雅大方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苛刻?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表里不一!你这个伪君子,骗我掉了好几滴眼泪。”木瑶发现这个锁链非同一般,可不是她三两下就能弄开的,承烨走到她面前,用手将她横在脸上的两缕头发动作温柔的别到耳后,“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就算面前是个火坑你也会义无反顾的下去,只是有些危险我不希望你帮我挡着,我有自己的办法处理。”
    “火坑?你别把我说的跟圣女一样生来就是为了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我不会为了你跳火坑,我要是没法活着回来,不出三五年你就可以妻妾成群了,我为什么要为你做出连性命都不要的牺牲?就凭你偷偷给我下药锁着我?这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木瑶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太子现在怎么样了,承烨的反应是出乎她意料的,木瑶总要尽快想出办法脱身,她用哀求的语气说:“要不····我带你去找太子,他就在一个客栈里,不过受了点伤,不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瞧瞧。”
    “受了点伤那就说明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你的分寸感这么强,这点伤应该要不了他的命,在他找过来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养伤,你可别乱动,趁你睡着的时候,我才帮你上了药。”承烨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暧昧,却又心虚的从她身上离开,木瑶察觉到了,冷笑说:“你竟然乘人之危,你还敢说你是正人君子?除了上药你还对我做了什么?你····你肯定对我上下其手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你都不记得了?我没敢对你下太多药,万一睡得太深醒不来就麻烦大了,还好你睡一小会儿就醒了,我可没敢对你怎样,要说乘人之危不是你最拿手的么?”承烨说着就转过了身,木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钥匙肯定在他身上,“我是一时气急了才胡说八道的,你肯定不会往心里去的对吧!要我住在这儿疗伤没什么不好,百花都眼看就要变天了,难得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还有一段太平日子,我们都在这几天好好放松放松,以后就得过上风雨飘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既然你满心满意非要把我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只是你把我锁成这样我连走路都成问题,吃饭还能凑合,睡觉直挺挺躺着就好,那我要上茅房可怎么办?要如何逍遥洒脱?这根本就是撒不开手嘛,我说不跑肯定不跑,你想想你这么神通广大连这个地方都能找过来,我怎么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逃不出手掌心插翅难飞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在这儿卖什么惨!要是换在别的地方或许我还能考虑一下,但在这儿,你休想跑出去半步,我会找个丫头侍候你的,保证让你方方面面都很方便,还有,你别再指望能从我身上翻出钥匙来,还有,你现在是被我抓住的贼,对付贼就得这样锁着,你再跑了我可没今天这么好的运气能逮着你。”承烨一把抓住她在他身上居心不良的手,木瑶气急败坏,用手锤着他的背,承烨一转身就将她抱个满怀,她刚要说话嘴就被他猝不及防堵上了,用力推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圈紧了他。
    “咳咳!”这时门外冷不丁的传来高举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咳嗽声,承烨呼吸有些急促,依依不舍的将她推开了,又将她微微敞开的领口整理好,白皙细腻的颈脖上有他刚刚咬出的痕迹,淡淡的痕迹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木瑶的脸火辣辣的,对他这招她是向来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门开了,高举一脸焦虑的说:“王爷,大事不好了,蓉月公主她忽然倒地不起,还吐了血,看上去好像是中了毒,这会儿神志不清,一直在说胡话,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要见你,神智也是清醒一阵迷糊一阵,我一直也确定不了她到底中了什么毒,村里也没有懂医术的大夫,要不您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实在不行就只能送她去村久寻找大夫救治了。”
    “瑶瑶,你不是会些医术么?要不你帮她看看,村子外面风起云涌,齐公侯的人和苏府的人势必都随着我们的足迹到处盯梢,一出去就会被发现的,瑶瑶说过她医术还可以,说可以那肯定就可以应付了。”承烨倒是对她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木瑶大吃一惊,还没等她解释,承烨便拉上她的手一起去蓉月所住的小屋。
    还没到屋里就隐隐约约听到小院子里不断传来蓉月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承烨不由分说就疾步走了进去,木瑶脚上锁着镣铐,险些被他撞到了门上,高举搀扶着木瑶小心翼翼的走进门,这时躺在床上的蓉月大汗淋漓,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额头上的头发湿漉漉的。
    有些凌乱,她眼神迷离又恍惚,看上去不像是装的,她在确定坐在床前的人是承烨时,仿佛吃了解药似的连眼睛都冒出火花来了,她娇软无力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承烨向木瑶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帮忙看看怎么回事儿。
    蓉月在看到她时仿佛看到了讨厌鬼,眼神里的光亮似乎也瞬间熄灭了,神色凄苦的看向承烨,又用力的抓住他的手,几乎整个人都快趴到他的腿上了,高举打来了清水,拧干了送到承烨的手上,蓉月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病成这个样子。
    木瑶刚要靠近,蓉月就冷冰冰的让她离开,她浑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承烨眼下也只能任由她抱着,又扯上棉被将她的身体盖住,木瑶见蓉月几乎将整个人都快钻到他怀里,她再看不过眼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见死不救,不管怎样她都是北国的公主,如今私自逃离又呆在承烨身边,在宫里的人没将她接回去之前,他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得有半分闪失,不然到了皇帝那儿他也不好交代的。
    “她中了蛊毒。”木瑶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冷笑一声,高举一听蛊毒似乎也心领神会,承烨对她的这声冷笑很是反感,“中了蛊毒你就想办法救她!”
    “我又不是神医,哪能什么都知道的,我能看得出她是中了蛊毒就不错的了,蛊毒这种东西远比一般的毒物都要邪祟的很,只能确定她中的是哪一种蛊毒,查出来龙去脉才能对症下药,村子被强盗霸占那么久,我无法确定蓉月身上的蛊毒是通过水源还是其他不起眼的方式沾染上的,人命关天,我不会含糊的。”木瑶对此很有原则,她知道承烨的急切是因为担心蓉月的病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这东西古怪的很,我在山上求学对这个并不熟悉,只知道蛊毒并非寻常人可以培育出来的,一般是通过制药师将蛊虫放入活人身体里进行大量繁殖,等人死后,这些吞噬活人精血的蛊虫就可以分成活体蛊虫以及蛊毒两种,前者可以放进水里就能轻轻松松进入寄主的身材里。”
    木瑶对此知道的并不多,“它会在短短几个时辰之类吸光宿主的精血,显然蓉月沾染上的并不是这个,剩下的就是由蛊虫死后所制成的蛊毒,这个东西不会像虫子一样到处在身体里肆无忌惮的吞噬血肉,蛊毒种类繁多,有些人为了增加它的毒性还会混合其他毒物加以辅助,不同的种别需要的解药也各不相同,只要不小心弄错了一种后果不堪设想,人也就没得救了。”
    “你不是最有办法的么?你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只要你愿意,这个世上就没有能让你犯难的事儿,蓉月也很可怜的,从小到大连个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才从宫里逃出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不投靠我又能投靠谁?她是公主,光是这个身份就容不得有半分闪失的,你帮她就是帮我。”承烨知道蓉月私下可没少针对过木瑶,好在她都没怎么计较,木瑶有些恼火,“你是你,她是她,什么叫我帮她就是帮你,说得好像你们老夫老妻不分彼此了呢!”
    “现在人命关天,能不能别再为一些小事儿耿耿于怀了好么?她的确对你有些微词,但她本性是不坏的,你孤独的时候难道不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你说说话么?为什么到她身上就不可以了?”承烨见她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心里也是越发焦急,木瑶走近蓉月,拽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暗青色的脉络正迅速向四周扩散,她的确擅长用毒,可以轻而易举的根据中毒者的反应来判断是哪种毒物所至,但是她对蛊毒知之甚少,万一用错了药会在瞬间要了她的命,“我真的不知道她这是中了哪一种蛊毒,不过·····不过她手背上这种像丝络一般的暗线倒像是毒吻钩,她要是单单中了这种毒,我可以给她配制解药的,但除了这个毒之外还有蛊毒,这个才是最要命的,她的一个闪失会让你承担不起,但她的命要是撂在我手上,我定会被她的老爹拉去千刀万剐,我不是不救,是我真的没办法救她。”
    第七十八章 设计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毒发身亡?瑶瑶,你看她这个样子也太痛苦了,眼下整个村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懂些医术,你说·······”
    承烨的话还没说完,木瑶冷笑说:“我说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你千万别来假传圣旨,就算我说过又能怎样?我连她中了什么蛊毒都弄不明白还怎么对症下药?蛊毒这东西虽然是骇人听闻,却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弄到手上的,源头不可能是在村里,要不然其他人早就发作了,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有反应的,你别拿她的命来逼我,我和她无冤无仇,顶多因为你······高举,去把我的手帕拿过来,就是中午我用来擦了碗边还拿给你看的那条,为了以防万一被我塞进瓷瓶里了,就放在柜子的最下面一个抽屉,你一抽就能看到了。”
    “你有蛊毒?”
    “不关我的事儿,是她想害我的,蛊毒就是她种到我身上的,承烨,我没害过任何人,你要相信我。”蓉月神志不清时还能听到她的话,承烨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木瑶虽然早就知道蓉月会利用蛊毒搞出些名堂来的,没想到为了栽赃陷害她不惜在自己身上用了毒,她敢做到这一步必定是有解药的,现在不是能不能救得了她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洗清她下毒害她的嫌疑了,毕竟蛊毒就在她抽屉里收着的。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她发现碗边上有蛊毒痕迹并用手帕擦下来作为证据时就已经成为蓉月反口咬住她的把柄了,木瑶有些措手不及,在承烨看来,这不同寻常的反应背后必有猫腻,这时高举大步流星的跑了进来,将沾有塞有手帕的瓷瓶拿了过来,“木姑娘,我找到了。”
    “木瑶,你能告诉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手上会有蛊毒?你能告诉我你一眼就认出她中了蛊毒的原因是因为你手上就有现成的蛊毒?”承烨惊愕,木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稀里糊涂的掉进蓉月的陷阱里,她是故意把蛊毒抹在碗边上等待她发现的,她当初还天真的认为她会在饭菜里做手脚。
    没想到却将兵不厌诈用到了她身上,也难怪她会有心情陪她在太阳底下说那么多废话,原来蛊毒在阳光照射下才能逐渐显露出来,倘若不分散她的注意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木瑶的谨慎怎么会分辨不出这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承烨,你是知道我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宫里,父王派来的人迟早都会找到我的,我厚着脸皮留下来就是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当年你进宫不过才两年,给我的回忆却足足陪了我十年,只要我被抓住就不可能再逃出来了。”
    蓉月的神智虽说时好时坏,但这些话说得利索又流畅,不免让人觉得这是她事先准备良久的腹稿,“往后余生就不再有你了,和你相处的这段美好时光会一直陪我走下去的,我只想好好的守在你身边,又岂会用蛊毒这种邪祟之物毒害自己来嫁祸别人?况且木姐姐是你最喜欢的人,虽然她对我有些误解,但我是真心想看到你快乐的,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总是笑容满面,光看着都会受到温暖和感染的,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如今木姐姐能给你我所不能给的快乐,我祝福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从中作梗来破坏你们的感情?”
    “王爷,事情不是这样的,中午木姐姐被锁在空地上,公主就给她送来的饭菜,我是亲眼看到她用帕子从碗边抹下一些暗黄色的东西,木姐姐还用粉末洒了上去,黄色的东西顿时就现了原型变成了能蠕动的虫子,王爷,您千万别冤枉了她,这分明就是·····”
    现在就连高举都说不清楚了,如果她不知道这是哪一种蛊毒,又怎么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僵死的蛊毒原形毕露?蓉月好心好意给她送吃的来,她却故弄玄虚拿出蛊毒在高举面前卖弄耍虚,在证据面前她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栽赃陷害倒打一耙,木瑶两腿一软险些摔倒,这在承烨面前更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他从心里是相信木瑶不会恶意加害蓉月,却又不愿相信蓉月为了陷害木瑶而故意在自己身上试毒。
    “毒就是我下的,要说原来很简单,我就是讨厌她,一看到她就头痛,我的个性你很了解,是我的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窥视和侵占,你的心这辈子也只能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但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比我漂亮,又有公主的尊贵身份,稍稍皱一下眉头风情万种,和你还是门当户对。”
    木瑶说得一脸骄傲,仿佛能毒倒她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只是她眼里的落魄和她脸上的笑容格格不入,“你们俩个光是在一起就已经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太嫉妒了,浑身上下实在找不出能和她相提并论的优点,她的乖巧温柔是我这辈子花再多心思都模仿不来的,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我比不过她,心里太挫败了,对她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就用我最擅长的毒物给她配了一些药然后就成这样了,我没想到会那么快就露馅儿了,还被你当场抓住。”
    “木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了你?”承烨当然不相信,一个真正伤了心的人是哭不出来的,他刚要站起来,蓉月却哭着抓住他哀求他不要走,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也不忍心,“解药呢?你只要把解药拿出来给她服下,这件事儿就过去了,木瑶,看在我的份上网开一面,你看她现在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你忍心么?”
    “我恨不得她死,这不就是我给她下毒的初衷么?她死的不痛苦我心里就不解气!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任何一个人,除了她没得商量外,我觉得我·······是我干的我承认,下了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作为王爷不管在哪儿都可以呼风唤雨的,只要一声招呼很快就会有人将解药送过来,何必在我这儿耗费时间?我有解药也不会拿出来的,要不然,我这前前后后不是白忙活了?”木瑶说得连她自己都快信了,高举惊恐万状,见她神情癫狂,似乎再用点力就要疯了,见她又要开口,高举连忙制止,“木姑娘,不是你做的你干吗要往自己身上揽,是非曲折来龙去脉,王爷日后必定会查清楚的,不是你承认这件事儿就铁定是你干的,换了别人撞上这事儿都会拼命的撇清嫌疑,你却不计后果揽在身上,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道理不是谁先说谁就占了上风,王爷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你没听到他问我要解药么?我配制这个毒药就没准备解药,他要是不相信这蛊毒就是我下的又岂会把手伸的理直气壮?我没想到会把你给扯进来,有你这个证人,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证明是她在碗里下了毒想要害死我,你看这事闹的多糟心,我从来没这么失败过,都没来得及得意就东窗事发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木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看了眼脚上的镣铐,笑着看向承烨,“你一定早就发现是我下毒才提早给我戴了镣铐,要不然按我的计划我早就逃出去不见人影了,你们又哪有机会抓住我兴师问罪?”
    “木瑶,你·····不管这件事的真相是怎样,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你一定可以找到解药对不对?蓉月随时都会被宫里的人抓走,她只想在我身边多留些时日,我对她仅有的感情只有哥哥对妹妹的怜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的心从始至终都在你身上这个你是知道的,你刚才说的都是你故意刺激我的反话。”
    承烨还是义无反顾的将蓉月推开,倒是旁边的丫头眼疾手快接住了挂在床沿摇摇欲坠的蓉月,在承烨推开她的一刹那,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滑落,从一只眼漫过另一只,断的的距离却已冷却了。
    “蓉月不会傻到给自己下毒,如今做到这一步只能说明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她只是一时糊涂才中了别人的奸计才诬陷栽赃你的,是我刚才情绪太激动才·······她有半分闪失我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承烨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他一脸心疼的握住木瑶冰冷的手,“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个给她出谋划策的人分明是冲着你来的,她不会给蓉月解药,就是想制造她死在你手上的假象,这是个黑锅,你····你不是最擅长用毒的么?即使没有解药也有办法帮她缓解痛苦的对不对?”
    “我说我没办法救她你根本不会信的,以为我公报私仇,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人,现在人命关天我没法子就是没法子,她死了你会内疚一辈子,而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现在有人想借着她陷害我,我最讨厌别人在背后玩这一套阴的,有本事就面对面冲着我来,我可不想给别人背了黑锅还死得不明不白,这笔帐得建立在蓉月毫发无损的条件下才能进行,我比你更希望他活着,但你就是不相信我说的没法子,你以为我谁呀?我母亲病入膏肓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能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破房子里,我要是能救活她就有同样的本事去救我母亲了,可我实在是没法子,这会儿还跟着你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呆着,我·····”
    木瑶就知道是大夫人在背后搞的鬼,看来她得亲自走一趟苏府了,只有委屈了眼泪才能涌出来,承烨看到她满脸是泪又是委屈又是无奈,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说道歉,她脸上的泪痕抹了还有,不停反复,只有痛到心里了才有眼泪。
    “你留在这儿照顾蓉月,能给她出这馊主意绝不是善类,十有八九就是苏府的人,我回去想办法找到解药。”承烨吻了她的眉心,又用自己的袖子将她脸上的泪痕按了按,刚要转身,木瑶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我留在这儿就怕会让她的病情越发恶化,不等你回来就一命呜呼了,况且做了坏事的人即使有真凭实据摆在面前也不会甘心情愿承认的,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必定是有点手段和脑子的,蓉月必死无疑不说,你到了皇帝那儿不好交差,我就更倒霉了,莫名其妙背了黑锅,一箭三雕,试问整个百花都能有这么高智力手段还极其残暴的人会是谁?”
    “你是说大夫人?”
    “要说杀人害命非她莫属,在府上呆了二十年,没在开枝散叶做过半点努力倒是将所有心力和脑子都用在争风吃醋上了,她不正是拿捏了我与蓉月以及你的关系才对症下药的么?就算她为了骗取蓉月的信任会事先给她一颗解药安心,多半就是毒吻钩,这东西会加快蛊毒的扩散,她分明是要将她置于死地,我在这里面是最惨的一个,我记不得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用这么惨绝人寰的方式来给我头上扔个黑锅,哦,我记起来了,她的婆子就是被我给带走的,我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木瑶一拍脑袋忽然记起与她之间尚未谋面却已势同水火的关系了,承烨看了眼正可怜巴巴瞅着他的蓉月,眼下她才是急需他照顾的人,但他的手却缠在木瑶的手上,他温柔哄着木瑶的表情几乎是从未对她有过的,她费尽心机才狠狠摆了木瑶一把,没想到漫不经心的几天话就将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扣到她头上的嫌疑。
    要是被承烨发现这是她和苏府的大夫人联手策划的,光是这一点就招了他的忌讳,他或许会看在小时候的那点交集既往不咎,但以后怕是连妹妹也没得做了,木瑶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人,如今自己的手动到她的头上,她要是针尖对麦芒当面与她发作,她只要装可怜多掉几滴眼泪就能抓住承烨的同情心蒙混过关。
    这是大夫人特地为她献出的计策,她将她的婆子拐走了,如今在府里的荷塘里打捞上来那么多具姨娘的尸体,如今所有的矛头和证据都指向婆子,如今她跟着木瑶跑了,人命关天,苏府总要给这些悲惨死去的姨娘家属一个交待的,婆子是侍候了大姨娘二十年的贴身婆子。
    东窗事发后,作为凶手的婆子却畏罪潜逃了,害得她这个做主子的人前人后饱受他人非议和指责,婆子的确是财迷心窍胆大妄为,她所私藏的两大箱子的不义之财就是她谋财害命最直接的证据,但作为她的主子,倘若没有大夫人的唆使或纵容。
    第七十九章 蛊毒
    一个婆子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在城主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好几个姨娘前前后后都淹死在了荷塘里,能嫁入城主的又岂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事态严重,大夫人只有找到婆子才能为自己洗脱冤屈,苏府三位姨娘都淹死在了荷塘之中,消息一出,外面众说纷纭,大街小巷沸沸扬扬,大夫人做贼心虚,这些姨娘都是她指使了婆子给她们下的毒,好在眼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就近她的,只要将婆子推出去就能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和戳在她脊梁骨上的非议了。
    只可惜她用来当挡箭牌的婆子被木瑶拐出府去,至今生死未卜杳无音信,长不到她,那么多位姨娘的死也就会让大夫人无法自圆其说了,虽然婆子从死去的姨娘身上所夺取的簪子珠宝,这可以成为大夫人推卸责任撇清自己的重要证据,但她要是连人也不见踪影了,就怕连大夫人也说不清楚婆子的死是她故意杀人灭口还是联手被城主满城通缉的木瑶让婆子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的。
    大夫人病急乱投医,就将想着蓉月与木瑶之间势不两立的关系让她们俩个自相残杀,木瑶背了黑锅必死无疑,蓉月服下的解药不过是普通的茯苓丸,与她本身中的蛊毒毫无关联,用不了几天也会一命呜呼。
    靖王府的小王爷百里承烨不远千里来到百花城无非就是为了调查当年老城主背信弃义出场他祖父的那桩旧事,蓉月是公主,她有个三长两短,皇帝雷霆大怒必定会让他给公主偿命,她一直得意于只在蓉月身上花了一小点心思就能让他们三个全军覆没,小王爷死了,他给百花都带来的威胁自然也会不复存在。
    “承烨,你相信我么?”木瑶将他的手推开,看了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但眼神明显闪躲的蓉月,“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我自己会调查清楚的,不管是蓉月利用苦肉计栽赃陷害我,还是有人为了对付我故意利用她借刀杀人,我都会查得清清楚楚,公道和正义有时候是需要自己去讨的,我的事情我会处理,蓉月被人利用了还傻不拉几的将自己的性命也卷了进去,大夫人敢在府里堂而皇之的杀人害命,你认为她是个你用靖王府小王爷身份就能镇压得住的人么?你是带着需求去的,她越会张狂,因为解药就在她手上,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向任何人屈尊就卑有求于人,这些儿本事就不该是你做的,蓉月不过是大夫人用来对付我的一把刀,只是她没有想过这把刀的刃口太钝了些,只要没割破我的脖子,我就会用双倍的方式还回去,但我在刀上开的刃必定会让她刮目相看,为之前的愚蠢感到后悔的,我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是为了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只是不希望别人一看到我就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人,你看她看你的眼神望眼欲穿,她本来就对我深恶痛绝,你这么一走她光是吓就给吓死了,你呆在这儿她还能安心些。”
    “小姐!”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秋灵急促的声音,木瑶上次夜闯苏府时只跟她交待一声很快就回来,之后没想到又发生一连串的事儿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神色愧疚,高举在门口看到她时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秋灵一脸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高举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这么不受她待见,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木瑶在看到她时,笑容里有着明显的心虚,“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回去跟你汇合的,就知道你最明白我心意的人了,心念一动你就跟及时雨一般出现了。”
    “小姐,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看看这大街小巷贴的都是你的通缉令,现在几乎整个百花都的人都在找你,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秋灵一脸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发现承烨也在时,神情里不停反复着惊愕和鄙夷,“小姐,你们这是准备自相残杀了么?我要不是把张贴的榜文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读了十多遍,哪会相信这是小王爷为了抓你竟然让你成为百花都人人皆知的贼了,外面天翻地覆的,简直都跟疯了似的削尖了脑袋想要找到你发笔横财,这儿太危险了,就连小王爷都对你痛下狠心,你呆在这儿是准备被人抓去领赏么?不如我们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坐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呆下去你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老城主悬赏的人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在我身上大做文章?承烨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你误会他了,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没看到原委并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天芙有找过你么?我猜一定是她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吧?”木瑶心里有些放心不下,秋灵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浑身湿漉漉,看上去很是痛苦的蓉月,“她看上去怎么像是中毒了?小姐,我看这儿也不太平,要不咱们还是收拾一下包袱走人吧!”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稍有点动静就吓成这样,这倒有点不像你了,你不是挺喜欢凑热闹的么?百花都沉寂了二十年,也该是时候热闹一下了。”木瑶搂过她的肩膀,秋灵似乎从她看向蓉月的视线看出了什么,“你该不会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吧?小姐,我是专程赶过来带你离开这儿,外面那么乱,一个个为了找你几乎把眼睛瞪得跟笆斗大似的满大街晃悠,你一出去就会被人盯上的,我一来你就要走,早知道这样我就呆在客栈里睡大觉得了,也不必领这苦差事。”
    “你要小心,我让高举陪你一起去,有他在身边照应着我也能放心。”承烨和她肩并肩的走到了门外,木瑶转过脸来笑,“他跟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呀?一个半死不活的,一个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的,你的处境不比我好到哪儿去,我现在是家喻户晓的通缉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反而会让那些藏在暗处想要放冷箭的人无从下手,你放心,我有办法脱身的,还有,你的心眼儿怎么都长到我身上了?我这一出去肯定会去找太子,看看他这会儿死了没有,高举跟上来不就能随时给你通风报信了么?你以为我真有那么傻还能让你算计到?”
    “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但我自始至终都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没想到会苏府的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把手伸到了蓉月身上,还好你机灵从中发现了猫腻,只是苏府的大夫人狡猾善变,仗着手上有颗千年寒冰玉倒是折了苏雄的骨气,不光是他服服帖帖的,就连老太太也是一样顺着她,那天在府上看到的怪物十有八九就是苏府消失二十年之久的老城主。”
    承烨背着手与她一起站在高处,村子百废待兴,却也有了生机了,夜幕降临,残圭断璧被黑暗吞没了,但很多幸存的人家开始在门口挂起了灯笼,红彤彤的,光线朦朦,驱散不了黑暗,微波的光亮却可以让在黑暗中挣扎的人看到一丝希望与安慰。
    “他奇形怪状嗜血好杀的表现就能证明他中了妖毒,以我先前和她的几次交手来看,她似乎对老城主的情况并不知晓,苏雄和老太太就是因为太清楚才会那么在意她手上的那块千年寒冰玉,听说这东西是雪巫族的镇族之宝太阴幽荧的眼泪所化,虽说解除不了妖毒,却可以压制妖毒的发作进程,只是我百思不解的是,她既然知道千年寒冰玉,为什么会对它的用途一无所知?”承烨内心的忧虑和不安似乎逐渐爬到了脸上,他转过脸仿佛想到了什么,“盯在你身上的眼睛太多了,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找大夫人肯定会碰一鼻子灰的,她怎么会承认自己用在蓉月身上的诡计?如今她在府上又得了势,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老太太为了她手上的那块千年寒冰玉,肯定会想方设法帮她收拾残局的,就算没有婆子给她担下罪名,也会有其他人帮她顶罪,她这会儿说不定就等着你主动自投罗网,你只要落到她手上哪会有好果子吃的,老太太能为了讨好她将那些姨娘处理干净了,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你的,到了那会儿你要面对的就不止一个大夫人了。”
    “谁说我是一个人?哪次遇到困难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的?虽然上次在府里弄得不太愉快,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记挂我的,身体在这儿,但心却会跟着我一起走的,蓉月虽然可恶,但她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如今病成这个样子也怪可怜的,如果这件事儿没牵扯到我,她的死活跟我没一点关系,我可没有任何精力和一堆的侠骨为别人的冤屈黑白打抱不平,我这是帮·····不把戏做的全一点怎么能让大夫人承认她在蓉月身上用的诡计,我·····我现在也中了蛊毒,只有这样我才能理直气壮的找她要解药。”
    木瑶说着就将手掌张开了,那条帕子被她缠到了伤口上,承烨大惊失色,一把扯过,木瑶却避开了,“你嘴上说相信我是无辜的,但蓉月的苦肉计演到了这个份上你敢说你没有心软么?我要是不这么做你能相信我会真心实意去帮她找解药?你说让我看在你的份上救她一命,我虽然很讨厌你这么说,我总不能因为你与她小时候的过往就见死不救,我不是为了向你证明自己的清楚才这么做的,只是想告诉蓉月我对她并无恶意,如果再有下次,我会给她算上这一次一起清算,到时候你的脸面再大也不算用了。”
    “你这是疯了么?哪有像你这样不计后果的?我都说了我相信你,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你孤身一人去找大夫人就已经很危险了,现在又让自己了中了蛊毒,她要是知道更不会给你解药的,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不需要用这么极端残忍的方向任何人证明你想要证明的清白!你不是向来机灵的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荒谬怪诞愚不可及的事情?我能在这儿呆得安稳么?”
    木瑶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他亲自包扎的,手腕上的那道划痕很像是被藤蔓或树枝划破的,或许她没有说话,正的和一条大蟒蛇搏斗过,他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我若不是靖王府的小王爷就好了,没那么多约束和无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的洒脱,人活得自私一点没心没肺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舒服开心就好了,不必卷入权谋算计,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一个大意就能丢了全家性命,不能为自己而活就只能身不由己了,你遇上我,真不知道是你讨了我的便宜,还是我占了你更大的便宜,毕竟上了我这条般就由不得你想逃就能逃得了的。”
    “你看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插翅难飞!”木瑶忽然一脸憧憬的看向远方,“承烨,有些人的命运是天生注定的,靖王府的责任的确重大,压得你喘不过气,走过的每一个脚印都带着血,但想过没有,如果换作别人兴许连百花都的门都摸不着的,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予别人更多的安宁,我的存在则是为了遇见你,然后陪你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在你的责任中是没法顾念自己的,所以老天爷就派我来给你添点乐趣,但是我做的又不够好,乐趣没多少,倒是每次都能惹你一肚子的气,你千万别怪老天不公平为什么非要派我来,因为我也是从老天爷那儿讨了个大便宜才遇上那么好的你,我讨了便宜是绝不会卖乖的,还有,村里好像来客人了,帮我甩掉他们,我先走一步。”
    福运客栈
    木瑶蹑手蹑脚的推开客栈的门,这时一个黑影闪过,还好木瑶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定神一看却是浑身几乎脱了一层皮的太子,他见木瑶来了,眼里有愤怒却也有几分希望,“你怎么才来?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死在这儿?”
    “瞧你刚才的身手和敏锐力足够还能撑上两三天的,你要是没一点自力更生的本事又怎么能在太子位置上呆那么久?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你快撑不住了,这不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了么?你要是还生气的话我就给你看一样好东西乐一乐,保证你会喜笑颜开浑身舒坦的。”
    “悬赏令!你偷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才会被百花都的城主通缉?”太子在看到悬赏令上的画像就是木瑶本人时吓了一跳,“这么说来外面应该会有一大帮想要抓你领赏的人?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这人真够怪的,与我分开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我还从来没见过被人通缉还乐不思蜀的,你能从中讨到什么便宜?难道能死在城主手上还是你想要的福气么?”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知道我现在的身价有多高么?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的,有的事情我不提你最好别给跟我翻旧账,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欺负我们小百姓了,还有,我姥姥的头七还没过,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小心点,因为她老人家是我们那儿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他瞧你这般痛苦,不但对你残害她的事情既往不咎,说不定以后还会隔三差五就给你托梦安慰你呢!”
    木瑶说着就将一只香喷喷的烤鸭递到他面前说,“专门给你买的,吃了就能消气了,我就奇了怪了,你的那些手下见不着你怎么不见他们到处找你?为什么?哪有奴才会扔下主子一走了之或不闻不问的?就不怕你在这儿遇到什么好歹?先前一个个拔刀相向,凶残的不得了,这会儿又都弃你于不顾了,但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不逃走呢?只是因为这儿是你没来过,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才不敢逃的?”

    第八十章 药丸
    “你看看你都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的脸····如果我的脸恢复不到原来,我真的一刀杀了你!当初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带我离开的,如今要回去也得由你把我送回去才是,我等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把我变成原来的样子,你·····你看到我难道都没有一点点愧疚的么?原本我好好的只是······现在我不跟你提过去,就说眼下该怎么办吧!”太子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迟早和他的大部队联系上,木瑶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烤鸭说:“你不吃一口么?我专门给你买的,先填饱肚子要紧,其他事情等吃饱喝足之后我再仔细商讨一下。”
    “还有什么好商讨的,我必须迟早回去,先前不是跟你说了么?齐公侯知道我要来,要是我再不现身他迟早会发现是你囚禁了我,百花都是他的地盘,我一个太子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你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要说凶残他比我更凶残,落到他手上,你就哭笑不得了,我现在面目全非,全身的皮都快脱落了,我这个样子站出来谁会相信我是太子?”太子现在哪还有心情吃东西,木瑶却拿过烤鸭,撕下一块鸭腿递到他面前说:“我要是没有好消息又怎么敢来见你,而且还有两个呢!你看你面色·····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淡定一点,我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你来说太难接受了,但我也没想到惹上你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威胁,说不定从明天起就要开始亡命天涯了,所以在能吃的时候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吃一顿,因为下一顿在哪儿还不知道呢!等吃饱有力气才能为好消息振奋人心不是么?”
    “当真?”
    “当真?”
    “当然当真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还热乎着呢!特别好吃,味道一点也不比你们宫里的珍馐差,保证你吃一口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木瑶说着就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仿佛这个消息会让他吃不消的,太子半信半疑,却又觉得她这么从容不迫必定会有办法帮他摆脱困境的,烤鸭油而不腻,口齿留香,或许是他饿了太久的缘故,突然觉得这烤鸭是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果然是回味无穷,不过他还是对木瑶要对她说的两个好消息感兴趣。
    “在说第一个好消息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好,你问,尽管问。”
    “你现在·····不你此时此刻是不是特别想弄死我?”
    “有一点。”
    “那就是想喽,好,这个好消息就是·······”木瑶仿佛献宝似的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太子一脸期待,希望这个好消息足够让他快要崩溃的心振奋一下,就在他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木瑶将缠在手上的棉布一层一层的揭开,伤口不是很深,却变成了暗黑色,即使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出这显然是中毒了,而且非同一般的蛊毒,木瑶吸了吸鼻子,太子还以为她要哭出来,没想到她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见过这种伤口么?一般中毒的人嘴唇会发黑,即使是鹤顶红也是同样如此,如果不是我将伤口给你看,你能看得出来我中毒了么?而且还是无药可救的蛊毒,听到这个好消息你心里对我的那种排山倒海的恨是不是少了些?”
    “蛊毒?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谁带我去百花都?”太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随后又觉得她谈笑风生的样子哪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别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来耍弄我了行么?你兴致冲冲跑回来就是为了当面告诉我你快要死了?那我怎么办?你把我弄到这儿我要怎么办?还有我吃的那个叫毒蝎草的东西除了让皮肤溃烂之外还有其他的副作用么?我会死在你前面还是跟你一起毒发身亡?不是,你告诉我这个是让我想办法救你还是你打算在一命归西之前会想办法让我顺顺利利去往百花都?还有,这就是你所说的第一个好消息么?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第二个信息量太大,你让我想想怎么说才能把好消息说的不那么激动人心。”木瑶又一层层将发黑的伤口用纱布缠裹起来,她一只手不能打结,只好可怜巴巴的伸到太子面前说:“帮我系一下,别那么小气,你看我都快一命呜呼了你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么?”
    “我也希望我能有个好脸色,这不都是你给弄的么?木鱼,我觉得你除了会一点投机取巧外应该心肠也不太坏吧?蛇蝎草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提了,只是我的脸你就当大发慈悲行行好帮我再弄回去,我这个样子自己看了都快吓死的,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这个屋子里躲躲藏藏的吧?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我可不是游山玩水经过百花都的,父皇给了委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是先前没遇到这些糟心的事儿或许还有些余地,眼下却变成十万火急了,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再凶残的蛊毒也是有解药的,你不就是知道谁手上有解药才会这般气定神闲?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能救你的解药只有通过我才能拿到,要不然你哪来那么多的爱心给我买烤鸭吃?”太子似乎察觉到了木瑶的动机,木瑶也不卖关子了,“我的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要亲自带你进入百花都,而且直抵城主的老巢苏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没有开心一点?”
    “但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哦,你有蛇蝎草的解药?”
    “蛇蝎草原本就不是毒药,是你吃错了还想怪我?这帐你可不能赖在我头上,还有,你答应我的所有承诺必须一一兑现,为了我以后的好日子肯定会给你想个瞒天过海的好办法的,这也是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找你的原因。”木瑶说着就将天芙先前给她的药丸故作高深的拿了出来,太子瞠目结舌,“这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能吃么这个?”
    “我现在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不是你说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么?我要害你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害你,我在引大蟒蛇之后在悬崖下面遇到一个得道高人,她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我弄死了大蟒蛇算是为民除害,要是再祸害到其他地方的村民就麻烦大了,她说这种药可以让人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你恢复了正常,我才能沾着你的光混入苏府找大夫人拿解药。”
    木瑶说到这儿不禁真心实意,太子伸向药丸的手瑟瑟发抖,但又缩了回来,“你可不能再害我了,我只剩下半条命,要是不能在核定时间内完成父皇交给我的任务,我就没法戴罪立功重新夺回太子之位了,这个药吃了之后除了可以让受损的皮肤瞬间愈合之外,还有不有其他的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肯定有的,但你放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完不成任务的,当然了,我要是过不了眼下几道关口,你在百花都的日子也是寸步难行,姥姥经常教导我说一定要真心对待身边遇到的每个人,因为每个人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会遇见才会遇见的,先前我一起到你害死了姥姥就恨得咬牙切齿,但她留给我的话还是让我决定放下,你的任务十万火急,我也必须要拿到解药,不光是救我自己,还要救另外一个人,我们俩个只有相互协助同仇敌忾才能达到各自想要的结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毕竟,都没有多少资本能输得起了,你要是不信,这颗药我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算有毒也毒不死你的。”
    木瑶说着就要用手去将药丸分成两半,太子当然不信她的话了,也相信她不过是装模作样故意诈他的,木瑶将分好的一半药丸推到他面前,随后毫不犹豫的就将手上的半颗吞了下去,太子确定她咽下后才彻底放了心,木瑶看了眼床,“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们还得赶在天亮之前找到齐公侯的儿子齐念生,在来找你之前我就将他明天所有的活动轨迹摸个清楚了,这对我们能不能顺利进入苏府至关重要,而且你我以后的日子会因为有他保驾护航会变得好过许多的。”
    “你睡床上那我睡哪儿?”木瑶先入为主占握了床上的位置,太子隐约觉得脸上热乎乎的,看来是有药效了,木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多心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药你只吃了一半的,药效不用想也会比整颗的要一半,等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已从上到下焕然一新了,那才叫真正的惊喜,也是我们联手攻克百花都的起点,那·····男女有别,我终究是个弱女子,房间那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到了明天晚上,我们就能苦尽甘来,舒舒服服的睡在苏府金碧辉煌的大房子里了。”
    “你真叫木鱼?”太子拉开帘幕,只能蜷缩在椅子上,从小到大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冷漠,木瑶哪能睡得着,心里一直记挂着承烨,她在离开之前就察觉到有人潜入了村子,十有八九是城主和齐公侯派来刺探他情况的人,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一脸温柔的哄着就着疼痛对他上下其手的蓉月。
    秋灵向来最不惯她了,嘴上又不饶人,已经不止一次和蓉月起过冲突了,说她是势利眼也没错,仗着的还不是承沦多少会给她的一些颜面,再加上她护主心切,一向又是维护她的,木瑶对蓉月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秋灵终究还是识大体的,知道轻重缓急,定会将蓉月侍候妥妥当当的,总不会再让承烨为难。
    隐约的,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个飞影从窗口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有四五个从高空飞落的声音踩在了窗外的大树上,月光盈然如水,将窗户的轮廓清清楚楚的投射在了地上,有鸟雀惊飞,从地上的投影上一闪而过,看样子今天晚上又没得睡了。
    “咔!”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外面的人迅速从窗口潜入,手上提的刀寒光凌厉,径直奔向了床,一袭夜行装,只一下就将刀深深的扎进了隆起的被褥里,或许是感觉到了异样,那人猛地揭开被子,却发现里面却是用枕头伪装的,就在那人察觉到上当受骗时,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面用花瓶猛地砸了下去,随之身体剧烈晃动一下就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三个黑衣人使着花剑向木瑶劈头盖脸的刺过来, 木瑶左躲右闪在间不容发之了际将手边的花瓶猛地举起了起来,随后跳到了桌子上。
    声音神秘却又带着几分同归于尽的决绝说:“你们想死的就过来,我就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不少惊喜,所以早早的就在花瓶里放了食人花的花粉,这种东西可比你们手上的刀剑更厉害,只要飞溅到皮肤或眼睛上,轻则眼睛失明,皮肤溃烂,重则食人花的花粉会让你们从头到尾流脓生疮,不出两天全身骨头就会烂得一点不剩,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我可是百花都的城主亲自通缉的要犯,如今价码已经滚到二百两银子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更高,我死了,整个百花都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能三两下能在百花都搅出这么大的动静,每天又有一波又一波形形色色的杀手想要拿我去换赏钱,我为了保命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提前在落脚的地方布下各种机关暗道,你们能那么快就找到这儿来,对我的身份多少是了解的,我就来自食人花谷,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擅长利用食人花的毒性,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们还是要硬碰硬的话,那我说只能奉陪到底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杀了她主子就能给榜文上三倍的赏金。”领头的黑衣人嘴上说的这么硬气,但腿已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左右两个黑衣人刚要上前,木瑶仿佛听出这并不是飞虎堂派来的杀手,忽然笑了出来,“你知道我是谁么?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你们要追杀的人?万一杀错了人你们老板还会给你们赏金么?实不相瞒,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来捉拿一个叫木瑶的女人,你们这是从哪条道上来的,也不核实一下身份就胡乱下手,人命关天你们就没见一点职业道德的么?”
    “你叫木瑶?”领头的男人已经站到后面了,踮起脚尖说,又拍了拍前面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暂时先将剑放下,等确定一下她的真实身份再说,万一真杀错了人就不大不好了,木瑶气定神闲的笑了笑,“被百花都城主通缉的人就是我,带走太子的人叫木鱼,我呀其实并不是叫木瑶,而是准备想冒充一下木瑶让我那·····我那病入膏肓的哥哥去百花都赚几分运气。”
    第八十一章 临危不乱
    “哥哥?”领头的大惊失色,“这个房间还有一个?”
    “你千万别杀他,他已经很可怜的了,不信你们自己看,就在柜子里躲着呢!不过你们可小心点,他全身皮肤溃烂,是中了食人花的花粉,那东西不用我细说你们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的,我瓶子里装的就是从他皮肤上刮下来的毒液,要不是走投无路我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为我唯一的亲人冒充木瑶去城主那儿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只求我哥哥领了赏金后可以过几天好日子。”
    “你自己给我出来!”太子颤颤巍巍的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如今脸上溃烂的皮肤却成了他用来保全的护身符了,他手里拿着刀,又装模作样的用刀身在脸上碰了碰,指向他们说:“你快点把她·····把我妹妹放了,你们是人多势众,但只要碰到我身上的一丁点毒液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哥,我们怎么那么命苦,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去百花都冒充通缉犯骗点赏金,不过你放心,他们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在你头七之前去鬼门关找你赔罪的,我······你是我唯一的牵挂,如今没了退路,人都杀到家门口了,我也只好拉着这些人一起同归于尽,黄泉路上我们俩上也不至于磁孤单!”木瑶说着就要将手上的花瓶往下扔,领头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可得捧好了,既然你不是我们要找的木鱼,我们怎么能滥杀无辜呢!只是你们俩个的胆子也太大了些,怎么能敢去百花都招摇撞骗,城主眼睛毒辣的狠,就你们这些伎俩又怎么能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你看我哥哥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三岁死了爹,不到来年春天又死了娘,就连家里唯一的一头值钱的牛也不知道被哪个黑良心的给偷了,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们从小就开始四处流浪流落街头,饥一顿饱一顿,人家逢年过节大鱼大肉,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大快朵颐,实在饿不过还会和狗抢吃的,我们是在半个月前才流浪到这儿来的,无意中听说有人开了客房却一直没回来,我这才壮着胆带着哥哥潜入进来就将一晚上,哥哥的病越发严重,再不用药治疗就要真的一命呜呼了,他这个样子我怎么好却弃之不顾?”
    木瑶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涌出来,太子目瞪口呆,但在黑衣人的注视下又一脸悲悯,只能配合她演戏了,“我们从小就发誓不管以后怎样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被逼到这个份上我们实在没法了,好在无绝人之路,我与通缉令上的木瑶长的极为相似,哥哥从小就保护我,现在我长大了也要保护他,我们身无分文,有的唯独这条烂命了,我死不足惜,但哥哥必须要活下去,只要明天他送我去百花都找城主,就能获取赏金拿去看病了,作为妹妹,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回报他从小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敢冒充木瑶的原因,希望大爷们高抬贵手,要杀也得等我哥拿到救命钱再杀也不迟。”
    “这是木瑶的通缉令!”太子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将木瑶先前给他看的榜文拿了出来,黑衣人看了也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即不是木鱼也不是木瑶的人和通缉令上的人长的极为相似,为首的拿过他手上的通缉令,对着一脸悲痛欲绝的木瑶看了看,“这么说来在你们偷偷潜入进来之前住在这里面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我不敢说,万一我说了你们杀人灭口怎么办?我怎么确定你们是来杀这客户的主人还是奉城主之命来捉拿木瑶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们要找的人刚好也是我和哥哥想要找的,听说太子就是被一个叫木鱼的人给带走的,至今下落不明,太子是 的儿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皇太子,风声渐起,谣言满天飞,堂堂的太子又怎么会被一个天名不见经传的木鱼带走?这里面必定另有乾坤?街头巷尾众说纷纭,开始流传许多令人不可思议的说法,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眼看到百花都的齐公侯亲自指使木鱼绑架了太子,好构陷城主护力不当,要是他能将百都里里外外治理妥当了,太子千里迢迢一路走来都很顺利,为什么会在入城的关口遇上这么大的意外,又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还是当着太子侍从的面前被人绑走?”
    木瑶知道眼前的人既然不是冲着她来的,那就是百花城派来寻找太子下落的,要不就是齐公侯派来的黑衣人,只是一进来就动刀动枪,分明是要杀人灭口的,“找不着下落不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齐公侯野心勃勃,他心跟豺狼虎豹一般失学残暴贪得无厌,他岂会是久居人下之人?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他就是故意在太子身上大做文章,皇帝护犊心切,要是知道皇太子是在百花都的外围遭遇不测,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说这个大的疏漏得谁兜着?这分明是借刀杀人落井下石,我不过是从中想为哥哥赚几分日后的生机罢了,只要被城主发现我是冒名顶替的,哪还有活命的机会,只要哥哥跑得快,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利用得来的赏金好好日子,后半辈子却也衣食无忧了,我····我死不足惜,却也此生无憾了。”
    “小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不管是百花都还是公府都不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能随便言论编排的?不过你倒是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气势,看得出来你是在江湖刀尖上摸爬滚打过的,伶牙俐齿,思路活跃,通过一些别人没有察觉到的线索就能将公府和百花都的水探出深浅来了,只是太聪明的人往往都是活不久的,你用错了心思,百花都的钱你有运气拿,却不一定有命花。”
    为首的男人眼神锋利,看得出木瑶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威胁了,必须杀了他们才能斩断所有隐患,暂时就能封锁太子在百花都外围被人绑架且生死未卜的消息了,木瑶怔了下,随后哈哈大笑,“看来你不是城主派来的就是齐公侯派来的,还是你们这伙人是领了他们俩家的命令才来这儿·····看你们一脸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凶器,明晃晃的,杀气腾腾,我能理解你们主子担心太子莫名失踪会给百花都带去灭顶之灾,可是你们半夜三更偷偷潜入还想杀人灭口的行为又如何解释百花都对失踪太子下落是出于关心还是别有用心?难不成你们想在太子身上大做文章?杀了真太子,再用你们的方式再给皇帝量身定做出一个假的来?这样一来,等太子登基了,不光百花都是你们横行天下的地盘,连天下也将会是你们的,你们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准备谋权篡位?是齐公侯取代城主,还是城主贪婪到了想要雄霸天下?”
    木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却也说中了齐公侯与百花都的城主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和谐的相争关系,这一点可以从为首的黑衣人闪烁的眼神可以得到验证,“或者是他们俩个水火不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获胜的那个才是最后的赢家,不仅百花都是自家的后花园,就连······这些可不是我随便胡说八道的,我与哥哥最常呆的地方就是天桥,和我们一样混迹在那儿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能叫得出名拿得出号的人才,我还认了两个在天桥下说书的瞎子当干爹,我知道这次出来九死一生,但为了哥哥,我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要是我活不过明天早上,这些话就会成为他们去各个天桥下面声情并茂的段子了,我想百花都的百姓有权知道要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的太子到底是死去哪里了还是有人为了一已私欲而故意为制造出的人间惨案?”
    “你们都给我退下,真是没用的东西。”这时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看上去白白净净的,黑衣人收了刀,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步,木瑶还站在高处,不想这便是齐公侯的公子齐念生了,知道他就在客栈后面的青楼里寻欢作乐,明天一早趁他还在昏睡是制服他最好的时候,没想到他却主动找上门来了,显然刚才的谈话他从头到尾都听明白了。
    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太子,“他是你哥?可你们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像?我长这么大见过不少为了财权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的兄弟,但像你们这样深明大义甚至要用顺手牵羊的方式成全对方的倒是头一个,是你不太明白在城主面前冒名顶会有多惨烈的下场还是你所谓的兄妹情深不过是你用来博取同情的筹码?我不知道城主会不会中了你的伎俩,但你落在我手上或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要是你手上真有食人花的毒液,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拿出来故弄玄虚?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说得口若悬河头头是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敢在公府头上兴风作浪的丫头除了有点不自量力外,倒也多了几分让我想要了解一下你的冲动,毕竟能遇到像你这般把胡说八道说得跟确有其事似的人才也是可遇不可求,到底是从天桥底下走出来的,这张嘴的确削铁如泥,如果你找不出一个能让我相信你愿意豁出唯一一条性命的理由为你哥哥舍生取义,就别怪小爷我今天晚上就送你们兄妹俩个一起去奈何桥了。”
    “我中了蛊毒,没得救了,你看这个理由够不够?”木瑶说着就将手腕上由太子仔细系好的纱布又一层层像献宝似的揭了出来,“我哥虽然看上去莫名其妙怪严重的,却不是绝症,这是有药可医,却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才能买到药,蛊毒无药可救,相信以小爷的阅历应该是知道的吧!穷途末路,苟延残喘,人也就没法活得像人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多活一个赚一个,我死能死在苏府上不算丢人,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生到苏府家的千金小姐身上,我哥哥治好了病,就能带着我的心愿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了,要说理由,这个理由够我闭着眼豁出去的么?”
    “这种蛊毒只有苏府才有,是谁伤的?你去过苏府了?”那自称小爷的人双手在惊愕中从身后松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木瑶吸了吸鼻子,向太子招了招手说:“哥,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但害怕你会伤心难过才隐瞒至今,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病情越发重了,每次看到你发作好像都疼在我身上似的,恨不得帮你分担一些,从小到大你那么照顾我,如今我身上的毒已经没法······我们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老天爷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刚逃出狼窝还没等喘口气就掉进虎穴里了。”
    太子看着她情深意切栩栩如生的表情似乎也被感染了,内心还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暖流,虽然她所谓的兄妹情深不过是用来解困的谎话,但和那些人溜须拍马虚情假意的好听话比起来,她的脑筋也颇为机灵。
    木瑶吸了吸鼻子,眼泪没掉下来,倒是鼻涕飞流直下,都快掉到下巴上去了,太子不由分说就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面前,木瑶怔了下,似乎明白了,就将鼻子在他袖子上来回蹭了蹭,小爷看得有些动容了,但更多的却是从他眼睛里慢慢爬出来的畏惧和一发不可收拾的惶恐。
    第八十二章 中毒
    “他们有备而来,我们不也视死如归提前做好防备了么?所以我才常说心眼儿是个好东西,说书的干爹明天见不着我,一定会为我们报仇雪恨的,到处将我嘱咐他的话在各个天桥下面肆无忌惮的传言开来,不出几日,太子失踪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皇帝大兵压境,整个百花都的人都会给我们陪葬。”
    木瑶抬起头一脸无畏,似乎也认命不再困兽犹斗了,“这么想来我们倒也不至于太悲惨了,就连要将我们灭口的小爷也······他们今天晚上送我们去奈何桥,反正在这前后脚他也会来的,我们不妨就在桥边等他过来,那会儿他可没有现在盛气凌人的架势了,我们的帐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哥,别怕,刀山火海,阿鼻地狱,我都会陪你一起的。”
    “其实苏家的蛊毒并不是无解的,听说大夫人擅长用此毒害人,苏老爷前前后后娶了那么多门姨娘最后不是平白无故连个人影也找不着了,要不就是莫名其妙死于非命,灿灿说这都是大夫人暗地里搞的鬼,她自己没本事生出一男半女来,倒是对能生养的别人深恶痛绝,你是个聪明人,毕竟你都能知道你中的是蛊毒,想要知道解药就在大夫人手上也就没那么奇怪了,苏府对外严防死守,戒律森严,一般人是很难进去的,你不想毒发身亡,你更不想看到你哥哥病入膏肓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爷先前脸上的得意很快就荡然无存了,不知是木瑶把假话说得太真,还是她猜的就是事实,是他心虚了才会前后反差那么大的,“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善良有情有义的好人,想以通缉犯的身份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入苏府了,不仅能解决你哥哥后半辈子的生计问题,你也能从大夫人那儿寻得解药是么?一箭双雕两全其美,我发现你太聪明了,差一点就能和我并驾齐驱,能在这儿遇上你却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种缘分可不是天天能遇上的,我们都放下戒备,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你们俩个不必穷途末路以身冒险,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最后天桥说书的瞎子到处编纂流言蜚语,造谣生事,这样对齐公侯不利,百花都也不利,要是再引起皇帝的猜忌,城里的百姓也就没法安居乐业享受太平盛世了,流言四起,狼烟遍地,再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传出更不利于百花城安定的风言风语就·····就真的要天崩地裂遭殃了。”
    “天崩地裂又不是我搞出来的动静,你怎么能将百花都大难临头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去?我中了蛊毒命不久矣了,还有一个需要大把银子救命的哥哥,要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法了,我能用这么损的招数去城主面前冒充通缉犯?稍不留神就会被抓住把柄,以你对城主的了解他会给我一个体面痛快的下场么?”
    木瑶向太子偷偷递了个眼色,等他们几个神经松懈后就从窗口立刻逃出去,“我不是一个见钱眼开视财如命的人,如今连命都没了,我们不过是两条被潮水无情推到礁石上被搁浅的鱼,所有的挣扎和拼命不都是为了能重回大海寻求一丝生机么?要是运气好,我们或许还能称心如意,哥哥拿到了钱,我又能顺顺利利的从大夫人那儿拿到解药,我们算是给自己挣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但眼下的事实是,就连小爷提到都会脊梁骨一阵发凉的城主,我又何德何能将这骗局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一旦东窗事发后,他们要是能心慈手软放过我们一把,怕是小爷也不会在提城主时眼睛里会有几分忌惮了和反感了,说什么放下戒备坐下来聊一聊,不过是为了消减我们的戒心,好趁机将我们拿下,到时候我们俩个就会被迫成为你手上用来制约城主的人质了。”
    木瑶装模作样的举高手上的花瓶,里面空空如也,不过是用来吓唬他们的道具而已,不过最具震慑力的还是太子那张满脸伤痕和脓疮的脸,已经不是面目全非能形容得了的惨烈,几乎是惨不忍睹,太子没想到还真应了木瑶的猜测,齐公侯胆大包天,要不是木瑶多留了个心眼儿冒充通缉犯,或者她没及时回来,自己必定会不明不白的死在齐念生的手上。
    “只是有一点你得明白,要是没能在风声传到宫里之前找到太子,你们还是必死无疑,纸包不住火,太子······他倘若一直不露面,他被人挟持的事情就会败露,到了宫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就更多了,以讹传讹,趁火打劫,但凡能中伤得到百花都的势力都会倾巢出动,我不过是想讨些小便宜的人,并不是你的威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木瑶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额头上的冷汗却涔涔而下,将发迹的头发都浸透了,“我比你更害怕太子找不着会引来皇帝震怒的下场,毕竟,百花都要是没了,我还有冒名顶替木瑶的必要么?没有赏金,没有解药,大不了一起鱼死网破,死了不代表输了,但我敢肯定,你笑着走出这个房间的也未必是最后的赢家,你要是没这点危机意识,又怎么会放得下身段要和我们这些只会耍些小聪明的小喽啰坐下来聊一聊?”
    “少爷,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是杀还是不杀?”旁边两个黑衣人似乎疑惑了,就在这时,忽然头顶上的屋瓦有了异动,木瑶一手抱着花瓶一手向齐念生和他边上的两个黑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出去,他们可不是唯一一波要对太子下手的人。
    “是你派来支援的么?”木瑶轻声问,齐念生直接摇了摇头,看得出他并没有说谎,暗杀太子可不能走漏半点消息,大张旗鼓是万万要不得的,他拭目以待的样子似乎比她还要好奇对方身份,木瑶用手指了指床,用眼神示意他躲上去冒充一下太子,齐念生冷笑,木瑶随后看向身边的太子说:“要不让我哥去?但他反应肯定是没有你快的,但凡能执行暗杀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但有一点我必须说在前面,冒险是有条件基础的,只有在我哥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我才会和你坐下来聊一聊,咱们可以相互合作,你明我暗,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你能给你爹给整个百花都百姓一个交待,我也能讨到我想要的结果,只是我哥要是有个好歹长短来,你深更半夜行刺太子的事情就会彻底暴露,不止会从天桥下面广为流传了,我只要对着窗户吼一嗓子,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到百花都的城主耳朵里去,你这么做是不是想谋权篡位就容不得你来辩解了,光是城主这一关你就没法过去,先前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心平气和的,想要合作就得拿出点诚意作为押注,你这会儿手里还拿着剑,还想着咄咄逼人么?没点诚心却还想让我们配合你,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你这么机灵怎么不去上天呀!要不你去,要不我转头就对着窗口吼一嗓子让齐公侯令人发指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
    “你去!”齐念生说着就一脚将离他最后的一个黑衣人踢了出去,那人战战兢兢就爬到了床上,剩下的人全部找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木瑶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瓶,很快两个黑衣人就从窗口跳了进来,动作麻利而熟络,轻车熟路,看样子不光是第一次干还不是第一次进来,木瑶和齐令生躲在幕帘后面,齐念生的手刚伸出来,木瑶低声说:“把你的小刀收起来,我手上可沾了我哥哥脸上的毒液,小心我一伸手就抹你嘴里去,说要合作的人是你,鬼鬼祟祟要偷袭的人还是你,我都凄惨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要欺负我,衣冠楚楚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你这种小人,只有小人才会乘人之危!你······”
    就在说话间,外面一阵打斗很快有了胜负,齐念生的人显然占了上风,杀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却是一个女人,木瑶伸出脑袋定神一看却是苏灿灿,她也是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的黑布已经被挑开了,剑就在脖子上架着不敢动弹,木瑶点着蜡烛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苏灿灿显然认出了她,一时间张口结舌,看来这一波是代表百花都的苏府来的。
    “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会来这儿的。”苏灿灿在发现齐念生也在时,顿时火冒三丈,齐念生不以为然,将手上的小刀又缩进了袖子里,“说的好像你不在这儿似的,你这是故意跟踪我还是来关心一下太子的下落,但你手上为什么还要拿着剑?没点本事儿还学别人搞偷袭,这下尴尬了吧?失踪了五年你好像要比之前笨了许多。”
    “你再敢骂我一句试试!你们公府最不是东西了,一面说要保护太子,另一面却又干出这下三滥的事儿!这是逼着我瞧不起你们。”苏灿灿和齐念生虽有婚约在身,却都是两家为了联盟才结的姻亲,她在得知自己失踪的五年里,他不但一点不关心反而到处沾花惹草,在青楼妓馆之间流连忘返,齐念生不屑一顾,“你让人瞧得起为什么还要鬼鬼祟祟的从窗口跳进来?我是无耻小人你也不比我高尚在哪儿,敢嘲笑我,就凭你是百花都的千金么?看你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还像个大小姐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路边流浪大半年的乞丐,琴棋书画知书达理,这些特质你都有么?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这是我在五岁时就已经给过你答案,别再死缠烂打痴心妄想了,你看你这么粗糙无礼,我多看你一眼眼睛都会瞎的。”
    “你····”苏灿灿用动力全身仿佛被抽了筋骨似的浑身无力,木瑶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我在窗台上洒了软骨散,你越动内力,软骨散的药效越会渗入你的身体,半个时辰后就会没事儿了,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知道太子就藏在在这儿的?”
    “现在大街小巷谁不知道?昨天晚上才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太子被一个武力超群的侠女所救,就住在这家福运客栈,但又有人说藏在另一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苏灿灿尴尬又难以为情的看向木瑶,齐念生双手抱在肩膀上,一脸鄙夷的看着她,“既然有那么多的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一个说的都跟真的似的,但是不是真的得一探究竟才能确定,去晚了说不定就落别人手上去了,看你满头大汗又风尘仆仆的,看来这儿不是你今天晚上翻的第一个窗口。”
    “说的好像你不是似的,瞧你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角一看就知道翻的肯定不比我少,只是·····”苏灿灿一脸好奇的看向木瑶,“姐姐,你也在找太子?”
    “姐姐?你们俩个认识?”齐念生大吃一惊,木瑶笑,“你最好不要再把你袖子里的暗器使出来了,我现在有了帮你也有资格不接受你的谈判,况且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最讨厌别人仗着人多威胁我了。”
    不好意思,今天是东航MU5735遇难者头七祭,停更一天,愿逝者安息,悲剧不再,愿所有人都能得到命运的庇佑,成为自己的神,成为最好的自己,被世界温柔以待,感恩相遇,人间值得,再一次向所有遇难者致哀,安息。
    第八十三章 斗嘴
    “姐姐,他欺负你?这口气我帮你出了。”苏灿灿刚要动用内力,没相到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晕厥,齐念生笑得花枝招展,袖子里的小刀都不小心摔到地上,他刚要捡,却被木瑶一脚踩住,“你等一会儿再得意会怎样?五十步笑百步,你现在笑会不会太早了些?消息一旦撒出去就人人有份了,你怎么知道后面就没人再来潜入进来造访了?要说太子也怪可怜的,千里迢迢跑来百花都连门朝哪儿还没见着就开始遭人没完没了的伏击暗杀了,这千灾百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好他吉人自有天相,命虽说不是很好,但运气还是不算的,至少危难当头还有侠女妯手相救,这才险象环生捡回一条小命,不过····你们好像都晚了一步,侠女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如今太子成了众人争相夺取的靶子,放在这儿太危险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太子在你们包括我和哥哥来之前就已经将他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齐念生和苏灿灿心怀鬼胎,在木瑶的揭示下面面相觑,冒充太子的黑衣人又不声不响的躲了回去,木瑶忽然觉得荒唐可笑,这所谓的消息应该就是天芙让顺水故意透露出去的,好在她回来的及时,要不然太子的小命就真的要在今天晚上一命呜呼了。
    “你们在大街小巷所听来的各种小道消息应该是侠女为了混淆视听才故意放出来的,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找到太子的下落,倒是将沉在水底的你们给炸了出来,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对北国是表里不一的忠诚还是别有用心的奸邪?这下都原形毕露了吧?所以半夜三更但凡不走正门进入而是通过其他下三滥的手段进入客栈的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阴谋,半斤八两都差不多的,谁也别笑话谁了,这会儿留点精神应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今天晚上得有多少窗户,得有多少人翻来覆去夜不能寐?都拭目以待迎接下一位贵宾驾到!”
    “哥,你没事儿吧?”木瑶悄无声息的将太子拉到了幕帘后面,这样有个意外还能照应得到,苏灿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姐姐,在秋水镇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一个哥哥?”
    “这是我······这是我失踪多年的哥哥,那么伤心的事情我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我离开后就一直在寻找他,没要到老天爷眷顾,竟然就那么巧合的给遇上了,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详细细说一遍。”木瑶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齐念生看了眼面目全非但的确是从京城来的太子,虽然脸上的不屑快要喷薄欲出,但还是用良好的修养接纳他了。
    木瑶拉住他的胳膊一脸幸灾乐祸的说:“蛇蝎草应该是你此时此刻最想感激的东西吧?要是没有他,你早就死过一百次了,我跟你说,遇到困难和倒霉的事儿千万别急着怨天尤人,说不定它的另一面会给你带去意想不到的帮助,姥姥告诉过我,人掉进河里也要梦想着能从水里捞上一条鱼上来,为什么那么大的一片荒野就让你给吃了蛇蝎草了?不想今天却意想不到的救了你一命,先前你可是咬牙切齿的咒骂我害了你,遇到难处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真的会被难住,是问题就照着问题解决就好了,这天下除了生死,又有多大的问题是人无法用毅力和脑力解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熬进过今天晚上,我们就得柳暗花明,光明正大换个地方吃香喝辣的去了,而且······不必再偷偷摸摸的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别不信,往下走着瞧。”
    “他真是你哥?小王爷先前到过府上了,到处找你找不着,他那么稳重的一个人着急起来怪可爱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看上去的那么稳重老练了,我还以为你们又吵架了,要不然怎么会不与他一起?原来你却是与哥哥久别重逢了,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的,你救过我的命,你哥哥以后就是我哥哥了。”
    苏灿灿笑得是纯粹,作为百花都的大小姐,她身上并没有太多无病呻吟的怪毛病,或许是跟她在秋水镇莫名其妙给黑老三当了三年使唤丫头有关,木瑶一看到她就想笑,苏灿灿似乎察觉出来了,脸上一阵羞红,用商量的语气说:“姐姐,他们都还不知道我这五年都在哪儿······我说我去了很多偏远的地方耽搁了,你千万得帮我保密,他们要是知道了,尤其是齐念生那个无耻之徒,他知道了肯定会笑上三年五载也不会轻易罢休的,以后我在他面前可就抬不起头来了,千万造成保密!”
    “你们之间什么事儿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弄的神神秘秘的?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生死存亡也一起拴着的,患难与共,以后还会有许多地方需要一起合作的,看你们说得这么有味道,看得我都垂涎欲滴了,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我好想知道的。”齐念生忍不住探过头来,木瑶一步之遥的向他勾了勾手指说:“灿灿问我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将你彻彻底底的降服了,毕竟能嫁给你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想要完成的梦想,你要是对她有意,我就当个和事老促成你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要是不愿意,以我和灿灿的交情,一定会想个办法生米煮成熟饭,让你永远跳不出她的手掌心的,我给她出的主······”
    “你不要在说了,我不想听!真是恶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齐念生不喜欢灿灿,苏灿灿对他各个方面也是嗤之以鼻,深恶痛绝的,苏灿灿一脸好奇的看向太子,“我觉得你的脸虽然伤的看不清面目,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就从你淡定从容临危不乱的气势来看,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凡夫俗子,浑身上下倒有几分咄咄逼人的锐气,你的武艺应该是极高的吧?我告诉你哦哥哥,千万别学齐念生,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装腔作势的纨绔子弟,跟他混在一起只会被他带进沟里误入歧途的。”
    “苏灿灿,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犯得着到处诋毁我么?你不是失踪了么?失踪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都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有多逍遥自在!要不是你厚颜无耻非要与我纠缠,我父亲又怎么会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非要我娶你?你看看你身上哪有一点大小姐的优雅和贤淑,拿来当丫头却还能凑合着用,我这边都快恶心的不得了了,你还·····前两天是不是你到处跟人说我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了?”
    齐念生气急败坏,木瑶用手竖在嘴唇上示意他稍安勿躁,苏灿灿不屑一顾,似乎也很委屈,“难道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事实么?那么高的楼梯是人都会摔死的,我怎么知道你的命会那么硬,竟然扛过来了,我不过是将你摔下来的结果说得有些夸大其词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会再跟那些人解释一遍说你没摔死的,一个大男人瞧把你委屈的,你犯得着为了这点芝麻大点儿的事情斤斤计较还跟我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你嫌我身上没有大小姐的优雅,我还嫌你衣冠楚楚小心眼儿呢!”
    “苏灿灿,算你狠!有本事以后走着瞧!”齐念生只能将伸向她的手指头又缩了回来,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容器翻了进来,很快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打斗声,好在木瑶在窗台上洒了软骨散,纵然有毁天灭地的能耐也驾驭不了动了内力就会全面发作的软骨散的拖累,不出三四个会合就败落出阵了,木瑶拿起一个花瓶就要将困兽犹斗的黑衣人给砸晕了,没想到那人却是高举。
    此时此刻幕帘后面又多了一个人。
    “木姐姐,你怎么在这儿?”高举在看到其他几个都是清一色的夜行衣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太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木瑶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心虚了,“真不是我叫来的,这儿我可没对任何人透露过,高·····高举,你不知道我在这儿却又偏偏出现在这儿了?难道这也不是你今天晚上翻的第一个窗户了?要不是撞上我们,你还要打算再翻几个?”
    “你哪来那么多哥哥弟弟?看来找太子的下落是假,都是来跟你认亲的呀?”齐念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木瑶向高举介绍了各自的身份,在得知道面目全非的男人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时,高举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木瑶眼神动了一下,高举立刻心领神会,一脸关切的看向太子说:“哥,闻名不如见面,以前老是听她提起过你,她这些年满世界找你,如今终于心想事成了,你看木姐姐笑得有多开心,只是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光看着都觉得很痛。”
    “还有毒呢!”齐念生说,苏灿灿瞪他,“哥哥,这种人欺人太甚,我能从你脸上借点毒液毒死他么?要不你就用你锋利如刀的眼神给他点教训,让他再胡说八道。”
    “高举,你来了承烨一个人安全么?不是让你留在那儿好好保护他的么?还有你突然跑来这儿也是听了小道消息来的?还是承烨让你一路跟踪我的?”
    木瑶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询问,高举摇了摇头,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怎么能和齐公侯的儿子混在一起,现在外面关于太子的下落说什么的都有,那位就是吧?现在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齐公侯这么火急火燎的想要弄死他,又是奉命从的京城来的太子,这背后要是没有什么瞒天过海或偷梁换柱的阴谋,他绝不敢在太子身上动这么大的手脚,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小王爷说的,你走的时候不是发现有人潜入的么?其实不是百花都的人,还是飞虎堂的刺客。”

    第八十四章 局面
    “又是飞虎堂的,还真是阴魂不散,我跑到哪儿就追到哪儿,比狗皮膏药还要难甩。”木瑶心里就更加惴惴不安了,高举一脸戒备的看向同样神情防备看向他的几个人,“小王爷与我里应外合将对方给降住了,这会儿就在外面,他·····他是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这么大的乱子又纠结了百花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连他和太子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必是你一个女孩子,所以就让我过来暗中保护你,哪想一进来就浑身无力了,还有今天这局面谁也别想干干净净的退出去,毕竟齐念生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你得千万保护好自己,小王爷终究是王爷,没人敢明目张胆伤害他的,倒是,要是被人发现你与他之间的关系就不得了了。”
    “这个我也知道,但很多事情一旦进来就身不由己了,能不能走到和自己当初预估的那样不是光靠想就能达到的,现在还能怎么办?抽不了身也回不了头了,不上不下半吊着也不是办法,更不能瞪着眼坐以待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复杂可怕,如果·····万一陷进去上不来了,只要够冷静不乱了阵脚,就算被挤到了地底下也能从地底挖出条隧道从另一个地方钻上来的,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的,还得靠实际行动将所有的优势抓到手上,我倒不怕承烨会落在齐公侯和城主的手上,就怕他会为了保全我做出一些损害他自己的事情。”
    木瑶低下头眼里满是失落,高举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的,你与小王爷情投意合,心思相投,不管你们闹出多大的矛盾,你们俩的心自始至终都是拴在一起的,只是你很容易成为别人用来制约和威胁小王爷的筹码,你那么聪明,不用别人说你自己也会想到的,太子的脸几乎是全毁了,看得我都不敢再多看第二眼了,还真是一言难尽面目全非,还好他没在这儿,看到了又得数落你,况且他这副尊荣也太戳眼了,他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京城货真价实的太子,齐公侯现在一门心思就要弄死他,他暴露了身份反而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我看他气定神闲慢条斯理的似乎也不打算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能有这个意识还是相当不错的,齐公侯确定不了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为难他。”
    “这件事儿我们几个都没法全身而退,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我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是了,齐公侯也相信我是冒充通缉令上的木瑶去百花城为病入膏肓的哥哥骗赏金的,还有我手上中了的蛊毒也刚好派上了用场,从他嘴里现在已经确定这就是大夫人擅用的蛊毒,解药也在她手上,在这件事上他会不遗余力帮助我混入苏府,只要进去了我就有办法展开其他的计划了。”
    木瑶看着这一地鸡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窗口被人跳来跳去都快散架了,如今齐公侯的公子和城主的千金在这儿凑齐只能证明太子只要进了百花都只能死路一条,看来他会无条件接受她一会儿要促成的局面。
    她只要抓住齐念生和苏灿灿的心虚以及太子至今未明的下落就能达到相互平衡和制约的三角关系,缺了谁局面都会四分五裂的,木瑶输得起,她找个机会和承烨脚底抹油就能溜了,还能彻底脱身,但这个烂摊子会变成压在齐公侯和城主头上的十万大山,他们投入太大根本输不起。
    “小王爷让我过来就是让我跟你传句话,他想与你中断一切关联,至少表面上让人察觉不到你俩是相互倾心的关系,在这激流中分身乏术自顾不暇,能顾得了自己就算不错的了,但他必须知道你用在太子身上的计划,他心里有数了,在你需要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反复叮嘱最多的还是你中的蛊毒,要是护不全太子就想办法甩出手去,先保护好自己以后再从长计议。”承烨要高举转述的话他是一字不敢差,多了一个字也就不像他的风格了,木瑶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再有贵客来了吧?承烨他······蓉月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小秋在,那肯定是有条不紊的,小王爷可省了不少心,要不然他哪有线闲······”高举一个得意就说漏了嘴,木瑶眼里闪过几分跃跃欲试的欣喜,就连站在一边不知道他们俩个嘀嘀咕咕说什么的齐念生都看出来了,刚要上前插上一手却被苏灿灿一个白眼给挡了回来,太子倒是没好气来回翻了好几个白眼,看来任她说得没错,任何事情都有它发生的秘密,就算掉进河里也得抱着美好的心态能从中捞出一条鱼来。
    还好上次自己几次偷袭没有成功,来的时候只猜到齐公侯会百般刁难他,没想到下手如此毒辣,几乎要赶尽杀绝,在收到他来百花都的消息就迅速出手,看来他这些年因为他的存在辗转难眠如芒在背,只有让他彻底消失了才能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他和百里承烨一样都是奉命行事,私下却是堂而皇之来算帐的。
    眼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安危再着手其他方面的计划,就像木瑶说的那样,以后得有以后的命才能谈及以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就是给人低声下气当奴才也是为了权宜以后的余地。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和日后无限的荣耀相比算不得什么的,能吃多大的苦才能在日后享多大的福,这不是木瑶说的,而是他自己给自己的鼓励和安慰,有时候自欺欺人没什么不好的,在黑暗中给自己点燃一点亮光,或许就会因为这一点点的温暖就够他有力气撑过最黑的天等到曙光了。
    星星只有在夜最黑的时候最闪亮,而黎明前的天也是最黑的,只要咬一咬牙,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或许认为迈不过的砍或咬不了的痛就能挺过去了,从此以后看到的一切风景都是自己最喜欢的,而不是为了一点自己想要的而卑躬屈膝的去迎合讨好,在别人的鄙夷和白间中艰难求生,每个人都有生活下去的权利,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多余的不该存在的人。
    木瑶诸多石破天惊的手段不仅可以证明自己的才干与实力,却也让更多瞧不上她卑微身份的人不敢小瞧了,她脸上有着与身份不符的傲慢与漫不经心的从容,这是她自己用别人看不到的努力和咽下太多的酸甜苦辣才为自己赚来的荣光铠甲,除了她自己,没人能伤得了她,除了出身不同,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处境,忽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喝茶,别站在后面了,不会再有人来了,连番跳出来这么多人,吓得人心惊肉跳的,这有现成的茶,各位都来喝一杯压压惊,反正事情成这个样子,没必要再装模作样掩藏自己,再谦虚客套就是骄傲了。”窗口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窗户纸也被外面的风吹得瑟瑟作响,苏灿灿指着边上的位置看向齐念生说:“地方就这么大一点儿你就别当成自己家挑三拣四的,你想站着就一边去,挡在别人面前晃来晃去眼睛都花了,这么大的个子你都心里没数的么!”
    “我坐哪儿关你什么事儿!我告诉你没用的,你以为用这种办法就能让我把视线放到你身上了么?你这个讨厌鬼阴魂不散,我到哪儿不到半个时辰你就会出现,你是跟屁虫么?苏家好歹也是百花都站在万人之上的巅峰,你就算是府上的丫头也该比别人多几分骨气,那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真是让人伤脑筋,我还以为五年不见你能让我刮目相看的,如今还真是刮目相看的,我爹常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看你简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彻底没救了你,我要是你直接将自己锁在家里不出来,省得出去丢人现眼,你消失的五年城里上下太平无事,你这一回来不出几天就鸡飞狗跳天翻地覆,如今更是将苏家的脸面蹭得磕磕巴巴的,你看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和我府上大黄发起狠来的气势简直是一个师傅调教出来的。”
    “齐念生,你竟然敢把我和你家的大黄弄在一个档次你,我好歹也是苏府的大小姐,你欺人太甚,人和狗怎么能相提并论,难不成你家的大黄身体里还流着公府高人一等的血统!”苏灿灿最讨厌别人提及她失踪的那五年,这总是会提醒她曾被人抓去劳役的过去,一时间他们两人的随从也都拔刀相向剑拔弩张。
    高举见他们都已经快要开打了,一脸紧张的看向木瑶,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先发制人,木瑶摇了瑶头,太子或许是服用了药丸的胳膊,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在一点点的愈合,不过并没有完全好透,和原来的面目还有不小的差距,任由再熟悉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辨别出来,何况是阔别二十年没见的齐公侯。“
    “吵架最费吐沫星子了,你们俩个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你一句我一句怪有默契的,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原来都是这么说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打情骂俏呢!你们也别相互鄙夷瞧不起了,时间不等人,先把眼下七零八碎的局面先各自拼凑一下,看看你们到底想要促成怎样的局面才才好哈珀回去向自己的爹娘交待?你们总不能当刚才发生的一切当作没发生吧?”
    木瑶说话了,她不想再听那两个不知轻重缓急见面只会吵架的齐念生和苏灿灿,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如何放心将这么大的任务交给他们的,这是想不开破罐子破摔还是觉得家底子太厚任由他们折腾去了?
    “你看地上的血还没凝固,都别装傻充愣冒充丈二和尚了,大家半夜三更目的都是一样的,连进来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辙,你们看看都把窗户跳成什么样子了,再来一个肯定得整个木框都掉下去,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就不爱惜了么?有点爱心好么?言归正传,在散伙之前总得拿出一个说法才能彻底决定我们几个接下来是再打一架分个胜负还是联合起来商量个对三方都有好处的协议或约定。”
    木瑶用手适当的敲了敲以作强调,苏灿灿这才别过脸作罢,齐公侯只能气呼呼的坐在所有人为他腾出的窗口,由于他个子高大,光是坐着就从别人高出半个脑袋,刚好能将破出个大洞的窗口挡住,这样就能起到挡风的作用了。
    “你们想怎么样?”齐念生虽然看上去跟个大公子似的风流倜傥,翩翩儒雅,但他在为人处事上有缺火候,和他老谋深算的爹还是差了两条街,这个任务还是他自告奋勇得来的,为的就是要向父亲证明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事实证明他不过是个徒有其表且能力和长相格格不入,齐公侯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办事水平差强人意不说,很多方面都不够决绝,正因为如此才要勤加历练,只有经验丰富了才能让自己的判断更敏锐,在他看来,太子的下落虚虚实实,根本就不确定,不过是刺探下落的小事,多带几个人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哪想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露出更大的破绽和问题来了,更可怕的是,他所行刺的就是真正的太子,苏灿灿的水平和他在一个层次,没有太多可以比较的空间。
    不是城主心大,而是认为她在外面混迹了五年,各个方面应该会比以前更加圆润出色,哪想他永远不会知道老太太的心头肉在失踪的五年里竟然有三年都是给一个叫黑老三的恶霸充当了丫头使唤了,所以在能力上没有长进,但在性格的粗糙上却是与时俱进,或者说更能吃苦耐劳了。
    “什么叫我们想怎样?你不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么?现在大家都别想着怎样独善其身了,在一个锅里扑腾谁都别想趁火打劫,踩着谁的肩膀往上爬,一盘散沙聚不了力,我认为事态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应该众志成城往一个地方使劲,或许这件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
    木瑶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的将倒满水的杯子分发到每个人的面前,“公府的齐念生与苏府的苏灿灿都是带着各自双方的使命翻窗进来的,只是因为我们通过不同渠道或小道消息获取到太子所在的位置,显然狡兔三窟,侠女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隐踪灭迹才故意散播不实消息,只有太子亲眼看到百花都对他失踪的态度抽采取的行动才能感受到自己有没有必要再亲自现身,抛砖引玉千虑一得,不用见面只用一招就将你们内心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一股脑炸出来。”
    齐念心做贼心虚,他不知道木瑶是否有几个在天桥下说书的干爹,但以她的手段即使没有,动起手来他也未必能占到上风的,况且她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从头到尾不慌不忙,仿佛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来兑现她先前做出的各种决定。
    客栈鱼龙混杂,万一有说书的住在里面,她只要扭过头对着窗口随便吼上一嗓子,光是太子两个字就足够在这黑暗之中掀起狂风暴雨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木瑶的存在不算威胁,只是自己的意图又在她面前完全暴露了,与此同时他又承受不起违背她的后果,眼下不作任何表态只能通过喝茶来掩盖内心的矛盾和心虚。
    第八十五章 协议
    “你们虽然不知道他在哪儿,但你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他的注视之下,听说是被一个叫木鱼的女人给带走了,受了很重的伤,需要找个没人能找着的地方休养生息养精蓄锐,要是情况特别严重,怕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出来,但他一天不现身,你们的父母就一天睡不好觉,再说今天各位的行动不仅失败还捅出一个烂摊子,关键问题是这个烂摊子下面还有一个无底洞,这就是今天我们重点要商讨的问题所在。”
    木瑶自己也喝了一口,高举口干舌燥,没一会儿就喝了一杯,倒是齐念生和苏灿灿显得心事重重的,木瑶笑,“在没有找到太子真身之前,你们所采取的任何一个办法都只是为了瞒天过海遮掩事实,根本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为了圆谎还得不停拆东墙补西墙,拆了又补补了又拆,反反复复没完没了,迟早有一天这些裂缝都会瞬间崩溃的,那个掩藏在你们谎言背后的大克隆会以你们难以想像的速度扩大成万丈深渊,到时候不光你们全军覆没了,我和哥哥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也会因为你们的愚蠢付出无辜又无奈的代价,这对我们不公平,虽然我们只是两个无权无势又没多少话语权的小人物,但我有个办法可以力缆狂澜,暂时可以釜底抽薪,解决眼下的危机,虽然改变不了太子下落不明的事实,至少在没有找到货真价实的那位之前先找个差不多的人临时顶替一下来缓解各位岌岌可危的处境。”
    “什么办法?”齐念生和苏灿灿异口同声的问,随后相视一眼又翻着白眼别开了脸,省得再看到对方那张讨厌又伪善的嘴脸。
    “我说的办法只是临时的,治标不治本,在找到太子之前,在窟窿眼儿没有变成万丈深渊之前,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之前,我请求各位先抛开芥蒂和水火不容的敌对立场,先将窟窿眼儿给堵上才是眼下最该补救的事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我不能活蹦乱跳走出去,我那几个常在天桥下面说话讲场的干爹们就会将你们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添些别人感兴趣的谣言进行大规模肆无忌惮的传播,假的传多了就会变成真的,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们站出来喊冤抱屈,还不是任由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木瑶觉得这个局面更适合他促成他们相生相克又能相互合作制约的稳固关系,缺了谁都会全面崩溃,“皇帝在太子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相信各位都是有所耳闻的,他不用派太多的兵马就能将百花都夷为平地,你们能捅出这么大的烂摊子甚至都惊动千里之外的天子了,虽然是愚蠢了些却也干了件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遗臭万年,只要被人记住又何必在意方式?就不知道将重任托付给你们的家人该情何以堪?会为你们感到骄傲还是气得急火攻心忍不住翘辫子了?”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你说的这个临时的冒牌货我们上哪儿给你找去?况且这件事儿也不宜更多的人知道,没有余地又如何瞒天过海?只要露馅儿,我们这几个人谁也跑不掉,再说光是我父亲那一关就过不了,他是见过太子的,知道他长什么样,说实话,我是没见过,你们有谁见过他的真容么?”
    齐念生就是个傻子,苏灿灿一脸茫然的看向木瑶,“木姐姐,你真打算这么做?”可我哥不是傻子,我随便找个替代品回去说这就是从客栈里弄出来的太子他能信么?你不能因为所有人都没见过就谁都能冒名顶替太子的,不说别的,万一让见过太子真容的人抓住把柄了,要是因为这个让整个百花都万劫不复,这么惨烈的代价就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承受得起的。”
    “你们说话做事都不动脑子的么?还是对你们发号施令的父母了解不多?他们为什么要让你们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来刺探太子的下落?太子驾临本是能让百花都蓬荜生辉的好事儿,但你们家人的反应仿佛把他当作了必须处之而后快的瘟神,如果皇上来了他们还会这般鬼鬼祟祟又是刺探又是刺杀的?你们就不想知道这一反常态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阴谋?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皇帝的儿子?甚至还是未来的天子?就不怕他逃回去秋后算账?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坐的各位就这么难以消化么?”
    木瑶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并不知道齐念生会不会同意她的提议,万一他还有后援,她先前所做那么多的努力就将前功尽弃了,她和太子都没有退路了,只能放手一搏,齐念生也曾怀疑过父亲为什么反复叮嘱必须要将太子带回去。
    但他连太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百花都说大不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有上万口人,没有线索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他要去哪儿将被人挟持的太子给找出来,父亲似乎只想知道他的下落,至于他的死活就不怎么在意了,难道真像木瑶所猜想的那样他在太子身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最重要的事,父亲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似乎有意让他背着苏府的眼目,坐在他对面的苏灿灿似乎也他一样都是临危受命来找太子的下落,公府和苏府虽然看上去关系和谐融洽,但齐念生能看得出父亲并不想永远被城主苏雄踩在脚下四处受困,在百花都,公府不过是靠着和苏府的姻亲关系才勉强站立。
    在苏雄看来,自己的妹妹是下嫁给他儿子的,甚至还提出齐念生必须给苏家当上门女婿,这对一向自视甚高的齐公侯无疑是个莫大的羞辱和鄙夷,齐公侯不想自己被苏雄踩在脚下不得翻身,以后连儿子在苏灿灿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齐念生不是没怀疑过父亲为了推翻苏雄的压迫从而剑走偏锋,只是他不敢去想父亲为什么偏偏要在太子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心思,难道父亲的胃口真的不止百花都,还真有谋权篡位的想法?自古以来结党营私大逆不道都是要被满门抄斩的,他也会被当作乱臣贼子的余孽被诛杀,他一直都知道父亲的野心并不只在百花都这一小片城区,他不敢多想,心不在焉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接连喝了两杯茶,额头的汁都细细密密浮了一层。
    苏灿灿和齐念生差不多,都对这次任务抱有强烈却又不被告之原因的好奇心,如出一辙都是将传闻中但凡涉及到有太子下落的地方全部搜查一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找出来,不管死活只要确定他的确切下落就好。
    苏灿灿对父亲当年从北疆凯旋归来却又在短短的半年后独自隐居的行为感到奇怪,母亲说父亲在攻打深水谷的妖兽时被不小心咬伤了胳膊,致使妖毒侵蚀血脉,直到蔓延全身,以后随着时间推移还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变异反应。
    唯一能救他的只有雪巫族的镇族之宝太阴幽荧的眼泪所化的千年寒冰玉,只是这东西听说被隐居在秋水镇的空门派掌门人藏匿在了一口枯井之中,这是苏府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绝不可以被外界知道,只是老城主因身体抱恙不见外客,一直居住在最偏远的北院,母亲也是一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去探视一回,其余的都是他一个人生活。
    在她十五岁那年决定去秋水镇寻找寒冰玉时,母亲才勉为其难的带她去北院见到了父亲,她在看到一个奇形怪状面容扭曲变形的人被铁链牢牢的锁在笼子里时几近昏厥,她无法相信被妖毒折磨到面目全非的父亲连她也认不出了。
    母亲说越往后父亲的情况就越糟糕,他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怪物,皇帝要是知道了必定会将他连根拔起诛灭的,二十年前靖王府的恒立将军在回府后不到一个月就莫名暴毙的消息轰动一时,他也被妖毒侵蚀,而造成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父亲,不是他为了荣华富贵才偷袭放冷箭,而是皇帝卸磨杀驴才给他的指示。
    他不做还会有其他人做,但皇帝必定会将知晓秘密的他赶尽杀绝,恒立将军在知晓真相的情况下不惜自行了断来保全了整个靖王府的安全,他曾下下的战功和丰功伟绩即使是皇帝也抹杀不了的。
    恒立将军成为天下百姓心中最难以痊愈的伤痕,也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同样中了妖毒的老城主归回后就受到皇帝丰厚的犒劳和史无前例的封赏,不到二十年,百花都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村庄摇身一变成了能和京城并驾齐驱的繁华都城,不过是在人品上不比京城稠密,百姓安居乐业,自给自足,城里城外更是秩序安稳,戒律森严,就连偷鸡摸狗都不常见的。
    是个繁华却又令人心旷神怡的世外桃源,老城主几乎从未抛头露面,不到两年就搬到了北院生活,将城主之位交给了唯一的儿子苏雄接替,除了苏府的老太太和苏雄两兄妹之外,没有人知道一直隐居在北院的老城主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要不是铁索锁着,这个秘密早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他这次派太子亲自造访百花化都,就是为了刺探老城主的真实情况,他的沉寂让心里有鬼还喜欢疑神疑鬼的皇帝吃不好睡不香,哥哥这么急着想要在公侯之前找到太子,就是为了得到先发制人的优势。
    太子的下落至关重要,密切关系到城里百姓的生死存亡,太子失踪的谣言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但凡和消息有关的她都要亲自带人找过去,是生是死都是次要的,尽快找到他才能避免全城的百姓避免遭受灭顶之灾,假使皇帝借着太子事件借题发挥,就是为了置老城主于死地才能掩盖他当年用在靖王府恒立将军身上的阴谋和卸磨杀驴的恶毒用心。
    苏府是为了自保,而公府则是为了逃出百花都的压制而想通过太子独步天下。
    “这儿除了我和哥哥两个人,你们几个可都是穿着夜行衣的,太子身份高贵,为什么在他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却用这种趁火打劫的方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原因很简单,真正拿住他们把柄的并不是太子,而是太子的老爹皇帝,齐念生和城主都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太子奉命前来百花都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给做了亏心事的人提个醒,这种长年累月的威胁一旦在顷刻间爆发,即使对方是天子他们也会全然不顾的,太子多活一天,百花都就会多面临一天的威胁。”
    木瑶不是未卜先知,有些东西都是顺水透露给她的,她再连蒙再猜也就差不多勾勒出事实轮廓了,却也阴差阳错的戳中了齐念生和苏灿灿的心虚和动机,“他们尊重太子,但他们更需要一个对他们方方面面都能言听计从的太子,只有依照需求量身定做的才能让他们高枕无忧,太子是皇帝用来清算他们的工具,只要他们用对了办法就可以让冒名顶替的太子消除皇帝的戒心,至于他们以后还会干出什么来,这得看他们是否能过得了太子这一关,所以先下手为强就成了制敌的关键一步,我提出这个想法是想保命,再这么折腾下去朝廷就真要派兵马过来围剿百花都了,毕竟今天晚上这么一折腾,大大小小的客栈都被和你们一样别有用心的人翻了个遍,鬼鬼祟祟大打出手,明天街头巷尾就该传出苏府和公府联手剿杀太子的谣言了,到时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余地补救了。”
    “那你想怎么办?”齐念生为了掩盖心虚装模作样的用手按了按稍显酸痛的太阳穴,苏灿灿也不约而同的看向木瑶,“木姐姐,你看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是你自己的猜想,那也不能代表我们的立场,太子可是 最喜欢的皇子,虎毒不食子,他总不能为了对付百花都里的某一个人而将自己亲儿子的命给搭上,不这你说得不无道理,再这么像没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的折腾下去,外面的流言飞语就真的要指向公府和苏府,他们就是为了安抚民心顾全大局才让我们私下悄然解决的,但你哥哥当真愿意冒充太子?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只要东窗事发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帮凶罪责难逃。”
    “除了这个你还能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么?今天晚上来来回回这么多拔人,其他客栈必定也是一样的,太子死了,我们没法向朝廷交代,太子下落不明我们还是交待不了,不管是他自己躲起来的还是被侠女藏起来的,只要一天找不到他,城里的百姓就得在四面楚歌里多煎熬一天,风声越来越大了,百花都虽说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但太子的随从们随时会将太子失踪的消息传回去的,虽然他们会想方设法确定太子的下落来掩盖自己的失职,一时半会儿还指望我们帮忙找。”

    第八十六章 谈判
    齐念生眼下很支持木瑶的想法,“只是外面谣言满天飞,指不定哪一天就被良心不好的人故意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演变成是我们恶意追杀太子的了,皇帝知道了就更不会放过百花都的,刚好木瑶的哥哥受了伤,面容模糊不清,我父亲虽说是见过太子的,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把太子小时候的模样记得再清楚也绝不可能对照出二十年后的太子长什么样子的,而且这件事儿不能瞒着他们,要是我们都能想到这其中的利害,作为父辈,他们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再有假的出来了,那么真的太子肯定会为了证明自己货真价实的身份主动现身澄明真相,到时候是怎样的局面就与我们无关了。”
    “哥,你看咱们都已经走投无路了,要是不豁出去试一试,你看他们一个个要杀人灭口的样子咱们也是惹不起的,万一把咱们俩个咔嚓了也只是手起刀落的事情,敌众我寡,势力悬殊太大,你不是说不想让我冒充通缉令上的木瑶去苏府骗取赏金么?”
    木瑶说着就用脚轻轻踩了下太子的腿,他转过脸似乎一脸不情愿,齐念生心急如焚,看了眼用手托腮正盘算心思的苏灿灿,见她装傻充愣不看他,只好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只是这茶水好像越喝味道就越奇怪。
    “你要是成了太子,不管是苏府还是公府都会拿出大把的银子帮你治疗的,后期的修复最重要,虽然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在真的太子没找回来之前倒也解决了我们俩的燃眉之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试一试?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那肯定比什么都不做任人宰割要来得好不是么?”木瑶又循循善诱,刻意营造出哥哥为人正在不想弄虚作假的假象,齐念生急了,“我跟你保证,只要你帮了我们这个忙,公府是绝不会亏待你的,你也不想看到你妹妹为了救你不惜混入苏府?那儿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有命进去可不一定会有命出来的。”
    “齐念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苏府是龙潭虎穴,那你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要与我成亲来稳固你们公府在百花都的权势和地位?以前我就发现你是个伪君子,没想到五年不见,你不仅是伪君子还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混蛋,苏府再不好那也是百花都的权力中心,有本事你现在就回去将订下的婚约给退了,我将会代表苏府诚心诚意感谢你八辈祖宗的!”
    苏灿灿气得用手要戳他的脸,木瑶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说:“你们有仇有怨要打要杀能不能挪个时间私下解决?这会儿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有心思吵架?办法是想出来了,但能不能得到双方的认同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反正我早就丑话说在前头了,在坏了我的事儿之前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为了以防万一,为了让我们都放下对彼此的防备和间隔,在往后的合作中可以团结一致,所以我就未雨绸缪为自己和哥哥的身家性命做了个防御手段,你们喝的茶里都被我下了一点小毒,放心,解药就在我手上,发作时间为七天。”
    “你好在的胆子竟然敢给小爷下毒,我说这味道怎么越喝越奇怪!”齐念生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的眼睛几恨不得用眼皮将她给夹死,木瑶不动声色,又看了眼苏灿灿,她倒是能理解她的苦衷,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咱们的三角鼎力的关系中我是最弱的一个,你们随便比划一下就能呼风唤雨,我和哥哥要不是穷途末路实在没法了也不至于不顾性命危险联合你们冒充太子,你们家大业大还有人替你们挡着,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就只剩下对方了,希望你们俩个能够将心比心理解一下我们为自己争取的一小点自私和余地,只在结结实实的绑在一条绳子上,这才能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此之外其他的保证不过是华而不实的废话,到了危难当头,你们会义无反顾的拉我们俩个当挡箭牌的。”木瑶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太子,他脸色看上去似乎越发艰难了,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处境和冒充自己的事情感到荒唐又很讽刺,但眼下也没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哥,以后你不光是太子还是我的亲哥,我······”齐念生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多多少少从他老爹那儿学了一些,苏灿灿一脸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小声骂他一句势利眼,这时高举忽然一脸警惕看向外面,木瑶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冷笑说:“看来外面还没消停,还有一波人要进来!你们·······”
    “不对,这动静不像是要有人准备翻窗户进来的,你们仔细听,地面好像在微微震动,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摇摇欲坠只剩下半边框架挂着的窗户忽然被一只血淋淋的手给扯掉了,很快就在楼下传出摔得粉碎的声音,腥红的指印触目惊心的出现在了窗台上,坐在窗边的齐念生大惊失色,险些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木瑶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随后所有人都撤退到了床边,齐念生的两个侍卫赶紧挡在前面,手里的剑在不知名的喝道下剧烈颤抖着,他们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的盯着窗户,很快门外就传来一阵混乱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苏灿灿刚要开门,哪想外面又噼里啪啦的传来了一阵用木板钉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激烈坚决,彼此起伏的尖叫还夹杂着一阵阵可以明显感受到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很多人或普通人剧烈跑动才会造成的震动,苏灿灿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门打开,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也不知道外面是哪个缺德鬼要将他们几个锁死在里面的。
    “窗户,走窗户·····”齐念生吓得魂不附体,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就多带几个人,苏灿灿的手在扒门时用力太大,指尖几乎快要脱皮了,她在秋水镇五年算是长了见识,不同于在齐公侯手底下养尊处优只会到处得瑟的齐念生。
    她反而义无反顾的夺过他手上的刀走到了木瑶身边,“姐,这回咱们的麻烦大了,门被钉死,眼下还不知道那只血淋淋的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儿却是唯一能逃出去的地方,咱们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要是都死在这儿了,就算太子真在这儿也于事无补,你说外面这些动静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但咱们都是蒙着脸一身夜行装,谁知道是咱们几个凑在这儿的?该不会是其他人以为太子就在这儿吧?但看这架势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这得是多大的血海深仇才·······我们干瞪眼也不是办法,得尽快想办法出去才好。”
    “门口被封死了,窗户外面肯定还有伏击的等待我们主动伸脖子,甚至我们都没明白外面是有什么力大无穷的东西才会把客栈搞成这个样子?我们试想一下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将门锁死却又不管屋子里其他人的死活,说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也不算用词不当,你们想想那只血淋淋的手为什么和窗户摔下去之后却只有窗户四分五裂的声音却没有人身体摔下去的那种强烈撞击声?你们总不能说扒在窗户上的就只是一只单独的手?”木瑶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高举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惊恐的说:“没人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换作别人也还会是同样的结果,外面的人把唯一的出路堵死了是为了请君入瓮!”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是诱饵?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祟?”苏灿灿也害怕了,谁也不敢靠近窗口,齐念生声音颤抖的让他的随从过去察看一下情况,那人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夹带了令人作呕的腥气和刺鼻的恶臭。
    就在那人挪动着细小的步伐往前靠近时,突然一只血红色的手再次从窗口伸出,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被血手硬生生的拖出一窗口,甚至连本能的尖叫都没有就这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随后就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木瑶吓得两腿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人都开始找东西掩藏,动作之快似乎只在眨眼间就一认而过了。
    齐念生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无力,仿佛一瞬间的恐惧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似的,高举准备将有气无力的齐念生塞进柜子里,哪想他挣扎着又爬出来了,他可不想别人都出去了就他还傻乎乎的等待怪物进来把他当作点心吃了,苏灿灿神情惊恐万状的看向木瑶,“姐,你看到了么?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该怎么办?”
    “先别慌,外面的东西显然是在等我们主动探出脑袋好主它薅,出手迅疾狠辣,我几乎都没看明白那是只手还是嘴,只是血糊糊的一片,你们有谁看到它有牙齿或手指?不把它搞明白又怎么想出对策?根据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完美无缺的,只要把到缺陷就能对症下药了。”木瑶说着就看向太子,“你别急着躲闪,这不是关系到我一个人生死存亡,你对此有没有好的对策或看法?”
    “既然是诱饵,那就用诱饵将它引进来再牢牢的抓住不就可以了?”现在屋子里就剩下五个人了,地上还躺了一具尸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木瑶却摇了摇头,“外面的东西应该不是吃人的怪物,就算是,也要尊死者为大,我先出去引开它,你们得带着太子回去。”
    第八十七章 默契
    “还是我去吧!”高举当然不能让她冒险了,木瑶眼神坚定的拒绝了,“不行,我在食人花谷呆了十多年,形形色色的怪物见过不少,我们被困在这儿挨时间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人先出去探个路的,只要搞明白外面东西的真面目才能解救更多的人,况且他们功夫怎样你都是看见的,我那点小手段更派不用用武之地了,别担心,我身上有食人花的异香,以前我还独自去过云南一带的密林,那儿奇形怪状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我就是靠着身上的食人花气味才活着回来的。”
    “可这也太危险了,要不我们一起·····”苏灿灿倒不怕贪生怕死,只是眼下危机关头谁又想当出头鸟?就算她有这份行侠仗义的心意但捉襟见肘的能力也是不允许的,前阵子刚回到府上,母亲看到她几乎泣不成声,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在人世时,她的突然出现几乎让一个形态枯槁眼窝深陷的老人立刻有了精气神,老太太似乎只有女儿活着她才能活着,她舍不下的东西太多了,不光因为她是苏府的大小姐。
    “不知道你们察觉到了没有,外面的东西好像是被困住了,要不是怎么会只有血糊糊的东西伸上来?高举,你准备好火把,那东西应该只会对活人感兴趣,你的飞镖不是百发百中的么?后面系上绳子,我会在身上涂上天麻粉,它只要碰到我就会瞬间就会麻软,无论多迅疾的速度也会变慢,再加上火把烘烤就很容易降服它了。”
    木瑶别无选择,她只想着尽快出去,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承烨的影子,这给她内心或多或少添了几分不详的预感和莫名的烦躁,她身后的这些人不是贪生怕死,而是都有各自的私心和羁绊,好像就她了无牵挂就该冲在前面冲锋陷阵似的,不过她答应过承烨,不管陷入多深的困境都要活着回去见他的,不能让婚书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颤抖的这么厉害?原来你也会害怕,但要是连你都害怕了,我们这些人加一起也不够怪物一手串起来的,我这么说不是怕死不敢出去非要你一个女流之辈挡在前面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这太子要是不由我们亲手送回去谁能相信他是真的?”
    齐念生一脸狡诈的说,似乎又在为自己的胆怯找借口,太子刚要说话,木瑶微微笑了笑,“你现在可是太子,有了这层身份保驾护航,很多想做的事情就可以放开手去做了,你活着可以让更多的人好好的活着,死了,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每个人的专长不一样,只有做自己能力范畴之内的事情才有可能出人头地,我以后还指望你给我多备点嫁妆呢哥哥!”
    “都往后退!”齐念生的精神好了许多,苏灿灿纹丝不动,她最瞧不起他人高马大却胆小如鼠的德行,木瑶不是为了出风头或证明自己的能力才站出来,她心里莫名的想要去见承烨,哪怕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
    @ty_144778789 2022-04-11 20: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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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高举,你只要趁机用飞镖牵引住往死里拽,它一时半会儿挣扎不脱的,我出去只一刀就能干净利落切了它,看它到底卡哪儿了,你们趁机跑出去,记住,你们带出去的是太子,要想做好这个局做的滴水不漏就必须搞出更大的动静来,我不会有事的,真的,我······看到我身上的瓶瓶罐罐了么?这都是我平时用来脱身用的杀手锏!”
    木瑶和他商量好对策后就要准备动手了,窗外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好像有东西正努力往上攀爬的声音,木瑶手心全是汗,齐念生倒是自己钻进了柜子里又畏畏缩缩的伸出脑袋查看,苏灿灿一扭头就看到他满脸惊恐却又装作一副镇定自若样子就来气,木瑶和高举相互看了一眼,她刚上前一步,窗口处就有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扑了进来。
    木瑶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高举捏紧了飞镖猛地一甩,飞镖瞬间不偏不倚扎到了那团血糊糊的东西上,他用力的拽着手上的绳子,原本那团血糊糊的东西竟然是一团仿佛乌贼一般的触手。
    木瑶眼疾手快,手里使出锋利的小刀,被飞镖死死牵引住的触手动弹不得,只一下就在翻出窗口的一刹那从那团从楼下窗口伸展出的触手上猛地一划就断了两截,扎在飞镖上悬挂在窗口上的断肢还在剧烈跳动着,还在不停往外渗出暗黑色的粘液,屋里的一群人也就着怪物痛苦气氛的空隙逃了出来。
    “木鱼,安全了,我们一起走。”太子一把抓住木瑶的手,“说好的我们要一起进苏府,别看了,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谁会来?你看苏家和公府的两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们有些功夫还有机会逃出来,但还有很多人赤手空拳怎么逃?这不是逞英雄只是觉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就像猎物一们任人宰割太可怜了,我们看到了却见死不救那和杀人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你都自身难保了又该如何帮?就算要帮忙也得量力而行不是么?况且你连这怪物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又如何找出它的弱点救下其他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刀子一般将黑沉沉的天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来,许多人都被这血糊糊的触手穿透了身体一命呜呼了,苏灿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姐姐,别看了,府上派来了马车来接应我们,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你们先走,灿灿,你得将太子送到你的府上,齐公侯对太子心怀鬼胎虎视眈眈,我会尽快脱身去苏府找你们汇合的,你们得尽快将这儿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你爹,他是百花都的城主,有责任保护所有城民的安全,要是这儿守不住了,这些怪物很快就会杀进城里的,有准备总比措手不及来的好,去吧!我给你们殿后。”木瑶说着就看向了高举,他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齐念生吓得两腿都软了,连滚带爬钻进了马车里,苏灿灿看了眼太子,“我们走吧!姐姐会有办法和我们取得联系的。”
    “木姑娘,还是和先前一样我用飞镖压制住它的触手,你一刀切了它。”高举手上又拿点出一把系了绳索的飞镖,苏灿灿和太子坐上马车就火速的离开了,木瑶手上的刀沾满了黑乎乎的粘液,接连不断从尖叫滑落下来,高举手上的飞镖从四个方向将从楼下窗口伸展出来的巨大触手压制住了。
    它丑陋狰狞又柔软无骨的触手在巨大的压制下动弹不得,木瑶纵身一跃,只一刀就将触手从窗口处齐根斩断,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股恶臭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碾压就从断裂的触手里肆无忌惮的喷涌出来,木瑶虽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但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在触手断裂后,窗口又伸出一条稍细的触手只一下就缠住了她的胳膊。
    与此同时,那些惨死在地上的人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又不可抗力的召唤,又都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空洞又呆滞,很多都还残留着死心之前残留的恐惧和慌乱,高举情急之下拿起刀就扑向了木瑶,想要斩断缠住她胳膊的触手,只是又有数以百计的长须从里面伸展出来。
    木瑶大声制止他过来,这样太危险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瑶旋身一转就拽着触手在旁边不远的大树上绕了两圈还打了个死结,这样缠在胳膊上的触手自然而然的就松开了,木瑶终于脱了身,高举神色警惕,手里的刀也做好随时严阵以待的准备,但面对这些无辜惨死却受到某种力量牵制的傀儡还是无法动手。
    木瑶飞落在他身边,大树只能暂时控制住怪物,树身剧烈摇晃着,不时有树叶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就连地面也随之一阵阵的震动,要是被连根拔起了还会逃出来跑去百花都大开杀戒,擒贼先擒王,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的。
    必定是受人操控才潜入客栈的,但这么大的庞然大物进来时怎么没人察觉?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残忍到了利用怪物捕杀同类的地步?这些死去的躯壳犹如行尸走肉,必定是受到怪物释放出的某种古怪的力量才变成这样的,怪物在出现之前并无人察觉,说明怪物凶残暴力也是受到另一股力气牵制,木瑶和高举蹑手蹑脚从客栈正门潜进一楼的客房。
    一进门眼前的情况就让他们俩个心惊肉跳,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骸和刺鼻作呕的腥臭味儿,触目惊心,犹如人间地狱,高举和木瑶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着,忽然一个小女孩儿忽然从对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应该是别人的血飞溅上去的。
    除了脸色有些惨白外也没其他的异常,她惊恐万状的看向木瑶,手里还拿着一只咬了半截的甘蔗,她的眼神恐惧中又有求生的希望,她身体摇晃的厉害,夜色黑漆漆的,客栈唯一的光亮就是门口挂着的两只光线朦胧昏黄的灯笼,女孩儿只走出门口半步又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
    木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似乎畏光,这么说来她看上去正常却也是受到了怪物的意念控制,不光是她怕光,所有被怪物控制的傀儡应该也怕光,怪物凶残暴戾,见人就杀,让人无从下手,只要找到了弱点就能对症下药,看来光亮是可以驱赶或减弱怪物力量的最好办法,还好她身上有的是可以生火的东西,只一下就点燃了火把。
    那女孩儿纹丝不动,眼里除了绝望外还眼巴巴看着她,不像是被怪物完全控制了,似乎还残留了几分自己的意念,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向高举,高举刚要上前,木瑶却制止了,这显然是怪物变乖了故意借着小女孩儿故意设的陷阱,就怕她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怪物通过她所表现出的假象,高举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怎么都不觉得她哪儿有问题了,是木瑶草木皆兵太过谨慎了,再说她一个小孩子又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木瑶猛地将火把甩到她面前,哪想她并不怕,还蹲下身捡了起来,火把的光亮也将她脸上的泪痕照得清清楚楚,木瑶百思不解,为什么女孩儿会在看见火光的一刹那会往后退呢?她不怕火难道是火把照亮了她真正害怕的东西,这时她举高了火把,这才发现廊檐下悬挂着一大把草蛇草,花叶枯萎,它开出的花色和花蛇差不多,所以才被人称为花蛇草,有股很浓郁的香气,还可以挂在家里驱赶蚊虫老鼠,和艾草的作用差不多。
    家家户户每天花蛇草生长的季节都喜欢采上一大把挂在廊檐或犄角旮旯用作防护,这种草药很常见,一般都是用来祛湿利火清热解毒用的常用药,漫山遍野就连沟沟坎坎里到处都是,看得出来真正让怪物害怕的却是这种叫花蛇草的,女孩儿开始用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高举觉得木瑶这是太过谨慎才会把谁都当怪物的,没必要这么紧张,反正怪物的触手被系在大树上了,一时半会儿也动弹不了,女孩儿的哭声越发尖厉凄惨。
    高举不承木瑶的制止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在看到她惊恐万状的扑在他怀里时,木瑶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或许是她太紧张了,地上到处都是粘糊糊的液体,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往怪物所在的房间走去,楼上不时传来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怪物这是召唤出它更多的傀儡来了,高举将女孩儿放下,将大柜子搬到了楼梯口,这样上面的傀儡就没法下来了,木瑶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刀,火把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爆裂声,每一次声响仿佛都像棒槌似的狠狠打在她的胸口,门半开着的,里面不时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透过门缝,木瑶隐约看到里面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正坐在桌子上张牙舞爪动作着。
    她还以为触手的另一端怎么着也是个庞然大物,没想到却是一个比兔子大不了多久浑身无骨长满触手的怪物,它似乎不停的往后使力将系在大树上的触手给缩回来,但大树太大,每使一次都要气喘吁吁的,看上去力气使的差不多了,筋疲力尽,或许是察觉到身后有人闯入,就在那怪物伸出触手向门口飞射而来时。
    木瑶当机立断,猛地就将手上的火把向它扔去,那怪物的触手被大树牵制住了,眼下分身乏术也对付不了身后偷袭它的人,燃烧的火把上散发出花蛇草的气味,早在进来之前她就看到客户门口散落着一小把花蛇草,就缠在了火把上,这样火把就会通过火力将花蛇草的气味散发出去。
    火光瞬间就将怪物吞噬了,火光也将它所有的根须一览无余的照亮了,几乎遍布了整个房间,透过窗户,甚至还能看到那些受到控制的人身上也都缠绕着这几乎肉眼看不到的细小触手,在火光中暴毙的怪物变成一滩暗黑色的粘液,里面还在不停翻滚着暗色的泡泡,很快就黏黏糊糊的从桌子边缘滴落下来,散发出更加刺鼻的恶臭味儿。

    第八十八章 冷苏
    那些摇摇晃晃犹如行尸走肉的人似乎也失去了牵引力,接连摔到了地上,这时高举走了进来,手里依然拿着刀,木瑶恶心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要不是用手捂住鼻子,她不被怪物杀死也会被这臭不可闻的味道活活熏死的,在看见高举进来时,正准备和他一起出去找承烨,怪物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能出现在这儿说不定在其他地方也会接二连三的出现的。
    她担心承烨呆在村子里会孤立无援,况且蓉月身上的蛊毒还没清除,万一遇到危险,身边没有高举保护,再是上齐公侯和苏雄对他虎视眈眈,很容易被人趁火打劫的,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高举手上的刀忽然猝不及防的扎进她的腹部。
    由于没有防备,巨大的杀伤力几乎将刀从前面真正贯穿到了后面,她的手紧紧的抓在高举的胳膊上,抬头时却绝望的发现高举面色惨白,眼睛呆滞无力,显然是被怪物控制了,而在门口不远处还能看到女孩儿倒在地上的腿,一边还滚落着她先前拿在手上的甘蔗。
    看样子怪怪不止一个,先前藏匿在小女孩儿身上的怪物如今又吸附到了高举身上,她嘴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大量的血,飞溅到了高举苍白无力的脸上,或许是高举的意识尚未完全丧失,腥红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
    手指颤抖的拿开刀把,又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扶住摇摇欲坠的木瑶,腹部的伤口太深,又伤到了要害无力回天了,就在这时,原本滴落在地上黑乎乎的液化忽然化作千丝万缕仿佛嫩芽般的藤蔓顺着木瑶的身体迅速往上攀爬,很快就顺着她腹部的伤口由里致外缠绕贯穿,就连那把扎进去的刀也在瞬间飞射出来。
    断裂的剑头只一下就扎到了高举的肩膀上,他血糊糊的眼里唯一的意念也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沦为怪物的傀儡,他从窗口飞窜出去,木瑶神志不清,身体若不是由这藤蔓支撑早就倒地不起了,她知道是妹妹来了。
    果然,小角仙从窗口跳了进来,小铃铛不在,她是可以通过意念去让小角仙救她姐姐的,小角仙急促不安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直到藤蔓将她的腹部伤口紧紧的裹住,却也是治标不治本,顶多可以帮她延缓几天时间,这些藤蔓都是通过小铃铛传输过来的能量,木瑶满头大汗,嘴唇颤抖的厉害,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破碎了。
    她艰难的从容器爬出去,外面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树边,用手撑住几乎无法站立的身体,后背贴在树上一点点滑落下去,有气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天色上没一点星子,四周仿佛有更黑的东西排山倒海似的欺压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要覆盖了。
    她的手落在小角仙粗糙又温暖的后背上,它用脑袋上的角不停的顶着她的胳膊,她希望冷英带小铃铛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百花都很快就会沦为人间地狱,凶残嗜血的怪物不仅会撕碎那儿的安逸,也会大开杀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小铃铛无疑是幸运的,至少遇到一个愿意为她倾其所有甚至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去更远风景更好看的地看看,不能因为她就孤身回来冒险。
    “就这么告诉她,我······我没事了,不必管我,身边有你陪着就好了。”木瑶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涌,她似乎明白先前内心没来由的恐慌是从何而来的了,原来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再见一次承烨,除了小铃铛,就剩下他牵念着自己念念不忘的心。
    “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呀!木瑶!”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走了过来,身体还有些不稳,看样子先前受了很重的伤,木瑶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这不就是先前在秋水镇的地下河里遇到的刺客,也是飞虎堂听说和冷英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的杀手冷苏,这个人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杀人,她曾在结界里见过他的真面目,那会儿天芙还没从白须里苏醒过来。
    “被万箭穿心的滋味儿怎么样?看到你这一脸痛不欲生却一时半会儿又死不掉的样子我这心里真是痛快极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在你和那个叫天芙的女人手上,要是这样,我这辈子也太不值得了。”冷苏一脸得意的走向木瑶,小角仙龇牙咧嘴的冲着它咆哮,但它个子太小,只一下就被冷苏一脚踢开,连滚了几下才停下,在发现撞到了死人脸上时又惊慌失措的躲到了灌木丛后面。
    “这都是你干的?为什么?”木瑶挣扎着要坐起来,只是她已经毫无无手之力了,她偷偷看了眼钻进灌木丛的小角仙,眼下也只能让他赶在高举之前去向承烨通风报信了,只是这微妙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冷苏的眼目,他没费多大力气就轻轻松松的将小角仙抓了过来,用刀轻轻敲着它额头上的角,在察觉到与角融为一体的铃铛时不禁来了兴趣,想用刀尖将铃铛和它的角分离开来,疼得小角仙发出凄惨的尖叫声,被空寂的黑夜传到了更远的地方,或许是触碰到了铃铛上的机关,有暗黑色的东西从铃铛里飞射出来,冷苏眼疾手快虽是躲了过去,但眼角还是被擦出了一道血痕,他气急败坏,锋利的刀刃从小角仙的角上削了过去,顿时就有半截小尖角被削下来,里面立刻涌出暗红色的血,小角仙全身抽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木瑶一把将它抱在怀里,与此同时,那些缠绕在她身上可以帮助她疗伤的藤蔓似乎也在随着小角仙慢慢衰减的气力而减弱了力量,又是一口血猝不及防的从嘴里喷了出来,冷苏就凑在她面前,脸上也不可避免的被飞溅到了一些,她冷笑说:“我中了蛊毒活不了多久了,你若是想给我当垫背的大可过来,我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没什么好怕的,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能撑到现在肯定不只是运气,就在我的口袋里我·······”
    “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刚才我是亲眼看到那个大个高子在你转身的一刹捅了你一刀,他早就一命呜呼了,是被藏在小女孩儿身体里的小怪物瞧上了,没费多大功夫就穿了心,他魂飞魄散,但意念却被钟魔大人的神力控制,让他做什么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做什么,上次我以为会必死无疑,没想到大难不死还真有后福,是钟魔大人救下了我,还给了我全新的身体和力量,天芙的确是有些手段,但和钟魔大人相比可就差得太远了,你看这儿都是我的杰作,我只是动了动意念,这些听话的小怪物们就可以帮我摆平一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儿下手?”
    冷苏的身上散发出和怪物一样令人作呕的臭味儿,冷苏似乎从木瑶嗤之以鼻的表情上看出了他最难以启齿的东西,“掌柜的竟然嫌我身上太臭要让我滚出去,说我会影响其他客人,如果他们都死了或许就不会再受任何气味影响了,我只是想给掌柜的开开眼,当着他的面唤出了怪物将楼上楼下所有人都给杀了干净,我这么做就是希望他能尊重任何一个花同样银子住店的顾客,不能因为我身上有味道就区别对待,就是因为这么一点小小不言的事情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是我兴师动众还是掌柜的欺人太甚在先?”
    “你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为自己的冷血残暴找借口,就算掌柜的得罪了你,你也不必拿这些无辜的人撒气!”木瑶算是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却也觉得荒唐可笑,只是因为别人一句无心之失就大开杀戒滥杀无辜,这么看来给他亲生和杀戮资本的钟魔大人才是罪魁祸首。
    “我虽说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后悔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钓着你这条大鱼,听说你现在价值千金,还是百花都的城主亲自悬赏的通缉犯,刚好我手上没多少银子了,就拿你去城主那儿换几百两银子随便花花,你别以为你救了那些人你就是巾帼英雄了。”
    冷苏满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害得百花都上上下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强盗?我这么做不仅是为民除害还能大快人心呢!虽然这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但钟魔大人竟然给我一个脱胎换骨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也想试一试做个好人被人众星捧月是什么感觉。”
    “钟魔大人救了你?他谁呀?再有能耐也敌不过天芙姐姐的,这是没碰着她,要是碰着了别说是你,就是你所说的钟魔大人也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木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只是可惜不能再见承烨一面了,她随时都做好与眼前这个恶贯满盈的混蛋同归于尽的准备。
    冷苏怔了下,随后哈哈大笑,“你知道钟魔大人是谁么?他可是雪巫族最强劲的对手,如今雪巫族全军覆没就是对他能耐最大的肯定,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你死了就不值钱了,我还拿什么去城主那儿领赏金?我会当着你的面将这儿的一切再在百花都重新上演一遍,如果你愿意归顺钟魔大人的话,或许你还有机会活着,不过钟魔大人可不是喜欢乐善好施救死扶伤的人,你只有像我这样付出一点代价才能重获新生,要不然他怎么相信你的忠心会对他死心塌地永远冲在前面呢?”
    “像你这种只知道杀人的人还有什么东西还值得用来交易的?钟魔大人这是看上的是你恶贯满盈的灵魂还是你这双粘满鲜血的手?看来加入他的阵营的门槛并不高,最受欢迎的应该是像你这种惨绝人寰不知人性是何物的牲畜?这么说来不是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他的忠心,而是物以类聚,你们臭味相投当然能以一丘之貉了,这有什么值得到处炫耀吹嘘的?就不怕你的老东家飞虎堂会派杀手来追杀你?听说飞虎堂一向对背信弃义的叛徒最为痛恨的。”
    木瑶挣扎着用手扶着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身上还有数量可观的蚀骨虫,有了这东西就足够把这个杀人恶魔在瞬间化为枯骨,也算是给死在这儿的每一个无辜人报仇雪恨了,“你当初是怎么追杀别人,飞虎堂同样也会对你穷追不舍,真不知道你的钟魔大人评断忠心与否的标准会这么不负责任,有些事儿干一次和干一百次是没有分别的。”
    冷苏用戏谑又残忍的眼神看着她挣扎,在她快要站起来时又猛地踢向她受伤的腹部,整个人又痛苦不堪的摔倒在地,腹部渗出的血越来越多,脸色也越发苍白了,不时有血从她嘴角涌出来,该认输就得认输那是时识,不该认输就趴下的就是没骨气了,有些东西就算掉了性命也要努力维持的。
    “你今天能背叛飞虎堂,明天就能义无反顾的背叛你的钟魔大人,当然了,钟魔大人给了你重新来过的机会才让你痛定思痛决定效忠他,如果哪天你落到飞虎堂手上性命不保了,你会在这种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去杀了钟魔大人来证明你对飞虎堂死灰复燃的忠心么?我要是钟魔大人必定不会轻信于你,就今天这事儿看来,你必定是打着钟魔大人的旗号大开杀戒,你考虑过这样的情景是他想看到的么?”
    木瑶不知已经被他推倒过多少次了,但她都咬牙坚持下来,她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几乎将衣服都快浸透了,直到悄然抓在手上的瓶子无意中滑落下来,冷苏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管这是什么东西,肯定是用来偷袭他的,他竟然当着木瑶的面,将瓶子里的蚀骨粉全倒到了小角仙身上。
    木瑶尖叫了一声,却没能将瑟瑟发抖的小角仙挡开,蚀骨粉在落在它身上的一刹那就将它化为一滩血水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小铃铛系在它小角上的铃铛,她一把抓过,甩手就想打到他脸上,冷苏动作敏锐的避开了,但沾在铃铛上的血还是不可避免的甩到他的脸上。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木瑶指缝里的迷心粉也随之一起甩了出去,只要他还能呼吸,迷心粉就能通过呼吸进入他的血脉,只是这东西平时用的不多,要是不小心被她自己呼吸到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没想到今时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对不起小角仙,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要不是你这会儿得跟着你的主人四处看风景了,也不至于死后什么也没留下,这是你主人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不在了,它会永远陪着你的。”木瑶用石片在地上将小角仙化下的血水掩埋了,又将那只沾了血的铃铛也埋了进去,这样它在这儿就不会孤零零的了。
    冷苏硬邦邦的倒了下去,木瑶的腹部伤口越来越重,但她还是费了不少气力才将暂时不省人事的冷苏绑了起来以防万一,她忽然记得自己先前在悬崖峭壁采到的一枝仙骨草,没想到大难临头又派上用场了,有了这东西再加上小角仙缠在她身上的藤蔓也足够让她撑出些精力,至少她走路不会再颤颤悠悠摇摇欲坠的了。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没有?”木瑶又重新回到了客栈,冷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惊恐万状的发现自己的右手好像不听使唤了,皮肤的颜色也变成了暗绿色,这像是中毒像是大量的苔藓从皮肤底下长上来了,对面的木瑶正居高临下的坐在柜子上瞪着他笑,看着他满脸惊愕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八十九章 搭档
    木瑶一手 扶住墙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你也有今天?先前是谁厚颜无耻的要抓我回去领赏的?五十步笑百步骄兵必败没听说过么?我能活到现在靠的都是你不曾见过的保命办法,以前我总觉得自己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钻别人空子,但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但你却为了你想要的无所不用其极,你身上的恶臭恶心了别人不说还恨别人恶心你身上的味道,这是自欺欺人,像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在哪儿都混不出花样来的,成了飞虎堂的叛徒,如今又去钟魔大人面前摇尾乞怜,还以他的名义杀了这么多人,你确定这是在帮他打头阵还是让他令人发指的恶魔行径搞出更大的阵势来?以前我只知道山上的豺狼凶残可怕,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比豺狼虎豹还要凶残百倍千倍的大魔头。”
    冷苏怎么会被他这点小伎俩吓到,只是他刚刚运气,胳膊上的绿毛就瞬间蔓过了胳膊肘,还在不停的往上攀爬,除此之外,但凡绿色覆盖之处的筋脉和骨头仿佛被冻结了似的动也动不得,强力冲破仿佛有把没开刃的刀子在骨头上来来回回的打磨,而且气力动的越大,那股疼痛就越加厉害,他也吓得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你看局面瞬息万变,只要你没杀了我,我就有机会反败为胜占到优势,报应说来就来还来的这么气势汹汹,尴尬不?还有,你胳膊上那层绿色的东西会随着你内力和血脉流遍全身的,也就是说你只要一动内力,停留在你胳膊上的绿毛就会进一步的爬到你的脖子上,它会像石头一样让你的骨头和筋脉凝固住,就像有棍子从你的骨头里穿过,你连手指头都没法随便动一下。”
    木瑶坐在上面就是为了防止他不怕死的冲过来对她动手,“强行运作的后果只会让你筋脉断裂,混乱的内力会在你体内横冲直撞,像刀子似的在五脏六腑里里里外外的磨砺,横切一下再竖切一下,你认为钟魔大人给予你的这副新躯体能够撑上多久的?我要是挑这个时候向飞虎堂通风报信,他们一定会不计一代代价将你就地正法的,刚也好能帮我报仇了,飞虎堂为民除害,算得上是件令人刮目相看值得表扬的大好事,你倒是将体体面面做回好人的机会让给了你的老东家。”
    “你敢·····他们这会儿正千方百计想要找到你······”他现在也成了飞虎堂的叛徒,要说追杀,他们俩个现在凑在一起刚好能让他们一网打尽了,木瑶不紧不慢的荡着腿,“相比我,他们更想先找到你大义灭亲以清门庭,如果你连这个也肯定不了,那你在飞虎堂也都是白混了,我可不相信在你卖命的这些年里就没有执行过清理门中叛徒的命令?这是江湖规矩,何必是皇帝亲自接手的飞虎堂,这可不是自家院子想怎样都能随心所欲的,大门被人拆跑了不成问题,但涉及到皇权荣辱就关系重大不能懈怠了,最起码的皇家金光闪闪的门面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给别人看的。”
    冷苏神色惊恐,不过好在他平息内力后,那些绿毛也随之消退了不少,他责怪自己疏忽大意,不过这也难怪,他只是负责追杀她,在他看来她和之前追杀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只要落在他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处境却颠倒了,在劫难逃的人却意外变成了他,这让他羞愤难当,恨不得将她杀了,但仔细一想她的话正是他的软肋和最害怕的,飞虎堂要是知道他投靠了钟魔大人,必定会赶尽杀绝的。
    “看你凶神恶煞满脸写着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安眼就知道你是处理这些事件最多的老手,我就想知道这个让你不惜卖主求荣的钟魔大人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那双眼睛会勾魂摄魂,让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成了你以往赶尽杀绝的叛徒,这么说来,飞虎堂就成了我们俩个共同的敌人?而且你肯定会死在我的前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只要你愿意放下杀心或者回心转意转而帮我一点小忙,我们还是可以成为站在一个战壕里的搭档的,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至少我不会向任何人通风报信的。”
    木瑶能从他看似从容却漏洞百出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他的命是钟魔大人给的,就得用剩下的一整条命来为他鞠躬尽瘁,没有他的允许,连死也是无法选择的,钟魔大人不会放过他,也绝不会浪费任何精力为他擦屁股的。
    “对了,不光是飞狐堂,天芙姐姐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感到非常意外,你冒犯了她还出言不逊,侮辱她不如你的钟魔大人,只要我随便给你加几句煽风点火血口喷人的话,我觉得你会赶在飞虎堂找来之前先死在了天芙姐姐的手上,你看这就尴尬了,飞虎堂倒是要感谢别人帮他清理门户,这对你的老东家是个抹不掉的羞辱,对大难不死的你不也是个奇耻大辱?钟魔大人费了老大劲儿救你一回倒是让别人一刀咔嚓了,我认为这对你的新主子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木瑶越说越觉得真正倒霉的其实是冷苏,进退两难,骑虎难下,“毕竟名师出高徒,你这么不堪一击不用想也知道你的主子和你一样只会虚张声势,其实没多大本事的,而且在我看来自卖自夸到处吹嘘出来的名声不过是海市蜃楼,看上去气势如虹,其实真到了紧要关头,真正管用的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要是这样还不如随时随地带条狗在身边,一声令下不用你亲自吆喝就能打出气势来了。”
    “就算是这样你有本事就给我下来!”冷英黔驴技穷,却又不敢轻易动用内力,他一直都是惯用右手拿剑的,所以右手被绿毛冻结后他再大的本事儿也会被消减一半,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如此也不必被她钻了空子找到机会翻身了。
    木瑶手里扯出一大把花蛇草,一片片的摘下叶子往下扔,“我下去这是主动讨你的打么?你看我伤的这么重哪经得起你一巴掌的?你是个聪明人,要不然怎么能从钟魔大人那儿讨到一个由死入生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不是很聪明,但利用我自己的办法和你商讨一下相互协助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你身上的绿毛除了能让你身体僵硬无法动用内力外,还会让你的身体完全石化,石化的意思是你全身都动弹不得,完全石化就是让你彻彻底底从上到下都变成硬邦邦冷冰冰的石头,以前师父在把这种毒药炼制出来时,我觉得这种药太残忍,一旦用上就没活路了,我从小就在食人花谷长大的,师父给炼制的每一种药都是从食人花的毒液里提炼出来的,那东西应该比你的新主子钟魔大人的恶名更加令人发指,谈虎色变。”
    冷苏恶狠狠的盯着她,气力一动,内心就开始涣散了,原本消退的绿丢瞬间蔓延到了下巴。
    脑袋好像不是自己似的硬邦邦的戳在肩膀上,半点也动弹不得,连抬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也无法达成,视线只能看成直线,好多脖子上被钉了个木桩子,又疼又硬,扯得他整个后脑勺都撕心裂肺的疼,食人花的毒性举世无双,一味的挣扎和蛮横只会让他的处境变更加岌岌可危。
    “如今我倒是要好好感谢师父的一番苦心,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人心毒辣起来可不是世间任何一种毒物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用在你身上的这些化石粉就应运而生了,让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在七天之内变成一个人体石雕,这样也好,省得你的老东家满世界追杀你,你也不必因为丢了新主子的脸而被他兴师问罪只能以死谢恩了,这么凄凉落魄的下场应该可以让你放下芥蒂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和我联手。”
    木瑶才不稀罕和他这种豺狼虎豹之徒联手,只是眼下得有人送她回百花都,拿他当个车夫苦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对了,在此之前我还得给小角仙报仇,它还那么小就遭受你的毒手,我不能让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在你熟睡的时候,我就将你从它脑袋上削下的角扎进你的额头上去了,你身上化石粉发作的越厉害,那只角就会越往你的脑仁里钻,你用手摸摸额头中间是不是有个隆起的小包?”
    冷苏是觉得眉心间距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在里面隐隐作痛,用手摸了摸,还真隆了个包,轻轻摁一下更是疼得他眼泪都快飞出来,木瑶漫不经心的说:“别按了,突破脑壳会一命呜呼的,是我用仅有的一点内力将角打进去,要说残忍也是你残忍在先,我在你身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合作也是先小人后君子。”
    “你这个女人真是太恶毒了,你·····”冷苏是真不敢再动弹了,脖子硬的仿佛再稍稍用点力就会断裂,额头上隆起的包似乎也更回疼了。
    “所以,你不光不能用内力,连脑子都不能用得太多,十指连心,心眼儿耍得太多也会牵累到毒素在体内发作速度的,所以,在这七天你只能老老实实放下所有想法意念以示心如止水,更不能再对我有任何杀心和歹意了,因为最倒霉和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你。”木瑶腹部的伤口太深,“我再说一遍,我是从食人花谷出来的,每年被食人花吃掉的武林高手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能活下来还能让你束手就擒,并不能说明我比食人花厉害,而是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太聪明的人往往死的更快,倒是像我这种没多少本事却擅长夹缝求生的半吊子却能活得更长久一些,况且你不想知道我都是如何逃过你们飞虎堂追杀的么?”
    冷苏忽然又记起飞虎堂会随时来追杀他的,以他目前的状态一旦遇上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他不甘心,恨不得碎碎了牙,但牙碎了也不能让眉心里的东西将脑壳给钻出个洞来,刚刚咬紧的后槽牙又下意识的松开了。
    “现在咱们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可以看在你·····其实我对你没多大要求,洗心革面洗多了也就洗成老油条了,能洗到心上才是重点,这人也不是你想重新开始就能将过往的一切一笔带过,干打雷不下雨就只剩下虚张声势。”
    木瑶从柜子上小心翼翼的下来,但上去容易下来难,见他不为所动,看来他的骨头太硬了,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吃不透他,“你要是能帮我一点点的小忙或与全心全意与我合作,我可以把我屡试不爽的逃命宝典教给你几招,说不定你以后会用得着的,有备无患就当是给自己吃个定心丸,就像我今天刚好用上我认为这辈子都用不上的化石粉是一个道理,我相信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绝不会想到会有此时此刻的尴尬局面。”
    “好,我和你合作,但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冷苏见她要下来,要是她摔死了,自己命再硬也只能撑上七天的,他不怕木瑶,但食人花的毒液却令他毛骨悚然,挪着步向她靠去,“进了百花都,你得给我解药。”
    “这个没问题,但能不能给你解药得建立在我还活着的基础上,你看我如今腹部中剑,身上还有蛊毒尚未解除,按我目前的状态怕是撑不到百花都的,我知道你们飞虎堂的杀手最大的忌讳就是稀里糊涂的给人当垫背的,我努力不让你给我当垫背的,但现实容不得我······解药不在我身上,得我亲自调配才能解除,即使是你使用毒物也不可能将解药随身携带的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么?这是师父从小就教我的道理。”木瑶踩着他的肩膀有惊无险的从上面落了下来,冷苏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只能先解决眼下被化石粉控制的尴尬境地。
    “你的那个钟魔大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木瑶总算能喘口气了,客栈里的人和所有活物都死光了,她坐在车厢里,是由冷苏亲自拉的车,谁让他离怪物将这儿杀的片甲不留,他累得大汗淋漓,实在走不动了就瘫坐在了地上,木瑶扶着脑袋说:“一路坑坑洼洼颠得我头疼,你是故意的吧?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难不成到现在你连你主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男的。”冷苏羞愤难当,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给一个狡诈圆滑的女人当车夫,但眼下又由不得他反抗,现在他是独臂侠,脖子上的绿毛也消退了不少,他眼睛现在还能勉强上下转转,木瑶不屑一顾,“又是男的,都说最毒妇人心,现在的男人毒辣起来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由于是你们飞虎堂的人,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干杀人害命的勾当,你总不能一辈子干这个吧?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别说是杀人了,就连大街上被狗追了都跑不快的,有没有想过找点别的营生?或者找个喜欢的女子成家立业?看你的年纪和冷英差不多吧?他和你一样的出身,日子可比你滋润多了。”
    第九十章 假装
    “冷英?他不是和你那什么妹妹好上了么?飞虎堂不会放过他的。”冷苏这气愤的语气显然是嫉妒,也是他一直嗤之以鼻的,他仅有一只胳膊好使,却又不敢耍花样,毕竟她活着他才能拿到解药活下去,只能忍气吞声,在找到脱身办法之前勉勉强强给她当车夫,只是一路都是大大小小的坑,车轮碰上去也是不可避免的,难道不成他还得驼着车厢飞过去,万一真把她给颠出什么毛病来,他也跟着倒霉,只能挑平坦的路面走。
    “飞虎堂不会放过他,但肯定也不会放过你,如今你们倒成了难兄难弟一条上的葫芦了,他和小铃铛是两情相悦浪迹天涯,你是穷途末路亡命天涯,这能一样么?再说你敢拍着良心说从未羡慕过他?我都从你后脑勺上看出你很嫉妒他的洒脱和自由,你呢?从一个火抗又跳到另一个恕不接待的泥潭,这样跳来跳去最后会有什么结果你可曾想过么?全天下的主子对待手下的人都希望物尽其用。”
    木瑶很好奇钟魔大人是通过什么方法来控制怪物和尸体的,怪物还好理解,但人死后是没有任何意念的,要不是她亲眼看到一具具像行尸走肉般的傀儡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你可以立下十个汗马功劳来取得主子的欢心,只要你犯下一丁点的过错,你之前立下的十个功劳也就成为你失职的罪过,除非你的水平一直都能维持你主子所期望的那个点,但人无完人,你怎么能确保你每一个任务都能做到无可挑剔?你看今天这事儿要是你主子知道了,不说太惨,多少要扒你里面三层皮吧?你又如何交代这事儿?毕竟百花都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弄不好就是一个不容易填补的卵子了。”
    “把你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干都干了你还怕露馅儿?”
    “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你,你是拿什么换来的新生?我记得上一次在结界里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剩下半口气了,而且还沾了结界上的戾气,就连天芙姐姐都说你活不成了,这个世上怎么可能让一个重伤不治的人不仅毫发无损还活蹦乱跳的?他给你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你这样不死不活的不是刚好去他那儿试试不就知道了?那才叫同是天涯沦落人,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幸灾乐祸,你就是钻了空子小人得志,钟魔大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当初就是他将雪巫族夷为平地的,你的天芙姐姐还是他的手下败将,等她哪天死了,雪巫族也就不复存在了,他与天芙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正是我是被天芙所伤,钟魔大人才大发慈悲救了我,与他为敌必死无疑,就你这点不入流的手段又能在他面前耍得了几招?我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你给钻了空子。”
    冷苏眼下只能自认倒霉,木瑶沉吟了一下,这时冷苏忽然停下了,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人倒霉不光喝水都塞牙,怕什么来什么,木瑶和冷苏如今都成了飞虎堂追杀的目标,如今又凑到了一起,也不必天南海北去找了,四个对付两个,而且两个加一起只能算半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俩个一网打尽。
    “这个怎么办?飞虎堂的杀手来了!”冷苏放下马车,往后退了退,木瑶有些措手不及,连忙说:“你赶紧把你的那些怪物全召唤出来,就算打不过我们俩也能乘机逃跑?”
    “这就是我的宝典?”
    “打不过当然是跑了?反正我只剩下半条命了,能跑多远是多远,你能拼你自己去拼,我·····”木瑶用手捂住剧烈疼痛的腹部,冷苏将手伸向她,“你给我解药,兴许我还有几分把握。”
    “不是跟你说过解药需要现配的么?哪能是随便就能找到的,况且食人花的毒天下无双,我最快也只能赶在你毒发之前给配出来,你现在就要,杀了我也变不出来的,你与其在这儿为难我,不如想个办法逃生才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一次就怕是凶多吉少,毕竟对方人类就占了我们两倍,我俩加一起不过是半个人,实力悬殊这么大,要说以少胜多那也是身体能扛还加六分运气的,你看这儿荒无人烟,连只鸟都看不到,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没占到还怎么拼?”木瑶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冷苏站了过来,那黑衣人也不含糊挥着剑就劈头盖脸扑了上来,这不难看得出飞虎堂一向干脆利落狠辣冷血的办事水准,木瑶忽然拿出自己的通缉令扔了出去说:“大爷,剑下留人!小女子我叫木鱼,这是我的哥哥木头,刚刚从前面那间客栈才逃出来的,那儿有好多死人,还有怪物到处横行,还好遇到贵人相助了,不然我们就得死在这荒郊野外。”
    “你叫木莲?”其中一人迅速收了剑,拿起地上的通缉令,其他几个人也在最后关头退了回去,凑合看了一下,木瑶故作状态的抽泣了两声,“通缉令上的人是我的同胞姐姐木瑶,我们从小就分开了,她在南方长大,我在北方长大,从来不知道我们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这通缉令上的木瑶,这是我村里····村长的大儿子,也是我的姐夫,我和姐姐是在十天前才相识的,他是唯一见过我们俩个人的,我受了重伤快要一命呜呼了,她不知在百花都干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就成了通缉犯,姐夫带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那四个黑衣人见木瑶浑身是血,看样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冷英眉心隆起那么大的一个包,几乎将脸上的五官都扯得变形了,而且这么落魄潦倒的确不像是从前体面风光的冷苏,冷苏有些反应迟钝,只能低下头持住她明显摇晃几近站不稳的身体。
    木瑶按在腹部的手不时有血从指缝里渗出来,神色悲痛的说:“反正我是活不成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姐姐,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城主拉到菜市场砍了头,我情愿自己冒名顶替她也要让她和姐妹逃回去过日子,要是运气好还能拿到通缉令上的赏金,姐夫起初是不同意的,经不住我软磨硬泡才从乡下一路摸索到了这儿,没曾想刚到客栈就遇到了怪物,浑身都是粗长的触手,整个客栈里的人都死光了,我和姐夫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逃出来,我还受了重伤,姐夫伤得更重,但他说即使是死也要拉我去百花都见姐姐最后一面,我·····你们一看就身手不凡,一定是来斩杀妖邪救我们的对吗?我还以为我们会死在这儿呢!”
    “你当真不是木瑶?”黑衣人拿着画像看了又看,旁边的人又仔仔细细打量冷苏,四个人不知道交头接耳说了什么,看样子木瑶的话显然是为了金蝉脱壳才乱说的,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黑衣人的身后闪了过来,叫她一声木鱼,却是太子来了。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木瑶在看到太子身后还跟着的齐念生和苏灿灿时,吓得心里一个咯噔,黑衣人一头雾水,相互看了一眼,难道木瑶还真有一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妹妹木鱼?这时齐念生气昂昂的走在前面,指着那四个黑衣人说:“你们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谁给你们的胆子?这儿可是百花都的地界,你们四个人对着两个伤重的耀武扬威算什么男人!我是齐公侯的儿子齐念生,不管是谁指使你们拦路杀人的,我都会将此事一五一十上报朝廷!”
    “木姐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那人谁呀?”苏灿灿和齐念生带着太子一路往回赶时,刚好遇到前来接应他们的侍卫,他们在客栈被围困了那么久,不管是公府还是苏府都放心不下,只好各自派了人马前来探查究竟,没想到半路又给遇上了,齐念生这是有了底气才敢一脸无畏的,冷苏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对木瑶下手,要不然他们上来后果不堪设想,必定要对他下死手的,木瑶含糊其辞的说:“先不说这个了,这些人都是飞虎堂派来追杀我的黑人,我编了个谎才拖住他们,刚好你们来了,但这些人武艺极高,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否则人多势众也绝不可能在他们四个人身上占到便宜的,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她叫木鱼,不是你们追杀的木瑶,你们飞虎堂什么时候也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了?谁定的规矩?”太子还是有几分气势的,苏灿灿和齐念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这炉火纯青的演技还真是令人叫绝,搞的好像是真的太子似的,他是真的假的只有太子和木瑶心里明白。
    木瑶故意清了清嗓门说:“太子,我看差不多得了,也不知道那些藏匿在客栈里的怪物会不会追上来,我们还是迟早回去的好,别让齐公侯等着急了,不过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杀人,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出手,这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了,只是飞虎堂终究是皇上直辖的堂会,今天给他们长个记性,若是再有下次,绝不姑息,定惩不饶!”
    “看不出来嘛太子,刚才装的有模有样的,你身上还真有几分太子临危不乱不怒而威的气势,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你就是真正的太子呢!”齐念生一脸佩服,再不能把他当作一个简单的冒牌货来对待了,苏灿灿一脸惊疑的看向冷苏,“木姐姐,他到底什么人呀?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我怎么觉得他眼里冒着杀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在你们没来之前是他一直给我拉的车!不过你倒说对了一点,他还真不是个好人,客栈的那些怪物就是他给弄出来的,在没有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前还是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放心,我是在他身上用了点药才心甘情愿给我拉车的,这件事儿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必给齐念生透露消息。”
    木瑶看了冷苏一点,他心虚,没敢看她,就在黑衣人准备撤离时,忽然莫名其妙倒下了两个,定神一看却是从后面中了飞镖了,木瑶在看到高举凶神恶煞的出现时,心里悲痛欲绝,如今他已经是怪物的傀儡了,见人就杀六亲不认,剩下的两人不出两个回合也都落败了,死相凄惨的摔到了地沟里。
    如果连飞虎堂的职业杀手都没法与他对抗,来自百花都的几十个侍卫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木瑶在苏灿灿和太子的搀扶下迅速坐上马车,木瑶撇开他们,一把抓住冷苏的胳膊说:“怎样才能·····他还有机会回到从前的样子么?”
    “只有杀了他才能真正制止他,怪物会盘踞在他的心脏上,只要刺中他的心脏才能······他不会让你有机会接近他,远距离的最好用飞箭,只能射中胸口才行,不管伤到其他地方都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的。”冷苏刚说完就有人刚弓箭递了上来,他转过脸,看来他对这个并不擅长,木瑶胸口疼痛不已,她在食人花谷是练习过箭术的,不敢说是百步穿杨,却也不差,在船上的那几天高举甚至还指导过她几个射箭要点,没想到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今时今日却要用在他的身上。
    “啊!”太子一声惊呼,肩膀被一只飞镖射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而高举腥红的眼睛也越发疯狂残暴,齐念生见木瑶拿着弓箭的手颤抖的厉害,语气急迫的说:“你还在犹豫什么?所有的侍卫都在这儿了,再拖延下去那个人就得杀到我们这儿来了,他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高举了。”
    “是啊木姐姐,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你不杀他,我们所有都得死在这儿,杀了我们,他还会去百花都大开杀戒的,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但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没得选择,你不是说在确定某件事的时候一定要义无反顾干脆利落的去做么?是要不得太多私人感情的,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你放不下也得为我们所有人放下。”
    苏灿灿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到木瑶瘦弱又在剧烈颤抖的肩膀上,高举浑身血迹斑斑,惨烈的尖叫声在这狂野仿佛被无声扩大了似的,木瑶不能再犹豫了,她不忍杀了高举,但惨死在他屠刀之下的侍卫也有舍不下的亲人,她没得选择,只好咬牙忍住腹部因为用力而受到拉扯的疼痛,只听“嗖”的一声,弓箭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高举的胸口。
    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一下,睁大的眼睛里只剩下暴怒,他只一下就将胸口的箭给拔掉了,就在他举起手要将手上的飞箭向木瑶飞射过去时,又一只箭不偏不倚的扎进原先的伤口,巨大的冲击力让箭头从后背贯穿出去,高举这才身体摇晃了几下倒向了地面,木瑶失魂落魄的向他走去,或许是怪物死去后,他瞪大的眼睛里的红色凶光也消失了,她跪在地上用手按住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这时地面微微震动,马儿的嘶鸣声从由至近的传来,原来是承烨来了。
    “哥!”这时从京城回来复命的高才回来了,怪不得承烨会让高举过来保护她,高才在看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哥哥时,一把将跪在一边的木瑶推开,而她手上还拿着向他连射两箭的弓弦,在了解到事情来龙去脉后,承烨知道木瑶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异常痛苦的,他将遍体鳞伤的木瑶扶了起来,这才离开他不到三个时辰又是一身的伤,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独自一个人来。
    “是你杀了我哥!为什么不给他留条活命,你把他绑起来也好!总能有办法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高才就这么一个哥哥,如今还惨死在了异地他乡,胸口连中了两箭,承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高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哥哥说上几句话就阴阳两隔,再也看不到他了,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么残忍的事实,紧紧握着拳头,如果换作别人动手还好,为什么偏偏是木瑶,就是因为她是小王爷最喜欢的人么?即使杀了他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指责,倒是哥哥一辈子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如此悲凉落魄的下场,得到的不过是几句轻描淡写的安慰和所谓的真相和苦衷。

    第九十一章 钟魔大人
    再次回到小村庄,木瑶和之前的状态是截然相反的,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不过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总能将自己弄的一身伤,这次伤得更重,高举猝不及防给她的那一刀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还好小角仙利用从小铃铛身上传输来的力量将她的伤口暂时封压了,她这才有机会活到现在。
    “还在想高举的事儿?”承烨看着地上一堆浸了血的白布不禁皱紧了眉头,伤口更加触目惊心,他很心疼,恨不得代她受过,却也无能为力,木瑶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又失落,“都是我太大意了,当时我要是阻止他去找那个小女孩儿也不至于被怪物有机可乘,现在说这些后话又有什么用,时间不能重来,后悔的事情我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高举他······”
    “别说了,你杀死的那个人不是高举,他也不是死在你手上的,他被怪物附体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傀儡,换作谁都会这么做的,而且你也没有做什么,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一味的自责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但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就只能勇敢的接受,高举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我们一起长大,他为人仗义豁达,倘若当时他还有半点意识也不会让自己沦为怪物的杀人工具,高才与他哥哥一样都是深明大义英勇无畏的人,对得起忠义二字,他更不会小心眼儿,因为这件事儿就会对你怀恨在心,私愤之下颠倒黑白,善恶不分,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你一个人头上。”
    “话是这么说的,但高举最终还是死在我的手上,我没有办法面对高才,你不也损失一个最好的兄弟么?”木瑶泪如雨下,不过是才分开三个时辰,再回来就物是人非了,外面传来高才的哽咽声,他将哥哥的遗体带回来了,老家还在很远的地方,眼下无法回去入土为安,只能将他烧化了带在身边,这一路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一样,承烨在她肩膀上披了大氅,“你好好休息,我让秋灵过来照顾你,你只要休养好身体就是对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小姐,你怎么伤成这样?”秋灵回来了,满脸怨气,看得出来侍候蓉月并不舒心,她给主子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的递到她面前说:“你回来就好,以后再也别随便乱走了,我现在倒是发现一个规律,你只有和小王爷在一起时才晓得心疼自己,受了气还笑得还回去,只要离开了他,好像连身体都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让你吃点苦头也好,省得小王爷说破了嘴皮你还是我行我素,这下知道疼了吧?”
    “不光是高举,我把小铃铛的小角仙也给弄没了,是我太刚愎自用了,以为只要我够拼命就可以摆平一切,没想到所有的倔强和自信那么快就遭到了报应,我说好是要去苏府拿解药的,没想到中途全军覆没,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这些小聪明有多荒唐,是我自信过了头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秋灵,我该怎么办?”木瑶失落到了极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以及是否可以陪承烨更远的走下去。
    秋灵看她这样颓废消沉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小姐,你就是喜欢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头上揪,别人推还推不及,你做了你该做的事儿这是无可厚非的,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们没有经历过又哪来的感同身受?羊羔虽美但众口难调,你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其他人的感受,高举不光是你的朋友,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谁都不希望悲剧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他总说你机智勇敢,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自责?”
    木瑶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传来的烟火,忽明忽暗,还不时传来木头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高举的尸体在熊熊大火中很快就会化为灰烬,他的一生就这么急匆匆的结束了,木瑶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甚至无法想像先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一个人,转眼就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和问候。
    “况且他当时的状态要是不动手,只会让悲剧在更多的无辜人身上发生,高举一向老实憨厚,精致的话他或许说不出来,但大致的道理他都是懂的,他深明大义不会怪你的,你要是真这么颓废下去,他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替你担忧的,不光是他,还有我和小王爷都会为你揪着心,你不想想你自己好歹也替我们想一想,你能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小王爷要说难过他肯定比你难过一百倍,高举可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当时要是在,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
    秋灵握着她颤抖又冰冷的手,承烨心里也是万分心痛,只是有太多的意外是他们无法预测和防范的,“在危难关头是没有对错是非的,重情重义是好事儿,如果你一味的责怪自己就会变成压垮自己的负担,以后的路还不知道充满了多少危机和坎坷,高举不在了,不是还有你陪着小王爷一起走下去的么?所以你以后就再不能离开小王爷了,你得带着他的那份情义重新站起来陪着小王爷一起长下去,与其沉溺在自责里折磨自己不可自拔,不如将压在肩头上的所有负担都抖搂出去,踩在脚下就能让你从深坑里爬出去,而不是自暴自弃任由自己被深埋地下,这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么?”
    “是啊!这些都是我曾说过的豪言壮语,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又很激动人心,可又用什么用?这些话能让我心安理得的面对高举的死?不过是用来掩盖自己内心空虚和自卑,我不想被人看扁,更不想被人忽略,只能说些装腔作势的话博取别人的注意,除了这些无病呻吟的话,我也没其他出彩的地方了。”
    木瑶心里总觉得有个洞,却又不知道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吹得她心里空虚又莫名的落寞,她无法承受这些从内心吹出来的悲伤,万事有因,千头万绪总有一个源头,但她始终找不到藏匿于内心深处的这个洞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时候就存在的,想要不被空洞吸下去,只能拼命挣扎,她要用所谓的骄傲和别人的承认来压抑这股始于心头的黑暗,一旦松懈了,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不好,整个人也会萎靡不振,就像真的陷入泥沼之中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往下拖拽。
    “你还说过用后悔讨伐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事,从哪儿摔下去就得从哪儿站起来,一蹬腿就能爬出去了,越挫越勇,战无不胜,只要你愿意,即使一溃千里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这些你都忘了么?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还没见你这么消沉过,小姐,高举的死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更没法接受,但我们也不希望因为高举的死倒是让你摔进深渊一蹶不振了,小王爷已经失去了高举,你不能让他最后连你也·······你知道他看你满目疮痍的眼神有多痛心么?”
    秋灵眼泪也禁不住的往外涌,将药端到她面前说:“这是您先前得的仙骨草,喝下了会对你的伤势有帮助,现在别人说什么都没用的,想要从泥潭里爬上来还得靠你自己,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如果你想离开这儿或回到食人花谷,我现在就收拾东西陪你回去,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用逃避就可以甩开的,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说一个爱笑的人其实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却也是爱哭的,你一向坚韧不拔,好像任何大风大浪都吹不倒你,如今倒是明白了,别人的任何打击都伤不着你半分,真正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的人是你,真正能伤得了你的还是你自己,我不说了,反正你想不开我就陪你一起浑浑噩噩,这没什么好难的,什么都不用做也不必想那些费脑子的事,随波逐流总比逆流向上要简单的多,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高才跪在地上肩膀剧烈的颤抖着,承烨站在他身后并没有说话,火光将他眼里的无奈和疼痛也清清楚楚的照亮了,高才缓缓的站起来,脸上的悲痛仿佛就连火也融化不了,但他还是眼神坚定的说:“小王爷,我哥不在了,但我还会带着他那份心意守在您身边的,他的死怪不得木姑娘,她没有做错会什么,况且在我哥用刀伤她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从前的高举了,她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正确的决断却也是快刀斩乱麻,避免祸端以绝后患,制止更多的悲剧发生,我哥一向忠心耿耿,不想最后却成了杀人如麻的恶人,他死了却也成就了当初跟随您的初衷,也算是死得其所,没什么好遗憾的,我不会恨她,更不会怪她,换了别人或许还做不到她这份干脆利落,真正害死我哥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怪物,只有杀了它们才能帮我哥报仇雪恨。”
    “你能这么想我就安心了,相信你哥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类似的悲剧和危机,如今让高举赶上了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我们不能将太多的精力都用在悲痛上,这不是你哥想看到的,木瑶的状态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如今一蹶不振,她不是恨怪物控制了你哥,而是怪自己没有办法将他活着带回来,她会对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的能力和过人之处产生很大的怀疑。”
    承烨对木瑶的了解比她自己还要清楚,或许是旁观者清,又或者他也经历过她倔强背后所独自咽下的辛酸和说不清的落寞,“她内心其实没有外面上看到上那样坚不可摧,她把高举的死都归咎到自己头上,这么大的打击足够让她对自己的认知全面崩溃的,真正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别人对她越是谅解,对她对自己的责难就会越深,她····其实不比高举好到哪儿去,腹部的那一刀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要不是靠小角仙在危机关头用藤蔓帮她封印了作品,她未必能撑到现在,高举就让他在这儿安息吧!你也节哀顺变。”
    “木瑶怎么样了?听说她状态不是很好。”蓉月虽然中了蛊毒,但情况好多了,比起先前毒发时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人,至少可以下床活动,由丫头搀扶着走路也不成问题,承烨将她肩膀上的外衣紧了紧,“你出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躺着的么?吹了风一会儿又得难受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只想到自己呢?看你的眉头都快皱成疙瘩了,听丫头说你自从回来就没有吃过东西,我让人准备了一些,你好歹吃一点,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木瑶神思恍惚,眼睛看人都没精气神了,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有些话我想当面跟她说的,但与她之前有过不少过节,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你找麻烦,能避开的就尽量避开,再说她也不想看到我,我何必去给她添堵。”蓉月乖觉了不少,承烨伸手将她头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轻微又温柔的动作让蓉月受宠若惊,承烨似乎察觉到了,眼睛也不慌不忙的移开,“你变了好多,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承烨哥哥,你现在的处境这么危险,齐公侯和城主苏雄表面上对你恭恭敬敬的,但他们一肚子的坏水,在你身上可没安一点好心,在出宫之前我就曾听说过一些关于齐公侯的风言风语,先前父皇准备立储时,他是第一个保荐太子夜城哥哥的,他私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打着夜城哥哥的旗号里里外外赚了不少便宜。”
    蓉月虽说是公主,但她对朝堂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也不允许干涉太多,有时她知道的还没一个太监多,“这些父皇都是知道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和夜城哥哥渐行渐远了,或许是因为他后来迁移到了百花都,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但上次夜城哥哥被父皇紧闭,一向活跃的他愣是没半点动静,如今夜城哥哥失踪了,他却不闻不问,似乎夜城哥哥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恨不得他出点三长两短的意外才正中他的下怀,承烨哥哥,你说他们俩个之间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利益纠葛才反目成仇的?你说夜城哥哥的失踪是不是就是齐公侯策划的?要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纹丝不动,更不采取任何措施?至少得派人追查·····难道他就不怕父皇知道后会拿他是问的么?”

    第九十二章 颓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太子现在已经找到了,他是被木瑶带走的,她没有任何居心,也是阴差阳错遇上的,况且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太子,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你不必再为他的下落担心的,他这会儿就在苏府,是齐公侯的儿子齐念生和苏雄的妹妹苏灿灿在客栈将他接回去的,朝堂上波云诡谲,形势瞬息万变,不是你我能猜得透的,你安心修养,解药的·····木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楚,她也中了蛊毒。”
    承烨内心很是矛盾,木瑶的做法的确是极端了些,却也让他更能看清蓉月和大夫人暗中苟合的事实,她太单纯了,大夫人在府上勾心斗角几十年,只要抓住她的弱性总能有机可乘,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蓉月也就不知不觉沦为她的利用工具了,蓉月心知肚明,眼里闪过几分心虚和紧张,这些微妙的变成似乎也验证了承烨的猜测,不禁有些寒心。
    “如今太子就在苏府,全府上下都会全心全意侍候好的,木珠不必再大费周章去大夫人那儿弄了,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苏府的大夫人反复无常城府极深,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阴险狡猾心狠手辣,就连老太太也拿捏不住她,更何况是你一个初来乍到不谙世事小姑娘。”
    承烨痛心不已,却也知道蓉月能被大夫人抓住把柄无非是知道她与自己的感情纠葛,但他这辈子显然不会与她有任何结果的,“我不想看到你稀里糊涂就成了别人手上的棋子,得不偿失不说还会赔上自己的身份,她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木瑶,你的率真单纯要是用在错的地方很容易误入歧途,最后越陷越深,做出一些让你后悔却又挽救不了的结果,以后不必再与她有任何瓜葛来往了,这是为你自己好,在她眼里,她可没有把你当作公主看,经过这件事儿我希望你能看清她的真面目,不要被假象蒙蔽了双眼。”
    “承烨哥哥,我·····”蓉月没想到木瑶会以这种方式撇清自己,她更没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在承烨面前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不是木瑶的对手,在大夫人面前也只能成为她报复木瑶的工具,她就是为了彻底离间木瑶和承烨的关系才心甘情愿沦为大夫人的工具,美梦没有成真,倒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落得一地鸡毛,就连钻心裂骨的疼痛也变成了自作自受,承烨看她的眼神总是漫不经心的,即使是带着笑意似乎更像是客套。
    他的心至始至终就从未在她身上落过半分,木瑶没有她的端庄优雅,更没有她这辈子都赚不来的高贵身份,她拥有木瑶望尘莫及的一切,最后却在这个她瞧不上眼的女人面前输得一败涂地,承烨皱起的眉头里藏着的都是他对木瑶心思和担忧。
    当初她毒发时疼得死去活来,好像也没见过他皱过眉头,因为心里没有她,眼里自然也就没有了,心里位了别人,她生的再美,也不过是道看了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罢了,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承烨哥哥,你心里一定恨透了我是么?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仅有的耐心也只是因为我是公主,我无心伤害任何一个人,但你就不能对我用点心,你将我想要的一切都给了别人,有些东西不是说忘记就能一点不剩全部忘记的,你能做到但我不能,除了拥有小时候我们俩的经历的那段记忆之外,我和你站的这么近几乎都感觉不到你曾给过我的那些温暖,我是没有木瑶精明勇敢,但我有的却是她这辈子再多努力也没法给你的。”蓉月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会用她一直嗤之以鼻的公主身份来取悦他。
    承烨怔了一下,似乎看到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笑笑,“我从来没有发现你竟然这么功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因为在她身上有利可图,我喜欢她就想长长久久的和她在一起,这和她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她能再蠢一点,脑子也不太灵动就更好了,不必三天两头受伤,冒冒失失到处惹麻烦,可我又没法将她用链子锁在身边寸步不离看着她,毕竟她不是我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放在身边可以随时随地牵着走的宠物,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那才是真正鲜活的她。”
    蓉月听到这些话时内心瞬间天崩地裂,承烨给木瑶不仅有情爱还有自由,她却和木瑶截然相反,她活着就是为了维护皇家尊严和门面的,她有别人羡慕不来的高贵血统,却失去了自由和为自己争取所思所想的一切权利。
    “我可以竭尽所能用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给她一个温暖安逸的生活,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她能为我做什么,她要能像你这般老老实实指哪儿就呆哪儿不动就足够我谢天谢地的,木瑶是有翅膀的,我不能因为我喜欢她或害怕她受伤就给她太多的框架束缚,强迫她拔掉羽翼削去棱角变成一个我想看到的那种人,尊重她想要的才是对她最好的疼爱,她捅下了篓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乐意帮她填补,不管她弄出的烂摊子有多大,即使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我也会为她奋不顾身。”
    承烨从小就生活在被使命捆绑的阴影之中,所以没人比他更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木瑶的洒脱却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所以她身上有着他想要的自在和快乐,他不忍心破坏她从天性里就带出来的乐观,“喜欢不是束缚更不是绑架,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受了伤也得她自己承受,不管她飞得有多远,只要愿意为我保护好自己的命,知道怎么回来就够了,我不会对她有太多要求,以前倒是想让她能够变得乖巧一些,至少不必横冲直撞总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她会为了我放弃很多与生俱来的天性,这些生性在没有遇到我之前都是她用来防备自己的手段,任何被迫的夺取都不会让人开心的,她也一样。”
    蓉月没有再哭了,她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只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宫里众星捧月光芒四射,但到了外面,公主身份反而成为别人乘虚而入的把柄,再无光鲜可言了,剩下的尽是狼狈和不堪。
    “如果我对她的喜欢变成对她的欺辱和剥夺甚至是侵占,或许是我想看到的,但她就不再是原原本本的她自己了,这才是对她真正的伤害,木瑶不是傻子,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稍加分析就能一目了然了,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没有跟你计较多少还是不想让我为难,但你却让我难以为情。”
    这已经是承烨最大限度对她的拒绝了,划清界限,抹掉所有的暧昧,只想与她回归到只在小时候存留下的朋友之情,也仅此而已,“这件事儿到此为止,我再不会提,木瑶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夫人那边你离她远一点就是对你自己最大的负责和保护,你如今在我身边,我就必须保证你的安慰,否则皇上罪责下来我是没法交待的,眼下是多事之秋,齐公候和苏府的苏雄势力盘结暗流涌动,很多地方我都顾及不到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不能再出问题了,高举死了,木瑶重伤,精神萎靡不振,我实在抽不出太多的精力用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承烨,你当真这么无情?你舍不得她拔掉身上的羽翼,倒是将自己的底线为作为王爷的尊荣都义无反顾的赔了进去,帝王将相哪怕是皇帝的终身大事都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我和木瑶认识那么久,你能说得清她的来历么?你敢对所有人说她是一个住在食人花谷上的野丫头?你在她身上投入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如果哪天父皇一声令下让你娶别人,你能做到抛弃王爷的责任只与她远走高飞而抗旨不尊么?”
    这是承烨无法逃避却也无法忽视的命运,他自己也确定不了能和木瑶走出多远,蓉月对此了然于胸,就像母仪天下掌管六宫的皇后也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女人,把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娶回来是为了平衡势力。
    她的祖父曾是陪同先皇开疆辟土一马平川的先驱,在南方一带有着连皇帝都畏忌三分的权势,只是生下太子没过几年就因为一场风寒而过早的离世了,父皇虽说没再立皇后,但对于皇后的离世却也没掉过半点眼泪,死去的不像是他的结发妻子,更像是缠在他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的丝带,讨厌的人死了,眼目所及之处都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美。
    “你的肩膀上一半扛着北国的社稷,另一半还有靖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为了一个你喜欢的人就可以将自己的责任置身事外?你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和未来,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都身不由己,这是你在靖王府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的几个姐姐都为了所以的边疆安定派出去和亲了,嫁到边塞荒芜的地方,还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却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我不想和她们一样只是用来联姻的牺牲品,在我有机会的时候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因为我输不起,你更输不起,要不然,你又怎么会听从旨意不惜千里前去镇守北疆?”
    蓉月对于权势没有太多的欲望和贪念,只想在自己重蹈覆辙之前能有机会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算是她为自己可悲的命运作出最大的挣扎了,“木瑶是你最喜欢的女人没错,但她绝不可能陪你走到最后的,父皇要是知道她的存在,又岂会放过她?靖王府在朝廷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父皇不会辜负恒立将军为北国立下的汗马功劳而愧对了他的后人,他会为你挑选一个他认为能在各个方面配得上你的女人与你白头偕老,这与你喜欢与否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皇恩浩荡,这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背后靖王府所有人的死生荣辱,你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木瑶辜负父皇,将靖王府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死生存亡孰轻孰重你心里是拧得清的,你不会为了一已之利失信于人,你最后还会为了顾全大局选择放弃你心心念念的一切。”
    承烨在领旨出征北疆的那一刻就已经身不由己了,他没有回旋的余地,皇帝势必也会在他的终身大事上借题发挥的,他能做的就是在最无奈的结果之前将他想要的变成事实,到时候木已成舟,即使皇帝再有心让他另娶别人,至少他可以为喜欢的人保留最大的尊荣。
    “作为靖王府的小王爷,你这辈子注定是为了成全别人才存在的,你对木瑶的幻想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错觉罢了,时过境迁,水月镜花,朝堂之上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除了权利值得你奋不顾身外,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值得你去花心思,哪怕是你舍不得放手的木瑶。”
    蓉月说到最后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她得不到的,他最后也未必能如愿以偿,承烨似乎也不再顾及最后的脸面了,冷不丁的说:“话是这么说的,但有些事情不也是事在人为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北疆的这条路不好走,但能走到哪儿算到哪儿,我尽力而为,男人本不该为儿女情长所捆绑,要是连自己想要的小家都保全不了,谁又能相信我会为北疆的天下冲锋陷阵奋不顾身,付出我该付的那份力?别人不信,皇上自然也不会信。”
    “承烨哥哥,我不是利用父皇来压制你,只是······”蓉月再一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承烨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撕破脸之后的冷厉和鄙夷,看来小时候那段几乎斑驳褪色的记忆已经无法成为他正眼看她的理由了,在所有的耐心耗尽后,剩下的连陌生人之间的热力也没有,只剩下无言相对的尴尬。
    “我会用实际行动不证明木瑶存在的价值以及这一路不可缺少的助力,不管挡在前面艰难险阻沟沟坎坎有多可怕,我和木瑶都会齐心协力一起翻过去的,即使是我不可抗拒的旨意也不能成为我放弃她的理由,总要豁出去搏一搏运气不是么?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皇上再不落井下石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承烨说完起身就走了,义无反顾,蓉月得不偿失,一手好牌也打得稀烂,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坐在石头上掉眼泪,冷风吹到了脸上似乎也刺到了心里,整个人浑身上下冷的瑟瑟发抖,但她以后就再也无法从承烨身上取得任何一点温暖了。

    第九十三章 挑拨
    “公主!原来你就是公主?”这时被锁在狗笼子里的冷苏隐隐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就在不远处的破房子里塞着,蓉月大吃一惊,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看到自己在承烨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好在夜色黑沉沉的,村子里的男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些孤寡老人和无依无靠的女人,都是由承烨随身的侍卫负责守卫和巡逻,再没有其他外人了,她对冷苏的了解并不多,却知道他和冷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落魄潦倒到成了木瑶的手下败将,听说还是他一路像老牛一样拉着马车将木瑶送回来的,蓉月怎么会对一个丧家之犬有半点怜悯,据回来的人说他不光一败涂地还背叛了飞虎堂,在回来的路上还遭遇到黑衣人的追杀,最后也是在木瑶的机智之下才险象环生的,这样的失败者而且还是个背信弃义的叛徒就更不值得她可怜了。
    “公主,我有办法帮公主解除蛊毒!”冷苏眼下还真成了丧家之犬,被人像狗一样关在笼子里,蓉月看了眼四周,在确定无人发现时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你在救我之前还是先想个办法救救你自己吧?你好歹也是飞虎堂有头有脸的人,虽说以前没见过你,倒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事迹,名声在外,战绩累累,在堂里更是首屈一指出头拔尖的高手,听说也是唯一一个能和冷英势均力敌动起手来也未必会吃亏的人,他为了一个小姑娘背信弃义,成了飞虎堂的叛徒,怎么你也走上了他的不归路,他为了女色,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卖主求荣的?况且你们俩个也太没用了,连一个女人也解决不了,她顶多会些钻空耍赖的手段,倒让你们屡次三番摔了跟头,他带着心爱的姑娘浪迹天涯了,你却被当成狗一样锁在笼子里摇尾乞怜?你怎么还好意思说要帮我?”
    冷英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被钟磨大人相助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的钟魔大人自然不是一般人,面对她中的这点小毒更是手到擒来,蓉月半信半疑,缓缓蹲了下来,“这就是你背叛飞虎堂的原因么?原来上找到一更能让你有机会大显身手的靠山了,怪不得连说话的语气都硬了不少!怎么,你贪生怕死还要别人跟你一样为了活命不惜背信弃义,你还真是能拽一个是一个,我再傻也不能听信你的鬼话!同样都是背叛,冷英是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人才义无反顾的选择放弃杀戮,情愿浪迹天涯却也是幸福的,终究是成全了自己,你呢?却成了灰头土脸的阶下囚,丝毫没了往日的神气和风范,不过说得也是,你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这要比寻常人更怕死,呆在这儿不仅可以苟延残喘还刚好可以躲避飞虎堂的追杀了,没一点骨气,为了活命你还真是什么屈辱都能打掉牙往肚里,飞虎堂的积攒几十年的脸面算是在你身上摔得彻底没了,这也是你永远比不过冷英的最大原因。”
    “说到冷英,难道你不奇怪木瑶当初是怎么躲过他的追杀的?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当初让他刺杀木瑶的命令就是你下达的吧?当时我命不久矣,就只剩下半条命了,他倒还有几分情义,没把我扔到荒野自生自灭,他找来了两个手下一起出去了,换上了夜行装,一看就是出任务的,他没察觉到我就在后面悄悄尾随,我亲眼看到黑衣人眼看就要得手却最终被他突然跳出来给杀了,他应该是向木瑶交了实地将你也给一五一十的出卖了,毕竟和他一起浪迹天涯的那个姑娘就是木瑶的妹妹。”
    冷苏也是最近才理出头绪来的,当初他还以为冷英对木瑶的救助是因为对她有好感,最后却发现他的好感却是给了她妹妹,一直以来他都在为人处事上都不太通达,现在看来,他这是深藏不露,“木瑶可是他货真价实的大姨子,论关系他自然要和木瑶要亲近些,他可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而背叛了两次,一个是飞虎堂,另一次则是公主您,我承认我是贪生怕死,但真正到了生死攸关命悬一线之际,也就顾不上什么了,我当初为了活命才进入飞虎堂当杀手的,我不想再没完没了的杀人,冷英不也同样如此才带着他心爱的姑娘远走高飞的么?”
    “原来是这样!”蓉月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冷苏告诉她真相,她还真不相信冷英从头至尾都在欺骗她,冷苏盘腿坐在笼子里,语气和神态都变得慵懒了许多,仿佛志在必得稳操胜券,蓉月虽说贵为公主,但脑子却不及木瑶十分之一,随便挑拨几下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冷英所谓的忠诚蒙在鼓里这么久。
    “我这不叫背叛,我这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任何人都有权利活着,我已经为飞虎堂死了一次,对得起仁义道德,也对得起飞虎堂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飞虎堂一刀两断早已不存在任何关系,又哪来的背叛?我起死回生的第二条命是钟魔大人给的,我尽心尽力给他办事儿有什么不对?”
    冷苏认为良禽择木而栖,他找到了更值得他效忠的主子,当然得全力以赴,就像当初他为飞虎堂摧锋陷阵满世界杀人一样,“公主说我处处比不上冷英,那是因为公主没有亲眼看到你所津津乐道的冷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那两个愣头青就是他用去给他大姨子走个过场的工具,真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跳出来保全了他的亲人,我们这些人都成了他防备的外人,包括公主在内。”
    “冷苏这是可以呀!平时一声不吭的,办事也干净利落,没想到背后来这一手却也让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技高一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是我是低估了他还是我太笨了?”蓉月终于意识到她在智力上好像输了木瑶太远了,冷苏双手忽然抓住篮子最上面的横条,吓得毫无防备的蓉月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冷苏不禁哈哈大笑,“公主,你看你现在哪还有公主高高在上风光体面的尊荣,分明是个处处落败的小怨妇,你为了小王爷委曲求全,可到头来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没听见他话里话外都对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厌恶么?他可曾这样对过木瑶?她算什么东西?给你提鞋都不配的,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一切,小王爷可经不住她随便几下撩拨就色迷心窍神魂颠倒了,最后连自己的性命和使命也不姑息了,难道公主还没从冷英身上汲取教训么?还指望小王爷回心转意将心思用在您身上么?要说我是摇尾乞怜,难道公主利用苦肉计向小王爷乞讨关爱的方式不算是摇尾乞怜么?这么看来,我还不算是最惨的一个,反正我的主人会来救我出去的,但公主被人抓回就只能一辈子像羽翼漂亮的金丝雀一样被锁在宫里再无出头之日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坐在外面找人聊天说心事儿?”
    “我不能回去,我回去一辈子就完了。”这也是蓉月为什么非要抓住承烨的心不可,她不想从一个囚笼再换到另一个连风景都没有的地方苦熬到死,靖王府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好地方,甚至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情愿当妾也是甘愿的。
    “冷英在飞虎堂可是立下战功最多,受到主人夸赞也是最多的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最后还不是拜倒在木瑶妹妹的石榴裙下面自甘堕落了?公主自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这历朝历代又出了多少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主?”
    冷苏知道一旦木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她还想指望从他身上顺藤摸瓜找到主人的痕迹,要是功劳还没立下就给主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主人能给他机会起死回生,就一定为了铲除一个废物将他打回原形,到时候他就真的比死在飞虎堂的黑衣人手上还要惨烈,他没有余地当然也就输不起了。
    “小王爷对木瑶的用心你是亲眼看到的,要说情种,小王爷也算是一个,要是用在您身上,这便是公主这一生最大的福祉了,只可惜木瑶横刀夺爱,要是没有她,小王爷或许能和公主伉俪情深,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感情佳话呢!”
    冷苏绞尽脑汁想借着蓉月逃出去,蓉月心动了,但承烨刚才让她好自为之就是提醒她别再受人挑拨离间了,冷苏为人处事丝毫没有冷英光明磊落,但她所信赖的人最终还不是出卖了她?
    怪不得当时木瑶在提起遭遇黑衣人袭击时眼神会那么锋利,就差一点用手指向她的鼻子骂她心狠手辣了,她觉悟的太晚,要不是冷苏告诉她真相,她心里还为冷英的敢爱敢恨不顾一切的情义所感动,要是小王爷对她能像冷英对小铃铛那样该有多好?
    “木瑶和承烨好像发现我和大夫人里应外合设计木瑶的事儿?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不都是听到了么?他从来没有用那么严厉冷淡的语气跟我说过话,我不敢再折腾了,木瑶果然不同凡响,都伤成那样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她是打不死的妖怪还是金刚不坏之身?我就是想不通了为什么我那么努力甚至将所有的骄傲和体面都放弃了还是得不到他的一眼回眸,她······就算她神通广大承烨也不该把所有的用心都给她一个人,难道她受伤会疼,我中了毒就不痛了么?即使是那样还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我······”蓉月崩溃,要不然又怎么会在一个瞧不上眼的人面前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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