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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一步之遥[第7页]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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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查找
    我刚要到家,有很多问题都想不通,就在过红绿灯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是大表哥,就在我接通电话时,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斜刺里撞了过来,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下意识的从车上跳下来,踉踉跄跄的几乎要撞到旁边的绿化带上,但那辆车也只是从我身边擦了过去,刺耳而激烈的刹车声仿佛铁锤似的一下下撞击着我的胸腔,两腿发软,要不是伸手扶住了电话杆,我根本就站不住,那辆车从十字路口右拐驶离了,看得出来,那辆车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不小心撞向我的,而是故意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小玉,你怎么了?什么情况?小玉,听到了说话呀!”手机里传来大表哥急促的呼喊声,我听到他的声音后,整个人才逐渐恢复正常,涣散的神智和神经也慢慢复位,“没事儿,出了点意外,你现在人在哪儿?”
    “不好意思,你先等一下,有电话进来了!”我在和大表哥通电话时,又一通陌生号码打了过来,我暂时先将大表哥的号码挂了,接通了陌生号码,我还没礼貌性的问候,对方却传来咄咄逼人的质问声:“你是不是陈小玉?”
    “是,我是陈小玉,谁问您哪位?”我提心吊胆的问,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我的电动车还摔在路上,这时交警走了过来,我手忙脚乱的将电动车扶了起来,交警向我简单询问了几句,随后就示意我赶紧离开,避免造成交通堵塞。
    “不是,您到底哪位,我想你们应该是打错电话了,不好意思,我要挂电话了。”我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不清,哪想对方却吼着嗓门说:“我都能叫出你的名字,又怎么能打错电话呢!那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是不是叫陈小玉,美源公司的部门经理?泰和小区三十一幢三单元二零五?你家楼上的邻居姓韩,家里养了条拉布拉多小狗,在挂我电话之前,好好核对这些信息是不是和你有关?”
    “您到底哪位?什么意思?”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对方却还是凶巴巴的,“没什么意思,了解多一点多多益善嘛!你叫陈小玉没错吧!没错的话,我就要接着往下说重点了!”
    “没错,我就是陈小玉,货真价实!赶紧说重点!”我莫名的害怕,脑袋昏沉沉的,好像那阵激烈的刹车声还在脑子里反复碾压,那人笑,“重点不是你,重点是你的朋友大头菜,你平时都是这么叫他的吧!”
    “大头菜怎么了?你们到底什么人?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们在医院将他抓走的对不对?”我恍然大悟,当时光顾着寻思小张的事儿了,几乎将大头菜忘到了后脑勺,那人的语气没之前咄咄逼人了,“除了大头菜,还有你的另一个好朋友小刘,他也在这儿,我一会儿给你发个地址,你就按照这个地址快马加鞭过来,记住,我们这不是绑架,你要是想报警的话就不必了,因为我们之前因为这事儿已经向警方报过警了,但警方那边虽然和大头协商好了,但大头菜却迟迟没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我们就想用自己的办法在不劳烦警察的情况下好好处理一下,对了,你在来之前最好带两万块钱过来,这是大头菜这个月的最低还款额。”
    两万块?最低还款额?大头菜这是从民间借了高利贷还是网上的高利贷?我自从上班以来都是月光族,也没多少存款,眼下要这么多的钱,也只能先从我妈那儿先借一点了,我必须得在中午之前回去医院,要是被我妈发现我去看小张了,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小玉,你去哪儿了?不是让你牙床休息的嘛!怎么还乱跑,医生都找过你好几回了!”还好我是卡着时间来的,更好的是,我妈没来,我爸今天休息,我妈在妇幼保健院照顾小丽,我爸见我慌里慌张的,似乎也看出点了什么,“出什么事儿了?看你满头大汗的!还好是我来了,要是被你妈看到······”
    “爸,大头菜你知道吧?”我现在也只能求我爸了,他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喜欢吃猪肘子的胖子?上次和小刘一块来的那个?他这是怎么了?”
    “他···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爸,你能不能先帮我挪个两万块钱暂时应付一下?江湖救急,以后我会还你的。”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爸大惊失色,“两万块?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大头菜是不是在外面惹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突然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大头菜今天上午来看我的时候,忽然就被一伙人给绑走了!现在小刘也被请过去了,现在又给我打电话,他们好像已经将我的情况摸得透透的,还知道楼上的韩老头养了条拉布拉多,我估计大头菜肯定在外面欠了高利贷,这会儿·····他们还说已经报警了,但大头菜还不了这些钱,好像也不怕我们报警,看样子应该是想先拿两万块钱过去赎人,就给半小时时间筹钱,爸,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身上连两千块都没有,不过这件事儿爸爸会帮你筹钱的,大头菜不管怎么说也是你朋友,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了,你跟我来,我去楼上借点儿。”我爸当即就答应我了,原本我还准备用几滴眼泪煽情一下的,没想到我爸这么义气,不过他一直都这样不拘小节,不像我妈总是斤斤计较的,我跟在后面,“爸,谢谢你!”
    “你不都叫我爸了么?我不帮你,难道你去找你妈帮忙?她不骂死你才怪!还有,两万块钱是小事儿,但大头菜以后还是离远一点儿,挟持他的人肯定都是社会上不三不四的混混,惹上他们可不得了,你自己也要小心。”我爸刚上一楼似乎就不准备往上走了,我大吃一惊,“你爸,你打算找谁借?”
    “就是那个养了拉布拉多的韩老头。”我爸向我挥了挥手,“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将钱拿下去给你。”
    十分钟后,我爸拿着两万块钱交到我的手上,千叮咛万嘱咐,“对方什么人你都摸清楚底细了么?要不爸爸和你一块儿去吧!”
    “爸,不用了,这也没什么的,小刘也在,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人,连警察都不怕,还能怪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我这是去解决问题的,你要是跟着去了,就怕会破坏气氛,又不是去游行示威的,不过我不会那么笨的。”
    我知道爸爸的顾虑,“要是交了钱还不放人,我就说家人都知道我的行踪,要是半个小时还不回来,就会报警处理的,大头菜应该欠了他们不少钱,他们要的是钱,又都是社会上不务正业的混混,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们既然吃这行饭,多少会有自己的原则,犯不着为了一个大头菜而坏了自己在行内的名声和招牌的,我的手机有定位,一会儿大表哥会过来,你把我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一下就可以了,他精通电脑,会有办法跟进我的,还有,这件事儿千万别让我妈闻出什么味儿来,就像你说的那样,她要是知道了,我们俩都没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哎呀,你不说你妈,我还得赶紧去楼上和老韩说一声,她老婆可是咱们这片出了名的大嘴巴,刚才看到我和老韩进屋说话,她望眼欲穿的样子还真够讨厌的,要是她闲来无事去你妈那儿捯饬几句,我们···不过没关系,小玉,你赶紧去吧!家里这边,你爸我来顶着,哪有什么好怕的!你妈发现了也不是坏事儿,她一通火发泄了之后就没事儿了,省得天天跟特务一样提心吊胆的。”
    我爸自从结婚之后就一直被我妈方方面面管死了,就连香烟的品牌也一直限制在她指定的那个价位,要是涨价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品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很感动,关键时刻,真正能支持自己的也只有家人,我刚要叫出租车,我爸非要帮我打电话叫,五分钟后,出租车才姗姗来迟,他亲自送我上去,嘱咐我到了那儿千万不要逞能,要是发现情况不对立刻给他打电话。
    十五分钟后,司机在一个巷子口放下了,这儿叫南马巷,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老城区,之前因为政府开发征地,修建疗养中心,所以无孔不入的居民们为了多拆点钱,家家户户都开始大面积的修建和扩大房屋面具,院子大的就另辟蹊径,在四围都盖上房子和棚户,没房子盖的就想方设法弄点假山水池什么的。
    有过拆迁经验的人都是知道的,花草树木只要够数量也在计算之内,所以这儿的房子几乎都盖实了,从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和其他房子并没什么不同,但打开门一看,里面却别有洞天,里三层外三层,拥挤却又很实在,二郎神的三只眼也看不到门后是否还有一间门,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就不拆了。
    之前墙面上到处都是画了红圈圈的‘拆’字,上个月过来的时候还有,今天再来,那些圈圈都已经被白漆涂掉了,很多人都是为了一夜暴富才在这个上面花心思的,投机取巧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衍生出了专门针对拆迁问题而开设的私人讲堂,讲课的老师就像韭菜一样,被拆迁办的人割了一波随后又会神奇的冒出另一个新头。
    相关问题在其他地方也是屡见不鲜,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政策一变,这儿指望拆迁改变命运的人都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很快,这儿很快就成了这片区域远近闻名的一大特色,很多外地务工人员都会选择在这儿落脚,经济实惠而且租住环境也不错,关键是房租相对便宜,所以南马巷鱼龙混杂,治安也就没其他正常区域要好了,但不得不说,这儿异常繁华。
    “你就是陈小玉!”我站在巷子品,很快一个嚼着口香糖,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过来,还用手故意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一直紧紧握着的手险些出于防范本能的拍到他脸上,那人也大吃一惊,眼神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才说:“钱带来了么?”
    “我朋友呢?”我下意识的用手抓紧了包,小个子男人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可不是绑匪,钱是他从我们这儿签了合同拿走的,到了还款期限,不对,都逾期了两个月,我们要他还钱怎么还错了?你也别紧张,我们只想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钱,他的命是他自己的,不在我们的业务范畴之内。”
    “大头菜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你们放给大头菜的高利贷是合法的么?”我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的向后面看了一眼,我得记住附近的地标和显著的建筑物,男人见我小心谨慎,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自己两侧的大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能在银行贷到多少钱么?”
    “我又不缺钱。”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判
    “看出来了,所以你才这么快就带着钱过来赎人,不过说起来,现在的女人好像没几个能像你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就是在男人堆里,也没这么仗义的好像也没几个。”男人不时的还会向路过的女孩儿吹口哨,和他不务正业的外表还是挺符合的,人对未知的事务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我也不例外,之前也听不少人说过南马巷。
    但绝大部分都是负责消息,这儿的混混分布比例也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更是三天两头会发生的事儿,每条巷子里都有几个负责治安的警察,路边也停放着几辆警车,前面连贯着另一条巷子,外侧就是大马路,边上停着一辆救护车,医生将受伤的小青年抬上担架,后面忽然传来凌乱又湍急的脚步声,我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儿,胳膊冷不丁的被那个人抓了过去,肩膀上的包带子也随着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
    还好我眼疾手快,在快要撞到后面冲过来的那个人身上之前又给拽了回来,但那个光头似乎故意往我身上猛地撞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往左边躲,哪想旁边的那个人似乎也措手不及,我们俩一起摔了个跟头,还好包就在不远处,我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将包斜跨在了肩膀上。
    小个子男人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的手原本就受伤了,被刚才那么一撞雪上加霜,尚未结痂的伤口似乎又被扯开了,手掌处的纱布都开始浸血,红白相间,触目惊心,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仿佛要飞起来一样在胸膛里乱撞,我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这些巷子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而且巷子与巷子相互连通,我原本还记得进来的方向,但拐了几个弯后,仿佛进了迷宫,要是没熟悉这儿地形的人在前面领着,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转出来。
    “天哥,陈小玉来了。”小个子男人将我领进了一个刷了大红漆的门口,开门的是个三十几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却也斯文利落,身上也没有流氓地痞都会惯有的凶恶和侵略性的眼神,还穿着白衬衫,咖啡色的裤子,踩着时下很流行的板鞋,随性又有几分稳重。
    他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好,但他逐渐显示出的眼神似乎比侵略性更加可怕,我也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是一把能将人内心穿透的刀,人生地不熟,对方又是一些放高利贷的人,而从来这行的很多人都是穷途末路才干的,我也听过不少报道,说是那些无力偿还高利贷的人不是倾家荡产就是被这些人给折腾死了。
    “进来吧!山炮,去把大头菜和姓小的小子请过来坐坐。”年轻人被那个叫山炮的人叫天哥,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黑社会,但性质应该和黑社会差不多,还敢在医院有恃无恐的绑人,那叫天哥的人从第一眼看上去很特别,但越看越不同寻常,或许和他本身从事的职业有关吧!
    “钱带来了没有?”天哥说,从声音判断,先前给我打电话的那位应该是那个叫山炮的人,他的声音在强硬中似乎还穿插着一股柔软的棉絮,让人在谨慎的同时又不会太害怕,他见我没吱声,回过头来,忽然一本正经的说:“你胆够大的,这儿你以前来过么?”
    我摇了摇头,天哥若有所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你认为我今天会让你毫发无损的回去么?”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带了钱来,就会放了我的两个朋友?”我一听他这么说似乎有出尔反尔的意思,遍布在全身的鸡皮疙瘩和恐惧立刻爆发出来,缕成了线,将我身体密不透风的缠住,两腿瑟瑟发抖,天哥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我身后,又用手示意我坐····”下,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天哥见我还是纹丝不动,用手指在我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我冷不丁的坐在了椅子上,笑着说:“现在知道怕了?好像来不及喽!”
    “我家没有钱的!上次····上次被人骗光了所有钱,现在还有一大半没追回来,你绑了我也没用,我父母也拿不出钱来的。”我现在才知道害怕,天哥也拖了把椅子,坐在我对面,“那你认为你值多少钱?”
    “我····我一文不值!”这都是别人用来鄙夷我的,没想到却被我拿来救命了,天哥怔了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这太谦虚了,你在来之前有没有跟家里人嘱托过,比如说半个小时之内没回话或没消息,就会报警什么的?”
    “我····”我哑口无言,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经验丰富的绑匪?
    “你这么做是对的,别害怕,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我不是洪水猛兽,这儿也不是龙潭虎穴,你都敢单枪匹马的拿钱过来赎人,怎么一个随意的玩笑就让你害怕成这样?难道是我长的太穷凶极恶了么?”
    天哥顺手给我递了杯茶,“看来你对我的职业有些误解,我是放高利贷的没错,但也不像你看到听到的那么阴暗,你的朋友在我这儿前前后后借了将近二十五万,利息和还款日期也都是你情我愿签下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些东西我一会儿都会让人拿给你过目的,现在你的朋友欠了我的钱差不多都快一年了,每次打电话都给我变着花样甩锅,今天挪到了明天,明天又拖到了下个月,我不是慈善家,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说要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不守信用,那我的生意还怎么做?听说你是部门经理,你手下肯定也有一大帮靠你的业绩来混奖金的员工吧!我这儿也是一样,赚不了钱,我饿死了不算,要是饿死了这些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我这个做大哥的就该千刀万剐了!要不是到了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让人想办法从他身边的朋友那儿得到些保证和支持,至少,你得把拖延一年半的滞纳金还给我吧!两万块····我这已经算是我给你打的亲情价了。”
    “亲情价?”我大吃一惊,他这也太会做生意了,素不相识却还冒出个亲情价,天哥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笑了笑,“你以为我真是因为你朋友欠了我的高利贷才去查你家情况的?今天找你来为了两件事,第一,你是大头菜最好的朋友,你能在他水深火热之中那么快筹到钱,说明你的份量也对得起他将你填入紧急联络人的表格里,当然还有另一位姓刘的同志,另一件事儿就是我为什么要将你的底细调查那么清楚的原因!毕竟和我业务相关或每一笔放出去的款项紧密关联的人都必须记录在案,确保在最后还款日之前能将欠缺的钱给补上,这才是我知道你家楼上姓韩的邻居家养了一条拉布拉多的原因,一些更多的详情恐怕连你自己也不清楚,比如说你家门口在一个星期前被人泼油漆和放了一堆死老鼠。”
    “跟我有关,但我····但我这是第一次和你见面,而且也从未跟你借过钱。”我怎么就无缘无故惹上高利贷了,天哥打了个指响,有人将一个合同拿了过来,他又将合同转向正面递给我,“眼见为实,还是你自己好好看一看。”
    “我弟弟在你这儿借过钱?他····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个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怎么可以这样!”我在看到弟弟的名字时,还以为是看错了或同名同姓的误会,但下面的详细资料上却有我和爸妈的名字,我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是······”
    “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你弟弟确认一下,顺利告诉他还款日期快到了,要是再不还,我得让手下的人开始采取行动了。”天哥的话里软中带硬,我手忙脚乱,软的不仅是腿,还有手,几乎拿不住合同,我打通了弟弟的号码,接通后,他兴奋的说孩子和媳妇就要出院了,还问我在哪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于心不忍,不想破坏他的兴致,顺着他的话敷衍了几句,天哥见我无疾而终,那么快就挂了电话,笑,“既然你都已经看到了,那么在最后还款日之前,就不用我派人亲自通知他了吧?十二万三千五,看在你那么仗义的份上,五百块就给你免了!”
    “不是,这合同上的金额不是八万么?怎么就变成了十二万?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哪是高利贷,简直是敲竹杠!”我的视线快要被后面的一串数字撑爆了,天哥用手往后翻了一页,“我这儿不是银行,不是按照普通的汇率和利息计算的,在他拿到钱之前,我就已经将利息相关的情况跟他讲清楚了,看到后面的签字没有?一旦签了字,那么合同上的条条框框就生效了,他要是嫌利息多可以不借呀!就像你的朋友大头菜一个道理,借了钱就得还,还不起当初就该深思熟虑,一旦签字画押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我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地一声,整个人好像快要灵魂出窍似的,后背也是有气无力的瘫在椅背上,欲哭无泪,天哥将我手上的合同拿走了,紧接着又将一瓶矿泉水塞到我半握的手上,“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们这儿除了利息比银行高一点儿之外,相对审核严格的银行,却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像是信誉不好的还贷不到钱,别跟我提合法不合法,银行还不是一样放高利贷的?我们不过是站在暗处,走的都是一个流程,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们的存在就是为给那些走投无路或十万火急等着用钱的人提供借贷平台,银行的审核要是过不去,要是等着贷款的钱救命,黄花菜都会凉了好几遍,还谈什么救命是不是?这不是笑话么?”
    “你····天哥,我能这么叫你么?”我不能让家人知道这件事儿,要不然我爸妈非得将我弟弟打死不可,之前我妈还在家里讨论楼上有好几户因为高利贷而发生悲剧的事儿,她说要是家里人也敢借高利贷,直接打死算了,省得传出去丢人现眼,毕竟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的确不是件光彩的事儿,三年五载都抬不起头。
    “这是我荣幸,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也难怪你能坐到公司部门的位置,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欣赏你这么有魄力又很有胆识的女人,虽然长的一般般,却比那些漂亮却只知道爱慕虚荣的物质女高强多了,平时见惯了那种对金钱和物质有着永无止境欲望的女人,你倒也让我眼前一亮。”
    天哥的话音显然还有下一句,果不其然,他说:“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给你打个半折,利息方面算起来不会比银行高多少的,吃亏肯定会吃一点的,但捷径向来都需要代价,但我这在同行业里的口碑和名声也算是童叟无欺了。”
    “天哥,要是连本带利都还不起的话会怎么样?”我试探性的说,看看最终的底线是否是我能承受得起的,天哥示意我喝水,我哪敢喝他送的东西,天哥对我的防范也不在意,“这个好办,在合同上不是写得很清楚的么?你刚才看得太潦草,应该没看到上面有一个款项,要是借贷人无力偿还,又是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可以结合考虑卖肾或其他本身可以转为等价的一切,上次有个欠了三万的小伙子,因为还不起,只好卖肾还债了,还有一个则是抽了骨髓,我也算是变相的做好事儿,一来解了别人用钱上的急难,二来,不也是救死扶伤了么!”
    我眼前一阵虚晃,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刚好跪在了天哥面前,手里的矿泉水也滚到了门边,天哥将我扶了起来,“别怕,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我这儿再不厚待,借贷的都是明白人,在每一个贷款人在拿到资金是之前也都丑话说在前面的,也有权衡利弊的脑子,但凡有点傻的都不会摸到我这个门路,我解决了别人的问题,但别人总不能因为本身的问题而影响了我的收益,说句不好听的,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合同清澈透明,公平公正,不要觉得他们可怜,他们来借钱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包括你弟弟。”
    “小玉姐!”这时大头菜被山炮带了出来,灰头土脸的,也不敢看我的眼睛,小刘也跟在后面,他和我一样也是最后才知道大头菜私下借高利贷的事儿,天哥起身,双手背在后面,山炮将相应的合同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交到天哥的手上,目光越过纸面,看向大头菜说:“你应该好好感谢你的好朋友陈小玉,她交来的两万块不仅可以将你预期一年半的滞纳金一笔勾销,我还破例再给你宽限两个星期的还款期限,要是半个月后,你还是两手空空的来见我,那么你就得想想自己身体里还有哪能东西能抵得过欠我的钱的。”
    山炮向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将两万块钱交给他,我连忙打开拉链,天哥见我眼睛盯在包里半天也没个动静,笑了笑,“你千万别告诉我,你风风火火来了一趟却不小心将钱落到家里了!”
    “不是,天哥,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拿了钱来的,大头菜在你手上,我来都来了,又怎么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而且这种事情我也干不来,天哥见多识广,这种玩笑不是我想开就能开得出来的!”我几乎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下来了,但爸爸从楼上借来的两万块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大头菜心急如焚,快要哭了,要是没有钱,他还不能离开这儿,小刘更没有这么多的钱,天哥看了眼山炮,他一脸无辜的说:“天哥,我可没碰她,至始至终和她保护两米安全距离!不信你自己问她是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设计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和山炮之外的人说过话或接触过?”天哥看来是相信我没有说谎了,山炮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也大了些,“天哥,肯定是
    那小子干的,真跟没头苍蝇一样成天在街上乱窜,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就从后面就冲上来了,撞到了陈小玉之后,还把我也给撞倒了,我看她的包完好无损,也就没注意,而且这么多的钱,她应该不会放在包里的,一般人的想法,都会贴身放在内衣或衣服内衬的口袋里。”
    “那这个怎么办?”我看了眼面容几近瘫痪的大头菜,小刘也一筹莫展,他刚要走到向我,山炮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阻止,天哥向山炮挥了挥手,“你这是干什么!瞎了眼么。欠钱的是大头菜,小刘和陈小玉作为合同上的紧急联络人,我们请他们过来,不是为了绑架勒索的,他们是我们的贵客,你是怎么对待贵客的?他们的名字虽然写在了合同上,但和我们实际利益毫无关联,我这儿是没有连做的,把之前的老封建都改了吧?我的盘子小,没那么大的势力敢在法律面前一手遮天,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动静小点儿,浪花小了,警察才不会把我们当成大鱼给叉了,毕竟我们还没有那么多的资本和实力和银行走同一个流程,这两个人都给我放了,要是哪天大头菜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他们两个不用打听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就不会慌张了,我这是将心照不宣用具体的形式给表现出来,你一个毛头子懂个屁!”
    “怎么办?我们俩个要是走了,大头菜今天晚上还得留在这儿,我来的时候,看到他被人送在黑房子里拳打脚踢的,都不是在先要部分,这伙人都是道上混的,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大头菜之前给家里打电话了,也没敢说是欠了高利贷,但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没钱,估计他自个儿也救不了自个儿,你带来的钱又没了,我·····”小刘也是把他当兄弟,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但小刘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坐视不管了,要不然他早走了,我现在不光丢了我爸借来的钱,弟弟还有十几万的债在这儿没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唧唧歪歪的说完了没有?要是十五分钟内拿不到钱,那么就给我走人,但大头菜必须给我留在这儿,我得去联系一下有没有急需······”天哥的话还没说完,小刘急切的说:“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总会在你规定的时间内筹到钱的。”
    “陈小玉,你是在我这儿丢的钱,要真是被人偷的,我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坏了我的规矩,就是螺丝钉太松了,刚好找几个练练手,顺便杀鸡吓猴,给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提个醒,不是什么人的东西都能随便抢的。”天哥倒是给我喝了颗定心丸,大头菜满脸羞愧,眼巴巴的瞅着我们,生怕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一走了之了,小刘犹豫不决,天哥向山炮招了招手,应该是去查先前撞我的那个人。
    “琳儿,是我庆良,我现在遇到点困难,手头紧了点儿,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我账户上转两万块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小刘这些话说得很艰难,每一个字似乎都在挑战他的底线,打完电话后,他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发呆,我似乎知道那个叫琳儿的人是谁了,这时他忽然又打了电话,说他难处解决了,不用再转账过来了,之后他又打了另一个电话,也没听他叫谁的名字,只知道十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通过转账,他将借来的两万块钱转给了天哥,大头菜这才脱离他们的监控,山炮将我们一路带离了巷口,这才发现先前送我来的司机还在路边,我们三个上了车,原来这是爸爸叫车的时候特意嘱咐的,要是半个小时还不见我出来,直接报警,还好我们在半个小时之内出来了。
    大头菜坐在车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布满伤痕的手指相互较着劲儿,一下接一下的绞着,小刘被莫名其妙的请过去,他和我一样也是去了之后才知道大头菜私下借了很多高利贷的事儿,这都大大超乎了我们对他最大极限的猜测,谁能想到平时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竟然会向民间放贷的人借了几十万巨债。
    “司机大叔,既然是我爸爸请求您在这儿接我们的,要不这样,我们几个还有点事儿处理,可能不能回去了,这是二十块钱,拜托您在前面路口将我们放下,要是我爸打电话给你询问情况,您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儿已经顺利解决了。”我知道爸爸这是不放心我才会找了个熟悉的司机师傅,这个人他自己说和我爸爸认识,司机爽快的答应了,我忽然又想起来大表哥可能已经到我家了,又自打嘴巴的又请师傅将大表哥接到这儿来,二十分钟后,我们四个人在大头菜租住的房子里集合了。
    “大头菜,你自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也用不着这样,我们又不是警察,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几个立刻就走。”小刘知道他家庭困难,所以一直尽心尽力帮助他,没想到他背着我们却过着纸醉金迷的高档生活,大表哥将我拉到一边,“他真的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你还借钱帮他还账?陈小玉,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大的烫手山芋别人甩都甩不脱,真没想到你是踮起脚尖去抢!那帮放贷的哪一个是好人?你就不怕最后将自己卷进去?”
    “朋友一场,那还能怎么办?人家都亲自打来电话了,难道见死不救?他前前后后差不多借了五十几万多,再加上利滚利,根据合作上写的不平等条约,再这么拖下去,五十几万很可能会滚成七八十万,银行利息再高也是透明的,不会涨得那么厉害,但在这个面前简直连影子都没有,两万块钱也只是赔了他预期一年半的滞纳金,他现在也不知道现在连本带利已经多少了。”
    我看了眼凌乱不堪小房间,里面背阴,光线不清,即使是大白天也得开灯才行,房子里到处都是垃圾,桌子上放了好几个时间不等的桶装方便面,地上几乎都快没有插脚的地方,我是真不知道大头菜是用什么心态在这儿将几十万高利贷挥霍一空的,小刘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也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毕竟大头菜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太深刻,所以无法接受另一个挥霍无度,性格截然不同的他。
    “先帮忙将房间收拾一下。”我让大表哥随便在地上捡个方便袋,又将桌子上以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干净,稍有动静,就会有成群结队的蟑螂四处逃窜,在角落里我还看到一个大老鼠,不紧不慢的钻进了老鼠洞里,看样子已经习惯了和大头菜一起分享地盘。
    大头菜一直不说话,还和我们之前认识的一样沉默寡言,脸上的内疚和无奈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们三个收拾东西,大表哥有意无间的打量他,我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那么好奇,这很容易加强大头菜的负罪感,他在借贷之前就应该知道这是个万丈深渊,一旦掉下去,就别想不掉一根毫毛上来。
    “大头菜,你得跟我们说句实话,你借来的钱都干什么去了?”大表哥工作方面很出色,但在生活方面更是出类拔萃,家务事比家庭主妇干得还专业,她妈一直嚷嚷着让他找个能胜任家庭主妇工作的老婆,但他本身却十分热衷于家务事,但在他那个有着老旧思想的老妈面前却是十恶不赦的,因为在她眼里,女人做家务都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的责任就是在外面拼命工作养家糊口,他想干家务总是会被她妈妈训斥,认为做家务的男人没出息,刚好他的长项找到了用武之地,大头菜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小刘气急败坏,却也没敢发作,毕竟大头菜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儿,今天的坎用两万块钱摆平了,一个月后要是拿不出钱来还债,那帮人还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万一真将大头菜的一个肾给挖走了怎么办?
    “我们是朋友没错,我们也是出于朋友才去帮你解决问题的,五十多万在咱们这个小城市也算一大笔天文数字了,能在最短时间内消耗那么多的钱,要不赌博要不吸毒,大头菜,这两样,你是不是沾上其中一个了?”小刘和他也算是朝夕相处,从来没发现他身上沾有这两样的嫌疑,但那么多的钱怎么就一下子没了?
    “我没有赌钱,也没吸毒。”大头菜的声音很小,几乎都快听不到了,小刘有些恼火,却一直憋着,他看了我一眼,“问他也不说,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这一次给我们打电话了,要是挨到下一次,他们或许还会联系我们俩的,但显然不会是再拿两万块钱就能解决的事儿!那些人你也是看到的,都是在社会上混出点眉目的混混,既然敢出来放高利贷的,要没点心狠手辣也绝对干不成这个行当,那个叫天哥的人,说不定就是黑社会,我们这些小百姓惹不起的,他再这样下去,以后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别着急,大头菜不是糊涂人,他晓得是非善恶,孰轻孰重的,这些钱既然不是用在赌博和吸毒上,不管用在其他什么事情上,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大头菜,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小刘看着他这副样子很生气,不想看他却又不能坐视不管,抽了根烟就去门口站着了,我拉过一把小凳子,坐在大头菜的对面,“你是因为把我们当作朋友才将我们的名字写在紧急联系人上面的对么?”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钱,我会还·····”大头菜现在走投无路,哪还有钱还给我们?我见他嘴唇都起了皮,就给他开了一瓶可口可乐,“我们从来没有因为你性格内向而把你当成外人,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我不是说因为你帮了我出于礼尚往来才会转过头来帮你的,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扛不来的,我和小刘或许帮不到你什么,但你至少让我们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没有的,不管你用到了什么地方,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怕我和小刘会笑话你?况且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毕竟合同上不止你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关键时刻不该患难与共的么?”
    “我·····”大头菜似乎对于那笔巨款的去向难以启齿,小刘一个劲的抽烟,这时他接了个电话,犹豫了七八妙才接,语气也有些奇怪,他转头看向我说:“小玉,我先走了,大头菜要是愿意说就说,你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钱是人家借的,也是人家自己花掉的,凭你是朋友就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权利?你是他妈么?我们做到这一步已经对得起朋友这两个字了!他不想说随便他,说不定人家早就想到解决的办法,旁敲侧击问得再多有什么用?碍手碍脚的,要是事情太大,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背不住。”
    “小刘······”我见他甩脸子就走,有些措手不及,哪想大头菜家的小凳子也是坏的,我情急之下刚要站起来,没想到凳子腿一歪,我整个人都摔了个跟头,大表哥扔下拖把,连忙过来扶我,大头菜依旧呆若木鸡似的坐在沙发上为数不多,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他索性不干了,皱紧眉头,仿佛自己献殷勤也是为了让他开口说出花钱的方向,但仔细想想,自己与他无亲无故,更无半点交情,凭什么给他家免费打扫卫生?
    “小玉姐,你先走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大头菜终于抬起了头,满目疮痍,我还真是自作多情,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禁有些生气,一脚就将那条害我摔倒的小凳子踢开,“小刘刚才说的可真是一点没错,说不说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做朋友的也没亏心,不说拉倒,我和小刘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麻烦,那就不要再用朋友的名义绑架我们。”
    “那就请你们离我远一点!”大头菜忽然面目狰狞,手上的可口可乐也甩出去老远,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生气,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帮你还帮出毛病来了!我可管不着你跟谁借了高利贷,更不感兴趣你都用在什么方面了,但你的事儿已经牵连到我和小刘了,我其实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我的亲弟弟也卷了进来,但人家小刘很快就要出国念书了,你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生出事端来,他的人生要是毁在你身上,你拿一百万给他也弥补不了!”
    “小玉!”大表哥用手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正在气头上,一手甩开,大头菜自知理亏,刚才突然暴起的愤怒和不耐烦也立刻烟消云散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之前的颓废和消沉卷土重来。
    我的确应该体谅大头菜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我的好心总不能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消费,“还跟我发火,大头菜,你扪心自问,好好想想自己有这个资本么?当时你怎么不拿这股气和天哥的人对峙?那两万块钱不是我的,还是我爸爸向楼上的韩老头借来的,现在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偷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我爸爸解释这件事儿,大头菜,你好自为之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遗物
    “小玉,你这人怎么发起火来一点理智也没有!刚才的话真是太过分了,你再生气也不能那么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有些只能放在心里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出来之后,大表哥劈头盖脸就给了我一顿训,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他刚才的话就能说么?我欠他的么?那两万块钱要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丢?”
    “你看你张嘴闭嘴都是那两万块钱?那能算什么呀!难道你们俩之间的交情还不够两万块?小玉,你对朋友的心意的确没话说,但你有时候说话真的不长脑子,很容易伤人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你想的和他想的或许不在一条线上,不要以为你替他筹了两万块就有底气指手画脚的,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朋友?好心当成驴肝肺是挺让人失望的,但很多时候也是自寻烦恼。”
    大表哥的话一针见血,却也很伤人,“他这会儿需要的不是向你开诚布公,将借来的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你能帮他还了高利贷?说句难话听,你不过是打着解决问题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罢了!他想说,自然会说的,不想说,肯定有他自己的原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善解人意用不到点子上,吃力不讨好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会说话,小玉,要是换了别人,就拿小刘来说,这些得罪人的话,我都不会说的,你别拿这样的眼神瞪着我,苦口良药,难道不是么?”
    “你们都聪明绝顶,就我不会说话,什么事儿最后都能坏成一堆狗屎,我···我为了他还求自己的爸爸厚着脸皮向别人借钱,最后我什么也没落着,还成了不识时务的罪人,我关心他也有错么?我就想弄明白他这一年半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儿,他和苦衷再大,难道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就能化险为夷了?”
    “小刘······”我见他甩脸子就走,有些措手不及,哪想大头菜家的小凳子也是坏的,我情急之下刚要站起来,没想到凳子腿一歪,我整个人都摔了个跟头,大表哥扔下拖把,连忙过来扶我,大头菜依旧呆若木鸡似的坐在沙发上为数不多,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他索性不干了,皱紧眉头,仿佛自己献殷勤也是为了让他开口说出花钱的方向,但仔细想想,自己与他无亲无故,更无半点交情,凭什么给他家免费打扫卫生?
    “小玉姐,你先走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大头菜终于抬起了头,满目疮痍,我还真是自作多情,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禁有些生气,一脚就将那条害我摔倒的小凳子踢开,“小刘刚才说的可真是一点没错,说不说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做朋友的也没亏心,不说拉倒,我和小刘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麻烦,那就不要再用朋友的名义绑架我们。”
    “那就请你们离我远一点!”大头菜忽然面目狰狞,手上的可口可乐也甩出去老远,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生气,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帮你还帮出毛病来了!我可管不着你跟谁借了高利贷,更不感兴趣你都用在什么方面了,但你的事儿已经牵连到我和小刘了,我其实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我的亲弟弟也卷了进来,但人家小刘很快就要出国念书了,你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生出事端来,他的人生要是毁在你身上,你拿一百万给他也弥补不了!”
    “小玉!”大表哥用手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正在气头上,一手甩开,大头菜自知理亏,刚才突然暴起的愤怒和不耐烦也立刻烟消云散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之前的颓废和消沉卷土重来。
    我的确应该体谅大头菜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我的好心总不能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消费,“还跟我发火,大头菜,你扪心自问,好好想想自己有这个资本么?当时你怎么不拿这股气和天哥的人对峙?那两万块钱不是我的,还是我爸爸向楼上的韩老头借来的,现在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偷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我爸爸解释这件事儿,大头菜,你好自为之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遗物
    “小玉,你这人怎么发起火来一点理智也没有!刚才的话真是太过分了,你再生气也不能那么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有些只能放在心里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出来之后,大表哥劈头盖脸就给了我一顿训,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他刚才的话就能说么?我欠他的么?那两万块钱要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丢?”
    “你看你张嘴闭嘴都是那两万块钱?那能算什么呀!难道你们俩之间的交情还不够两万块?小玉,你对朋友的心意的确没话说,但你有时候说话真的不长脑子,很容易伤人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你想的和他想的或许不在一条线上,不要以为你替他筹了两万块就有底气指手画脚的,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朋友?好心当成驴肝肺是挺让人失望的,但很多时候也是自寻烦恼。”
    大表哥的话一针见血,却也很伤人,“他这会儿需要的不是向你开诚布公,将借来的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你能帮他还了高利贷?说句难话听,你不过是打着解决问题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罢了!他想说,自然会说的,不想说,肯定有他自己的原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善解人意用不到点子上,吃力不讨好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会说话,小玉,要是换了别人,就拿小刘来说,这些得罪人的话,我都不会说的,你别拿这样的眼神瞪着我,苦口良药,难道不是么?”
    “你们都聪明绝顶,就我不会说话,什么事儿最后都能坏成一堆狗屎,我···我为了他还求自己的爸爸厚着脸皮向别人借钱,最后我什么也没落着,还成了不识时务的罪人,我关心他也有错么?我就想弄明白他这一年半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儿,他和苦衷再大,难道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就能化险为夷了?”
    “小刘······”我见他甩脸子就走,有些措手不及,哪想大头菜家的小凳子也是坏的,我情急之下刚要站起来,没想到凳子腿一歪,我整个人都摔了个跟头,大表哥扔下拖把,连忙过来扶我,大头菜依旧呆若木鸡似的坐在沙发上为数不多,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他索性不干了,皱紧眉头,仿佛自己献殷勤也是为了让他开口说出花钱的方向,但仔细想想,自己与他无亲无故,更无半点交情,凭什么给他家免费打扫卫生?
    “小玉姐,你先走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大头菜终于抬起了头,满目疮痍,我还真是自作多情,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禁有些生气,一脚就将那条害我摔倒的小凳子踢开,“小刘刚才说的可真是一点没错,说不说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做朋友的也没亏心,不说拉倒,我和小刘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麻烦,那就不要再用朋友的名义绑架我们。”
    “那就请你们离我远一点!”大头菜忽然面目狰狞,手上的可口可乐也甩出去老远,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生气,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帮你还帮出毛病来了!我可管不着你跟谁借了高利贷,更不感兴趣你都用在什么方面了,但你的事儿已经牵连到我和小刘了,我其实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我的亲弟弟也卷了进来,但人家小刘很快就要出国念书了,你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生出事端来,他的人生要是毁在你身上,你拿一百万给他也弥补不了!”
    “小玉!”大表哥用手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正在气头上,一手甩开,大头菜自知理亏,刚才突然暴起的愤怒和不耐烦也立刻烟消云散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之前的颓废和消沉卷土重来。
    我的确应该体谅大头菜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我的好心总不能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消费,“还跟我发火,大头菜,你扪心自问,好好想想自己有这个资本么?当时你怎么不拿这股气和天哥的人对峙?那两万块钱不是我的,还是我爸爸向楼上的韩老头借来的,现在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偷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我爸爸解释这件事儿,大头菜,你好自为之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遗物
    “小玉,你这人怎么发起火来一点理智也没有!刚才的话真是太过分了,你再生气也不能那么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有些只能放在心里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出来之后,大表哥劈头盖脸就给了我一顿训,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他刚才的话就能说么?我欠他的么?那两万块钱要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丢?”
    “你看你张嘴闭嘴都是那两万块钱?那能算什么呀!难道你们俩之间的交情还不够两万块?小玉,你对朋友的心意的确没话说,但你有时候说话真的不长脑子,很容易伤人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你想的和他想的或许不在一条线上,不要以为你替他筹了两万块就有底气指手画脚的,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朋友?好心当成驴肝肺是挺让人失望的,但很多时候也是自寻烦恼。”
    大表哥的话一针见血,却也很伤人,“他这会儿需要的不是向你开诚布公,将借来的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你能帮他还了高利贷?说句难话听,你不过是打着解决问题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罢了!他想说,自然会说的,不想说,肯定有他自己的原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善解人意用不到点子上,吃力不讨好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会说话,小玉,要是换了别人,就拿小刘来说,这些得罪人的话,我都不会说的,你别拿这样的眼神瞪着我,苦口良药,难道不是么?”
    “你们都聪明绝顶,就我不会说话,什么事儿最后都能坏成一堆狗屎,我···我为了他还求自己的爸爸厚着脸皮向别人借钱,最后我什么也没落着,还成了不识时务的罪人,我关心他也有错么?我就想弄明白他这一年半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儿,他和苦衷再大,难道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就能化险为夷了?”
    我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先前的话有失公允,但每个人都有脾气的,我也是着急才口不择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要是真和我置气,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很多局面都是我们自己一手促成的,无法化解的僵局,不出几下就能将之前固若金汤的感情化为乌有。
    “我是不分为人处事,说话也难听,但我的心不坏呀!你说我要不是把他当朋友,我犯得着铤而走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他这样也太令人寒心了!凭什么?”我很失落,更多的却是难过,曾经那么好的关系,现在却在大大小小的磕绊中磨失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不分彼此,肆无忌惮的时候么?
    “我不是心疼这两万块钱被人打劫了,就是觉得他暴跳如雷的态度太让我接受不了,我又不是他妈,我就是现在撒手不管了也不会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三道四的,说句难听话,他要是真正把我们当朋友,自己又有家人,何必把我们填·····”我说到最后也实在说不下去了,蹲在路边抱着肩膀嚎啕大哭。
    大表哥叹了口气,“你看你也真是的,我就是实话跟你说了你又接受不了,人呀还真是只喜欢听虚伪的话,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呢!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你很容易偏激,钻入死胡同,你们三个曾经那么铁,要是哪天分崩离析了,安慰你的人未必出自真心,幸灾乐祸看笑话的肯定是主流团队,我不怕得罪你又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别人笑话,像个傻子一样被自己的情绪捆缚。”
    “我好心好意到底做错什么了!关心他怎么还关心出罪人来!我们要是因为这个反目成仇,那以前有多好,现在的断交打在脸上的巴掌就有多响。”我缓缓的站起来,谁都希望自己被别人承认,哪怕是虚情假意也是一样。
    我推开大表哥搀过来的手,大表哥给我递了张纸巾,撇了撇嘴,“好人难做,你看我不也三言两语将你得罪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了,我看到的问题就给你挑出来,听不听那是你个人的事儿,同样的道理,你关心大头菜是你的事儿,但他没有责任必须回应你的关心,将心比心,在你快要精神崩溃,自尊和脸面被人无情践踏之后,你得拿出多大的勇气才能将你万劫不复的经过像讲故事那样心平气和的给你讲出来?还必须要精彩,大头菜有这样的湍急反应不是人之常情么?”
    “那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愿意理我么?”我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那么自私虚伪,有时候和大头菜在一起也是抱着被衬托的优越感,大表哥抓了抓略显油腻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这得看你的后续表现喽,不过说真的,你弟弟也从天哥那儿借了高利贷,这事儿你家人应该还不知道吧!大头菜归大头菜,好坏都是他自个儿兜着,你弟弟也借了不少,他终究是你的家人,你总不能坐视不管的,现在你知道了,就得在事情没发展到大头菜这一步之前做好打算!”
    “我妈要是知道那个臭小子私下借高利贷,不把他打死也会把他的腿打断的,而且那么多的钱,家里在经历过一次倾家荡产之后根本拿不出来,这是用来赎大头菜的两万块还是爸爸问楼上的邻居借的,就算这事儿说开了也没办法,解决不了问题不说,家里也会因此鸡犬不留的。”
    我决定先不将事情说开,大表哥点了点头,“但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迟早都会爆发的,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有没有特别好的方式可以先应付一下?万一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你家里天翻地覆肯定会发生的,要是再弄出点其他的意外来,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说,你还得做好心理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现在就开始发愁,我妈火眼金睛,远隔三十米就能从我脸上看出猫腻了,行了大表哥,这件事儿我会处理的,你暂时帮我保密行么?”我的神智在彻底澄清后,忽然觉得大表哥刚才的话字字珠玑,不可思议的说:“表哥,你平时不是的么不善言辞的么?但刚才的那通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难道你也像我妈一样从电视剧里借鉴了?”
    “以前不是和苏涵在一起的么?你说我五大三粗的,一看到她总想和她聊天来着的,但一张嘴舌头好像反应迟钝似的,跟不上大脑运转,所以我就买了好几本怎么说话怎么开拓话题的书,那些段子其实也没那么深奥,就是将我想表达但表达不清楚的东西用文字具体生动的表达出来,没那么多的累赘,言简意赅,还能抓住重点,不至于啰哩啰嗦一大堆还都是没用的废话,我和她交往唯一的收获恐怕也只剩下这个了,遇到你的事儿,又刚好和书上示范的环境差不多,刚好就给你提供现学现卖的机会。”大表哥说完很快就原形毕露了,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手指抓得有些凌乱,沾了头油的手还要放在鼻子上嗅一嗅,生怕散发不太好的气味儿,我忽然想起大表哥主动给我打电话的,肯定有事情,我看他洋洋得意,大概是忘了,“你之前打电话找我有事儿么?”
    “哎呀小玉,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这件事儿可比十万火急还急二寸,是这样的,和我们家黄莹有关,我在整理她的私人物品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这东西我还带来了,原来就是想拿给你看的,我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眉目来,你平时和她交往比我密集,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但我姨妈一直说这是小莹一直放在箱子里的,也没敢扔掉,刚好我在,就拿给我处理了。”
    大表哥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应该是装饼干的那种精致又小巧的小铁盒,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四周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痕迹,铁盒似乎长时间放置于空气潮湿的地方,露出生铁的地方血迹斑斑,这个盒子看得出来应该是黄莹用来装体己或小物件的,而且经常使用,后来不知因为装了什么致命却又让她很顾忌的东西,所以放到了地下室和温度相对湿润的地方,大表哥对于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也没多做解释,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回到家,门是虚掩着的,在进小区之前,老妈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和我爸在医院碰到老熟人了,晚上可能会回得晚一些,让我记得吃饭,爸妈不在,我记得出门之前是确认了门锁关闭之后才离开的,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拿出电话随时准备报警,哪想屋里的人好像听到门外的动静,探出头来,原来是我弟,虚惊一场,脑门上一头的汗,我一看到他就立刻想起他背着家人借高利贷的事儿。
    “姐,你回来了?饿不饿,我给我准备了晚餐?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我弟一脸笑容,就是因为太灿烂了,所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成分才那么明显,我立刻关了门,甩手就打了他一耳光,随后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推了出去,噼里啪啦摔了一地,我弟大惊失色,用手捂着脸说:“姐,你打我干什么?你看我好心好意给你做吃的你还打人!”
    “你做了什么事儿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平时怎么不见你过来献殷勤?”我一把将他拽到卧房里,我弟似乎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角,吞吞吐吐的说:“你早出晚归,我也和你一个点儿,隔三差五还得加班,我有空你没空,我没空你也没空,就这个点儿我还能给你送什么殷勤,而且你是我亲姐,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我对你的好再怎么着也不能变成献殷勤吧!你看这都是我用私房钱给你买的,还没吃一口就给摔地上去了,你的脾气还和你部门经理的位置一样水涨船高,你说我给你买吃的哪儿不对了,又不是你的下属,有谋权篡位的野心。”
    “陈小哲,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有几个钱还不都拿去抽烟喝酒了?哪来的闲钱给我买吃的?你看你这些伎俩从小到大那可真是二十几年如一日,不是遇到难处了绝不会跑来嘘寒问暖,要是没钱用了,小打小闹的也就几个苹果,你看这一大桌子的,这得多大难处?现在爸妈没在家,你都给我老老实实交待了,实在不行,我解决不了的,那就只能和爸妈开诚布公了!”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由于是家里的独子,爸妈虽然天天喊着男女平等,对我和对弟弟一碗水端平,但在生活中多多少少还是倾向他的,也就给他养成了养尊处优,不思进取的坏习惯,好像所有人都该以为他为中心似的,得来的东西太容易,对于别人的好也是理所当然,所以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难免有些自私自利,我弟似乎也看出我暴怒的原因,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摊牌了,“我跟人借了点钱!”
    “借了多少?”
    “就不多,也就·····”
    “问谁借的?”
    “一个朋友。”
    “工作上的朋友还是你那一堆的狐朋狗友?”
    “说了你又认识?”
    “你怎么确定我就不认识?”
    “姐,你能不能暂时先借我点钱应个急,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等你有钱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哪回问我借钱不是这套说辞?”
    “那你是借还是不借?”
    “我当然得借了,但我得知道你借来的钱用到什么地方,爸妈上回就追问过我,说你花钱比自来水还快,还问我你都是怎么花的,天启,我不是外人,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儿,我都不会坐视不管,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我今天帮你应了急,明天呢?后天又该怎么办?拆东墙补西墙,恶性循环,你知不知道借高利贷就是个无底洞!”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弟惊恐万状,整个人好像被人从后面狠狠捅了一刀,一直隐藏的秘密在东窗事发后就开始耷拉了,和大头菜的情况一模一样,我没好气的说:“你真当我是个傻子?还想骗我!我要是早知道你之前问我借的钱都拿去填补滞纳金的坑了,怎么着都····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高利贷是犯法的,你没听我妈天天在家拿别人家的悲剧给我们敲警钟?真搞不明白你都是怎么想的,这和碰毒品有什么区别?我借给你也只能解决这个月的燃眉之急,那下个月的钱你又打算去哪儿搞?”
    “姐,你千万别告诉妈,她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我弟几乎要哭了,他和大头菜一样都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屋子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和食物的想起,一直说要控制好情绪的,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塌糊涂,我用手碰了下弟弟微微红肿的脸,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下可完蛋了,天哥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意外
    “姐,你见过他了?是因为我么?他打电话给你了?”弟弟也是害怕的要命,我摇了摇头,“他的确是打电话给我了,但不是因为你的事儿,大头菜你还记得吧!上次我生日他来家里吃过饭,你喝多了,当时给他点烟的时候还险些烧到他的头发。”
    “你说那个胖子呀!他比我借的多,没想到其貌不扬,却还有个挺时髦的爱好,但是姐,我去找天哥借高利贷,其实是因为家里那阵子不是被骗光了钱嘛,小丽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大堆,我妈那儿也没几个钱,又一直让我自己自力更生,我赚的钱还不够我自己吃喝的,更别说是应付两个人还有肚子里宝宝的生活费,天哥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姐,我这么说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就是····你看不是情况特殊嘛!我就在想,等警方将那个骗子抓到,那么被他拐走的钱不·····”
    我弟眼神一点点的在熄火,想来我是看到过合同的,我现在还能说什么,就是受不了他撒谎的话,“陈小哲,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跟我玩花样?你以为我真想被人骗?天哥已经将你的合同拿给我看了,家里倾家荡产不是你用来推卸责任的借口,我一开始也以为你会家里没钱才会去借钱的,但最后一笔是在案发前的一个月才借的,跟我说鬼话是不是找死?再跟你说,绝是包不住火的,爸妈早晚有一天会发现这事儿,好在天哥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将事情搞大的。”
    “姐,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了!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我这几天提心吊胆的,要是被我妈看出问题来,你以后可能就没有弟弟了。”我弟现在将事情说出来反而一脸轻松了,毕竟在他的潜意识里,不管问题有多大,最后都会有人站出来给他擦屁股的,我最讨厌他这种喜欢吃现成饭的样子,但这会儿任何责难也都无济于事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这儿肯定会守口如瓶的,要是你那边出了问题,不管被谁看出了猫腻,这么大的摊子也只能由你自己来收拾,陈小哲,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你拎几样好吃的就能解决的,要是连我也兜不住最后一道防线,从小到大,我妈收拾人的办法从来就没重叠的,但随便挑哪一样都不好受,你的生活费有百分之八十可都是老妈直接供给的,断了经济来源,再加上高利贷,腹背受敌,看你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姐,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商量的嘛!”老弟一直享受着封建思想的便宜,虽然我妈对我也很好,相对其他古板保守的人要好太多,但边边角角还是有点分别,我对他的愤怒更多的则是出于嫉妒,我不仅一次的想过,要是家里只有我一个,那么我就能享受到父母全部的爱,但他终究是我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当做做不到袖手旁观,老弟的表情越来越放松自由,好像欠了高利贷的人是我,他似乎也习惯了将麻烦甩手给别人解决,他那副坐享其成却又没点责任感的悠闲样子还是挺上我怒火中烧的,老弟最拿手的就是撒娇和示弱,见我生气,又死皮赖脸的哭丧着脸说:“姐,我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忍心对我大动肝火,这件事儿是我不对,但我知道错了,爸妈那儿我是绝对不敢吱声的,我也不敢相像他们知道后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反应,不过从小到大,就姐姐你对我最贴心了,爸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也有办法帮我化整为零。”
    “陈小哲,你就这点拍马屁的本事儿!信不信我今天抽死你!”我扬起手就要打他,但想了刚才说的也没错,这件事儿已经够他上头的了,我又怎么能火上浇油?
    “这件事儿我会看着解决的,不过,你刚才说见过大头菜在天哥那儿借了不少钱,那你知不知道他都用在什么地方了?”天哥那儿还好应付,我现在更关心的其实是大头菜的问题,我弟顺手拿了只苹果,随便在我的床单上蹭了几下就吃了起来,洋洋得意,很符合讲述别人故事的表情,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我这么个弟弟么?就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件事儿的!其实大头菜·····你是他朋友,难道你都·····”
    “陈小哲!”我见他还给我卖关子,更是火冒三丈,我弟立刻招降了,“他好像迷恋上了美女主播,那个美女我也认识,不是现实中的那种认识,也是在网上认识的,有好几次都和大头菜进了同一个聊天室,就是私聊的那种级别的,需要给她刷礼物和打赏点那什么才有资格,这里面水太深了,一般没有千万身家的也玩不起,富二代居多,大头菜他是冒充富二代,你知道他在聊天室的名字么?叫款爷,一出手的确符合款爷的气派,我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呆头呆脑的样子,还真以为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款爷。”
    “网络主播?”我半天没回过神,老弟似乎很享受全身放松的感觉,毕竟是别人的事儿,事不关己,怎么热闹怎么说,“你说我一个结过婚的人怎么能玩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随便一下就得成千上万,小丽她好像发现了猫腻,还在网上追查我的行踪,所以我就果断将这个昂贵的爱好给斩草除根了,但这个大头菜中毒太深,我要早知道他是你朋友,当时在退出的时候顺便也好好劝劝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
    “陈小哲,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了,欠高利贷是一笔,现在打赏网络主播又是一笔,要是老妈和你媳妇强强联手,你浑身上下的皮够扒上几回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成天跟别人说我家弟弟憨厚老实,勤快上进,瞧瞧你干的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儿,你就不能争点气,真是被你气死了!等等,”我总觉得这件事儿应该不那么简单,“除了打赏网络主播的事儿,他还有其他烧钱的事儿么?”
    “这个我哪知道?大头菜是你朋友,又是你的当事人,你可以问他去呀!但是,我是你亲弟弟,别人的事儿自然有别人操心,你现在得想个办法帮我瞒天过海才行!而且我再不争气,不也是和你一样从一个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嘛,你好歹先解决我的事儿,要是还剩下点闲心什么的,你再去管大头菜的也不迟,要不然事后老妈知道了,她一定会怪你不近人情的。”
    我弟这是把我当管家使了,他在外面是替别人面面俱到,到了家里,恨不得所有人都得被他当下人使唤,我还能怎么办?我妈生我弟的时候刚好是计划生育热火朝天的关头,她挺着大肚子东躲西藏,快要临盆了还险些被计生办的人抓住,成天提心吊胆的,直到弟弟出生后全家仿佛才浴火重生,虽然面临高昂的罚款,家里有了延续香火的男孩,再多的罚款也值得,弟弟就在这种接近宠溺和有求必应的生活条件下,性格也变得没什么主心骨,独立性差,对家人的依赖性却很强。
    “姐,你能不能先借我一千块,我身上一毛钱也没了,刚好上午有个同学从北京过来,千里迢迢的来一次也不容易,他们都指名道姓找我来了,人生地不熟的,我这个当东道主的总不能因为囊中羞涩就丢了多年好朋友的身价,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我要是去北京发展了,人家也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我的,现在也算是铺路,请他们吃个饭也是无可厚非的,但经费就有点不足了,所以还请老姐帮忙先垫一下,等我以后有了钱会双倍还你的。”
    我弟一点也不像是问我借钱的,好像他开了口我就必须无条件帮他似的,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这样,被骂惨了,借着父母慢慢冷静下来的内疚刚好是提条件的最好助燃剂,屡试不爽,几乎也成了改不掉的规则,我瞪了他一眼,最后却被他眼里理所当然的表情给看心虚了,毕竟做姐姐的就是为了照顾下面小的才存在的,要不然还要姐姐有什么用?
    “姐,你看你这儿乱的,跟个狗窝····你赶紧打扫一下,这个味儿太冲,估计一开门得涌到楼道里去,对了,楼上的老太婆家里的狗还在你门口拉屎么?要是还敢拉,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将她的狗丢到树上去,老太婆上不去,狗也下不来,就这样悬着三天三夜,保证以后什么坏屎都拉不出来,看到你不管人还是狗都会下意识的夹紧屁股。”
    我弟拿着钱扬长而去,刚下楼就碰到老太太了,隔着门都能听到那条香肠狗在老太婆的纵容下有多嚣张跋扈,激烈又刺耳的回声几乎从下往上连番回荡,隐约还传来我弟受到惊慌失措的呼救声,以及老太太仗着年纪大有恃无恐的咒骂。
    我弟好像还顶回了几句,我还真怕弟弟会因为年轻气盛和老太婆打起来,眼下是多事之秋,不能再生事儿了,我提心吊胆的走到窗口,却看到那条腿短却健步如飞的腊肠狗一边狂吠一边跟在我弟弟后面穷追不舍,老太婆也追了出去,为了方便,她竟然将拐杖夹在了胳肢窝下面,这些人还真是······
    我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家里收拾干净,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又将大表哥给我的盒子打开,将里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推出来,这些碎片支离破碎,看上去毫无头绪,上面没有文字,颜色也是深深浅浅的,杂乱无章,也难民大表哥看不出什么来,我摆弄了大半天也没看出个啥。
    这时小丽给我打了电话,她刚生完孩子,气息有些虚弱,她一再嘱咐我千万不要借钱给我弟弟,说他有了钱都去外面花天酒地了,半个小时前又约了一堆狐朋狗友去大排档吃饭,刚好被他老丈人碰个正着,因为里面有女的,所以我弟的老丈人就第一时间给他女儿打了电话。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弟根本就没什么北京来的朋友,而是打着北京的名义向我骗钱来了,我做贼心虚,却又极力稳住语气,说我自己也身无分文,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十几天,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小丽竟然善解人意的给我发了一千块的红包,说是帮我应应急。
    我看着屏幕上的红包热泪盈眶,但又觉得配合弟弟演戏太对不起她,思来想去,这件事儿太大,还是先捂着点的好,小侄儿需要一个纯粹又幸福的生活氛围,而不是来世界的头几天就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大闹天宫。
    这时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却是小燕儿,我真是后悔没在门上装猫眼儿(门是新装的,猫眼儿还没打通),小燕儿笑嘻嘻的说:“小玉姐,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你有事儿么?”我开门见山的问,小燕儿堆满笑容的脸被我这么一问仿佛瞬间冻僵了似的,随后又尴尬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前段时间要不是你们照顾我,孩子可能就出现问题了,听说小丽生了,我就想·····我老公回来了,这儿生孩子贵,随便做个检查都要好几百,老公说带我回去生,这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嘛,所以就想跟你道个别,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顺便再给你家全侄儿送个礼物,毕竟我受了你们全家这么多的恩惠,我再穷再没见识也不能说走就走的,原本就没什么存在感,一声招呼都不打,那就真的跟大侠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了。”
    “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太好,所以······”我将她请了进来,她皱了皱鼻子,“你这房子里什么味儿?”
    “刚才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盘子,你随便坐吧!我给你倒杯水。”我这阵子的确没有关注小燕儿,和别人一样以貌取人,小燕儿手里拎着方便袋,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不用了小玉姐,我不渴,就想和你说说话,不是很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嘛,还有,我在花鸟市场逛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盆满天星,这花粉红粉红的,花期长,相当耐热,放在房间里听说还能转化风水,能帮你带来好运呢!”
    “那真是谢谢你了,这段时间我很忙,所以也没时间顾得上你。”我忽然觉得难以为情,顺手就将柜子上的水果连同袋子一起拎到她面前,“这个你拿着吃吧!上次买的太多也没时间吃,再放就要坏了,你怎么会想起来送我满天星?”
    “因为满天星的花语很美,叫只愿在你身边,我也不会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我是乡下人,结婚又早,送的东西可能很土,太贵的又买不起,但我的心意不会比买花的二十块钱少,礼轻情意重嘛,听说放在卧室里最适合,这样一睁眼就能看到满天星最鲜艳的颜色,一天的心情都会跟着很好的,我不会说话,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你现在的职位那么高,压力肯定也比一般人要大,心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仔细想想,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恐怕就只有这个了,你千万别嫌弃!”
    小燕儿神情急切的看着我,生怕我会拒绝,我点了点头,小燕儿又将一直拎着的袋子打开,“这里面是拼图,虽然不太合适,你家小侄儿才生下来没多久,但等他再大点儿就能用上了,这个比花要贵得多,小孩子玩的东西一定要用最好的,千万不能贪图便宜,孩子小,抵抗力差,皮肤娇嫩,要是玩具的材料含有毒物成分,会给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第一百二十章 拼图
    “这是什么呀?拼图么?怎么感觉又不像,挺高档的!”我看着又不像,上面灰蒙蒙的一片,颜色单一,也看不出什么眉目来,小燕儿见我猜不着,神情得意的说:“就是拼图,上面的是薄膜,你得撕下来才能看到每个碎片的颜色,你要是组装不起来,包装里面还有使用说明书,里面的切块都是刚刚好的,可以锻炼孩子的观察力和耐心,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拆开来玩,这是最近版本的,或许到了你家小侄儿玩玩具的年纪,又会有新的版本出来,这些东西更新的速度比网络游戏更的还快。”
    “好,挺不错的,让你花了不少钱吧!无功不受禄,我····你这儿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哦对了,这些水果还有上次我给小侄儿买的几套衣服都给你,小丽说她那边的衣服太多了,光同事就送了将近六套,再加上她娘家人买的就更多了,我一听这话就没送过去找骂,刚好你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也算是我给你孩子的礼物。”我忽然觉得之前对小燕儿的忽视和鄙夷在她的盛情之下显得那么卑劣,小燕儿兴高采烈的接过,“上次我在婴儿店看过,死贵死贵的,想买却又买不起,没想到我的宝宝也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回去也能扬眉吐气了,我是八点的火车,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小玉姐,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老公还在小区门口等着。”
    “我送你过去吧!”我将满天星放进了卧房,随后又拿了手机和外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小燕儿大惊失色的声音,连忙出来,却看到小燕儿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出来,好像有什么难言之欲,但她人却解决不了的问题。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来的时候钱包还在口袋里的,这才多大功夫就不见了,我和老公的火车票还在包里,他要是知道我掉了钱包,肯定会骂死我的,小玉姐,这可怎么办?我老公最近半年也没赚多少钱,就这些回去回家生孩子的产费还是我们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么多的钱要是捡不着了,我可真是连孩子都生不起了。”
    小燕儿痛哭流涕,这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万一再惊动到邻居,被别人说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小燕儿哭的这个跌宕起伏的腔调还挺吓人,我只好陪着她去来的路上找,万一她的钱包真掉了,又是给送礼物的,我赔不起全部至少也得拿出一点意思一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她老公打来的,原来钱包在他身上,小燕儿说她怀孕后记性就不太好,不是丢三落四就是忘东忘西的,但火车票并不在包里。
    我一听这个心里的弦就松了许多,为了息事宁人,早点将这事儿给结了,就给她发了五百块的红包,但小燕儿却又哭丧着脸说和火车票裹在一起的另外五百块也不见了,我只好又将仅剩的五百块又一起转给了她,小丽转给我用来应急的一千块钱就这样给不燕儿不请自来的礼物买了单,她临走之前还不忘桌上的两大袋子的水果,我不是瞧不上她,总觉得她每次来好像都是骗吃骗喝的。
    小燕儿送来的拼图还在桌上,我现在哪有闲情逸致先这个,不过她刚才说过拼图上的薄膜,仿佛给我提了个醒,我将盒子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再度倒了出来,从不同角度仔仔细细观察上面是否浮着一层薄膜,果不其然,我的手指无意中将一张碎片边缘的薄膜拔开了,用手轻轻一揭,上面的图案一览无遗,却是一只眼睛,吓得我魂飞魄散,险些从床上摔下去。
    我又小心翼翼的将其他碎片上的薄膜揭开,这才发现这是一张被整体切碎的婚纱照,我第一张看到的眼睛是男人的,单独看是挺惊悚,但结合整张脸的轮廓和大小来看还算俊朗,眉清目秀,只是那双眼睛在笑容中似乎还带有几分惆怅和化不开的悲伤,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人,然而和他幸福相依的人却是于姗姗。
    她平时都是素面朝天,大天朝的化妆术和韩国的整容术堪称一绝,也不分上下,我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么眉清目秀的姑娘就是平日里面色枯黄,病病歪歪的于姗姗,但这张照片又怎么会在黄莹的私人物品里?而且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将照片上的人大卸八块?她要是真的讨厌,又怎么会情愿切碎了也不想丢掉?还藏在了箱子里?
    我就知道黄莹和于姗姗之间的关系不简单,现在又掺和进来一个男人,羊毛出在羊身上,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弄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只有解开这个谜才能进一步的解开黄莹将他大卸八块的原因,或许也能弄明白黄莹最终的自杀以及她利用于姗姗的真实动机。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然后熟悉一番去了公司,没想到打道回府的刑娜娜好像故意在门口堵我似的,开了辆红色的保时捷,以她的收入以及被黑牙公司扫地出门的历史,她本人肯定是开不了这么好的车,长的漂亮有时候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相比相貌平平的人奋发图强,也未必赶得上这些人随便几下就能获取的优势和捷径。
    虽然很多丑小鸭可以通过改变白天鹅,不是因为功夫不负有心人,而是它的基因里就存在白天鹅的基因,不用努力也会长成白天鹅的,因为基因决定一切,而鸭子永远是鸭子,要是长成其他物种的话,那就是基因变异,属于病态的威胁,又怎么能和白天鹅混为一谈?
    只能说在本身条件允许下向更高的层次开拓出无限可能,成为最耀眼的一个,做鸭子也得做成像唐老鸭那样举世闻名的鸭子,而不是强迫自己变异,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成为四不像。
    “陈小玉,别来无恙?”刑娜娜的屁股坐在跑车的引擎盖上,摆明就是向我耀武扬威的,我骑了个半新不旧的电动车,有些尴尬,却又觉得她这么做其实在悬浮的同时也为了掩盖她内心的自卑,一个人缺什么就会想方设法的炫耀什么,一个人自卑什么,只要看他拼命掩藏什么就知道了,我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她摆了这么大的阵势回归,显然是背后获取了老板或汤明轩的支持,这才有更多的底气居高临下。
    “你的车不错。”我觉得没必要和她针尖对麦芒,看来刑娜娜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拉赞助了,而且相当成功,这才敢这么拿这么嚣张的气焰打道回府的,故意揶揄我说:“你的车也不错。”
    “那肯定是不错的,你的跑车速度再快,三百米的距离不会缩短成二百五的,你看我这个车和你那个一样,天然敞篷,全身都能吹着,你那个下半身都坐在车里,上半身凉快了,下半身估计还闷得慌,只是你之前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很多人还以为你犯了什么案子跑给路了,这会儿又大摇大摆的开了辆豪车回来,免不得别人会说三道四的,同事一场,友情提醒一下,毕竟刑小姐挂羊头卖狗肉的秘密已经人尽皆知了。”
    她敢给我摆谱,我也不是吃素的,刑娜娜高高在上的得意仿佛被人打了耳光,冷冷的盯着我,“看来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很多功课,不错,之前的的确确是挂羊头卖狗肉,但我不也是凭我自己的本事儿做得滴水不漏么?你要是之前查出来,这一巴掌的重量的确能让我羞愧好几天的,但你后知后觉,反应太迟,这一回,不说了,说得太多伤感情,我也不想和你过不去,毕竟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一起撑船,当然得齐心协力了,而且····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你在咱们重新见面的第一天就难以为情,那以后你面对我,还怎么抬头做人?我要是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你,那也太小肚鸡肠了!”
    “小玉,你来了!”这时老板满面春风的从门口走了过来,他向刑娜娜打了个招呼,两人眼神接触的瞬间似乎有些难以描述和一言难尽的东西爆裂出来,老板看了眼刑娜娜的跑车,马屁精的模式立刻启动,“香车配美女,刑小姐高压尊贵的气质独一无二,和这款跑车霸道威猛的主题相辅相成,你看您往这儿一站,简直就是咱们这一条街赏心悦目的风景。”
    “老板!”我将他拉到一边,“难道你不知道她早就被黑牙公司扫地出门了!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而且演技炉火纯青的骗子!她就利用你·······”
    “我早就知道了,当时忘了告诉你,不过你知不知道也没关系,她只要能帮我拿下代理权就够了,我说陈小玉,你不把精力用在工作上,怎么还有闲空调查她的底细,你真把我当成傻子,我会随随便便将一个只会吹胡子瞪眼的废材弄到公司?只要她有能力将我的公司搞起来,那她之前被开除的身份还算个屁,要说这个,朱元璋在当皇帝之前还是叫花子呢!人家都没嫌你一问三不知,你反而用错了力,揪住她之前的事儿不放,要说你之前的履历还没人家精彩一半呢!”没想到老板劈头盖脸将我教训了一顿,我早就不想干了,冷笑一声,“你给我听着,我不干了,她架子太大,我伺候不了!”
    “陈小玉,你想不干就不干,把我这儿当放牛场!”老板生气了,刑娜娜搔首弄姿,老板发怒之余还得用点余光欣赏她的风情,他一脸恭维的跑到她那儿,请求她先进去,刑娜娜意味深长的看向我说:“陈小姐,麻烦你快点停好车进去,我离开这么天,还得看看你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别生气嘛,小玉,你听我说,哎呀,瞧你这脾气越发大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大小好是你是给你发工资的老板!”老板圆滑奸诈的谄媚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我现在就跟他摊开了讲,“现在不用你来开除我,是我炒了你的鱿鱼,你不用担心,离开公司,我不会饿死街头的。”
    “你欠了我·····”老板故伎重演,我虽然有点害怕,但兔子急了咬人,狗急跳墙,似乎也就不怕了,“又想和我同归于尽!好啊!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去挑个楼层高的地方一起跳,有你这个当老板的给人垫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就连汤明轩我都不怕了,那个混蛋·····我还欠了他八十五万,就是把我全身的血小板抽了也不值这么多的钱,人死了就不用还了,这多好,走走,你住的小区是高楼层,就去你家那片跳!”
    “小玉,你看你这一大早就要死要活的多晦气?”老板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摆老板威风,我转过脸不看他,但刑娜娜那张脸却在我脑海里翻江倒海,“我真搞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又不是皇家血统,一个个的都把你当····老板,汤明轩在我四周撒了这么大的网就是想彻底兜住我,方方面面处心积虑,仔细想想虽说谈不上受宠若惊,却也挺成成就感的,毕竟能被人重视也是一种能力表现,我要是一文不值,也犯不着你们这么费心,还有老板,我什么地方值得你刮目相看了,那么多比我有能力的人你不提拔,非要提拔我,就你这样的脑子还想将公司做大,就凭刑娜娜这张牌么?你没事儿吧?”
    “陈小玉,我一直坚信你的股子里有一种连你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天赋,汤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刚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对,我刚好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是他向我着力推荐了你,他慧眼识珠,挑人是没得毛病的,你看这才几天,你就从当初唯唯诺诺的样子敢跟自己的老板吹毛求疵了,这也是本来儿,你说一般人敢么?不敢,说明你还是有底气的,底气是从哪儿来的?是从自信来的,自信又从哪儿来的?没几把刷子又哪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胸有成竹?”
    老板说起话来简直跟喝了农药似的,怎么听都觉得中了剧毒,做老板将卑躬屈膝做到这个份上,大概也只有他能担待得起这份殊荣,“你就连谦虚了小玉,我都不敢和刑娜娜讨价还价,但你刚才那一句二百五简直是帮我从里到外出了气,我以后还得仰仗你罩着我,而且你也我放在她身边的定海神针,越战越勇听说过吧?放眼整个公司,唯一敢跟她叫板的人就是你了,你看我夹缝求生,不敢得罪她,又不能看着你受委屈,你现在崛起了,刚好可以制约她,这样我就不用左右为难,小玉,这就是你被提拔的原因所在,几天不见,我一回来你就将这个特长培养出了气候,只要你帮我稳定了局面,什么都有得谈,你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好说。”
    “难道老板就不怕我是个假肢?关键时刻可撑不住您的重心,摔沟里可就不好了。”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老板对我的抬举总觉得和汤明轩狼狈为奸的产物,老板尴尬的笑了笑,“就算是假肢,这不是在磨合期的么?摔沟里倒不至于,因为我从来就不去任何沟沟坎坎的地方,你只要帮我好好拿住她就好了,要不然顶着黑牙公司总顾问的头衔为虎作伥,为所欲为,我大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又是个男人,还犯不着在一个女人面前低三下四的,但我还忍辱负重顾全大局,你再憋屈难道有我憋得难受么?由你牵住她,有了约束,她也就不敢在公司大刀阔斧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羞辱
    “老板,你怎么不改行当导演,我看你导演宫斗戏还挺有天赋的,你鼓励我跟她斗,这也得势均力敌是不是?人家可是出道很多年,又在很多人身上练过手的黑山老妖,我算什么?刚出道的捉妖师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呢!你就不怕我被她的妖风同化了?毕竟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是也是从愣头青开始的,就我这样!”
    我头也不甩的离开,老板跟在后面,赔着笑脸说;“你看你听风就是雨,哪有这么严重?你不是想跟汤先生一争高下么?刑娜娜就是检验你身手的最好平台,你要是连她也斗不过,那么比刑娜娜还要技高一筹的汤先生,你有什么资本把他当作讨伐目标?岂不是痴心妄想?你这么说你自己信么?反正我是不信。”
    “我倒没看到老板怎么卑躬屈膝了,只是您八面玲珑,刀切豆腐两边光的作派实在让我大开眼界,您斡旋于我和刑娜娜之间互不得罪,我家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能被您拉到和刑娜娜同一个阶层上平起平坐,无形中大大激化了我们本就不太和谐的矛盾,你怂恿我和她大打出手,这能让你得到什么好处?难道这是汤明轩让你给他点的戏?”
    我知道这些人都不怀好意,但要是就这么退出去了,就怕失去后盾,会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老板的耐心似乎快消耗光了,看了眼我的电动车,他用手轻轻一碰,忽然倒了,车头和车身也不知怎么就断开了,吓得他身体跟着动静跳了一下。
    他费了老大的劲儿又将断了头的电动车扶起来,没想到车身不稳,再次摔了下去,这次剩下的部分也支离破碎,我没想讹他,毕竟这辆电动车陪了我很多年,也该好好退休了,而且我用它背了太多次的黄莹,总觉得黄莹走了,它的存在只会让我触景伤情,坏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该借着新开整整一下凌乱不堪的生活,重新开始吧!
    “你既然给我这么大的平台,我要是不好好练几把,还真不知道自己被你看出的天赋异禀拿到刑娜娜那儿到底能打几个回合,我要是输了,就是你有眼无珠看错了人,要是赢了,相信也心安理得的去拿符合我职位的工资了。”
    我囊中羞涩,昨天晚上又被小燕儿莫名其妙的拿走了一千块,老板见我这么说喜出望外,“其实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看你小玉多有灵犀,我还没张口你就故道了,这个好办,好办,我总不能让你的身价在刑娜娜面前够不上力,这样,我一会儿给财务部打个电话,让他们拿点钱给你去买辆新的电动车。”
    “这么好?”我受宠若惊,老板一脸正气,“看来你平时对我认知太扭曲了,我再不人道也不至于连辆自行车的钱也大打折扣的。”
    “自行车?”
    “对,就是自行车,现在还有哪个用电动车的?刚好时下倡导绿色骑行,环保又健康,电动车早就过时了,你看你胖了这么多,刚好返璞归真,就着正能量的尾巴给下属带出点积极向上的引导和模范。”老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虽然在老板面前赢得了志气,但是一想到还要面对有备而来的刑娜娜,我还是战战兢兢吃不准,刚到办公室,我的东西忽然都被堆在了外面,很多人在我经过的时候都伸长了脖子指指点点的,这时朱雅一走了过来,神色窘迫的说:“小玉姐,你来了,先前想跟你说的,但刑经理说·····”
    “刑经理?怎么不是代表了?”我一看就知道是刑寻娜那个贱人干的,果不其然,她双手抱在胸口走了出来,“陈小玉,刚才老板有没有告诉你,现在你不再是新部门的经理了,相关文件一会儿会由人事部的人送过来,你来的还是有点早了,这么急不可耐最后反而让别人看到你更多的尴尬。”
    “一个被总公司扫地出门的人,能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搞到一辆保时捷,我也有理由相信以你大刀阔斧的风情总能搞定老板的,你的野心也太小了,要坐也得坐上副总经理的位置,一个新部门的小经理就让你心满意足了?知道的说你借着美色明目张胆抢我的位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目光短浅,为了跟我较劲而贬低了自己的身价,我这么急不可耐的跑上来,为的就是想看一看此时此刻你脸上这些让人一言难尽的得意,反正我是倒胃口了,我看你还挺享受的,你这不走寻常路的品味,我不光现在估计这辈子都会望尘莫及的。”
    我亲眼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逐步冷却的过程,她用脚踢了下我的杯子,这时人事部的人来了,将任职文件递到我手上,经理助理,和朱雅一一个级别,她是借调到新部门的,现在我成了她,她也就功成身退,回去业务部了。
    “小玉姐,这些都是我整理出的客户信息资料,大部分都已经筛选完了,剩下的只·····刑经理说交给你就好了,我也得回业务部。”刑娜娜打道回府,第一手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比之前代表的身份更有威慑力,毕竟我是老板亲自任命的,刑娜娜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把你的私人物品赶紧收拾一下,别搁在这儿挡道,绊着别人可怎么办!还有,《新产品的分析和销售活动计划书》必须在下班之前做好,我明天还等着用,要是拿不出来,那么我和老板不在的这些天,你就怠慢了工作,玩忽职守了。”
    朱雅一早就将我的办公室收拾好了,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废弃的杂物间,里面当然不能和我之前放了真皮沙发的办公室相提并论,里面的东西好像都是废铜烂铁组装的,空间狭小,光线也不清明,坐在里面很压抑,刑娜娜还真够毒辣的,竟然想到将我取而代之的办法打压我,我可不想吞了这个奇耻大辱之后再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下离开。
    很多嫉妒我的人一定会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夹着尾巴走人,我不知道越战越勇之后会爆发出多大的杀伤力,只知道这张脸是我妈给的,自尊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难受几天,要是最后连脸面也保不住,那就不能怪别人卑鄙无耻,而是自己不争气,自甘堕落了。
    我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计划书上,现在没有了朱雅一的帮助,很多东西杂乱无章,我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忽然间发现信誓旦旦挺容易的,但真正到了紧要关头,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没用,还好经过十六个小时坚持不懈的努力,又借鉴于往年的样本,我终于将计划书的轮廓写出大概来了,一抬眼,原本热闹非凡的公司,一下子空无一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工作上废寝忘食,一站起来头晕目眩,还好我条件反射的抓住桌子,要不然就一头栽倒了,这大半夜的又没人发现,躺在地上一晚上也够冻死的。
    “妈,你怎么这儿?”我筋疲力尽,提着包准备回去,没想到一开门却看到了我妈,她手上提着饭盒,以前总是唠唠叨叨的叮嘱我只有够努力才能出人头地,现在我已经够努力了,达到她的提议标准,但她似乎又有些埋怨,那样责怪却又于心不忍的眼神让我很难受,还好她之前没过我的办公室,现在我移到了小库房里,我真的不好解释变动的原因。
    “他们说你在办公室里加班,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我妈别过脸,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室,“小玉,你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这升职也没多久,怎么就拖到现在。你看他们不在了,就你一个人,我到家没找着你人,电话也打不通,就来公司找你,他们说你在加班,我问他们你吃饭了没有,他们说不知道,我想你肯定没吃,也不知道你要加到几点,就去楼下的餐馆买了点饭,上来之后最后一个人也走了,说你还在加班。”
    “妈,你怎么又这样了,以前不思进取你总是骂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现在我努力工作了,你又嫌我工作太晚,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差事儿,既然坐上去了,就得拿出相应的能力和资本,现在这两样都不达标,只好埋头苦干累计资本了。”我见她眼圈都红了,故意说:“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先前没闻着饭香不觉得饿,现在对疙瘩汤也能垂涎三尺,好像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你说你这工作做的真是窝囊,下面的人都走光了,剩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埋头苦干,要是太累就别干了,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要是再将身体熬出个好歹来可就得不偿失了,以前劝你奋发图强,那是因为你年轻气盛,你是女人,赚点钱够买化妆品就差不多了,又不是男人需要顶天立地养家糊口,你早就过了拼命的年纪,女人到了二十五岁无论是皮肤还是机体都会走下坡路。”
    我妈真是什么时候会说什么时候的话,我很感动,但我立下了军令状,现在回头我怕自己会不甘心,我妈还是头一次这么煽情的牵我的手,“妈这会儿不希望你这么拼,是担心你的身体,一次两次这么着可以,要是天天这样可怎么得了?你的能力我觉得犯不着再在这儿一马平川,证明给谁看了,要是国企,你为国捐躯还·····我说什么呢!妈的意思是说你在工作上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下,你看你这会儿回去,洗洗弄弄最后得到凌晨一两点才睡,早上又那么早的起来,睡几个小时哪能撑得起十几个小时候的高压工作量?”
    “妈,你看今天的月亮这么好,我已经为了工作对付十几个小时了,咱们能不能谈点轻松乐在的话题?”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我妈手牵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妈抓紧我的手,还是不开心:“我看到你这么拼死拼活的为别人卖命,心里不舒服,哪还有心情····算了,你是回家吃还是找个广场坐着?”
    “广场?”
    “那儿不是有凳子嘛!没凳子你怎么吃饭?”
    “现在去?”我有些犹豫,我好累,却又不想错过和我妈这么美好的相处,我妈很快就自我否定了,“不去了,你才下班,应该很累了,还是回去将饭热一热再吃。”
    “妈,你说那么多人被苹果砸到,为什么偏偏只有牛顿发现了地心引力?”我想知道我在她眼里的天赋是哪样的,我妈不假思索的说:“的确有不少人被苹果砸到,但不也只有他一个人是坐在苹果树下被苹果砸到的,所以他就····我想他当时一定被砸得很疼,所以才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契机很重要,你能保证他除了被苹果砸到就没被别的东西砸到?但偏偏为什么会是这颗引起物理界轩然大波的苹果?小玉,你说为什么?”
    “我想这颗苹果应该是上帝早就钦点好的,到了合适的契机刚好砸到了牛顿的头上,这才让牛顿借着这个苹果坐着火箭炮在物理界一飞冲天,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地心引力,而是在关键时刻恰到好处掉下来的苹果才是重点。”我顺着我妈的话说,老妈笑得十分舒畅,“果然是我生的女儿,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了,你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多好?”
    “妈,你怎么突然又多愁善感了?”我和老妈果然还是去了黄河广场,刚好有个桌子凳子,以前的天是黑的,但星星很亮,现在的天是五颜六色的,却没见了星星,广场上即使到了十二点,依旧有很多三三两两的人徘徊不去,或许是以前都习以为常了,我忽然发现我妈脸上的皱纹密集又松散,她回过头来忽然发现我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她,反而不好意思了,“你这孩子,盯着我看干什么!
    “自从弟弟结婚之后,你好像很容易这样,是不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千辛万苦才将儿子抚养长大,最后却被另外一个女人仅用三个月就搞定了,这种反差巨大的失落感体现出的是你对弟弟过于依赖的心理,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你一个人的,一旦生出来,在冥冥之中就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了。”
    我觉得我妈应该是累了,才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落差,而且她也不止一次说过,看到儿媳和丈母娘对她儿子指手画脚的就很来气,而她儿子对她们的耐心似乎比对她这个亲妈还要好几倍,毕竟他可从来不敢对他丈母娘吹胡子瞪眼的,总说自己时运不济,生了个白眼狼儿子,又养了个不争气的女生儿。
    “你没有绝对的占有权,不过这也还好,小哲绕来绕去不都是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说我哪天要是嫁人了,总不能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我愿意,我未来的老公还不愿意呢!到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会不会天天哭呀?”我也是随口说的,没想到我妈还真哭了,吓得我措手不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情绪崩溃,即使那次我被骗得倾家荡产,她也没这样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心话
    “小玉呀,你千万别嫁得远,妈妈要是哪天想你却又找不见你可怎么办!就你弟弟现在在眼皮底下我还是······总觉得孩子不是自己的了,你要是再走,我的两个孩子一个都不在身边,看不见抓不着,妈妈现在不求你出人头地,这有什么用呀!你只要健健康康在妈妈身边就好了,你们现在这么大了,跑起来跟飞毛腿似的,叫你们回来也都不回来。”
    我从来没想过一直乐观快乐的妈妈也有孤独害怕的时候,她也是从一个娇娇女走到今天扛起整个家的顽强主妇,我们在从这个家慢慢剥离出去后,却忽视了我们曾经是她的全部,多少次午夜梦回,睁开眼,内心的孤独想要找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将那股惶恐和不安压制下去。
    “你爸总是劝我看开点儿,孩子大了就得放手,你说我这一放手你们就都跑到天边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就忍不住想看看你们,你们曾经都是我的世界,现在你们都有了自己的人生,我的世界空了,以前被你们烦得快要变成神经病,现在你们不烦了,我好像还会变成神经病。”我妈紧紧的抱住我,这样的妈妈让我改变了对她的认知,我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最怕的却是孤独,“妈,别哭了,你看大半夜的在这儿哭像什么样子?我向你保证,要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另一半,我就舍命陪君子,好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小玉,你要是早几年这么有良心就好了,我脸上的皱纹也能少生一点,这阵子发生那么多事儿,岁月不饶人,我还以为我硬着这口气就能扛过去呢!女人真是不容易,下辈子千万别再做女人了。”我妈的话处处充满变数,我情不自禁的搂住她的脖子,“那我还做你女儿好不好?”
    “哎呀,那我也只能再当一回女人了,我怕别人会照顾不好你,所以只有我当你妈才是最安全的,不过陈小哲这阵子神出鬼没,陈小玉,你弟弟不像你,成熟的晚,还不知道好歹,千万别给他钱,他手里有点钱就会胡作非为,上回他老丈人还看到他和其他几个女的在路边路大排档,小丽刚生完孩子就和他惊天动地闹了一场,他们两个不管是打还是吵,我可不想插手,但只有一点,不管他怎么胡闹,要是管去借高利贷,我非弄死他不可!”我妈一说到这儿,整个人都警惕起来,我是知情者,刚才又险些煽情过头,打开饭盒,想用吃饭来掩盖内心的紧张,我一抬头,忽然看见我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陈小哲可是你的亲弟弟,我看不到的死角,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看好了,上次老张家的儿子就是因为借高利贷才跳河的,陈小哲要是碰到这根高压线或者你发现了却知情不报,我会将你们囫囵到一块儿收拾。”
    “这哪能呢!妈,你想太多了,你以为借高利贷那么容易的,像是去银行随便填个表格就能拿到钱?现在很多人是想借没处借,小哲他顶多就是和他几个狐朋狗友瞎闹什么的,你要是真让他干这个,他还真没这个本事儿!”
    我的手心都出汗了,我妈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我生的儿子我能不知道。别看他在小丽面前老老实实的,私下鬼的很,他那几个朋友就有一个借了高利贷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近墨者黑嘛,我就怕你弟弟会受到影响,也跟着去借高利贷,那可就糟糕了,哪天你想个办法让你弟和那人划清界限,别再来往了,酒肉朋友有什么玩头的?况且他玩起来也没什么脑子,要是碰上不怀好意的人,一旦被拖下水我们全家几口人叠加在一块儿都不够对付的。”
    第二天中午,我回家拿东西,我弟弟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一脸紧张的说:“姐,你没把那事儿捅到老妈面前去吧?”
    “你以为我把你交出去我就能脱得了干系了?现在还用得着我去捅么?我妈昨天晚上·····我说她怎么平白无故的给我送饭,原来是发现平时和你老是混在一处的人好像借了高利贷,她怕你误入歧途,也跟着去借高利贷,所以才来旁敲侧击的提醒我想办法劝你和那个人一刀两断,省得她天天提心吊胆的,连做梦也都是你欠了高利贷被人追杀的情景,你还好意思来问,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我现在也和他缠到了一起,我弟似乎觉得有我给他做垫背的,脸上的担忧烟消云散,“那个人早就去黑龙江打工了,想找也找不着,你回去告诉我妈,让她老人家放宽心,我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而且现在我有了儿子,决定痛改前非,但欠下的钱总得要还的,就算一小部分也得先还上才好,姐,你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好办法?我是说你的手能够到财务部么?里面有没有你的亲信或····”
    “陈小哲,你怎么一胆子鬼?脑子这么灵活?怎么不当警察?我能监守自盗么?被查到会坐牢的!你不知道?还给我出馊主意,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我妈那儿告发你!”真是气死我了,竟然连这些歪门邪道也能想得出来,我弟弟似乎很不服气,“监守自盗那也是本事儿,就你那个叫大头菜的朋友不就利用这个来钱的,我是听那个主播说的,主播又是听他说的,好像在借高利贷之前就是利用这个渠道给她打赏钱的。”
    “陈小哲,你千万别跟我开玩笑!这是要坐牢的!”
    “姐,你怎么开口闭口就是坐牢,你以为你们公司老板屁股就是干净的,从来没有偷税漏税?人家拿了钱还能将账目做得滴水不漏,这也是人家行云流水的本事儿,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大头菜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说他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怎么作奸犯科起来比科班出身的还专业?”我弟还幸灾乐祸上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力量太大,眼仁都疼,“这件事儿你还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我又不是长舌妇,姐,我向你发誓,这绝对是第一次,好像是吧!”我弟最后的语气让我大惊失色,他眼疾手快,在我准备找东西的时候给一溜烟跑了,要是刑娜娜没有回来,这件事儿我兴许还有办法压住,要是被她找出证据,又是我将大头菜弄回来的,这件事儿,我可就说不清楚了。
    大头菜一直没来上班,打他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他又被天哥给抓了过去,刚好他又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当时在巷子里被人偷走的两万块钱找回来了,让我有时间过去拿一下,或者转账给我也行,我现在哪还有闲情逸致谈这个,三言两语应付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不过我忽然想起弟弟也向他借高利贷的事儿,两万块钱就当是向他买两个月的逾期,这样至少我可以有两个月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儿。
    天哥爽快答应了,但他却又很客气的问我这边有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事儿,我刚好想起前进街的乾叔以及杨三儿的消息还没落定,而且于姗姗又是乾叔的外甥女,但于姗姗和另一个男人的结婚照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黄莹家里,所以照片上男人的身份至关重要,还有于姗姗三年前曾私自卖了个肾。
    和黄莹的爸爸又扯上了关系,他们这几个人肯定有个故事和鲜为人知的秘密,但我现在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就一个刑娜娜就已经让我头晕目眩的了,没想到天哥一口答应,当然,他的人力资源自然不会白用的,得从两万块钱里扣除百分之六的调查费,毕竟这不是去菜市场买菜,看中了直接值钱就完事儿了。
    想要将这些人的关系和网来搞清楚,即使是侦查能力最厉害的人也得花几天时间摸排,他说等有消息会给我来电话的,无功不受禄,我和天哥一没沾亲带故,二没特殊关系,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最好,省得哪天翻起脸来这些都会成为向我讨伐的筹码和借口。
    我情愿花点钱当作交换条件,明码标价,互不吃亏,能用钱的解决的都不是难事儿,最难的其实是人情债,我不是疑神疑鬼,总觉得跟免费午餐沾边的便宜背后多少有几分居心不良,甚至会有我支付不起的代价。
    朱雅一心事重重的抱着文件从我面前走过,我都准备和她招手了,她却低着头走了过去,自从刑娜娜正式回归后,她众望所归,成了公司名正言顺以及最配得成为新部门经理的风云人物,公司虽小,但从多了,水也就深了,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一夜之间变成很多人望洋兴叹的部门经理,虽然和他们无冤无仇,但他们的舌头却无时无刻的不在兴风作浪。
    恨不得我转眼就摔死才好,这种情绪更多的则是包裹着嫉贤妒能,我要是具备这方面的人才兴许还能服众,或许我给所有人的印象太过死板,不管我有多努力,我的一言一行还是翻不出死板的界限,他们也会利用这个来衡量我的一切改变和上进,一时间说长道短,造谣中伤,他们人前人后却是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面恭敬从容,另一面却是尖酸刻薄的讨论从我身上发现的又一个缺点,以前看过严歌苓的小说《白蛇》,女主角孙丽坤曾经是红极一时的舞蹈家,她是许多女孩儿最想成为的那个样子,几乎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后来虎落平阳落了难,被一群奉承过她的女孩儿看管,结果却受尽她们的欺凌和折磨,严歌苓曾这样分析女孩儿们的心理:女娃过去把孙丽坤当作“祖师爷”,进她的单独练功房,进她的化妆间,女娃们都曾恭敬得像进祖宗祠,如此的恭敬,自然是要变成仇恨的。
    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对我连恭敬似乎都谈不上,现在我被后来居上的刑娜娜成功端了窝,还给挤到了光线阴暗的杂物间,刑娜娜得了势,公司里的势利眼们立刻拉帮结派,恨不得个个都和我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就连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人也害怕得罪刑娜娜而对我视而不见,之前只能躲在私底下讨论的风凉话这会儿也能明目张胆的故意说给我听。
    我从始至终就没风光过,现在我虎落平阳了,更是被人当作丧家之犬看待,更可恨的是,就连公司负责保洁的阿姨也能给我使眼色,就连杂物间的墙壁也都是鬼画符似的装装样子,脏了还得我自己用抹布擦,我这才明白从天堂摔下地狱的落差有多大,还好我不太在意这些,只要将工作做好问心无愧就好了,何必跟这些人斤斤计较,难道一个刑娜娜还不够我斗的么?
    “小玉,我要走了。”仇经理最终还是为了家庭而牺牲了自己的职场生活,我很失落,也很难过,但她都已经决定离开了,不管是委曲求全还是自愿离开的,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我尊重她的决定,仇经理的老公接她回去,我们顺道去了楼下的咖啡厅,仇经理看上去憔悴消瘦了许多,颧骨高高的耸起,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离开了这儿,家庭就成了她唯一的世界,她握住我的手,隐约的,我好像看到她的袖子下面有好几条细小的疤痕若隐若现,仇经理似乎察觉到了,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笑着说:“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怎么办?想过没有?有谁陪你聊天?不过我走了之后,就不会再有人跟你没完没了的唠叨婚姻琐事儿了。”
    “你是因为家庭原因才选择离开的么?”她的工作干得好好的,突然要离职,肯定是因为家里闹得太厉害才迫不得已的,仇经理叹了口气,“女人就是这样苦命,你一门心思呆在家里,就会有人说你没用,只知道伸手要钱,你要一心扑在工作上,又会有人说你不顾家,我总不能因为这份工作而和老公离婚吧?”
    “那你甘心么?”
    “大不了等孩子大点儿再出来工作,但·····婆婆现在已经撒手不管了,之前因为工作的问题关系闹得挺僵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生活中有很多东西都不可以双选的,选择一个的同时就必须放弃另一个,我要是只有一个孩子,家里再怎么反对我也会坚持自己的原则,但二子还那么小,婆婆体弱多病,当初她死活要让我生二胎,还说趁她身体还硬朗不会影响我上班工作的。”
    仇经理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现在说放弃的确挺纠结的,这份工作并不是到月拿工资那样,这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家庭和工作可以让她的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而单一的选择家庭,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么大的空虚和孤独,她也反抗过,最后家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但没有实现,反而还会到婚姻的威胁,这是家人,不是敌人,犯不着那么绝情,仇经理束手无策,她只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委曲求全,被迫的放弃唯一给她生活带来色彩的工作。
    “现在却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拿身体这儿不好那儿又不舒服推三阻四,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说到底,小二子也是我自己生下来的,总不能再塞回到肚子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能说她不好,多一个孩子,在老的时候就能多一份依靠和保障,但这个过程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工作嘛,带孩子也算是一份工作。”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送别
    仇经理不是个怨妇,可是水深火热的婚姻生活却将她逼成了怨气冲天的女人,当初的优雅和知性,面对争吵时也会大喊大叫,没一点仪态,都被生活磨砺殆尽了,露出尖锐又粗糙的内瓤,连自己也觉得不堪入目。
    “刑娜娜这次一回来就顶了你的位置,来者不善,你得小心点儿,这个女人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虽说是被黑牙公司扫地出门的,不管因为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处理很多问题上都一针见血,不管是遇事后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是人情世故,都比你高出一筹,你也千万别受那些势利眼的影响,他们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他们就往哪儿倒,这也怪不得他们,本来职场就是一个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地方,哪来的那么多的感情和友谊,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下,算计别人和被别人算计也就成了人之常情,想要站稳脚跟,靠的不是脾气。”
    仇经理的眼神也很毒辣,她的能力不在刑娜娜之下,走到今天也实在不容易,只可惜又一个被家庭拖累的女强人,“但凡左右逢源的人,他们都很擅长收敛锋芒,亲和力是必须要有的,最重要的还是得学会抓住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哪怕是对手的,因为只有对手才能看清楚你的软肋,你要是把刑娜娜当作对手,以你现在的实力,说句时髦的话,你会成为她手下万年炮灰,要是试着把她当作老师,那么她对你的每一个评判甚至是打击都会让你从中获益的,就看你用什么心态面对了,而且我认为老板对你青眼相看并不是偶然的,默默无闻的人很多,枪打出头鸟,至少你还出头了,只要机灵点儿,适时找到挡箭牌,再厉害的子弹也未必能打得着你,越是被人看不起的人,其实越容易一鸣惊人。”
    “那天我加班,我妈还劝我别太努力了,大概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才愿意对我说这些,自从我被踢下神坛后,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好像比当初我被抬上去的还要激励,真是的,我又没吃他们家的闲饭。”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妈不是说我不该努力,而是错过努力的最佳时期,年纪大还是其次,精力并非向以前那么充沛,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力不从心。
    “小玉,不管别人用什么有色眼镜看你,真正让自己强大起来的从来不是外界的鼓励,而是你自己试着往前走,想想当初我和你一样,一路上磕磕绊绊,等回过头来,却会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踏平风浪,等你拥有可以和经理位置相配的实力时,这儿就不算什么了,因为你是人才,人才到哪儿都吃得开的,这儿不行,你倒可以杀进黑牙公司,坐上刑娜娜之前的位置,这样么的羞辱我想比打她十个巴掌还惨烈。”
    仇经理要搬去很远的地方,估计以后也很难再见面了,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给我加油打气,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自求多福了,而且还让我把她当老师取经,就怕我能拉得下这个脸,她也会嗤之以鼻的,势必还要忍受她的各种挑衅和羞辱,这个脸能拉下来一天,从此以后,强大的自尊心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个女人很喜欢对症下药,你越是倔强,她就越喜欢以暴制暴,将你永远困在情绪之中止步不前,而她却一直在进步,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是同样的道理,今天蹲下来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养精蓄锐,盯住一个焦点,不被其他事物所迷惑,我之前还在想离开之前得送你什么才好,但愿我的这些职场经验可以给你带来一些帮助。”
    仇经理忽然右手上的一只手环摘了下来,递到我手上说:“小玉,这个送给你,你不用急着拒绝,这也不值多少钱,这几年我几乎都把你当作倒苦水的使,想想真是不应该,让你看到婚姻中那么多的无奈和辛酸,其实做个家庭主妇也没什么不好的,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你看在工作上劳心费神,明争暗斗又是必不可少的,说实话我也累了,干够了这才决定辞职的,你不要受我的影响,好好工作,这可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而是在未来的生活中可以获取更多的支配权。”
    我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伸出手,任由她将那只戴有蝴蝶模式的银手环套到我的右手上,蝴蝶的姿态完美无缺,仿佛就要从手环上飞出去,我想仇经理一眼看中它,不是因为它精致逼真,而是它赋予随心所欲的自由和快乐。
    “这只手环是在你生日那天买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想想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从没送过你什么,我说走就走了,干净利落没一点痕迹,多少有些舍不得,而且我也害怕我这么一走就再也没人记得我了,有这个手环在,你总会知道是我送你的,我也知道我将东西留在了这儿,就好像这种关联从未断过,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落空,被人牵挂也是很幸福的。”仇经理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楼下的这个咖啡厅。
    她闲来无事就会到这儿喝杯咖啡,以后在家里带孩子,估计就没那么多闲空和心情品尝咖啡在舌头跳跃的苦涩和香醇了,我和她一块走到门口,他老公有些不耐烦,应该是看到她眼里的不舍和难过,这才心烦意乱,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但男人的内心深处还是根深蒂固的有着女人就得相夫教子的古板思想,也害怕自己的男权被女人逾越。
    他们强大而空虚的自尊心就会见缝插针,通过各种不平等条约要求女人必须服从男人的命令,这样的男人自私自利,他一路攀爬不容易,难道仇经理一路走来就容易了么?他以孩子和婚姻的名义要求她放弃自己的工作,赚的钱比他多,职位比他高,甚至连身高都比他高出二寸,他所谓的男权受到了严重威胁和挑衅。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仇经理,但事实是,纵然她有着这么好的资本和实力,最后还是沦为婚姻中最悲惨的保姆和奴隶的角色,那我将来又会扮演什么样的人?又有多少主权可以支配自己想要的人生?我用手下意识的转着手腕上的手环,凉凉的痕迹碾压着皮肤,我却有种物是人非,恍然如梦的感觉,总觉得这就像一场梦,等睁开眼,那些熟悉的人还会像往常那样嬉笑怒骂,他们的离开就像从我的生活中抽掉了原本就不多的色彩。
    我的天空越来越暗,很多赏心悦目的风景都看不见了,一个人走路很孤独,但我找不着他们了,想找个人说话,打开通讯录,习惯性的按出那个号码,在听到号码被注销的语音时才恍然大悟,号码不在了,号码的主人也不复存在。
    我却一直没意识到这一步,生活在前行,却一直试图将过去所熟知的味道和安全感拽出来,最后都心疼了还不想放手,那些执念一圈一圈绞着我,要将我全身的血液像毛巾一样拧干,丢失了那么多,我还剩下什么?干枯的灵魂以及索然无味的生活,我甚至还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谦虚姿态向刑娜娜不耻下问。
    就在仇经理的车完全脱离我的视线之后,内心的落寞和孤独仿佛山峡泄洪似的排山倒海般的涌出来,直接将我淹没了,那种全军覆没的感觉并不陌生,内心好像有只被捆缚已久的小兽,挣扎着想要逃出来,我迫不及待的跑到马路上,只有吵杂的声音和车水马龙才能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孤独的。
    但奇怪的是,外面越是熙熙攘攘,内心的那个尖叫声却越发尖锐,我要找个熟悉的人说说,哪怕不说话光看着也行,我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或许是升官进爵,通讯录上的名字从之前的十个已经发展到了一百多个,很多名字和具体的人在脑子里也对不上号,我悲哀的发现,那么多的人,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和我随便说几句话的人。
    方延乐,我打算去他所在的咖啡厅,但仓库的何远刚却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小刘在仓库对面的巷子里好像跟几个社会小青年起了争执,已经报警了,让我也过来看看,毕竟小刘为人和善,从来没有跟谁红过脸,更别打架闹事儿了,甚至还是主动动手的。
    我一听小刘出事儿了,立刻火急火燎去仓库,我们公司的办公室楼和仓库是分开的,中间也就隔了一条街,步行大概也就五分钟,到了那儿后,小刘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而动手的那几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但我看到最后一个跑的小年青,很像那天在南马巷故意撞我的人,好像也是他偷走了我包里的两万块钱,没想到被天哥的人教训了之后还屡教不改,又打起人来了。
    何远刚叫了救护车,很快就将小刘送去了医院,小刘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不严重,很快就苏醒过来,小刘的妈妈接到电话,也赶到了医院,看到儿子遍体鳞伤,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己,她过来的时候刚好去学校接了欢欢,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也就没有及时将欢欢送回去,我一直忙着给小刘交费,也没在意,哪想等小刘妈妈回过神来,却发现欢欢不见了,我刚要准备报警,却被小刘的妈妈拒绝了。
    她说孩子一定还在医院,要是被她的父母发现欢欢丢了,一怒之下或许会撤销对小刘出国读书的一切资助,她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毕竟她做牛做马几乎赔光了所有颜面和尊严,就是为了给儿子换取出国念书的条件,何远刚要还忙着仓库的事儿,所以就先走了,这儿也就剩下我一个人。
    小刘妈妈哭着求我先不要报警,欢欢一定能找到的,我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刘也很着急,不过他的输液中有安定药物,很快就睡着了,小刘妈妈心急如焚,到处去找欢欢,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却是方延乐,他说想请我喝杯咖啡,我现在总不能丢下小刘妈妈不管,只好将情况向他简单说了一遍,还好方延乐答应过来帮我一起找欢欢。
    方延乐很机灵,在人际关系方面似乎很老道,很难相信他的爸爸是个卑鄙无耻的贼,他很快就跟院方做好了交涉,保安还给他调取了监控,我也是在监控中才发现原来那个偷我两万块钱的贼原来一直在后面尾随我,长的贼眉鼠眼的,个子很高,却很消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手里还令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应该装了不少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
    一开始小刘妈妈是牵着欢欢的,欢欢看到我后兴奋的甩开小刘妈妈的手,一路跑到我面前喜笑颜开,我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小刘身上,所以也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以为她年纪小,对小刘妈妈又很依赖,应该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从监控中不难看出。
    那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的眼睛始终盯着我不放,小刘妈妈悲痛欲绝,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欢欢似乎也明白这儿发生了什么,也不打扰小刘妈妈,也不再缠着我了,而我的半边身子一直露在走廊外面,而欢欢则一个人无聊的在走廊里东张西望,那个时候小刘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也允许我们进去,我们谁也没留意欢欢还一个人在走廊里玩耍,也就在我们进去的同时,那个男人不由分说的走向了欢欢。
    欢欢是个富家女,从小养尊处优,没见过什么世面,又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对外人并没有太多的返防,男人将袋子里的东西张开给她看,想来是利用零食进行循循善诱,欢欢由于是背着探头,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和活动,不过从她毫不犹豫跟着男人走的动作上来看,应该是受到男人的哄骗,而且深信不疑,有一点我想不通,欢欢是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环境里长大的,按理说一个社会小青年的东西对她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但欢欢怎么会毫无防范的跟她走?
    “小玉,你的手机响了!”要不是方延乐提醒,我还真没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来电显示是个未知号码,对方传来的声音是个甜美又温柔的女人声音,仿佛羽毛一般在我心头微微碰了一下,“是陈小玉么?”
    “你是哪位?”我觉得这个声音好听的有点假,好像是被处理过的一样,我再次看了眼手机号码,方延乐还在盯着监视器看,电话那头的声音说:“不要说话,不要有太大的肢体动作,表情也得控制好,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或许对你有所帮助,你最好走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我莫名其妙,对方很快恢复了,“你是在找一个叫欢欢的小女孩儿对不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来电
    “是你绑走的?”
    “这么快就忘了刚才跟你说的要求?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叫什么,但是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她,你们在监控上查来查去能查出个毛线?孩子早在五分钟之前走出医院大门了,而且是坐着交通工具离开的,你们在监控上绝对查不出她走出大门的任何画面,你要是报警,估计对方就要撕票了。”这人说的好像是一场针对性的预谋绑架案,我大惊失色,半天没缓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是知情人也是参与者,或者····”
    “说你笨你还真笨得不透气,你说你和那个小女孩儿什么关系?”对方的声音变得轻蔑又尖锐,我经她这么一提示恍然大悟,欢欢和我毫无关系,她要是绑匪之一或知情人的话,也绝对不会将电话打到我头上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将我变成施展她绝顶聪明的显示器,“这不是你本人声音对不对?”
    “看来事不关己还真是对的,要不然你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打听跟欢欢下落无关的东西?”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只要能在欢欢的父母发现欢欢之前找到她,这样就能保证小刘两个月后出国念书的援助资金了,这也是小刘妈妈这些年一直死心塌地为欢欢家工作的原因。”我不想看到前途无量的小刘最后因为妈妈的一时疏忽而错失良机,那人笑得很得瑟,或许她的声音真的被处理过,即使是嘲笑听起来也很有味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救得了所有人么?先不说这个,你弟弟欠了天哥十几万的高利贷,你为别人的事儿亲力亲为,竭尽所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你弟弟一直藏着掖着的事情泄露出去,你这个当姐姐的还在外面不知死活的替别人着想,你说他会不会怪你不分轻重,给人家免费当姐姐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天哥?”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那人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慢悠悠的说:“你的脑袋搁在肩膀上是为了增长整体高度么?我要是天哥,那么这起绑架案不就是我指使的么?就先前那个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你的黄毛,想来你已经跟他打过交道了,他偷了你的钱还因此被天哥修理过,你要是天哥,你会派这种手脚不干净,没一点职业操守的人来干这么大的事儿?我现在还不方便现身,有些事儿就想借着你的手去完成,当然了,我帮你就当是提前付酬金了,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保证万无一失,当然了,你犯不着用你的思维去分析我的身份和动机,更不要胡思乱想,毕竟比你优秀敏锐的人比比皆是,挑你干活也是有风险的,但你赶了巧,走了狗屎运,我要做的事儿刚好和你接壤,你虽然在很多方面都不尽人意,我为了我自己也会给你多几分耐心好好调教和指导你的,你现在不需要太明白,只需要好好听我的话就可以了,到了时候,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的,所以我们磨合的这个过程至关重要,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是想保住小刘顺利拿到欢欢家的爱心援助么?这个很好办,我手上就有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方案,需要你百分之二百的配合,要不然,小刘前程似锦的命运可就要砸在你的手上。”
    “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关······好,我都听你的,但你至少得告诉我关于你的一点信息,我吃了定心丸才能安安心心的给你干活!万一你就着这点蝇头小利却指使我杀人放火,最后你是完成了计划称心如意了,那我还不得给你背锅坐牢去?我再笨,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对我变本加厉,敲骨吸髓式的欺辱!给你卖命不也得心甘情愿嘛,三心二意很容易出事儿的,我要是有个好歹,你也别想全身而退!毕竟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我不是疑心重,不明不白就听别人的指使,最后被人卖了还替兴高采烈替别人数钱,这种死法也太窝囊,那人的声音有些恼火,不过对于这些人之常情的请求,我想她的脑力在我之上,更不应该拒绝,“小刘是你朋友,你总不会嫌事大就见死不救吧!你的心地很好,就算插手不管,我相信小刘也不会怪你袖手旁观的,但你的良心不会谴责你么?我要表达的意思够直白的了,眼下也只有我才能将你这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情义发扬光大,小打小闹的能成什么气候?要搞就搞大一点的,要是能可歌可泣了,别人对你的认知也会随之改观。”
    “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
    “看来你还是不太清楚你自己在别人眼中千疮百孔的样子,不管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不必对照你的一举一动衡量你的教养和水平,嫉妒和害怕被人超越的恐惧人是与生俱来的本性,我相信你再有肚量也不会挑着别人比你各个方面都厉害的优点来欣赏和借鉴的,你身边的网上那些和你无亲无故的人也是一样,你的知名度可都是来自让人如饥似渴的负面消息,还涉及到了隐私,幸灾乐祸的人可以揪着你的痛处和居高不下的点击率可以大大满足内心的空虚和技不如人的缺憾。”
    女人开始给我洗脑了,但她说的也没有错,网络暴力早已严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我不想追究并不是因为我不在意,而是在意了又能怎样?警察都奈何不了那些人,我要是再将那些血淋淋的羞辱骂回去,还不知道又得招来多少骂名和指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就是没做,问心无愧不就得了。
    “每个人都想唯我独尊,即使在别人的世界也要寻求存在感,你越是被他们骂得不堪入目,越能衬托他们虚伪的正义和所谓的除暴安良!亲人对你是客气的,难道你真能做到置身事外,对这些网络暴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越是不反抗,即使你身边的人久而久之也会用网上那些最难听的话来你身上找线索的。”
    我也想洗白,沉冤得雪,但我一张嘴能说得过躲在屏幕后面千千万万张巴望我出门就被车撞死的嘴么?我不是无动于衷,而是被骂怕了,稍有反驳就会遭到更大强度的鞭打,因为怕痛所以用懦弱包裹了自己,只能夹缝求生,过几天安稳日子,毕竟时间可以抹除一切,我又不是大明星,噱头再大,也不可能天天上头条,热度不减的。
    “想要咸鱼翻身,就得将别人吐在你身上的脏水和辱骂一层层的揭掉,这不会比揭皮来的轻松,你要是真没当过别人小三儿,又何必沉默不语?是不敢反抗还是默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头上顶着这么多骂名,恐怕时间长了,你也会潜移默化的接受,你连给自己伸冤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帮别人化险为夷?这不是笑话么?想和别人比称身段,首先你得有身段才行,活在别人的鄙夷和白眼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女人的话说得刻薄又现实,看得出来,她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连我弟弟借高利贷的事儿都能摸清楚,不用说也知道他的势力不会在天哥之下,我忽然想起仇经理在咖啡厅对我说的话,不管身处什么环境,只有对手才会用心勘察你身上的缺陷,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本。
    即使是从对手身上得来的也在所不惜,这才是逆袭的基本要素,时间的确可以抹除一切的抹布,我不想等到我结婚生子之后这些痕迹还没抹干净,更不想听到孩子和别人一样,对照网上的流言风语来了解他的妈妈,想要甩开鸵鸟心理,至少得将头从沙子里拔出来吧?
    “你让我怎么做?既然是绑架,我认识一个警察,或许他能帮得上忙。”我说,女人的声音舒缓了许多,看到对我的改变很满意,“是那个姓吴的警察么?这个人先不理他,以后你会明白我为什么拒绝你去找他的原因,欢欢暂时不会有事儿的,他也是受到别人的指使才去绑架欢欢,具体的说,那个小瘪三并不是故意跟踪你,而是按照指使他的人去跟踪目标的而已,在医院碰到你纯属偶然,他这会儿有这么重要的事儿要做,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烦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小刘的妈妈,将欢欢被人绑架的设想告诉她,好让她心里能有个心理准备?”
    “为什么是设想?”我觉得她的话有些抠字眼,女人的声音忽然火冒三丈,“你·····不说设想,难道你有真凭实据证明欢欢是被绑架的?既然知道,为什么事发时又装聋作哑,等欢欢被人带走了才冒出来充当马后炮!知道的说你火眼金睛绝顶聪明,一眼看出了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串通了绑匪干了这一票!不然你这未卜先知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支撑的?”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去找小刘的妈妈说这事儿,那接下来呢?不过她现在眼巴巴的瞅着欢欢家的留学援助,这事儿太大了,要说不惊动欢欢的父母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他们恼羞成怒,认为小刘妈妈不负责任,开了她都还是小事儿,要是取消了对小刘的援助,这事儿可就覆水难收了!”
    我不敢确定小刘妈妈在得知欢欢被人绑架后的反应,那人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你找个懂电脑的人过来帮忙,绑架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要警察出面帮忙的,但绝不是这个时候,他们最后出来收个尾就可以了,具体什么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我的指示,不听话没关系,但你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小刘日后的命运,欢欢的父母自然是接受不了女儿被绑架的事实,不过这件事儿还有得救,要是幕后指使绑架欢欢的凶手比小刘妈妈不负责任的威慑力更大的话,你认为欢欢的父母还会有心思去和小刘妈妈一般见识?防火防盗防闺蜜,家贼难防,我敢给你这么大的保证,是因为我已经将这个人的大概情况摸查清楚了,只要你的智商不脱线,不出框,小刘和他妈妈的事儿就能有惊无险,你这个当朋友的也能在紧要关头起到两全其美的关键作用,我一会儿会将那小子的基本信息发给你,听说你有个大表哥是这方面的专家,找他找过来帮个忙,他会利用专业技能帮你找到和这小子私下狼狈为奸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哦。”
    “那我要不要把方延乐支走?”我说,对方忽然斩钉截铁,“那小子能打能跑,万一有了意外,他还能帮你解决几个人,你赤手空拳能干什么?而且你那个大表哥弱不禁风,真要是有个好歹,他还要你的保护?方延乐身手不错,这段时间想办法将他圈在身边,打手兼保镖,立马的现在就去。”
    “这怎么能呀!欢欢妈要是知道欢欢在我手上丢的,肯定会撤消对庆良的资助,你说我成天在家里做牛做马图什么呀!不就是最后能顺顺利利送我儿子出国念书嘛!要是在我身上出了岔子,毁了庆良一辈子的前途,我就是死也不安心呀!”
    小刘妈妈一直主张不报警,但在得知欢欢有可能被绑架后,再也做不住了,欢欢可是家里的独生女,也是周先生的掌上明珠,要是真给丢了,他们全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说不定还会去法院告她失职的。
    我给大表哥打了电话,十六分钟后,他着急忙慌的赶到医院,监控室的保安也没有找到孩子被走出医院的视频,我刚想准备找个理由搪塞保安,没想到吴警官却带着人来了,说是接到医院报警,有孩子走丢了,看来这件事儿是瞒不住欢欢的父母了。
    “表哥,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银行账号信息,这张纸上是他的几张开户行,你不是说自己另一个长项是黑客么?刚好派上用场了,还有你能不能查出这个人的电话定位地址?”我将大表哥拉到一边,吴警官已经开始着手排查了,大表哥睁大眼睛,眼眶险些从鼻梁上掉下来,“你让我当着警察的面动这些东西,被查到会被·····”
    “大表哥,你是知道的,小刘是我的朋友,欢欢显然是被人恶意绑架,小刘妈妈要不是因为小刘受了伤才不小心弄丢了欢欢的,一会儿欢欢的父母过来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再冒险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能帮一点是一点,而且还关系到小刘日后的出国留学问题,他的未来和前景可都在周家人的手里,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么?你是连你也解不出来,那么小刘估计就歇菜了,阿姨有可能也会遭到周家人的责难,而且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特长和警察相比还有没有持续继续上升的空间?刚好也给你自己定个位,我说你很厉害,得找个事件检验一下才能得知含金量是不是?”我估计我现在也只能骗骗老实巴交的大表哥了,表哥既然来了,就不会找借口推迟,“那我试试,这儿都已经由警察接管了,我们呆在这儿也没多大意思,等警察找阿姨问过话之后就离开这儿,我也不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干活。”
    “去我那儿。”方延乐有个咖啡厅,他又是那儿的主管,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提高保密性,我们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疯了似的驶进医院,车头在急转弯时险些撞到我,还好大表哥眼疾手快,及时拉了我一把,要不然非得将我的腿碾出二级伤残,车驶了五六米后停了一下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气势汹汹的向我走来,满身杀气,好像碰到了逃逸多年的杀父仇人,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走路不看道的,眼睛瞎了么?不知道走路要贴着路边走!万一碰到了算谁的?你说算谁的?乡巴佬!”
    “你怎么说话呢?我走路有问题么?你的车开的这么快,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还贼喊捉贼,冲我大喊大叫的!路这么宽,你却往我身上撞,是谁瞎了眼?要说乡巴佬怎么了?你家往上数三代看看是不是乡巴佬!险些撞到人还有理了,就凭你开的车么?还好你没开几千万的跑车,你一踩油门还上天入地了呢!嚣张什么!”
    有些东西可以忍,但有些东西忍了只会给对方得寸进尺的资本,女人扬手就要打人,她左右两只脚踝上好像都有黑蝎子的刺青,一模一样,精致又逼真,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的,仿佛随时能从皮肤上爬下来蛰人,怪不得她敢横行霸道的,原来和蝎子一样毒辣。
    这时她接了个电话,应该是遇到紧急的事儿,摘下墨镜,给我翻出一个接近全蛋白的白眼后扬长而去,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鞋子当作炸弹扔向她的车,无意中,我觉得她的车牌挺有意思的,几乎全是六,在车屁股上还贴了两个和她腿上一模一样的黑鞋子,怪不得连车也这么嚣张跋扈,后面还有几个动画家:大龄剩女,追尾必嫁。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抽丝剥茧
    我弟弟因为做贼心虚,这几天竟然打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跑去南京大表姑家了,说是她腿断了,代表老妈过去关心关心她,我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也真是厚颜无耻,不负责任,把锅甩给我背,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了,好像是别人惹的事儿似的,但我又不敢跟任何人漏风,要是被老妈抓到蛛丝马迹,我和老弟两个人都逃不过一顿打。
    我到了家,接到吴警官打来的电话,昨天我们几个走了之后,欢欢的妈妈几乎快要他妈打起来,还当众甩了她一耳光,甚至当着他的面骂了许多羞辱性极强的话,欢欢的小姑周梦莹也在旁边添油加醋,故意怂恿欢欢妈狠狠教训她,恨不得将她打死才泄恨。
    小刘气不过,就推了她一把,哪想却被周家的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原本就受了伤,还能勉强下床,现在又雪上加霜,甚至将他的肋骨险些打断了,小刘妈妈气急败坏,索性和他们拼命,几乎就是鱼死网破了,要不是警察干涉,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局面和悲剧,欢欢妈还口口声声说要是找不回欢欢,就要小刘母子俩一起抵命。
    小刘妈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好,这些年在周家又劳心费神,处处受气,隔三差五还要被周家的大姑子冷嘲热讽,骂她这辈子只能低三下四的给别人当庸人使,还不止一次的在周家挑拨离间,处心积虑想要坏了小刘的留学资助,她是从骨子里看不起小刘母子俩,欢欢妈妈也特别不喜欢她,并不是她小心眼儿,而是周梦莹生性放荡,花钱大手大脚也就算了,还在男人问题上大手大脚的,不仅脚踏两只船,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只要有钱有身份,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勾搭上,仗着自己长有几分姿色,一直痴心妄想有一天能风风光光的嫁入豪门当阔太,妯娌之间的关系闹得水深火热,甚至她还跟年幼的欢欢灌输一些不健康的思想,甚至还诱骗她偷出爸爸的存折和保险柜的密码,越过了这个底线,即使是她亲哥哥也容不得,欢欢自打一出生就由小刘妈妈照看的。
    所以欢欢妈在察觉周梦莹的存在很大程度已经给女儿健康成长造成威胁后,就让小刘妈时间监视周梦莹,稍有风吹草动都要告诉她,周梦莹也是因为这个才和小刘妈结仇的,其实她之所以被自己的亲哥哥扫地出门,还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一手造成的,半年前,欢欢的爸妈一起去国外见客户,原本说是一个星期后回来的,但欢欢妈放心不下孩子,就提前回来了。
    没想到却撞见周梦莹带着两个喝醉酒的男人回家鬼混,刘妈要带欢欢走,周梦莹却死活不肯,说她姓周,这个家也姓周,她一个什么都不是保姆有什么权利带走周家的孩子,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那两个人也在边上打诨,故意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甚至还想去抱欢欢,这一幕刚好被提前回来的欢欢妈看到,那两人小混混借丰酒精还想对她动粗,要不是大声呼救,又有邻居过来帮忙,那天晚上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周梦莹也就是那天晚上直接被扫地出门的,接到电话的欢欢爸当天晚上就回来了,欢欢妈将周梦莹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垃圾堆,因为她和垃圾也没什么区别,周梦莹理亏,也没敢闹腾,她哥哥没有当场和她断绝关系就已经够给她面子了,死不悔改的周梦莹对付不了欢欢妈,就处处去挑小刘妈的毛病,欢欢的奶奶在世的那几年就是小刘妈照顾的。
    她对勤奋上进的小刘也很喜欢,小刘很早就没了爸爸,他也是一边念书一边勤工俭学,妈妈为了贴补家用所以才给周家当保姆,欢欢的奶奶元秋兰曾在生前允诺过小刘妈,只要小刘争气,不管考上多高的学府都会免费资助,临终前也一直惦记这事儿,周连生也是受到母亲的托福才答应资助小刘留学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周梦莹里外什么也没得到,还在为这件事儿耿耿于怀,认为是小刘这个外人故意将她那份资产白白占去了。
    只要小刘考不上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这笔钱最后还能落到她的口袋,没想到小刘那么争气,竟然考上了国外的一所名校,周连生是个大孝子,即使学费再多也会为了给九泉之下的母亲安心而一分不少的拔给小刘作学费用的。
    如今周梦莹好逸恶劳,成天心心念念想着从哥哥那儿捞钱,欢欢妈王佳瑜盯她就像盯贼一样小心翼翼,周梦莹之前坐在哥哥家享受的是公主待遇,如今一个人单独搬出来了,周连生每个月还会固定给她点零花钱。
    但她花钱如流水,再多的零花钱也不够她几件新衣服的,手上没钱,只好去傍大款或找个愿意给她吃喝用住买单的男人交往一阵子,榨得差不多就会换另一个人,所以她不喜欢却又有点钱的男人在她眼里就只能当个提款机用用了。
    她的名声和她的脾气一样臭不可闻,这个世界也就那么大,很多人都知道周家有个好吃懒做,利用美色勾搭男人的大小姐周梦莹,我要不是看了照片还真不知道原本在医院门口险些撞到我却还横行霸道的人就是周家最为嚣张的周梦莹,她的那双眼睛即使定格在照片上,依旧杀气腾腾,不用想像也能知道她翻着鸡蛋白瞪人的样子有多恐怖。
    “妈,你这么早干什么去?”小刘母子俩的情况很糟糕,周家天翻地覆,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周梦莹,这件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至于他还能不能如期去留学,估计也很难讲,要是欢欢有个三长两短,周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母子俩的,老妈一脸狐疑,“我每天早上都这么早起来的呀!有事儿?行色匆匆的。”
    “不是,小刘你知道吧!他家出事儿了,他先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被人打伤了,之后他妈妈又不小心弄丢了周家的孩子,周家的人又劈头盖脸的将他们母子俩暴打一顿,现在母子俩都躺在医院里,小刘家就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连个亲人也没有,医院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小刘的妈妈昏迷不醒,小刘实在没办法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帮忙照顾一下,我一会儿还得去班上一趟,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所以就想让老妈你帮我去医院送个饭什么的。”我一早就接到刑娜娜的电话,让我早点过去,她现在乘胜追击,在我还好对付的时候处处给我小鞋穿,老妈也是个热心肠,对小刘的印象也挺好的,“那我给肥姐打个电话,晚一点再去打麻将。”
    “妈,你怎么回事儿,一大早就去打麻将!”我还以为她是去跳广场舞的,老妈被我突如其来提高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你这孩子一大早就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你可就没老妈叫了,我这阵子不是一直没时间打麻将嘛,小丽刚生了孩子,该做的我都提前做好了,她又嫌我毛手毛脚的不会带孩子,我也刚好落个清闲,昨天晚上小丽妈过来将她带回去过几天,你弟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两人好像又闹了脾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想怎样就随他们去吧!再管下去我的脑子得爆炸了,肥姐早几天就给我打电话了,一直三缺一凑不齐人,今天刚好有空就给答应了,你赶紧去上班吧!别耽误了工作,饭什么的我来去送就行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不是说好要戒赌的嘛!今天要不是我撞上,你又得和肥姐几个人打得昏天暗地的,平时教我们规规矩矩,你却背着我们去打麻将!算了,小刘是我朋友,时间再难抽也得挤出点儿给朋友用上,肥姐也是你朋友,她都亲自给你打电话了,你要是不去,人家以后要是将你拉了黑名单怎么办?”
    我知道老妈也是想放松一下,但我真的很怕她受那些人的影响,老妈理亏,黑着脸说:“陈小玉,你还真长本事儿了你!敢教训我!我又不是经常去,平时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心里有数,又不玩大的,上下一百多块钱能有什么呀!玩几把过过瘾,你一不好就拿这个打麻将倾家荡产,那个又耽误事儿了,我今天就是凑巧了才答应的,行行了,你妈我这是鬼迷心窍了,你也别生气,咱们相互监督,这次是老妈错了,你赶紧上班去,肥姐那儿我直接将她拉了黑名单,这辈子再也不打了行不行!”
    “再相信你一次。”我平时被我妈教训的也挺多,这次不是公报私仇,揪着她不放,老妈挑了挑眉头,随后用试探的语气说:“你爸那儿你也不会说吧?”
    “我爸和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难道我不说他就不知道了,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心甘情愿被你骗的人,你看在老爸的份上也不该再去打麻将,有一百多块钱还不如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何必花费时间给别人提供零花钱。”我将饭盒递给她,小刘妈的两个检查报告单得在机器上取,老妈有些不服气的白了我一眼却没好意思反驳,用手撑了撑腰,“以前打麻将老输钱还不是因为我们姐弟俩没一个争气上进的,现在你弟弟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你就更不用说了,我是坐梦也没想到你能坐上经理的位置,之前都是她们几个成天在牌桌上炫耀自己的孩子有多有本事儿,我这不是苦尽甘来,平时都是听他们神气活现的,现在你的出息不比他们小,也够我吹牛的,将我之前闷在心里的憋气给抽出来,风水轮流转,我这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用实际行动扬眉吐气了嘛!”
    “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说不说了,现在你还不得了了,还给我耍官威,我怕你了,逢年过节记得给我多包几个红包,楼下的那个老太婆说是自己的大孙子用压岁钱给她买黄金搭档了,我是指望不上我的大孙子给我买了,所以我也想开了,在我能吃能睡,能跑能动的时候也能多沾沾你的光,来姑娘,不过,是陈经理,你是干大事儿的人,这点跑腿的小事儿就交给老妈来做,有事儿做也就没心思打麻将了!”老妈敷衍几句就跑开了,没想到一开头就没撞上好运气,即使杠上开花也赢不了几把的。
    “是谁把东西都堆在我的门口?”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拿钥匙开门,没想到办公室门口却堆了好几把破椅子,这时刑娜娜端着咖啡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把杂物间的门给锁上的!你是进来工作的,不是门卫,这是把我们当贼么?就是老板的办公室也从来没锁过,你才进来一天就给上锁了,这是防谁呢?有金子还是有国家机密?”
    “这儿以前是杂物间,现在我搬进去办公了,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又怎么能是杂物间?这些东西要是再堆进来,我还怎么工作?”我当然知道这是刑娜娜故意的了,忽然又想起仇经理的话,打开门,很多听到动静的人都恨不得多长几只眼来看热闹,我现在早不是经理了,成了手下败将还有什么资本发脾气。
    刑娜娜以为我还会反唇相讥,冷冷的说:“难不成要将这些东西堆在我的办公室?这样也成,那就将那张沙发拖进你那儿去,这些破椅子就有地方放了,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毕竟你之初还没有单独的办公区,前后左右的位置还不及那张沙发大,没想到你做了几天经理那么快就入乡随俗了,现在降级了,一下子又适应不了新环境也是人之常情,这样,今天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儿,你只要将做好的《新产品的分析和销售活动计划书》交上来就可以了,我看看什么地方还需要修改的,老板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催着我要了,我是担心打扰你休息才没问你要的。”
    “没关系,计划书我已经做好了,椅子,我会自己搬进去的,刚才冒冒失失的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我几乎是强迫自己的舌头将这些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刑娜娜倒是很吃惊,她还以为我会和她死磕,将我取而代之的第一天就开这么大的手笔,的确有公报私仇兼具下马威的意思,她端着咖啡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将做好的《新产品的分析和销售活动计划书》恭恭敬敬的递到她面前,“要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还请刑经理多多指教。”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有礼了?”或许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泼妇,我攥紧手,在发火之前默默数十个数,要是我数到十还是忍无可忍,那就不必再忍了,我在数到六的时候,喷薄欲出的怒火就已收敛住了,“我是被老板空降来的,不明不白,名不正言不顺,很多东西都是循序渐进的,我一没这方面的经验,二没实干能力,刑经理有着非常丰富的职场经验,再大的问题对于刑经理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第一百二十六章 提醒
    “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的确改变了不少,这些拍马屁的话,我要不是亲眼看着,还真很难相信是从你陈小玉的嘴里说出来的,谁的身边没几个溜须拍马的人,你这照葫芦画瓢的味道也太庸俗了,你还以为你会有清新脱俗的说法,没想到还是俗得让我刮目相看。”
    刑娜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她似乎一点也吃不准我这么大改变背后的原因,我还是笔直的站着,天下乌鸦一般黑,换了其他环境,但职场上勾心斗角的氛围和欺软怕硬的角色基本上都差不多,就算是练手也得找个重量级的人来陪练。
    “毕竟黑牙公司是个大市场,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玩转起来的,刑经理不仅见多识广,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老板把您放在这个位置上才是最明智的安排,我技不如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板安排我给您当助理,说明我再差也还有雕琢的余地,以后在工作上,我一定会向刑经理虚心学习,刑经理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们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芥蒂而睚眦必报,我是职位是助理,意思就是在您需要的时候助您一臂之力,名师出高徒,我就是块朽木,相信以刑经理叱咤风云的营销理念和手段也会将我调教成和您相辅相成的角色,毕竟我是你的人。”
    我着重强调这一点,刑娜娜将我递上去的计划书随便看了一下,她脸上涟漪漂浮的惊讶和不可思议却故作皱眉的动作让我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定翻出几朵浪花,我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表示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所有的准备。
    也会致使她不会再用平时的那一套和我过招,我越是谦让和虚心,她要是趁机穷追猛打,那么她从大城市来的光辉形象和精明强干的工作能力就会遭受外界质疑,要是我这个不起眼的小罗喽都能成为她终日喊打喊杀的对象,那么这个人被黑牙公司扫地出门也就有了合理解释,毕竟被开除的无外乎也就两种,一是能力太差,被公司开除,二是佛大庙小,才华没有完全施展的空间,开除公司,这就更牛气了,显然一直标榜自己能力超群的刑娜娜还没达到后者舍我其谁的指标。
    “我要是太差劲,烂泥扶不上墙,丢的可是您的脸,我本人是无所谓了,这张脸要不要也没什么用,关键是到了老板那儿,恐怕也会让刑经理之前在黑牙公司用无数的血泪和持之以恒的毅力打拼出的美誉在我手上毁于一旦,这个罪名我可承受不起,相信刑经理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招牌也不会在我身上自毁前程,提升了我的能力,不也是刑经理教徒有方最好的证明么?”
    我尽量捡好听的说,却也在最大程度保全自尊的情况下所做的恭维,刑娜娜猛地将计划书合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陈小玉,不要把话说得跟花一样灿烂,我什么人用不着别人贴标签,你是什么人我也没资本评头论足,千个师父千个法,我能做的只是将你领进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还得看你自个儿的悟性,我可没时间手把手的教你,你要是这块料,没有我,你照样可以自学成才,要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就是将我的脑子换给你,你也转不过弯来,别给我玩虚的,我在黑牙公司打出名堂的时候,你还是个无名小卒,做着是个人都能做得来的工作,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的履行可不是被你用来捆绑舆论的筹码,你怎么不说有名师指点最后还一窍不通的人会被别人骂作白痴?”
    “我会用心跟您学习。”姜还是老的辣,我以为自己的话可以圈住她,没想到却被她倒打一耙,刑娜娜脸上的表情让人意犹未尽,估计内心欺负太大,又不想让我看到她除了冷酷和装酷之外的其他表情,就将我打发出去,但我还是很礼貌的说:“刚才听刑经理说,今天好像没其他什么事了,我想请个假,小刘出了点意外,所以·····”
    “好!小刘的事情我听说了,放你两天假,黑牙公司的新产品估计不会那么快的来,我不在的那几天你也挺辛苦的,从这么·····我随便看了一下,觉得你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和心血,这是进入工作状态的好迹象,不过有件事儿必须由你亲自经手处理一下。”刑娜娜将我的计划书锁进了我之前放计划书的柜子里,双手相互重叠抵在下巴上,似乎很迷惑,眼神之中却又有一种抓住真凭实据的坚定,“业务部的沈加贤想来你是认识的,听说之前他带着你去各个门店和大客户那儿巡检了?”
    “城乡暂时还没去,不过附近几家大的门店的的确确去逐一巡检了,也是第一批投放黑牙公司五个新产品的实验点,那天沈经理原本要带我去南城见客户的,之后因为一些事情变动就没去成,好像受伤了好像,不过听说他带了朱雅一去周边看了几个点,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估计那个大客户在三两个月内是不会有信儿的。”那天沈加贤的确想带我去的,因为客户出了车祸所以没去成,刑娜娜冷笑,她动作娴熟的从抽屉里拿出烟,腥红又性感的嘴唇咬着咬地,却也在无情中多了几分妖娆和魅惑,“我在进公司之前就听说了关于沈加贤的传闻,你虽然和他没打过什么交道,我可不相信关于他的事儿你就一点没听过?”
    “他为公司立下过这么多的汗马功劳,那些说他私下偷偷倒卖公司产品的传闻应该是别人瞎说的。”我对这个从来不太关心,毕竟是别人的事儿,我等级不够,这种闲事儿也不是我能凑得起的,刑娜娜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一大股白色的烟雾从缝隙里喷涌出来,烟雾缭绕,她的面容也在烟雾中模糊不清,“你以为我这是坐稳了位子开始清理门户?你要是这么想也不能怪你,很我人都会有这种想法,沈加贤到底在公司有着十几年老资格的人,他就仗着给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资历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听说他之前还因为倒卖公司产品而开除过一个人,其实那个人的确毛手毛脚的,在仓库偷了点东西,不过他的霉刚好倒到了沈加贤的点子上,那会儿老板就已经开始怀疑并准备收拾他,没想到这个不走时的家伙就这样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给他背了黑锅,沈加贤贼喊捉贼,也是在那一次在老板面前彻底洗清了外面那些不太和谐的嫌疑,这一次他又故伎重演,还用上了朱雅一这个美人计,你该不会真的听信了沈加贤的鬼话?”
    “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是一头雾水,从来没有怀疑过沈加贤,刑娜娜高深莫测的瞅着我,似乎很享受我脸上的迷茫和惊讶,她手指灵巧的在烟上轻轻弹了弹,“南城的那个老商其实我认识,他之前常住在上海,那儿有个不大不小的门店,之后因为女儿考入老家的一所大学,前几年刚迁居回来,也是我的顾客,我们有着十多年的交情,他将沈加贤利故意用朱雅一接近他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就是就着新产品刚入库以及你这个愣头青一问三不知的条件才促使他心怀鬼胎,将各个门店虚报的数量稍加调整,再在盘点的数据上动几笔手脚,那么两者之间落下的产品就会成为他个人的囊中之物,我都查实了,一共是十三箱,价值在一万三,你看他将这些事儿做得滴水不漏,很难保证他没在其他产品上做过同样的手脚,那么价值就不止一万三了。”
    我哑口无言,公司的水这么深,这些人可真会憋气,平时看着是一个样,转脸又是另一个样子,让人大气不敢出,刑娜娜给我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说:“老商知道我在这儿落了脚,将计就计,又将消息传给我,我和他无冤无仇,不想和他过不去,但事情搞得这么大,现在都已经露出马脚了,我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关口对他动手,要说我们在职位上平起平坐,说句难听话,为了长远发展,我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他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无法保证老商这儿是他唯一一次销赃的地点,要是在其他地方还有,公司查起来,这件事儿肯定会被连根拔起的。”
    我几乎被烟雾呛得喘不过气,之前几年也不是没有传出沈加贤私下贩卖公司产品的新闻,每一次都沸沸扬扬的,但老板也没找到真凭实据,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从刑娜娜的嘴里说出来,虽说有几分排挤打压的成分,她也不能拿影响这么恶劣的事情杀鸡儆猴。
    “你说我为了一个屡教不改的人也犯不着铤而走险,一没交情二没利益纠纷,沈加贤是利用你这个缺口才乘虚而入的,我现在接手了你的位置,在你的屁股还得你自己擦干净才好,我是不会接手的,这也是你和沈加贤的事儿,我将他背后乱搞的事儿告诉你了,那么沈加贤甚至是你在这件事儿上会受到多大的牵连或处分,都和我无关。”刑娜娜原来是为了撇清关系,我心里一紧,万一要是因为这件事儿而被开除了,那么我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说不定还会背上和沈加贤狼狈为奸的罪名。
    “我只能作为一个知情者向你提供我认为你用得着的情报,剩下的还得由你自己亲自出马,不过给你一句忠告,沈加贤老奸巨猾,就连老板也拿捏不住,你这个愣头青最好在处理的时候小心点儿,千万别没将他妥当处理了,最后反而被他先发制人,毕竟他有过甩锅的经验,他要是给你设圈套,应该不给你反应的时间,你们两个人,对我威胁最大的肯定是沈加贤了,不过,你也得争气点儿,要不然,我再多的经验,你也取不着,丑话说在前面,公私分明,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看在你是老板亲手提拔的份上给你透露了几分情报,不管以后什么结果,都得由你自个儿兜着,我问心无愧,你也自求多福吧!”
    刑娜娜将香烟迷离和女人的妩媚结合到了天衣无缝,这是一个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在生活中风情万种的真女人,她的生活精致又奢华,这么高端的格调配合着我张口结舌的表情,好像又被抬升出更高的一个层次,我低下头,从杯子里冒出的水气打在脸上湿漉漉的,隐约看到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水面上飘动,原来是蟑螂,我还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没想到却已经风轻云淡到了无动于衷的地步,漂浮的好像是只发黑的菊花。
    “想要了解一个人或藏匿在背后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底下监控,慢慢的看,慢慢的发现,慢慢的,你总会从慢慢之中看出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东西来,他总会在不知不觉中露出蛛丝马迹,只要你将一切都放慢了,这些线索绝不会逃过你的法眼。”
    刑娜娜的表情意味深长,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她对我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如果要是幸灾乐祸,却也不尽然,要是沈加贤真想拿我当替死鬼,我可是没一点反抗能力的,她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我再不济也能在受死之前垂死挣扎几下,难道她想隔岸观火,把我和沈加贤的争斗当作游戏观赏?
    “沈加贤是个老狐狸,很有可能在东窗事发之前个替死鬼给他背黑锅,而你就是最佳人选,你最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别到时候和当年那个人一样不明不白就这样歇菜了,而且这个污点会如影随形跟着你一辈子,毕竟这个世上最让人难道接受之一的痛苦滋味儿就是被人冤枉。”
    刑娜娜似乎发现杯子里的猫腻,一把拿了过来,连同杯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这杯水可是丢了泡腾片的,富含维生素B,最后却因为一只蟑螂而浪费了一整杯的水,连同杯子也报废了,惜指失掌向来都是和得不偿失画等号的,你说当时要是小心点儿,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犯得着最后因为一时大意,抠眼屎弄瞎了眼,因小失大?”
    我头上好像一下子滚过五六个晴天霹雳,恍恍惚惚的从刑娜娜的办公室里出来,刚好朱雅一迎面走了过来,她笑容满面的向我打了招呼,我很难相信她和沈加贤之间的感情是建立在这么龌龊下作的基础上,她似乎应该还不知道刑娜娜已经将她和沈加贤狼狈为奸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无言以对,她还一脸关心的询问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在经过沈加贤办公室时,我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下,却意外的发现他正一本正经的面试今天刚来应聘销售员工作的女孩儿,表情认真又严谨,一丝不苟,他仿佛察觉到我了,眼神变得锋利和被打扰的愤怒。
    但在发现是我后,神情出现大幅度的跳跃,应该是做贼心虚了吧!或者已经在心里策划怎么才能将我变成比上一个更加完美无缺的替死鬼,想想我日后惨不忍睹的下场,有些于心不忍也是人之常情,但为了自保,只能踩着别人的肩膀才能爬到最高的安全点。
    “小玉,方便晚上一起吃饭么?”我急着离开,后面却传来沈加贤稍急迫的声音,我回过头,出于心虚和本能反应,毫不犹豫答应了,我们约好下班后一起去我家亲戚开的大排档,沈加贤点了一大盆的酸菜鱼和一份京酱肉丝,亲戚二叔看到我来了,笑容满面的向我打了个招呼,又给我免费加了几个菜,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大龄剩女,在看到我和异性来往时,都会同出一辙的认为这是我刚谈的男朋友,
    沈加贤的面容虽然残留着大量从青春期留下的痘痕,但为人处事老道干练,成熟稳重,着装打扮也很讲究体面,手腕上还常年戴着江诗丹顿,横竖左右一表人才,也和所谓的成功人士接壤,整体形象和他名片上的职称相得益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毛顺英
    二叔看我的眼神似乎在鼓励我利用这一桌子的菜将他拿下,我尴尬的都不知道将嘴角往哪边撇才算得体,二叔将我们安排在最里面的位置,那儿的空间相对大点儿,而且后面就是一大片的草坪,方便我们甩开膀子胡侃,而且不会有青隔墙有耳的顾虑,沈加贤笑得有些勉强,原本鹰一样犀利尖锐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世俗,“你现在还习惯么?”
    “有什么不习惯的?你是说刑娜娜通过老板将我拉下神坛的事儿?要说这个还真有点不习惯,我一直努力想要得到别人的承认,更想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置,哪想我的热血还没完全沸腾,打道回府的刑娜娜就将我一脚给踢下来了,之前她冒名顶替黑牙公司代表的事儿也算是在新部门经理的位置上被洗白了,人家有手段有美貌,我技不如人,也不能怪别人诡计多端,这儿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最残酷的战场,没有真材实料什么都是空谈,我应该感谢她心慈手软才对,毕竟还没将我打回原形!你特意请我吃饭难道就是给我宽心的?”
    “难道你就没有问题想要问我么?”沈加贤果然还是心虚了,我也不想和他打哑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其实说真的,我的脑子用来开单据和做点简单的报表绰绰有余,但要说猜心思和玩心眼儿,我可是天字一号型的菜鸟,都忙了一天了,沈经理要有什么话还是开门见山的话,真的犯不着大半夜的和我兜圈子,绕来绕去容易头晕,再喝点小酒,估计不管沈经理说再大的机密我的脑筋也转不开的,岂不是浪费时间又辜负了沈经理的盛情?”
    “朱雅一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吧?”沈加贤喝了口酒之后,借着酒力跟我提及了最敏感的话题,刑娜娜说沈加贤指派朱雅一利用美人计迷惑城南的老商,看来他这是想借着人情和我串供的,我不动声色,故作从容的说:“她能有什么事儿被我听到,不过我看你们前阵子好像挺亲密的,之前她也是你的最得力的助理,也是业务部最耀眼夺目的芍药花,比名片还能给你装点门面的老字号光环,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你们俩个珠联璧合,虽然老板反对办公室恋情,但从之前的先例来看,不过也是嘴头上说说的而已,你还担心我会去老板那儿揭发你们之间的真爱?”
    “小玉,你非得这么说话么?”沈加贤冷冰冰的看着我,这也难怪,他手下有十多号人,又是业务部的龙头老大,听惯了别人逢迎拍马的话,也习惯了对手下颐指气使的语态,我的话不冷不热,高高在上的姿态受到了侵犯,有点脾气也在情理之中,二叔的酸菜鱼做得最好了,就是有点辣,热气冲得我头晕,“我这个人就是因为不会说话才会被别人端了老巢,沈经理人前人后最会说话了,要是没点左右逢源的本事儿又怎么能成为老板的心头肉?你要是愿意给我指点指点迷津,我的人际关系搞好了,沾了点你的仙气,说不定还能和刑娜娜缠斗几局,即使是输,也得输在格局大的人身上,最后不也能输得荡气回肠么?”
    “朱雅一出卖了我,她其实早就被刑娜娜收买了,这个女人为了高位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更能做得出来,要不然她又怎么能在黑牙公司混出一席之地,之前城南的老商之前都和我说好了,黑牙公司的新产品可以到他那儿进行上架陈列,以他店面的规模大概可以饱和所有单品,没想到在前一天晚上却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出了车祸撞断了腿,我深信不疑,要不然那次我就带你一起去拜访他了。”
    沈加贤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要不然他不会绕这么大一圈来解释朱雅一的问题,我心里觉得好笑,刑娜娜坚定不移的告诉我,朱雅一不仅和沈加贤关系暧昧,还是他用来摆平难搞客户的杀手锏,她的美貌和性感的小蛮腰对于男人来说的确是个无法攻克的诱惑,但朱雅一给我的印象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都很认真,不像是没有灵魂,心甘情愿被男人随意操控的提线木偶。
    “你和朱雅一的关系不必跟我解释,现在刑娜娜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的前途好坏还得看她的心情晴雨表发展,你现在跑来跟我说朱雅一是刑娜娜派在你身边的奸细,这是你拿到真凭实据还是想借着我去刑娜娜那儿搞清楚具体情况?”
    我知道以沈加贤的能力,要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柄,也不会这么说,更不可能利用我去侦查这件事儿的真伪,毕竟这么重要的事儿关系到他在公司的生死存亡,要是被我不小心给搞砸了,刑娜娜第一个找他算帐,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能力人人皆知,他怎么可能拿自己一辈子的英明在我身上开玩笑,所以他这么说肯定另有目的。
    “小玉,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我也是好心好意来提醒你的,我们虽然谈不上是朋友,却也是在一个公司共事的,刑娜娜在工作上的确精明强干,是老板意意外从黑牙公司捡来的下脚料,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认为我这是心胸狭隘,故意排挤刑娜娜,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毕竟我们属于不同的部门,有点矛盾和摩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据我所知,刑娜娜之所以向老板要了你当助理,其实是居心不良,你知道她当初在黑牙公司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被扫地出门?”
    沈加贤的表情变得谨慎又神秘,我权当他们俩在讲故事,二叔的京酱肉丝堪称一绝,我将春卷皮平摊在盘子上,又将切成细丝的葱白放上几根,将裹了酱汁的肉丝放上去,用手轻轻一卷,一吃咬上去,舌头上跳跃的美味和细腻的酱汁足够将白天累计的所有不愉快驱散,“为什么?你千万别告诉我她的那点成千上万的工资根本满足不了大城市的巨大开销,所以就吃里扒外,监守自盗,联合客户做了点对不起职业道德的缺德事儿!”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沈加贤一脸警觉,刚从盘子里夹出的肉片都猝不及防的摔到了桌子上,我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咱们公司就没有这些例子么?别的不说,仓库的老何隔三差五还拿厂商送的优惠装向有需求的人换几包烟抽抽,这几乎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老板也不会因为这点小小不言的东西赶尽杀绝,给他一点小恩小惠,他反而更用心工作,谁会愿意为无亲无故的人卖命?这些半公开的秘密在很多人心照不宣的认可下一直保持相安无事的平稳趋势,更别说是身居高位的刑娜娜,手里的权利越大,越容易利欲熏心,有本事儿爬上去,就有本事儿将意外踩出的脚印抹平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就说她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我都认为没毛病,毕竟她的胳膊够得着,又有一定的温床聚集天时地利人和,沈经理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要是还提不到重点,我就早点回家睡觉了。”
    “小玉,我知道一个男人不该在背后议论另一个女人的是非,但我不想看到你变成刑娜娜用来投机取巧的替死鬼。”沈加贤的话忽然和刑娜娜跟我说的话莫名的一致,我将卷好的京酱肉丝放下,“沈经理的意思是说刑娜娜打一抢换一地方,在黑牙公司干过的勾当又故伎重演,换到咱们这儿捞一把?她处心积虑的把我留在身边就是方便让我当替死鬼的?你看咱们公司就这巴掌大的地儿,油少肉瘦,她得多少商户头上七拼八凑弄多少才能够她连本带利赚足腰包的?拿我当替死鬼,会不会太冒险了?我又不是傻子,不怕我去揭发她?现在是法制社会,她不管捞多少钱又能跑到哪儿去,你看那些贪官污吏即使逃到了国外,不也被咱们伟大的人民警察给揪回来了么?她就算因为徇私舞弊被黑牙公司扫地出门,这也不至于在那么短时间内换到另一个地方重操旧业,我认为她还没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
    “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我?”沈加紧有些急了,我看了眼盘子上完全张开的春卷,裹起来的时候鼓鼓囊囊的,看不到里面的内瓤,但手一松,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一览无余了,还真经不起推敲。
    “我不是不信,只是沈经理说得太悬乎了,你就是找到了真凭实据我也不敢跟刑娜娜过不去,现在工作那么难找,我在这儿又呆习惯了,助理就助理,名头好听,工资不也水涨船高了嘛!总比一个月守着二千五的死工资来得高强,我之前认为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但做好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在别人眼里真的能一个屁都排不上,搞那么特立独行的高尚干什么,脑筋不活络,也活该被人当作傻子耍。”
    我知道沈加贤请我吃这顿饭的原因,他和刑娜娜面和心不合,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刑娜娜有可能会将业务部和新部门合并重组,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人总要走一个的,我原本没想到这一层,但从他们二位相互挑刺和诱导的话音中也不能看出一点苗头,而且仇经理在没有离职之前就已估摸出即将发生的局面,对老板来说,在确保工作质量的条件下,当然是人员越少越好,这样就能少发几个人的工资了。
    “我经历这么多的起起落落算是想明白一个道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不能孤芳自赏,不把别人当回事儿,我是不指望在这儿升官发财了,但求一个平淡安逸又能按月拿工资的生活,到哪儿不是看别人脸色,夹着尾巴做人?我之前不习惯,是因为愤世嫉俗,太以自己为中心了,现在决定入乡随俗了,也让自己少遭点罪。”
    “陈小玉,你真够可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想你被刑娜娜欺负的太惨,你反而认为我故意挑拨离间,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沈加贤似乎在刑娜娜回归之后,那种朝不保夕,无家可归的忧虑越来越强。
    他刚要放下筷子,我不由分说的说:“你这又是哪一出?刑娜娜把我当作替死鬼预先着,等她大功告成,也就是我给她背黑锅的时候,傻子我能当,冤大头我肯定是当不得的,朱雅一现在又是她的开路先锋,她能背叛你,要是哪天趁我不注意往我后背捅一刀,这也是防不胜防的,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刑娜娜是因为和别人狼狈为奸,私下贩卖公司货品才被黑牙公司扫地出门的,而且她把我当作替死鬼的事儿,我也不能顾着咱们俩这点微乎其微的交情就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傻也得分很多种,我不想被自己蠢死,更不想自己拼死拼活最后头上还被别人贴上一张罪有应得的标签。”
    “小玉,我不会骗你的,老商其实自始至终就没出过车祸,都是他故意骗我的说辞,老商之前也在上海做生意,也一直是刑娜娜的老客户,她让朱雅一勾引老商,为的就是想利用这个拿住他的软肋,老商前几年突然从上海那边撤过来名义上是为了和女儿团聚,其实是他和刑娜娜私下倒卖黑牙公司货品的事情被发现了,刑娜娜就找了个叫毛顺英的女孩儿背了锅。”
    沈加贤的说话几乎和刑娜娜是一个版本,只是相互换了身份,我可不相信有着惊人相似的说辞背后只是二选一的竞争关系,听他这么说,刑娜娜要是故伎重演的话,她故意把我安排在助理位置上,是不是也给我安排了一个和毛顺英一样的背锅角色?要不然以她的为人,三言两语就能让老板将我给轰出去,而且我和汤明轩早就断绝了联系,她要是真在意汤明轩的势力,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将我踢出局。
    “她和你一样,也是以经理助理的身份成了替罪羔羊,倒卖货品的事件爆发没多久,毛顺英就被黑牙公司开除了,她的精神崩溃了,一蹶不振,大概在两个月之后因为一直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被车子给撞了,而且就在黑牙公司的门口,当事人撒手人寰,公司对这件事儿的调查也就草草结案了。”
    沈加贤连喝了两口酒,眼神也变得混浊,他仿佛在这整件事里扮演着比竞争更加残酷的角色,“老商搬离了上海,刑娜娜最后也受到这件事儿的牵连被降职,她不甘心,或许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要是继续留在公司,保不齐哪天就会被人抓住马脚,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就当众打了她的主管万齐香一耳光,刑娜娜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光明正大的被黑牙公司开除的。”
    “照你这么说,刑娜娜突然离开的这几天应该就是和老商计划着怎么栽赃陷害我,这么想还真要感谢沈经理好心提醒,我会小心的。”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谁的话才是真的,不过从他们的叙述中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和刑娜娜以及沈经理都有关的老商,另一个则是已经给刑娜娜背黑锅的毛顺英,老商和这两个人都有关联。
    从他身上查到的任何东西都会有水分,而且还会引起刑娜娜的警觉,眼下唯一有追查价值的人就是已经去世的毛顺英,她死的也太及时了,即使黑牙公司那儿查出刑娜娜背后搞的手脚,她都离职了,解除了劳动合同,警察也拿她没办法,人命关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黑牙公司也只能自认倒霉。
    “那个人叫毛顺英是吧?我会记住的,也会记住沈经理的提醒,刑娜娜不管对我有什么居心,我都不会坐以待毙的,至于老商那边,不管她派谁去献媚,我相信老板不是糊涂人,多少有点数的。”
    我现在还不能立刻给他立场和态度,毕竟我还没弄明白这两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谁又在撒谎,我是刑娜娜用来背黑锅的替罪羊,何曾不是沈加贤用来和刑娜娜一争高下的筹码,“当然了,沈经理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为了我自己,为了公司的整体利益,我都会想办法将这件事儿弄明白的,毕竟咱们现在是同病相怜,你有可能会被踢出局,而我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当作替死鬼给处理了,出于本能,我也会和沈经理同站一条线的。”
    “小玉,你知道刘庆良为什么会和别人打架?这和朱雅一的男朋友有关,她这个女人看上去挺精明能干的,其实就是个软骨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你看到的那些暧昧不过是为了更方便的工作,不是我卑鄙龌龊,谁不想挑省劲儿的路走,等你哪天深谙其道,就会发现许多暧昧也只是一种自保的方式,朱雅一是这样,刑娜娜也是这样是是而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适应人的工作,有的只是让人委曲求全才能站立得稳的工作,这现在还体会不到其中的矛盾和压力。”
    沈加贤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他有些尴尬,看上去很像是捏成一团准备上大号却又无疾而终的草纸,“你现在夹在我和刑娜娜之前,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你谨小慎微也没什么不对,这个人是我特意请来的私家侦探,关于老商以及刑娜娜在上海那边的事儿,几乎都是他给我提供的消息,我的话你信不过,大可去找这个人核实真伪,他要是说了和我不一样的版本,不是他故意骗了我,就是你也被他骗了,不管怎样,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八号小神仙?!”我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好像是喝醉酒时写的,在纸的最下面还画了一只很像狗的图案,但现在还有几道波浪纹,看上去好像是小狗掉进了水里,我不知道这是八号小神仙的地址还是小狗不幸落水的求救信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相遇
    沈加贤走后,二叔端着茶壶坐到我对面,意味深长的说:“你是不是和那小子搞对象的?”
    “二叔,你怎么跟我妈一样见到谁都觉得在和我搞对象,我这辈子谁也不嫁,就一门心思给我妈养老。”我看着沈加贤略显颓丧的背景,总觉得他和刑娜娜之间的矛盾似乎根本不只存在于竞争关系,这两人的叙述中有两个共同点,除了一个朱雅一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个南城的老商,沈加贤更多的是愤怒,好像和他有着深仇大恨似的,二叔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年轻时候游手好闲,也没学坏也没自甘堕落,就是不思进取,口袋里有一个用两个,捉襟见肘,生活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
    到老了反而奋发图强了,自己经营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大排档,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足够供一套房子的了,解决了温饱富余后,他也寻思着找个老婆结束孤苦伶仃的下半生,之前无意中听老妈提起过,和我一相,陆陆续续相了不少人,最后他看中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二叔似乎还挺中意的,我妈包括所有人都认为他色迷心窍,那姑娘十有八九是看中了他口袋里的钱,看他一脸愁容满面,显然这个后续发展并没有让他抱得美人归。
    “能求你个事儿么二叔?”我不想节外生枝,二叔似乎也没闲情逸致关心我的事儿,“放心好了,碰着你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小玉呀!现在的人怎么能这样,你说我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了,自己舍不得的,在她身上却从来没抠过一毛钱,一百多一个的大榴莲我都舍得买给她吃,还那什么提拉米苏,吃牛排,喝红酒,还有法国蜗牛,三百的高跟鞋一买就买两双,睡觉要睡席梦思,洗澡要用香薰,我还特地给她买了两千多的一个浴缸,蜡烛玫瑰花,我这辈子都没进过电影院,只要她愿意,给她包场也无所谓,你说她怎么像个喂不保的狼,还背着我和别的小白脸勾勾搭搭的,还被我给看见了,我都半辈子人了还这么伤心。”
    “二叔你也真是的,找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不就差不多了,二十几岁才比我小几岁,能靠得住么?你这会儿都五十岁了,等你八十岁,她才五十出点头,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说你平时披星戴月的,赚钱那么辛苦,最后却都赔在那个爱慕虚荣,骗吃骗喝的女人身上多不值?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她跑了还是你们和平分手了?”我觉得二叔到这个岁数还为情所困,忽然有点滑稽。
    二叔颓丧着脸欲哭无泪,“还和什么平呀!朱雅一那个女人水性杨花,就是个不要脸的公交车,谁钱多就往谁身上靠,先前那阵子她天天往我这儿跑,还说和她男朋友分道扬镳了,她那个男朋友要说还真不是个东西,那天你不是亲眼看到的么?两天一小打,三天就来一大打,几乎把她当成练手的人肉沙包,打死她都活该,她男朋友根本就没拿她当人看,她自个儿也作践自个儿,没点主心骨,我还以为她是真心实意要和我过日子呢!没想到这次又故伎重演,以前听说她是个做台小姐,她那个灭绝人性的男朋友好像也一直把她当作做台小姐,哪儿需要了就派她出去应酬,他能当上高管,全是让朱雅一给人一路睡出来的,你说在我这儿来来往往的人,还从没见到一个能给她还下三滥的。”
    当初的爱有多深,恨起来就会有多咬牙切齿,二叔借酒消愁,眼神变得迷离,他年轻时候拿手好戏惯了,好像七窍少开了就窍,对婚姻大事似乎没一点概念,不管多少人给他说媒,不是他看不上的就是别人嫌他家庭背景单薄,自己孤家寡人之外,上面还有一个九十岁的老母亲,高不成低不就,时间长也就不知不觉拖下来了,等他意识到自己年事已高,需要一个老伴温暖下半生的时候,却发现很多东西都身不由己了,比当年挑三拣四还要被动。
    好不容易遇到个中意的,没想到对方却又打着真爱无敌的名义骗取他的血汗钱,“要我说她就是天生的贱货,说什么痛改前非,要和她男朋友断绝关系,当时信誓旦旦的,还以为她是真开窍了,你看我对我妈也没这么好过,到头来还是被她给骗了,她和她那个卑鄙无耻的男朋友压根就没分过,她从我这儿前前后后也拿了不少钱,估计都给她男人用光了,眼瞅着我身上的钱都被她榨得差不多了,又勾搭上了比我更有钱的主。”
    “朱雅一?”我大惊失色,二叔有些难以为情,毕竟当时朱雅一被打的时候,他还骂朱雅一瞎了眼,怎么就瞧上了那个长得有几分君子模样却狼心狗肺的男人,我张口结舌,二叔尴尬的笑了笑,“小玉,我帮你保密,你也帮我保密行不行,你妈都还没见过她呢!只知道我谈了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上次你妈看到我,还问我什么时候将她带回去看看,趁十一放假就把结婚证给领了,你看突然又杀出这么晦气的事儿,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我这大排档生意可就做不成了,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怎么会呀二叔!朱雅一虽然有些死板,但她还不至于和你·····我的意思是说她怎么能和你搅和到一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这里外反差也太大了,几乎一天一地,而且二叔的长相也怪一言难尽的,又常年站在锅炉旁,浑身上下都油腻腻的,朱雅一看上去挺干净的,身上沾了点灰都要洗好几遍的手,却没想到在男人身上偏偏随心所欲不讲究。
    二叔似乎察觉到我的愕然,忽然低泣着说:“小玉,二叔可没把我当外人,现在没人我才跟你讲这些掏心窝的话,我知道她是你的同事,原本想和你商量来着的,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当时就想着····想着她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安安稳稳和我过日子,等咱们关系定下来了,再告诉你也不迟,而且我也害怕你会和他们一样嘲笑我不自量力,这么大岁数怎么能养得起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平时省吃俭用的,但在她身上却从来没抠门过,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小玉,你说我····你要是也嘲笑我,那我这辈子活得真够失败的。”
    “那她····你是不是看到她和刚才和我一块儿吃饭的沈加贤勾搭成奸的?”自己有男朋友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可不是勾搭成奸么?二叔果断摇了摇头,“不是他,你看他的反应也不像是朱雅一有勾搭成奸的嫌疑,人家可是个明白人,听说在业务部还是一把手,能混出模样的人看什么不准?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瞧你把他说的也太没出息了。”
    二叔对沈加贤的印象还不错,总体来说,人无完人,沈加贤身上集合了很多男人所没有的优点和上进心,缺点谁没有?只要不触及道德底线和法律,很多缺点和性格都是为了顺应环境才迫不得已形成的,就像有些动物为了适应极端的气候环境才会在潜移默化中更改原本的习性,二叔看上去憨厚却又有些市侩,开门做生意的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
    但他对男女感情上的事儿却毫无经验,书上的风花雪月怎么看么美,但真到了他身上,他却千头万绪不知从哪儿下手,光看着都脸红心跳了,更别说照本宣科式的对心爱的姑娘背着大段大段的甜言蜜语,二叔炒菜是把好手,谈天说地那也叫一个精彩,但在感情上就笨嘴笨舌的,很难讨女人喜欢。
    “朱雅一长的算是漂亮,但她这种漂亮却是没有灵魂的,就比行尸走肉多一口气,所以才会自甘堕落,跑去当做台小姐的,沈加贤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长的又不错,好像还是经理吧!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你看这么出众的条件找什么女人找不到?只要他愿意,主动投怀送抱的一抓一大把,怎么会将感情用在她那种人身上,要是真有什么,肯定是借着她的专长抄近路的,她不是一直被她男朋友这么使唤的,这种女人也活该被人看成·····”
    二叔虽然对她的欺骗恨之入骨,却也没有在言语中恶意中伤她,他郁闷了好几天,我这个听客也刚好成了他诉苦对象,“一开始我也没发现,后来这个朱雅一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见面,我就纳闷儿了,先前我说什么她就顺应什么,要钱给钱,要吃的给吃的,我就差将自己这条命抠出来给她了,就这样她还不知足,想方设法问我要钱,今天约朋友吃饭,明天和哪个同学逛街,晚上我要出摊做生意,也陪不了她,所以就在钱财上有求必应,我大概算了算,先撇开吃的喝的,光是伸手问我要的钱就得有六万。”
    二叔一提起这个老泪纵横,他是找老伴的,结果却给自己找了个吸血鬼,辛辛苦苦那么多年都供别人吃喝玩乐了,我有些愕然,二叔吸了吸鼻子,手上全是淡黄色的老茧,摸在酒瓶上还能擦出声音来,“小玉,二叔不瞒你说,在没遇到她之前,二叔都准备买房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妈这些年对我也不错,等我老了之后,你要是没房子,二叔的房子就给你住,就拿你当闺女,你妈前几年也跟我说了,不会让你嫁得太远,等我哪天真倒下了,会给我端茶递水的,我无儿无女,钱都是身外之物,死了也带不走,你要是孝顺,我的遗产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
    “二叔,你可不能因为一时伤心就给我开这个玩笑,我就是有这份心,也怕您会误会我是为了得您的遗产才献殷勤的。”我说那阵子老妈怎么心血来潮,一直鼓动我多和二叔亲近点儿,给爸买东西总会给他捎带一份,闲来无事也能帮他打理打理大排档什么的,原来她怀的却是这种见缝插针的心思,总不能因为二叔一辈子光棍就趁火打劫吧!
    “你又不是外人,我跟你爸还是亲表兄,那么多亲戚里也就你最有良心了,上次你妈还说给我买的衣服都是你花的钱,二叔是个明白人,谁真心实意,谁虚情假意,我一看就全看出来了。”二叔“你看这个朱雅一,把我的钱都给套跑了,六万块钱不多,但买辆好一点的二手车也该绰绰有余的吧!这下人财两空,你说我上辈子都造了什么孽,明明知道她靠不住,最后还是一步步的被陷进去,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早就和别的男人勾搭到一起了,你说我这都成什么了,老丝瓜最后的一点嫩瓤也给她掏了,你和她在一个公司上班,难道就没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或者她有没有跟你问及过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拍马屁
    “二叔,之前我不愿意来其实····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就喜欢占便宜,我不想对您的好最后却变成贪图您遗产的不良居心,今天要不是沈加贤非要将见面的地点约在这儿,我还真不好意思来,爸爸也不止一次说过要给你办个····上次村里不是集体办了个养老金补缴工作么?我妈让我过来支会您一声,结果却因为工作太忙就给耽误了。”我也不知不觉的变得和我妈一样占人便宜,也这么市侩。
    二叔拍了下腿,乐呵呵的说:“这事儿你妈都跟我说了,还说是你提议的,结果我也太忙,村里都给递了消息,结果我也因为工作忙走不开就给耽搁了,现在想补也来不及,反正到了我这个岁数补了也没多大意义,钱多就多用,钱少就少用,我在没开大排档之前不也那么过来了嘛,二叔对生活没那么多讲究的,要是身体结实,养老金每个月也就那几个钱,要是得了了不得的病,养老金有什么用?二叔不在意这个,难得你这么有心,只是二叔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别跟外人说,朱雅一·····你就当没从二叔这儿听过她的事儿,反正我已经将那个混小子给打了一顿,再大的怨气也该一笔勾销了。”
    “你到底打谁了?”这才是我最好奇的,二叔连续打了两三个饱嗝,随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同样被叠出几道痕迹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说:“就是他!”
    “小刘!二叔,你搞清楚没有!怎么能是小刘呢!”小刘的面部轮廓几乎被痕迹折得模糊不清,但从我的直觉上来看肯定是他,二叔用力拍了下桌子,“没错,就是这个姓刘的小子和朱雅一勾搭在一起的,他···我说这个朱雅一也真够可以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她怎么净喜欢在窝边扒拉,你叫他小刘,难道你们俩很熟!”
    就在这时,老妈来了电话,我说了在二叔这儿,她笑得合不拢嘴,说小刘可以出院了,他那个家的院子不知道被谁给捅个窟窿,为了安全起见,晚上肯定不能回去的,我一个人独具,自然也不能平白无故带一个男的回家住,但二叔的房子就和我家隔了两条街,徒步也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她就想能不能让小刘和我二叔住几天。
    十五分钟之后,老妈带着拄着拐杖的小刘到了大排档,二叔在看到他之后气得咬牙切齿,我觉得这件事儿太不同寻常了,里面的旮旯里肯定还有没理出的残留故事,我劝二叔和小刘都心平气和的将这件事儿弄明白,毕竟以小刘的为人是不可能和朱雅一搅和在一起的,还好我妈挺会把握气氛,很快就将气势汹汹的二叔情绪稳定下来。
    “她二叔,这是小玉一个星期前给你买的裤子,我看大小差不多,她自己脸皮薄,每次来你都弄好多好吃的给她,这丫头这阵子在减肥,又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好意,所以就让我给带来了,这个卡其色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年轻人的眼光就是好,就是不太那什么····二叔每天站在锅边炒菜,不出几分钟就能落一身的油,这裤子也只有逢年过节休闲的时候穿,这可不是休闲的款式嘛!”
    老妈这个人无孔不入,自打得知二叔有意要将名下的财产交给我,几乎变着花样给我制造存在感,二叔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我没那么势力,但被人关心即使和利益相关却也是一种享受,他要是没几个钱,走到路上碰着了也顶多寒暄几句。
    现在的关系无论有多亲密,或多或少都会和利益挂钩,老妈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使眼色,那么好的机会和气氛应该主动出击,最好能弄到他确切的承诺,她总说我不会变通,一根肠子通到底,死脑筋,我最讨厌她这么投机取巧,总不能天天盼着二叔撒手人寰吧!
    老妈在听说二叔打了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后,每天考虑最多的就是那个女人会不会将准备给我继承的财产骗光了,在得知两个人劳燕分飞后,那种久旱逢甘霖的笑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猫腻,好像奸计得逞了似的,我的脚已经不知道她被踩了多少次,小刘似乎知道上次在仓库外面追打他的人就是二叔,却没和他一般见识。
    二叔似乎也从他漫不经心爱理不理的表现看出问题,退一万步讲,小刘好歹也是和新林大厦的千金谈过恋爱的人,朱雅一什么人,小刘比谁看的都清楚,更不可能和这种公交车沾上半根冒险的关系,我向老妈眨了眨眼,示意她先带二叔去一边说话,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以后所有的殷勤和孝顺就真的会成别有用心的。
    二叔应该是理亏,主动给小刘炒了两个菜,他的大排档生意大不如从前,不是因为旁边的生意好,而是现在都是叫外卖,一个电话就能主动送到家门口,和外面的一样热乎,对于那些懒癌晚期的人来说,这些外卖平台几乎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眼不见为净,大排档的卫生环境总比不得自家锅台,介意的人吃一次就够恶心一辈子的,不介意的也因为竞争关系而被分流了,老妈到哪儿都不缺话题,没一会儿就和二叔在后面唾沫横飞,侃侃而谈。
    “你跟我说句实话,真是我二叔叫人打你的,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我一脸关切的看向小刘脸上深深浅浅的淤青,小刘刚要去拿酒,却被我给按住了,小刘将我的手撇开,“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喝酒么?没关系,身上的都是皮外伤,你要是想吃实话,清醒的状态总会有所保留,只有喝醉了,大脑不太主事儿的时候才会说出大实话。”
    “那你自己悠着点儿,别喝出内伤就好,反正我二叔力气大,你喝醉了,收摊的时候刚好将你一起扛回去。”我半开玩笑的说,当着他悲痛欲绝的心情笑,这的确很不厚道,小刘索然无味,二叔的菜色香味俱全,就连厌食症见了也会胃口大开,小刘的心思几乎就要从他紧锁的眉头里泛滥出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消沉,“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连我也不能说么?二叔那儿,我一会儿让他给你道歉。”
    “应该是朱雅一向你二叔道歉才对,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没有年纪限制的,你二叔只是遇人不淑,被她的美色迷惑到了,她在别的男人那儿畅通无阻,你二叔栽在她手上也是在所难免的,只可惜我不知道他是你二叔,不然早点提醒你,也好防患于未然,一般情况下,朱雅一要是收手的话,对方十有八九是被她里外榨干了。”小刘似乎早就发现了,却不知道这个百年难遇的倒霉鬼竟然是我二叔,我看了眼正和二叔谈得热火朝天的老妈说:“你能相信老妈为了能让我顺利继承二叔的家财竟然都做到了机关算尽的地步。”
    “这有什么呀!反正他也没有儿子继承,总比落在别人手里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有了钱,你也不必再去公司拼死拼活的,为什么现在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却偏偏嫁给年过半百,比自己老爹还大几岁的老头?你以为真爱无敌?爱情在世俗面前不过是个奢侈品,这世上又有几个是嫁给爱情的?不过是打着真爱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需求,朱雅一这个女人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形容得了她的悲哀。”
    小刘喝的酒度数不高,和韩国的烧酒差没不多,眼神迷离又悲伤,他的爱情在身份和地位面前一文不值,只剩下一贫如洗的生活,活着不是为了追求更高层次的意义和质量,只是为了单纯的活着而已,我也感慨万千,希望有一天我能骄傲的向自己的朋友或儿女说自己挑挑拣拣,最后终于嫁给了爱情,而不是为了成全生活和解决孤独才委曲求全的。
    “我不能说朱雅一这个人有病,但她的确太没主心骨了,他那个男朋友一直拿她和有助于自己的人进行情色交易,他能平步青云到今天,都是朱雅一给他睡出来的前程,那天我在陪妈妈逛商场的时候无意中遇到她了。”小刘黯淡的眼神忽然冒出光来,不出所料的话,他所说的那个她应该就是他的初恋情人陆琳儿,因为身份悬差太大而被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我说那天他怎么会向一个叫琳儿的人借钱,看来他们一直没有断绝联系或遇到之后又联系上了。
    小刘脸上忽然有种梦寐以求的贪恋,眉头也微微松开了,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下意识的锁住,“她说她老公出轨了,门当户对是没错,但脾气却差得太多,她不喜欢说话,性格内向,可以一声不响的坐在沙发上发一整天的呆,而那个人却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即使结婚前几天还因为和别的女人乱搞关系被人捉奸在床,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她爸爸的一手操办下结婚了,生了个女孩儿。”
    富家女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成为权衡家族利益的工具,小刘的语气充满了恼怒和无奈,他们都在各自不同的境况中身不由己,他想帮忙,但自己却无能为力,况且以他目前自顾不暇的状况,能维持好自己就已经不错的了,再加上欢欢被绑架的事儿至今还没有任何进展,更是雪上加霜。
    “她老公的生意越做越大,脾气却越来越差,每天喝得烂醉,回去就对她拳脚相加,她也不反抗,不管打得有多狠,半滴眼泪都没有,就像一潭缓缓滚动的泉水,她老公欣赏不了她这种安逸宁静的美,越是沉默寡言,拿她撒气的力量就越狠。”
    看来小刘一直没有忘记陆琳儿,见面之后也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观察她的生活,“我们也就见了那么一次,她还是那么漂亮,却一点也不开心,嘴角长期不笑,都下沉了,我明白不管她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我都不该插手的,不可能交集的两个人即使靠得再近,也只能是平行线,后来我就私底下偷偷查了一下,没想到和她老公勾搭在一起的竟然是朱雅一。”
    “那你还找她干什么?想劝她离开陆琳儿的老公,她要是离婚了或者被抛弃,以她的身份,或许可以找到更适合她的生活,前一次是她爸爸做主的,这段充满暴力的婚姻并没有给她成就幸福,反而是恶梦,她不是三岁小孩儿,也不是她爸爸用为商业合作的筹码和工具,她有权利为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现在她的婚姻一塌糊涂,陆琳儿的爸爸再怎么蛮横无理,势力无情,也不会任由自己的亲生女儿活在水深火热的婚姻里继续受苦的,你找朱雅一谈判,肯定不是为了让她离开陆琳儿老公的是不是?”从小刘的角度来说,他即使有想和陆琳儿再续前缘的想法也没什么错,小刘抬头定定的看着我,“小玉姐,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乘人之危的人?其实我找朱雅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她从中退出去。”
    “为什么?陆琳儿的婚姻生活过的并不开心,难道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么?只要她离婚了,而且等你的书念出来,即使没她爸爸那么高的身价,却也是个响当当的高材生,随便找个工作也能入月过万,到时候你就不再是之前穷困潦倒的那个人了,就算你的出身比她差了那么点点儿,说句难听话,你等她那么多年,如今又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为自己努力一把?”我这么说的确有些势力,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必两个人相互煎熬?
    “琳儿的爸爸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她老公也完全侵占了她爸爸所有的生意,陆家的一切都不再属于她的,要是真闹到离婚的那一步,以她老公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手段,琳儿有可能净身出户,还连本带利赔上了陆家所有的一切,我能给他什么?跟着我一起去国外寄人篱下么?她的婚姻的确不幸,但很多事儿都是双刃剑,至少她还过着豪门太太养尊处优的富裕生活,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当没有老公。”
    小刘似乎并不想打扰陆琳儿的生活,“我妈曾经说过,你在选择一个东西的同情就会放弃另一个相等的东西,我们的感情或许还在,但炒冷饭的味道只会让当初的美好不复存在,我就是因为珍惜我们曾经的感情才不想干涉太多,情愿远远的看着,即使水深火热,太阳还不是每天从东主升起。”
    “要说做有钱人也不容易,处处都受利益和局面的牵扯,我还以为就我身不由己呢!”别人的事儿,不管关系再亲近也不能代做决定,小刘思维清晰,他太清楚自己的立场以及对未来早已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他的人生太狭窄昏暗,相比陆琳儿富丽堂皇的人生,他怕自己低人一等的身量给予不了她那个世界的标准,不管是嫁给爱情的婚姻,还是为了成全别人眼中的婚姻,最后都会变成相互折磨,陆琳儿离婚的代价太大,这桩婚姻让她遍体鳞伤,却也提供了别人望尘莫及的物质上的满足和奢侈。
    “她老公对她不忠,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她享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富贵生活,也算是抵消了·····我知道这对她很难,她现在不缺钱,对钱也没什么感念,要是真为了解脱而解除了婚姻关系,她要面对甚至在陌生残酷的环境中重新开始,一点点的学习,工作,我相信她可以养活自己,但这一切真的太难了,与其鱼死网破,不如为了孩子就这么闷头往下过吧!她之前不也这么熬过来了么?”
    第一百三十章 约定
    小刘看着我忽然笑了,嘴角的苦涩和隐忍让人动容,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他低下头,用手擦掉,“我们都有自己的无奈,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我们当初分开的时候相互承诺过,不管以后的生活变成什么样,都要尽量为了对方活出最好的自己,我的一半心在她那儿,她会·····她应该带着我的心尽量享受物质上的富裕。”
    “你的心可真够大的,一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这么情深意重的爱着,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相较其他身陷囹圄的人来说,她还算是幸运,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你魂牵梦萦的主角和夜深人静时不肯放下的执念,一入婚姻深似海,即使在这个围城里,也有许多死无葬身之地或暴尸荒野的人,真正入土为安的又有几个?”我对婚姻从期盼到失望,再从谨慎到绝望,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心理变态的,万一变成拉拉怎么办?我妈会打断我的腿的。
    “我也会带着她的心奋发图强,有朝一日变成她最喜欢的那个样子,而且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相爱的不必相守,过去的点点滴滴很美好,在遇到过不去的砍或失眠的时候,拿出来当云南白药敷在心头上,在长久的岁月中,这是良药,老酒越陈越香,要是不小心开了口,再香醇的味道也会挥发殆尽,变成一坛被细菌污染,连解渴都不能够的脏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孩子·····拥有一个好的背景,至少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几年。”
    小刘能走到今天,付出了比普通人多十倍一百倍的代价,只有吃过苦水的人才能明白舌头对苦涩的畏惧和反抗,人越大越成熟,也能越看清事实,我们都到了强弩之末,无力再为任性买单了,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第一次喝酒很上头,小刘的脸和任何出现在视线里的东西都在持续分裂和重合,还有点模糊不清,怪不得心烦意乱的人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神志不清的人哪还有力气胡思乱想?忽然喜欢上这种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的恍惚感。
    “这样就能将更多的精力用在追求想要追求的事上,而不是为了生产疲于奔命,那又何必为了一场饿了不能当饭吃,渴了不能当水喝的感情耿耿于怀?能让生活消磨到面目全非的从来不是一张脸,要是心也这样,估计我们曾经最好的样子也会面目全非,之前以为感情可以胜过一切艰难险阻,等真正被艰难险阻挡在外面时,这才发现越是丰富的感情越容易显得苍白无力。”小刘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各方面的考虑也很周全,毕竟婚姻不是秋游,只要万事俱备就能确保一天惬意欢快,这里面有太多危险和防不胜防的意外,孟琳儿的老公有钱有势,背景强大,左右逢源,他可不是吃素的。
    小刘势单力薄,又拿什么和他抗衡,明知不可行而行之,这是蠢货,再强大的信念要是没长在合宜的温床上是绝不可能开花结果,或许不用凑齐天时地利,至少也得势均力敌才行,不在一个层面上,一味的勇闯不过是自投罗网,到最后不仅害了自己,就连想要保护的那个人也会跌进更惨的深渊,那又何必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让彼此双方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要死也得死得悲壮点儿,而不是被人踩了脸还落一个自不量力的骂名。
    “那陆琳儿的老公发现你了没有?你觉得欢欢被绑架的事儿会不会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我担心小刘家的房子就是他给捅破的,小刘眼神越来越恍惚,他目光涣散的看了我一眼,身体一歪,整个人就这样摔到了地上,老妈和二叔也聊得差不多了,凑到我身边轻声说:“小玉,从今以后,你每天下班只要有空就来你二叔这儿帮忙,炒菜的活你干不了,就是端端盘子洗洗盘子之类的应该不是难事儿,你二叔这会儿是痛定思痛了,虽然被那个狐狸精骗去不少钱,但老家还有处房子,听说这几年就会拆迁,你二叔刚才跟我说了,以后就拿你当闺女,你爸就不用你照顾了,就当拿你爸那份子移到你二叔头上,嘴巴甜一点不会费电的,嘘寒问暖的话难有多难,好好把二叔照顾好了。”
    “妈,你怎么回事儿!二叔好歹也是家里的长辈,你怎么能将心眼儿用在他身上,二叔以后不用养老么?被骗了一部分,剩下一的部分你还处心积虑想弄到自己的口袋里,我要是真孝顺二叔,就该在他签署遗嘱的时候拒绝接受一切馈赠,你的用心也太奸诈了,为了那么点钱你有必要不择手段么?二叔就是二叔,我就只有一个爸爸,怎么转移?呼叫转移么?”我顶讨厌老妈投机取巧的作为。
    老妈抬手就在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这孩子也知道二叔是长辈,他说给你那是你平时对他好所以才给你的,就你三爷家的那小子这阵子也有所行动了,前天晚上我还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提了一篮土鸡蛋,说是方便给二叔做西红柿炒鸡蛋,我都看到了,他还做贼心虚,用手故意挡着,老妈这不是投机取巧,我有那么奸滑么?我说你就是缺心眼儿,谁还嫌钱多的?你弟弟结婚花了不少钱,平时生活开销又那么大,我和你爸赚的那几个钱哪够用的,再加上被骗子卷走的那部分钱还没追讨回来,哪天你要是结婚了,老妈去哪儿给你凑嫁妆?刚好你二叔膝下无子,你又是他钦定的继承人,非常看好你,你这边不要,别人可争先恐后往他身上下功夫,别不识好歹,你是老妈亲生的,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真是的,说来说去你这是让我自己去二叔那儿赚嫁妆,哪有你这样的,要是没有二叔,你就准备让我结婚的时候光着走?婚姻的幸福和成功好像跟嫁妆没什么关系吧!再说句世俗的话,我可以在彩礼上要个十万八万的,之前你说不跟别人追风,搞得跟明码标价卖女儿似的,不是一样道理么?二叔家的宅基地说是要动迁的,哪回不是干打雷不下雨,要是三年五载也拆不了,我还得等上个三年五载!妈,求求你别再动这些歪脑筋了。”
    我不耐烦的将她的手甩开,老妈火冒三丈,“你这个丫头真是不气死我不甘心,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别再想彩礼不彩礼的,你在爸妈的眼里是个无价之宝,谁能用金钱明码标价你,不过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一开口就十万八万的,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别太扯那些淡了,反正二叔这儿你得用点心,人不就是这样,谁都喜欢甘言美语,腿脚勤快的,老妈不是想多给你点嫁妆,日后到了婆家过日子不会被人小瞧的,要那么多彩礼有什么用,别人给一百万我都不卖告诉你!”
    “妈,以前你要这么说我还信,真是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你这么不在乎,干吗又让我讨好二叔,指望他的那他宅基地拿去婆家耀武扬威,我爸说当初娶你的时候可没花一分钱,日子不也过得挺好的么!”我看着二叔将喝得烂醉如泥的小刘搬上面包车。
    老妈用手戳了下我的脑门,要是手稍稍往下滑一点,就要戳瞎的眼睛,“你听你爸胡说八道!怎么没花钱,花了很多钱,光是金戒指就好几百块,当时可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的,后来不小心给弄丢了,我是带着富贵命来的,结果你爸他狼心狗肺,大热的天还让我去地里干活,一转眼金戒指就不见了,坏了财运和富贵,最后还埋怨我没有穿金戴银的命,我都难受死了,每天晚上都要掉半小时眼泪,看到黄色的东西就揪心,恨不得将金箔纸绕成圈套到指头上。”
    “妈,你怎么又老生常谈,提这个有意思么?”我最讨厌老妈翻旧帐,而且乐此不疲,二叔光着膀子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老妈瞪了我一眼,见我要走,一把又将我给拉了回来,她是铁了心要我想办法顺利继承二叔等待拆迁的宅基地,光是补偿款就是个大数额,毕竟老妈也是靠拆迁发的家。
    “有意思?陈小玉,你竟然还有脸跟我提有没有意思!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十月怀胎亲生的,真想抽你两耳光!我这阵子太忙,你和你爸一个德行,不收拾就会忘乎所以,给你一对翅膀就能飞檐走壁了,岂有此理,别人当即轻轻松松的,我给你当妈简直比苦行僧还苦一百倍,我当初没要彩礼还真把我当老黄牛使唤?”
    老妈其实内心深处一直为这件事儿耿耿于怀,但对于我未来面对彩礼问题又保持原则,不和别人走一条线路,女儿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要是收了彩礼,婆家就会把媳妇当成买来的对待,不会有半分客气的,我给她拉了把椅子过来,扶着她坐下,我能深刻的感觉得到,自从弟弟结婚之后,老妈的所有心思几乎都在我身上,相较于其他父母,她的女儿的用心的确超额了。
    “老陈家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白眼狼,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和你爸一样没出息,我做牛做马那么多年,吃穿用住哪一个不是紧着你们的先来,你们吃肉我喝汤,一个个心安理得,好像我就该喝汤似的,就这样尽心尽力还吃力不讨好,要说没功劳还有苦劳,我对你掏心掏肺,连跟人干架的事儿都替你做了,陈小玉,你扪心自问,你对得我么?好好想想!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要不是为了你日后能风风光光的,我犯得着去打你二叔宅基地的主意。”
    老妈又难过了,不过说得也是,老妈的几个要好的朋友也没她这么辛苦,钱包里总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的会员卡片,美容院的,足疗所的,西餐厅的,而我妈的钱包里更多的则是超市买东西的收据,还有各种各样的打折卡,连面膜也不曾敷过,更别说是进美容院做护理了,她的生活千篇一律,不是柴米油盐就是家里家外的杂事儿,所以她平时也很少和那些常年出入美容院,生活脱离凡尘的朋友来往,再加上我迟迟不结婚,被人问起,不管理由有多冠冕堂皇,总是鹤立鸡群难受的慌。
    “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得堂堂正正,这事儿我是不会让你们做的,坏人我来做,你们只要坐享其成就行了,陈小玉,没心没肺到你这个度,也能拉出去人道毁灭了,就让你动动嘴皮子你还给我废话一大堆。”
    老妈并非喜欢占别人便宜,只是觉得只要对我好的,又是光明正大的,伸一下手接着也不费多大的事儿,即使外面说三道四的也没关系,当作羡慕嫉妒恨处理了不就得了,老妈语气缓和了许多,“再说了,不是他自己说要送你的么?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你孝顺他不也是投资,我为什么要抚养你?因为我躺床上不得动的时候还指望你端茶递水,这也不是投资么?我又没让你杀人放火走极端,该出手时就出手,麻利点儿,背后可没少虎视眈眈的人盯着,你不拿,别人拿了可不跟你客气,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钱多还嫌烫手,你不好意思拿别人的,难道拿我的就能理所当然了?你哪来那么多的矫情!”
    “行了行了!妈,从今以后,除了工作,这儿将会成为我的另一个追求!也算是给自己赚的嫁妆。”我低头认输,老妈这才皱着眉头表示可以了,她见我一动不动,瞪大眼睛说:“你还楞着干什么,瞧你二叔累的,赶紧帮忙搬椅子去,有点眼力见儿好不好,还让我叫!真是不懂事儿!你三叔家的小龙跟苍蝇一样,一有机会就盯上,不过那小子我会帮你盯死的,就他那点脑容量还想在我面前蹦跶,给他一百块都用不出实惠来,还想要宅基地,简直是痴心妄想,你和老妈分工协作,你负责你二叔的欢心,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宅基地或可以继承的东西,我负责帮你殿后,绝不会让小龙有机可乘的。”
    “妈!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要揭发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老妈吓了一大跳,“你老大,你老大,你只要清楚宗旨原则就好了,剩下的老妈都听你的,别生气了,你这个年纪最危险了,很容易未老先衰的,哦对了,老妈特地请以前做美容美发的朋友给你带了一盒面膜,妈给你放在桌子上的,记得每天一片,连续一个星期,效果特别好,还添加了许多美容养颜的中药材,市面上没有,都是她们员工内部人用的,要是美白消皱的效果不好,内部人也不敢用是不是!”
    “小玉,不用你搬,你细皮嫩肉的,做不了这么重的体力活,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回去歇着吧!你朋友我会好好安置的,反正我那儿还有两个空房间,闲着也是闲着,他要是愿意,随便住多久都行,只要他不嫌弃。”
    二叔人挺好的,二话不说就无条件接纳了小刘,老妈接到老爸的电话,小丽带着孩子去了娘家,老妈虽然生气,却也省了不少事儿,毕竟这是她和弟弟两个人闹矛盾,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到底也是弟弟做得过分了,老爸除了上班埋头苦干外,生活中几乎全倚靠老妈照顾,每次回家,要是见不着老妈,都会询问好几次,几乎比我和弟弟问的还勤快,他们两个人也挺奇怪,见着面,话不投机能分着好几天吵,见不着反而又牵肠挂肚的,这时三爷家的小龙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帮助二叔搬椅子,一时间忙里忙外,大汗淋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记者
    老妈大吃一惊,神情紧张的说:“看到没有,这小子还真会踩点,他是算准了你二叔收摊的时间才来走过场的,要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心思细腻,又占有很大优势,二叔从小就喜欢你,他一个大老粗,脑子也不够用的,千万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要是后来居上了,你可是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老妈不是贪心不足,都是为了你着想,小龙一直好吃懒做,没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你二叔的,肯定是他爹妈在背后指点迷津,他们呀!不是什么财都能发的,一看我就来气,有手有脚不去干活,现在抽空学门手艺还来得及,却在这方面投机取巧,每天看到你二叔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没那聚财的运气,给他一千万也兜不住。”
    “妈,难道你就没有给我指点迷津么?”
    “瞧他那个憨货样儿,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种体力活他想干索性就让他给承包了,二叔让你回去休息,那你就老老实实听他话,自己容光焕发了,二叔看到了也高兴,所以你在嘴头上乖巧点,要是不行,你就去你爸那儿练练手,一面能把你爸感受到你的孝心,又能哄二叔开心,两全其美,走,回家睡觉去,就让小龙那个呆子在这儿干活。”
    老妈不是讨厌他,而是小龙的父母和我妈因为后山上的一块地曾经撕过脸,不仅争得你死我活,还弄出仇恨来,最后那块地谁也没争着,仔细算逄都二十多年没怎么来往了,见了面也都是不冷不热的,面和心不合,背地里凑够一波人就开始相互说坏话,我妈说她妈这儿不好那儿不好,小龙妈也骂我妈蛮不讲理,闹得不可开交。
    期间还大打出手过几次,硝烟四起,战火纷飞,我妈那会儿刚怀了弟弟,两三个月都不显怀,听说小龙妈还特地向计生委举报过,要不是我妈运气好,我险些就没弟弟了,我妈生完弟弟后也不甘示弱,第一时间在小龙家门口拿着喇叭骂了好几天,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妈从她头上扯下指甲大小的一块头皮,两人闹出了流血事件,现场相当惨烈,最后都给警察抓了,两人一起蹲了两天才出来。
    “小玉,你口袋里什么东西掉了?皱皱巴巴的一团?”老妈也回家了,走在我后面,因为我不想理她,老妈知道不应该这么要求我,有点理亏,故意顺着我,“小玉,你这孩子甩什么也别给老妈甩脸色呀!你看都跟口香糖似的黏在妈妈的脸上,用铁锹都铲不下来!你快点帮妈妈撕下来!蒙在脸上一层又一层的,闷了,时间长毛孔容易堵塞的,一堵塞就得长痘痘,你说老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要是再长一脸的痘痘,顶出去也不好意思解释,闺女,走慢点儿,这儿坑坑洼洼的,别摔着了,你这摇摇晃晃的,老妈的心也跟着晃,你现在可金贵了,好几百万的身价!以后随便放个屁都是香的。”
    我回过头,实在受不了她了,老妈装腔作势的将纸团打开,就着路灯看了看,随后仿佛中了彩票似的说:“闺女,你怎么有这个地址?”
    “你知道?”我先前还在想怎么去找这个地方,这是沈加贤写给我的,只要找到他,就能破解刑娜娜和老商的关系以及那个被当作替死鬼离世的毛顺面,老妈洋洋得意的说:“这下你用得着你老妈了吧!这地方····这个字我是认不得了,这上面的图案我在····南门桥附近不是有个天桥么?那儿有个废弃的涵洞,那儿原本不出名的,后来出了一个叫神算子的算命先生,好像是个瞎子,不论是看相还是算八字,定结婚订婚之类的良辰吉日,久而久之名声就给打响了,听说有人特地将那个涵洞一头砌墙堵死了,另一头就给装了个门,门上两边都有纸上的这个图案,听人说好像是貔貅,具体干什么用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挺霸气的,很多外地人都会不远千里跑来找他算命什么的,但这个人就是怪,赚了那么多钱却不买房子,小玉,你不用花那个冤枉钱找他算命的,其实你只要抓住二叔的宅基地就够了,那些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多,要是真那么神,他怎么不给自个儿算算,何必在外面颠沛流离!”
    “妈,我和小龙好歹也是表兄妹,你何必和三婶婶的恩怨战火再延续到我们身上,难道你忘了上初中那会儿,我不小心摔进河里的,要不是小龙拼命相救,我这张脸早就刻在墓碑上了!”
    “啪!”先前还和我嬉皮笑脸的老妈不分青红皂白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她阴沉着脸指着我的鼻子说:“陈小玉,你知道我从小把你养大有多不容易么?不要随随便便咒自己死,当初是小龙救你的没错,那也是你命不该绝,老妈平时对你的要求是严格了点儿,但你要记住,没有你,妈妈活着就有意义了,那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不说,老妈想亲眼看到你嫁人的那天也成了空想,老妈现在看小广告还得看老花镜,没有多余的眼睛给你流眼泪了,你的照片贴在墓碑上的那天,老妈也差不多······老妈这辈子什么玩笑都开得起,唯独你们姐弟俩·····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妈成天就是睡在银行的金库里也不会开心的。”
    “妈,你看你,是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会记住的。”我心里满满的感动,不知怎么的,老妈这阵子似乎比之前的感情更加敏感,她一言不发的盯着我,随后语气悠悠的说:“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还有,以后不要再加班那么晚了,拼死拼活最后还是给别人打的江山,你的重心在·····”
    “在二叔身上,放心吧老妈,我从小数学就会比小龙多考十几分,再给他两个大脑也算不过我的,你以后也不必给我送夜宵,那么晚出门不安全,为了我以后飞黄腾达,带着你和爸爸过上好日子,还得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好,那才有本钱颐养天年。”我一转身就哭了,回到家,一想到老妈含辛茹苦把我养那么大,平时也没怎么好好对她,心里莫名的自责和难过,我知道她对我的爱也绝不是为了给自己以后养老赚取基数,第二天一大早,我特地去楼下买了早餐,想想这么多看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老妈的早餐问题,我一面想着老妈拿着我的营养早餐热泪盈眶的情景,一面想着该怎么婉转的用言辞表达自己对她的关爱,我刚上楼梯,就看到老妈兴高采烈的哼着歌,小指上挂着钥匙串,一看就是为打麻将整装待发的,和那天被我抓包的情景一模一样,老妈看到我的时候大吃一惊,愣了足足五秒,我也无法相信老妈为了打麻将竟然可以起得这么早,以前高考说过要陪我一起去的,结果她却睡过了头,老妈一脸尴尬的笑了笑,目光落到我手上提的早餐,清了清嗓门,“小玉,你来这么早,这是打算和老妈说点什么?不过你放心,老妈绝不是去打麻将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老妈做贼心虚,下意识的将手背到了后面,故意说:“我昨天晚上左思右想,觉得····”
    “妈,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我好歹跟了你三十年,虽然不会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你是不是去打麻将的,我却一看一个准。”老妈这个人有点封建迷信,她每回打麻将都会在右拷手腕上戴个加菲猫扣子的手链,手里还端着一只画有飞龙在天的杯子,这样左青龙右白虎的开挂模样就凑成了,老妈不是职业赌徒,只是在闲来无事用来消遣的娱乐项目,要是碰到对眼的人,打上三天三夜也能熬得住,看到老妈身上这套严谨又神圣的装备,就知道她遇到好赢钱又对眼的人,我将早餐递到她手里,又将铃声大作的手机抢了过来,我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里面立刻传来一个女人叽哩哇啦的声音,还让老妈赶紧过去,牌局都快开了,再不来就得找别人顶位置,我刚要代表老妈和此人断绝来往,哪想一抬头就看到楼上韩老头的媳妇牵着拉布拉多下楼了,她可是咱们小区远近闻名的长舌妇,她要是知道老妈向她老公借钱的事儿,那么关系到的就不止她老公一个人的生命安全,老爸以及老弟向天哥借高利贷的事情也会暴露出来,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完蛋,关键时刻,我的舌头及时刹车,对着手机笑着说老妈一会儿就到,老妈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楼上的韩老太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又往上走,我做贼心虚,推着老妈赶紧下去,“老妈,我的车坏了,刚好坐你的车去班上,你再去打麻将也不迟,她们不是说好了要等你来开局的嘛。”
    “小玉你·····”
    “老妈,你别误会,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你说你为什么想去打麻将,不就是想赢几个钱给我买点好吃的嘛,是我没能领会您的良苦用心,不过打麻将毕竟不是一个高尚远大的追求,但鉴于于您最近压力过大,用这种方式缓解缓解神经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是您的一大爱好,我那什么····二叔那儿我会上点心的,毕竟自己有了钱才能从根本上提高生活质量,顺便还能带着你和老爸一起住海景别墅,我不能用书上老套的思维捆绑自己的眼界,最后闭门造车,止步不前,而且我还想以后有了钱天天戴你去美容院做美容,要是嫌麻烦,咱们就去韩国做拉皮,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还一劳永逸。”
    我一脸紧张,额头都冒汗了,老妈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点了点头,“小玉,这是老妈最后一次了,上次输给那个泡菜头好几百块钱,这次怎么着也得捞回一点老本,老妈向你保证,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老妈要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那么以后打麻将只输不赢。”
    走到一半,忽然记得刑娜娜说过要给我放假的,而且我也将计划书按时交上去了,我按老妈那天的指引,去南门桥去找门上挂有貔貅图案的涵洞大门,哪想老妈的方向感和她差到离奇的麻将技艺一样一言难尽。
    不偏不倚的,忽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调去分支点工作的南姐,她神采奕奕,看来那儿的工作很得她的心,我现在被刑娜娜鸠占鹊巢的事儿和当初一样在公司造成不小的动静,很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观我的败落,南姐虽然人在二百多公里的分支点。
    但她的心却时时刻刻关心着公司里的一举一动,不用想也知道我被老板降级的事情肯定有人第一时间通报给了她,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闻,这个世上永远不会稀缺幸灾乐祸的人,这些人在别人身上挑刺的用心比工作积极性更大,想方设法想从我身上挖出更多的爆料和看点,我几乎成了他们眼里最奇特的风景。
    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摔,我成了很多人寻找心理平衡的参照物,我身上失败的案例也成为很多人引以为戒的示范,南姐有着一双堪比老妈还要神奇的火眼金睛,她一眼就看到试图想要逃跑的我,一声大喝,斩断了我所有的退路。
    南姐大步流星的向我跑来,生怕我再给跑了,她看我的眼神很符合幸灾乐祸的所有特征,她当初还指望我保她退休之前安然无恙,没想到最后还是靠着自己敏锐的本能才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在分支点混得如鱼得水,看我的眼神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轻蔑和嘲讽,她虽然嘴上没有直说我被刑娜娜扫地出门的事儿,但从叫我陈小笨的称呼上来看,她早就收到了消息。
    这次要不是在街上偶遇,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找到我故意说几句风凉话,她挑着眉头看我,好像无法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像我这么笨的人,更可怕的是,就是这么笨的人竟然还坐过部门经理的交椅,心里的郁闷终于一吐为快。
    我的落魄成为很多失意者的心灵良药,他们从我一波三折的经历中汲取了自信和勇气,我得到老板的器重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一个外来户收拾的这么惨,南姐手里提着一包栗子,竭尽所能的揶揄我,毕竟休假之后又得回去分支点,她似乎很想知道下一次见面,我又会以什么姿态在公司夹着尾巴做人,在所有人眼里,我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好在南姐接了通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顶着多少羞辱回去。
    最可怕的是,自己连反击的勇气也没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不想在四面楚歌之下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反正也都咽下那么多屈辱,多她不份也不会让我崩溃的,南姐是个人才,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投降,要是对方斩尽杀绝,连投降也不行,她二十几年的功勋和开国元勋也就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总能避开锋芒,在枪林弹雨中以最小的代价寻得一线生机。
    我原本心情还不错,虽然有些着急,却也在可以调控之内,但撞见南姐这一出还是给了我极大的挫力的羞辱,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谁叫我技不如人,输在了刑娜娜的手上,南姐当初还指望我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没想到没帮着不说,连我自己都深陷囫囵,她在另一个地方扬眉吐气,刚好又撞见我最狼狈的时候,当然会忍不住冷嘲热讽,强龙不压地头蛇,想来她在外地再嚣张也不敢随便揶揄哪个的,撞见我,算是找着出气筒了。
    这些烦心事儿仿佛张开的蜘蛛网,将我困在了中心,我越用力挣扎,身体被缠裹的就越厉害,淡定很重要,我默认了三次淡定似乎并没什么用,就当是被一只蚊子给咬了,必须忍着强烈的瘙痒和疼痛,只要冷静三分钟就没事儿了,否则被抓破的创面会引起很多严重的感染和病变,我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满腹牢骚的人一般见识,这么想,心里排山倒海般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
    到了南门桥才发现附近大大小小的涵洞不下五六个,很多流浪汉找不到遮风挡雨的地方,就都突发奇想,将废弃的涵洞占为己有,有的装上了简易的门,上面竟然还拴了锁,有的没装门,但洞口却拴着一条具有强大领地意味的狗看家护院,更奇葩的则是在洞口两端拉满了新陈不一的大便,各式各样的苍蝇漫天飞舞,老远就辣眼睛了,这得去哪儿找门上挂有貔貅图案的涵洞?
    我的生活简单又无趣,没有别人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朋友也就那么几个,很多都是短信联系,就连喝咖啡泡吧一个月也难得有几次,我很不习惯陌生的地方,因为我会迷失方向感,一转头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我知道坐哪辆公交车可以到家,每天上班的路线也是固定的,即使有近道,也会因为不习惯而绕路。
    我们都习惯用安全感来衡量一切,不管对错是非,我正准备找老妈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南门桥,万一是北门桥,这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着门上有貔貅的涵洞,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任何线索,口干舌燥,腿也酸的厉害,只好去附近桥头上的一家奶茶店暂作休整,我点了一杯芒果味珍珠奶茶。
    店员说他们都是用纯果汁做的,但傻子也会明白要是真果汁现榨的,也不会便宜到五块钱一大本,我亲眼看到他们从贴有芒果标签的盒子里舀了两在汤匙的黄粉丢进了杯子里,加入十几颗黑乎乎的所谓珍珠,一系列搅拌和勾兑后,一杯挂羊头卖狗肉的芒果味珍珠奶茶就新鲜出炉了,我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店员,问她喝了奶茶会不会得癌症,店员表情僵硬了一下,似乎在说明知故问,我的疑问换回一个白眼。
    这也是我自找的,那些黑色的珍珠,简单粗暴的说应该是木薯粉或玉米粉做的,为了使珍珠弹性十足,更有嚼头,大部分的珍珠还会加入小麦蛋白,人工合成的高分子材料,说白了就是塑料,五颜六色的奶茶颜色则是由果粉调配出来的。
    有二十多种不同的口味,成分配料大多是由食用香精和色素调配而成,劣质的奶精还会导致心血管疾病,要是比较劣质的材料,里面还会有品质改良剂,焦糖色,瓜尔胶,调味剂,以及山梨酸(防腐剂),这些东西早已渗入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现在很多乱七八糟的病都是被吃出来的。
    尽管是这样,来店里喝奶茶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我妈明令禁止我们喝这些东西,她喜欢自己做冰糖雪梨给我们祛火,我百般无聊,小刘的事儿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进展,刘妈妈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小刘前程似锦的未来或许就会因为这起意外事件夭折了。
    最可怜的就是刘妈妈了,这十多年来在周家尽心尽力,做牛做马,最后家人还是家人,外人也还只是外人,她不小心弄丢了欢欢虽然存在一定的过错,但周家的人却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她一个人的头上,在周梦莹的故意挑唆下,甚至还要将小刘妈妈告上法庭,我想帮他却有心无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纠纷
    奶茶已经大半杯下肚了,芒果的味道虽然被果粉百分之八十还原了,但假的就是假的,很多人都是知情的,却还是乐此不疲,在随大溜中,我们清醒的学会了自我催眠和自我麻痹,我们一面对这些假的东西嗤之以鼻,另一面却又用实际行动啧啧称奇,我们在矛盾中为对错的东西找借口,又为对的却对自己无益的东西指鹿为马。
    我聚精会神的用吸管将沉在杯子最底下的黑珍珠珍珠一颗颗的吸上来,嚼在嘴里越嚼越有劲,也越嚼越甜,听说奶茶中的奶精,多由椰子油制成的,喝多了容易发胖,脂肪堆积在肚子上,形成中广体型,甚至还有专家说,喝多了奶茶还会引起不孕不育,这简直和掺了三氯氰胺的毒奶粉有得一拼,但看到店里其他人一脸享受的表情,很难想像这些慢性自杀者的心态有多积极。
    无意中,我好像看到靠近杯子避的珍珠上好像趴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只残缺不全的苍蝇,要问我为什么认为那是苍蝇而不是残破的珍珠组织,是因为珍珠再碎也不会碎出泛白眼透明的翅膀来的,我小心翼翼的用习惯将趴着苍蝇死尸的珍珠搅动上来,定神一看,还真是一只只残留上半身且双翅完好无损的苍蝇,那么问题来了,它消失的下半身残骸还在奶茶里,还是被我给连带着吃了?
    我一阵恶心,刚好桌子下面就有一个垃圾桶,我蹲在地上一阵剧烈的呕吐,这大大影响了其他人喝奶茶的心情,店老板大惊失色,一路带着小跑来了,还以为我被黑珍珠噎着了,我很生气,就算我点了店里最便宜的奶茶也不能便宜到免费赠送苍蝇死尸,就目前的情况判断,还不知道这只倒霉的苍蝇是活着进去被活活烫死的,还是死了之后才被五马分尸的,再小也是生命,真是太残忍了,从老板见怪不怪的表情上可以断定我杯子里的悲剧肯定不是第一起,她向吧台招了招手,拿来一本菜单,指着上面十五块钱一杯的奶茶音说:“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后厨的卫生非常严格,这只苍蝇绝不能代表我们奶茶店整体的形象,这不是我们开业以来第一次发生的意外,要不这样,作为赔偿,我们可以免费送您十五块一杯的奶茶单品,这么多的口味儿,随便挑选一个,我们再次向您郑重的道歉,您要是还不满意,我再送您十块钱的优惠券。”
    “老板,我想你是搞错了,现在不是我要不要接受陪衬的问题,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拿这只死苍蝇故意找你敲竹杠的,看到没有,您就近一点看,苍蝇的上半身和黑珍珠是一个色,看清楚了再说,我们无冤无仇,你开门做生意,我拿钱消费,不存在故意找茬,你现在就是给我五百块一杯的奶茶也洗不掉我喝了用苍蝇尸体浸泡过的恶心和·····你看到下半身了么?”
    我一想到这个又特别的恶心,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肚子里翻江倒海,看老板的表情,大概也被恶心到了,皱眉却又不敢吱声,“有可能被我喝了,这么大的苍蝇肚子里肯定装满屎,我就是口渴了,花五块钱喝个心情的,结果却喝出个苍蝇,老板,这个问题大了去了,我是可以不计较,但你看到没有,这儿还有孩子,万一他们喝到有苍蝇的奶茶,这个苍蝇身上又都是病菌,要是喝出了什么问题,这就不是用十五块一杯的奶茶能一笔勾销的问题,我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你当我喝不起?狗眼看人低,拿钱打我的脸是不是!”
    “小姐,不是这样的,这个····这个能有多大的问题?况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想怎么解决!那什么·····您小声点儿,别影响其他顾客,咱们到外面解决。”老板娘以为我和其他人一样,给点小恩小惠就能解决了,我当然不干了,我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将混合了比苍蝇还恶心的奇耻大辱咽下去,“我是在你店里喝出问题的,到了外面算什么怎么回事儿?问题在哪儿出的就得在哪儿解决,不要说是我影响了别人的喝茶心情,是你们太不负责任,病从口入没听说过?要是这只苍蝇感染了艾滋病,那我不也感染了艾滋病了么?这个责任谁来担?我出了这儿就和你没关系了,想用这么低劣的把戏蒙混过关,你当我傻子呀!”
    “小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问题出来了就得解释,我用心想和你解决问题的,你要是这个态度咱们就没得谈了,要不你就去消费者协会举报我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因为这占屁大点钱的事儿就给你立案侦查。”
    老板娘也是嚣张得瑟的很,“我要是甩手不管问题,你要是发几句牢骚也没什么,但你说话也太过分了,胡搅蛮缠,竟然还扯到艾滋病,你以为这种病这么便宜就能得上的?我告诉你,喝出苍蝇又能怎样?你自己家做饭难道就没个苍蝇飞虫什么的?矫情什么呀!喝个五块钱的奶茶还给摆五千块的谱,拉倒吧你,反正我的解决方案就是这个,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随便你怎么着。”
    “你····”我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老板会低声下气取得我的原谅,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悲哀和自负,就像很多人去餐厅总喜欢对着服务员大呼小叫来衬托自己作为上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们一面要求别人尊重自己的同时却又不给别人相等的尊重,这是自取其辱。
    “顾客是上帝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理念,既然是上帝,就得海纳百川,慈悲为怀,怎么连一只苍蝇也容不了,你要知道,这只苍蝇可是因为你口渴才被碎尸万段的,我们这个行业卖的就是服务,要是划清责任,也是你先害死了这只苍蝇,我们只能负交要责任,还是那句话,大家和气生财,何必因为一只小小的苍蝇弄得人类反目成仇,要说有没有携带病毒,这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刚好也能检查一下您的免疫弦的强弱?”
    老板娘一看就是个过来人,一点也不害怕,我倒有几分恃强凌弱的心虚,一时间哑口无言,这时老板娘又说话了,悠然自得的点上一支烟,“你要是觉得对那只身首异处的苍蝇心怀愧疚,这个好办,我认识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请他出面给这只苍蝇超度一下,指不定下辈子还可以投胎做人,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一起积德行善了。”
    “我说的可不是苍蝇的问题。”我话一说出口就知道掉进老板娘的套路里,老板娘心花怒放,“不是苍蝇的问题那么这个问题就好解决了,要是我奶茶的味道有问题或有变质的嫌疑,我顶多再送你两杯十五块的鲜果奶茶,不能再多了,再多就是得寸进尺,我会报····我店里每天都会卖出成百上千杯的奶茶,还一根头发丝也没喝出过,你一来就喝出个苍蝇,还残缺不全,我要怀疑是你自己弄进去的,转头又拿这个故意敲诈我,我这要是把我电话打到警察那儿去,相信他们一定会立案侦查的。”
    “你威胁我?”我还是太单纯了,没点本事儿的又哪敢开店做生意,得饶人处且饶人,或许是我太喜欢钻牛角尖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老板娘见我默不作声不说放,还以为我达成了协议,她忽然将拳头摆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再胡搅蛮缠就用这个拳头打断我的鼻梁骨,没想到手一张开,却是只四脚朝天却在垂死挣扎的苍蝇,“你要是觉得那只苍蝇死得太惨,心里过意不去,就把它的大表哥圈养起来吧!就把它当作它的小表弟道歉,每天三次,不用和尚超度念往生咒也会魂飞魄散的。”
    “你·····”我看着她手上那只不死不活的苍蝇,脸红脖子粗却无能为力,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猝不及防的从后面传了过来,“海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拿只苍蝇想练什么绝活?这是快要成仙的节奏吧!”
    “哟,原来是方延乐,我主动打了几句电话不是没时间就是店里生意比奥巴马还忙,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老板娘脸上的表情风起云涌,笑呵呵的走向他,还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的看向我说:“这位小姐喝奶茶的时候不小心喝出个苍蝇,我是把侍候我老爹的耐心都拿出来给她解决问题,但她却将这事儿扯到众生平等的禅学问题上,我是真的解决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刚好你来了,帮我分分钟搞定她,这样我就有理由请仍然吃大餐了。”
    “禅学问题我也不太在行,你先别着急,既然来了,你又是到了问题,作为朋友和搭档,我责无旁贷,你就站在这儿别动,现在咱们人数多,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我又是个男人,总不能因为人多势众就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吧!帮你解决了问题,最后却将我的人格和绅士精神赔了进去,你就是请我吃一百次的大餐也补不回来,这也够我将你拉进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的标准的。”方延乐故意向我眨了下眼睛,老板娘还以为自己找来了帮手就一劳永逸了,她脸上的笑容得意又张扬,双手抱胸,坐到后面的位置上坐等消息,我将泡着苍蝇尸体的杯子推到他面前,“你睁大眼睛看看,是不是苍蝇?还只剩下上半身了,我不是故意想和你朋友过不去的,但这也太恶心了,而且她颠倒黑白,我指出了问题,她还以为我故意找茬,我再变态也不能拿苍蝇尸体恶心自己!”
    “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差不多就得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想让她将杯子里的苍蝇吃了,你是下半截,她是上半截,很多东西点到为止就行了,刨根问底最后只会让大家的局面都难看,这也分不出是非对错的,要是真指出什么来,都得怪这只苍蝇不识时务,飞哪儿不好,非要往杯子里钻,这下死于非命了吧!”方延乐努力克制脸上的表情,我瞪了他一眼,“说到底你不是为你朋友说话的,我是受害者,真的很恶心的,难道你都不知道苍蝇有多脏么?它们生存的环境·····”
    “小玉,你看你这么想就太极端了,这儿哪有那么多的大粪和臭水沟让苍蝇生生不息?你非要将它想像在那么肮脏的环境里?苍蝇也分三六九等的,这儿的苍蝇再脏也携带不了多少病毒,而你的免疫系统也会将自动隔离这些病毒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何必那么较真,不瞒你说,店里的环境那么干净,你就当苍蝇受不了这么干净的环境才投进杯子里自杀的。”
    方延乐说起话来简直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你别再说了,千差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蛮不讲理行了吧!你回去告诉老板娘,是我不识抬举,无理取闹,不该拿一只无辜的苍蝇降低人类的高贵,她先前说要用十五块一杯的奶茶补偿我,现在不必了,我什么都不要,这是十块钱,就当是被我骚扰的精神损失费,再怎么着,你是她朋友,虽然我们交情不怎么样,但我也不能让你左右为难!”
    “小玉姐,我这是跟你开玩笑的,哪有多大的事儿。”方延乐说着就将奶茶的封口撕开,抽掉吸管,要将里面的黑珍珠混合着那只残缺不全的苍蝇一起吃下去,我一把夺过,扔进了垃圾桶里,“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说过什么也不计较了嘛!我不想让你难堪,你何必拿这事儿影响我小肚鸡肠,连一只苍蝇也容不下。”
    “这只苍蝇也太欺负人了,我还以为咱们的交情固若金汤,没想到在一只苍蝇面前这么不堪一击,你在这儿等着,岂有此理,我尽量一个时之内将这一整条街的苍蝇都给灭了,这涉及到的不单单是你吃到半截苍蝇的问题,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再大的血海深仇也能了结了。”方延乐故意夸大其词的说,老板娘似乎看出点问题,一脸疑惑,走到我们面前说:“你们俩认识!”
    “以前认识,不过现在的认识又加深了点儿!我说小惠姐,你们这儿的苍蝇这是故意欺生吧!就隔了两条街就要死要活的了!不过我们能不能让这只怪死的苍蝇死得其所一点,别再讨论它是以什么角度和姿态落水的,给死者一个尊严行么?要不我一会儿组织一个大型追悼会!再在墓前放一坨新鲜健康的狗屎怎么样!”方延乐故意说,我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踢他一脚,老板娘应该对狗屎过敏,忍不住吐了起来,店里前一拔人因为我的呕吐跑了,剩下的另一部分全部落荒而逃。
    方延乐抽了张纸张递给她,“你们俩个现在都为那只苍蝇贡献了尊重和追忆,也该让它安心投胎了,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能遇到的都是朋友,何必对相遇的方式耿耿于怀,今天我做东,请你们俩个吃大餐。”
    “我靠,那个死女人又来了,上次险些被她害得倾家荡产,我还满世界找她呢!没想到今天还给遇上了!”我顺着老板娘怒火中烧的眼神看过去,对面有两个一高一矮的女人走了过来,其实一个高个子的看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矮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相对于高个子的女人的从容和自信,步伐稳重又轻快,雷厉风行,她就显得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脸上的表情因为压抑和高度紧张而显得很不自然,一路小跑,步伐零碎又摇晃,似乎跟不上她的节奏。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狭路相逢
    “那个高个子的女的是个记者,前几年因为盗窃罪被警察抓了,虽然是个误会,但还是给她的声誉和工作带来很恶劣的影响,被开除后,就进入一家不入流的小报社,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彻底放开了,两三年间制造了不少爆炸性的新闻,先不说真假,立刻崭露头角,在记者圈里也占有了一席之地,连带着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的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都能和她之前工作的大报社有得一拼,以前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如今却是报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总。”方延乐将我拉到一边,我总觉得她在哪儿见过,忽然记得这是吴警官之前从老鼠门背后拽出来的真凶,名字好像叫纪蓉,她被报社开除也是因为当年她被人当作小偷抓起来时我装聋作哑,并没有当场证明她的清白。
    她和照片上的模样有所差别,照片上的那个她青涩中又有几分想要征服一切的野心,跟在她身旁的女孩儿脖子上挂着相机,想来不是她的助理就是实习生,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和畏惧,看得出来,她对纪蓉有敬仰之外,更多的好像是对不被肯定的担心和焦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心虚,连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响亮,方延乐拉着我坐下,又将老板娘也拉回来,老板娘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就回去吧台工作了,矮个子的女孩儿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她不知道做错了或说错了什么,纪蓉当街训斥,女孩儿低着头沉默不语,绿灯亮了,纪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后面的女孩儿好像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跟在后面跑。
    由于跑得太快,又有一个骑着电动车闯红灯的老大妈从斜刺里冲了过来,她虽然敏锐的躲了过去,但怀里的一堆东西却随着惯性甩了出去,一瞬间,几百张的纸洋洋洒洒飞了一地,女孩儿惊慌失措,蹲在地上捡东西,还对面的交警看到了,及时过来帮忙,纪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头也不回,好像在马路中间狼狈不堪的是别人,和她没一点关系。
    我的眼睛一直盯在纪蓉身上,她和一个烫了一头泡面发的中年女人侃侃而谈,看样子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能让纪蓉放下高贵身段的人,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妇女,中年女人从外形上看高挑又纤细,人到了一定年纪,皮肤的松弛程度是骗不了人的,保养的再好,还会从中看出破绽。
    老板娘说那个泡面头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加在一块儿比她一个月的营业额还高,尤其是那个鳄鱼包,还没我的脸大,竟然要十六万八一个,这也难怪作为后起之秀,已经打下一片江山的纪蓉在她面前还要卑躬屈膝的,女人似乎有急速儿,敷衍了几句就急匆匆的上了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纪蓉的助理终于手忙脚乱的将散落一地的纸片捡起来,她冒冒失失的,要不是交警及时将她往后拉了一把,她又得撞到从右侧急速驶过来的白色小轿车。
    纪蓉似乎将自己在贵妇面前受到的冷落一股脑的全发泄到她身上,嚣张又犀利的指头仿佛在她脸上画符似的指指点点,女孩儿低下头默默承受,就连旁边的交警都看不下去了,纪蓉当着交警的面,一把抓住女孩儿的肩膀,猛地往前一摔,女孩儿就这样毫无意外的摔到了地上,手上刚捡起来的纸再次漫天飞舞,交警刚要帮忙,纪蓉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对交警说了什么,那个女孩儿是她的助理,她这是故意指责警察多管闲事儿。
    交警也没说什么,一把推开她,将落在他脚边的几张纸捡起来,交到女孩儿的手里,纪蓉勃然大怒,当交警毕竟有着强大的震慑力,她转头就走了,留下女孩儿在和一大堆乱飞的纸片继续追逐,我隔着橱窗看着手忙脚乱的女孩儿,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却又因为心虚害怕依旧站在不远享受颐指气使带来的优越感的纪蓉,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不能意味的躲着,我刚要起身出去帮忙,方延乐却将我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向我摇了摇头。
    他飞快的跑了出去,帮着女孩儿将地上的纸片一张张的捡起来,纪蓉似乎和女孩儿有着深仇大恨,但凡见到有人帮忙,都会咬牙切齿的,方延乐或许长的太过帅气,在人群中也很夺目,这让纪蓉更是怒火中烧,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我隐约看到老妈和几个一看就是刚杀了三百回合的麻友从对面走了过来。
    我妈学艺不精,对于打麻将虽然有瘾,却比不上她炉火纯青的烧菜水平,不过从她欢天喜地的气色上来看,不知是左青龙右白虎起到了招财进宝的作用,还是纯属运气,应该赢了不少,毕竟对于赢钱见怪不怪的人,不会因为一次简单的赢钱而表现的格外开心,老妈一直以来都是输多赢少,这一次看来是赢了大头,她应该是请那三个人吃饭。
    总不能将钱都揣进口袋里,怎么着也得拿出点供大家高兴一下的,要不然下次就没人跟她一块儿玩了,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我一看老妈的势头好像是往奶茶店来的,都快到门口了,哪想纪蓉又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跑过来了,是和老妈身后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女人攀谈起来,头上顶着的鸡窝头醒目又滑稽,脖子上戴着一串闪着耀眼金光的金项链,珠子双粗又大,光看着都发沉,很有暴发户的气质,不时抠鼻子的手上也戴着金戒指,方方正正的,都快赶上印章大了。
    从纪蓉脸上笑容和攻击持续的时间来看,这个胖女人显然没有之前瘦女人的身份高,因为纪蓉的表情带着太多的敷衍了事,胖女人拿出手机,一面喋喋不休一边要去扫纪蓉手机上的二维码,纪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尴尬,她转过头去,向晕头转向的女孩儿招了招手,应该是借钱的。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随后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纪蓉一把抢过,将里面的钱全部拿走,嘴里好像还说了什么,仿佛这个钱拿得理所当然,随后用手一甩就将钱包甩向女孩儿,她一手抱着怀里略显凌乱的纸,另一手过来接钱包,但钱包却从她的手边擦了过去,刚好掉进下水道的隔栏里。
    她刚要跪下去拿,还好方延乐在身边帮了她一把,女孩儿神情落寞,谁人欺负的滋味儿不好受,颓丧着脸,纪蓉将钱塞到胖女人的手里,随后就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很快老妈就带着那三个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了,我刚想躲,老妈火眼金睛,立刻发现了我,“小玉,你不去上班怎么在这儿干什么?”
    “阿姨,她这不是休息,来我这儿帮忙的嘛,而且有件棘手的事儿得解决一下,比上班还要重要。”老板娘端着五杯奶茶走了过来,一人面前放了一杯,最后将一杯红色的奶茶递到我面前说:“你看我这么有诚意,这也是我答应给你的赔偿,你要是还有问题,那我真的没办法再和你协商了。”
    “没问题,老板娘要是忙的话,就不必管我了,在这儿祝您大吉大利,财源滚滚。”我笑着说,那只身首异处的苍蝇可以让我们水深火热,却也能转化能量,化干戈为玉帛,老板娘也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怎么了?”我妈好奇,我等他在起疑心之前将事情掩盖干净,“没事儿,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只有友谊,对了妈,你今天是不是赢钱了?”
    “你看出来了?”老妈说着就抬起右手晃了晃,“这东西带了那么多年,终于在今天厚积薄发,赚了五百多块呢!老妈是不是很厉害!我这手气来得也太晚了,要是前几年精力跟得上的话,我或许还能成为咱们这儿的赌侠呢!小玉,你得帮我保密,千万别让你爸给知道了,来,老妈虽然赢了钱也不能一个人独吞,你二百我二百,剩下一百就请她们三个吃东西,你看这儿还有其他好吃又实惠的东西么?”
    “妈,我也是····我也不经常来这儿,今天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才来喝杯奶茶的,那个鸡窝头的人也是你的牌友?”我旁敲侧击,老妈回头看了眼正坐在椅子上开怀大笑的胖女人,神情不屑的说:“我就是赢了她五百块,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比我牌技更烂的人,来十回能输十回,好像财神爷似的,谁碰上就给谁送钱,不过老妈还没财迷心窍,先前也答应过你和你爸,再也不打麻将了,你上次刚信誓旦旦保证不来了却给你当场堵截了两次,老妈痛定思痛,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得给你树立积极正面的形象,打麻将一直是老妈这些年来最舍不得丢掉的嗜好,现在决定金盆洗手了,你以后可得听老妈的话,两百块钱拿去买点好吃的,工作别太累,你二叔那儿还有几百万的家产等着你以后继承,何必在这些小打小闹的工作上费劲,咱们以大局为重,你看老妈为了你可真是······”
    “那个人好像·····她是干什么的?”那个女人和纪蓉好像认识,或许从她那儿可以打听到更多关于纪蓉的消息,老妈一头雾水,“你这什么意思?调查户口?人家干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贩毒走私的,我是光明正大赢得钱,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妈再次向你保证,这一次见好就收,我再不能让你爸对我有意见了,他一生气就不吃饭,一不吃饭就哪哪儿不舒服,他不舒服我就遭罪了,我戒了麻将可没你想像的那么伟大,就是不想成为蝴蝶效应中最惨的那个。”
    “妈,你真厉害,竟然还知道蝴蝶效应,这样,你先喝,我回去了。”我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到了外面,方延乐早已消失不见了,等快到下一个路口时,方延乐才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出现了,“小玉,我们一起吃火锅吧!就去我家,有现成的火锅设备,不会比火锅店里口感差的。”
    “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方延乐的家在南京路,离我家并不远,是个三室一厅的公寓,每个月的租金得有二千,家里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东西,按时购物,冰箱也一直处于饱和状态,一看就是个很爱生活且很有生活质量的人。
    有人说过,一个人的生活空间很大程度可以影射出他的内心世界,很多独居的男人家里杂乱无章,脏衣服脏袜子随处可见,空气质量也不愉快,但方延乐的家具风格却简约大气,墙纸的色彩也不复杂,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给人一种见过大世面,有条不紊的感觉,阳台上还养了好几种盆景,开着姹紫嫣红的花,看上去和他的装饰风格截然相反,但一静一动,素淡中掺杂着灿烂,倒也相映成趣,可见他是一个对高质量的生活非常惬意和追求的人。
    方延乐将放到鸳鸯锅电磁炉上,将大骨汤和重庆麻辣锅的底料分到两边的间隔里,我帮忙将洗好的蔬菜和五六种肉丸放在小盘子上,整整齐齐摆上桌,方延乐按下播放机,环形音响里的钢琴曲逼真又真实。
    好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着很强的代入感,听着舒缓温馨的音乐,热气腾腾的火锅,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人,这个似乎每个角落都洋溢着简单的幸福和安逸,让人有种世外桃源的宁静,仿佛连时间也变得缓慢而温柔了,让人有种想要放下全身戒备和负担的轻松感。
    “你说那个任小红?”方延乐给我做了一盘苹果拔丝,解下腰上的围裙,眉宇间的同情似乎是感同身受的,所以看上去很深刻,“她是那个叫纪蓉的助理,才来上班一个月不到,她现在是以实习生的身份留在报社,实习期满了之后,能不能留在报社工作,这还得看纪蓉最终给她的能力评估报告,所以这个纪蓉就仗着自己是报社二当家的身份和任小红顶头上司的权限对她····也不能说是刁难,像她这种长久处于压迫状态的人,在咸鱼翻身之后,就会将之前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对待发泄到另一个人身上,以达到心理平衡,这种职权给人心理产生的满足感不会亚于吸毒后的那种快感,也会成瘾的,从任小红所受到的刁难程度和刻意打压来看,她身上影射更多的应该是纪蓉之前所承受的经历和影子。”
    “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上,也只能任人宰割了。”我和任小红没多大差别,比她更惨的是,我有可能还是刑娜娜精挑细选的替死鬼,方延乐将切好的豆腐和千张放进大骨汤里,“听你这语气好像和任小红有着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怎么,工作上不开心?你不是升职当新部门的经理了么?你一家独大,还有谁能为难得了你!是你的顶头上司老板么?”
    “是他又能怎样,你还能帮我教训他?”我也是无心说的,方延乐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话到嘴边了却还是没说出来,找了个话题说:“办公室不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公司上班,就怕遇到一些喜欢挑衅是非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你说成天不是算计这个就是被那个算计,还有什么意思,好好的工作最后都成了勾心斗角的宫斗戏,身体累了还能睡个觉缓过来,要是心累了,会死人的,最可怕的是,灵魂还会麻木,变成行尸走肉,你身边肯定有这样的人,为了生活而迷失方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吃喝拉撒,按部就班,在这个模式里无限循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倾诉
    “难道你不也是在咖啡店里重复上班下班的模式?”方延乐的话不无道理,而很多道理都是从一欠又一次鲜血淋漓的教训中汲取来的经验,看来他生活不容易,吃了很多苦,方延乐不以为然,将买来的牛肉卷全放到大骨汤里,他爱吃辣的,我又不能吃辣的,所以他那边的汤锅里几乎没什么东西,“现在的科学家为什么提供人工智能?因为肉体凡胎有着太多不可逆转的变数,随便一个抑郁症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人置于死地,只有没有情感还会听从程序操纵的继承人才会未来各行各业的趋势,但人终究是个血肉之躯的人,要是真变成机器人了,没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那还叫人么?就是狗不高兴了还狂吠两声呢!”
    “所以现在的人还活得不如一条狗,我楼上有个邻居,他家的拉布拉多每一个星期就得吃一大盆的牛肉,一日三餐都是上好的狗粮,我最喜欢吃的零食还不够它用来磨牙的一根磨牙棒,每天还有室外休闲时间,到定点的宠物店洗澡剪指甲,不高兴了还能被背着回去,但我们有着比狗更崇高的灵魂和追求不是么?”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变成一只吉娃娃,这样老妈就能天天背着我游山玩水还能吃现成的,方延乐哈哈大笑,“姐,你还真够逗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成天多愁善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你这样就对了,别死气沉沉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你好像经历了刀山火海,千辛万苦才勉强活下来的,这种情绪会让想靠近你的人望而生畏,而人骨子里就有一种与生俱来想要和乐观开朗,美意延年的人靠近的欲望,你不能忽略这种本能,难道你在现实生活中喜欢和那些愁眉苦脸的人在一起?真的,不骗你,我可从来不说假话,尤其是对你,实话实说就是对你最好的尊重和敬意。”
    “跟你吃一顿火锅还真受益匪浅,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谁喜欢成天对着苦瓜脸影响心情?我喜欢和你靠近,大概就像你说的是我骨子里的本能,不过你最好不要对我太好,要不然我这个会对大龄剩女综合症你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我也故意这么说,乐延乐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都快喷血了,我递给他一杯可乐,他一股脑的全喝了,这才难以置信的说:“姐,你没事儿吧!你这可不像是大龄剩女综合症,再如饥似渴也不能对我想入非非,你知道我比你少多少?你千万别逮一个是一个,谁说年纪大了就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只是你的缘分未到,那个人姗姗来迟,还没完全走进你的生活,等遇到了他,天时地利人和,水到渠成,宁缺毋滥,你这种想法又变态又极端,万一遇到一个坏人怎么办?那你苦守的三十年不就白费了?何必自取其辱,再等等,或许明天或者一出门就给撞上了呢!”
    “哎呀,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对你想入非非,我是说····我没你想的这么极端,逮着一个是一个的,那也得两厢情愿不是,我没把你当外人才会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平时我都不这样的,没想到在你面前还弄了个笑话,不过说真的,现在大概也只有你愿意陪我说这些了,反正我总要结婚的,也不想再这么孤独下去,尤其是遇到事儿的时候,身后有个人一起背着,即使帮不了什么忙,只要知道有人陪着,再难也会有勇气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我尴尬的仿佛不小心吞了辣椒,脸上也火辣辣的,只好一个劲的往嘴里吃东西,方延乐却笑得前仰后合,“姐,你别不好意思,都说没把我当外人了,就把我当成你的弟弟,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对待你弟弟的?比如说他说错了话或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儿,你会有什么反应?”
    “不当外人的意思是说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泄情绪,而且也不会担心他会生气,因为我们骨肉相连的亲人,当然了,每次发完火,我还会买许多东西安慰他,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惹我生气,提前几天还会旁敲侧击的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一来,我的内疚就得无条件的满足他的条件,这些都是我们长成过程中心照不宣的习惯。”
    我和弟弟的感情很好,我们在相互伤害中也相信关爱,红过脸,闹掰过,但到了关键时刻,我们还是紧密相连的一家人,“我弟弟对我挺好的,虽然喜欢占我便宜,但我要是被人谁欺负了,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冲到第一线和那个人拼命的,所以不管他捅下多大的篓子,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兜住,毕竟我这就这么一个弟弟,爸妈百年之后,他可是我唯一靠得住的娘家人,他是我无法割舍也不能失去的亲人,只可惜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反而是他一次次的陪我走过很多难关。”
    “我也可以帮你的,对了小玉姐,你从小练过扬琴么?或者喜欢这种古老的打击乐器?”方延乐一脸好奇的问,我更是莫名其妙,“扬琴?那可是有钱人家才能培养出的业余爱好,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妈还问我要不要学钢琴,不管能不能学出艺术家的气质来,好坏学在手上,关键时刻也能给自己的形象加分,她总说我心烦气躁,学钢琴可以帮我慢慢消除性格上的毛躁,我只去了一节课就再也不去了,任凭老妈怎么发火也不去。”
    方延乐似乎有些不解,我也没在意,这些黑历史对我来说不堪回首,继续说:“我对音乐上的一些东西好像存在某种····或许是在我更小的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所以我情愿去练马拉松,也不想碰音乐上的东西,而且我也五音不全,练不好那东西的,好在老妈并没有强迫我,她很厉害的,音乐课是八十块一节,老妈替我交了五节,我决定不去后,她竟然将钱给要了回来,应该闹出不小动静,包括我硬着头皮练过的那一节课的钱。”
    “我还以为你会对这方面感兴趣呢!”方延乐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在思索哪儿出了错,我一脸茫然,“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从小到大,有问我什么的都有,我妈以前还怀疑我是不是上辈子杀猪的,碰到事儿就会嚎叫,你还是第一个问我有没有学过音乐的人,但你也眼神也太差了吧!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和音乐沾边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无端端的问我对扬琴感不感兴趣?”
    “我觉得你身上有股和扬琴相辅相成的古雅气息,就像很多人都会从直觉判断别人的职业,你虽然说是毛躁了点儿,但骨子里还是有股和常人不同的风格,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合练习像扬琴那种年代久远却很古雅娴静的乐器。”
    方延乐的舌头有些打结,女人多少都有点虚荣心,但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像这种超过界限的奉承很大程度会变成羞辱,我最讨厌的就是乐器了,现在却有人说我最适合扬琴,莫名其妙不说,我总觉得他的热情背后肯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方延乐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笑着说:“我认识一个姐姐,她和你差不多,学扬琴的,非常厉害,那音乐一出来简直能将高山流水比下去,可能是我自己喜欢这个,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引渡到别人身上,小玉姐,我真没其他意思,就是随便问一问。”
    “没关系,我哪有那么小气,还好老妈体谅我,没有强迫过我什么,我虽然没有功成名就,却也很自由,无忧无虑的,现在想想,爸妈才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郁,总有一股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悲伤和难过在肆意扩散,方延乐表情落寞的说,我觉得他的反应好像吃醋,又像是不甘心,他说的那个练习扬琴的人多少和他姐姐有关,他对姐姐的执着好像都在我身上找到了焦点和依赖,对于这种无缘无故的好,我心里也忐忑不安,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小玉姐,我没其他意思,你也别····就是觉得你像姐姐,特别想帮你。”方延乐的解释有些牵强,外面比我更适合当他姐姐的人大有人在,他所在的咖啡厅应该有不少人乐意当他姐姐,我原本有些饿的,现在却觉得索然无味,但有些话还得说清楚才好。
    “我自己的弟弟帮我那是理所当然,你要是帮我,那就是人情了,你知道这个世上最难还的是什么么?就是人情,所以之前就跟你说了,不要对我太好,万一我还不起怎么办?要是有那种变态的想法还不是····怎么说呢!你说我们这无亲无故的,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最了那么多便宜却拖着不还,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别人占我多大的便宜都没关系,但我不能欠别人人情不还,我妈从小就让我和弟弟不要贪小便宜,你说你跟我弟弟差不多大,将心比心,我要是占你太多便宜了,你不计较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因果循环,我就怕自己的自私自利会给我弟弟带来不好的报应。”
    方延乐将牛肉丸从锅里捞上来,我看他的手往我这边拐,还以为要给我,没想到全放到他自己的盘子里,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吃丸子好像吃仇家似的一个比一个咬得狠,我总觉得他不开心,好像一提我弟弟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他大概是从小缺乏关爱,一直梦想着能有个姐姐疼爱,我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一直没什么胃口好像一下子也都饿了。
    一边吃丸子一边接着说:“万一有个人像我一样没羞没臊占我弟弟的便宜怎么办?我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考虑我弟弟吧!欠得太多,以后就没法再来往了,你要是女的还无所谓,男女之间再交好,又哪来那么纯粹的友情?而且你说要当我弟弟,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不可能拿我平时对我弟弟的那一套用在你身上的,毕竟我们认识也不长时间,对彼此的个性也不了解,你的底线我不知道,我什么脾气你看到的也未必是最全面的,深的浅的都不好。”
    “陈小玉,你分得真够清楚的,我对你好从来没想过让你还人情,你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方延玉的脸色和之前截然相反,我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他,我说是拿我弟弟说事儿也错了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我作为姐姐本应该照顾你的。”我筷子上的牛肉丸忽然随着整条胳膊的颤动而滑落了,刚好滚到方延乐的碗边,我尴尬的想要飞出去,杜绝浪费,我妈要是看到了,肯定又得挥着筷子过来教训我,方延乐不由分说用手抓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要扔掉,没想到却塞到了嘴里吃了,“你弟弟会这样么?”
    “我弟弟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你们认识么?”我总觉得他好像对我弟弟有偏见,方延乐抬头,忽然又眉开眼笑的,“得罪倒不至于,我之前就一直想着要个姐姐,哪想姐姐命不好,被人贩子给拐了,老妈自杀,老爸游手好闲,我的童年充满了黑暗和孤独,几乎没什么值得回忆和记念的快乐,心理专家说过,一个人的童年的好坏决定着未来很多方面的走向,所以我对那些我原本该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东西耿耿于怀,我一直在不断的失去的温床上作茧自缚,能救我的只有姐姐有爱,但我的姐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如果我姐姐也能像你对待你弟弟那样对我,哪怕只有一个片段或一丁点儿的影子也够我回忆一辈子的。”
    “其实你也不必懊恼,现在警察的侦查水平那么高,你姐姐要是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和你团聚的,说实话,我对我弟弟也不怎么好,小时候还经常打架,吵吵闹闹的,他打不过我的时候被我打,我打不过他自然也会被他欺负的,但家人不就是这样,哪有你看到的那么和谐。”
    我觉得方延玉心理存在很大的问题,好像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正常,包括我自己,方延玉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将羊肉又都倒进了大骨汤里,又将煮好的都用汤匙倒进我的碗里,“可惜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无法想像我姐姐要是····她要是还活着,在另一个完整的家庭里成长,也有个弟弟,她把所有无微不至的关怀都给了别人,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会觉得她很过分,其实我想要的也就那么一点点。”
    “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周到,在提及我弟弟的时候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以的不会再说这方面的话题,你要是觉得反感或窝火的话没关系的,你可以直截了当的和我说,相互理解的过程总会碰撞出许多难以适应的东西,我不想交萍水相逢的朋友,很高兴你能将自己的真心话说给我听。”
    方延乐悲惨的童年让他成熟的同时也很会表现出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跟这样的人相处很危险,情绪极端化,保不齐哪天就给弄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来,以前不清楚,现在清楚了,就得保护距离,“那什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我该回去····上午忙了半天也没找着头绪,下午还得继续找,这阵子几乎将这辈子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给凑到一起了,以后空闲的时间怕不会太多,但我会去你的咖啡店喝咖啡的。”
    “姐,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你看还有这么多菜怎么就不吃了。”方延乐的表情千变万化,这会儿又特别的无辜,反差太大,更让我觉得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我现在焦头烂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我提着包急急忙忙的就要走了,方延乐一脸失落和自责,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的丸子,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我和他也没认识几天,相互不了解,而且这无缘无故的好也让我提心吊胆的,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门里立刻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吓得我毛骨悚然,整个身体好像都随着巨大的摔打声颤抖,还真是个极端危险的人,我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回到家,我心血来潮,想到方延乐对姐姐的失踪耿耿于怀,我莫名的想起自己的弟弟,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吵吵闹闹的,我还打青过他的眼眶,他也在气愤之下踹过我,但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我拔通他的电话,接通了,老弟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不耐烦,问我什么事儿,我说想他了,老弟怔了五秒,随后骂我神经病,但十五秒后,他却莫名其妙的给我发了五百块的红包。
    看来我们俩的误会太深了,之前我要是没钱,总会拍他的马屁,现在想想忽然觉得对不起他,作为姐姐,我好像从来没有承担过姐姐该有的责任和但当,也没为他解决过什么问题,倒是他一次次的帮我,上次他生日,我忘了买礼物,我也是偶然想起来的,弟弟和我一样,不太喜欢过生日,但我还是给他买了礼物。
    我翻箱倒柜,但怎么也没找着,我记得付了帐就拎回来的,而且印象深刻,因为那天在小区门口还遇到了真正的汤明昱,但欠也不太记得当时手上有没有拎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我弟特别喜欢变形金刚,也买了好几个正版,但还差一个,刚好我在礼品店看到。
    虽然是冒牌货,却也符合我的经济价位,礼轻情意重,我相信老弟不会因为这个就和我一般见识的,我左思右想,或许是忘在礼品店了,因为临走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在那会儿给岔开了,礼物是增加相互感情的形式,我和老弟的感情固若金汤,想想也我不该拿冒牌货去羞辱老弟心中的最爱,省得他看到之后又得说我品味奇葩,眼下还得多花点时间将南门桥的事情搞清楚。
    经过两个小时的波折和打听,我终于找到了门口挂在貔貅图案的涵洞,我妈的话水分太多,说是南门桥,最后我却在河对岸的北门桥给打着了,门口坐着一个瞎了眼的老头,两只眼睛都瞎了,穿着破旧的道袍,脚上套着黑色的老北京布鞋,衣服和裤脚下方破破烂烂的,手上拄着的棍子顶头竟然长出了木耳,但凡被他手掌长期摩擦过的地方光滑又泛光,披头散发,头发都花白了。
    眉毛和胡子也是同一个花色,深陷的眼窝里不时晃动着只剩下眼白的眼珠子,好像白眼不小心翻过了头,再没扣回来,半张的嘴里陆出寥寥无几的牙齿,上面布满了黄斑和黑色的蛀洞,脖子上挂着一个电视遥控器,左手上则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录像机,地上散落了几只应该是自己卷的烟,因为残骸上没有烟屁股,地上掉着一只黑乎乎的香烟滤嘴,看上去除了惊悚之余,还真有几分算命先生不同寻常的飘逸形象。
    在椅子后面还拴着一条小巧玲珑的吉娃娃,白色的,但耳朵却带着几点黑斑,应该是篡种了,它和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好像吃多了泻药后的后遗症,或许这儿的人来多了,对于我这个外人也见怪不怪,它站了起来,走到老头的腿边,老头眼睛看不到,大概是察觉出来了,一直像石雕一般纹丝不动的身体这才有所动作,他抬起头,舌头从干瘪的嘴里伸进伸出,好像想说话,但牙齿漏风的厉害,说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儿。
    我一个也没听清楚,越是这样越觉得神秘兮兮的,他的重心都转移到手上那根光看着都觉得悬乎的木棍上,要是不小心折断了可怎么办?这儿没有水泥路,地上残留着大量人来人往的痕迹,尤其是雨后,深深浅浅的脚印被阳光烤干后变成一个个具体真实的脚模,看来吉娃娃在这一带有不少朋友,涵洞边角的区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梅花印,说明这儿有许多流浪狗或带着宠物狗过来寻找大师指点的人。
    我在大师晃晃悠悠的步伐进了屋,里面的装饰还挺符合大师级别的待遇,冰箱空调应有尽有,我还以为涵洞里面是自然凉,原来还是背在涵洞侧面的名牌空调发的力,涵洞足有两米多高,前后左右得有十五六个平方,这么大的空间对于一个独居的老人来说绰绰有余。
    最高级的是,地上还铺了一层地板,干净又舒爽,别具一格,或许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蜗居,在大城市,很多人连这儿的一个边角都买不起,大师不愧是大师,另辟蹊径,别具一格,桌子上的东西也都拜访整齐,果盘上至少放了三种水果。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试探
    下面的垃圾箱里则是吃完的外卖包装盒,屋子里有股微微的臭味儿,最后我在另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榴莲尖锐的果皮,只是吃这么多,大师就不上火么?涵洞的中间部分挂有个竹帘子,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隐约可以看到个人,吉娃娃也乖巧可爱的跟在后面,看来大师一般都是在竹帘子后面给别人指点迷津的。
    “桌上有红纸,你把你生辰八字以及姓名写到到红纸上,记住,字迹要清晰整洁,这个至关重要,我在求神问卦的过程中要是念错了名字,你的问题和所需要的指点就会让别人给白捡了便宜,这样的傻瓜我已经陆陆续续碰到好多个了,傻成这样,再全面的指点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大师字正腔圆,和先前老到连呼吸也困难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真想将中间的帘子掀起来,看看躲在背后神神叨叨的是大师本人还是另有其人,很多有需求的人对此深信不疑,自然有着不敢放肆的尊重和敬意,生怕给遭遇困境的自己招来厄运,雪上加霜,我是近视眼,眯着眼睛想透过帘子的缝隙往里面看个究竟,没想到帘子后面便传来大师火冒三丈的声音,“让你写就写,还愣着看什么,你要是别的地方派来捣蛋的小鬼,就给我立刻滚出去,刚才在外面不是看到过我了么?我的脸上的皱褶里可没你要的答案,这得现场解析。”
    我连忙用笔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写了上去,但仔细一想,之前的大师就告诉过我,所谓的算命其实都是钻了封建迷信的空子,讲得越是神乎其神,别人陷得就越深,看不懂的是时尚,深奥难懂的是哲学,讲了一大通还稀里糊涂的大概就是算命学了,我看了眼吉娃娃,忽然想起我住的那幢小区楼上的老太婆,就是经常在我家门口拉屎还美名其曰给我免费狗屎运的大金毛。
    大名叫张小豆,随老太婆的姓氏,小名叫豆豆,绰号哮天犬,因为它一生下来就差了凉,又没及时治疗,之后就慢慢成了支气管炎,经常哮喘,隔三差五就得去宠物店做雾化治疗,和真正强大敏锐的哮天犬毫无关系。
    不过是蹭了点病态的便宜,那么老太婆就是风烛残年版的二郎神,我忽然有了灵感,就想知道这个大师和我那个完全胡说八道的大师是不是一脉相承,我故意在纸上写了张小豆,就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张小豆?”大师的语气充满了质疑,我坐等检验他的真伪,没想到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大师竟然识破了我的伎俩,“你写一条狗的名字做什么?想试探我?你收了别人多少钱来捣乱我生意的?是不是河对岸的那个假瞎子!”
    “不是,我真的叫····”我再怎么着也不能承认自己是条狗,还张冠李戴,变成经常在我家门口大便的哮天犬,我连忙道歉,“大师,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不对,是我没说清楚,因为我楼上吧有个老太婆,她有条狗就叫张小豆,这条狗外号叫哮天犬,特别欺负人,经常性的在我家门口拉屎,前段时间好像是肠胃不怎么好,一拉就一大摊,臭气熏天不说还都稀稀拉拉的流到台阶上去了,知道的说是楼上的老太婆蛮横无理,欺负我一个单身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罪了黑社会,这才频繁遭到报复的,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请大师指点迷津,看看能有什么办法能将哮天犬治住,也不是治住,反正就是它在经过我家门口时不会再有一泻千里的欲望,我都快疯了,对方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不敢骂更不敢动手,万一躺在地上给我哎呦几天,都够我倾家荡产的,这才是我来的真正意义,绝对没有挑衅试探大师的意思!”
    “这个简单,你去药店买几包泻药,人吃都受不了的那种,张小豆吃了之后,那么大的威力,应该等不急到你门口就会排山倒海,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么小的问题犯不着你跑来这儿问我,你要是嫌它总是拉稀不好,那就去兽医店给它配点···对了,你可以买点容易便秘的药,它拉不出来屎也就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了,而且说句难听话,干屎容易清理,用纸随便按几下就了无痕迹,而且臭味儿都被裹挟在内部,散不出来。”
    大师说得方法虽然社会了点儿,却也有道理,我有始料未及,大师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这是条狗,但他的办法也太下作了些,完全没有算命先生所说的那种清新脱俗。
    大师喝了口茶,声音也比先前清亮了一点,依旧故弄玄虚的说:“我这儿都是针对人类用的符咒,还从来没用在过狗身上,驴头不对马嘴很容易出事儿的,万一有不好的东西转移到你身上那岂不是便宜了那条狗,你倒会遭来飞来横祸,这个太不值当,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叫你一个移花接木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张小豆跑到别人家门口去拉,你好说话,害怕老太婆跳大仙,不代表就没有克得住她的人,先用泻药的办法试一试,尽量让它先在自个儿家拉干净了再出来,要是这招不行,你下回再过来求解,我会单独为你的事儿寻找解决方案的。”
    “我还有一件事儿想向大师求····是打听一下。”我觉得大师还挺和蔼,现在又没人,坐在发呆也是发呆,不如找点事儿给他提神醒脑,充实一下无聊时光,大师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淡淡的说:“要是你打听的内容还和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有关,那么请你去对岸假瞎子那儿折腾去,他在这方面很有研究,不在我的业务范畴之内。”
    “我是沈加贤推荐来的,想要打听关于一个姓商的南城····具体情况我相信大师随便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我觉得马屁拍在合宜的地方恰到好处,比死脑筋要省很多事儿,大师忽然拍了下桌子,紧接着就是杯子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咔嚓”声,我的眼球几乎要贴在了缝隙上,没曾想,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另一杯水劈头盖脸的泼了过来,还好株连间隙密实,这才使得我的眼球毫发无损,在别人的地盘哪有放肆,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我来求人帮忙的。
    我也不敢再强词夺理,老老实实的坐在无数屁股坐过的垫子上,面上被碾压出无数条长短深浅不一的裂缝,按大师的生活标准,不该寒酸到连个简单的垫子也支付不起的地步,我总觉得屁股被什么东西给垫着了,微微往下压,屁股被坚硬东西抵着的感觉就明显一点,要是抬起来,那个东西还在,就是若有若无的,就是什么东西插进去了,而且很深,我趁大师收拾东西的时候,将垫子拿了起来,仔细一看,还从一条稍大的缝隙里看到了个东西。
    原来是个椭圆形又坚硬如铁的东西,大师虽然对我的冒犯火冒三丈,却也没有骂骂咧咧的,脾气不错,只是我一直都没明白他是真用法术得知张小豆是条狗的,还是这能掐会算的背后其实有搞头,垫子周身遍布那么多的缝隙之所以没有四分五裂,就是因为周边都用结束的牛皮缝合了,中间还横竖左右绑了几条带子,缝隙虽然大,却很紧实,完全开裂的所有因素都已经被大师用智慧的带子遏制住了。
    我用小指探进缝隙里,果然是个很坚硬却又质地光滑的东西,我手指一勾,就将卡在缝隙里的东西给抠上来,然而让我目瞪口呆的是,竟然是个晶莹剔透却又闪着绿光的椭圆形石头,皮肤上的触感细腻又滑腻,不像是普通石头,大师清了清嗓门,看来卫生搞得差不多了,这东西怎么会卡在缝隙里?这也太奇怪了,不管以什么角度都不会自己卡进去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故意塞进去的,东西是在大师这儿找着的,不知道是他塞进去用来辟邪消灾还是向他请教的人故意弄进去的,即使法师的驱邪能力再强,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却也犯不着将这么稀有的石头塞进团垫上吸收法力和能量,大师可是个明白人,要是知道团垫子上还有这么个宝贝,就不怕被占为己有。
    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大师迫于生计才就地取材,住在这么偏远寒酸的涵洞里,再怎么大义凛然,也不会路不拾遗,每天对着这个宝贝无动于衷的,我怎么能将来历不明的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我将手里的石头举了起来,刚要说话,帘子对面的大师说:“很好,就是这样,你手里拿的就是我让你拿的东西,看来你的悟性不错,看到桌子上的黄纸了么?”
    “看到了。”我莫名其妙,难道这只是一块比鹅卵石更为精致的石头,大师是故意塞进垫子里的,只有心细如尘的人才能发现,难道这是对任何一个屁股敏锐程度高的人的奖赏?我看到小矮桌上放了一沓黄纸,大师说:“你将你想打听的那个人名字写在上面,记住一定要是全名,别什么老商老商还城南的老商,城南叫老商的数以万计,我哪知道打打听的是哪个老商,你只要不是河对岸派来捣乱的奸细,就诚心诚意的将····我这儿的服务费标准都写在右侧的黑板上。”
    “这个价目也太那什么了吧!还分层次,百分之三十的一百块,百分之四十的四百块,百分之六十的一千八百块,大师,您的解决方案怎么还搞得跟剥粽子似的,一层又一层,你说这个······”我在看到上面的收费标准时,惊讶的同时也莫名其妙,还真是大师,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同于其他肤浅骗钱的大师,但他这么搞会不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质疑和拳脚?
    “一百块有一百块的服务标准,一千块自然也有一千块的实惠,这也是看个人悟性,聪明占煌,一百块的信息货真价实,一点就通,足够用的,后面是针对傻子或天生蠢笨怎么也不开窍的人,怎么指点也不通气,这能怪我么?我做的就是解决疑难杂症的生意,来我这儿的都是聪明人,简单一两百块就完事儿了,现在的一两百块够什么用的?找个姑娘聊几句还不够的,够女人一双高跟鞋的钱么?你得有点自信,相信自己可以借着有限的信息解决全部问题。”
    大师这么说是不是肯定了我的智商?最高标准是不是就代表最蠢的下限?“话要说回来了,你想找的这个老商姓甚名谁完全不着调,你要是想省钱,就去将老商的具体情况写清楚,省得我再去花时间参悟,等这些前提条件都具备了,下面的内容就该由我出手填写,也是你真正付费的地方,你自己先照着价目表核对一下,看看你在哪个付费标准里,还有,刚才你拿的那个东西很重要,我再说一次,打这儿出去后,千万别给任何人看,只要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它是我施过法的圣物,可以帮你克制或驱除一些不干净或想要加害于你的脏东西,但保质期只有一个星期,这一个是免费送给你体验的,下一个就得你自个儿花钱买了。”
    我看这个大师以前应该是做销售的,连这种营销手段也能用在算命上,看来是个被使算命耽误的销售员,我看着手里那颗意外得来的石头,就算随便当个配饰也挺高级的,大师果然是大师,能做到这么神乎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大师似乎对这些小零件情有独钟,看来他收益的很大一部分都来自这些东西上,“别的地方也有,但没我这个正宗,你的服务都是从我这儿配套进行的,外来的东西卡不卡嘴还两说,万一水土不服,倒霉的还是你自己,所以该花的钱还得花,在我这儿,你每花的一毛钱都物有所值,真正用在了刀刃上的,你要记住,一定要随便携带,害怕或遇到难事儿就悄悄握在手里默念几声:奥图码,它所富含法力就会帮你化险为夷,记住,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要外泄给别人,就连你的父母也得守口如瓶,这个东西还可以让靠近你的任何一个人也沾个光,做好事儿不留名,默默给别人福祉,无私高尚,不同流俗,这会给你带来双倍的福祉。”
    “这就行了?大师,我一个朋友现在遇到了生死难关,要是他趟不过这次劫难,或许这辈的前程和人生就真的完了,他家里条件不好,起跑线要比有背景的人要远的多,他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努力的心血,要是因为孩子被绑架的事儿而失去留学的机会,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梦想就会功亏一篑,我什么也帮不了他,大师,我很笨,一两百块钱肯定成不了事儿,我这儿有六百块,求您看在我诚心诚意,找了很久才找到您的份上,告诉我该怎么帮我朋友度过这个难关?”一想到小刘我就心如刀割,欢欢被人绑架的事儿显然是被人陷害的,大师沉吟良久,悠悠的说:“别人来找我都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事儿,你却为了帮你朋友度过难关,你的这份心意的克不错,但你想过没有,要是连你也卷入其中的纷乱,会不会有人像你这样诚心诚意的帮你?”
    “别人我管不了,我只想帮助小刘平安度过这次危机,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六百块钱是不是不够?你说要多少才能找到幕后绑架欢欢的真凶?”我不是急于求成,只是想尽快找到欢欢的下落,大师的语气显然要比之前谨慎的多,“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接到一个无名电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线索
    “没错,他还说过只要我照他说的做就能救回欢欢,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绑架欢欢的幕后真凶?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身边总会徘徊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他们好像对我很感兴趣,但不是男女感情上的那种兴趣,总觉得他们别有用心,想要从我身上挖出点什么东西来,自从我遇到一个冒名顶替汤明昱的人出现后,他的真名叫汤明轩,是汤明昱的弟弟,我的人生从遇到他的一刹那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甚至怀疑那个用变声器处理过声音的人就是汤明轩,“公司老板也在他的胁迫下将我提拔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但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是我不思进取,但我的能力的确不能胜任部门经理的位置,与此同时,那个姓汤的还是黑牙公司的股东,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人处心积虑靠近我的目的,还说什么我现在不能死,因为还债的时间还没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下也只有他才能帮你了,那他打电话给你了没有?”大师问,我摇了摇头,“自从在医院打过一次后,之后就再也没打过,我试着回拔过那个电话,也试着定位,但结果却是个空号,我只是猜有可能是那个人,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一面是小刘,一面是老商,我都不知道先解决哪一个才好。”
    “哪个急就先处理哪个,小刘的事儿既然已经有人答应帮你解决了,他突然消声灭迹,应该有他的道理,你最好也别追查他的底细,像这样神出鬼没的人,要是不想让你知道,你掘地三尺,动用所有的高科技都找不着他,眼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他的命令,与其你自己一筹莫展,不如让他帮你解决这事儿,人命关天,我相信他不会因为无聊才跟开这样的玩笑。”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给我打电话的人不是知情者就是和其中相关的人有着必然联系,他想帮的其实不是我,像他这么聪明绝顶的人,绝不人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做无用功的,所以他是想借着我的手去完成他主方便完成的事儿,而帮忙小刘,不过是先给我一个定心丸,也就是说,眼下真正能帮到我的人其实就是他对不对?”
    我恍然大悟,大师不知是被我抢说了重点还是我词不达意,并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我要是太聪明,只要花一两百块钱就能将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但要是太笨了,花多了钱最后还延误了救人时机,那么他就是变相的杀人了,就怕他法力够他上天入地的也承受不起,不过以他名声大振的的声誉上来说,他要是没几把刷子也不敢在这儿安家落户。
    “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上,我再免费给你提个醒,是关于南城那个老商的,消息很简单,你仔细听好了,这个人姓秦,四十六岁,无业,住在金罗湾十二幢三号,关于这个人的体貌特征或其他具体的细节,我可以算在打折之内告诉你,但你得照着墙上的收费标准计算五上费用,别以为我这儿生意好,赚得多,其实赚的也只能维持基本生活。”
    大师除了料事如神之外,还给我倒起了苦,这儿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内壁上还有电表,他最好的生意标准是一个星期接两单,要是碰到旱季,一个月也接不了一单,光靠之前的积蓄也只是坐吃山空,所以大师哭穷也不是无病呻吟。
    “你得体谅体谅我的难处,以后咱们长期合作,你不是说自己好像陷入一个莫名其妙的倒霉模式里了么?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还多着呢!零零碎碎能赚几个钱,又有几个还相信封建迷信的,我不是吃定你,咱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再和气生财对不对?而且很多东西从你的角度根本没法下手,我就 你最好的借力平台。”
    大师说完就将一张照片从帘子下面甩了出来,刚好准确无误的飘落到我的面前,“你算是走运了,半个月前刚好有个人来查过老商,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你运气不错,刚好给你赶上了,老商的问题得抽丝剥茧,一层裹着一层,又是老奸巨猾的人物,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对付,还是先从外围开始剥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你也算机灵,比那些呆头呆脑的人高强多了,虽然没达到一点就通的程度,但我会把握好分寸和进度,给你填得太多会消化不良,太少你又会脱节,你就从这个人身上下手,再加上那个人的帮助,我们强强联手,双剑合璧,总能解开老商身上任何一个让你困惑或为之不解的秘密。”
    我越发觉得照片上的人似曾相识,照片后面还写有名字:罗素芬,下面还有具体的家庭住址,回到家,我筋疲力尽,整个人几乎瘫痪在了沙发上,老妈难得赢一回前,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赢那么多,老妈有个优点就是见好就收,她晚上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准备金盆洗手的仪式,老爸很高兴,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上班时候老妈会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打麻将了,大师给的照片我是塞在小手袋里的,老爸很好奇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手袋里都装了什么,我见他这么好奇,就将手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倒出来,老妈端着香气扑鼻的红烧排骨上来了,老妈刚要嘲笑老爸没见过世面,怎么连女儿的小手包也感兴趣,她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大吃一惊,“小玉,你怎么会有老罗的照片?”
    “你认识?”我刚好对她毫无头绪,没想到老妈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老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爸,老爸也当作没看到,埋头吃饭,在得到老爸的特许后,老妈也毫无顾虑的说:“你今天不是见过,头发弄得很夸张的那个女的,很像梅超风,我的钱就是从她手上赢来的。”
    “你说那个胖子?”我说她的眉眼怎么那么熟悉,岁月是把杀猪刀,在她的脸上割下深刻的刀口,结了疤,也就成了黄脸婆,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残酷时期,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姓罗的人年轻时候还挺漂亮的,老妈一提到赢钱,兴高采烈,老爸知道她以后不会再去打麻将了,也没怎么反感,他这时接到厂子里临时加班的电话,匆匆吃了几口就去上班了。
    等老爸关上门的那一刻,沉浸在赢钱喜悦中洋洋得意的老妈就差手舞足蹈了,她绘声绘色的跟我说着怎么在四面楚歌之下杀出了杠上开花,我知道此时此刻的请求很不仁道,老妈好不容易才戒赌,我再自私也不能为了调查老商和刑娜娜之间的关系而再一次让老妈折入麻将场上。
    老妈见我表情怪怪的,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罗素芬年轻时的照片感慨说:“这老罗年轻时候也是一朵花,拿到现在足够可以去选美的,我以为她的牌技差,输再多的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她选老公的眼光更差,这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这话一点也不假,她那个老公脾气差,好吃懒做还其丑无比,以前我总抱怨你爸工作时间长却没赚几个钱,但要和老罗的老公比起来,你爸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哪有完全人,你爸有你爸的优点,我这辈子跟着你爸虽然吃了不少苦,但这个男人实在,不会阳奉阴违玩心眼儿,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不管发了多少工资都会如数交上,相对于一直孤苦伶仃的老罗,你妈我的命还算好的了。”
    我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老妈重回麻将场从老罗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老妈将照片卡在桌上,又从里面拿出一面小镜子,用手轻轻将眼角松弛深刻的鱼尾纹用力摊开,但手一松,皱褶的皮肤原形毕露,似乎比先前更深刻了。
    “老罗的老公自信起来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之前见过老罗的结婚证,还真是美女和野兽,他放着美娇娘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这话说起来得有十几年了,老罗那么漂亮最后却没个好命,老公后来不知怎么就摔下水给淹死了,她之后就一直没找人结婚,一直住在金罗弯小区,那儿可是高档小区,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在那儿买了套房,她也没个孩子,上午打牌的时候听她说好像在半年前将房子出租给了一个白领,后来才知道是个很出名的记者,好像姓纪。”
    老妈对老罗也只是牌桌上的关系,要说交情也只是随便说几句家长里短的废话,现在她金盆洗手决定不再打了,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和老罗有什么关系和发展,我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姓纪的记者会不会就是纪蓉,因为之前这个叫罗素芬的人曾在大街上对着纪蓉指手画脚的,十有八九是她没错的。

    “前段时间上了给新闻联播被曝光血馒头的新闻就出自她手,很多人认为
    这是为民除害,捣毁了一个制造有毒馒头的窝点,后来又不知被谁给揭发了,这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却害得那家做了几十年的馒头店无故受到了牵连,以前是外地人过来打工的,踏踏实实干了十几年才在这儿买了房,事件一曝光后,他们全家都没法过了,卖了房,跑到乡下避风头去了,这个姓纪的记者为了出名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所以老罗一门心思想要将她撵出去。”

    老妈看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心烦意乱,将镜子卡在桌子上,岁月不饶人,曾经想要的,想追求的,最后都在皮肤的皱褶里灰飞烟灭,轻轻叹了口气,好像还有不堪回首却又难以忘怀的往事儿,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惆怅过,她拿起筷子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从小到大,她总是将最好的和第一筷子递给别人,之后等大家差不多了她才会开吃。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同时也是一大家子的佣人,我没钱了问好怵,爸爸的袜子找不着了会找她,弟弟和初恋女友劳燕分飞也会打电话给她,好像听着她的声音就能减小一半的悲痛,老妈一辈子不容易,我也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她的内心世界。

    “但她死活不走,老罗也是最近郁闷才学打麻将的,没想到却被我给占了便宜,拿着她的钱还真不安心,不过我从来没赢过这么大的,还回去又不甘心,反正是金盆洗手最后一次了,就当是买个安慰奖,不过那个姓纪的也真是的,按理说她的工作那么赚钱,应该能买得起房的,结果地还过着交房租的日子,不管老罗怎么狂轰滥炸,她死皮赖脸就是不走。”老妈吃到一半忽然放下了筷子,抽了张纸巾说:“老妈吃好了,你慢慢吃,完了将这几样放到冰箱里去,剩下的这盘尽量吃了,这种菜不能隔夜的,你爸吃饭最马虎了,吃东西也不讲究,隔夜的饭菜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你们的身体好像是我的一样,我要是不提醒,不处处拦着,就是毒药也都张嘴吃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有心思?”我觉得老妈一前一后的表情悬差太大,刚才还意兴阑珊,转眼又急转而下,爸爸不在家,她一个人进了卧床,也没理我,还将门关上,看来派她去当卧底的计划得推迟了,我将餐具放到水池里,洗洁精用完了,台上有一个老妈刚从超市买来还没来得及拆封的洗洁精,我用力拧着完全缩在下面的头,转了几圈也没拧开。

    最后还照着背面的使用说明才好不容易才打,用力过猛,联系喷了好几嘴下去,用水一冲,全是膨胀起来的泡沫,我很少做家务,尤其是坐到另一房子之后,吃饭就来老妈这儿吃现成的,吃完抬腿就走。
    家成了临时的饭馆,临时的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生活飘逸自由自在,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羡慕我的单身生活,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因为我有一个帮我打清障碍,面面俱到的老妈,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洗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急性子的人是干不来家务的。

    而我对什么都有耐心,唯独家务事,我真的无法想像老妈是怎么在这个岗位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现在才发现老妈的辛苦,是不是我以后结婚了也会变成第二个老妈,任劳任怨,一大家子谁都能有情绪,就是老妈不能有,她哪天要是不在家,不出五分钟,家里就会乱了套,我们理所当然的享受对她的依赖,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老妈累的时候又想依赖谁。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又是个陌生号码。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又是个陌生号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欺辱
    “你今天去找的那个人给了你有用的线索了么?”又是那个娇媚又温柔的女人声音,我心里一惊,打开窗户看了看四周,看来这个人已经完全渗透了我的生活,而我的一举一动也在他的监控当中,我拿出小手包就走了出去,“那个人姓金,她和小刘的案子有关么?”
    “小刘的案子不是还有警察的么?你放心,绑架欢欢的人要的只是钱,我会帮你稳住事态的,至于小刘,他以后的命运很难讲,他可以踩着周家这个台阶飞黄腾达,也能被周家毁于一旦,我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我可以用我的办法以最短最快甚至赶在警察之前救回欢欢,但周家一定会毫不犹豫解除当年元秋兰对小刘助学金的承诺,第二,这就得你自己先发制人,主动出击了,最好利用那个姓纪的记者,将小刘妈妈因为一时疏忽而弄丢欢欢的传闻捅出去。”

    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似乎每个字都在事先做了精细的推敲,我左右为难,但我知道她所说的第二种可能才是唯一可以力揽狂澜的办法,第一条的诱惑力太强了,但我又不想看到小刘因为失去助学金而痛失前程,而且小刘妈妈在周家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功劳也就付之东流了。
    “我····你让我考虑一下,这个怎么选,要是选错了,小刘这辈子估计都会恨我的。”我不敢下定论,女人笑,“你还真是傻,这件事儿的好坏最后都是小刘的,关你什么事儿,你作为朋友做的也够多的了,小刘通情达理,不是糊涂人,条条大路通罗马,罗斯福排行榜上的很多功成名就的人,并非都是哈佛剑桥波士顿大学毕业的,他还可以有许多选择,你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不管最后事情的结果怎样,小刘要是对你有半分怨恨,这个朋友狼心狗肺,不交也罢,毕竟你不是负责他人生好坏的老妈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想让我怎么选?”我想从他那儿得到暗示或提醒,女人笑得有些鄙夷,“路得你自己选,要是条条都按我指示的要求做,那我不如找个能力比你更强的人来完成任务,不管工作和生活,最让人惊心悼胆的不就是对刺激的挑战和未知领域的探索么,陈小玉,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曾几何时为了某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或愿望冒险过?”

    “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谁敢贸然涉险?难道你做事儿不是按这个规矩来的么?”很多人都倡导突破陈规,大胆冒险,但又有几个是为了冒险而冒险的?我们不是不敢冒险,而是冒险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扼杀了很多蠢蠢欲动的念头,我也活在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氛围里,大人们教导我们不能吃亏,要挑最省力的道走,不能走弯路,时代变化太大,潮流也在瞬息万变。

    我们的脚步跟不上日新月异的变化,大家都在急匆匆的赶路,尤其是孩子,输什么都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很大程度决定了前行的步伐,跑得太快,一味的追求别人眼里最好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只知道别人都这么做,自己要是换个思维,那就是惊世骇俗。
    “那你想不想挑战一下自己,第二个办法有很多未知的可能性,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打包票,要是你成功了,不仅可以能救下欢欢,还能让周家的人对他感恩戴德,助学金的事儿也就不在话下了。”

    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得意和自信,但话锋很快就转开了,“与此同时,你将承受不被别人理解的误会以及来自小刘的怨恨,在真相大白之前,你得咽下你这辈子所能咽的所有屈辱,等你抓住绑架欢欢的幕后真凶,这种令人猝不及防的逆转很容易一鸣惊人的,当然了,你要是脑力不够,反应迟钝,留下太多的痕迹和马脚,不等你反应过来,就会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干掉,那么之前你用屈辱和误会所铺下的前奏也就会凑成你最终死不足惜的所有因素了,但相较之前循规蹈矩,死板乏味的生活,后者就算死了不也挑战了自己,想试试么?”
    “拿我的生命开玩笑!最后还出力不讨好,还死不足惜,我说你这个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刘是我的朋友,我能帮的我会尽力一百分的力去帮,要是真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我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去拼的?他有他的人生,我不也有我的人生,我活着可不是为了寻找刺激去做任何挑战和冒险,我是个无名小卒,没那么多的激情支撑这么崇高远大的精神,小刘是个明白人,我能做的也很有限,但我尽上了当朋友的本分,结果怎样就和我没什么有关系了,我相信小刘也不会因此对我怀恨在心的。”
    我当然不是傻子,凭什么要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冒险,爸妈还等着我养老,小侄儿还没问我一声姑姑,我自己也没找到如意郎君结婚,我还没高尚到为了成全别人的人生而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义精神,这个混蛋循循善诱,就是想将我拖出原本的生活圈,让我进入一个我从未踏足过的世界,我是没什么能耐,但我很讨厌被人当作猴子耍,而对方却把我的落魄和荒落当戏看,而且我也能感受得到,这个通过声音变声的人似乎对我有着巨大的仇恨以及想要戏耍我的欲望。
    “看来你是选择了第一种,很好,我成全你,之前让你组建的小分队人员凑齐了么?”她又说,我大概有几个人,“差不多吧!”
    “你说差不多那就按差不多的办,我一会儿会发一个数据包给你,这里面有你用得上的东西,你自己分析,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过了三天你还没理出什么头绪,那么我答应你的承诺就会自动失效,毕竟你不是实习生,我没有责任帮你抽丝剥茧,直到找到幕后的真凶。”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一直在故意怂恿我离经叛道,去走一个和我之前世界截然相反的另一条路,他的帮忙似乎蒙着一层想要将我脱胎换骨,变成他想看到的那个人的野心,我无法猜透他的想法,我真有那么重要么?
    “所以说还得靠你自己的脑子或你找几个思维比你敏锐的人给你当师爷,没几个智多星帮你运筹帷幄,凭你的势力和寥寥无几的人脉,很难笑到最后,然而小刘他····他失去助学金的结果可是你亲自板上钉钉的,这个代价不用你来买单,但随之而来的内疚将会如影随形跟着你一辈子,你能骗得了你自己视而不见吗?”说完电话就挂了,我呆在原地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真能承受得起第一条最保险却又会给小刘人生带来巨大危机的选择?
    我去了医院,小刘妈妈还在病床上,小刘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到了上班时间,只要去何远刚那儿象征性的报个道,他就可以回去休息了,算是正常上班,老板也挺体谅他的难处,所以才给他开了个先例,晚上他睡在二叔那儿,差不多到了点,他就会去帮二叔照看大排档的生意,二叔虽然是个光棍,却也乐善好施,他帮忙也给算上钟点工的工资,两不相欠。
    犯不着因为住几天房子就拴上了人情债,我将买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小刘一看到她就别过脸,她就是欢欢小姑周梦莹,刘妈妈看到她时,整个面部表情都显得紧凑了,提心吊胆的,颤巍巍的撑起身体,虽然她们之间关系闹得很僵,但最起码的礼貌和涵养还是有的,相比周家的大小姐,咄咄逼人不说,还斜着眼睛看人,她用手指向刘妈妈说:“我告诉你老太婆,欢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有的是办法慢慢弄死你。”
    “周梦莹,你再敢骂人,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脸!”小刘见不得妈妈受辱,情绪激动的想要去打她,我情急之下一把将他拉开,“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分明就是故意来刺激你们母女俩个的,千万别上她的当,冷静一下,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心里明白不就得了!眼下事情已经够乱的了,她这一出火上浇油就想乱了你的阵脚,她是闲的得事儿干才来你们头上撒火的,当就是废话随便听听,你不较真,那些话就是算骂你的!难道你被狗咬了一口,还得再将这一口还到狗身上?”
    “你就是陈小玉?”周梦莹又将矛头指向了我,她看了眼桌上的苹果,一脸鄙夷,随手拿了一颗说:“像你们这种只能穿地摊货的人,就不知道看病人得买点像样的水果,瞧你买的都是什么呀!上面还有一块块的斑,一看就知道十块钱好几斤和那种便宜货,就像你们俩便宜又廉价的友情一样,我说你也太会敷衍了事儿了,怎么着也得去买个果篮什么的,样子都装不出来,还在这儿渲染情深义重。”
    “你····”我张口结舌,周梦莹拥有那么好的背景,却自甘堕落,将自己活成一个连小姐也不如的浪荡女,她似乎对我脸上的尴尬和窘迫情有独钟,又将目光转向了小刘,故意提高声量,以此增加羞辱的强度,“小刘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个喜欢低三下四的妈,这些年要不是她像狗一样在周家摇尾乞怜,周家哪会给他垫付那么我的助学金,还妄想出国留学,你是痴人说梦还是看不清事实,姐姐的确在生前承诺过要供你读书,但你读的比我还多,周家前前后后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要是有良心,就该将每一笔钱仔仔细细记下来,看看你这辈子还有没有能力偿还!”
    “周梦莹,你敢再说一遍!”小刘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拳头也紧紧的握实,只要一拳就能将她鼻子里的假体打出来,周梦莹不以为然,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丝毫没有受到侄女被人绑架,生死未卜的影响,反而说起话来振振有词,“读书就是个无底洞,你出国留学了,硕士完了博士,博士完了还有博士后,你说等你将书念出来得到猴年马月,周家再雄厚的底子也会被你一次又一次掏空的,你们母子俩厚颜无耻,还要脸不要脸?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了,欢欢是在你们手上丢的,最后还哭哭啼啼装无辜!”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这个贱女人,你是因为什么才被周家扫地出门的?竟然还有你来报复我妈!你还是不是人,瞎了眼么?欢欢是在我妈手上丢的,现在事情出来了,你作为欢欢的小姑不去救欢欢,反而来我妈这儿阴阳怪气的,你不是周家的人,你也不配当欢欢的小姑,你这会儿不该找个地方陪男人了么?是不是男人都不要你了,这才有闲空来对付我们!”
    小刘扬起的手要不是我拉着就打到她的脸上,我将他推开,周梦莹哈哈大笑,“陈小玉,你不是他朋友么?我都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就你一个人还沉得住气,好一个置身事外的,我看你也不咋地嘛!狗屁朋友,你那高贵至上的善良也只有在小刘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身上才能衬显出来,虚情假意,矫揉造作,不要说我贱,你比我贱出十万八千里,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和小刘交好了,因为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虚伪,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小刘这种穷光蛋才能珍惜你这廉价又乏味的善良。”
    “小刘,你不打这种人,欢欢的事情你和阿姨都是当事人,我闲着也是闲着,生活真是乏味无趣,也该添点特别的东西点缀一下,要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说对别人说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个婊里婊气的贱货!”我转过脸,一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狠狠甩到了周梦莹的脸上,打得她原地转了一圈,小刘目瞪口呆,没想到一直温顺的绵羊竟然开始咬人了,力是相互的,周梦莹的脸上肌肉僵硬,看来打了不了美容针,她的脸上清晰的印出我手指的尺寸大小。
    而我的手心也泛红,隐隐作痛,“这说这只手只能用来吃饭,周梦莹大惊失色,用手捂着脸,一脸惊悚,我走到她面前,拿起被她丢在地上的苹果,“凡事都有第一次,试着用你这张吃惯山珍海味的嘴来尝一尝这地摊上十块钱三斤的苹果和三块钱一个的苹果有什么不同,你要是能说出个精髓一二三四五,我以后也改吃这种可以衬托身份的水果,不过我看你从小吃到大,还不是浑身的庸俗味,现在又多了几分风尘,真正配得上你的应该是大便,是你拉低了那些水果的规格,人模狗样,在骂人之前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什么德行,我家又没千万产继承,我怕你什么!”
    “陈小玉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周梦莹吃了亏,当然不敢继续无理取闹,她甩下一句狠话就跑开了,小刘神情愧疚的说:“小玉,你怎么也犯傻了,这下为了我又给牵扯进来,那个叫周梦莹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惹着她····她挨了你的打,又喜欢记仇,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这几天要不都和我在一块儿,万一她要报复你,我们俩个还能有个防备。”
    “小刘,我打她并不是为了你,是因为她出言不逊,冒犯到了我,就凭她是周家的人就能随便欺负人?我打她好过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她抓住把柄,她不是心眼儿多么?我刚是缺心眼儿,就当是向她取经的,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还真不相信朗朗乾坤,她还能把我杀了不成!”我嘴上说不怕,但心里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小刘妈忽然哭了起来,握住我的手不停的道歉,“小玉,对不起,你一直以来都这么帮我们庆良,现在又惹着了周梦莹,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都怪小刘不懂事儿,受几句就受几句,说到底也是我责任,人家也没说错,是我弄丢了欢欢,光是这个就说不过去了,就是警察抓起来抵罪也没什么不对,是我对不住周家,辜负了周家的期望,他们想怎么对我都成,但千万不能毁了庆良出国读书的事儿,我在周家这些年都是为了这个,要是庆良的未来没有了,我····我也就不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决定
    “妈,你这都怎么回事儿!读书有什么用!就算念出来了,没有人脉谁给你工作,我不想再去读什么书了,到头来还有什么意思?我只要一想到你在周家受尽屈辱还要笑脸对人,这心口就像有刀子反复剜的一样,妈,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承受不起!”
    小刘崩溃了,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刘妈妈却气急败坏的打他,“你说不念就不念了,周家的老太太当年是答应我的,我在周家这些年从未偷过半分钟的懒,兢兢业业,尽心尽力,把一个个当成了祖宗侍候,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妈妈一点也不觉得累,只要一想到你以后可以出人头地,妈妈所有的辛苦就都值得了,你的孝心不是妈妈现在想要的,我们一起坚持了那么久,再咬一咬牙就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去给他们磕头,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我的命!”
    对于很多人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现在悲催的是,读书无用论的盛行以及在生活中淋漓尽致体现出的例子让人触目惊心,清华毕业的高材生卖猪肉,名牌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沦为天桥下的职业乞丐,诸如此类,屡见不鲜,但小刘考上的是国外赫赫有名的大学,也是全世界十大名校之一,每年中国学生考入的也寥寥无几,有能力的没成绩,有成绩的又没背景,而他却是为数不多中的那个个幸运儿,只要他再撑住最后一把力,他的命运将会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
    “但你一定要去读书,你在这方面有天赋,难道你要像你爸爸那样卖一辈子的力气么?最后死了都不被人尊重,随便几个钱就给打发了,妈妈不求你成为人上人,至少你以后的生活不会那么穷酸,你现在努力一点点,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不用像你这么苦了,你的眼光得放远一点,妈妈受一阵子的委屈好过一辈子憋屈。”
    刘妈妈也一直处于高压之中,但小刘走到这一步也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平时趟过去,刘家就不是欺软怕硬者用来拿捏的软柿子,“你要是真孝顺,就得尊重妈妈的希望!一个有未来却没有珍惜的人也活该被人瞧不起,你连恨的资本都没了!只能一辈子忍辱负重,庆良,人活得要有骨气,只要你争气,妈妈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供你,妈小时候不是经常跟你讲卧薪尝胆么?一个当王的还给敌国当奴隶,最后还不是照样咸鱼翻身了,找回所有失丧的尊严和荣耀!”
    我也忍不住哭了,小刘有气无力的将头搁在刘妈妈的手上,很快,欢欢的爸爸周连生和王佳瑜来了,他们也是深明大义的,并非因为刘妈妈弄丢了欢欢而怪罪她,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难免会有过激的话。
    周连生和王佳瑜之前因为得知欢欢被人绑架的消息时,对刘妈妈说了几句狠话,虽然欢欢依旧下落不明,但现在心情平复了,周连生和王佳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要说最牵挂的除了他们做父母的之外,还有刘妈妈,欢欢可是刘妈妈一手带大的,又在周家做了那么多年,她不光是保姆,也是不可分割的家人。
    “周先生,太太,我对不起你们呀!欢欢是在我手上弄丢的,我真是罪该万死,要是欢欢有个好歹,我一定去下面继续照顾她。”

    刘妈妈见到他们两个来了,立刻从床上下来,刚要下跪,周连生连忙扶住,“阿姨,瞧你说的,我和佳瑜来可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的,欢欢丢了,你比我们更着急,之前我们口不择言,说了些过激的话,想想真是不应该,特地过来向你道歉的,欢欢被人绑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方有备而来,就算孩子在我身边,还是会被人绑架的,当时我们也没弄明白情况就·····庆良受了伤,你作为母亲心疼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们也是做父母的,将心比心,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周连生和周梦莹都是一个妈生的,结果两个人的教养却天差地别,周连生稳重有见地,心胸开阔,这样的人不成功也天理难容,而他妹妹刚好是反着来,放荡下作,睚眦必报,这样的人不变成下三滥也天理难容。

    “我常年不在家,你虽说没写在周家的户口本上,但这些年里里外外也都是你一手打理的,没有你帮衬,这家里家外一大堆的事儿我可顾不上来,有了你在家里撑着,我在外面做生意也才没有后顾之忧,你是长辈,我们这些年也没把你当外人,小小不言的东西就不必拘着了。”

    王佳瑜也是高材生,和周连生是大学同学,门当户对,不管是性格还是素养,周连生扶着刘妈妈重新坐回到床上,“你放心,不管欢欢结果是好是坏,都和你无关,奶奶对庆良的承诺,我们也会一如既往的执行,哪怕是钱不够了,我借钱也会供他念书,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关乎奶奶一辈子的声誉,我可不想昧着良心留下这些钱,最后让奶奶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她可是个倔脾气,我要是违背她的话,她深更半夜都会来找我算帐的,这个高压线我可不敢触。”

    “谢谢!我以后会报答你们的。”小刘被他们的大义和包容感动到了,眼泪也禁不住的往下流,周连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要是真想哭,就把这些眼泪放在学成归来的那天流,那就值得了,你们不欠我的,我不过是执行奶奶的遗嘱,这些钱也是她生前留下的,说真的,我也没出上什么力,学校也是庆良凭自己本事儿考上的,名正言顺,不用那么多的思想负担,所以你这感谢我可不敢接。”

    我看到他们在患难中依旧相互一味,在这个世态炎凉,冷若冰霜的世界里,我好像看到人性的暖流焕发光彩,这个世上还有值得别人追求的爱和期望,王佳瑜都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也能转化角色感同身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也很不容易,换作是别人,就怕刘妈妈必死无疑。

    王佳瑜眼睛红肿,眼睛下面有着一层黑眼圈,不过她皮肤倒不像是快四十岁的人,依旧白皙,光彩夺目,知道感恩的人才是最好人性的代表,“刘妈给予我们那么多的照顾,我们于情于理也该回赠些什么,十几年了,庆良你才八岁的时候,你妈就到我们家工作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起来很烦人的,但这些都被你妈妈代劳了,我们不是雇佣关系,以前是亲情,现在更多的是恩情,不管有什么难处,一起面对,难处就会被分割开来,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即使是山岗也能踏出一条金光大道来,光是一个人扛肯定是顶不住的。”

    “对了,周梦莹那个臭丫头现在已经和周家没关系了,她要是敢出来胡闹,你们就给我放心大胆的打,你们打她,多少还留有屋面,总好过外面被警察或其他不三不四的人打来得高强,我有这样自甘堕落的妹妹还真是家门不幸,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对她仁至义尽。”
    “你就是小玉吧!”这时周连生将目光转到我身上,小刘连忙介绍说:“这是我公司同事。”

    “是你一直在照顾阿姨么?你和小刘是交男女朋友么?”王佳瑜的气质很好,身上有着很符合她身份的气质,温柔优雅,落落大方,穿的衣服显然和我们穿的平价衣服有所不同,身上应该喷了香水,淡淡的香,没有劣质香水浓烈的刺鼻味儿,自然又清新,光是她手上的一个小手包就得成千上万,我礼貌性的向她伸出手,也算是认识了,王佳瑜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笑吟吟的伸出手,看上去有些勉强,是不是我太热情主动了?
    她左手无名指上套了只精致圆润的宝石戒指,现在的女人很少将宝石套在手指上,一般吊坠或耳环要多一些,以前的土地主或姨太太们喜欢将硕大的宝石做成戒指戴,宝石的弧面上闪现出明亮的光带,犹如猫眼细长的瞳眸一般,大概是猫眼石没错了,这和我之前在大师的团垫子缝隙里抠出的石头差不多,不过是形状有所差异罢了。

    猫眼石属于高档珠宝,在东南亚一带,猫眼石常被认为是好运气的象征,王佳瑜和周连生都是做生意的,虽说利用猫眼石改运的说法太愚昧了些,但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势头,心理暗示,要不然很多公司就连小饭馆也不会郑重其事的请来财神爷坐镇,要是这些东西真那么神,人人都请一个回家烧香敬拜旺财运,还读什么书,努力什么力?

    “我们只是朋友,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是小刘陪着我过来的,现在他这样,我责无旁贷,这些都是我该应该做的,朋友嘛,不就得两肋插刀,患难与共?”我总觉得王佳瑜怪怪的,她的目光似乎察觉到我一直在打量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女人多少有些虚荣心,总想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出来赚取更多的羡慕和目光,她再低调,也不会故意藏着掖着的,不然干吗还要戴在手上?

    “连生,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今天来就是想请阿姨和小刘安心的,公司里现在乱了套,警方那边得时刻盯着,都快过去一天了,绑匪很有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要赎金,我们还是不要再影响阿姨养病了。”王佳瑜用胳膊轻轻碰了下丈夫的手,而戴着猫眼石的左手则故意背到了后面,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莫名奇怪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炫耀自己最好的东西同时又害怕被别人盯在眼里。

    “小刘,你跟她说过我么?”我很奇怪,这个王佳瑜好像认识我,但我的印象里,好像和她从未有过交集,小刘摇了摇头,“没有呀!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周太太为人很和善的,对我妈也很客气,人前人后从来不会端着大少奶奶的架子,就是和周梦莹的关系一直水深火热的,周家何止她一个人讨厌周梦莹,就连院子里的狗看她都不顺眼,别人都不咬,就她一来就像发了疯似的狂吠,你说这个人的人品有多差劲。”
    “那她怎么一上来就叫我小玉?”

    “或许是我之前无意中提过。”小刘也觉得奇怪,我笑,“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提及我?就不怕被人误会?我们俩可是货真价实的朋友关系,一般情况下,在陌生人或关系不够亲密的人面前,提及另一个陌生人只会让气氛更尴尬,何况我和周家从未见过面,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周梦莹,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你怎么能是无意识提到的呢!再说你没听到周太太叫我名字的语气么?好像比你还熟悉。”

    “小玉,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刘觉得是我太多疑了,我总觉得这个王佳瑜身上萦绕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你刚才看到她手上戴的那颗猫眼石戒指么?”

    “你说那个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家这么有钱,又有个上市公司,人家腰缠万贯,戴个猫眼石戒指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刘不以为然,我看了眼刘妈,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没先前提心吊胆所带来的倦怠和绝望,“阿姨,周太太是不是一直都有戴猫眼石戒指的习惯?按理说一般有钱人都喜欢戴钻戒,比如说鸽子蛋,戴猫眼石的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转运,另一种则是辟邪,我就觉得她的气质好像和猫眼石不太配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猫眼石再怎么说也是高档珠宝,周太太平时····在我的印象里,她一般素面朝天,连项链也不怎么戴,应该受到欢欢被绑架的影响,她这个人很开明,封建迷信的一套在她这儿根本行不通,要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谁又愿意去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你没听说过之前震惊全国的刁艾青惨案,警方为了尽快抓到凶手,好像还请了法师做法,寻找破案线索,你说警察不也是因为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小刘觉得王佳瑜身上没什么古怪的,或许也是受了他们刚才的谅解和包容心怀感激,就会下意识的排斥和反对他们身上的任何负面质疑,这时刘妈开口说话了,“你说的那个猫眼石戒指我之前见过,佳瑜平时生活简朴,不像别人那样有一机会就将宝石戒指拿出来炫耀,恨不得所有人都仰视她,但她为人处事低调温和,平易近人,不太招摇,更不会刻意露财,那个猫眼石是欢欢的奶奶元秋兰生前留下的,她的娘家之前好像出过一个清朝的大官,家里收藏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古董,就这样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随便挑出一样都得上百万上千万的,她生前为了支持周先生做生意,就卖了一个乾隆年间的玉簧,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在拍卖会最后竞拍到了一千六百万的高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拜访
    我和小刘面面相觑,即使是小刘,他也不知道那个总是坐在阳台上总是笑容满面,晒太阳的老太太竟然是个百宝箱,那么聚财的人但在命节上不怎么好,不到六十三岁就过世了,现在的平均寿命达到了七十几岁,刘妈一提起老太太,脸上总有股惋惜和遗憾,那么好的人最后却那么短寿,她生性豁达,乐善好施,这一辈子帮助过不好人,最后都没来得及去抱她的大孙女就离开人世了,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周先生也是因为这个投资才发的家,又碰上了难得的机遇,听说之前做生意赔了不少钱,都是老太太给他收拾的,我估计其他的古董差不多都赔在这上面,之后生意越做越大,老太太害怕她死了之后,这些收藏品会给家里造成纷乱,索性就将这些全都一次性的捐给了博物馆,最后要不是周先生和周梦莹软磨硬泡,苦苦哀求,老太太这才没在捐赠书上签字,周先生答应老太太,这些祖上留下的收藏品都会留给女儿欢欢,他和周梦莹不会插手,毕竟自己成家立业,又有那么大的公司,也不缺这个钱,所以这些收藏品就给存入保险公司,老太太生前将所有收藏品做了分配,一共是八样,其中最值钱的就是外界早已炒到交过六亿的和氏璧。”

    刘妈一开始就是侍候老太太的,了解这些也没什么奇怪,“我也记不清是哪个朝代的,倒是听老太太提起过,好像是她当官的祖上也是通过几道手续从盗墓贼手上弄来的,剩余的七个也都不简单,周先生只比他妹妹大一岁,所以老太太就说他们两个谁先结婚,并且生下了孩子,那么这块和氏璧将属于谁的,剩下的则由两兄妹平坦两份,还剩下的两个则卖出去,一部分用来救助希望工程,另一部分则用来给庆良当助学金,现在存在保险公司的也只剩下五个,佳瑜手上的猫眼石戒指其实也是古董之一,不在遗嘱之内。”

    我总觉得自己先前在大师那儿捡来的猫眼石和王佳瑜多少有些关联,小刘认认真真的削苹果,现在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没了,他和刘妈一样焕然一新,不是不必承担责任,得到了谅解,内心的愧疚也会相对减小。

    刘妈努力回忆着之前的陈年往事儿,“它原本是一整块,听说还是老太太的陪嫁,老太太最喜欢了,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猫眼石摔到地上就碎了,破成了两块,后来周先生做主,就将破裂的猫眼石拿去做成了戒指,另一个做成了吊坠,猫眼石碎了之后的第七天,老太太却因为夜里发病没人及时送医,结果就撒手人寰了,佳瑜手上戴的戒指就是老太太生前的遗物,等欢欢大了,就会传给她,剩下的吊坠则被周先生作为陪葬放进了骨灰盒里,永远陪着老太太,周先生还特地在上面刻有老太太名字中的一个‘兰’字作为纪念,周先生这么孝顺,还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欢欢又那么聪明可爱,老太太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刘妈,你说周梦莹和她哥哥存在竞争关系是吧?”我说,总觉得欢欢被绑架不是偶然的,刘妈怔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老太太原本不是为了拿祖上留下的古董离间他们兄妹关系的,这个周梦莹心术不正,钻了协议书的空子,老太太在合约里写的清清楚楚,属于她那一份的古董是以后作为她的嫁妆用的,想让她风风光光的,说到孩子,不管她生活好坏,手上有点钱,自己的日子也就能过得舒坦一点,到了娘家也不必受人脸色,这是激励,也是她疼爱儿孙的方式。”

    “有钱有有钱的好处,没钱也有没钱的好处,你看我们没钱,没想什么,只能踮起脚尖往高处爬,这些人太有钱了,自己又不想赚,只好想方设法将不用努力就能坐享其成的东西拿到手,最后对付的都是自己人,妈,我说的没错吧!想想我有今天,幸好家里穷了点儿,要是老爸也给我留下几样古董,我就没那么大的志气考大学了。”小刘自我安慰,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自从见了周太太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她或许是通过其他方式认识你的,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么?你何必因为这个盘心思,周太太人那么好,你能从她身上看到什么问题,我妈最不喜欢讨论以前的事儿,也难听听她讲起老太太的事儿,我可好奇着呢!你不想听么?”
    “当然想了。”我太入神了,能被小刘看出来,说明内心的想法在脸上浮现的太明显,我还得收敛好情绪才行,刘妈继续说:“老太太目光长远,都将孙子一辈子的未来都给考虑好了,哪曾想,最后却因为这个让兄妹俩关系紧张,反目成仇,哥哥先结的婚,第二年就生了孩子,他就顺顺利利从保险公司拿到属于他的那个份额,按理说,剩下的三个,和氏璧是老太太指名道姓给欢欢的,周梦莹再想要也没办法,只能拿她的那两个,但前提条件得结婚生孩子,周梦莹自从老太太过世后一直处心积虑拿到自己的那一份,生怕最后都被哥哥占为己有,其实周先生对她够可以的了,就是这个周梦莹急功近利,又很贪得无厌,一直叫嚣着用自己的那两样换和氏璧,周先生当然不肯了,也就是打那会儿,他们兄妹感情就越来越差。”
    “和氏璧?还真是价值连城,又是老太太祖上从盗墓贼手里弄来的,说明看久肯定很靠前,那就不是简单的一两个亿那么小数目,要是碰上慧眼识珠的好卖家,说不定不能拍出个十几亿的天价。”

    小刘兴奋的听着别人家的故事,我总觉得欢欢的失踪多半和狗急跳墙的周梦莹有关,羊毛出在羊身上,所有的问题又都是老太太对欢欢另眼相当的不公平待遇造成的,刘妈是个过来人,又是周家的旁观者,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个嫌疑,而且周连生和王佳瑜可以大度到安慰她这个主要责任人,但是在欢欢依旧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来这一出就显得很做作了,似乎不太担心女儿的生命安全,或者,他们早就怀疑幕后的罪魁祸首就是周梦莹。
    “周梦莹在背地耍的小聪明也层出不穷,对欢欢不是大呼小叫就是各种辱骂,甚至对这个孩子都有了杀心,每次都会被周先生抓个正着,他们俩的关系就彻底决裂了,周梦莹之后为了生孩子就和不同的男人鬼混,想利用这个拿到她的东西,女人不自爱会遭到惩罚的,她有过一个孩子,但到五六个月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楼上滚下来,孩子就这样没了,那天晚上庆良刚好开家长会,佳瑜就给我放了个假,我是第二天才知道周梦莹被欢欢从楼上摔下去的事儿,而欢欢自己也承认了,说是讨厌姑姑总是对她嚷嚷,还打她的头。”

    刘妈的思维很清晰,真是因为心情舒畅了么?小刘对周家的了解并不多,大多来自刘妈的口头叙述,我就更加一无所知了,所以小刘应该还没想到这件事儿的幕后推手有可能就是周梦莹,他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刘妈手上,随后又给我削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能干好削皮的细活,表面深深浅浅的,能削出来却也不错了。

    “之后不管周梦莹怎么努力,就是怀不上孩子,好像也失去了生育能力,她的名声和她的手段一样不堪入目,和她鬼混的人很多,但要说结婚,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协议书上的继承条件写得那么清晰,周先生大概也是抓住这点才没将东西给她的,要说这个周梦莹除了脾气坏了点之外,也很可怜,要说周先生在这件事儿上做的多少有点过火,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何必因为那些身外之物最后弄得亲情决裂,他们如今的关系,都是被彼此双方一步步的逼出来的。”

    刘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刚要起身,小刘生怕周梦莹卷土重来,不过以她气焰嚣张的个性,应该不会礼貌到进门先敲门的,直接踹门进来,小刘神情略显紧张。

    欢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母子俩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心惊胆战的,要是警方传来不好消息,他就算去了国外念书,这辈子也会良心不安的,然而让我和小刘都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是先前在仓库外给小刘送过一篮橘子的女孩儿,一个多月不见,她比上次看上去好像白了一些,没第一次看到的扎眼,护士给刘妈换了点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刘看到她的一刹那,有些排斥,但出于礼貌还是请她进来,她手里提着的还是一篮橘子,怯怯的看了我一眼,来者是客,小刘还是接过她递来的一篮橘子,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女孩儿似乎感受到了,低下头沉默不语,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刘妈,小心翼翼的问:“那是刘哥的妈妈么?”

    “嗯,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妈就是受了点惊吓,不碍事儿,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康复了。”小刘笑了笑,他是个实在人,也知道女孩儿的用心,他不会因为眼下需要人家就故意搞暧昧,等用光了利用价值,就会一脚蹬开,他有些难为情,低声说:“欠你的两万块钱我会还给你的。”

    “我来不是为了向你要钱的。”女孩儿脸都红了,没想到自己的用心被人理解错了,我也隐约听到一些,原来小刘那天是向她借的两万块,女孩儿叫什么小刘也没跟我讲,小刘笨拙的介绍我说:“这是我朋友小玉,也是我的同事,工作上挺照顾我的。”
    “原来你叫小玉,陈小玉么?我叫江秀秀,叫我秀秀就可以了。”女孩儿笑了笑,她脸上除了火伤疤痕之外,五官也没那么难看,而且还有现在流行的锥子脸,很自然,没有磨过腮削过下巴的痕迹,这时护士将药单拿给小刘,让他去药房拿,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江秀以及睡着了的刘妈,江秀见我吃惊,笑了笑说:“我去你们公司找过几次刘哥,你好像是公司的风云人物,就连外面也有很多人认识你的。”

    “在网上,认识我的人更多。”我故意打趣,这时我手机响了一下,是天哥将已经找回的二万块钱转到了我的支付宝上,刚好小刘欠江秀两万块钱,手上有了钱就得还上,省得小刘看到她会不自在,“小刘那天其实是帮我借钱的,你把支付宝给我,我将二万块钱转给你。”

    “刘哥是个很好的人,这个钱我暂时也不急着用,他帮你借,肯定是你缺钱用了,没关系的,其实在他问我借钱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至少我们之间建立起了关系,之前去找他,总要想很多必须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这个钱····要是你帮他还了,那么我以后就真的没什么借口来找他了。”江秀笑得很腼腆,不过从她说话的逻辑上来看,不像是普通的乡下女孩儿,我讪讪的笑了笑,“说得也是,这是他欠你的钱,你哪天要是不想再来找他了或烦他了就告诉我一下,我就将钱还给你。”

    “刘哥只要不讨厌我就好了,我哪会讨厌他。”江秀的耳垂下面似乎有个像纹身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个直立的海马,我一点不可思议,没想到她还挺时尚的,江秀似乎察觉到了,下意识的用手从纹身上抚过,“这个是我中初中的时候背着爸妈偷偷纹的,当时只是看许多人都弄这个,我也凑热闹纹了一下,现在想弄都弄不出来,听说激光可以祛除,但太疼了,洗的时候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我也就怕了,反正也就这么点儿,难看就难看吧!”
    “那你们老师不管么?”

    “这个简单,可以用创可贴贴上就行了,反正也看不出来,老师问,我就会说那儿受伤了,时间长也就没人再感兴趣,等上了大学之后,这个就更不管了。”江秀说,我还以为她顶多中学毕业呢,两个人不熟悉,再热闹的话题也持续不了多少热度,沉默下来反而更尴尬,人不可貌相,我特别讨厌别人以貌取人,但我何曾不是以这个视角评判别人的?

    “你们家有橘子园么?上次就看到你提了一大篮子,你老家哪里的?”我只好找另一个话题,江秀点了点头,“我从小是在这儿长大的,后来就跟着爸妈去别的地方生活,果园是我外公经营的,我每年暑假或休假的时候都会回来一阵子,这次是我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
    “那你还准备走么?”

    “不走怎么办?刘哥他·····怎么说呢!他有喜欢的人,这个我知道,我就是特别感谢他上次帮我那么大的忙,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刚好果园里的橘子熟了,有机会就给他带一点,我也不会因为喜欢他就死缠烂打,很高兴能有你在身边帮他。”江秀笑得很牵强,“我就是想试一试,万一有机会呢!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就算失败了至少还能甘心,每个人都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要是最后事与愿违,我或许也能将心收回来,试着接受别人。”
    “你是怎么知道他和陆琳儿的事儿,是他告诉你的么?”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叫朱雅一的人?”江秀越看越觉得不像外表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竟然连朱雅一都能弄明白,我点了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很快,她从篮子里拿了只橘子,剥开,递到我面前说:“外公的果园后面就是一个农家乐,生态环境比较好,外公和那边的餐馆达成协议,就是在他那儿用餐的人可以去果园里摘水果,有就餐小票的话可以打六折,也是亲子园,很多人都会去园子里聚餐什么的,我在你们公司见到过朱雅一,刚好有人叫了她名字,所以我才记住的,我记得那天外公不舒服,让我看着园子,靠近中午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男女进来摘橘子,其中一个就是朱雅一,和他一起的那个好像是男朋友。”
    第一百四十章 原因
    我以前一直认为朱雅一工作能力好,为人也不错,但蒙在脸上的面纱揭开后才发现竟然那么的不堪,沦为男人的奴隶和争权夺利的工具,江秀似乎知道的远远要比我多,她很拘谨,低下头默不作声,看得来出,她很自卑,脸上和脖子处有明显的火伤疤,光看着都觉得当初烧伤的时候一定疼得撕心裂肺。

    这时一直在外地分支点工作的南姐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她看到我时,脸上一阵错愕,更多的则是尴尬,之前嘲笑我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脸上的挖苦和得偿所愿后的痛快仿佛针一样深深扎进了我的心头上,虽然她也并非恶意的,但谁都不想被别人平白无故的嘲讽和奚落,南姐能在公司屹立不倒二十多年,又被派去分支点当了小主管,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不过听说她嘲笑我没几天后,老板就撤了分支点。

    因为那儿的客户刁钻难搞,因为很多价目方面谈崩了,导致了蝴蝶效应,让当场的很多同行乘虚而入截了胡,剩下的几个又不够维持分支的诸多费用,所以老板当机立断,立刻取消了分支点,南姐不得已又打道回府,先前她是为了避开刑娜娜才出去避风头的,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南姐最后的美梦。

    她必须面对事实,老老实实的呆在刑娜娜地眼皮底下工作,她一贯的作风就是公司不养闲人,而南姐却是公司出了名的闲人,上一次的裁员让她避过一劫,这一次就怕她没那么幸运了,甚至还有可能被刑娜娜搞出个晚节不保,南姐这才耀武扬威几天,没几天又灰溜溜的,狼狈不堪的回来了,曾经的不可一世和傲慢也都成为现在打在脸上的巴掌,无地自容。

    再次面对我,当初我被她羞辱得有多惨,她此时此刻的难堪和愧疚就有多强烈,满脸难以为情,忐忑心虚,我是真不明白她哪来的自信来找我的,我再不济也是经理助理,她那强大的求生本能大概又想到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便宜,灰头土脸的,也憔悴了不少。
    看来她已经从刑娜娜雷厉风行的手段里看出自己随时万劫不复的危机,尤其是老张被辞退后上吊自尽的事儿还是给她造成不小的打击,身为功臣放在古代可是要被斩草除根的,之前仗着老板还混到现在,如今老板在刑娜娜面前也都低声下气的,想要将她扫地出门,只要一张纸就行了,她可不想在最后关头落得和老张一样的下场,所以这才是她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来找我的原因。

    “小秀,你先回去吧!这儿交给舅妈就好了。”这个世界真小,没想到南姐竟然是江秀的舅妈,南姐喜欢见缝插针,她似乎从我惊愕的表情上找到延续谈话的机会,“陈小姐,上交的事儿都怪我不好,不该那么嘲讽你,你看我这不是受到惩罚了嘛!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我一般见识。”

    “南姐说的是哪里的话,现在指名道姓骂我的人太多了,我要是真往心里去,十个肺也该气炸了!而且南姐是什么人我也是知道的,乘人之危也算不上是毛病,谁都会有这种想法,有的人放在心里盘算,但做不出来,有的人却用实际行动做出来了,南姐不必自责,人和人哪有一样的,更不必为了我而改变自己一如既往的习惯。”

    我很恨她,那些中伤人的话真的很难过,很多时候睡着也能哭醒了,但我们不能活在别人故意营造的坏情绪里,也不是说为了向谁证明自己是最棒的,总要学会善待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脚跑起来,这样那些攻击和谩骂才能被甩到身后,它可以成为激励自己一往无前的动力,也能成为缠缚自己作茧自缚的累赘,我别无选择。
    只能义无反顾的站起来,尽量不被外人的羞辱和指责缠住脚步,我不是宽宏大量,不跟她斤斤计较,是因为与其花时间计较,不如多将精力用在我应该费力的事情上,尼采说过,与恶龙缠斗太久,自身亦变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也将回以凝视,我不想成为南姐那样的人,所以不想受她的困扰和影响。

    我选择什么样的对手,才能从对手身上汲取经验,而不是利用自己本身的优势去对付一个不如自己的人,这不叫为自己讨回公道,而是仗势欺人,真正的尊重从来不是以权压人,而是即使你不在的时候,别人依旧对你的名讳予以敬重,所以我是不会和南姐重翻旧帐,一般见识的,她这么谨小慎微的,必然认为我会借此报复她,报复自然要报复的,但不会用她认为的那种办法。
    “陈小姐,你看我这张大嘴巴口无遮拦的,得罪了不少人,我之前就说过你很有出息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老板的青眼相待,你看你现在的气质都和从前不一样了,我都有点快认不出来,先前听小秀说起你的事儿,我就说整个公司就你最有义气的,你看小刘就是仓库的一个小司机,却得到你这么全面的帮助,现在的人都太浮躁了,哪还像你这么讲义气的。”

    南姐满脸的求生欲让人于心不忍,算算她也只比我妈大一岁,看到和老妈同龄相仿的人,我都有种想要帮一把的冲动,要是我妈也遇到同样的难处,也能有人帮她一把化险为夷,所以更不忍心在这件事上大打出手,江秀刻意的将帽子往下压了压,这样就能恰到好处的遮住脸上的疤了,南姐连忙又将手上的两个袋子拿了出来,一个装着苹果,上面还套着粉红色的网袋,看样子价格不菲。

    另一袋子则是两包栗子,看来第一次送她的栗子让她误以为我很喜欢吃,其实不是,那天也是看别人争着买才勉强买一包的,就是用来应付她,我本人却不怎么喜欢,太面太干,不喝水很容易噎着,没想到她每次试探都会用栗子作搪塞,我没有接,南姐尴尬,脸上的笑容在干瘪明显的皱纹逐渐消失,显得更加苍老了,唯唯诺诺的说:“陈小姐,我知道以前不该·····”

    “南姐,你还是叫我小玉吧!小姐小姐的叫会引出误会来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开门见山痛快一点,你在公司呆了那么久,也算是老前辈,我一个愣头青还没资格享受您的照顾,好意我是心领了,您今天要是来看小刘妈妈的,那么我代表小刘谢谢你,要是出于其他目的或居心,我真的没办法给您任何回应,我们都身不由己,我眼下的处境不比您好到哪儿去,要说寻求庇护,我还想请南姐能在老板面前美言两句,这样我还能在被动的局面下好受一点。”

    我当然睚眦必报,却也不会给她任何回复,南姐紧张的神情微微放松了一些,我不会跟任何人结仇结怨,她就坡下驴,笑着就坡下驴,“小刘的事情我听说了,好歹也是同事儿,虽说不是天天见的,但他为人处事不错,老板也说有必要的就帮一把,要说他一个人也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困难和各方面的因素,我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代表老板过来探望探望的心意还是有的,小····小玉你的肚量一向很大,以前我们都低估了你,对朋友义薄云天,对工作尽心尽力,老板又不是睁眼瞎,他都看在眼里,要不然又怎么会扛住刑娜娜的压力还要保你助理的位置?”

    “我这几天上火,吃不了栗子,小刘挺爱吃的,就送给小刘吃吧!”我忽然啼笑皆非,她要是知道我的存在其实是被刑娜娜用作替死鬼才预备的,大概她又会变幻出另一副嘴脸,南姐的心意终于有了台阶下来,如释重负的笑容在这儿似乎不大恰当,但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毕竟以她的经验和老练的职场反应来看,一包栗子背后的意图和动机太明显。

    我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她一包栗子给打动了,也活该以前被她肆无忌惮的羞辱和各种刁难,不过仔细想想,南姐还真会投机取巧,幸好有个和小刘有所关联的江秀,要不然她可没那么好的机会再找我扩展生机,刑娜娜眼里容不得沙子。

    南姐胆大妄为,在没有意识到刑娜娜是根难啃的骨关之前,也没少在背后偷偷议论她,一群喜欢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最开心的莫过于讨论和挖掘别人身上令自己羡慕和嫉妒的东西,借着挖苦和嘲笑来填补内心技不如人的方面。

    还被她不止一次的当场撞见,以她现在正式入驻公司经理的身份来看,拿她杀鸡儆猴也是迟早的事儿,所以她才会急不可耐的找上我来,毕竟我们立场相同,我再济还是经理助理,刑娜娜想要找她的麻烦,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将她这辈子给公司立下的所有功劳都一笔勾销了。

    “小玉,听小秀说那天在她外公的果园里看到了朱雅一,还有她男朋友,我之前见过,所以不会认错的,那天刚好我也在,之前小刘不是帮过我们家小秀嘛,小刘见义勇为心眼儿好,我就说于情于理也该好好报答人家,总不能因为人家不需要就当给算了。”
    南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当场看到似的,不过当时她还在外地分支点,这些细节应该都是从江秀那儿获取的,“我准备摘一篮子橘子让小秀给小刘送去,就爬到树上去了,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躲到树下来,也没发现我,朱雅一男朋友挺不是东西的,给了她一张照片和几张纸,说是让她将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的在星期三之前搞定,还说纸上都写着关于那个人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因为他一会儿就来了,朱雅一也不说话,我看她男朋友理所当然的样子,应该没少帮他干这事儿,后来她就哭,那男的就说不愿意就分手,她一听分手又抱住他大腿不让走,看上去又可怜又可恨,朱雅一半推半就答应了,补好妆后就和他男朋友回合。”

    我默不作声,怪不得沈加贤会这么对待朱雅一,美貌是她与生俱来的优点,但生性上的软弱却很容易成为别人乘虚而入的利用工具,她爱的太卑微,一次次的用自己仅有的资本去别人那儿稳固关系,花无百日红,等她人老珠黄,容颜不再的时候,那些对她甜言蜜语,趋之若鹜的男人也就原形毕露,榨干她的美貌以及连带的所有价值。

    “我不是故意偷窥他们隐私,小刘和你又是关系最好的朋友,也就多留一个心眼儿,后来照片上的那个男的也带了一个女的过来,看上去郁郁寡欢的,她丈夫丢下她一个人就和其他打成一片,好像一点也不关系她,看得出这两人关系名存实亡,不过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落寞,比和她丈夫在一起要轻松的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试探
    南姐真够厉害的,从江秀身上抽丝剥茧,慢慢抓住朱雅一这个重心,她或许早就将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了,才对对症下药,毕竟朱雅一还和我二叔有关系,我不看在小刘的份上,自家的亲戚总该不会不管不顾吧!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朱雅一的事儿又阴差阳错的和陆琳儿扯上了关系,这些交集不知是无心的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我想两个人估计是没什么感情,她坐在树下吃橘子,我陪她说了几句话,觉得她挺善良的,就是没遇上一个欣赏她与世无争的这种美,之后那个朱雅一就想方设法贴近她老公,奇怪的是,她明明看到了却又装作没看见,好像巴不得他和别的女人跑了,第二天小秀就给小刘送了橘子,她也没什么心眼儿,就将那天的事儿在小刘面前提了一嘴。”
    “原来小刘是通过江秀才知道陆琳儿的消息。”我不知道江秀秀到底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不过有一点肯定和南姐脱不了关系,她一定是弄明白小刘和陆琳儿之前的那段关系才怂恿江秀去小刘面前将这事儿捅开的,南姐老奸巨猾,她一直密切观察和小刘相关的一切,我握着她剥好的橘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酸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却又不敢表现的太夸张。

    “送橘子的那天,小刘带小秀出去吃东西,刚好在路上又碰到那个朱雅一,听小秀说,和朱雅一在一起的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的,两人手牵手,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和其他热恋中的男女没什么分别,小刘当时反应挺大的,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他将朱雅一约到了茶楼,当时小秀也在,小秀再笨也该看出点什么来了,那个男的老婆就是小刘之前谈的一个女朋友,小刘让朱雅一退出去,不要影响别人的婚姻生活,朱雅一在熟人面前很能装,但是和别人家老公在一起好像换了另一个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贴着人家,真是贱得不得了。”

    南姐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到似的,“两人说了能有半小时左右就分开了,小刘之后就送小秀去车站,小秀说总觉得有人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里放心不下,害怕小刘会遭到对方的报复,到了下一站就偷偷下来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竟然就是你的二叔。”

    南姐这个和我二叔以及朱雅一八竿子打不着却解开了我所有的疑问,我说二叔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盯上小刘,原来在调查朱雅一的同时刚好碰上小刘和她谈判现场,这才造成了天大的误会,好在二叔看清了朱雅一的为人,也彻底死心了,南姐一脸无奈,深表同情,“你二叔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小刘给打了一顿,还以为他和朱雅一有一腿,小刘为人正直,长的又不赖,听说很快就要留学了,朱雅一就是个模样好看点的公交车,成天就知道勾三搭四,小秀虽说没她长的漂亮,但人品却不是她能比的。”

    “南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有一点我可得丑话说在前,”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现在和刑娜娜的关系水火不容,虽说是她的助理,但她不会真正的信任我,把我拴在身边,也防止我背着她耍花样,南姐好歹也在公司二十多年了,不该连这个层面都看不透。”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黑牙公司派来的代表,等她功德圆满了就会回去。”南姐有些不确定了,果不其然,她还真是来抱大腿的,我也不跟她绕圈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她是冒充代表进驻公司的?”

    “那老板怎么还······”南姐光顾着打听小刘和他的初恋故事,却没太在意刑娜娜身上的问题,我看着她有些意外之外的失策和愕然后,以劝勉的语气说:“南姐,我们俩的恩怨情仇仔细算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几句闲话而已,我不是不在乎,而是觉得没必要在意,我要是意味深长也不会被人议论长短,刑娜娜现在是以部门经理的身份进入公司,和我们一样,都是公司的一员,老板抓住她还是因为人家有在黑牙公司工作过的经验,有她指点,很多方面都能节省不必要的麻烦和弯路。”

    “怎么没人跟我讲?”南姐还是百密一疏,这下她的处境将会更加尴尬,我给她倒了杯茶,“人才嘛,到哪儿都吃香,老板也不例外,他也是赶巧了才将刑娜娜弄进公司为已所用,新部门由她牵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一没职场经验,二没左右逢源的本事儿,被她撵下去也就没什么意外了,我技不如人,所以不会记恨她,南姐要是想借着我躲过刑娜娜,我觉得这都是白费力气,公司现在走到了另一个巨大的转折点,要是能通过刑娜娜的手拿到黑牙公司的代理权,那么公司在收益这方面将会迎来突飞猛进的成效,我信谁了指望不上现,现在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那你就甘心给她当助理?”南姐觉得自己一贯以来的手段根本打动不了刑娜娜,眼下的权宜之计就是和我结成一股力,我有些受宠若惊,“老板都发话了,我还能怎样?当然,我要是不甘心,可以收拾抱负直接走人的,一时痛快了,但是却中了刑娜娜的下怀,我又何必因为一直不甘心而给别人提供更多的便利?她要是对我好点,我自然能做到心悦诚服,不过这都得看以后的形势,我能走到今天,一开始没尝到甜头也就算了,但我现在放不下这么大的诱惑,刑娜娜是凭精明强干将我取而代之的,现在又有那么好的平台,先撇开是非恩怨不说,近水楼台,我不也能从她身上学到几招?假以时日,我从哪儿摔下去的,照样也能蹬着腿爬上去,到时候才敢拍着胸脯拉南姐一把,而不是拉着南姐一起跳火坑。”

    南姐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她原本是来拉赞助的,没想到最后却有着一起跳火坑的危险,她必须在我和刑娜娜之间做也选择,脚踏两只船很容易败落的,要是被刑娜娜发现猫腻,就怕她混不到退休那天就会被不明不白收拾了,老板在她和刑娜娜之间,肯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后者,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又处于劣势,要是在我身上投注,很有可能血本无归,但她要是下功夫,使出浑身解数,或许也能成为刑娜娜身边的红人。

    “刚才那个人是南姐么?”小刘拿着一大包的药回不了,刚好南姐也才走,不禁好奇的说:“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又想从你这儿想心思了?你别忘了她之前可是怎么骂你的,尤其是在你升职之后,到处挑拨离间,对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她咬起你的时候,怎么着都得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个我知道,现在我都快自身难保了,她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不过南姐怎么会是江秀的舅妈?这个世界真小,她们俩竟然还是亲戚关系,那个江秀对你还挺上心的,三天两头送橘子,你对她有没有什么表示?”我探问,小刘没好气的瞪我一眼,“你觉得呢?咦,这谁买的栗子?”
    “江秀呀!你认为会是南姐么?她那么抠门的人一个人,怎么会给你买东西!还有那个江秀,我总觉得挺奇怪的,你说她会不会受了南姐的指使才来缠着你的?你要是对人家没那个意思,直截了当的说白了,她也不像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南姐城府很深,就怕会利用江秀对你的感情。”我说,小刘拿出几个橘子,随后将一整篮子的橘子递到我面前说:“不管她是不是受了南姐的指使,但我对她还是平常心,和你一样,当作朋友处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她说明白了,我会掌握好分寸,她也没几个朋友,我可从来不会以貌取人,在我这儿是没有高低贵贱三六九等的,比我富有的,我不会觉得自卑,不如我的,我也不会瞧不起人,聊得来就按聊得来的处,聊不下,大不了一拍两散,能有什么呀!你们女人想得多,尽是些不着边际没影的事儿!天天这样累不累?”
    我带着一篮子的橘子回了家,老妈兴致勃勃的看着我,看来赢了五百块的余温还在,我将橘子放到桌上,刚要说话,老妈容光焕发,神秘兮兮的坐在我身边说:“小玉,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么?”
    “怎么,又是一个和你打麻将稳赚不赔的人?”我本想让她高兴一下的,哪知道她自始至终就没看一下,我从篮子里随手拿了只橘子,老妈一把将我手里的橘子拿开,一本正经的说:“妈跟你说话呢!吃什么橘子呀!”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也没在你脑门上装监控,哪知道你都遇着谁了?难道又是那个姓金的人?她想捞本,所以又偷偷和你约了时间打麻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都说过从今以后金盆洗手了,小丽过几天就会带孩子回来,我哪还有闲情逸致打麻将!我说的可是你的事儿!别急,好好想想。”老妈一脸乐开了花,我更是狐疑,“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再不告诉我,那就别怪我将你偷偷打麻将的事儿告诉老爸!”
    “你这个丫头真是没得救了,这么好的气氛都被你给破坏了,这个是不是你的?”老妈说完就从沙发后面拎出个花里胡哨的袋子来,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上次给老弟买的盗版变形金刚,我记得买的,但最后想起来要送老弟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找不着了,老妈脸上的笑容再次卷土重来,冲我挑了挑眉头,“你想起来了没有?”
    “你是从哪儿找到的,这是我上次给老弟过生日买的礼物,原来在你这儿,我说怎么翻箱倒柜找不着呢!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我现在哪还有心情给老弟过生日,他欠了那么多的高利贷,老妈要是知道了,又得吊着打他,老妈脸上的笑容仿佛走在大街上无缘无故就被一个十九寸的大金条给砸中了,她忽然一脸责怪,“你有个医生朋友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什么医生朋友?妈,你在胡说什么?赢了五百块至于这样么?都胡言乱语了!”我莫名其妙,一把拿过她手上的袋子,变形金刚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老弟的事情要是败露了,就算有它护体,也阻止不了爸妈男女双打的结局,老妈皱眉,“陈小玉,你这什么表情?那个叫什么····叫汤医生的不是你朋友么?这个袋子是他一个小时前刚送到家门口的,说是你在礼品店付了钱之后就忘在柜台上,他当时也在,不过先你一步离开了,昨天下午他又去礼品店买东西,你的这个袋子还在柜台上,说来也是巧,这汤医生眼睛就是毒,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说这是你前几天落下的东西,我细问之下才知道你们认识,而且还是朋友,小玉,老妈帮你问过了,他目前还单身,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抓紧了,千万别错过。”
    “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我大吃一惊,老妈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老妈还能骗你,我看人很准的,汤医生不错,彬彬有礼,一表人才,人家又捧着铁饭碗,长的又好看,趁他现在还单身,你得抓住机会攻下他,放心,老妈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妈,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人家条件那么好,怎么能看得上我,汤医生说和我是朋友,不过是台面上的说辞而已,你怎么能当真,而且我们的确也不怎么认识,他是·····你不觉得奇怪么?他是汤明····之前对你面面俱到的那个骗子,他原本叫汤明轩,之前跟我说叫汤明昱,冒名顶替了他哥哥的身份,这个人很危险的,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我现在还不清楚汤明昱在这件事中的立场,老妈脸色立刻有了变化,小心翼翼的问:“汤明轩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欺负你了?但之前不就是他将你捧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上去的么?对我也还不错,你看上次我住院那段时间,他还给我买了不少营养品,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你是不是误会人家了,再说了,汤明轩不管怎么混蛋,终究是他,和他哥哥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哥哥怂恿他这么做的,你不能因为他是汤明轩的哥哥就用有色眼镜看他,一码归一码,你怎么能将这两人混为一谈,这对汤明昱也太不公平了。”
    “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儿么?”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个,老妈有些失落,似乎这才发现我拎回来的一篮子的橘子,“你从哪儿买这么多!吃多了会上火的,不怕口腔溃疡!你现在也别求我什么了,我现在就求你看在老妈从小到大对你呕心沥血的份上把婚姻大事搞定,我看这个汤医生不错,我都调查过了,不管工作口碑还是为人处事那都是没话说的,听说他们科室里有好几个小护士对他都挺上心的,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要有自卑心理,我觉得你就不错,哪有配不上他的道理,老妈特地留下他的电话号码,而且他就住在咱们小区里,你有近水楼台的机会,再加上老妈在暗中推波助澜,放心,老妈都已经精心部署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也得加把劲儿才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也是有房有车的人,又有那么好的职位,站在人群中那也是闪闪发亮的人才,还有那几个小护士什么事儿,只要你好好配合老妈计划,汤医生过不了几个月就是你的人了!说到这儿,老妈得提前给你准备嫁妆了。”

    “妈,不要再吃橘子了,你已经上火了,要我说你也真是的,不要再去打扰汤医生的生活,都跟你说了,客套话能当真么?我不是说自己配不上他,只是觉得····觉得他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人,而且我和他弟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对他的名字有心理阴暗,再说了,你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危险分子的,以后我们恐怕连朋友也没得当。”

    我其实更多的还是自卑心理,老妈不以为然,“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心理阴影是种病,你自己好好了调养。汤医生那儿我会帮你试着铺垫的,他跟我客套,那我也跟他客套客套不行么?而且人家主动承认是你朋友,那么这份客套就不是逢场作戏,越不可能的事儿,越会有奇迹发生,不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妈,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种事情也能试!”我一时间快要无语了,老妈却不知哪来的自信,“很多撞出火花的感情不就是从隔阂和误会开始的嘛!这前半部分就由老妈亲自操刀,凑足天时地利,剩下的就由你登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妈我头一开始还没瞧上你爸,闹了不少矛盾,感情不就是在这些磕磕绊绊中循序渐进的嘛,你看老妈这么看好你,你就不能看在老妈的份上一往无前,就算失败了又能怎样?只能说明你们有缘无分,后来还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核心
    我正准备睡觉,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是大头菜的姐姐打来的,说大头菜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药,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他的家人已经知道他欠了巨额高利贷的事情,天哥也在,当初也是我带了两万块钱去赎他的,目前他无力偿还,他也不想将事情最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但凡涉及到钱的问题,不管再大也有办法解决的,我没打电话给小刘,他现在也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自顾不暇。

    “来啦?”天哥戴着墨镜站在门口,走廊里还站了六个人,看上去好像上班族似的,但衣服一脱,每个人的身上不是龙飞凤舞就是狮子老虎的,我背着包,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不光是大头菜欠了他几十万巨债,就是我弟弟也欠了不少,当下提心吊胆的说:“天哥好。”

    “好什么呀!陈小玉,他现在半死不活的,起先说要卖肾还债的,这会儿肾衰竭了,还拿什么抵债?总不能他身上的油水都刮下来!”天哥很不高兴,险些就人财两空了,我更是紧张,额头一个劲儿的冒汗,“天哥,这个···我也没想到大头菜会这么想不开,要不这样,我进去劝劝他。”

    “现在劝他什么?哦,可以劝,我看他好像有个姐姐,刚好业务上有个客户想找代孕,他姐姐要是愿意配合,那么这笔钱按合同来算的话,可以减免一半,你朋友欠了我一百六十七万,我给你最大限度的减免,我算一下,”天哥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生意人哪个不会珠心算,转眼就给算出来了,“他只要再还我一百万就够了。”

    “不是天哥,上回不是交了两万块了么?而且还不到一百万,怎么一下子就一百六十万了?”我大吃一惊,天哥歪过头,“行有行规,我都说过我这儿的利息可不是按银行来算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嫌利息大了,当初从我手上拿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而且上次你们交的两万块只是延缓逾期的滞纳金,之后的每一天还会产生相应的利息,对了陈小玉,刚好你来了也顺利谈谈你弟弟欠的高利贷,这回他后来居上,现在是八十五万,你回去准备一下,该卖房的卖房,该卖肾的赶紧给我一个答复,我好联系下家,你要是敢耍无赖,我会挑一个黄道吉日找你父母清算。”

    “不是这样的天哥,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今天您找我来是处理大头菜的事儿,我弟弟的事儿·····他·····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父母至今还蒙在鼓里,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大刺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当初我被人骗得倾家荡产,弟弟是因为没办法才向您借了钱,他的钱我会还的,绝不会少了您一分钱,但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吗?”我言辞恳切的说,天哥冷哼一声,却也没办法,“大头菜的事情你怎么个处理法?”

    “天哥,是这样的,咱们都互退一步,你也看到大头菜家的情况了,他现在又刚刚脱离危险,要不这事儿先缓一缓,要不您再宽限几天,我们再想想办法,这会儿您大概也束手无策,至于他姐姐,这个我好不好帮人家做决定,天哥,我知道您有您的规矩,但您也得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替我们考虑一下,但凡有空间,绝······”我的话还没说完,天哥一脸不耐烦的摘掉眼镜,那双如刀子般的眼睛吓得我直打哆嗦,“要是没有空间,我是不是就该算了?要是人人都这样,那我还做什么生意?你当我是慈善家?别给我戴这个高帽子,陈小玉,你弟弟的事儿先不谈,就说这大头菜,你今天就给我一个说法,要是不管,那么我会有办法将我撒出去的钱从他家人身上弄回来的,要是管,那么你就得拿出管事儿的态度来,别给我打半吊子,你现在就进去和他家里人商量一下具体该怎么弄。”

    “陈小姐,你可来了,快点救救我们家海鹏吧!外面那些人说要挖掉他的肾,还说欠了他一百多万的高利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头菜的妈妈泣不成声,想来她是看过大头菜和天哥签下的借贷合同,我将门关上,大头菜刚醒来,目光呆滞,他见我来了,眼泪禁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我握住他的手于心不忍,“别怕,我们都在呢!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欠了这么多钱,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就是把我们全家都折掉卖了出卖不了那么多的钱!”大头菜的姐姐说着也哭起来,大头菜眼珠子艰难的动了动,“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他也不好把你们怎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就那么点钱嘛,有什么好难的,人命难道还没有钱重要!”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没钱的人寸步难行,逼得人活不下去了,大头菜的妈妈忽然跪了下来,吓得我惊慌失措的将她扶起来,“阿姨,您别这样!”

    “你一定要帮我们家海鹏,他也不经常回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鬼迷心窍,向那些人借了那么多的钱,现在还不了钱,他们肯定也不会罢休的,我也活够了,海鹏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没成家立业,娶媳妇生儿子,他不能死,我现在就和外面的人拼了,大不了将这条老命给他们,只要他们能放海鹏一马就行了。”大头菜的妈妈情绪激动的就要和外面的人拼命,我死死的抱住她,“阿姨,您别这样冲动,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看他们既然这一行,方方面面肯定都会想到的,要是别人也这样以死胁迫,那么他们还做什么生意!你死了,只会变相的激怒他们,他们对大头菜的逼迫就会变本加厉,我们谁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妈,陈小姐说得对,不能冲动,万一惹怒了这些人,还不知道会在海鹏身上做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也是讲理的,我们都听陈小姐的安排,而那个领头的人特意将陈小姐叫过来,多多少少都会给她一点情面的,要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陈小姐和海鹏的关系这么要好,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你别再感情用事,胡搅蛮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大头菜的姐姐倒也冷静,我心虚的要命,天哥将我叫过来并非因为人情,而是因为我弟弟也欠了一大笔钱,大头菜的妈妈和姐姐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大头菜不再哭,但让自己的亲人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作为一个男人,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你们都不要吱声,一切都听我说,这件事儿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我目前也不能保证什么,大头菜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他的,要不你们先回去,大头菜这边由我来照顾,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社会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古惑仔,只要将天哥这边稳住了,他手下的人也就不会胡作非为,要是弄出人命来,对他们也不利,所以天哥他们还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摆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的,欠钱的是大头菜,你们回去家里不要声张,他们朗朗乾坤之下不敢对你们怎么样,能帮我的会竭尽全力帮上一把。”

    我看向有气无力的大头菜,“不管过去怎样,我们都不该放弃自己,以前的事儿都给忘了吧!现在问题出来了,我们就该鼓起勇气,努力振作起来,真正能压垮人的从来不是外面的压力,而是自己不够坚强,相信我,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总能度过这次危机的。”
    “谈好了么?”天哥用手指按了按酸胀不已的太阳穴,我故作淡定的说:“差不多了。”

    “差多是多少?陈小玉,不要跟玩文字游戏,今天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答复,要是下回他还寻死觅活的,他欠我的钱,我可真会从他家人身上连本带利的弄回来。”天哥话里有话,语态中的咄咄逼人也没刚才那么明显,我不禁松了口气,“天哥,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让他一下子将欠的所有一一次性还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天哥的贷款生意做的这么大,口碑肯定不是用以暴制暴的方式打出来的,你一看就是深明大义通情达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说大头菜还不起就不用还了,他本人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冲动才想不开的,他死了不是还有家人在么,这个也太傻了,我刚才将他里外骂得够惨,他也后悔的不得了,这会儿正在病房里哭呢!所以我就想·····天哥能不能····”
    “我可以再给他宽限一段时间,但你弟弟欠我的钱就得立刻还,陈小玉,你不能欺人太甚知道不?我给你的脸也抵消不了几块钱,别把自己弄得跟什么似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去你家搞出点动静?”天哥忍无可忍,我的弯几乎快要弯到了地上,“天哥,我没有赖账不还的意思,就是想说咱们能不能通过其他方式还债。”

    “你朋友肾不好,但医生说他的肝还不错,要不卖肝也行。”天哥拿出手机,我情急之下按住他的手,天哥下意识的甩开,瞪大眼睛说:“就你长的这个德行也想用美人计!你的手再不拿开,我要报警靠你性骚扰!”
    “天哥风流倜傥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呢!我刚才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看您····我是说您在生活中肯定有几个您不好处理的事情,大头菜是个人才,二十一世纪最贵的就是人才,他是欠了您的高利贷没错,但他可以利用他的这个一技之长将这个钱通过工作的方式还给您,曲线救国虽说绕了点儿,但最终的宗旨是一样的。”

    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这个,天哥大吃一惊,但从他极快抬起又缓缓落下的手来看,这个提议似乎似乎和他的某个需求在潜移默化中有了衔接,“钱不过是价值最直接的体现,大头菜在电脑操作方面炉火纯青,他可以给你创造和高利贷相等的价值,一来还了钱,二来不也给您省了事儿了嘛!您找别人也是找,要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大头菜,那么他肯定会尽心尽力,你说这都关系到身家性命了,肯定会将您的事儿当作全家人的事儿来处理的。”

    “陈小玉,真够有你的,看你傻乎乎的,脑子转得还挺快的,大头菜会电脑操作,那你会什么?”天哥的话算是肯定了我的提议,我立刻挺直脊骨,“我是部门经·····经理助理,但我有能力将我失去的东西再拿回来。”

    “你要是一辈子拿不回来,我得等你一辈子?你要是帮大头菜解决了问题,却在你弟弟的身上失了信,我告诉你陈小玉,我会让你身临其境的明白我是怎么一步步混到今天的,敢耍我,分分钟让你悔不当初!”天哥向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去给病房里的那小子再签个合同,他的技能要是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或解决不了我指定的问题,那么······”
    “等一下天哥,我能补充一句么?”我斗胆追回了一句,天哥眼神不屑,却也没说什么,我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唯唯诺诺的说:“您不能利用他的一技之长去干杀人放火或违法犯罪的事儿!道德方面也是一样。”

    “陈小玉,第一,违反犯罪会连带着将我也拽出来,大头菜看上去也不像是聪明人,到时候我多少会受到牵累,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犯罪,顶多是游历在法律边缘或谁也管不了的灰色地带,第二,要说道德底线,借高利贷原本就不道德,这个底线是被他自己捅破的,你情我愿,干点缺德事儿最多被人骂几句,这也好过卖肾还债或违反犯罪来得好吧!”

    天哥也不想发生人命关天的事儿,如今都亲自出马了,说明他还是挺看重这事儿,“再说了,我是放高利贷的,不要在我面前讲仁义道德,这个没用,讲得再漂亮只能说明你伶牙俐齿,你有当演说家的潜力,你的提议我会考虑,我做生意不喜恰饭,更不喜欢欢强词夺理,秉持双方愿意的原则达成的,他要是同意就得在合同上签字画押,先前的合同就会作废,欠多少就还多少,之后的每下天都将不会产生任何利息和管理费,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宽限,合同的内容是我定的,你们没有任何发言权,我说

    什么就什么,不然就立刻还钱,别跟我在这儿谈天说地尽是废话一大堆。”
    五分钟后,大头菜又以另一种方式就地签了一份合同,天哥很满意,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我,“刚才你说你要将丢去的东西重新拿回来,你认为自己有多少把握咸鱼翻身?”

    “我不知道,但我没有选择,一定会全力以赴,不是为了别人,只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挑战过曾经在我看来望尘莫及的东西,我现在不年轻了,就是因为这样才想孤注一掷,错过了这个机会,我怕以后有心无力,再也没机会去拿我想要的东西,我一直有着严重的鸵鸟心理,遇到了事情就躲开,遇到上坡就绕开。”

    我想我以前的人生就是这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好像所有的日子都遇替别人过的,敷衍了事,不负责任,“每天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我没有梦想,没有超过我能力范围之外的追求,一味的躲在我认为安全的地方稀里糊涂的过日子,我不想以后都这样碌碌无为,在我有机会有能力的时候,我想为自己再拼一把,走到哪儿算哪儿,总比原地踏步来得好。”

    “你的想法我很感动,也很支持,但和你弟弟欠我的高利贷有什么关系?我的是钱,不是你的壮志凌云!别给我装糊涂,我是不指望你能拿回点什么东西,我只给你一个星期,过了一个星期,要是我桌上还没出现你弟弟该还的钱,丑话说在前面,那么我就会按我的方式催债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心狠手辣的。”天哥说完就向身边的几个人招了招手,准备撤离,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甚至要将眼镜摘掉,郑重其事的说:“你被偷走的丙万块钱我已经帮你要回来了,上次说的事儿,我也帮你查出了眉目,那个小瘪三只是个无名小卒,想要搞定他很简单。”
    “天哥,只要你帮我救出欢欢,我就会····我就会尽量还钱的。”我知道天哥是个生意人,他不会一分不收,平白无故帮我的,多少有几个条件,天哥勃然大怒,“陈小玉,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人也做得越来越像人,是你····不是,是你弟弟欠了钱,你要是不想还,却还口口声声说要代替你弟弟还,这样,冤有头债有主,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问你要一分钱,你不是担心你弟弟下落不明么?我现在就派人将他找出来,他欠的只比大头菜少那么一点点,到了还钱的时候却跑了跑,这对我是莫大的羞辱,我怎么着也得打断他的一条腿,要是人人都跟你弟弟一样到期限就玩起了失踪,那我还做什么生意,直接接替警察做深海寻人了,我是欣赏你比一般女人要多几分胆魄,但你别忘了,欠债的人是你弟弟,还我钱那是天经地义,别给我开条件,你还钱是义务,我帮你也只是一点心意,你把关系弄明白了,或许才能加深我们之间其他方面的合作。”

    “天哥,我错了,其实刚才我的舌头不小心闪了一下,我想说的其实是·····还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弟弟是我的弟弟,他欠的就是我欠的,他从小到大都被父母过度保护,娇惯坏了,你打断他的腿也没用,家里还得拿出钱来给他治病,到了医院,钱就和草纸估计没多大分别了,所以天哥关键时刻要找的不就是一个能扛责任的人,我弟弟的责任我来扛。”

    我不能一味的一件事上抠字眼,我得想办法转移天哥的注意力,“欢欢的事儿虽说和我没多大关系,我这么卖力也不是因为要帮朋友两肋插刀,关键是我想弄明白先前抢我钱的那个人即使是随机做案,为什么偏偏会选择我,和我一起的人应该是天哥身边最信任的人,而这个人不但在天哥您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还不把你的人放在眼里,那两万块钱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天哥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给打了脸,我个人觉得在天哥这个道上混的人,脸面应该比钱重要的多吧!”

    “你的舌头不是不小心闪了一下,是拐了太大的弯,够可以的陈小玉,我以为以你傻不拉几的样子只能沦为别人随意宰割的鱼肉,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忽悠我。”

    天哥虽然有些啼笑皆非,但我刚才的话的确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我的心突突的跳,生怕他恼羞成怒对我怎么样,“天哥,我这个人没什么脑子,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说什么,并不是我不尊重天哥,只是不想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害怕被牵累而故意不说实话,天哥虽然是做高利贷生意的,但小学老师从小就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哥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一出手就几百万,那肯定不是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人,我敢说就敢认定天哥为人坦荡,大义凛然,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虽然我们也没认识几天,但这毫不影响我对天哥您人品道德的肯定和敬重,越是这样,我越要跟天哥您说实话,或许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听不听是你的事儿,而说不说就是我的事儿了,如果天哥认为我的这些话是大言不惭,那么我无话可说。”

    “你弟弟的事儿好商量,但你先前说要拿回你想要的东西,综合你刚才说的话,我有点相信了,不要让我失望,我也很想知道你的真实能力是否和你嘴皮子上的功夫一样漂亮,不然,我可有办法让你这条能说会道的舌头变成大舌头,别把我当成那些傻子,三言两语就能被你给骗了。”天哥慢条斯理的将眼镜戴上,走了几步后又转过头来,有些漫不经心,“你明天下午两点半去嘉年华酒吧,会有人接待你的。”

    “酒吧不是一般晚上才热闹的么?为什么要在下午两点半?”我有些狐疑,天哥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的盯了我一眼,即使隔着镜片,我依旧能感到滚滚杀气,“想想你是去干什么的!人声鼎沸能听见个啥,那儿的气氛那么轻松,你走不了心的,就你这样儿也想去我那儿寻欢作乐,等还清了欠我的高利贷再说,你的脑子是不是间歇性供电的?一会儿灵光不一会笨头笨脑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约见
    大头菜的父母都回去了,省得天哥万一变心,又想从他家人身上下手,他的危机算是渡过去了,还好他还有一技之长,不然被逼到要命的地步,也只能去跳楼自杀了,大头菜一直不敢看我,嘴唇颤抖了几下还是没好意思说话,我坐在床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每个人都想要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只是一时失度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将药丸放在盖子里,随后又将水递到他手边说:“什么都不用说,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么?先吃药,把身体调养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小玉姐,谢谢你还愿意帮我,上次我·····”大头菜不善言辞。尤其是在现在最狼狈落魄的时候,我心里也很难受,一个人得多绝望才会选择死亡,“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高利贷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就当从前那个大头菜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大头菜,以后就不要再叫这个称呼了,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孔海鹏吧!叫得时间长了,都忘了你也是有名字的人,我其实也没怎么帮你,最主要的还不是和你有着相同情况的弟弟,没关系的,大家都是朋友,不必放在心上,我能帮的大概也只有这些,剩下的还得你自己解决,只有一点,不管情况有多难,不要再打着为亲人着想的旗号伤害自己,在别人眼里,或许一文不值,但是在亲人眼里,你却是价值连城,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回。”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被人骗了钱。”孔海鹏接过药,合着水咽下去了,就在这时,大表哥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说是有了重大发现,我让孔海鹏先休息,刚好他的姐姐和妈妈正准备去车站,我代他去送送她们,孔海鹏的妈妈几近崩溃,好在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喊打喊杀解决不了问题,接下来天哥也不会太刁难他的,孔海鹏的家住在偏远的乡村,她们初初到达这儿,总有些不习惯,但那儿的人民风淳朴,孔海鹏全家的收入都是以种地为主,年收入也就几千块钱,我的手被他妈妈布满老茧的手扎得很痛,但我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嘴上说不出的感谢和信赖,我也很庆幸自己还能给别人提供帮助的能力,总好过一无所长,凡事儿都得等着别人来收摊来得好,我直到她们母女俩上了车才去和大表哥会合,他风风火火的说:“小玉,你猜我查到什么了?”

    “别再浪费时间了,你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卖关子!”我现在发现大表哥也有些油头了,大表哥憨憨的笑了笑,随后将电脑的屏幕转向我,“这个女人就是先前将大头菜迷得七荤八素,前后给她打了几十巨巨款的网红妹妹,这个人的IP我已经锁定了,而且就在我们这个城市,有点偏远,不过那儿人少,要是去弄她的话,估计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我大吃一惊,大表哥也不可思议的说:“这些钱都是大头菜用生命借来的高利贷,她随便几个搔首弄姿就将他的钱给榨干了,当然得想办法要回来,她赚的可都是黑心钱,我特地还查了下她的背景和信息,前几年就有人因为给她打赏而弄得倾家荡产的事儿,她本人也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但屡教不改,出来后又干起了老本行,甚至比以前更厉害,赚钱的自然也日进斗金,按我的工资来算,她随便在摄像头前随便扭几下腰就能轻轻松松赚到比我一年薪水还多的钱。”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风骚也是种资本,不是人人都能驾驭得了的,就像天哥,他敢放高利贷,就得承受东窗事发后的牢狱风险。”我看着屏幕中那个浓妆艳抹,做着各种妖艳性感姿势的女人,心里也很不平衡,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她什么也不干,只要穿着暴露,对着摄像头做出各种挑逗诱惑的动作就能得到超额报酬,倒是那些老老实实干活的人反而挣扎在温饱线上,是世态炎凉还是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准逐渐下降?
    “要不咱们去警察那儿实名举报那个叫天哥的人,要是他进去了,大头菜和你弟弟欠下的钱不就不用还了么?”大表哥异想天开的说,我认为以大表哥工作那么多年的见识,不该说出这么没见底的话,“你以为天哥能混到今天就没被人整过,他要是真那么容易栽在我们手上,那么他也活该捞不回撒出去的钱!大表哥,你在说这话之前可曾想过,他能披荆斩棘,一马平川到今天,告的肯定不是一般混混用的威胁恐吓的老套路,再说他手下那么多枝枝叶叶,他是进去了,以他的势力又能在牢里呆多久?就算不用他出手,他手下大大小小几十号人也能将我们夷为平地的,所以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们小百姓也惹不起,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天哥还算仁义,估计事情闹得太僵对他也没好处,大头菜这一出自杀倒也喘回一口气了,天哥答应暂时不提还债的事儿,大头菜不是懂电脑嘛,我先前看了眼合同,天哥的团队里刚好缺了他这么一号人,只要天哥不扑街,大头菜也就没什么危险,总比天天补被人追杀来得好,我弟弟这儿暂时也有了空隙,也算是给我缓回一口气,但这个骗了大头菜钱的网红,我们······”

    “你弟弟也在她身上撒了几万块钱。”大表哥说着就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很快就将我弟弟信息从里面扒拉出来,我一时错愕,当初大头菜将大把大把的钱投在网红身上的事儿还是老弟告诉我的,没想到他也跟着陷进来了,“大表哥,你先帮称将这个女人的消息给核准了,等我腾出空来再去会会她,眼下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对了大表哥,你能不能再帮我查一下关于刑娜娜,尤其是她失踪的那一个星期,我想知道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她做了什么事儿,住在哪儿,又见了什么人,尤其是她和城南老商的关系。”

    “小玉,我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私家侦探,你刚才说的这些都需要强大的黑客技术才能来无影去无踪,万一被网警查到了,我会去坐牢的。”大表哥一脸介意,随后将笔记本盒上,我立刻将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双手捧到他面前,“拜托了大表哥,现在有这能力又能帮我了就只有你了,我现在被刑娜娜从部门经理的位置上踢下去了,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助理,老妈还不知道这事儿,还到处跟别人吹牛,我很惨的,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一个忙吧!你要是不帮我,那么我也只能任由刑娜娜宰割了,我刚刚融入到新职位的工作氛围里,哪想屁股还没坐热就一命呜呼了,这么大的打击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件事儿你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办到,少了你的帮衬,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刑娜娜的确比我有工作经验,长的也漂亮,随便挤一挤眼睛就能使出比美人计更理想的结果,但我起点低,也没有时下流行的尖下巴,好不容易晋升了,最后还是输在别人的阴谋里,黄莹的事儿我一直没有放弃调查,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本要求你帮我什么,只是希望在我弹尽粮绝之后的麻木来临之前,可以尽量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处理好,哪怕被刑娜娜永远踩在脚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玉,瞧你说的,我有这么不近人情嘛!只是这件事儿急不来,我得找出最稳妥的办法和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我知道你现在不容易,肩膀上扛着很多人的事儿,也为黄莹的事情费了不少心,眼下能像你这样舍生取义的也没几个,我能帮的一定会帮,帮不了也会及时跟你打招呼,省得不自量力,最后还给你帮倒忙,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我会尽量帮你查清楚,至于其他,一个一个来吧!”大表哥有些力不从心,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我知道他有心思,小心翼翼的探问说:“我拿黄莹说事儿可不是为了给你制造压力的,只是觉得现在很需要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倒也不是害怕,而是孤独,那种没有人愿意同舟共济,连喜怒哀乐都无法一起分享的孤独有时候比死亡更可怕,就像被禁锢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干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在这个凡事儿都讲背景和拼爹的时代,我们这些没背景也没爹可拼的人早在娘胎里就已经输了,干了也是白干,你看别人随便折腾几下还打着奋发图强的旗号就能大功告成了,我们这些人或许兢兢业业一辈子也比不上别人在电脑前随随便便一下子的,在大海里有种鱼只有相互拥取暖有才能活下去的沙丁鱼,单独一个人赤手空拳能干出什么来,我不是怂恿你跟着我干什么,只是·····”
    “我的一个最好的朋友昨天早上发现死在了被窝里。”大表哥的悲伤不是空穴来风,他一口气就将杯子里的咖啡全部喝光,“他在市中心买了房,按揭贷款,一百六十多万,每个月要供三千多,他一个月工资六千多一点,最多七千,和我工资不相上下,这个月十五号就要和未婚妻举行婚礼,前一天晚上我们还一直加班到了凌晨一点半左右才回去,我是从来不敢加班的,我妈也不许我加班,但他却连续加班了两个月,为了工作还真是废寝忘食,披星戴月,结果早上他未婚妻叫他起来吃饭却发现他的身体都凉透了,虽然这件事儿在公司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每天晚上还会有一大波无限加班的人,我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他,但除了干这个,我还能干什么?”
    “你不是想干外卖么?”原来是这样,也怪强颜欢笑的大表哥今天有点怪怪的,他摇了摇头,“我妈虽然不许我加班,但要是发现我辞职不干了,非得削我不可,回头看看,我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过了随心所欲的年纪,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投到另一个陌生环境从头再来?这份工作苍白无力,每天一睁眼就恶心的想吐,我的人生就像那些冷冰冰的编码程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枯燥单调的工作模式中无限循环,到死了还是个程序员,但我又不敢放弃这份收入还算可以的工作,万一找不到合适或称心如意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不是害怕失败,而是经不起失败了。”
    “我之前和你想的一样,总想在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中混吃等死,干好干不好每个月还照拿工资,我以前吃惯了薄荷糖,总觉得薄荷糖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糖果,后来我在意外之中尝到了冰糖葫芦,这才发现原来冰糖葫芦才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但我只吃了一口却被别人给抢走了,你认为我是利用心理暗示自欺欺人,认为薄荷糖还是最好的,还是义无反顾的站起来,将最好的重新再抢回来?”
    我觉得大表哥需要浓度更高的鸡汤浇灌,而我以身说法就是最好的激励,“发酵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要不自我沉沦,得过且过算了,要不孤注一掷,去拿别人认为我不配但我很想要的东西,其实这个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我的想法犯不着得到别人的认同,人生都是自己的,好坏得失也是自己的,我们从小到大一直活在别人的要求下太久了。”
    “我妈对我没其他过分的要求,就想让我有一份安安稳稳,还能每月按时拿工资的工作,日子得照日子过,不能痴人说梦,好像成功永远都是属于别人的故事,做人不能高调我能理解,但···我真的不甘心这辈子就一直窝在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小办公室里敲敲打打苟且偷生,但听从自己的心声,老妈又得叫苦连天,一面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另一面却是老妈为我量身定做的安稳日子,我尝试过没用的。”
    大表哥不是个妈宝,他有自己的想法,但奈何老妈太强势,从生下他的那一刻就将他日后几十年的人生都安排好了,就像公交车路线一样,该哪个点停车就得停车,不能随意变动路线,否则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司机,我们这一代人几乎都活在父母或别人给予的框架里不得自由,生命是自己的,人生却是别人给设定的。
    记得小的时候,我说自己长大之后想去台湾,但老妈却张口就让我别胡思乱想,我的很多梦想都被扼杀在别人所谓的意见里,“可笑的是,不管有多努力,我们都成为不了别人眼里最好的样子,你太好,会来招人的嫉恨,太弱,又容易误入歧途自甘堕落,为什么不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不想再随波逐流,你经不起失败,你认为我就能经得起失败么?以我这个年纪想要找个称心如意的男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总得在工作上有所起色吧!要是婚姻和工作都不行,那我也活该没人要。”
    “小玉,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以前你和黄莹一样总是一声不吭的,你说的事儿我会慎重考虑的,想要彻底放飞自我可没嘴头上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我的人生我做主,老妈那儿我会做通思想工作的,而且我也实在不想再当程序员了,就怕哪一天,我连最起码的七情六欲也被代码磨砺殆尽了,变成一个会喘气的机器人,不会再被任何人或事触动和感动了,这才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大表哥一直都知道,但他不敢面对跳出这个死穴之后的冲击和惶恐,我何曾不是这样?害怕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很多人用来敷衍自己不够勇敢,贪图安逸的借口,什么事儿没风险,喝水还有可能被呛死,睡觉还有脑梗的风险,每年死于飞来横祸的不计其数,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追求梦想的权利,而不是只剩下吃喝拉撒的本能,这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探查
    下午两点半,我如约去了嘉年华,里面冷冷清清的,或许是这儿正式营业时间是晚上,刚一进门,就有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走了上来,她应该是见过我的照片,我也从来没见过她,我一紧张就全身冒汗,手心也是粘糊糊的,那人脚步轻盈的向我走了过来,笑着说:“请问阁下就是陈小玉陈小姐吧?”

    “是,我就是陈小玉,请问您是····”我也不敢确定她就是关哥知会过的人,她不算漂亮,但笑起来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是天哥让我在这儿等你的,我姓关,你叫我如意就好了。”

    “你这个名字好吉利。”我故作轻松的和她开玩笑,关小姐自始至终笑着,“天哥也是这么说的,你跟我来,天哥这几天不在,很多事儿都是我代他处理的,不用担心,光天化日之下,我能把你怎么着了!况且你又是天哥亲自打过招呼的人,在我这儿就是贵客了。”

    “天哥先前还骂我笨头笨脑的呢!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心。”我有点受宠若惊,嘉年华酒吧比起一般酒吧的规模要大,金碧辉煌的,很像走入皇家别院,到处都是刺眼又奢靡的金箔装饰,天花板上大大小小的灯也算一大特色,在正中间还有一个意大利风格的水晶灯,在晚上肯定耀眼璀璨,关小姐在前面引路,估计我和头一回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没什么两样,脸上并没有任何嘲讽或瞧不起人的奚落,“看来陈小姐并不经常来这儿玩。”
    “我以前也玩过,但不是这儿,我妈也不让我来这种地方,她要是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打,真的,不骗你,别看我那么大了,但我妈管我还是管得挺严的,以前念书的时候跑和同学跑去游戏厅玩,结果回去晚了,爸妈满大街的找,还去找老师,结果却被一大堆人堵在了游戏厅,当时就被打惨了。”

    往事不堪回首儿,小时候也没少挨打,关小姐笑,似乎很感兴趣,“有个管教你的老妈算你运气好,但凡那些自甘堕落,任性放纵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和父母过度宠溺,娇生惯养有关,以前挨的打,就是为了以后少被社会教训,你的父母还算称职,你应该感谢他们才对,在这个地方,很多女孩子将自己好好的人生弄得触目惊心,就是因为和家庭教育的缺失有关,按现在的流行话说,投胎是个技术活,找个有钱的父母是赢在起跑线上,要是能遇到一个不富有却尽职用心的父母,那么赢的就是后半生。”


    “这是什么地方?”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关小姐后面,从厅堂过去就是后面的厢房,这儿就像一个庞大的迷宫,每个路口都会通向不同的地方,天哥是经营高利贷和其他一些游离在法律边缘的生意,他会不会让姓关的偷袭我,等我醒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的部件被人不明不白的拿走了,就和当年私自卖肾的于姗姗一样。


    “陈小姐,你怎么不走了?就在前面的房间。”关小姐应该是察觉到后面的人没跟上,这才回过头,我也是太单纯,为什么要单枪匹马过来,万一她真要对我下手,那我就是死在这儿也没人发现的,关小姐似乎意识到我的顾虑,笑容甜美,生动又温柔,“你不想知道于姗姗的肾是被谁拿走的么?绑走欢欢的幕后凶手又是谁?天哥答应帮你,除了和你弟弟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更多的是想和你达成合作关系。”

    “和我合作?天哥这么厉害,随便动几下手指头就能解决所有麻烦,我在他眼里也算不上老几的,他要是解决不了的事儿,那我就更不行了,和我合作,他就不怕自己会全军覆没崩盘么?”
    我一直以为天哥对我的宽容很大程度来源于我弟弟欠的高利贷,关小姐不紧不慢的走进我身边,“别担心,你现在的命尊贵的很,有些事儿你还不知道,现在告诉你只会因小失大,你现在还没有能力驾驭一切意外和冲突事件,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对很多事儿都没有大概的局面意识,等你解开每一个关口,很多不明白的东西就会豁然开朗,水到渠成了,胡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信息量太大,你也消化不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和我紧密配合,将欢欢从罪魁祸首那儿解救出来,我们的工作性质相信你也有了一定了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还不用惊动警方,我们有我们的处理方式,最后结尾的时候就得由警方出面了,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解救欢欢,你也不必担心天哥会用这个要挟你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要做的事儿刚好和你目前的工作顺在一条道上,互利互惠,各取所需,你帮了他的忙,天哥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帮你解救欢欢,也算是他提前给你的诚心。”

    我在关小姐的指引下进去了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我提心吊胆的往前跨了一步,哪想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后背忽然被姓关的猛地推了一把,我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摔了进去,门也被猛地关紧,外面还传来上锁的声音,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果然是个圈套,我的恐惧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仿佛巨浪一般将我淹没了,我用力的拍着门,但外面毫无声音,安静的像个荒无人烟的孤岛。

    我不知道房间有多大,伸手不见五指,恐惧让我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震颤,两腿发软,本能的将后背靠在墙上,惊恐万状,上气不接下气,嘴边堆起了大量泡沫,舌头也有气无力的帖在上颚上,我的手紧紧抓住手把,不能慌,一定要冷静,越急就越容易出乱子,我欠了天哥那么多的钱,弟弟欠下的高利贷家里也无力承担,杀了我也还不了钱。


    他还容易惹火烧身,一个在道上混得如日中天的人又怎么会在一个小罗喽身上自找麻烦?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我努力克制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恐惧,闭上眼,害怕黑暗就得接受黑暗,我的手一点点的从手把上松开,开门一般都设置在门口左边的墙壁上。
    我抬手一点点的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开关,用力往下一按,灯亮了,光亮填满了整个房间,也让里面的一切设施也一览无余,恐惧也随着灯光被驱散了一半,就在我小心谨慎打量屋子里的各个角落时,隐约觉得空气里票房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我敏锐的察觉出来了,好像还有一阵同样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我心里一紧,全身的毫毛也随之倒竖。
    玄关的柜子上放有一个哑铃,声音是从沙发后面传过来的,我

    本能的拿起哑铃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然而让我大惊失色的是,沙发后面还真躺了一个人,身体被五花大绑,脸上有几道皮开肉绽的口子,还在不停往外溢着血,我吓得扭头就往后面跑,也没看清他具体什么样子,那人意识神志不清,好像被打得迷糊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还有外人,很快就传来挣微弱的挣扎和呼救声,我头皮发麻,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血腥的场面,手上的哑铃越来越沉,但我还是拎着过去了,那人的一只眼睛几乎被打得睁不开,还不时有血随着抬头的动作从伤口里涌出来,我强忍着内心的惊悚慢慢的靠近,那人努力翘起头看向我,由于嘴上被贴了胶带,声音模糊不清。

    我将哑铃放下,将他嘴上的胶带撕下,虽然他的面容严重变形,但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而他瞬间抽搐和躲闪的眼神也刚好验证了这一点,我慢慢靠近他,忽然恍然大悟,这个人就是王春娇的大头叔,王从刚的忠实走狗,我险些被他溺死在了水潭里,男人大惊失色,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他就像肉虫子一样笨拙的向后蠕动着身体,下面全是血。
    我看到后面有个放满水的浴缸,看来天哥不会偶然将这个人放在这儿的,而是别有用心,甚至也知道我之前险些丧命他手的事儿,我将哑铃又拿了起来,放在他肚子上,“千万不要动,别紧张,呼吸放轻松,想想之前你是怎么对我的,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这一天?今天还真是赶上了黄道吉日,我不会故意报复你的,但你千万别让你肚子上的哑铃掉下来,否则,它砸到我的脚,我就用同样的力度还在你身上,这个任由你挑地儿。”
    “上次都是王老板让我这么做的,我要是不完成任务,到他那儿就没法交待,我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对你的,求你大发慈悲,向天哥求个情,我真不是故意要在他的地盘上挑事儿。”
    那叫大头叔的人哭丧着脸说,大门牙都被打掉了,说话漏风,口齿不清,我盘腿坐下,“你的王老板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他有没有给你托底,但凡你遇到危险都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你?现在你落在我手上,不对,是落在天哥的手上,他现在把你将给我处理,那么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的,你现在就给你的王老板打电话,看他愿不愿意过来帮你擦屁股。”

    “陈小玉,不是,陈小姐,你····春娇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你就看在她的份上放我一马,以后我再也不敢对你胡作非为了,求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割股之心。”
    大头叔也真够可怜的,到了这地田地也只能自认倒霉,他的王老板前途一片光明,又怎么会在他这个无名小卒身上给自己找麻烦,“当初你在准备淹死我的时候,怎么不念在我和春娇的情分上,现在你大言不惭拿着春娇当挡箭牌,哦对了,当时你是怎么骂春娇来着的,是骂她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春娇在你眼里就怕连个屁都算不上,你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儿,还有什么脸面沾她的光,春娇叫你大头叔,那么我也叫你大头叔吧!骂人得指名道姓才能出气,天哥把你弄到这儿来,肯定不是为了给我报仇雪恨的,他为什么抓你,难道你也欠了他一笔用命也还不表的高利贷?”

    “陈小玉,我知道你最好心了,这件事儿和你无关,你别被天哥给骗了,他就是想拉你当替死鬼,你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蒙蔽了双眼,他那个人绝不是你能斗得过的,这样,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了我,你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得了。”大头叔看来对我做了不少功课,可怜巴巴的瞅着我,却又不敢有太大动静,生怕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的哑铃掉下来。

    后面就有急救箱,打开,药水钳子镊子应有尽有,我拿出一片创可贴,将他额头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贴起来,“春娇一定跟你讲过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般见识对不对,情愿自己吃亏也不会得罪别人,吃亏上当,被人耍猴的不就是像我这样什么话都好说的老好人?你是不是认为我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的,顶多也就吓唬吓唬你,不会真正对你下死手!我得时刻维护脑门上别给我贴的好人标签,老好人不就是这样逆来顺受,能咽下别人咽不下的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其实这不是真正的我,我不想再被人肆无忌惮的欺负了,为什么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人要挥霍别人的善意和好心?是我太懦弱还是你们太凶残,令人发指?”

    “小玉,我知道我没有资本求你放过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关于你想要知道的事儿!”大头叔似乎明白即使过了我这道关,后面天哥那儿也很难过去,但我要是能从中调停,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对于贪生怕死的人来说,任何对他有用的东西都能变成救命稻草,我认为局面控制在这个点就差不多了,“你的那个王老板为什么想要对付我,就是因为和我她女儿认识?但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给过她错误的引导或暗示,无冤无仇的却对我下这么毒的手,我那天要不是命大,就不明不白死了。”

    “你真的对过去的事儿一点也不记得了么?”大头叔整个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我看到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黄色的护身符,有些好奇,就给摘了下来,大头叔大惊失色,“这个摘不得,是我的护身符,摘下来就会死的。”
    “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活着出去么?”我将护身符一层层的拆开,一面画有许多奇怪蜿蜒的字符,“你要没做亏心事儿,坦坦荡荡的,还要这东西干什么!我小时候因为发了次高烧没来得及救治而造成失忆,关于八岁之前的事儿早就不记得了,一个小孩子再调皮也不至于从你们王老板那儿得罪出杀身之祸来,难道是我看到了他干了违反犯罪的事儿,这才想杀了我毁灭证据的?但这就奇怪了,以前那么多机会,尤其是在我念书的时候,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父母也很少接送,为什么偏偏选在现在动手?”

    “那天在山洞里救走你的人其实就是汤明轩的人,王老板杀人,的确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但相比和汤明轩的深仇大恨,老板跟你的这点就不值一提了,这件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大头叔还是打着弯不想说明白,看来他在其中也有一分,我气急败坏,为什么这些人都撞到南墙了还认为我是个傻子,我将哑铃一脚从他肚子上踢开,随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到了浴缸边,气喘吁吁的说:“你知道人在溺水之前有多恐惧么?浴缸里的水虽说没水潭里的深,但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也是绰绰有余的,毕竟这儿也没别人,我也不必再装腔作势的摆出好人的样子,况且你也不配得到好人的对待!”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相
    “我说,我全说,小玉,我全说。”大头叔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颤抖的厉害,他刚才的话也很好解释了汤明轩处心积虑对我所做的一切,大头叔脑门上的创可贴被涌出的血和汗冲开了,结结巴巴的说:“你当年,就是你八岁那会儿,向法官做了伪证,害得汤明轩的姐姐方婧上吊自尽了,之后你就改名换姓,跟着你现在的父母迁到了这儿,老板也是费了很多周折才查到你的下落,汤明轩之前并不姓汤,而姓方,叫方阳光,他有个亲姐姐叫方婧,那一年王老板在关峡村一带开矿,方婧长的很漂亮,高高瘦瘦的,笑起来特别美,灵动的像个小仙女,王老板无意中遇上了就对她一见钟情,方婧不愿意,然后王老板就对她那个了,当时的情景是你和一个叫丁小兰的人都看见了。”

    我一时间觉得头顶上连番滚过几个晴天霹雳,这一定是别人的故事,眼神虚晃,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快要灵魂出窍似的,“王老板害怕事情败露后会遭到当场村民的驱赶,就执意说和方婧自由恋爱,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发生的关系,王老板甚至还找到了县城的法医做尸检鉴定,据我所知,王老板背地里收买了那个姓汪的法医,他给法官出示了一份掺了假的尸检鉴定报告,说是没有任何强暴痕迹,反正具体什么内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后法官判定王老板胜诉,还有·····最重要的是由你的证词····你那会儿还挺小的,当时现在的目击证人就你和丁小兰,在庭审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叫丁小兰的人不小心从悬崖下面掉下去了。”

    “你是说丁小兰死了么?一定是被王老板派人灭口的对不对?我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他·····他一定也对我····对我做了手脚!”我的声音也变了调,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神了变得僵直,丁小兰和方姐以及方阳光都曾在我的幻境中出现过,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知道方姐是个心地善良,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儿,她是受到王老板残忍的迫害才自杀的,这也将之前毫无头绪的线索慢慢的衔接起来。

    方阳光是在姐姐自杀后,才随同母亲嫁给入了汤家,从此改名汤明轩,在幻境中,和汤明昱结下娃娃亲的丁小兰早在当年就已摔进悬崖不幸去世了,而幸存的我却偏偏给作恶多端的王老板作了伪证,方婧就是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才自杀的,那么汤明轩将他姐姐的死归咎到我身上也就有得解释了。

    “我也不知道王老板有没有对你威逼利诱,但王老板既然能搞定法医,多少也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再加上你那会儿还小,就照本宣科的给法官做了伪证,说是亲眼看到方姐主动勾引王老板的,我也没有听到方婧的任何呼救声,法官就是采信了你的证词和法医出示的验尸报告才判定王老板的清白,那个叫方婧的人在一个星期后就上吊自杀了,王老板的金矿最后什么也没开采出来,还意外发生了塌方事件,整整死了十几个人,要是被外界知道了,王老板不仅要被封矿,还会有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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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0 11:22:23  更:2021-09-28 12: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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