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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群英荟萃:英雄祭[第5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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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几天没见,你的嘴皮子越来越伶俐,都能出口成章了!”木桑说,随后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放了他,他突然出尔反尔怎么办!一阵风似的没了,再想找到他,难如登天,我的师兄还等着火影灯救命呢!” “他是万兽之王,总不会出尔反尔。就是相互利用,最起码还得有一些信任基础不是?赌一把吧!”小书令说,木桑说:“你输得起,我可输不起,师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让我拿他的命去赌,万一输了呢?谁能把师兄赔给我?你吗?” “凡事无绝对,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输不起,想赢那也赢不了!”小书令说,木桑没有说话,“不愧是芙雪仙子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无论说什么,都能让人无话可说!” “你拿走白驹的元神,不就是暂时给你师兄续命,兽王的嘴巴有多犟,你不是不知道,木桑姐姐,我知道你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我也是实话实说,难道你还有其他不通过兽王就能找到火影灯的方法?”小书令说,木桑一把捏住小书令的脖子,“你也知道白驹的元神只能暂时维持我师兄的命,找不到火影灯,不仅是我师兄会灰飞烟灭,连你的好朋友也会跟着一起消失,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别跟我耍嘴皮子,倘若白驹的元神出现问题,丑话说在前面,跟我没一点关系!” “你们别吵了!我再落魄,还不至于言而无信,作为兽王,我怎么能让别人狗眼看人低呢!”兽王出现,木桑放开小书令,清了清嗓门,因为理亏,也没有反唇相讥,“早知道这样,兽王也没必要顽固不化,早就不就早完事儿了嘛!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木桑姐姐,兽王都屈尊答应你了,你也不必尖酸刻薄,弄得谁也不好看。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想办法让船平行前进,再这么争执下去,船就要翻了!”小书令说,木桑看向兽王,“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火影灯。” “那得看我什么时候找到天魔尊上。”兽王说,木桑冷笑,“那你一年找不到,我和师兄就得等你一年?” “腿长在你腿上,路在外面铺着,你觉得我不靠谱,大可自己去找。找着了算你本事。”兽王说,小书令见他们剑拔弩张,又要吵起来,笑着和稀泥说:“都是自己人,翻了船,呛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谁跟他是自己人!要不然,我何必拔了他的牙,只知道把他所有的牙全都拔光了!看他还能不能把话说的这么利索!真是气死我了!”木桑说,兽王没搭理她,看向小书令说:“我们走。” “你们去哪儿?”木桑情急之下说,兽王说:“你在这儿等消息吧!找到了天魔尊上,我自然会将火影灯的下落告诉你。” “那怎么行!我得跟你们一起走,谁知道你们俩会不会狼狈为奸,明明找着了天魔尊上,却说没找着,我看你分明是想耗死我师兄!这么明显的伎俩,我要是看不出,那我也白活了一百多年!”木桑说,兽王说:“随便你。” “什么叫随便我?我有那么随便吗?”木桑说,小书令又来和稀泥,“木桑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受计较的,干吗争一句话,得理不饶人呢?兽王也没别的意思,现在妖兽肆意横行,不是担心你会遇到危险!兽王,你说是吧!” “你别叫我兽王,我有名字的!叫我屠烈。”他说,小书令甜甜的说:“屠烈哥哥。” “整天哥哥姐姐的,谁的嘴也没有你甜,他都快成老妖精了,怎么能是哥哥?他姓屠,又爱屠杀,手段和名字遥相呼应,也不枉费这么残忍的姓氏!”木桑说,屠烈忍无可忍,“你不也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女人,小书令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你,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怎么昧着良心一口一个应呢!我是老妖精,你就是老太婆!也没见你比我高尚在哪儿!” “你·····算你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最好不要食言,找着了火影灯,咱们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木桑从来没被人骂过老太婆,小书令站在屠烈的肩膀上,站得高,看得也远,月光下,她忽然看见远处有一抹缓缓移动的黑影,屠烈说:“那应该是向阳树。” “不会吧!屠烈哥哥,你不会看错吧!”小书令吃惊,又桑也是知道向阳树的来历,“传说,向阳树一旦出现,就预示着人间会遭遇灭顶之灾。一百年前,天下大乱的时候,这些树就曾出现过,没想到一百年后,它再次出现,这一次肯定和上一次一样,和天魔脱不了干系。” “是天灾!一种喜欢吃人的蝗虫!”屠烈也曾是天界负责浇灌向阳树的神仆,也为人间预测天灾人祸,因为一次疏忽大意,险些将向阳树灭种,给天庭带来不小的震动,天帝大怒,便将他打入幽灵渊,那儿聚集着天上人间最凶残的妖兽,他是第一个以神仙的身份贬入幽灵渊的人,占地为王,逐渐成为幽灵渊的主人,也就是后来的万兽之王。 |
“吃了那些愚蠢又喜欢感情用事的百姓也好。没有了人类,世界就清静了!”木桑说,屠烈说:“吃完了百姓,下一个被吃的人有可能就是你!谁也逃不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被那些可怕的虫子吃掉,万一把我啃得残缺不全怎么办!那多可怕呀!与其那样,我还不如自己剖腹自尽!自己体体面面的出生,即使是死亡,那也得体体面面的离开!我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虎头蛇尾!”小书令说,屠烈说:“这些话说的有点杞人忧天了,天塌了,不是还有高个子先顶着的么?不管是芙雪仙子,还是天魔尊上,甚至是天庭,都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它们祸害人间的!还有,你看什么?” “你的牙不是被我拔了么?怎么又自个儿长回来了?不愧是兽王,先前多有得罪,我就是因为师兄的事而急昏了头,你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木桑虚心的说,小书令说:“这样才对嘛!和气生财,多多益善!” “那不是赤燕公主么?”木桑看到遍地的曼珠沙华,不用找到她本人,也能猜到是她,一群举着火把的人被妖花困在中间,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人不知是顶撞了她,还是自投罗网,被她一顶击倒,在妖花丛里痛苦的挣扎,“好久没看见她了,没想到一百年没见,她还是那么受出风头,一个把自己家国都弄丢的人,还有什么好嚣张的,欺软怕硬也是一种病,看她不亦乐乎的样子,还病的不轻呢!再多的百姓也不是她的对手!” “木桑,怎么是你!”转眼的功夫,木桑一行人便已出现在那片开满曼珠沙华的空地上,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木桑竟然可以在曼珠沙华的花丛里面不改色,行走自如,屠烈则和小书令站在并没有被花蔓延的高石上。 “为了能够再见你一面,我当然得使出全身解数让自己活下来。你还是老样子,喜欢欺负人!他们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跟他们过不去,你也不怕损了你自己的道行!”木桑一身红衣,与鲜红欲滴的曼珠沙华融为一体,赤燕公主冷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最近心情不好,大师兄的病情又一直好好坏坏,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如鲠在喉,如今你非要往我的刀口上撞,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想成全你,只怕你还以为我怕了你!”木桑说,赤燕公主脸上蒙着黑纱,饶是如此,依然能看到她急促的喘息吹得黑纱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能脱落下来,赤燕公主不想与她起突破,毕竟曼珠沙华对她毫无作用,“我与你素死往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与我过不去!” “过不过得去,你说了不算,怎么,你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的抹去你打伤我师兄的事?一百年来,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受了多少折磨,赤燕公主,你我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是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互扯平的,在你看来,我和师兄就和你手下一样,随便一句话就能轻易打发!谁都可以瞧不起我,唯独你不能!”木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得为师兄报仇,赤燕公主用手按了按黑纱,“怪不得你那么气势汹汹,原来还带了帮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赤燕公主,当初你对付我师兄的时候,那可是率了齐国千军万马,倾巢而出,我只带一个人,你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幸好老天有眼,你得瑟完之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每次想到你丧权辱国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一阵痛快,可是看到我师兄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又恨不得敲碎你的头盖骨!一百多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别摆出这副臭脸给我看!让我恶心!”木桑似笑非笑的说,赤燕公主与她的功夫不分上下,也不担心与她交手,自己会输,而是她重伤在身,一旦与她交手,被她占了便宜,必死无疑,“你想乘人之危么?” “你少来拍我马屁,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没你想的那么高尚,你这顶高帽子可是戴错了头,只要能为师兄报仇,乘人之危怎么了?就你那些三教九流,不择手段的办法,乘人之危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我还客气了呢!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怕你会死得太快!不痛不痒,太便宜你了!”木桑说,赤燕公主看了眼躺在地上身体抽搐的火灵,随后说:“哼!你什么东西,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找我报仇的人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你一人不少,我好歹是一国公主,你哪有资格与我交手,还是让我的徒弟让长好好长长见识。” |
“火影灯!”蒙灼说,赤燕公主一惊,“我看你投错了人,白费了心机,谁告诉你,我这儿有火影灯?道听途说的话你也敢信,我怎么不知道自个儿还有火影灯?要是有,我也用不着这么狼狈。” “你当然没有了,我也当然知道你比谁都需要火影灯。你想要的,与我想要的刚好达成一致利益。那就好办了,相互合作,也相互利用!互惠互利的道理,你应该懂的。”蒙灼说,赤燕公主疑惑,“你这是想帮我找了?什么条件!” “不愧是冰雪聪明的公主,什么话到了你那儿,稍稍露了尖儿,你就能看出大概,厉害!厉害!我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小菜一碟,那就是龙黎瑰玉。齐国昔日的镇国之宝。”蒙灼说,赤燕公主冷笑,“即使齐国不在了,它同样价值连城,你不过是个心贪念大的小罗喽,说得再难听点,丧家之犬,也敢窥视我的龙黎瑰玉。” “火影灯乃为天界圣器,早已于几百年前遗落人间,杳无音信,下落不明,天庭派天兵天将几番寻找,也没有找到火影灯的下落,一百年前,天魔贻害人间时,意外发出火影灯的踪影,只可惜好景不长,他腹背受敌,只好将火影灯再度藏了起来,我是他身边最贴近的人,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到火影灯的下落。”蒙灼说,赤燕公主心里一喜,有了神力无穷的火影灯,它不仅可以让她的身体永远保持最好的状态,年轻而漂亮,再也不用灵珠护体,也不用担心灵力耗尽后,身体会腐烂变臭,不但如此,火影灯原本就是神界仙器,谁得到它,谁就可以长生不老,与天齐寿。 “既然你知道火影灯的下落,干吗自己不拿了去,谁不想把最好的东西占为己有,你越是这么说,我越不相信你的动机只是为了得到龙黎瑰玉那么简单。蒙灼,别拿这些东西来诓我,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赤燕公主说,蒙灼哈哈笑了两声,“你也说我是小罗喽,一个小罗喽能有多大的本事?想要得到龙黎瑰玉的人太多,以我的能力,哪有资本与那些人一争高下,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不是没道理的,与其树敌,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还不如拿火影灯的下落与你交换一些我能消受得起的东西。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又救了你一命,相互抵消,就当我们重新认识,我和天魔已经恩断义绝,你也与天魔势不两立,你手上有我想要的龙黎瑰玉,我手上有你想知道的火影灯下落,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诚心诚意想与你联手,如果赤燕公主认为我居心不良,那我真是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出力不讨好,反正我也不愁找不到想要与我合作的人,到时候,还请公主睁大眼睛,看看我是如何助别人拿到火影灯!您再后悔,十颗龙黎瑰玉也帮您买不到一颗后悔药。” “你说的倒也合乎常理。不过除了龙黎瑰玉,你就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龙黎瑰玉是父亲,也就是齐国的老国王送给赤燕公主的遗物,她对灭亡的齐国不是没感情,而是无能为力,蒙灼说:“我有的是钱,到哪儿都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我已经拥有不少稀世珍宝,那都是一百年前跟着天魔打天下时意外得来的,可是再稀贵的东西跟龙黎瑰玉比起来,都是俗物,芙雪仙子中了巫蛊散,她比你更急需火影灯,如果我能帮她找到火影灯,我想我得以的好处,应该比龙黎瑰玉更有价值,只是我不想与天魔相关的人正面冲突,由你帮我挡碰上他俩,我才没有后顾之忧,赤燕公主,我把方方面面的利害都已经和你说了,有些话说多了,也没有意思,你要明白,相互牵制的人,才能更好的完成合作。” “好,我帮你!但是,龙黎瑰玉,只能等我找到火影灯之后才能给你!对了,你刚才说芙雪仙子中了巫蛊散?那不是天界用于处死那些犯了天条禁令的神仙才能使用的毒药么?怎么会在人间出现?”赤燕公主疑惑,蒙灼说:“我还以为是你将巫蛊散送给公羊雄鹏的人,用来对付芙雪仙子的呢!”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敢情只要有死人的地方,全都是我赤燕公主干的?我哪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去给芙雪弄巫蛊散,我吃饱撑得慌!天庭的人,我躲还躲不及呢!怎么还会跑到天庭自投罗网?我是什么人,天庭圣地,能是我自由出入的地方么?你把我想的也太蠢了!”利用巫蛊散重伤芙雪仙子的事,可不是她干的,她忽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蒙灼说:“最大的对敌快要灰飞烟灭,的确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
“除了那个人,不用去天庭偷药,自己也能制出和天庭毒性一模一样的巫蛊散,追本溯源,他的师傅山仙道长,就是巫蛊散的开山鼻祖!天庭也采用他精心研制出来的巫蛊散用来对付天庭死因,他的师傅驾鹤西去,升为天府仙人,这个人便继承他师傅的衣钵,只可惜他心术不正,又贪财又好色,专攻歪门邪道,人称如济道长,一百年前,曾经被芙雪仙子收拾过,险些要了他的命,道行也都散尽了,听说这些年来,他活的也不容易,像是丧家之犬,窝窝囊囊,躲在道观里过一天是一天,毁了他师傅一生的心血和清誉,声名远播的道观也成为无人问津的破房子,要说谁对芙雪苦大仇深,非他莫属,我也相信就是他和公羊雄鹏的人勾结在一起,巫蛊散是芙雪的软肋,如果我能得到巫蛊散,我早就用了!” “火灵的事情,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也是迫不得已,其实也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没用,要怪就怪她不该爱上凡世的男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欺师灭祖,忘了自己是谁!为了那个男人,竟然公然反抗我,没出息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离心,死不足惜!”赤燕公主除了替火灵惋惜,更多的是恨她的背叛,蒙灼说:“公主,你现在伤势太重,不宜外出。更不能与人交手,恐怕寻找火影灯的事情还是等你身体好些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你,只是我也是有条件的。听说龙黎瑰玉分一阴一阳,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请公主给我一个安心,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你!” “我喜欢聪明人,希望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就得不偿失了!也别辜负我第一次对外人的信任!”赤燕公主的脖子上悬挂了一个由两颗宝石镶嵌而成的坠子,她一直放贴身放在衣服里面,谁也不会知道她会将价值连城的龙黎瑰玉随身带在身上,她将其中一块拔了下来,递到他的面前,蒙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块带着冷香却丝毫没有温度的龙黎瑰玉,他眼神里的惊喜和贪婪,却让赤燕公主看到了希望,能有东西牵动着他,这也是件好事。 龙黎瑰玉再好,不过是身外之物,跟火影灯相比,那也只不过是两块闪闪发亮的俗物。 “你帮我找一个人,她叫露心,齐国尚未灭国之前,她是齐国的天女。论功夫,她在我之上,论道行,她也不输于我,你帮我把她找来,就说我需要她的帮忙,希望她能出山。只要向她告之我的名字,她就会跟你走!现在,她应该住在祁连山。”赤燕公主折腾了一个晚上,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伤势加重之外,还失去了火灵,得不偿失。 蒙灼再次来到火灵死去的地方,那儿的曼珠沙华已经化成一处黑乎乎的颜色,看起来污秽不堪,他忽然站住脚,月光下,一道斜斜的影子从他的脚边向前缓缓移动,蒙灼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一声说:“兽王什么时候也变得鬼鬼祟祟!有话直说,又何必这样!” “你背叛了天魔尊上!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堕落到和赤燕公主那种人搅合在一起,同流合污?”屠烈看样子在这儿等他很久了,蒙灼说:“赤燕公主那种人怎么了?昔日天魔尊上把人间弄的鸡犬不宁,他就不属于赤燕公主那种人了么?你以为他洗心革面,换了种身份重新现世,他就可以抹去过去那种人所犯下的罪孽么?其实我们都是那种人。天魔尊上自取灭亡,是他摒弃了我,让我自我了得,现在我悔悟了,情愿和赤燕公主同流合污,也不愿意为一个放弃我的人出生入死!兽王,你没资格指责我的任何决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看在昔日的兄弟情分上,我不想与你动手,你也别挡我的道。” “君辱臣死,臣不得不死,天魔尊上让你自我了断,你不仅活着,还背着天魔尊上投靠赤燕公主,岂能让你乱了方寸?我现在就代表天魔尊上清理门户!”屠烈说完五指屈伸,犹如鹰爪般抓向他,招数狠辣,又冷又猛,蒙灼也毫不示弱,虽然躲过了他的袭击,但是他的武艺本能就在他之下,没几招便落了下风,处境囹圄,岌岌可危,屠烈抓住机会,乘胜追击。 蒙灼身上多处受伤,知道硬拼肯定拼不过他,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猛地掷下一颗烟雾球,铺天盖地的烟尘像是滚滚浓烟,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呛得人无法呼吸,视线也受到了阻碍,当烟尘散后,早不见蒙灼的影子,地上只有数处斑斑血迹,他早就逃之夭夭,无影无踪了。 |
赤燕公主远远的站着,眼前两人大打出手的情景,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蒙灼没骗她。他果然和天魔决裂,看来那颗龙黎瑰玉没有白给他,她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慢悠悠的回去了。 屠烈似乎也看到了赤燕公主,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他低下头,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两个字:道济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结局 篝火愈演愈烈,原本欢庆快乐的节日,结果被蒙上一层死气,阴霾将几百个昏迷不醒的村民覆盖,绪儿是众多中毒者中最轻的一个,她全身无力,视力恍惚的看着那么多死于非命的村民,断弦因为有灵力护体,毒性并没有那么致命,他在看到绪儿后,立刻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干净的石台上,他刚要运功帮她疗伤,绪儿却说:“这种毒不像是世间的毒,你帮我运功的时候,毒性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就当拿命还给我,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你好不容易才从芙雪仙子那儿捡回一条命,怎么可以这样不明不白的浪费,如果你能找到幕后凶手,帮我报仇就行了!”继弦原本体内就有残留毒素,再加上他强行运功,替绪儿解读,哪想事发意外,绪儿的毒刚解开一半,他便血气翻涌,越来越乱的气脉致使他七窍流血,人也变得神志不清,身体晃悠了几下,竟然倒地不起。无论绪儿怎么摇他,他就是没一点儿反应,脉搏消失,心脏停跳,和死人无异。 “他没有死,只是暂时昏迷!摇他,只会让他出更的血!”绪儿一惊,转头一看,原来是芙雪,她缓缓的站起来,冷笑说:“你也真够孜孜不倦的,为了杀了灭口,竟然追到了这儿。” “先前都是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自己做的事,我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安静一些,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毒素的蔓延!”芙雪说,绪儿说:“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来这儿,是为了替这些百姓解毒。”芙雪说,绪儿情绪有所缓和,“他们拆了你的庙,毁了你的塑身。又将你骂的狗血淋头,甚至还围攻你,我不相信你的度量可以让你一点也不介意么。” “事已至此,我介意又能怎样!毕竟是我先欺瞒他们在先,没有人逼我这么做,是我自己因为一己之私才将天魔封印在我的记忆之中,作为仙子,我没有做好榜样,知法犯法,欺上瞒下,失去天庭和百姓对我的任性,这个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求他们原谅,只是希望天下在没有我之后,可以有另一个人代替我,给这个世间带来不一样的太平,况且,他们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我不会怪他们的!”芙雪说,绪儿忽然觉得惊奇,“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好歹也是仙子,别人又怎能代替得了你!再说了,你有仙体护佑,怎么会消失呢!” “我中了巫蛊散,仙体受损,过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所以在我消失之前,我想再为百姓做最后一件事!绪儿,对不起,树林里的那件事,我恐怕没有机会再跟你解释!”芙雪说,绪儿说:“巫蛊散是天界毒药,怎么会出现在凡间。是火灵那一箭么?” “无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是非善恶,似是而非,我不想再去追究!”芙雪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在三个时辰之内,解开这些村民的毒,绪儿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但说无妨。”她说,绪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当年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你把天魔这把火烧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在意灰飞烟灭?” “你不会明白爱一个人需要多大勇气,尤其是一个不该爱的人,天魔被天地所弃,他已经一无所有,我不想看到他受到这样残酷无情的对待,总觉得要为他做些什么,就算是灰飞烟灭,就算被所有人唾骂和指责,我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因为,他值得我奋不顾身,为他铤而走险,只要他能放弃魔道,回心转意,再大的牺牲,我也心甘情愿!”芙雪说,绪儿深受震惊,“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仙子为一个坠入魔道的人放手一搏?我不相信这世会有这样的感情,你一定是拿天魔作借口,在临死之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狡辩而已。” |
“他为了你不惜搭上自己的命,只为你能活下去,你们相识多久,他又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难道他不知道强行替你运功的后果是什么,在你没有爱上他之前,你不会了解你对他有多重要,自然无法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爱情,总会让人身不由己!明知道错,还会义无反顾的错下去。就像我现在这样!但是,我从来没有反悔过!即使万劫不复,依然不后悔。没有辜负我们当初毅然在一起的勇气!”芙雪说完,将体内所有的灵力全都集中起来,她的身体也隐隐发光,衣衫无风自动,不愧是仙子,一如当初惊艳绝伦。 “是这样么?”绪儿看了眼为了她七窍流血的断弦,就在这时,上空突然鼓乐喧天,铺天盖地的璀璨光芒几乎让月光晦然失色,这个世间,亮如白昼,绪儿抬头,看到巨大的云彩上站满了天兵天将,芙雪不再多话,她身上润染出的光逐渐覆盖到所有的百姓身上,或许是她倾尽全力,或许天兵天将已经干扰到她的运功,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即将覆灭。 那些依附在百姓身上的光随着她晃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什么从地方突然冒冒失失的跑了出来,他向云彩上为首的一个满脸写着仙风道骨的人跪下,这是绪儿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大规模的神仙阵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又看了眼悬浮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芙雪,暂且不说她包庇天魔所犯下的错,面对这些抛弃她的百姓,她依然以慈悲为怀,搭救他们性命,可以她算老几,又有什么资格为触犯天条的芙雪求情。 陆陆续续的,那些中毒的原始开始苏醒,芙雪身上的光也随之变弱,那云彩之上的神仙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数十道锋利的光芒径直向她射了过来,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样联合发力,芙雪仙体受损,这次替那么多百姓用灵力解毒,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灵力,能做到这一点,这足以说明百姓在她心目中的重视程度。 只是天庭咄咄逼人,百姓也愚昧无知,非要让她在所爱的人和职责之间做出选择,如今她都兼顾了,却受到两面夹击,她的命和运,作为仙子,也无能为力,不知那些神仙对那个冒冒失失的说了什么,跪地的人如受重令,郑重其事的向他们保证着什么。芙雪再也坚持不住,一头从空中摔了下来,然而苏醒的百姓面面相觑,明明是庆祝火把节,为什么全都昏死在地? 他们在看到奄奄一息的芙雪时,眼里逐渐流露出惊讶,随后又变成对她背信弃义的憎恨,在看到云彩上这的神仙后,全都目瞪口呆,有些悟性极高的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你们都在干什么!要不是芙雪拼死相救,你们现在还在地上躲着呢!在你们的眼里,顺从你们的便是善,违逆你们的便是恶,芙雪仙子一直以来尽心尽力守望我们,她不过为自己争取一些想要的东西,哪里错了,就算是错,也轮不到你们来指责她,神仙怎么了?神仙也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忘恩负义,难道不怕招报应么?”绪儿忍无可忍,百姓见天神降临,气势磅礴,全都跪倒在地,唯独绪儿没有跪,扬着下巴看着那些居高临下的神仙。 “端南一定不负重令,将天界重犯芙雪仙子绳之以法。以示天庭威严!天纲廉正!”圣君空世端南之所以这么慌张,是因为他的骨笛被笼苏顺手牵羊盗走,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骨笛竟然被吹响了,坏了他的全盘大计,芙雪舍命救助百姓解毒,他作为圣君,不仅没有搭救这儿的村民,反而前来收服芙雪仙子的神仙众神陷入两难境地。 都说芙雪违逆天真,不仅没有洁身自好,自甘堕落,反而和天魔狼狈为奸,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却与传达到天庭的消息有些出入,在场的神仙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可是谁也没看到天魔出来作奸犯科。 |
更没看到芙雪仙子与天魔扰乱人间太平,甚至,芙雪仙子为了搭救中毒的百姓,不惜自毁仙体,耗尽灵力,魂魄摇摇欲散,这可不是一个堕落神仙会做的事儿。 再加上芙雪仙子在施法的过程中,他们也都向她发动攻击,又当着那么多百姓的百,所以所有神仙都怪罪端南鲁莽,认为他没在弄清事态之前,就莫名其妙吹响骨笛,如果芙雪仙子真像传闻中所说的那离经叛道,她忤逆犯上的罪名也就坐实,他们的攻击也能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 一旦事实与传闻相反,那么受损的可单单只是神仙的威名,而是整个天庭的名声都要受到波及,毕竟在百姓的眼里,神仙神圣不可侵犯,但是他们所看到的,却是神仙众神,不分青红皂白就联手诛杀芙雪仙子的情景。 她为搭救百姓而不顾一切,而神仙们却在关键时刻给予她最惨烈的重击,以多欺少不说,还丧失了百姓对天庭的信任。 端南心惊胆战,这回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遗失骨笛的事要是被天庭知道,连一根神器都没本事看住,乌纱帽保不住还是小事,芙雪仙子只要得到正名,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子虚乌有的诽谤,下一个万劫不复的人,将会让他成为百年后第一个被贬入幽灵深的神仙。 “你们这些都是从哪儿七拼八凑来的神仙!”一个身着白袍的人信步走来,看着那群站在云彩上交头接耳的神仙,心里的藐视几乎都从眼睛里溢出来,“不是说神仙善恶分明,主持人间正道,可是我怎么看到一群乘人之危的乌合之众?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芙雪仙子早已中了你们天庭的巫蛊散,不用你们诛杀,她也活不到明天,我就是不明白,素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神仙,为什么对待自己的同仁,竟然狠辣到赶尽杀绝!天庭的仁慈在哪里,天庭的宽仁和天威又在哪里,即使是死刑犯,在斩首之前,判官不是还得给死刑犯一个忏悔平生罪过的机会!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胆大,而是所有人都看到你们神仙对待芙雪仙子这件事的残忍和欠缺!” “芙雪仙子为了救百姓连她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如果不是她拼死坚持着,不但她死于你们的诛杀之下,恐怕连那些百姓也得跟着一起遭殃!天庭的神仙,难道连分辨救人和杀人也分不清?在你们眼里,芙雪仙子都算不得什么,那么卑微如蝼蚁一样的百姓,更是命如草芥,不值一提是吗?神仙的职责不就是安治民心,求和天下,你们现在连百姓都不放在眼里,那些富丽堂皇的承诺,都是不攻自破的谎言!”绪儿也大声质问,旁边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只会在朔月才会变身的南璞风,他看了眼绪儿,目光惊奇,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还大胆,敢公然反抗天庭的神仙。 绪儿被他这么一看,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面容也火辣辣的一片,南璞风看向端南,这时芙雪已经走到了尽头,魂魄开始解散,一点点的从她身体里飘洒出来,星星点点的光芒时而聚集,里面分散,围绕在所有人的身边,很多百姓念想着芙雪仙子种种的好,眼泪在璀璨的光芒中纷飞。 云彩上的众神仿佛掉进陷阱里,一阵骚动,他们或许为了挽回余地,又或者为了给百姓一个交待,他们情急之下,合力将芙雪仙子飘散的魂魄重新聚集,并放入净音瓶,那是天界专门用来存放神仙魂魄的仙瓶,如果芙雪仙子真是受人诬陷,天界自然让她还原魂魄,如果不是,再让她魂飞魄散也不迟。 端南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却已经出现在云彩之上,绪儿看向南璞风说:“你就不怕得罪神仙?” “那你呢?不也挺身而出,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能像你这样勇敢!”南璞风由衷的说,绪儿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芙雪仙子不该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没来世功劳还有苦劳!尤其是最后,她不也为了她的百姓拼尽了全力,再大的错,也能抵消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火葬 端南应该被众神骂得不轻,灰头土脸的站在人群里,宁爷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小咕咕,结果他看到的,却是一具再也不会醒来的尸体,她的笑容,也将随着她的死去而永远消失了,南璞风在看到他后,将事情的大概与他说了一遍,端南不仅要将这件事的来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还得找出是谁冒出天庭,利用巫蛊散中重了芙雪仙子。 他也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为百姓和天庭,交出一个解释,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要不然,天庭随时随地可以将他发落至幽灵渊,那儿已经空置了许久,百姓将所有的食物扔进火里,篝火越烧越旺,宁爷看了眼没精打采的端南,如果不是担心害怕暴露身体,他会亲手送他上路。 三爷回来了,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有太多的意外和伤心,他怀里抱着同样失去呼吸的火灵,她直到最后还在跟他解释,那些毒真的不是她做的,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幕后投毒的凶手。 芙雪仙子被放在由干柴堆积而成的高台上,另一处,是火灵,所有的百姓都默默的围住芙雪仙子,宁爷心里都快疼出一个洞,他不能哭,不能辜负芙雪对他的期望,她未能完成的事,接下来将由他接手,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他就是不忍心点火。 最后,由南璞风动手,他极力收敛眼里即将喷薄欲出的情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恨不得要将她装进眼睛里,最后还是露出马脚。绪儿看出了端倪,知道他也下不了手,只好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火把,宁爷侧过脸,看向另一处已经火焰冲天的火灵,她的名字里面有火,也会用火,连死,也都藏身在火海, 熊熊的火焰很快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芙雪仙子的面容,也在火焰中模糊不清,今天是南国人一年一度的火把节,谁能想到,祭奠的主人,竟然在这一天香消玉损,守护他们的芙雪仙子,随着火焰离开了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了。 原本以为憎恨会阻止他们的眼泪,没想到无论男女,哭得不能自己,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芙雪仙子会在今天离他们而去,习惯了她的同在,她忽然不在了,每个人都觉得无所适从,越想越害怕,越哭越愧疚,一个能为他们付出生命的神仙,又怎么会背弃他们? 都说神仙清心寡欲,一个清心寡欲的神仙,又怎么能体恤民情,芙雪仙子和天魔之间的爱恋逐渐被人知晓,他们更能感受到,这样敢作敢当,情深意重的仙子,更能贴近百姓,就像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世人一样,如今人死如灯灭,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只能在心里更加虔诚的怀念她。 端南回到客栈,黄久之已经带着笼苏从向阳树上下来,又带了许多美味多汁的果子,前来客栈等他,没想到他们俩前脚还没进门,端南后脚便走了进来,黄久之看了眼门外,好奇的问:“火灵姑娘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 “她死了。”端南满脸颓然,黄久之还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真是怪可惜的,如果不是她帮忙,我和笼苏也没那么快找到芙雪仙子,更得不到她的解药。” “芙雪仙子,也死了。”他又说,黄久之和笼苏面面相觑,大概不知道他说的是胡话还是真话,“死人还挑日子一起死,接下来挨到谁死?” “我。”端南说,笼苏走到他面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也真是!这兵荒马乱的,哪天不死人?好死不如赖活着,平白无故咒自己做什么?好了好了,别想不开了!” “谁让你吹响骨笛的?我都被你害死了,现在天庭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到我头上,我还莫名其妙,总之,不管我以后有多努力,我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这下,你们该高兴了吧!”端南在云彩上,卑躬屈膝,受尽的羞辱和谩骂,他不仅让他们丢了脸,也给整天天庭抹了黑,这个污点,将如影随形跟他一辈子。 “什么灵笛?你在说什么!就你有气,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一直都在担心你,谁能想到,神仙的脾气比火还大,你烧着我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委屈点,不跟你斤斤计较。”笼苏见他心情不好,也没敢真撒火,端南说:“骨笛不是在你身上?” |
“你糊涂了,我中毒了,一直昏迷,怎么会吹响骨笛!再说了,我只知道那只身笛子应该很值钱,哪会知道吹了之后会害死你!又不是我吹的,干嘛冲我瞎嚷嚷!”笼苏委屈,这时黄久之面色惨白的说:“是火灵姑娘!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去找芙雪仙子为笼苏姑娘解读,笼苏虽然昏迷着,但是大青鸟一直跟着,她忽然醒来,迷迷糊糊的说她的锦囊里的东西,吹一吹就能召唤巨青鸟,让它为我们所用,火灵姑娘不知道哪个才是,所以两个都吹了一遍,哪想这一吹便吹出乱子来了!” “我现在摊上大事儿了,你们能省心的就给我省心,不能省的,就给我滚蛋!”端南说,黄久之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几乎花枝乱颤,笼苏见他想要散火,挡在他面前说:“太阳还没出来呢,你去哪儿?” “我都这把年纪了,腿脚不利索,又不省心,圣君大人的事儿,可不是我一个无名小卒能掺和得起的!圣君大人,笼苏姑娘,我一把老骨头,只剩下棺材瓤子,经不起这样折腾的,没遇到好世道,我也想太太平平的过几天好日子,你们就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我吧!”黄久之苦苦哀求,端南没有说什么,只是摸出两锭银子,“这些,算是我犒劳你帮我的那些劳,先前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不少屈辱,如果你不见外的话,就收下吧!权当是我们相识一场的缘分。” “恭敬不如从命!”黄久之迫不及待的收下银子,转身就要走,笼苏冷冷的说:“不是说腿脚不利索吗?我看你接银子的动作利索的谁也赶不上,逃跑的速度比逃命还快,分明是老当益壮。” “算了!还有你,我只剩下这锭银子,你要是不嫌弃,拿了也走吧!”端南说,笼苏接过他手里的那锭可怜巴巴的银子,“这点银子,打发乞丐也不够!” “我有的只有这些,不要拉倒。” “你是神仙么?” “是不是神仙已经不重要了,怎么,我看起来不像么?”端南问,笼苏说:“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你一个神仙寒酸成这样,摸了半天,只摸出一锭银子,还以为这锭银子值多大数目,到了外面,你千万别说自己是神仙,人家会以为你活得不耐烦了,冒充神仙,或者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南国人最最痛恨的就是骗子,你跑得快还好,跑得稍微慢一些,都会被石头砸死。” “我有那么差劲么?你是故意的吧!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我伤口上撒盐?就你们凡人有尊严,神仙就没有!”端南火冒三丈,笼苏笑,“看来这把盐还真撒对了!疼是疼了点,但是可以让你保持头脑清醒。我没有说你不像神仙,只是觉得神仙也没那么好当的,就说芙雪仙子,她为百姓付出了生命,到头来连个善终也没落着,光听着都叫人寒心,你呢!也别再以神仙自居,就当自己是家道中落的阔公子,来到人间走一趟,当然得体验一把人间疾苦。树大招风,神仙的架子,我劝你还是暂时放一放。对了,不是说神仙会法术,可以将石头变成金子么? “石头就是石头,金子就是金子,再高明的法术,归根结底,还是障眼法,哪能当真的!更何况,我就算穷困潦倒,也不会用这些不入流的法术为自己谋求所需。我已经将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再丢,就得丢皮丢肉丢仙骨了!”端南说,笼苏说:“有那么糟糕么?” “我都这个样子,还不算糟糕,难道我被人神志不清抬回来,才算糟糕?”端南瞪大眼睛,笼苏将手里的那锭银子重新塞到他的手里,“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站起来,大不了从头再来,这锭银子,我现在送给你,至少你已经不再是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的人,我呢!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能也帮不到你什么忙,不过,你救了我一命,无论如何,多多少少,我都得为你做些什么,要不然,我心里总觉得欠你一份人情。”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现在以我的处境,四面树敌,你跟着我,随时都会遇到危险,我自己都快自顾不暇,又有什么办法保全得你!”端南对她的支持很感动,笼苏说:“你要是好端端的,也用不着我,能帮到一个落难神仙的忙,等我老了之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段传奇,流芳百世,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升华。” |
“你要是把命丢了,哪还有机会等到老了之后。”端南说,笼苏说:“再落魄的神仙,不也是神仙嘛!我相信在我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你一定会来救我!成全我以后的传奇。” “为了你的传奇,我会试着努力一下。”端南低下头,笼苏说:“黄久之那个胆小鬼跑了,接下来,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你有打算么?” “我得去调查一下是谁冒充天庭研制出了巫蛊散,这天庭秘制的毒药又是如何落到宋国人手里。只有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我才能给天庭和百姓一个交待。”端南说,笼苏忽然说:“我听说当初向芙雪仙子放冷箭的人是火灵,说不定巫蛊散就和她有关。” “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就算她知道真相,也都被一把火烧干净了。”端南说,笼苏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巫蛊散平白无故自己蹦出来的么?总会有源头的!对了,火灵和芙雪仙子根本没有深仇大恨,她也犯不着用那么狠辣的毒药来暗伤她,更何况她要是知道巫蛊散是天庭禁药,应该不会傻到用它来对付芙雪仙子,她不是关键,提供巫蛊散的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好一出借刀杀人。” “芙雪仙子的仇家多了去了,谁知道是谁私下里搞的鬼。”端南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就是巫蛊散的创始人,而他的弟子承袭他的衣钵,应该会有能力研制出和天庭独一无二的巫蛊散,笼苏说:“你想到谁了么?” “山仙道长的徒弟道济法师。”端南说,笼苏一惊,“你是说那个声名狼藉的道济?把赫赫有名的龙虎观变成一堆破瓦残砖的道济?” “你知道他?”端南惊奇,笼苏提起这个人,满脸都是鄙夷,“何止是知道,都和他是老交情了!大概是几年前吧!他偷了我的金子,结果被我打断了腿,嘿,他竟然一瘸一拐的跑了,又过了大半年,他又来偷我金子,我最恨别人偷我东西,我就问他哪只手拿了我的金子,他也老实,说是两只手都拿了,我就说按江湖规矩,得把拿脏的手砍掉,没想到他一个在男人竟然哭的跟泪人一样,我看他可怜,也就把他给放了,没过几天,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又来了,这一回,他没有偷我金子,却将龙虎观的地契拿给我,说是要将龙虎观卖给我,我正愁没地方住,就给他拿了十几块金子,他也不跟我讨价,写下转让书,签字画押之后拿了金子就走,从那以后,我就把家搬到龙虎观,让我忍无可忍的是,他像癞皮狗一样,死皮赖脸就是赖着不走,龙虎观那个大,我还没见过那么开阔神圣的地方,朝云山虽然也大。毕竟是荒郊野外,哪能跟这儿比,那么大的地方得有个熟悉这儿地形的人管理才行,我索性就让他给我当看门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冒充 捂桐树开花了,五色花瓣向外翻开,像是喇叭,花蕊里吐出五根又白又细的鱼钩状的嫩芽。纷纷扬扬从树上落下来,凝月听到外面传来动静,立刻扔掉手里的梧桐花,向门口跑去,她在看到来者是南国皇帝三爷时,脸上的急切变成厌恶,“是你!” “在这儿住的还习惯么?”三爷问,凝月说:“多谢关心,如果你被关在这儿,再舒适的生活,只怕你也不会觉得习惯。” “芙雪仙子死了。这件事,你应该听到了吧!”三爷淡淡的说,凝月说:“你跑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向我报告喜讯的?芙雪仙子救了天魔,你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上次围攻她的时候,你果然拿出南国皇帝的威风。” “我来这儿,可不是听你来说风凉话。”三爷对于这件事,异常自责和痛苦,凝月说:“敢做不敢当?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几句风凉话也受不了?做皇帝就是好,做错了事,还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别人更没有资本指责你半个不字。” “你最好不要再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三爷说,凝月冷笑,“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得给你做什么!天信呢?” “天信?哦,就是那个带你离开的人?他本来就是宁爷的贴身侍卫,自然和宁爷在一起,你问他做什么?”三爷问,凝月语气很快挫了一截,“你打算我关在这儿多久?总不能一辈子吧!” |
“只要你答应,我随时放你出来!”三爷说,凝月狠狠的盯着他,“昔日,南国为了向胡列求和,派我去胡列和亲,如今宋国皇帝又以和亲的名义停战,我再次成为你的利用对象,怎么,你还要跟我讲一箩筐以南国千万百姓为重的大道理?” “你能明白,也省得我跟你说。”三爷眼神闪烁,凝月说:“如果单凭我一个女人就能解决南国万千百姓的安危,那你这个一国之君还有什么用?危难之际,想到的除了利用女人和亲,其他的,什么也不能为百姓做。有其父必有其子,连作派都是一样的!如果我宁死不从,送到宋国皇帝面前的,一定是具尸体,到时候,这摊子大了,十个宁爷也帮你收拾不了!” “你放肆!”三爷也不想这样,解决战争的最好办法就是和亲,凝月说:“你就死了和亲这条心,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你不答应,秦爷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三爷说,凝月心惊肉跳,“你无耻!作为皇帝,你竟然这样要挟我!小人行径,卑鄙!” “不管你怎么骂!我无耻也好,小人也罢,你也是我的百姓,是我没用,窝囊,懦弱,一无是处,无德无能,连自己的百姓也保护不了,难以但当国君大任。”三爷满脸颓然,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南国从水深火热的处境引领出来,他看了眼凝月,继续说:“南国命运多舛,你以为我想这样么?想看到自己的国家和百姓任人糟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痛苦,火灵死了,她为了救我,不惜和赤燕公主对抗,可是结果呢?我只能看着她被赤燕公主重伤,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在我面前一点点的死去,她是我喜欢的女人,你应该能了解无能为力是种多么残忍的感觉,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叫什么男人?一个君主连自己的百姓和疆土都保护不了,那还当什么君主?这个皇帝,不当也罢,可是我不能一走了之,将所有还指望我拿主意的百姓丢下,你一肚子委屈,那我呢?一面要顾全大局,一面要忍气吞声,能走到让你去宋国和亲的地步,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要见他一面。”凝月不想再听这些长篇大论,三爷说:“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还得同意。这关乎到南国的命脉和百姓安危,不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可以甩袖子走人的!” “为什么是我?比我漂亮的人那么多!比我开窍的人也比比皆是,你干嘛还要耗着我?”凝月不明白,三爷说:“你说的没错,比你漂亮开窍的女人很多,可是,长得和芙雪仙子相似的人,却只有你一个!宋国皇帝,指名道姓就要你!认为你是天女,会给宋国带来祥和,这也是他同意停战的唯一条件。” “他脑子是不是坏了?我在南国这么久,也没见南国繁荣富强,反而下坡路越走越快,都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如果我是天女,也是一个没福运的天女,哪有天女丧心病狂,将自己的父母杀害的!宋国皇帝得到了我,假以时日,宋国也会变得跟南国一样,社稷崩裂,风雨飘摇。你这哪是把我送给宋国和亲的,简直是未雨绸缪,给宋国送隐患的!”凝月自嘲,三爷拍了拍手,两个丫鬟模样的人端着喜服走了进来,“你不用急着见秦爷,他会亲自送你回宋国!我也会派绪儿和断弦一路上照应你的!” “我不相信!他不会答应的!一定是你故意诓我!你把他叫来,我要当面问问他,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认了!大不了和亲那天,我让你们都下了台!”凝月惊惧,秦爷好歹也是王爷,他的气节应该不会让他轻易屈服,秦爷遍体鳞伤,头发凌乱,原本俊逸的面容上伤痕纵横交错,几乎认不出原来的面貌,手上和脚上都锁着镣铐,步履蹒跚,眼神憔悴而绝望,身体也摇晃的厉害,惨烈的酷刑,随时都能让他丢失性命。 “他们怎么能这样折磨你!”凝月几乎不敢去碰他的手,秦爷的手上同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十只手指的指甲都被拔光了,血肉模糊,“他们让我送你去宋国和亲,我不愿意!你也别答应!” |
“手指甲拔光了,还有脚趾甲,脚趾甲拔光了,还有十只手指头,既然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就一根根的剁掉,挖眼睛,割鼻子,切耳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直到你同意了为止!凝月,如果你忍心,不介意我这么对他,那我们就走着瞧!看谁耗过谁!来人!把秦爷带走,听说辣椒水泼进眼睛里,不仅可以失明,还可以生不如死!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的固执是怎么害死他的!”三爷眼神凶厉的说,凝月无力的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聚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几个侍卫还没靠近她,三爷说:“不识抬举!要痛,就要最痛!只有让她痛明白了,才会识时务!” 侍卫转而走向秦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拳打脚踢,凝月忽然跪在三爷面前,“你让他们停手,再不停手,他会被打死的!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秦爷昏死,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侍卫将他抬出院子,三爷捏着凝月的下巴,“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已经给你七十二分颜面,你却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现在吃到了苦头,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两个辰时后,我亲自送你们启程。从这儿到宋国,最快也得半个月,遇到刮风下雨,还得延迟,到了地儿,他的伤也就好的差不多,足够将你风风光光的送到宋国皇帝那儿!” 两个丫鬟很快将凝月收拾出新娘的模样,梳了精致的发髻,穿上红色的嫁衣,秦爷身上缠满了纱布,已经坐在马车里等着了,凝月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泪又不由自主的落下来,秦爷的伤需要人照顾,凝月刚好可以和他共坐一辆马车,绪儿和断弦将一路护送他们去宋国。 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驻扎在仓陀山的残余的兵马,十几万人,被山上妖兽突然袭击后,连同受伤的还不到十万人,损失惨重。 宋国皇帝也是听闻南国妖兽骇人听闻,早已有了退兵之意,再加上胡列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几乎抽空了在南国的驻兵,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所以才用和亲的方式来掩盖这场虎头蛇尾的战争,这次战争,原本十拿九稳,可是事情远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只好先退兵,以后寻了机会再说。 残余的将士,也将押送和亲队伍回宋国,声势浩大,威风八面,总好过灰头土脸的回去好,没见多少功绩,反而损失了那么多人,让自己的百姓看笑话。 “宁爷,您真放心秦爷?”天信和宁爷站并肩站在仓陀山的山顶,目送和亲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宁爷说:“宋国皇帝对他的猜忌不会比我少,想要咸鱼翻身,凭他一已之力,难如登天,他是个精明人,懂得运筹帷幄,他知道什么样的机会该守,什么样的机会守了反而适得其反。对了,三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火灵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一个人闷头喝酒,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自暴自弃,萎靡不振,人也变得越来越憔悴,很多事儿,他都提不起精神,总是心不在焉的,就是安排凝月和亲的事,他刚出院子,就昏倒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垮掉。”天信担忧的说,宁爷说:“这件事,我不能插手,干涉多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戒心。还有就是你,宋国,你自然是回不去了。如果让你效忠于南国皇帝,只怕你也做不到心甘情愿。无论你付出多少,南国上至君臣,下至百姓,也未必能有容得下你的肚量,回不去,这儿也不是久留之地,你可想好日后的去处?” “我是宁爷的贴身侍卫,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您,当然是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至于宁国,我自幼父母早逝,无亲无故,了无牵挂,承蒙宁爷眷顾和提携,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只能用这辈子所有的忠心来回报王爷。”天信诚恳的说,宁爷却冷不丁的说:“如果我不再是你的宁爷呢?你还会像效忠他那样效忠于我?” “宁爷,您怎么会不是宁爷呢?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天信说,宁爷侧过脸,“你看到的人,未必就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如果我说我不是宁爷,只不过是占据他皮囊的另外一个人,你还会效忠我么?” |
“您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宁爷,我知道您是为我未来的去处着想,可是有些玩笑,真的是开不得的!在我眼里,你就是宁爷,虽然您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你否认自己身份的借口!您到底在畏惧什么?是怕您的功劳太大,功高震主,投靠南国后,南国皇帝最终会卸磨杀驴,您还会面临宋国那样的处境?”天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宁爷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跟了宁爷那么长时间,竟然对他的了解还没有我多。” “你不是宁爷,那你是谁!你把宁爷怎么了!”天信神情警觉,宁爷说:“这回,你终于相信我不是你的宁爷了?” “照你所说,你既然不是宁爷,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将你不是宁爷的身份传扬出去,失去南国百姓的拥护,你不仅会被一层层的扒皮,还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却反其道而行,给自己找麻烦。”天信说,宁爷说:“我没有把你的宁爷怎么着,他现在很安全,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里,虽然只是个幻境,却性命无忧,我之所以帮你,那是因为宁爷在南国的声望和身份,给我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自认为自己没什么良心,不过,自从再世以来,我一直反思过去的种种,忽然想通很多过去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也不再耿耿于怀,宁爷的身份再好,总有被人揭穿的那一天,我让你离开,是因为你是宁爷最亲近的人,我得了他那么多好处,作为礼尚往来,我总得帮一帮他最在乎的人!” “你是天魔!”天信难以置信,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宁爷说:“你还不算太笨!” “我不相信你!” “你是不相信我是天魔,还是不相信我会帮你?”既然身份已经明朗,他也没必要再以宁爷的身份和方式行事,天信说:“我可以相信你是天魔。但是我不相信你会善待宁爷!在没有找到他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除非你交宁爷安然无恙的交出来!” “天信!你这样胡搅蛮缠也没意思!天魔都说你的宁爷活在幻境里,出了幻境,他会魂飞魄散。”这时木桑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兽王屠烈以及小书令,天信见过她,当初就是她,让他在客栈里见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和硕,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和硕将女儿璨珠托付给他照顾,这时兽王屠烈恭恭敬敬的给天魔跪下,称他为天魔尊上。 直到这时,天信才完全接受眼前的宁爷就是天魔的事实,天魔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向阳树,“芙雪走了,我会帮她完成最后一个愿望,还南国百姓一个安宁。” “屠烈誓死追随天魔尊上!”屠烈说,天魔向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天信既然对我不放心,那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刚好也能帮我的身份打掩护,别人自然不会生疑,你帮我找出真正陷害芙雪的人。还有,找到他,不要灭口,把他活着带回来。不得有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峙 歪脖子全身脏兮兮的,接口处缠着的纱布,也都模糊了原本的颜色,璨珠小心翼翼的给它换了一条干净的纱布,又给它洗了澡,脖子虽然还是那样别别扭扭的歪着,看起来焕然一新,个头好像还长大了许多,这时天信出现在门口,歪脖子发现他后,一路欢快的向他跑去,璨珠说:“你怎么不进来?” “你还好吧?”天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璨珠说:“我很好,你怎么莫名其妙问我这个!看你心不在焉的,有心事,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没有。”天信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璨珠说:“明明有,你却说没有,不管事情大小,有多严重,就算世界末日,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而且,你脸上写满了口是心非,我又不笨,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真的没事。你别胡思乱想!对了,我来这儿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担心璨珠知道宁爷的真实身份后,会给她带来不利,所以岔开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璨珠知道他有事瞒着她,心里一阵落寞,原来,她再怎么努力,也变不回他心目中的那个人,“谁啊?我认识么?” “就是当初领我去见你父亲的那个人。她叫木桑,红谷的谷主。”天信说,璨珠的眼神立刻变得急切,在天信的带领下,璨珠终于在院外不远处的老树下面见到了她,树影的斑驳稀稀落落的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在千变万化的树荫下忽隐忽现。 |
木桑微微笑着,仰头看着小书令动作矫捷的穿梭在树叶之间,这是南国特有的果树,果实大小和枸杞差不多,鲜红色的,味道甜美,所以也叫枸杞树。小书令饿坏了,手忙脚乱的将摘下的小果子往嘴里塞,吃到一半,忽然又嚎啕大哭,大概是想到芙雪仙子香消玉殒,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仙子也是一样。”木桑说,她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满脸敌意注视着她的璨珠,笑着说:“听天信说,你一直都在找我,看你的架势,好像是奔着找我算帐来的!”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璨珠开门见山,木桑说:“我跟他没多大关系!你也别把我和他的关系想的那么龌龊。” “你不把话说明白,也怪不得我会乱想。”璨珠说,小书令认得她,缓缓的从树上飞下来,手里不捏着两颗枸杞果,“小心,她是赤燕公主的人!” “没想到赤燕公主竟然把你变成这样!”她说,璨珠:“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我且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将他藏在客栈?而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在你走了没多久,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尽了?” “自尽,那是他自己的决定!或许是因为你。”她说,璨珠本想反驳,可是将心比心,无论哪个父亲受到女儿这般对待,也会伤心欲绝,无心活下去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这么做,赤燕公主就不会放过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去见他的目的,你既然愿意见我,就说明你准备将真相告诉我。” “我早就听说和硕的女儿冰雪聪明,果然不假,只可惜你是赤燕公主的人,冰雪聪明反而成了威胁。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他也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木桑说着又看向小书令,“你先去找屠烈,我和她说几句话,就去找你们。” “你知道封住你记忆的那根蚀骨针是从哪儿来的么?我知道你肯定要说赤燕公主,其实她和你一样,都被蚀骨针封住了记忆。”木桑说,璨珠冷笑,“这跟真相有关系么?为什么要扯到赤燕公主,我只要真相,不要你帮我回忆她的过去。我对她不感兴趣。” “只要我说出她的来历和身份,你就会迫不得已的对她产生兴趣。”木桑意味深长的说,璨珠说:“你这关子要卖到什么时候?再不说,太阳就要下山了!” “真正的赤燕公主早就死了,如今你所认识的这位赤燕公主,她和你父亲的关系最为密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野空师太。”木桑说,璨珠摇了摇头,木桑说:“她曾经是守护往生池的童女,也是天魔身边最得力的婢女,因为天魔的关系,她受到牵连,在被贬下界之前,她偷取了往生池的圣水,二十几年前,南国一举吞灭了齐国。你的父亲在南国最为强盛的时候,听说东海有鲛龙珠,就派人去东西偷盗鲛龙珠,那个时候,当初的守池童女已经变成现如今的野空师太,你父亲就是她的靠山,帮他盗取了东海最存的三颗鲛龙珠。” “这和赤燕公主有关么?”她问,木桑回答说:“当然有关系了,南国皇帝对齐国公主赤燕一见倾心,只是赤燕公主性情贞烈,宁死不屈,齐国覆灭,百姓沦为亡国奴,她不想自己也沦为南国皇帝的玩物,所以就服毒自尽了。” “既然她能有国殉命的刚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赤燕公主?”璨珠更加不解,木桑说:“那是你父亲也很喜欢她,所以就让野空师太想办法救活她,结果,野空师太给她喝下从天庭偷带下来的圣水,又用鲛龙珠替她复原了元神,结果,赤燕公主还真醒了过来,我是不知道野空师太当初是怎么想的,不仅用蚀骨针封住了她的记忆,还用另一个人的记忆填补了她空白的记忆,那就是齐国祸国殃民的锦言公主,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在天魔乱世之初,她利用自己的公主身份和地位,帮了他不少忙。甚至还将他藏在皇宫,天魔煞气太重,必须要用活人的命来化解,结果,他的煞气得到控制,曾经繁荣富强的齐国,就这样被他掏空了,事情败露之后,锦言公主被处死。” |
“锦言公主为了天魔,也真是煞费苦心,只是天魔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惠,为什么见死不救?”璨珠说,木桑冷笑,“救她?天魔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再加上芙雪仙子奉命剿灭他,他自己都快自顾不暇了,怎么还能顾及得到一个凡人公主?锦言公主死了之后,野空师太就用蚀骨针了她所有的记忆,一百年后,刚好派上了用场,所以受人敬仰的赤燕公主,被锦言公主的记忆所取代。一百年后的赤燕公主,变成了一百年前凶残心狠的锦言?” “怪不得她总说自己太傻,真心变成一厢情愿,为天魔付出所有,得到的却是他的漠视。每次提及天魔被芙雪封印,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一段缘故。”璨珠说,木桑说:“其实她也很可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是被锦言的仇恨和记忆牵着鼻子走而已。” “那你说来说去,还是没告诉我,你和我父亲到底什么关系!”璨珠说,木桑说:“你或许不知道,你父亲的名声和一百多年前的锦言公主不分上下,不同的是,锦言公主为了天魔,殃及了整个齐国,而你的父亲却因为权位机关算尽,四处结交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和人物,为日后谋权篡位做打算,红谷就是其中的一个,我的师叔和你父亲关系最为密切,甚至还送了颗鲛龙珠给我师叔,赤燕公主喝了圣水,便成了半人半神,肉体腐烂,灵魂不灭,长生不老,她打伤了野空师太,从此消声灭迹。” “野空师太自己作的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璨珠听说过关于野空师太的过往,多半是以恶贯满盈,杀人不眨眼为著称的字眼儿,还有就是与和硕亲王狼狈为奸,父亲这么不光彩的背景,让她很难堪,木桑说:“她不知从哪儿得知我叔师手上有鲛龙珠的消息,夜袭红谷,结果,师叔年纪老迈,功力不及从前,赤燕公主出手震碎了他的心脉,没过半个时辰便仙逝了,赤燕公主抢走了鲛龙珠,师兄奉命追讨,在峡谷的出口处将她拦截下来,我亲眼看到师兄的胸口被她挖出一个血窟窿,师兄为了不让鲛龙珠落入她手里,就豁出命与她同归于尽,师兄用红谷最厉害的天煞掌击碎了鲛龙珠,最终赤燕公主也被鲛龙珠爆发出的强大灵力所伤。” “我父亲从东海抢来的三颗鲛龙珠,一颗用在赤燕公主身上,另一颗被击碎,也就是说,他手上还剩余一颗?”璨珠惊异,木桑说:“没错,不管怎么说,你父亲都是红谷的朋友,他有危险,红谷不会坐视不管,师兄自从与赤燕公主一战后,这些年来,病情时好时坏,他嘱托我,让我在和硕亲王落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上一把,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父亲的下落,没想到,我在客栈遇到了他,没想到,他却被你折磨成那样,性命危急,随时都会咽气,他将最后一颗鲛龙珠藏了起来,让我拿到之后交给你,让鲛龙珠净化你身上的煞气。” “那就是说,鲛龙珠现在在你手里?上次在客栈,阴差阳错之下,遇到东海郡主狁佛,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追回东海遗失的鲛龙珠!”璨珠说,木桑吃惊,“东海郡主?” “我先前还和她在一起,挺和善的一个女孩儿!也难得她毅力惊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这儿寻找龙珠!木桑,既然事情都说开了,狁佛对我又不错,父亲抢别人的东西本来就不对,不想将他的错延续下去。你说那颗龙珠是父亲留给我的,那我就拜托你,将鲛龙珠物归原主,还给狁佛吧!”璨珠说,木桑哑然失笑,“我就是想还给她,也没东西还。” “你不是说鲛龙珠在你手上?”璨珠大吃一惊,木桑无奈的说:“原先鲛龙珠的的确确在我手上,可是却被一个叫笼苏的滑头偷走了!不过,后来鲛龙珠又转了一手,落到圣君空世端南,好在她承诺过我,会将鲛龙珠原原本本还给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这可未必!你既然说她是滑头,那就是一个非常狡猾善变的人,她在你眼皮底下,当然你说什么,她就应什么,谁知道她在暗地有没有耍花招,万一她和叫什么圣君的人联手,给你来个恶人先告状,她非但还不了你鲛龙珠,叫圣君的人还会替她打抱不平!”璨珠说,木桑也是一脸担忧,“事到如今,我后悔也没用,只能尽力追回鲛龙珠。对了,我前阵子听说东海好像出了件大事儿,情势很不乐观,一个叫海陌的死囚逃出去了,东海郡主此行,除了是为鲛龙珠,应该还为追捕海陌!” |
“他是谁?”璨珠问,木桑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师兄以前提起过,这个叫海陌的人,曾经和天魔有过交集,虽然没犯什么大事儿,可是和天魔扯上关系,没事儿也会整出些事儿,跳进黄河洗不清,满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东海龙王为了向天庭撇清嫌疑,就囚禁了海陌。哪想这一囚,就囚禁了将近一百多年!”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以绝后患?”璨珠问,木桑说:“谁知道东海龙王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毕竟他是海精灵,原本东海有许多鲛龙珠,由于有能力控制龙珠灵力的人越来越少,鲛龙珠的数目也就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三颗,就连这最后三颗还被野空师太给偷了,海精灵就是为数不多可以控制鲛龙珠灵力的人,这应该就是东海龙王没有杀他灭口的原因!” “那么狁佛碰到他岂不是很危险?”璨珠说,木桑笑了笑,“你还是多多担心一下你自己,管好了自己,才能顾及别人!赤燕公主要是知道你和火灵一样背离了她,你的下场,不会比火灵好到哪儿去。天信受了你的父亲嘱托,会好好照顾你,可是他毕竟是凡人,哪是那个女魔头的对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保护自己。”璨珠很感动,心里也释然了,木桑说:“心事总得有个结果,对抗不了,逃避肯定不是上策,认输,只怕你对她,不可能再有从前的那份忠心,再说,你想逃一辈子么?天涯海角,哪儿才是你安定的地方?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万一她找你麻烦,我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对付她的办法其实很简单!”璨珠的聪明可不是一般的聪明,木桑说:“硬拼,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智取,赤燕公主能活到今天,她的手段和聪慧并不在你之下。想好了万全之策再出手,但凡你有需要的地方,只要知会一声,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 胡列早在半个月前,便将所有兵马撤出南国,退回到自己的国界,宋国在这场战争里,原本以为志在必得,哪想天公不作美,损失惨重,一败涂地,十几万的大军死伤过半,想要恢复之前的元气,恐怕没个三年五载,也不是那么容易,幸好宋国皇帝还有点远见,又尝到南国妖兽的厉害。 南国已经不再是块油多肉厚的美餐,而是一头满是刺的豪猪,扎手不说,急了还咬人,南国现在就是将南国拱手让给宋国,再加上一个如花似玉,派去和亲的凝月,宋国人也承受不了这份美意。 “这儿的荷花真漂亮,没想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还能看到这么恬静优美的风景。”璨珠说,天信看了眼满池颜色缤纷的荷花笑着说:“这恐怕是南国最大也是最安静的所在。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身边的环境有多糟糕,也没管未来的路有多坎坷,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相互依偎,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得了。” “天信。”湖中挺立着密密的荷叶,在荷丛中盛开着数不清的荷花,有白的,有粉红的,迎风摇曳,璨珠不禁一阵出神,天信握着她微微发凉的手,“怎么了?一整天了,你都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儿?” “没有。”璨珠眼神闪烁了一下,慌忙收住脸上怔怔出神的表情,天信更加疑惑,“你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口?” “真的没有!只是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让我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的时候,什么都没了,你也不在我身边!”璨珠说,天信笑,“怎么会呢!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直到你厌弃我为止!而且,我曾经在你父亲面前起过誓,一直照顾到你不需要我照顾为止!” “对了,我最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璨珠岔开话题,天信说:“什么感觉?是我吗?” “不是你,是宁爷!”璨珠说,天信用指尖轻轻磨蹭她掌心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随后神情自若的说:“我也觉得他变了许多,可是这世上的人,谁又能保证一成不变。就像我和你,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改变。” |
“你真的不适合说谎!一说谎,整个人都会变得不自然。”璨珠说,天信松开她的手,目光看向别处,荷花再美,香气再清新,他也没有兴致再去赏心悦目了,“珠儿,你别问了,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受到一丝点的伤害。” “到底什么事儿?”璨珠问,天信下意识的往旁边移了一下,“我都说了,好奇不是件好事儿,知道反而比不知道更危险,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珠儿,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好奇,其实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方设法弄清你所瞒着我的事儿!不管你认为我是好奇也好,不听你的劝告也罢,我就是这样,要做,那就大做特做,非得做出惊天海浪,要不做,那也得让我心甘情愿放手!”璨珠说,天信拿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宁爷不再是宁爷,他已经变成天魔的伪装。” “你瞒我的,就是这件事儿?”璨珠失笑,天信说:“我不说,你又好奇,我说了,你又这个样子,好像我故意骗故事骗你似的。” “我早就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璨珠笑,天信张大嘴巴,“你早就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是觉得我不够聪明,还是天魔的伪装天衣无缝?我是谁?我是冰雪聪明的璨珠,天魔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确让人意想不到,但是在这个世上,能骗得了我的人,还没出生!我早就发现他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璨珠说,天信眨了眨眼睛,“你那么聪明,难道你猜不出来么?” “如果我告诉你,宁爷有可能就是天魔的护身符,以你对宁爷的忠诚,打死你,你也不会相信,更别提外面那些靠不住的传闻和猜测,照这样说,十有八九是天魔亲口对你开诚布公,把他最真实的身份向你交了底。”璨珠意味深长说,天信睁大眼睛,“这都能被你猜对,你这哪是冰雪聪明,简直是神机妙算,掐掐手指就能算出来龙去脉!” “所以说,你有事儿,最好别瞒着我!因为我的双眼会看穿你的!”璨珠说,天信叹了口气,“你都聪明成这样,哪还需要我的保护。说不定,你还得处处保护我。” “谁说只有保护女人的男人还能算得上顶天立地,在我看来,只要我们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能解决的问题,那又何必让你去冒险,如果你因为我一命呜呼,那你岂不失信于我父亲?一个失信于人的男人,那就不算男人了!我不想让你为我冒险,毕竟,你也有你自己的责任,你想做的事儿!”璨珠笑着说,天信点了点头,“珠儿,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开始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心地也越来越善良。” “那我以前不善良么?”璨珠笑,天信怔了怔,“你本来就很善良,现在是比以前更善良。” “咦,那不是三爷么?他一个人来这儿干什么?”璨珠眼尖,一眼便看到从荷塘边芦苇丛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天信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一片随风起舞的芦苇,什么也没有,“三爷?他这会儿应该和天魔商议关于带领百姓离开这儿的事情。” “离开这儿?为什么?”璨珠惊奇,天信说:“你听说过向阳树的传说么?” “向阳树?他让百姓离开这儿,就是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传说?他可是天魔,难道你忘了,一百年前,就是他将天下搞得一团乱,到处都是瘟疫和死亡,生灵涂炭,尸骸成山!”璨珠不是没听过这类的传说,天信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不相信他对百姓会有这份好心,可是咱们也不能光凭之前的事,就将他一棍子打死,人都会变的,更何况芙雪仙子的死,给他带来很大的刺激,他也经常说,会帮芙雪仙子完成她尚未完成的使命,再说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占据宁爷的身份的,一直以来,他并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儿。” |
“他没有做,并不代表他不会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信,他是天魔,不再是你所敬仰的宁王爷,谁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别有用心,为以后掀起更大的灾难而作的掩饰?”璨珠怎么可能相信天魔呢? “好人可以变坏,但是坏人也有改过自新的觉悟,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得试着相信他,给他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珠儿,南国已经彻底陷入泥潭,任何一个机会都是救命稻草,可以让我们脱离险境,天魔的确恶名昭彰,可是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想做好人,我们不能剥夺他想要做好人的机会!天魔可以毁了世间,但是他也可以造就世间,相信他一次,也相信我。”天信说,璨珠说:“我愿意相信你,关键问题是,天魔不是你!我相信他会洗心革面,但是,我不会把赌注压在他身上。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自力更生!” “珠儿,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回到赤燕公主的身边?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这么残忍!”天信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璨珠说:“你总说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那么你的妻子画眉怎么办?为了我,你愿意背负薄情寡义,抛妻弃子的骂名么?”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怎么了!画眉的确是我的妻子,可是你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我爱的人是你,自始至终牵挂的人也是你,这与其他人无关!你要让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对你的心是无可替代的?”天信忽然有种从天摔向地的感觉,璨珠说:“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小肚鸡肠,心胸没那么宽,更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你要是真心喜欢我,那就让我名正言顺的成为你的妻子。让那个女人,我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不可理喻!”天信豁然起身,璨珠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不是说爱我么?怎么几句话就受不了?是我的要求不可理喻,还是你的心里,已经有一半被她占据了?” “她是我的妻子,我把心给她,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停的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心有多真,可是你却一停的让我看到你咄咄逼人的一面。画眉不顾一切的想要嫁给我,那是因为她爱我,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不是因为我恨她当初欺骗我,而是我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太危险,如履薄冰,经不住任何压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画眉没你漂亮,没你机灵伶俐,没你能说会道的口才,可是她对我的心同样像我对你那样无可挑剔,我想跟你在一起,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我害怕我的心会从你身上转移出去,日久生情,爱上画眉!”天信一直斡旋在两个女人中间,一个是爱她的画眉,一个是他爱的璨珠,忽然觉得筋疲力尽,璨珠恨恨的盯着他,“你不是害怕爱上她,而是你已经爱上她了!在你的心里。我只剩下不可理喻!”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今天这些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说了!”天信转身就走,璨珠眼圈滋润,“被我说穿了就想逃避,好,我就让你走,你想爱谁就爱谁,反正她是你的妻子,你爱她总好过爱我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好!那我也告诉你,今天的话,我以后也没会再说,你以为我很喜欢你么?才不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璨珠死了,你和她的那段感情早就跟着一起烟消云散!我跟你在一起,就是想知道我以前的眼光怎么样!你这样的人,才是不可理喻!” “那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刚好,你也记不得我!就当是一场梦,明知道你不可能再回来,我还在自欺欺人,编制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梦,我原本以为,我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现在才发现,你早就不属于我了,璨珠,对不起,我的没有力气再去把从前的你找回来,其实这个结局也没什么不好,两个不对的人,即便牵了手,也注定走不了多远,璨珠,我们好聚好散,就此别过吧!”天信停下脚步,冷冰冰的说,璨珠怔在原地,“我都说什么了,你就要和我划清界限!” |
“对不起!”天信要走,璨珠忽然急切的挡在他面前,“我们刚才还不是好好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理喻?你说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你是刹离,不是璨珠!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长得和璨珠很像的陌生人!”天信说,璨珠难以置信,“我是陌生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还一遍遍的对我说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不可否认,这些话的确是我说的,那是因为,我对你还心存希望。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管你能不能想起过去,事到如今,我都不会在乎!因为我知道你是谁!璨珠,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也没必要在你身上,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一次次的羞辱我和她的感情!”天信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璨珠都没有反应过来。 深秋的风很凉爽,吹欠了,也很刺骨,璨珠跌坐在石头上,刚才他还坐在这儿,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找不见了,璨珠的眼睛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泪痕交织,风一吹,满脸都痛,像刀子一样凌迟着她的皮肤,全身的神经像是被人猛烈的拉拽着,哪儿都疼,却又摸不着到底哪儿疼。 “谁!鬼鬼祟祟!还不给我出来!”璨珠虽然很伤心,依然反应敏锐,一片诡异的纸人从后面的灌木丛里飞了出来,闪着红色的光芒,她一脸鄙夷的说:“看到我和天信闹掰了,这下你们高兴了吧?告诉赤燕公主,就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自从出了火灵那件事,赤燕公主痛定思痛,越是亲近的人,越得提高警惕,加倍防范,这些红色发光的纸人就是赤燕公主利用邪术控制的一种傀儡,它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会让闭关修炼的赤燕公主清清楚楚的看到,听到,璨珠知道,画眉对赤燕公主有恩,所以,画眉虽说不是她的徒弟,可是赤燕公主却对她特别关怀,面面俱到,连男人,也想方设法帮她争取! 璨珠见纸人还悬浮在空中,一气之下,一道犀利的光从指尖弹射出来,将纸人化为灰烬,风一吹,飘散在这花香四溢的空气里,璨珠心灰意冷,这一回决裂,让他说出‘就此别过’的话,她和他之间,或许,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忽然响起之前匆匆闪过的身影,璨珠经过那片茂密而隐蔽的芦苇丛,她蹲下身,将身体很好的隐藏起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有一阵没一阵的从不远处传来。看背影,应该就是三爷,璨珠屏气凝神,定神一看,他的头部几乎被诡异大发的绿光裹住。 很快,当绿光逐渐收敛的时候,三爷像是被人掏空了精气,再也坚持不住,晃悠了几下,便一头栽倒。然而更让璨珠大吃一惊的是,利用邪术毒害三爷的人,竟然就是天信嘴里那个已经洗心革面的天魔。他抬起自己的手,然后心满意足的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爷,显然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 真是狼改不了吃肉,狗改不了吃屎。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对峙 向阳树的到来,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百姓的食物短缺,但是面对僧多粥少的情况,还是有许多人因为谁多吃了一颗果子,谁又少拿了一颗而大打出手,天信负责安排人手,合理分配向阳树的果实,也因此解决了许多不必要的纠纷。 胡列和宋国相继退兵,逃难而来的难民,也都带上足够的食物,纷纷回到原来的地方,毕竟向阳树的供给的确能解决饥荒,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战争过后,仿佛满目疮痍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复苏,庄稼人还得靠种庄稼维持生机,难民们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成群结队的离开就都。向四面八方分开来。 “宁爷!你在屋里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天信还是这样称谓天魔,天魔最近一直在着手芙雪交给他的事,那只装有幻境的锦囊,有她尚未完成的夙愿,他一直都想替她了了这桩心思,只是一直没有得空。 “进来!”天魔将锦囊收了起来,天魔见他满头大汗,“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这般慌张?” “三爷疯了!”天信说,天魔眯了眯眼睛,“疯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疯了呢?” “可能是因为火灵的死,给他的心智受到太大的伤害。所以一直胡言乱语!看谁都像是看到了火灵!还说要和她一起走!”天信说,天魔质疑,“你相信他是真疯了?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比谁都清醒,没必要装疯卖傻!!”天信说,天魔说:“那就是说,有人对他动了手脚。迫使他变成了疯子。” “宁爷,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传到外面去,那可就不得了了!”天信说,天魔起身,“如果有人暗中搞鬼,想要查,那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总不能让三爷就这么疯疯癫癫下去!这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天信说,天魔提头,“那你可有办法?” “暂时把他关起来,封闭所有信息,这算是办法么?”天信说,天魔点了点头,“眼下,在没有揪出始作俑者之前,也只能这么做,静观其变!” “可是,三爷的病情来势汹汹,关得了一时,总不能关他一辈子!我觉得这件事刻不容缓,应该迟早查出幕后真凶!”天信说,天魔说:“你有头绪么?” “暂时还没有。”天信低下头,天魔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种事情,越急越乱,越乱则越错,破坏所有的质询,直到成一锅粥,谁出面也收拾不了。他现在人呢?” 天信领着天魔,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屋,老远便能听到三爷鬼哭狼嚎的声音,天魔一怔,为爱疯狂的人,大概就是他那个样子,天信回过头,“宁爷,有什么不对么?” “也没什么,把周边所有的人支开,然后放他出来。”天魔说,天信按照他的要求,将所有的人去开,只留下两个值得信任的人,门在打开的一刹那,三爷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说:“灵儿,你别走!等等我!” “三爷,您冷静一点!”天信将他稳住,三爷脸上脏兮兮的,像是好几年没洗脸似的,这跟他清秀俊逸的样子判若两人,天魔远远的看着他,尤其是他头顶上那团隐隐发绿的光,他不是疯了,而是中了邪术,神智被人操纵着,三爷挣扎,终于摆脱了天信的束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说:“灵儿,你怎么不等等我!不是说好让我照顾你的么?为什么要抛下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没能保护你,灵儿,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你们两个,快点拿条绳子来,先把他捆起来再说。”天信向那两个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侍卫说,三爷一听这么说,语气凌厉的说:“我是皇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万一你跑出去伤人,引起百姓恐慌,你砍掉我的脑袋也不顶用!”天信说,三爷怔怔的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之后,忽然变得异常亲切,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膀,“郁笙,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见到你,真的像做梦一样!” “郁笙?”天信莫名其妙,三爷目光急切的说:“你就是郁笙!我不会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会认错的!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硕已经死了,真是民心所向,大快人心,我们哥俩命运多舛,多灾多难,受了他不少迫害,还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熬出头了!郁笙,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哥哥不高兴么?” |
“高兴,当然高兴了!只是你别乱嚷嚷!被别人听到不好!”天信心里七上八下,将三爷扶一边坐下,看向旁边的侍卫说:“郁笙是谁?到底怎么回事儿?” “郁笙和三爷是对亲兄弟,都是华贵妃所生,和硕亲王得势的那会儿,几乎将所有对他有威胁的皇室成员,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郁笙皇子就是五年前被和硕流放到北疆的,听说不到一年,他就病死在北疆了!那会儿刚值天寒地冻,皇上亲自派人将郁笙的尸体运回来,一路上走走停停,抵达京都的时候,郁笙皇子只剩下一副面目全非,残缺不全的尸骸!皇上没见到郁笙皇子的真容,就一直坚信运回来的尸体并不是他的弟弟,一直不死心,背着和硕亲王去北疆,秘密寻找郁笙皇子的踪迹,结果找了五年之久,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郁笙皇子的蛛丝马迹!”侍卫说,天信思忖,“没找到,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郁笙皇子真的没有死,只是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您有所不知,郁笙皇子的的确确死了,因为,当初去给他收拾的人里面,就有我一个!他身上的裹尸布,还是我亲自给他裹上的,身上瘦的没一点肉,那么冷的天,衣衫破破烂烂,只剩下一副骨架子,活得还不如一个叫花子滋润,当然用的布也少,当时还感慨来着,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就这样惨死在异国他乡,在人间白白走了一遭,生得轰烈,死得凄惨。”另一位上了侍卫感慨万千的说。 “郁笙,如今找着你了,你就同我一起回宫。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在外面遭罪了!欠你的,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三爷的神智已经乱的搭不上界,天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三爷,暂且不说这个,你先把身体养好,至于回宫的事,来日方长,咱们等天下安定下来之后再说。” “你在胡说什么?和硕死了,天下太平,经济繁荣,贸易通达,百姓安居乐业,这还不叫太平,那你说什么才叫太平,我的傻弟弟,你一定在北疆吃了太多的苦,一时间还没能适应南国的环境,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总会慢慢适应的!”三爷目光真挚的说,天信看向那两个侍卫说:“你们先带三爷回房休息,好生侍候好了,我一会儿再来看他。” “郁笙,你去哪儿?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回宫的么?我找了你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兄弟总算团圆了,我已经失去了灵儿,不能再失去你这个失而复得的兄弟!”三爷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天信下意识的看了眼一直站在院门口默不作声的天魔,三爷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哪想不看还好,一看,三爷整个人再次陷入癫狂,他一把抢过天信身上的佩剑,满脸凶厉的向他刺去,嘴里还嚷嚷着说:“天魔,就是你害死了灵儿!我今天要杀了你为灵儿报仇!” “三爷,他不是天魔,是宁王爷!难道你不记得他了么?”天信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三爷恶狠狠的瞪向他,“你给我让开,我要替灵儿报仇!” “灵儿已经死了!而且他也不是宁爷所杀,三爷,您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你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天信情急之下说,三爷怔了一下,“你说什么?是我执迷不悟还是你执迷不悟?你是南国的皇子,怎么会认贼作父?他明明就是天魔,宁爷不过是他用来遮人眼目的傀儡而已!该醒醒的人是你!” “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就是撞破脑袋,也不要放他出来!”天魔的手只在他面前一晃,三爷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地上摔去,天信及时抱住他,这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这该怎么办!三爷已经神智大乱,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天魔的事?”天信心有余悸,天魔却一直没有说话,天信又说:“宁爷,这件事太诡异了,我总感觉有人借着三爷想嫁祸于你。还想将您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如果这件事捅出去,基于百姓对您的印象,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乱子!” “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还担心他们会用石头将我活活砸死!”天魔说,天信说:“你要是有个死缠烂打,宁爷怎么办!我知道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是你也能看得出来,一根筷子能折断,两根加在一起,就没那么容易,更何况百姓的凝聚力无所不催,我不想看到你再次成为百姓的公敌,按你的话来说,这不是芙雪仙子想看到的局面。” |
“想要割下我脑袋的人太多,防不胜防!以暴制暴不是上策,可是这招最管用,最平息唧唧歪歪的声音,药到病除,什么毛病都能治得了!”天魔知道自己最终的下场是什么,被人误解,就像卡在喉咙上的刺,咽不下,吐不出,他亲眼看到这些无知的百姓是如何对付芙雪,他终有一天,也会像芙雪一样,吃力不讨好。 “对了,我先前在荷塘那儿好像看见过三爷,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会莫名其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人或事,我去那儿查一下,或许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天信说,天魔忽然叫住他,“这次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什么?”天信惊愕,天魔说“既来之则安之。” “三爷错认我,那是因为他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他的话,你又何必当真?”天信知道他的意思,天魔说:“那我问你,在我和他之间,你会选择谁?” “我没有选择!”天信说,天魔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必须选一个!!” “你杀了他,只会加重百姓对你的误解!以你的能力,让他恢复神智应该没问题,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画蛇添足,自找麻烦呢?”天信说,天魔说:“你心里一肚子明白,为什么还要跟我打迷糊眼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宋国的皇帝为什么容不下宁爷?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我已经四面受敌,再来一个功成名就之后就开始卸磨杀驴的南国三爷,我倒没什么,谁也奈何不了我,至于你,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你是宋国人!你死了其实也没什么,能让宁王爷给你做垫背的,是你三生有幸,死了也该瞑目了!不是这个理么?” “你也真是的,好事儿不给我想着,这上刀山下火海事儿,跳悬崖,跳火坑的事儿,你倒处处想着我?南国什么情况,千疮百孔,风雨飘摇!覆灭那也是迟早的事,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得见!”天信说,天魔笑,“你的眼力倒也精准,南国还没覆灭了,在你的三言两语之间,好像铁定要亡国一样!” “暂且不说南国未来的前景,我只知道,站在最高处,一不小心摔下来,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是英雄好汉,更干不了英雄好汉能干的事儿,在这个节骨眼上带领百姓摧锋陷阵,我要是死了,还得被宋国人骂成卖国贼,南国百姓想想也觉得我太傻,死了活该?我拼死拼活到最后,还得当一个糊涂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算什么!再说,你能保证放宁爷一马么?你当做皇帝是什么好差事儿?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东西当然得自己留着了!你要是当皇帝,那可真是民心所向,我第一个向你俯首称臣!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给你干漂亮了!”天信可不想糊里糊涂的把命丢在南国的龙椅上,天魔说:“你也别急着拒绝我,凡事有落差,就让你一时接受也没那么容易,等你想明白了,不用我说,你也会答应的!”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操纵了一切?包括三爷?”天信还真茅塞顿开,只是觉得跷蹊,他干嘛无缘无故让他做南国的皇帝? 第一百六十九章 梦魇一 天信睡到半夜,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迷迷糊糊的醒来,随手披了件脱衣服,趿了鞋,打开门,外面早就艳阳高照,日上三竿,和煦的风带来了沁人心脾的花香,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是哪儿?清醒之后,他的目光迅速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或许是离家太久,记忆中的家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父母在他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相继死去了,他只能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可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哪有不受委屈的,还好他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贵人宁爷。 是他将他带离这个不受待见的家庭,饶是如此,这儿依然是他贫苦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记忆,舅舅舅妈虽然不待见他,却也没有少他吃,少他穿,哥哥还不错,就是嫂嫂唠叨一些,牢骚的话。句句扎耳,却也是现实,再说,当时的生活一贫如洗,哥哥嫂子能将自己家的孩子养活好就不错了,更何况他这个光吃饭不中用的累赘。 “天信哥哥!你用力点,把我荡得高一些!”表妹雁儿只比他小一步,最喜欢荡秋千,更喜欢他将她高高的推起。 |
表妹活泼可爱,在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她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可以照亮他孤苦世界的人,舅舅家虽然贫困,却从老丈人那儿继承了一座不小的别院,舅舅住着大房子,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做着一些平常人不愿意帮的苦力活,舅妈除了爱唠叨,却也是个勤俭持家的贤惠女人,把那么大的别院置理的有条有理。 为了养家糊口,舅舅不得不腾出东院的房子,出租给外地人,勉强收一些租金过活,日子算不上富贵,却也衣食无忧,这些都是他离开之前所看到的情景,天信至今还依然记得,在他准备和宁爷的人离开时,哥哥给了他两锭大银子,这有可能是整个别院一年左右的租金。 表妹躺在房间里不停的哭,这让站在门外的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舅妈也不再冷言冷语,默默的给他拿了两包用蓝色绸布包好的馒头,这是她用来给表妹做新衣服的绸布,让他路上吃。 对于舅舅给他那么银子的事,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到了外面,不管怎么样,都得混出模样,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大罪,也得咬牙坚持,最起码不能辜负那两锭大银子。 天信那时候忽然对这个家有了眷恋,也懂得生死离别有多疼痛,他抱着热气腾腾的包裹,那两锭大银子扎得他胸口疼,更疼的,却是渐行渐远后,回头一看,舅舅舅妈还在原来的地方站着,见他回头,反应迟钝似的冲他挥挥手。 最后还有小表妹,她从房间里跑出来,披散着头发,哭声很凄厉,没跑几步,便被舅舅舅妈抓住,然后,他再回头,什么也没有了,就像一场梦一样,找不到方向。 天信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儿时的家,这儿的一发几乎没有遍,像是被时间搁浅了一般,而他却不再是当年寄人篱下的孤儿,别院和他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在门口,长满了嫂子亲手种下的鸡冠花,红通通的,像是公鸡的头冠,在阳光下,折射出鲜血一样的光影。风一吹,花冠摇曳,眼花缭乱。 “天信,你回来了!这孩子,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走了那么多年,一点信儿也没有,害我们整天为你牵肠挂肚的!这些年以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呢!”舅妈端着水盆不知从个房间走了出来,天信看到她,舅妈的面容不但没有变,反而更加年轻,“舅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哎呦,都长这么大了,和小时候完全脱了形,斯文儒雅,风度翩翩,真是长成大人了!好了,别着了了,快到屋里坐,你舅舅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还不知得多高兴!”舅妈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也有一丝湿润,天信随着她走进客厅,那儿的摆设,也和他走之前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桌子上,摆放着舅舅的灵牌,小小的香炉上,点着三支刚点着的香,冒着蜿蜒向上的白烟。 “舅舅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天信鼻子一阵酸涩,嫂子坐下,为他沏了一杯茶,是清香淡雅的碧螺春,舅舅最爱喝的花,如今物是人非,舅舅的名字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你这一走,就没了信息,你舅舅甚至还去京都找过你,结果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后来你舅舅又托付村里的一位有头有脸的朋友,去京都打听了一下,只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哪想那人却带回一个惊天噩耗,说是你得病死了,你舅舅听说你死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大好,腰酸背痛,咳咳喘喘的,这你也是知道的,没几天,他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就没了!临终前,他让我再苦也不要把别院卖了,害怕你回来的时候,找不着家!所以,我就和你表妹相依为命,一直守着这个家,盼了一年又一年,越灰心就越绝望,还好老天没有辜负我,最终还是把你给盼回来了!”舅妈语气里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叹息,天信愧疚又难受,“都是我不好,舅妈,对不起,害你和表妹担心了,这些年,你们过得好么?” |
“孤儿寡母的生活再好能好到哪儿去!家里有个男人,病病歪歪的也能撑足门面,如今你舅舅走了,是人是鬼,都敢把颜色给我们看,这日子,真是过得苦不堪言,又因为你舅舅的遗愿,我才没有将别院卖掉。苦苦等你回来!”舅妈每一声叹息,她乌黑的头发就多一缕白发,面容也不像之前那样光鲜,天信接过茶,心里的痛,已经顺着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一发不可收拾,“我当年的确生了一场病,可是我并没有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死去。都怪我不好,总想着出人头地,没想到却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灾害。对了,表妹呢?” “你表妹应该在房间里!自从你走了之前,她一直不吃不喝,不是自言自语,就是对着门口流眼泪,还说是我们赶走了你!心里一直怨着我们!现在你回来了,刚好可以帮她解开心里的结。你舅舅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舅妈说,天信起身,无意中打翻了杯盏,滚烫的开水烫伤了他的手,抬起头,先前还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舅妈,早已消失不见了。 手上开始起了水泡,针锥似的疼,几乎让他难以忍受,天信忽然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撬开了他的脑壳,一双尖锐的爪子抓烂了他的脑仁,撕心裂肺的疼痛随着太阳穴的跳动而一跳一跳的疼。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仿佛被时间扯回到原点,依然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他不慌不忙的穿上鞋,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披,就迫不及待的往外面走去,依然来到小时候寄居在舅舅家的别院,门口种满了舅妈亲手做的鸡冠花,在阳光下,闪着鲜血一样的颜色。 “天信,你终于回来了,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这一回,出来迎接他的,并不是舅妈,而是舅舅,他比他记忆中似乎苍老了许多,两条膝盖不自然的往前屈伸,脊梁骨也被生活压弯了,变成一个又瘦又陀的老头子,天信的手哆哆嗦嗦的,握住舅舅冰冷的手掌,舅舅一边叹息,一边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么多年没你消息,我们这日子,也过不踏实。如今你回来了,我这心,也能舒舒坦坦的放回到肚子里!” 又是那间客厅,一切和他先前看到的别无二致,不同的是,灵牌上的名字却是舅妈的。 “舅妈怎么了?”天信更加疑惑,舅舅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一直没你消息,我就四处求人去京都打探你的消息,经常三四天也难得回一次家,可能是我一心扑在你身上,没有留意你舅妈得了肺痨!穷人得了这种病,只能等死了,再加上我长年累月不在家,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舅妈已经咽气了!哎!”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们害成这样!舅舅,表妹呢?”天信声音颤抖的问,舅舅替他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香气很淡很雅,但是味道却不容小觑,那么好的上品,应该是上好的铁观音。 “你表妹应该在房间里,自从你走了之后,她就特别怨恨我们,说是我将你赶走的!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你表妹对你的心思!整天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经常站在门口等你,望眼欲穿呀!”舅舅一脸悲戚,天信起身,这回他特别留意,并没有打翻茶盏,哪想哥哥一阵剧烈的咳嗽,不时有血从他的嘴里喷涌出来,慌乱中,他的手还是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烫得他手面上起了两个大水泡,剜心锥骨的疼痛像惊涛骇浪一般,将他淹没了。 这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梦魇,一个不停循环和变化无常的迷宫,这一次醒来,天信比之前镇定了许多,他穿好衣服,鞋子,又将微微凌乱的头发疏理好,这才不紧不慢的向门外走去。 门口的鸡冠花耀眼夺目,闪出鲜血一样的颜色。 “天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是表妹略带哭腔的声音,如今她长大了,更加漂亮,天信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表妹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天信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点信儿也不往家里送!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稍有风吹草动,一家人就会联想到你是不是出了状况!在那儿过得如不如意!”表妹的抱怨在眼泪里越发悲痛,天信抱着她,柔软而温暖的身体,他用力的抱着,直到表妹羞红了脸,精致的面容上浮起两片红晕,密集而纤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天信不禁有些惊呆了,表妹还羞带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令着他走进已经是第三次进入的客厅。 |
香炉上插着三根刚点好的檀香,香气袅袅,蜿蜒向上的烟雾中,隐约看到舅舅舅妈并排摆放的牌位,表妹又点着三支香,递到天信的面前,“天信哥哥,既然平安回来了,就和爹娘说几句,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天信已经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可是他依然理不清头绪,表妹说:“没关系,爹娘不会怨恨你的!他们临终前,让我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守住这座别院,他们担心你要是回来的话,会找不到家。好了,别再自责了,再苦再难,我不也等到你了么?” “对不起。思来想去,他所能想到的,却只有这三个字,表妹笑,“你看你,总是这样,都是一家人,不必要这么生疏的,一口一个对不起!就算有对不住他们的地方,他们也不会怪你的!” “雁儿,我先前好像见过舅舅和舅妈,他们都和我说了差不多的话,这到底怎么回事!中梦魇,还是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天信说,表妹刚要转身,天信慌忙说:“我不喝茶。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天信哥哥!”表妹回过头,笑靥如花,随后还是走出房门,再回来时,手里同样站着一只杯盏,这与前两次不同的是,里面装的应该不是开水,没有热气,接在手里也不烫手,表妹笑,“你一路舟车劳顿,一定渴了吧!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酸梅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味道。” “血,怎么是血!”天信揭开杯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表妹一脸疑惑,“天信哥哥,你一定是累坏了,明明是我亲手做的酸梅汤,颜色本来就是接近血色,你怎么说是血呢!天信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天信确定这就是血,表妹见他不喝,眼泪潸然而下,“我就知道,你在外面出人头地了,就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她比我漂亮,家境又好,还是个公主,娶了她,你就平步青云,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再也不用过我们以前忍饥挨饿,穷困潦倒的日子,天信哥哥,我不恨你娶了别人,只要你过得舒心如意,这比什么都好,我只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喜欢你!” “表妹,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娶过亲?在外面,我再风光,不过是宁爷手下的一名侍卫而已!哪有资格娶公主为妻!”天信莫名其妙,表妹湿漉漉的眼睛在眼泪中更加美艳诱人,天信下意识的低下头,不管杯子里的是血,还是酸梅汤,不喝也得喝。 当冰凉的液体触碰到他嘴唇的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天色,骤然莫名其妙的刮起了大风,在空中漩起一阵阵撕裂般的呼啸,仿佛要将天地撕成两半,昏天暗地,树木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空气中飞舞着落叶和一些杂物,空气紧致到了极点,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
第一百七十章 梦魇二 货郎卖力的吆喝声由远致近的传来,不时还有小铜锣的声响,天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回到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地方,一个五岁大小的孩子,穿着开裆裤,手里还捏着一个已经啃了一半的窝窝头,一路欢快的跑向货郎来的方向。 “天信,你在做什么!娘亲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乱跑,万一跑丢了,娘亲要去哪里找你!”一个稍有姿色的中年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一边训斥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天信大吃一惊,这个孩子就是他小时候?可是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的孩子天命犯煞,凶险异常,但凡与他接近的人,都活不长久,我断定他活不过十五岁,除非有高人相助。化解煞气,消灾避难,延续福运,方能度过危机!”货郎冲着那对母子俩的背影说,天信听得糊里糊涂,“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那孩子煞气太重?我瞧他活泼可爱,一股机灵气!” 货郎不知道是看不到他,还是看到了装作没看到,自顾自挑着箩筐离开了,一边吆喝,一边有节奏的敲击锣鼓,天信满心疑惑,却又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好跟着那对母子回去了,天信看着满屋萧瑟的情景,孩子的父亲呢?怎么不见他呢? 那女人将孩子趴在床上,又扒了他的裤子,手掌在他小小的屁股上噼里啪啦的拍打着,小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女子打完了又心疼,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停的哭泣,轻轻的揉着被她打红的屁股,女子一边哭,一边悲情的说:“让你别出去,你怎么就不听话,万一被人发现了,娘以后可就没法活了!” “娘,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出去玩耍,为什么我不能?”小孩睫毛被眼泪浸湿,显得眼睛更加幽默,女子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因为你的身份,有太多的人容不下你。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找到你,将你赶尽杀绝,娘亲已经没有力气再保护你,所以你要争气,不要再淘气了!” “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们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小孩一脸稚气的问,女子哭,“是啊!你只是一个孩子,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长长大一些,娘亲再告诉你。” 天信忽然觉得小孩的眉眼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地,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每眨一次眼,眼前近在咫尺的小孩就会长大一些,直到孩子长到十多岁的时候,他才认出,这个孩子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娘亲,我爹呢?”男孩的个子已经和他母亲一般大,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病死了,天信,娘累了,以后不要再问及你爹的情况,别人要是问起,你就照我所说的回答,明白么?” “嗯!”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天信一直都记不起自己十岁之前的事,只知道父亲在自己出生后没多久便病死了,就像女子叫小男孩所说的那样,而他也对母亲的长相一点印象也没有。 天信唯一记得的就是在他十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吃了一碗长寿面,甚至都不记得是谁煮给他吃的,他再一次看到记忆中的自己,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他看到女子给他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有两个白色嫩滑的荷包蛋,对于这么贫苦的家庭来说,能吃上鸡蛋和面条,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慢点吃!”女子满脸笑容的看着他,男孩也向她微微一笑,将吃剩下的一半面条推到她的面前,也留了一颗荷包蛋,“娘,我吃饱了。今天是我生日,可是你也在今天生下了我!谢谢你让我来到这个世上。” 天信见女子的面容不但没有欢喜,反而变得阴冷,男孩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让娘亲那么不高兴,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颗在烛光下隐隐发亮的荷包蛋,这时,那女子仿佛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我不是娘亲!因为在十年前,生下你的人,并不是我。所以,你用不着感谢我!” |
“娘,你在说什么!我知道我经常调皮,惹你生气,可是你也用不着生气而故意不认我!”男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种被抛弃的恐慌,女子说:“我没有说谎。你的名字也不叫天信。” “我不管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娘亲!我亲娘都不管我,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抚养长大的!这份养育之恩,我叫您一声娘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也当之无愧,只是,你为什么不认我!”男孩说,女子泪眼婆娑,仿佛眼底所压抑的苦楚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你曾经问过我,问你的父亲是谁?我说你的父亲在你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其实这些都是我用来骗你的谎话!你的父亲不但没有死,反而是受成人尊崇的皇帝。万人之上!九五之尊!你不是一个普通孩子,是皇子!拥有皇室血脉的皇子,你的母亲是贵妃,她生了一对双胞胎,皇后在皇宫一直压制你的母亲,她要是知道你母亲生了两个皇子,两个,她一个也不会放过,所以,你母亲为了保全你们哥俩儿,就让我偷偷的将你带出宫抚养,等到时机成熟后,再送你回宫与皇上父子相认,这么多年来,我带着你东躲西藏,就想躲避皇后追杀,求你一个平安,这一躲,就躲了整整十年,贵妇也希望你能像普通百姓那样,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回了宫,最终还会卷入权位之争,皇后的势力还是容不下你,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只要你能快快乐乐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回不回去,已经不重要了!” 天信不知道是为这个真相高兴还是悲哀,作为皇子,他却对别人卑躬屈膝,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反而为这个事实耿耿于怀,以前,他总是陪同宁爷面见先帝,没想到那个对他赞赏有加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就在前两年,生他的贵妃去世了,宁爷泣不成声,该哭的人是他,而他也感觉奇怪,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人死了,他为什么会像死了亲娘一样难受,原来她就是她的亲娘。 血脉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是能感应得到的! “娘亲病了,实在照顾不了你,只能将你托付给我的哥哥和嫂子照顾,他会代我好好照顾你的!无论吃穿用住,他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女子说,男孩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我不能做皇子,这我能认,可是你不能离开我,皇宫里的人容不下我,这我也难认,可是你不能丢丢下我不管,还将我托付给别人!” “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你都要坚持下去!不要忘了,你是血统纯正的皇子,没有人能够比你高贵!只是,你也不必自暴自弃,老天就是这样不近人情,喜欢和人开玩笑!也不管别人是否能开得起!晟轩,你记住了么?”女子一再强调,男孩这才收住眼泪,点了点头。 天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些经历,为什么全都不记得了。好像被人凭空抹去了一样。 他看着十岁的自己,如果一个人面对生死离别,又是如何将一个抚养他十年之久的女人安葬,一辆马车停在破旧的小院门口,驾车的人,他不认得,一路颠簸,停下来,揭开窗帘,外面看到的,又是那个门口种满鸡冠花的大门,在阳光下,闪着血一样的颜色。 眼前所看到的舅舅舅妈以及如花似玉的小表妹,和他前几次看到的虽然差不多,舅舅爱咳嗽,舅妈爱唠叨,表妹爱缠着他,这五年来,日子虽然过得磕磕巴巴的,却也快乐,尤其是表妹雁儿,总是在他挨了舅妈骂后,偷偷给他带来好吃的。 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眼前的情景和他记忆里的画面并无出入,天信看着年少的自己与表妹幸福快乐的时光,如果不是这个梦魇,他几乎想不起来这个临时居住的家,以及他们对他的种种影响。好像被掩埋的记忆,被摸开表面蒙着的纱布,终于将记忆中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与这些清晰的画面结合起来。 五年后,他的身份没有被发现,读了不少书,也度过了一段艰难却也终身难忘的时光,和他记忆里所记得的一样,他在一次阴差阳错之下,在街边救下一个人,他的马路得太快,像疯了似的失去控制,又接连撞到了好几个路人。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宁爷,天信也认出了他,他的容貌虽然和他后来所认识的宁爷一样,可是心性却截然相反,像是一个无所事事却到处喜欢惹是生非的富家公子。天信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将受伤的宁爷救回家。 |
或许他一身华贵的衣服以及价值不菲的玉佩引起了舅妈的注意,也让她对这个从天而降的贵客刮目相看,宁爷由于从马上摔下来,摔得着实不轻,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才苏醒过来。 这些天,白天都是表妹照顾他,晚上,则是天信在旁边看着,又是请郎中,又是抓药,费了舅舅舅妈不少银子,舅妈鬼迷心窍,不知什么时候将他腰间悬挂的那块玉佩偷走了,应该是用来抵偿他们这一家对他的救命之恩。 宁爷醒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表妹,她的美貌无疑加快了他苏醒的速度,他整天缠着表妹,逗她说话,给她讲笑话,表妹与他一来二往,也就慢慢熟知了,高兴了就和他说几句,不高兴还是对他爱理不理,可是他依然跟在她后面死缠烂打,天信头一次觉得宁爷的嘴脸很讨厌。 天信看着自己以及所有的一切像现实一样,在自己的眼前一幕幕的发生,那么逼真,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听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和改变,天信在他们的言谈中得知,宁爷才是真正的天信,是这个地方声名狼藉的混蛋。 平日里不学无术,却极其聪明,机智过人,又学得一身好本事,可惜并没有用在正道上,由于家财万贯,老爹又是富贵一方的老王爷,所以,他就到处欺负人,只要看上眼的姑娘,就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在一个暴风雨的雨夜里,天信站在外面,可是瓢泼般的大雨却淋不湿他的衣服,他伤势好了之后便被他的奴才接走了,被他扰乱的生活总算恢复了平静,好景不长,他又来了,这一次,他率了几十个家奴,说是自己随便携带的玉佩不见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令人搜房子,天信看到,舅妈为了露出马脚,就将玉佩悄悄的藏在他的枕头底下,天信看着自己面对铁证如山的指挥和羞辱,他当时无能为力,现在更加无能为力,舅舅舅妈也没有幸免于难,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天信看到舅舅舅妈被打死了,表妹却被锁在屋子里,和天信一样,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和喜欢的人被打死,宁爷的人见闹出人命,就都停了手,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宁爷冷笑,他说怕什么,区区几条人命,只要他的父亲出面,那也是小菜一碟的事儿,表妹哭的很凄厉,天信在看到宁爷眼里闪过的犀利而残忍的光泽时,两腿一软,摔进了泥沙里,饶是如此,泥水依然没有弄脏他的衣服。 他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宁爷进去了,很快便传来表妹的尖叫声,她的衣裳被撕裂了,在狂风暴雨中,依然那么响亮而刺耳,房间里传来表妹阵阵惨叫声,很快,又没了声响,不时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再后来,雨停了,再后来,他看到衣衫不整的表妹从地上站起来,用一根白绫,将自己挂到了房梁上。 天信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鲜血淋漓的事实,他不曾记得,可是他却在一次意外中,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命运以及跟他相关人的命运,那个货郎说得没错,他命中煞气太重,果然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一个时辰后,一把火将这座别院化为了一堆废墟,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被扔进火海,而是被宁爷的人带走了,然而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了野空师太,一个肩膀上斜披着袈裟,满嘴阿弥陀佛却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来头不小,法力无边。 天信看着宁爷和野空师太交谈了几句,两人似乎关系不浅,野空师太一面与南国的和硕亲王打得火热,一面又涉及宋国人,天信看到他被放置在平台上,他从宁爷和野空师太的谈话中得知道,他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而宁爷的本家又和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皇上已经知道另外一个飘零在外的皇子,加派人手,想要将皇子接回宫,皇后追杀了他十五年,最终不是没有得手,只得让自己的本家想想办法,要不让那位皇子消失,要不让他永远翻身之日。 思来想去,如果让他消失,恐怕痕迹太重,引起皇上猜疑,只好选择第二种,宁爷便选择了第二种,野空师太将二人睡在祭台上,四边的光很快将两人包裹,天信或许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天信的原因,为什么又会忘记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原来缘故在这儿。 宁爷以他的身份回到京城,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以他那么长时间和宁爷接触以来,宁爷对皇后并不亲近,反而避之不及。或许这便是野空师太的功劳,宋国皇室的水太深,她害怕自己会被这两人联手设计,避重就轻,抹去了会给她造成威胁的部分记忆,所以宁爷信以为真,还真以为自己的亲爹是皇帝,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深信自己就是那个在宫外生活十五年,最终得以回宫的宁爷! |
连这宁王爷的封号,也是皇上亲自加冕的。天信感叹造化弄人,两个人的命运就这样产生了交集,他这个真正的皇子,变成了冒名顶替者的侍卫,一直以来,更是对他忠心耿耿,幸好经过野空师太亲手‘调教’过的宁王爷,贤德仁明,聪慧英明,口碑和德行兼备的好王爷,深受百姓爱戴,这也让皇帝对他另眼相看,他所学的本事与机智,也算是用到了征途,这与他之前的人生截然相反。 事到如今,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他依然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看着事情一点点的发生,就像在他面前,一点点化为灰烬,只剩一堆无人问津的别院一样,那儿有他最为快乐的记忆,舅舅,舅妈以及表妹,他们不能成为他身份的牺牲品,他总得为他们讨回一些公道。 天色暗淡下来,天空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压抑的想让人逃开,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天信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找到一丝光亮,让自己从这个梦魇里救出去。 泼墨般的夜空,断断续续的有星光闪现,东一颗,西一颗,闪闪发亮,直到光亮越来越亮,扎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耳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试探性的睁开,刺眼的星光不再扎耳,睁开眼,眼前的视线由模糊到清晰,再由清晰又变回模糊。 反而几次后,他才确性自己返回到了现实中,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看到了眉目清新的画眉,她见他醒了,又看她,不由分说,眼睛立刻红了,屋里除了几个郎中模样的人,他们窃窃私语,好像在谈论着什么,还有天魔。 画眉走到他的床前,怯怯的看着他,生怕他赶她走,想要去抓他的手,又缩了回来,天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冲她微微一笑,随后抓住她不住颤抖的手,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松手了,仔细想想,每一次他落魄或落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她。 天魔将郎中打发出去,临走之前忽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天信不失时机的说:“我想清楚了,我答应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申屠 琵琶瑟瑟,音曲婉转,犹如大小珠玉洒落银盘,时而狰狞作响,时而意境缠绵,丝丝旋律,缠着人的心头,欲罢不能,申屠睁开眼,头疼的厉害,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眼下又置身何处。 “有人吗?”申屠饥肠辘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空荡荡的破屋子喊了几声,外面的琴声戛然而止,随后又恢复如常,萧瑟而优雅的弹奏着,屋子破旧不堪,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地缝里到处爬满了蚂蚁和蟑螂,墙皮脱落,露出里面凹凸不平的砖块,抬头,屋顶上也像是千疮百孔,阳光从破洞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大大小小的光影。 门口已经没有门了,只剩下两片残缺不全的门板,烂糊在泥土里,霉腥污浊的空气令人一阵恶心,申屠逃也似的跑出去,哪想烂糊在地上的门板早已腐朽,根本经不起踩踏,一脚下去,脸盆大小的窟窿,申屠整个人的脚陷在泥窟窿里,整个人随着一声惊呼,摔出一个很不优雅的姿势。 “真倒霉!这破屋子都荒废多少年了!”申屠好不容易才将脚从泥窟窿里拔出来,上面沾满了黑乎乎的烂泥,臭气熏天,像是粪池,他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腿,然而那缕动人的旋律像是弥散在山林中的雾气,形态缥缈,千变万化,看得到,摸不到,却能让人转身于鸟语花香的意境中。 看不到弹琵琶的人,申屠确定弹琵琶的人一定藏在那顶如同火焰般的轿子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种张扬跋扈的妖艳,很快,一声冰冷清澈的声音从轿门里传了出来,“你醒了?” 申屠从地上爬起来,还好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没有被她看见,故作轻松的说:“睡得好舒服,只是睡觉的环境差强人意,如果能有张软绵绵的被褥,那说更好了。敢问阁下是怎么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既然没事儿,那你就走吧!”那声音又说,申屠屏住呼吸,摘了两片树叶子,将靴子脱了下来,轻轻的放下,随后又将裤子脱下,轿子里的人以为他走了,一只凝脂如玉般的纤纤掀开轿门上的帘子,哪想却一眼看到申屠那白花花的大腿,申屠发现动静,尖叫着用脏裤子遮住腿,又大惊失色的躲到灌木丛后面,指着轿子说:“你怎么偷看!” |
“不是让你离开的吗?怎么还不走!”那人又尴尬又恼火,申屠说:“有本事你别躲在轿子里!再说了,这儿又不是你家的,我又不是你儿子,你让我走,我就走?哪有这样便宜事!” “你想呆就呆在这儿!没人拦着你!”她又说,申屠看了看四周,除了荒草就是乌黑的土山包,哪有裤子,只好将弄脏的地方用刀割了,右腿好好的,左腿却只剩下半拉子,靴子更脏,臭烘烘的,显然也不能穿。 “能和你商量件事儿成么?”申屠说,那人说:“从这儿一直往南走,你就可以走出去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申屠说,她说:“其他的,无可奉告。”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通人情?”申屠说,她说:“不通人情?我救了你,还不算人情?那怎样才叫人情?” “我看你这轿子挺大。能不能让我沾沾你的光。送我一程呗!”申屠的脚被尖锐的草尖扎得生疼,她说:“我送你去鬼门关行么?” “不送就不送,青天白日,你干嘛咒我!好端端的人情都被你给毁了!姑娘,这种地方鸟不拉屎,龟不靠岸,你又辛苦巴巴的把我救到这儿,总不能一走了之,不管我的死活,让我自生自灭吧!”申屠说,她说:“我救你还救出诸多不是来了!” “你为什么救我?那么多的人,我不相信你是随意挑了一个,然后扔在这个屋瓦不全的破房子里!”申屠记起火把节那晚的事,她说:“你问那么多干嘛!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有时间絮絮叨叨的,还不如集中精力,想想出去的办法!”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申屠说,她说:“只要你不缠着我,就算是报恩了!” “原来你怕我缠着你!那好,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救我的原因,我就死缠着你,直到你愿意说为止!”申屠笑,她沉默了一下,申屠踮着脚尖,一瘸一拐的向轿子靠近,“外面那么凉快,干吗一直躲在轿子里,难道你长的太难看,羞于见人?” “你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休怪我不客气!”她说,申屠看了看荒野四周,“在这荒郊野外,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而且,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等我有机会了,总得把今天的恩情还给你。” “铮!”轿门里忽然传来一声犀利而锋利的琴音,申屠伸向帘子的手忽然缩了回来,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赫然出现在手面上,鲜血汩汩而出,滴落在清脆强韧的草丛上,轿子中的声音更加凌厉,“再敢放肆,你的手可就保不住了!” “三弦魔琴!你是琵琶女猎音?”申屠用另一只手将受伤的手捂住,她说:“算你还算有点眼见。早知如此,何必咄咄逼人!” “既然这样,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救了我,你就不怕我不领你的情?让你白忙活一场。”申屠说,猎音说:“你和你姐姐不一样。” “她再不好也是我姐姐,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猎音,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你是杀了她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大的恩怨也该消停了!”申屠早就猜到是她,只是时间太长,对她的印象有点模糊,猎音冷哼一声,“你这话说得不痛不痒的,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体验过最重要的人从身体上剥离出去的痛苦,之前你不懂,现在你就更不懂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杀了我,虽然算不上报仇雪恨,至少也能让你心里痛快一阵子,我脑子笨,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是因为南璞风?可是你知不知道,凶骨族已经不存在了,名存实亡,如今寄居于吉骨族,禁区也变成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那儿杂草丛生,荒无人烟,除了埋有大量凶骨族人的尸骸,什么都没有!要说算帐,那也是由我跟你算!你倒好,反而倒打一耙,向我讨要说法来了!是我过分,还是你欺人太甚!”申屠说,猎音沉吟了很长时间,才幽幽的说:“当年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但是我只知道,是赤燕公主打死了南璞风,我协助凶骨族长老囚禁你,那也是被你们逼的没办法,你姐姐不是让你来凶骨族窃取摄魂棍,那我只能成全你,让你和摄魂棍永远在一起,璞风死了,他只能寄居在你身上才能苟活于世,你们姐弟俩没一个好东西,杀了人又来抢东西,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
“你是天魔的人,天魔让你看守摄魂棍,可没有让你和南璞风谈情说爱,你视凶骨族为亲人,可是他们不是一样将你视为外人,你囚禁了我,到最后,却被凶骨族的长老们联手算计,论下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你比我凄凉多了!”申屠说,猎音说:“我的下场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天魔放手出来的么?他终于开始行动了,招回之前的残留势力!虽然芙雪仙子已经死了,但是,他依然逃不过天庭的诛杀!难道你不知道天庭派来的圣君空世端南已经临凡捉拿他了么?良禽择木而栖,跟一个没有好下场的主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申屠正经起来,也能说出头头是道的话,猎音说:“难道你让我迷途知返,跟着你闯天下了?” “我算什么?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连走出这儿的本事都没有,再说了,让你跟着我,岂不是屈了你的架子!”申屠说,猎音说:“我救你的目的,不是想听你耍嘴皮子,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的未来,由我自己来决定,用不着你来给我出主意。我只问你一件事,要怎样才能让南璞风从你身上脱离开来?” “他只能等着我的灵力生存,我们是一体,没有我,再大的灵力也救不了他,一旦脱离我,就像鱼儿脱离了水,能活肯定是能活的,就是不知道能活几天的问题。”申屠说,猎音叹了口气,“你这也是实话。” “我还有一句实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申屠说,猎音说:“如果是讽刺我的话,我会让你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我说不了,你的南璞风照样说不了!对我好就是对他好,惩罚我就是惩罚他!这个道理,以你的冰雪聪明,应该不难理解的!”申屠越说越得意,猎音忍气吞声,“我有什么手段,相信你也最清楚,狗急了还跳墙,大不了,让你给南璞风做垫背的,他这样活着也是活受罪,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你们女人说话就是这样,说着说着气氛就不对了,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帮我拿到鲛龙珠,我要利用它去救一个人!救活了她,我就告诉你关于怎么解救南璞风的方法。保证不伤他一根毫毛。”申屠说,猎音惊疑,“鲛龙珠?那不是东海的镇海之宝?怎么会遗落人间。”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不用关心它遗落人间的原因,只要帮我找到它就行,我听说鲛龙珠好像在一个叫笼苏的人手里。”申屠说,猎音笑,“你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我要是相信你,那我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全都活该!申屠太叔,你以为手里捏着南璞风,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瞎了你的狗眼!” “你怎么骂人!”申屠气得跺脚,猎音说:“我还想杀人呢!每当想起你们姐弟俩,我可是恨得咬牙切齿,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管怎么说,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你能成全我,就是成全南璞风!你想想,他一个月只有在月亮大大的时候才能出来透透气!遇到天气不好,他一个月也难得冒头!你不为他着想,我都替他着急!”捏着这个把柄,申屠也将南璞风视为他的护身符,猎音说:“你真是越来越滑头了!不过比起你那恶贯满盈的姐姐,你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好,那我答应你,帮你抢回鲛龙珠。如果你敢说话不算话,我·········”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我变卦,不用你亲自动手,我自己把脑袋割下来,恭恭敬敬捧到你面前,任你发落!”申屠说,猎音说:“你还有其他要求么?” “你救了我,我自然对你感恩戴德,可是你在一百年前囚禁我,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追究起来恐怕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你总得让我看一看,将我塞进棺材里活活闷了我一百年的罪魁祸首是谁!”申屠说,猎音犹豫,“你什么东西,我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么?” “看在南璞风的份上,你就委屈一下,再说了,就是王母娘娘,也不会整天藏着掖着,见一眼就得死,我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江湖传闻说,论姿色,上有芙雪,下有猎音,我这个人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好奇心重!你让我看一下,一来让我安心,二来我也想看一看能为南璞风不顾一切的女子长什么样。如果有哪个女子愿意为我这样,我死也安心了!”申屠说,猎音说:“芙雪仙子国色天香,又是天界上仙,我不过有灵丹护体,比寻常百姓的寿数多一些罢了,怎敢与她并驾齐驱,共誉芳名。你期望太高,一旦让你失望了,谁都不落好。不知是怨江湖传闻有误,还是怨我躲在轿子里虚张声势。” |
“算了算了,你要觉得勉强,那就不必勉强,要不然,你勉勉强强出来,勉强出的笑容也不漂亮,反而毁了我心中的幻想!你还是继续坐在轿子里弹琵琶,不对,除了琵琶,你什么乐器都能弹!”申屠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一脸苦笑。 这时那只白皙的玉手,再次出现在帘子上,轻轻的揭开,猎音一身白衣,手里抱着一只三弦琵琶,半遮半掩,雾里看花,轻风带起衣袂飘飞,头上除了一枚蝴蝶玉簪,并没有多少发饰,漂亮没有定义,倾国倾城也没有具体模式,只是她整个人白皙素净,眉目如画,吐气如兰,莫可名状,也不辜负江湖传闻中‘上有芙雪,下有猎音’的美名,只是她的轮廓中,却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影子。 “让你如愿了,你最好信守承诺!”猎音见他直勾勾的眼神,立刻将脸侧到一边,身上的香气令这荒芜偏僻的地方多了一些仙气,申屠有些缓不过劲儿,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眼前的猎音恍然璨灵再生,虽然只是有些差别,却让他的心砰砰乱跳。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猎音一甩袖子,便往轿子里走,她原本以为他会死缠烂打的追上来,却看到他呆若木鸡般的杵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了穴,猎音也不搭理他,原本无人的荒野,忽然多了四个模样怪异的小兽,它们有着人的外表,诡异的是,它们的面部只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一样也没有,乍一看,还挺吓人,它们高大魁梧,孔武有力,很轻松的便抬起轿子,一抬腿便能蹦跶三四丈的高度,申屠见轿子渐行渐远,这才反应过来,脚心被扎得生疼,尖叫着说:“等等我,你别急着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不是,是关于南璞风的,你不听可别后悔!” 轿子停住,申屠看着火红的轿子,和民间用来迎亲的婚轿别无两样,原本狭窄的轿子突然变大了两倍多,这样多一个人,也不会拥挤的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圈套 火红的轿子如同火焰一般,在空中迅速向前漂移,轿子两边都有窗口,风拂起帘子,阵阵的风吹进来,猎猎作响,猎音闭目养神,脊骨挺的很直,秀发柔顺的从她白皙的脖子披下,双颊晕红,气质如兰,火红的轿子,门窗都有红色的流苏,随着微微的颠簸而摇摆着。 一袭白将她优雅而灵动的姿态淋漓尽致的衬托出来,衣衫隐隐浮动。密集的睫毛如同扇子一样搭在下眼脸上,申屠不禁惊呆了,这时脸上忽然一阵痒痒,低头一年,却是她的一缕头发随着落到他的脸上。 他想捉住,又怕她发觉,只好任由头发在他脸上随风飞舞,越痒就越痒痒,只好悄悄的将那缕头发拿开,原本想放手的,却鬼使神差的放到鼻子前,淡雅的香气让他如临幻境,如果她真是璨灵该有多好?可惜,再相像的人,也不能取代璨灵在他心目中的记忆。 “再看我,我真会挖了你的那双色迷迷的眼珠子!”她明明闭着眼睛,却能准确无误的看到身边人的动静,申屠做贼心虚的说:“我不过是看风景,顺便看到你了。再说了,你长得好看才看你,这么好的轿子,这么清爽的空气,这么标志的美人,这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心愿,没想到却被我占了头筹。” “我也没想到,赤燕公主的弟弟竟然是登徒浪子。心不想,眼不见,挖了你的眼睛,你的心还会不安分,浮想联翩,挖了也是白挖,治标不治本!”猎音说,申屠一阵窘迫,“我知道你对我心存偏见,如果我能选择,我情愿做你弟弟,也不会称赤燕公主为姐姐。” “油嘴滑舌!光捡好听的说,你姐姐要是知道了,得骂你见色忘义,连自家的姐姐都能背弃,只能说明你这个人无情无义,为了达到目的,可是背弃所有能背弃的人!要不是看到南璞风的份上,你哪有资格坐在我的轿子里。我只就一脚送你去你姐姐那儿!”猎音说,申屠词穷理尽,“你那么漂亮的脸蛋,真的不适合用来骂人!寥寥几句话,把我里外三层皮都骂脱了!” “你知道你姐姐多少事?”猎音岔开话题,申屠也松了口气,要不然他非得被她犀利的言辞说死,“我和姐姐并非亲姐弟。” “这个我知道。光看长相,你们也不像是亲姐弟!”猎音说,申屠绞尽脑汁,“我的娘是楼兰公主,所以,我从小是在楼兰长大的,一直长大十六岁才被接回齐国,只可惜没过几年,齐国气数耗尽,被南国占领,我们被从皇宫里赶出来,不出半个时辰,齐国皇室,除了我和姐姐幸免于难之外,其他人全都被砍了头。” |
“你所说的我都知道,我想听你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猎音说,申屠说:“我又不是你,哪知道你想听什么,难道想喜欢将别人悲惨的经历当成故事来听?你有心思听,我还没心思说呢!” “你不说,我帮你说!”猎音说,申屠说:“你知道,那你干嘛还要问我?你就不嫌画蛇添足费事儿么?” “你对锦言公主了解有多少?”猎音话锋一转,又扯到一百多年前的另一个人物身上,申屠想了想,“这个我倒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她一心迷恋天魔,并与之同流合污,杀害无辜百姓为天魔汲取精气,甚至还一度将他养在皇宫里供养他,齐国就败在她手上!再加上我姐也和她犯了同样的毛病,齐国几百年的江山,就这样毁在两个女人手里。”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锦言公主和赤燕公主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你现在的姐姐,你会相信么?”猎音说,申屠大吃一惊,“你说我姐姐是锦言公主?这怎么可能!她再怎么极端,总不能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在齐国的历史上,真正的赤燕公主性情贞烈,南国皇帝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她却誓死不从,最后以身殉国,生为齐国人,死为齐国鬼!后来南国人盗取了她的尸身,再后来,有人便在南国发现赤燕公主的踪迹,但是她的行径已经和百姓心目中的赤燕公主判若两人,反而更像是锦言公主,心狠手辣,凶残恶毒,这件事涉及野空师太,可惜她早死了,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和硕,他命数也不好,半个月前被发现死于开战,现在死无对证,很显然,赤燕公主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用了野空师太的蚀骨针!被封住了记忆!所以这一百年来,她都以赤燕公主的身份来做锦言公主的事!”猎音说,申屠怔怔的看着她,脑袋里嗡嗡作响,“说起蚀骨针,璨珠好像也有类似的经历。” “难道你真认为自己有一副不死之身?可以在棺材里闷上一百年,出来之后,照样安然无恙,甚至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猎音问,申屠说:“姐姐曾经告诉过我,我们都吃了长生不老的药,所以,所以才能避免心人生老病死的命运。” “你对你姐还真是深信不疑,这么牵强的理由,你也信?”猎音说,申屠说:“可是我也如她所说的那样长生不死!这说明她并没有骗我!” “凡人身体里是没有灵力的!修仙得道的高人才勉强拥有元神,而你却两者兼备,甚至,灵力和元神融会贯通,还能供养南璞风!这足以说明,让你长生不老的并不是世间子虚乌有的长生药,如果真有这种药,岂不是人人都能长生不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对于凡人却已是最大极限,我不相信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还是天真的认为,这是你与生俱来的神力!”猎音说,申屠不太喜欢思考,如果他会前思后想,三思而行,也不至于被猎音囚禁一百年,况且那个时候,姐姐的羽翼尚未丰满,身边也没几个得力的人手,让他去凶骨族偷东西,实属病急乱投医,情非得已。 “我有个习惯,但凡想不能的问题,想了也是白想,所以,我从来不想那些想不通的问题!即使被囚禁一百年,我自始至终也没有怀疑过!”申屠说,猎音说:“这些祸国殃民的事,全都是锦言公主干的,和赤燕公主没有半点关系,赤燕公主不过是个替死鬼,为锦言公主担负所有的罪责,如今她羽翼丰满,手下也个个身怀绝技,出类拔萃,锦言公主不是你的姐姐,我为你揭开蒙蔽你将近百年的真相。”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审图说,猎音看向外面浮动的云彩,“因为南璞风!我不想看到你遭遇任何不测,你死了,南璞风也会跟着你一起消亡,赤燕公主再顾念你,毕竟生性凶残,冷血无情,哪天,她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只会沦为她保全自己的牺牲品。为了南璞风,我希望你能改变思维,努力思考一下我所说的话,你对我可有可无,可是南璞风不一样,他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的话,应该比起你姐姐用长生不老药来搪塞你的话更能靠得住。” |
“我信你。”申屠虽然对姐姐的一些做法不能苟同,但是却对姐姐的感情很深厚,他反感任何诋毁姐姐的话,猎音一脸惊讶的看向他,“就因为我漂亮,你就认同我的话?” “一个情深意重的女子,不会拿自己心爱之人的命来开玩笑!所以,我相信你!而且姐姐身上的确有很多疑点,疑惑归疑惑,而我偏偏喜欢安于现状,不愿意多想费脑筋的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凡事得过且过,其实,今天这个真相,残忍而真实,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勇气接受。如今你替我说出来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懦弱了一百年,也该勇敢一点!像个男人一样,去面对早应该面对的事!”申屠说,猎音笑,“我还以为你是榆木疙瘩,脑子还挺利索,那么快就开窍了,这么说来,我没有被你白看。” “鬼面人,停下!”猎音不知发现了什么,立刻喝令抬轿子的鬼面人停下,并藏到隐秘的地方,申屠揭开帘子,一眼便看到底下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剑,那么远,都能看清幽黑色的煞气源源不断的从剑身蔓延出来,几乎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重重包裹,猎音看到拿剑那人的面容后,小声嘀咕说:“怎么会是尊上?不可能是他!” “你说谁?”申屠隐约听到一些,不禁反问一句,猎音不动声色的说:“我是说那个人的煞气很重,并非凡人能及!” “我认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申屠一直觉得他面熟,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终于想起他的名字,猎音说:“南国皇帝?” “你怎么知道?”申屠惊奇,猎音说:“只要我想知道的,就没有我知道不了的!咦,你看到没有,那儿还有一个人,你眼睛别乱看,看到没有,就是持剑那人身后,那儿有块大石头。藏在那儿安全又隐秘。” “咦,我怎么看他有点像天信?不可能吧!他那么正派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事?”申屠百思不解,猎音说:“人不可貌相,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擅长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太多,你这点眼见儿,谁都能在你面前瞒天过海,以后学着点,至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得跟你保持距离?万一你使出背里一套,我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申屠说,猎音瞪他,“我只是打个比方,你都说相信我了,我能对你做出背后捅刀的事么?别忘了你的命里还有一半是南璞风的!” “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申屠信誓旦旦的说,猎音虽然觉得他有点讨厌,却也有一些与他年轻不相符的天真,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个拿剑的人,申屠焦虑,“再不出手,他可就要死了!” 拿剑的人忽然向身后打了个指响,天信不疾不徐的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申屠紧张的不能呼吸,猎音将被他抓住的袖子扯了回来,猎音现在已经确定,拿剑的人根本就不是天魔,而是有人故意冒充他。 “我要出去!再不动手,他真的会死的!”申屠心善,想要下去救人,猎音却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那个人能冒充天魔尊上,那就是不一般小角色,都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万一被发现,节外生枝不说,没吃着羊肉还沾上一身膻,他们两个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救人,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掂量不好,就会变成自命不凡,救不了别人,还把自己也给害了。” “不可能,天信不可能杀他的!猎音,我知道天信是什么样的人,这肯定是哪儿搞错了!天信不可能滥杀无辜!”申屠在看到天信从那人手里接过充满煞气的剑,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只有眨眼的功夫,那人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猎音说:“他可是南国的皇帝,天信杀他,不是为利就是为权,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清楚他还有其他什么动机。” |
然而让申屠和猎音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死去的人竟然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只是全身上下散发着明显的煞气,天信和那人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就在这时猎音的头发再次掠过他的鼻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猎音没好气的说:“早不打,迟不打,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冒充天魔的人发现隐藏在隐秘处的红轿子,一团越滚越大的火团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他们袭来,眼下逃跑肯定是没希望了,猎音和申屠只能放弃轿子,从半空中飞落下来,刚走回一半的天信听到动静,目光敏锐的看向那两个从天而降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与他称兄道弟的申屠。 猎音一声令下,十几个鬼面人形同鬼魅般将那两人围在中间,她伸出手,立刻有鬼面人将她的三弦魔琴拿了现来,那人似乎尝过三弦魔琴的厉害,也不纠缠,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申屠骤然降临,自从逃离凶骨族,他几乎从未使用过武力。 只见他手里执着一条蛇形鞭,将冒名顶替他的那人从半空中卷了下来,狠狠的摔天地上,顿时尘土飞扬,枯叶和杂物漫天飞舞,天信早已不见踪影。 那人被摔得不轻,嘴里吐出一口血来,他忽然出其不意的扔出一颗火硝石,爆炸之后,他趁乱逃走,猎音在他摔倒的地方,捡到一片几近透明的鳞片,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她看着那人逃离的方向喃喃自语说:“海陌逃出来了!他不在东海不好好面壁思过,怎么跑来这儿凑热闹?” 中了煞气的三爷忽然发疯,他拿着剑,满脸凶气的就向申屠冲去,申屠出于本能,手里的蛇形鞭予以还击,哪想力度并不大的一击,几乎将三爷打得四分五裂,猎音让所有人往后退,为了不让天魔暴露身份,她不能在任何天魔出现的场合出现,只好让所脸鬼面人撤离,最后看向申屠说:“跟我一起走!” “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不弄个水落石出,我绝不罢·······”申屠的话还没说完,四五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当地百姓,一边逃跑,一边失魂落魄的尖叫说:“杀人了!杀人了!皇上被人杀了!” “这是个圈套!”猎音最先反应过来,申屠看着三爷血肉模糊的尸体,怔怔出神,“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就是个死人,不用你动手,他也活不了半个时辰,根本就不关你那一鞭子的事!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成为替死鬼!如果不是我们刚好路过,还会有其他人替他们背这个弑君的黑锅!”猎音意念一动,一顶红色的轿子转瞬间出现在了空地上,猎音从进轿子里,向申屠招了招手,“你还犹豫什么?等着别人来抓你?” “我不能逃,逃了罪名就坐实了!跳进黄河洗不清。”申屠不想一走了之,猎音说:“你看着怪精灵,关键时刻怎么犯傻?他们特意股了圈套让你跳,你倒好,知道是圈套还不心里有数,哪有你这样主动送上门让人家诬陷的!” 第七十三章 考验 赤燕公主气极之下,一脚踢翻了桌子,满地狼籍,但是心中的怒火却无法平息,嚷嚷着说:“火灵!” “公主,您不记得了,火灵死了!都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几个小丫头中,只有一个个子瘦弱的女孩子,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赤燕公主一怔,随后仿佛想起这茬事儿,愤怒消退了一半,只因一时气极,便将苦心调教那么久的火灵杀了,想想也是后悔,赤燕公主向她招招手,“你过来,其他人,将地上的杂物收拾了。” “这封信贴是谁送来的?”赤燕公主看了眼那张来历不明的信贴,上面没几个字,说是申屠被海陌和天信设计,至今生死未卜,小丫头浑身颤抖,声音倒也平稳,“奴婢发现信贴的时候,送帖子的人早已不见了,对方应该是不希望咱们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隐秘。” “你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能知道江湖有多险恶,有心有多诡诈!万一这是对方拿申屠作诱饵,想要设计我怎么办?”赤燕公主笑了笑,一反常态,小女孩颤抖的更加厉害,连话也不敢讲了,赤燕公主说:“你怎么不说话?我有那么可怕么?” |
“公主气势如虹,如雷贯耳,奴婢自然是怕的。”小女孩并没有说谎,赤燕公主看着不禁有几分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朵丛!”小女孩乖乖的说,赤燕公主笑,“花朵的朵,虫子的虫?哪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是你爹娘给你娶的么?” “嗯。”朵丛说,赤燕公主看着她,示意她坐下,“我知道我有时候很凶,可是我有时候也很孤独,谁都不想把自己变成不近人情的人,我也一样,小虫子,其实做坏人很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过,好像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您向来所向披靡,现在情绪这么低落,是不是还在为火灵背叛您的事情耿耿于怀?”朵丛说,赤燕公主说:“你挺会善解人意!虽然说的不完全对,却也七七八八。我的确为火灵的事情很伤心,不过话要说回来,她在我身边呆得时间最长的人,我给她的信任也给别人多,在我看来,所有人都能背叛我,但是她不能!当我的纸人告诉我这件事后,我真是被气糊涂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不会杀她,顶多骂她几句,打她几耳光,要不然,我刚才叫她,她应该有机会应声的。” “事情既然已经变成事实,自责也挽回不了什么!还是顺其自然!”朵丛说,赤燕公主的话显然要比平常多,“你多大了?” “十三岁。”朵丛回答,她说:“十三岁?如果你能活着,应该到了嫁人的年纪,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家都被妖兽吃了!如果不是公主恩待,我也没有机会服侍公主左右。”朵丛说,赤燕公主更加高兴了,“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像见了阎王爷似的,闻风丧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还会吃人?小虫子,那你怎么不怕我?” “你选择我的初衷,总不是为了杀我!既然是这样,只要我够乖,能讨您喜欢,再加上小心谨慎,相信您也不会无缘无故取我性命。”朵丛说,赤燕公主一惊,“你悟性挺高。对了,依你看,送信帖的人应该是什么人?” “应该是您的对头,申屠的朋友,因为您的关系,不好主动出面,这么隐秘的方式既保证了送信人的安全,又能救得了申屠的性命,避免冲突,一举两得,这个办法用的倒也挺妙!”朵丛说,赤燕公主说:“照你这么说,你是确信这封信帖没有诈了?” “纵观全天下,又有几个敢跟您开这样大的玩笑,甚至还亲自将信帖送到大门口!万一被您碰上,万一出了意外,对于送信的人来说,也是冒险,就算有想人想要挑衅您的威势,一般不会这么含蓄,而会用更加直截了当的方式!”朵丛说,赤燕公主一脸赞许的说:“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暂且不说申屠为什么遭人设计,天信怎么会有这件事有关?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海陌和天信又是以什么样的关系联手的!” “公主,据奴婢所知,天信是画眉姐姐的夫君,这件事,画眉姐姐不可能不知道!”朵丛说,赤燕公主面色开始消沉,“你是说,她知情不报?” “其实她知不知道内情,与跟您汇不汇报一点关系也没有。”朵丛说,赤燕公主知道她的意思,“说的也是,她又不是我的徒弟,我能有今天,有一半得益于她的功劳,我有什么资本让她效忠我!若要强来,有失身份不说,倒显得我蛮横无理!” “可是问一问也没什么过分的。”朵丛说,赤燕公主笑,“我也这么想。” 两人很快到了荒村,然而让赤燕公主措手不及的是,荒村的村民早已不知去向,连条狗也没留下,可是从村落里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都是井然有序离开的,并没有受到什么灾害或妖兽的袭击。 一张黑色的纸人很快从远方飘了过来,赤燕公主伸出手,纸人在她掌心不停旋转着,朵丛大着胆子问:“公主,有情况么?” “这些村民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我找到东海来的那个家伙,就在这附近,好像还受了不轻的伤,应该是被申屠的蛇开鞭打伤的!”赤燕公主的纸人所虚拟出的幻象只能她自己看到,朵丛跟在赤燕公主的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就在这时,她俩所站立的地面突然开出血盆似的大嘴,原来是一个藏在地底下的妖兽。 |
赤燕公主对于这些妖兽驾轻就熟,朵丛却没那么好运,被一股从妖兽嘴里喷涌出来的强烈气流甩出了十几步远,像朵丛这种修炼浅薄的死魂,由赤燕公主招选后,灵力会让她们长出一副与人类相似的皮囊,以此裹住灵力与死魂,直到两股力量很好的融为一体,这才能让受造的人重生。 只是朵丛灵力尚不充盈,又不会什么法术功夫,这么一摔,几乎让她的外面的皮囊四分五裂,灵力会从皮肤的裂缝泄露出去,如果不加以救治,很容易被打回原形,变成一缕飘散的死魂,再也凝聚不起来! 赤燕公主没几下便将那只大嘴怪的嘴巴撕开,又往它的嘴巴里射了几颗寒冰钉,眨眼间的功夫,那只嘴巴像缸口一样的妖兽,迅速被寒冰覆盖,这寒冰奇寒无比,又是她秘制的暗器,和她的作风一样狠辣干脆,受制的身体动弹不得,想要恢复,没三五个时辰肯定不行。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赤燕公主!一百年没见了,别来无恙?”那叫海陌的男人从树梢上跳了下来,他躲在这儿,就是因为这儿有这只大怪物帮他抵挡来犯,没想到赤燕公主没几下便将他的屏障给变成冰山了,除了惊叹,还有一丝不以为然,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没事吧?”赤燕公主看到受伤不轻的朵丛,只见她的手掌从她受伤的皮肤上抹过,那些触目惊心的口子便自动愈合,海陌说:“素闻赤燕公主残忍好杀,还真没想到你也有如此温和体恤的时候。真是难得!” “你没想到的东西多着呢!就看你有没有能耐兜得住!”赤燕公主说,海陌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会成为东海的罪人。” “那是因为你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我是没想到,东海龙王的好心肠向来为东海博得仁济天下的好名声,只是他太老了,老眼昏花,精神头跟不上,竟然还能包容一个险些将东海推向覆灭的凶徒!真是好雅量,好气度,也怪不得东海得存至今。全都仰仗老龙王的心胸了!我说我怎么处处不受待见,原来是气度跟不上!”赤燕公主笑着说,海陌叹了口气,“咱们半斤对八两,你也别来急着嘲笑我。倒是你,反而还是以前那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得瑟了那么多年,黎明百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你也配提黎明百姓?不要脸也得有个度,大言不惭的话说多了,会让人瞧不起的!我也忍不住鄙视你,当年你和天魔串通一气,利用鲛龙珠为他提供更多的灵力,结果你还不是和我一样,被人利用了之后,又被随手扔掉,摔个半死。”赤燕公主回想起当年不堪回首的岁月,依然咬牙切齿,“卸磨杀驴,这招,向来都是我用来处理闲杂人等的方式,没想到第一次吃的鳖,他就让我吃个饱,结果我让自己变得很聪明,残忍,暴虐,这辈子再也没有人敢给我鳖吃了!通过这件事,我长了记性,自力更生,最终达到了今日巅峰,而你呢?被囚禁那么久,还不是自己体体面面走出来的!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命,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比?还半斤八两,瞎了眼吧?” “当初要不是帮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海陌的长相算不上英俊,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面色憔悴而黝黑,看得出,这些日子以来,他吃了很多苦,个子没那么魁梧,高高瘦瘦,却很有力气,只能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不过他的气场却非同一般,一看就是个不容小觑的大人物,尤其是瞳仁里折射出的犀利而直接的目光,再有底气的人也不敢与他对视。 “听你这么说,你大老远的跑到这儿,不是为了找天魔报仇,而是向我兴师问罪,讨要说法的?真是劳烦你千里迢迢来看我!让我想起那段狼狈却又刻骨铭心的过去。可惜,失败者没有资本回忆!过去不堪回首,我也厌恶记忆中的自己!掏空了自己,最后成为傻瓜的人,还是自己!”赤燕公主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海陌深褐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想错了,我来这儿没想过要向谁兴师问罪,过去一旦成为过去,再重要的事和人都会变得不重要,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
“虽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显得我很卑鄙似的,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明知道和天魔合作会让你沦入万劫不复,为什么还要那么做?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外,我特别想知道你当初最真实的想法。”赤燕公主觉得他没那么傻,海陌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仿佛被问及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又何必说出来让你冷嘲热讽!”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的反应,算了算了,不说拉倒,那我再问你,你和天魔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帮我?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处,我还是特别想知道你当初最真实的想法。”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对她无缘无故的好,让她惊讶的同时也受宠若惊,海陌哑然失笑,“过去的事,没什么值得我去回忆的,更何况,都过去一百年了,就算我想回忆,当初的想法,也都残缺不全了!所以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份真相 “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当初你那一掌的确重伤了我,如果没有你那一掌,利用灵力帮我摆脱那些虾兵蟹将,或许,我不一定能活着逃出东海,做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被囚禁,多多少少跟我有所关联,你帮我的,我嘴上不说,都记在心里了,欠你的人情,等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还给你!”赤燕公主很少用心平气和的方式和对敌说话,海陌吃惊,眼神慌忙的看向别处,这回轮到他受宠若惊,“我没指望你还我这个人情。” “欠就是欠,一日不还,这债就一日背在身上,我最恨别人欠我人情,欠别人的人情我也从来不还,但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人情,终有一日,我会亲手还给你!你被囚禁了一百年,应该也郁闷了一百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我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过,你大老远跑来一趟也不容易,也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些客气,算是给你接风洗尘的!”赤燕公主说,海陌眼神越来越亮,一直紧绷着的脸也有所松懈,意味深长的说:“你越来越像你自己了!赤燕公主!” “废话不多说,你为什么联合天信设计申屠,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赤燕公主跟他寒暄完了,自然得回归主题,海陌又是一惊,“那个使用蛇开鞭子的人是你弟弟?” “难道我还能糊涂到连自己的弟弟也能记错?你和天信又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赤燕公主说,海陌没有隐瞒,“我可不认识什么天信地信,是画眉主动找我的,让我帮她一个忙。” “画眉?画眉?她是个哑巴,除了一个老娘,是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女孩子,你说是她主动联系的你,以她的身份和能力,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这样,她这瞒天过海的本事那可真是大到逆天了!”赤燕公主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海陌说:“她根本就不是个哑巴,只时装作哑巴而已。赤燕公主,难道你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她是画眉没错呀!我怎么可能连她也认不出来!”赤燕公主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忙于争战,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海陌说:“她的名字也不叫画眉,叫海婴。这一百年来,我知道你每时每刻的情况,都是她告诉我的,她是我妹妹,也是灵女,你的伤无人能治,只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才能帮你复原身体,她和我一样,都是守护鲛龙珠的使者,东海龙王为了独占鲛龙珠,几乎杀灭了所有灵珠守护者,和天魔偷偷来往,不过是想为自己和妹妹谋一条出路,东海龙王对我们鲛族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人都被他杀光了,死无对证。还不是他说什么就什么!” “海陌,我没心没肺,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无论你为我付出再多的用心,在我眼里,都算不得什么!无论是爱还是恨,我都给了同一个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想走也得走,闭上眼睛,走到哪儿算到哪儿!我知道我以后肯定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可是,我不后悔。”赤燕公主还是觉得很意外,海陌说:“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么?难道你就没有打听过关于自己的过去?你到底怎么了?把自己变成这样!” |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关于自己的过去?过去我是赤燕公主,以后,我还是赤燕公主!谁也改变不了!”她越来越觉得他话里话外好像对另外一个人说的,果不其然,海陌说:“我知道你很怕死,比所有人都怕死,因为你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为了拼命活下去,你弄丢了最真实的自己。赤燕,你永远都是赤燕公主,而不是被锦言所控制的傀儡!” “锦言公主?锦言公主又是谁?我是赤燕,是被锦言公主控制的傀儡?我怎么能是别人的傀儡呢?不可能,一定是你胡说八道!我想要多少傀儡就有多少傀儡,不可能让自己也变成傀儡!”赤燕公主突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恐慌,海陌说:“不信,你可以去问海婴!” “她是你妹妹,当然会顺着你的话说,你们两个要是串通一气,那才叫天衣无缝!”赤燕公主的手颤抖的厉害,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惊慌失措过,这时朵丛已经清醒过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她的面前,赤燕公主迫不及待的问:“我是谁?” “你是赤燕公主!”朵丛老实回答,赤燕公主忽然被绕迷糊了,“对啊!我就是赤燕公主!可是他为什么要说我是被锦言公主控制的傀儡!小虫子,你老实跟我说,他是胡说八道,还是确有其事?” “奴婢不知道!”朵丛吓得直哆嗦,赤燕公主恼羞成怒,“没用的东西,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留着你做什么!只会浪费我的灵力!” “公主饶命!奴婢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怕冒犯了公主!”朵丛很快改口,赤燕公主仿佛找到一丝生机,声音也比先前柔和了许多,“你要是跟着他一起胡说八道,我会让你从哪儿来就滚到哪儿去!” “您是齐国的赤燕公主。”朵丛眼泪直往下掉,赤燕公主不耐烦,“我当然知道我是齐国的赤燕公主!捡重点说,别兜圈子,别拐弯抹角,浪费我的时间!” “赤燕公主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齐国尚未亡国之前,就有许多王公贵族向公主求亲,公主心善仁爱,体恤百姓疾苦,深得人心。”朵丛活着时候曾听闻过许多关于赤燕公主的事迹,所以记得很清楚,“可好景不长,就在她十六岁那一年,齐国灭不复存在了,被南国所征,赤燕公主也在那一年的春天以身殉国!锦方虽然和您一样被尊崇为公主,但是她并非齐国皇室血统,具体是什么人,奴婢就不知道了,赤燕公主,那个人说的一点也没错,您的的确确是被锦言控制了,她让您背负了她所有的骂名和罪孽!您是流芳百世的赤燕公主,却替她成为遗臭万年的锦言公主!您的美名不复存在,更是与天下人为敌!” “我是赤燕公主,不是锦言公主的傀儡,事到如今,知道了真相又能改变什么?不管我是不是锦言公主,我都注定回不了头了!”赤燕公主紧紧抓住朵丛的手,这才没有摔倒,这个真相,给她的打击太大,朵丛说:“公主,您没事儿吧!要不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一次性说出来,别给我抽丝剥茧,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赤燕公主说,朵丛看了眼站在对面的男人,赤燕公主冷笑,“我让你说,你看他做什么?他脸上有你想说的话?你别告诉我,你跟他有关系。” “是我!画眉!”画眉很快从海陌的身后走出,赤燕公主恨恨的瞪向她,“你瞒得我好苦啊!也难得你愿意为我装聋作哑那么多年!” “我和哥哥出手救你,不是因为你可怜,而是因为您赤燕公主,为齐国百姓英勇殉国的公主,贞烈而坚强,没有选择苟且偷生,没有临阵脱逃,而是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最前端,您的死值得尊重,帮助您,也是因为对您的尊重和敬佩。只要您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我就算真的变成哑巴也无所谓。”画眉说,赤燕公主的身份几乎全都依靠朵丛支撑,腰杆挺得很直,但是心却空的可怕,这才是真正的落魄,有气无力,失去了原来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回去吧!我累了!” “如果您不信,大可以摸一摸您的后脑勺,那儿有一根封住您记忆的蚀骨针!对于这种东西,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它的用途!”画眉的声音还是追上了她急切想要逃离的脚步,赤燕公主浑身一怔,蚀骨针?她对蚀骨针何止的熟悉,为了控制璨珠,她还曾利用蚀骨针封住了她的记忆。 |
真是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谚语。 她以为自己达到巅峰,一直以控制傀儡而沾沾自喜,如今她在控制别人之前,就已经受制于别人,为了能让璨珠了无牵挂的顺服自己,而自己也能更加牢靠的控制她,就用蚀骨针残忍的封住她的记忆,然而可笑的是,她在用这招防范别人的时候,早就不明不白的被别人用蚀骨针夺取了所有记忆。 那是一个与她现在截然相反的命运,之前受百姓爱戴,现在却受百姓唾弃,之前仁爱天下,现在连容身之地都藏在见不得阳光的阴暗处!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果不是海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是个那么受人尊重的公主,在这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她一直忙着活下去,连后脑勺上的那根隐藏至深的蚀骨针也没发现。 她疯狂迷恋的男人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一个恶意操控她的恶魔锦言公主,她最恨别人把她当成傻子耍,谁能想到,锦言公主竟然耍了她将近一百多年!这笔帐,她知道该怎么算,可是她承受不起找回自己的代价。 拔掉蚀骨针,就意味着她变回真正的赤燕公主,百年之前,她的结局是以身殉国,当一切回到原点,她的命运还会走向死亡,因为,时间不能倒流,历史也早已成为定局,那才是赤燕公主最终的命运。 “公主,您不向他们问问申屠的情况?”朵丛小心提醒这次她们出来的目的,赤燕公主目光呆滞,这也和她先前志在必得的样子完全相反,“我现在头脑很乱,混混沌沌的,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儿,很多问题,很多头绪,我得理清楚,想明白,你现在什么都别问我,刹离还没回来,你跟着纸人走,它会带着你找到她的!见到她,你就说我让你和她一起去救申屠,务必要将他平平安安的带回来!还有,关于我的事,你不要到处张扬。” 其实张扬了又能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事实,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而已。直到现在,她还在自欺欺人! “公主,可是······”这是朵丛第一次外出,赤燕公主仿佛想起了什么,将一颗冰蓝色的珠子放到她手里,“这是蓝灵珠,在危急关头,它可以帮你化险为夷,保住你的灵气,不过,你灵力太浅,怕是难以驾驭这么威力强大的蓝灵珠,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否则,巨大的能量会撑破你的身体!” “这是您用来护体的灵珠,奴婢怎么能收下,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在外面小心点便是了!”朵丛说,赤燕公主说:“这颗蓝灵珠,我原本想送给火灵的,没想到灵珠还在,她却已经不在了,留在身上,只会让我想起我对她所犯的错,小虫子,你要好好利用蓝灵珠提升你自己的功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殊荣,有朝一日,你就可以像火灵一样出色,虽然她不在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将她应得的东西用到实处。” “公主!奴婢不敢妄自菲薄,只是公主的恩德太大,奴婢福浅,只怕承受不起公主的厚爱!更何况火灵姐姐出类拔萃,奴婢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自认粗陋愚笨,何德何能敢与火灵姐姐相提并论!”朵丛一脸惊慌,赤燕公主面容上的那些伤痕虽然已经修复,憔悴却让她的神色脆弱不堪,“火灵的起点和你也是一样的,她能出人头地,做到出类拔萃,只要你愿意付出相同的努力和决心,功夫不负有心人,总有一天,你也会达到和她一样的境界。谁也不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公主,您就别再自责了,火灵姐姐地下有知,一定会原谅您的!”丛朵说,赤燕公主摇了摇头,“我倒不希望她能原谅我!” “这是为什么?”丛朵先是一阵,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了似的,低声说:“那个锦言公主把您害成这样,又害死了火灵姐姐,连累您被她不明不白牵制了一百年多年,她以您的名义伤天害理,您也不必以赤燕公主的身份去饶恕她。” “聪明是一种天赋,可是善良,却是一种选择!小虫子,这段时间,你就在外面好好历练历练,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人心不足蛇吞象,世间好东西太多,拳头又太小,不是一把就能全部抓住的,越想多,失去的就越多,就像底下有漏洞的袋子,装再多的东西,最后还会漏光了,蓦然回首,连自己都迷失了!”赤燕公主的脚开,开始遍布曼珠沙华,只是那些平日里杀气腾腾的妖共,此时此刻,却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失去锐力,花瓣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几乎贴近地面。 |
“朵丛一定谨记公主教诲!勤加修炼,成为公主眼中出类拔萃的人!”朵丛跪在地上,对着赤燕公主渐行渐远的背影说,赤燕公主停了一下,幽幽的说:“出类拔萃?其实也犯不着和别人比,人活一辈子,只要记得自己是谁,活得轻松闲适就行,利益权欲,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争来抢去,忙忙碌碌,张开拳头,空空如也,落得一场空,越是站在巅峰的人,越能感受到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摔下来,这一生,也就全碎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计谋 夜幕中的星星很少,东一颗西一颗,零零碎碎,忽隐忽现,仿佛风一吹,就能从天上掉下来,黑夜覆盖了白天的喧哗和光明,四下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一两声狗的吠叫,冷风呼呼的吹着,夜色就更加凄凉了。 动乱的年代,每到夜幕降临,随处都能看到闪闪发光的鬼火,有大有小,形态和颜色也各有不同,不过却很亮,亮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程度,它们都是死者对人世间的留恋。 在半空中飘忽不定,时而恍惚,时而明亮,翻滚,旋转,忽隐忽现,像是一双双闪亮却又骇人的鬼眼,这是一群迷失在黑夜里,也只能在黑夜里彷徨流浪的孤魂,六道轮回,无处安身,被整个世间遗弃,在萧瑟中窥视人世,传说,跟着这些鬼火走,可以抵达地狱。 “天信,外面凉,还是回屋吧!”画眉将一件狐皮斗篷披到他的身上,天信侧过脸看她,目光沉静而犀利,像针一样,深深的扎进她清雅脱俗的面孔上,“我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漂亮。以前没听你说过话,也没想到,你的声音那么好听!” “你还在生气?”画眉的手轻轻的从柔软顺滑的斗篷上滑落下来,天信抓住她的手,“有此事情说与不说,完全是两个结果。” “我不想骗你,瞒着你,自然有我瞒着你的苦衷!”画眉说,天信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不识好歹,没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你没必要这样曲解我的好意。”她说,天信笑,“如果你还是画眉,如果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如果我对宁爷依旧忠心耿耿,如果你哥哥也没有冒充天魔,你说,事情会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还有其他出路么?”海陌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两人的僵局,天信看了他一眼,“你们兄妹俩对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将我推上南国皇帝的高位,这份恩情,举世无双,我该怎么感谢你们?” “谁不想做皇帝,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如今让你心想事成了,一句好话没听见,你却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儿要是落别人头上,做梦都笑醒了!”海陌说,画眉扯了扯哥哥的胳膊,“你别说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做人不能没良心,他能有今天,靠的是他自己么?如果不是我们俩鼎力相助,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整天像傻子一样为自己的仇人卖命!点醒他,不是他面子大,而是因为他是你的丈夫,你又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成全他,那是看得他的!”海陌并不知道,他这番冷言冷语深深的刺痛了天信的自尊,画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天信,她被两人夹在中间,无论说什么都两面不讨好,声音低低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告诉你,我哥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得罪了别人还不知道,你别与他一般见识,更别往心里去!” “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往心里去呢!要不然,那不真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天信笑,画眉心里更难受了,也能从他自嘲的语气里看出他的憋屈,“你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难受,天信,我是真心爱你,为了你,不管为你牺牲多少,我都心甘情愿!” “他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你干嘛低声下气的向他乞讨感情?难道你送给他的南国江山,还不足以让他对你一心一意?”海陌说,天信越发恼火,却又敢怒不敢言,故作镇定的说:“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感情是无价之宝,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那也不是没有,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皇帝更是比比皆是,即使没有你为了夺取南国,我也会一心一意对她的!话要说回来,我要是心里没有她,我就是把全世界送给我,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木头美人,再美,我也不会看她一眼!” |
“有你这话就好。”海陌说,画眉怔怔的看着他,天信说:“怎么,嫌我打的比方难听?你哥说的没错,做人得讲良心,你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要是不一心一意对你,岂不真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哥,天魔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万一他冲破结界怎么办!”画眉岔开话题说,天信说:“这可是件大事儿,天魔这个烂摊子要是收拾不好,你们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对了,还得搭上我以及整个垂手可得的南国江山!” “据我所知,造梦廊的独鸢所布控的幻境无人能破,如今天魔进入幻境,能不能出来,那是一回来,再加上我在幻境外层又布下两重结界,稳如泰山,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蚕茧一样,将天魔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困在里面,论他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也逃不出来!”海陌自信满满的说,天信说:“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人想要天魔的命,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替他出头,万一别人将你视为天魔处置了怎么办!你代替天魔死了,他被困在幻境里,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感谢你的!” “我们都是一家人,风凉话说多了,会感情的!”海陌说,天信说:“忠言逆耳,苦口良药,就看你怎么看了!如果你真认为我的话是风凉话,我还能说什么,好心大不了被当成驴肝肺。” “哥,天信哪有说风凉话,他也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只是表达欠缺妥当!不过,他真的没有恶意!我们毕竟都是一家人!感情是用来相互团结,而不是相互伤害!”画眉的位置很尴尬,哥哥和天信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希望他们两人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海陌说:“有了丈夫,心就偏到丈夫那儿,哥哥就变成一个胡搅蛮缠的外人!” “说直白些,咱们三个撇开关系不说,都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日后的荣华,南国的天下,还是齐心协力一些方为上策。”天信不是个鲁莽的人,先安抚他再说,“大舅哥,眼下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暂且不说你的那两层防御结界对天魔是否起作用,就说申屠,他的姐姐可是赤燕公主,她那一关,未必会比天魔这一关好过,惹火了她,可不是咱们低三下四对她说句‘对不起’就能息事宁人的事儿,还有,天庭派来的那叫什么人的大仙,为的就是收服天魔,大舅哥,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全都指望你了!” “你尽管放心,赤燕公主已经陷入锦言和她自己的身份迷局里,一时半会出不来,她能消停,我就有空将那些碍手碍脚的人收拾干净。以绝后患,路道畅通了,填平那些坑坑洼洼,走起来才能畅通无阻,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离我们最终的目的,也只有一步之遥。”海陌已经将东海搅得鸡飞狗跳,龙王自己都快成了泥菩萨,哪还有心思来追捕他,除了狁佛,不过,她除了东海郡主的名号,也没其他了不得的本事,所以他也没有她放在眼里,天魔受制,赤燕公主也暂时翻不出浪花,只要他快刀斩乱麻,离最后的功成名就,也只差一步。 “秦爷和凝月的事情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兵马,放走他们,真让他们回宋国了,无疑是放虎归山!等他们元气复原,恐怕得卷土重来!南国还是不得安生!”天信问,海陌将三爷临死之前留下的禅位禅让拿了出来,递到天信的面前说:“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心里自有计策,你还是准备一下,最好把心情也给准备好,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南国皇帝。” “那我就全都仰赖大舅哥劳心劳力了!”天信笑,海陌看了眼低头不说话的妹妹,不想让她为难,也勉强挤出笑容,“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那我就先告辞了!” “天信,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画眉待哥哥离开后,这才开口,天信一把将肩膀上的狐皮斗篷拿开,扔到她的手里,“不受点委屈,能穿得上这么好的狐皮斗篷?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以后还做什么皇帝?拿什么一言九鼎?没威势,没气势,连尊严也没了,不过是你们兄妹俩手上的一只傀儡罢了!” |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天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画眉说,天信用手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下巴,“从前,你一个眼神就能让我感动,心里也都记着你为了默默付出的一切,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画眉,秀外慧中,玲珑剔透,而现在的你,能说会道,又有远识,又有眼见,我忽然觉得你的脸好像被另一个人蒙住,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难道你忘了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你要是忘了,我倒是记得清楚,你叫海婴,和我记住的那个画眉没有一点关系!我越看你,越觉得漂亮,也越觉得陌生。”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最恨别人欺骗,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被宁爷蒙在鼓里,你才是王爷,有权利得到你该得的尊贵,那个被称为宁爷的人,不仅夺走了你的身份,还伤害了你的亲人,一直以来,你还对他马首是瞻,我帮你,是因为我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人愚弄!”画眉说,天信在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之后,的确很气愤,也在一时冲动之下,答应了冒充天魔的海陌,不过将心比心,皇权相争,波云诡谲,暗流涌动,如果当初如果不是宁爷,他未必能活到今天。 再说了,这些年以来,宁爷对他犹如亲兄热弟,也没少亏待过他,而他也没有他在梦魇里看到的那样心狠手辣,他在宁爷那儿,得到了尊重,信任以及提携,宁爷也替他挡下了原本应该由他承受的凶险和刁难,他也是亲眼看到宁爷是如何在困境中险象环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人迫害,天信不是没想过,如果换作是他,那么多的陷阱,他不一定能一一化解,让宁爷的名字家喻户晓,走到今天这一步。 海陌说的没错,做人不能没良心。 “我有了!”画眉忽然从后面抱住他,既兴奋又难过,天信身体猛地一震,“你有了我的孩子?” “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好么?”画眉已经不确定她在天信的心目中,到底还有多少份量,只能拿孩子做借口,向他乞讨更多的怜爱,天信转过身,阴郁的面容上终于露出笑容,“真的么?太好了,我就要当爹了。画眉,谢谢你!有了孩子的家,才能算家。” “天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还是天信,我还是画眉。如果你不想做皇帝,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哪怕以后吃糠咽菜,餐风露宿,我和孩子都不会离开你!你说这样好不好?”画眉哭着说,天信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这才是我所喜欢的女人!” “你喜欢我?”画眉一直以为他还在恨她,天信说:“你是我的妻子,丈夫喜欢自己的妻子奇怪么?就算没有感情,也会日久生情,你对我那么好,我要是还不喜欢你,那我岂不成了铁石心肠!更何况,我们现在有了孩子,我对你和孩子就多了一份责任,如果你不相信我会喜欢你,总得相信我对你的责任吧!一辈子很长,承诺说的再美,也比不过用时间证明一切!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你怎么说怎么好,我全听你的!”画眉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鼻翼间全都是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才叫幸福,闭上眼睛,抱着喜欢的人,放空思想,什么都不用考虑,不管未来还有多少狂风骤雨,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一刻的安宁。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就在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天信牵着画眉的手走了出去,几十个侍卫将三个人团团围住,这儿虽然不是皇宫,可是自从宋国和胡列退兵之后,南国的元气逐渐恢复,又有三爷亲力主持,招兵买马,扩张军队,又极力召回溃散乃至遍布四面八方的将士。 南国逐渐从颓败中走向复苏,海陌趁天魔进入幻境的空隙,伺机控制住了三爷,让三爷写下禅位诏书。又将天信以亲弟弟郁笙的身份公之于众,很多百姓都是知道郁笙惨死北疆的传闻,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没有亲眼所见,就是子虚乌有。 以三爷的身份和威势,百姓对于天信就是郁笙皇子的身份深信不疑,虽然时间仓储,理由也很牵强,但是海陌秘密让人在百姓中煽风点火,不出两天的时候,这件消息便传遍了大江南北,真真假假假亦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早已无从分辨。 人称郁笙殿下。 三爷在禅位的当天晚上,暴毙。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决断 小院被装饰一新,四面都有侍卫把守,夜里还有巡夜的,气势非凡,还真有点皇帝微服私访,入住民宅的架势,天信出现后,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这让被困在中间的一个人大吃一惊,他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身上还披着狐皮斗篷,手里牵着越发美艳的女子,俊美儒雅的面容依旧,只是他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睛里充满了对权势驾轻就熟的傲然和气魄。 “璨珠,你还认得他么?从一个无名小卒,摇身一变,成了南国皇位继承人!再过几天,他就是南国新帝!你见到他,还得对他山呼万岁。”申屠低声向身边的黑衣女子说,在她旁边的是朵丛,纸人果然带着她找到了璨珠,原本想借着夜色将申屠救出来的,没想到却中了埋伏。 “你们都退下吧!这件事,我来处理。”天信说,所有人全都向后退出十几步远,他紧了紧画眉的手,随后松开她的手,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狐皮斗篷解下,披到她的身上,神情温柔的说:“别着凉,现在,你最要紧。” “一个是刺杀三爷的凶手,两个是赤燕公主的手下,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处理!”海陌走了出来,天信眼神一紧,现在看来,这是他故意布下的局,不仅把他们三个网住,连他也算计在内。 “赤燕公主是什么人,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得罪了她,只会让更多无辜的百姓受到她的迫害,我不是害她,无谓的牺牲,能避免就避免,实在不行,那还有其他办法,更何况,南国的情况刚有所好转,三爷又遭遇不幸,所有的头绪都乱成一团,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再将凝聚的力量打散了!”爱过一个人,就像划在石头上的痕迹,深深浅浅的,时间长了,浅薄的痕迹会消失,但深刻的痕迹,就像烙印一样,无论过多久,都不会消失,即使模糊了,还会留下明显的印子,抹不去,也忽视不了。 “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得罪赤燕公主,我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画眉握住他的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璨珠看着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没觉得有多心痛,就是觉得恐慌,以后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杀了他们,怕得罪赤燕公主,难道你就不怕放了他们,会招来更大的祸端?还有,我可听说其中的一个,还是你昔日的情人,是这样么?”海陌这么咄咄逼人,就是想要他一个态度,这只是前戏,天信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如果承认,他的身份就会引起质疑,不承认,他和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能一刀两断。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昔日是情人,不代表现在还是,天信,你以为你穿了一身雍容华贵的衣服,你就不是你了!我可从来没想到,你会是这么一个贪恋权贵的人!看起来风度翩翩,骨子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表里不一的功夫做的这么实在,今天看是看清楚你了!”申屠对天信失望透顶,天信强装镇定的说:“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你当我眼瞎?我告诉你,你就是化成灰,被风吹散了,我都认得你!”申屠恨恨的说,璨珠看了他一眼,“别说了,再说就要坏了人家好事儿!天上掉馅饼,不是没有,而是你没有他那么走运,这么大的馅饼要是落你头上,或许你也会这么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善解人意?璨珠,你是不是伤心过了头,把脑子也给伤傻了?他为了功名利禄,欺师灭祖不说,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信你再问问他,他是不是连你是谁也不记得了!”申屠说,璨珠看着他们两人,男的儒雅风度,女的雅致清丽,天信和她站在一起,容光焕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离他不是很远,却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姐姐,这些人根本困不住我们,我听说你的黑色天涯花最厉害了,与其这样被人羞辱,还不如想办法先逃出去再说。”朵丛对璨珠的了解只局限于听说,璨珠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不懂,就不要乱说!你要是怕死的话,现在就离开这儿!” “我们你们俩也真是的,真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架,让别人白白看笑话!要我说,其实朵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申屠后悔莫及,早知道他就听猎音的话,不来自投罗网了。还连累璨珠来救他。 |
“郁笙殿下,您认识她么?”海陌问,画眉知道,哥哥何尝不知道天信心里有别人的事,而且那个人就是璨珠,今天,他不过是想逼天信和璨珠做个了断,画眉知道这样对天信不公平,如今她有了天信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留在身边,“对不起,我不知道哥哥抓他的目的就是引出璨珠,如果我能提前知道他会利用这件事刁难你,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件事跟你无关!你没必要自责!”天信反而安慰她,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在海陌的布局里,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先应付眼前再说,“我都不认识她,何况与她有过旧情。” “你还敢胡说,是谁答应和·······”申屠刚想提及和硕对天信的嘱托,却被璨珠一眼瞪了回到,申屠悻悻的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下去,画眉吊在嗓门眼的心终于落下来,海陌听到了他想要的答应,话锋一转,笑着说:“郁笙殿下既然不认识她,说明这只是一场误会,因为赤燕公主的关系,总不能因小失大,连累无辜!殿下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璨珠,你没事吧?像他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哪天才能收心,不要也罢!你总会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申屠安慰她,因为她是璨灵的妹妹,朵丛也小心翼翼的说:“是啊姐姐!你也不必为一个连认都不敢认你的男人伤心!在他心里,重要的是权利,就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只怕也是他用来往上攀爬的垫脚石,为这样的人掉眼泪,真的不值得!” “他本来就不值得!”璨珠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难受,当朵丛找到她的时候,她原本不想插手这件事,当她听说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后,就像亲眼看看,没想到,他还真是像传闻里的那样意气风发,即将成为南国的皇帝,他之前还深情款款的向她许下白头之约,今天,却深情款款的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到底,她还是输给了画眉,彻彻底底。 “现在不用逃了!走吧!”刚才还一触即发的情势,现在却只剩下他们三个,没有星星的黑夜,刚好可以掩盖脸上悄然滑落的泪珠,申屠故意哄她开心说:“他们肯定被你气势磅礴的架势吓怕了!” “你也来看我笑话?”璨珠忽然停住,申屠险些撞到她的肩膀,“你别生气,我说的的确有点夸张,但是我绝对没有拍马屁!” “哦,我知道了!”朵丛忽然兴奋的说,在看到璨珠阴沉可怕的眼神后,立马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申屠好奇,凑到她身边,“你都知道什么了?说来听听,也让我高兴一下。” “姐姐肯定听到一些消息,她来救你的同时,也是来验证一下消息是真是假!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姐姐一直临危不乱,她要的,就是那个人亲口说的话!”朵丛说,申屠向她竖起大姆指,“这样说来,那我这自投罗网还投对了,帮了她一个大忙,从此认清那个人的真面目!”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留点心眼儿没坏处!”朵丛说,申屠拍了拍她的头,“满嘴顺口溜,都能考状元了!” “这是公主教我的!”朵丛说,申屠一惊,“姐姐教你的?我还以为,她除了杀人越货,什么都不会呢!” “你别这样说公主,她也挺可怜的!现在身边连一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那就更可怜了!对了,公主还给了我这个,让我借着它修炼灵力!以后就可以自力更生!像火灵姐姐那样,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朵丛说着便将那颗蓝灵珠拿了出来,申屠目瞪口呆,“真是奇了怪了,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你用什么法子,让她对你这么好!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送给你!” “公主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朵丛光顾着高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漏嘴了,申屠说:“你什么意思?说得简单点,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问题!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公主让我不要对外张扬。”朵丛后悔,只知道就管住舌头了,申屠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蓝灵珠,“你要是不老实回答我,这颗蓝灵珠就是我的了!” “我比你小那么多,你干嘛要抢我东西!把珠子还给我!”朵丛几乎要哭,申屠说:“说不说!我告诉你,就算你哭也没用,我就是这样,你不说我是绝对不会还给你的。” |
“你想要,那说送给你得了!反正以我的灵力,根本驾驭不了灵珠的威力!”朵丛索性不要了,申屠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害怕了,“这颗珠子是姐姐送给你的心意,如果碎了,姐姐问起来,看你怎么回答!” “我不是不说,是公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朵丛毕竟是孩子,申屠用手指着自己,“公主是我的姐姐,对于姐姐来讲,弟弟是外人么?小丫头,你想挑唆我和姐姐的感情?” “公主知道自己是真正的赤燕公主!”朵丛说,申屠没听明白,“她本来就是赤燕公主,什么真的假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什么跟什么呀?” “您自小在楼兰长大,自然不会知道除了赤燕公主外,还有一个叫锦言的公主。就是她和天魔里外勾结,将齐国走向覆灭,齐国灭亡后,赤燕公主就吊死了自己,以身殉国了!”朵丛说,申屠脑袋上像是碾过无数个霹雳,“你的意思是说,我姐姐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并不是我真正的姐姐?那些罪孽和骂名,也是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黑锅?” “一直以来,公主都是锦言公主利用的傀儡,甚至还对她下了蚀骨针!所以,公主记忆被封,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这便给了锦言公主可乘之机,公主为国献身的美誉和名节,就这样毁了,还不明不白的替她背黑锅!”朵丛瞒不过,只能一五一十的说,申屠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开始,猎音告诉他时,他并不相信,但是两个人说出同样的话,朵丛又是姐姐亲自挑选的侍从,再说,以姐姐的作风,她不会将那么重要的蓝灵珠转手送人。 这么大的打击,让她的性情都变了。 “咦,璨珠姐姐呢?刚才还在这儿的!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朵丛四处张望,天色太晚,什么看不到,当猎音将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事实压下来,他还是接受不了。 “申屠!吃饱了苦头,撞破了南墙,终于知道我当初劝你的话是对的吧?”猎音的声音随同降落的轿子从上空传了下来,朵丛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躲到了申屠的后面,申屠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你别光顾着幸灾乐祸,多少关心一下我的心情。” “你是我什么人,关心你又没有肉吃!况且,先前我那么关心你,让你稍安勿躁,三思而后行,是你不把我的提醒当关心,你要做的是反省,而不是在我身上找关心。”猎音说,申屠说:“我要不去撞南墙,你能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么?” “你埋怨我还有理了。对了,那个小姑娘是谁?”猎音笑,朵丛刚探出的头立刻缩了回去,申屠说:“你别打她主意,人家可不是你的对手!” “瞧你说的,好像我专挑软柿子捏似的!哎呀!我都被你绕糊涂了,我和她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捏她。我是想说小姑娘长得一脸机灵相,不如跟着我得了!”猎音说,申屠故作深沉的说:“她可是我姐姐的人,难道你就不怕把她留在身边,养虎为患?” “那我也送一个人给你。咱们俩交换一下,你看意下如何?”猎音向身后的鬼面人招了招手,很快,一个苍白胡子的老头子被从轿子后面拽了过来,申屠见他眼珠子转得太快,一看就是个狡猾诡变的人,“你送一个老头子给我,这个好意我可承受不起,如果你说送一个漂亮姑娘,那还差不多!” “其实都是一样的!”猎音说,申屠笑,“你是说姑娘和他是一样的?我说你没事儿吧?把我当瞎子,我再笨,总不能连姑娘和老头子也分不清楚。” “你千万别小看了他,人家可是和天庭来的圣君空世端南打过交道,按他的话说,如果我敢动他一根毫毛,他的老友就会将我碎尸万段!这样的交情,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还知道狁佛的下落!这也是他自己供出来的!这位东海郡主,那可不是一般般的姑娘,申屠,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换?”猎音说,朵丛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低声说:“求求你别把我随便送人!难道你一点也没看出来,她哪想要我,分明想要我身上的蓝灵珠!不过,是赤燕公主的蓝灵珠!” “嘘,那是谁?”猎音一挥手,那顶红色的轿子和鬼面人立刻隐没,只见一个白鬼的身影,提着一只烛光昏暗的灯笼,迅速的从不远处的树丛里闪了过去,申屠满脸惊奇,仿佛认出那人的身份,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猎音捂住他的嘴,又有一个身影同样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显然在偷偷尾随前面那个人,看身形,像个女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几个也随后悄然跟了上去。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献身 或许因为战争结束,一切都在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暗夜里到处都是虫子各色各样的叫声,长短不一,急促缓慢,诸多声音交集在一起,很嘹亮,却很扎耳,扰得人心神不宁,璨珠的心思杂乱无章,真想掏出来扔进火堆里烧个干净,可是想归想,不过是想图个心里痛快,真要让她将那个忘了干净,她情愿烧死自己,也不能够再次失去他所留下的痕迹。 夜里的风很凉,璨珠却没觉得这样的寒冷刚好可以掩盖她内心的纠结和难过,风不大,也不够冷,她的心只能越来越乱,越来越疼,想起他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样子,胸口就莫名的痛,原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坚强来抵御这股突如其来的刺痛,没想到,她还是没能骗过自己的心。 只有在这孤独凄冷的夜晚,听着火焰微弱的爆响,她才会脱下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盔甲,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地上缩成一团,在火光的折射下微微波动,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这才是她,失去盔甲的庇佑,她的眼神时充满了恐慌和脆弱,此时此刻,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拥抱,任何安慰,哪怕一个眼神,都会让她安定下来。 前几天和他在湖塘边的那次争吵,她很后悔,一直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只有她有权离开他,而他永远都有义务在她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等她,以为他还会转过头来哄她,哪曾想,他转过身,却走向了另外一个女人,用原本属于她的笑容去讨别一个女人的欢心。 她就是不明白,是他对她失去了耐心,还是在他眼里,权欲真的胜过了一切。转过身,黑夜在眼泪中更加迷糊,而他的身影,像是隐没在黑夜之中,无影无踪。火焰随着风摇曳,忽暗忽亮,地上的那团阴影,也像是被涟漪打乱的影像,只留下一片模糊不清的影子,现在连影子也在嘲弄她,讥笑她的凄凉。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些零乱而莫名其妙的画面,她看到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宅子,上面写着‘亲王府’,她还隐约看到两个小女孩,在开满风信子的花园里嬉戏,无忧无虑的笑着,时而背靠背的休息,时而相互追逐打闹,其中一个突然被藏在草丛里的石头绊倒了,后面一个慌忙用将她扶起来,用帕子帮她拭去手掌上的泥巴。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受伤的女孩问,另一个女孩刮了刮她的鼻子,“因为我是你的姐姐。” “你是我姐姐?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我是谁?”女孩目光茫然,对面的她说:“你叫璨珠,我叫璨灵,你不记得,是因为有人用蚀骨针封住了你的记忆,珠儿别怕,姐姐现在就帮你拿掉它!” “会痛么?”女孩问,她说:“会疼,但是,只疼一下,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姐姐,那我会死么?”她又问,对方又说:“不会,姐姐那么疼你,怎么会忍心让你死呢!你要听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我是不是伤害了很多人?”女孩子忽然长大了许多,眉目清新,标志如画,对面的姐姐也同样如此,一张秀脸秀丽脱俗,看她的眼神温柔而和煦,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的心房,“都是姐姐不好,做错了很多事,没有做好表率,又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姐姐和你一起长大,你想什么,姐姐都知道,你想要的,姐姐一定帮你实现。” “赤燕公主!”她忽然失声尖叫,姐姐的面容突然变成面目可憎的赤燕公主,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开满风信子的花园,也变成一片荒芜恐怖的乱葬岗,焦黑的土地上布满七零八落的骸骨,几乎没有完完整整的一具,枯死的大树上,站满了乌鸦,发出凄惨而惊悚的叫声,赤燕公主狰狞可怖的表情,逐渐变得委婉,像是一个在外流浪的孩子,突然想回去却又不知哪儿才是家。 “刹离,我帮你拿掉蚀骨针,你以后就不用像傀儡一样活着了,能够做回自己,这比打一千次胜仗更有意义。”赤燕公主只适合冷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毫无恶意的笑容,简单而直率,她怔住了,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的赤燕公主么? |
那么残忍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从心底泛出的笑容,连眼神也跟着柔化了,像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她的面容再次发生改变,又变回了对她照顾有加的姐姐,她的眼泪落下来,姐姐的指尖掠过她的面容,带走了那颗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的泪珠,她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做回自己的准备,姐姐的手温柔的移到她的脑后,只是轻轻的触碰,撕裂般的疼痛立刻从头顶散开,向四肢百骸蔓延。 “会很痛,但是,只痛一下,以后再也不会痛了!”姐姐吐气如兰,她温和甜美的声线很适合安慰,忐忑不安的心,逐渐放松,她紧紧咬着牙关,姐姐说的没错,痛,只会痛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痛了,在剧烈的疼痛中,她依然能感觉到蚀骨针被一点点的拔出。 “璨珠!”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惊动了姐姐,也像剑芒一样,将姐姐从她身边逼开,拽着她,离开那片开满风信子的花园,后脑一个劲的疼,几乎疼到让她窒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是幻觉么?他怎么会在这儿?那么晚了,他不该搂着他的娇妻,憧憬未来,讲着那些令人心动的好听话? “差一点,只差一点!为什么你要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璨珠全身的骨头像是被铁锤敲碎,拼凑不出一点力气,他将她从地上抱起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又用那件白色的狐皮大斗篷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璨珠闭上眼睛,心里一阵恶心,她嗅到狐皮斗篷上到处都是那个女人的味道,淡淡的,优雅而高贵,强烈的反感,以毒攻毒,反而压制住了她遍布全身的痛。 “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他将脸埋进她的颈脖里,璨珠的皮肤被那些温热的液体烫伤了,她终于攒足了力气,将手从斗篷里伸出来,僵持在半空的手,可以拥抱,也可以推开,最终,她却选择了第三种,将身上的斗篷扯了出去,“你用不着来可怜我!用别人穿过的衣服又裹在我的身上,这只能让我觉得恶心!你虚情假意的样子,更是一样!” “我知道你恨我,只要你高兴,你怎么恨都行!”他说,璨珠看着他的面容,这是一张已经与她划清界限的面容,“恨你?恨你能顶什么用?难道恨你,就能让你回心转意?恨你就得记着你,得不到的,都是念想,想忘忘不掉,不想忘又不甘心,你想让我惦记你一辈子?我被你伤的还不够么?这么残忍,你于心何忍?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只差一点点?”他抬起头,将那件裹着她的斗篷扯了出来,随手扔进火堆里,顿时火光冲天,她也看清他脸上闪闪发亮的泪痕,极力收敛,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惊讶,“如果不是你,蚀骨针只差一点就要拔出来了!” “不要拔!”他大惊失色,璨珠想从他腿上起来,却被他抱得更紧,这样暧昧的姿态,让她无所适从,“你是不是害怕我想起过去的事,会来纠缠你?坏了你的皇帝梦?” “我不想你死!”他眼里的深情又出来了,璨珠立刻想起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侧过脸,“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痛快,我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 “我也是被迫无奈!”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璨珠看着他满脸真情却又异常虚伪的脸,“你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谁不想坐在龙椅上睥睨天下。你也用不着矫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又说男儿志在四方,不是谁都有机会爬上龙椅的!况且,一个受因于儿女情长的男人,有出息也不大!爱一个人不就得为那个人设身处地的着想,我没画眉温柔,没她贤惠,沉浮也没她深,总体来说,她比我更适合你,你们站在一块儿,我都觉得和谐。” “我这么晚来找你,可不是让你来祝福我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他看着那件狐裘斗篷很快被火堆吞噬,璨珠看着他华丽的衣服在火光下微微闪着光,他的身体很暖,目光从他的胸口一直往上移动,下巴,嘴唇,鼻子,忽然又低下头,他的眼睛就像沼泽,陷进去就很难脱身,攒了那么多勇气才让自己足够冷漠,她已经很落魄,不想在他面前卑微的连自尊也不想要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摊牌 破旧的古庙四处漏风,墙皮剥落,蛛网密布,地上除了灰尘,还有大量的蝙蝠粪便,又黑又臭,火焰的光从墙体的破洞里漏出去,在黑夜里形成长长短短的光柱,一顶火红的轿子停置在苗口的大树底下。 十几个鬼面人分散在古庙的四周,负责警戒,庙里一片狼籍,巨大的佛祖盘膝坐在残缺不全的莲花座上,放置在膝盖上的手,只剩下大姆指,腰部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孤零零的下半身,惊悚而骇人。 “黄久之,你再不说,一会儿蝙蝠回来了,你身上的血还不够三五只打牙祭的呢!听说人被蝙蝠吸干血后,下辈子只能投胎做蝙蝠,你那么瘦,蝙蝠牙齿又那么锋利,一口下去,别说连皮带肉,就连骨头渣子也能咬得稀烂。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与其遭这种罪,还不如让自己好过点!”猎音从轿子里走出来,黄久之被申屠绑在离佛祖最近的柱子上,那儿也是蝙蝠粪便最为密集的地方,在他的头顶上方的墙上,到处都是鲜红似血的颜色,这些吸血蝙蝠以吸血为生,它尿出来的液体也是血。 “我真不知道笼苏姑娘去哪儿了!更不知道鲛龙珠的下落!你们问我知道的,我一张嘴就告诉你们了,可是我不知道的,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黄久之吓得浑身打颤,申屠踮起脚尖,走到他的面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黄老先生,你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谁不知道你是江湖大名鼎鼎的百晓生,能掐会算,未卜先知,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那都是江湖谬传,我要是能掐会算,又怎么会落在你们手里!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黄久之哭丧着脸说,申屠手里拿出一块香味扑臭的镜面糕,塞到他嘴里说:“我知道你饿了!把你饿死了,谁告诉我们鲛龙珠的下落,对了,还有狁佛!” “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黄久之没几下便将镜面糕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申屠说:“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要是还这样一问三不知,别怪我见死不救,将你交给那个坏女人手里的!” “我知道狁佛在哪儿!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先将我从这儿挪出去,再呆下去,蝙蝠不咬吸光我的血,我也会被这么臭的味道薰死!”黄久之讨价还价的说,申屠刚要去解他的绳子,一把飞刀险些扎到他的手上,猎音说:“人家是江湖大角色,你是什么?被关了一百多年的愣头青,别被他算计了,你还觉得他人还不错。” “我知道你出手不凡,不也没见你问出个结果来么?你有什么资格笑我?”申屠底气不足的说,猎音站在庙口,“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有什么资格!”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知道你有资格!”申屠撇撇嘴,黄久之见一只蝙蝠飞了回来,尖叫着说:“快点帮我挪出去!不然蝙蝠真要咬死人了!”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猎音说,申屠说:“你这人真是铁石心肠。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要他说真话的方法那么多,干嘛偏偏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万一真把他咬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只能下辈子投胎做蝙蝠,如果你见不得他暴尸荒野,你得挖个坑把他给埋了,下辈子,他吸血给你喝!”猎音笑,申屠一脸鄙夷的说:“你长的那么漂亮,怎么总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听不惯,那就闪一边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找到狁佛的么?难道狁佛还不如他一个老头子重要?”猎音笑,申屠看向黄久之说:“你看,我都为你和她闹翻脸了,她那么凶,我真的快要应付不来,你再不告诉我,蝙蝠真要咬你,你别说我见死不救的!” “蝙蝠被海陌抓了!”黄久之扛不过,只好说,申屠大吃一惊,“海陌抓的到底是蝙蝠还是狁佛?” “是狁佛!一个是东海郡主,一个是东海逃犯!这两人碰到一块儿,水火不容,哪有不拼个你死我活的事!具体他是怎么抓着东海郡主的,我就不知道了!”黄久之说,申屠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海陌抓到的就是狁佛?” |
“我自从和圣君大人分道扬镳后,就一个人往南走,火把节那天,我是亲眼看到海陌扛着女人离开的,我想,这东海郡主肯定是因为中了毒无力反抗,才落到海陌手里。后来因为身上的银子花光了,就想去哪儿偷点东西,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我又看到他从一个小院里走出来。等他离开之后,我才知道那天被他带走的女人,就被他关在这个破小院里,是她告诉我,她叫狁佛!”黄久之也是怕极了,这才把知道的说出来,又因为海陌穷凶极恶,他也不敢得罪他,以免招为自己来杀身之祸。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申屠,辛苦你了!”猎音故意和他唱双簧,没想到还真套出了黄久之的真话,申屠一脸愧疚,黄久之恍然大悟,“原来你联合她一起诓我,假仁假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一个老头子活到现在容易么,你们还来欺负我!” 轿子很大,足够容纳五六个人,加上一个已经熟睡的朵丛,一个被打晕的画眉,空间绰绰有余,鬼面人抬着轿子,一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黄久之所说的那处小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申屠忙着四处找灯笼,当他找了半天毫无结果时,却发现猎音的指尖燃起一团灵火,比灯笼更大更亮,黄久之在前面带路,他忽然转过头,颤抖着说:“咱们还是明天再来吧!这儿阴森森的,谁也不知道暗处藏着什么东西!” “用不着你担心这么多,你只管带路就好!”猎音说,黄久之看向申屠,“我知道救人十万火急,可是也不能挑这黑灯瞎火的时候,万一冒出个什么东西,躲都躲不及,小兄弟,其实我瞒着这件事,是因为我不想死,我死咬着不说,也是为你们着想,你们怎么就不领会呢!” “我们能等到明天,可是狁佛怎么样了,还不知道,万一她撑不过明天怎么办!她是我的朋友,就是因为海陌太厉害,又和狁佛水火不容,所以海陌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管怎么说,越是这个当口,她越需要我,我越不能见死不救!”申屠说,黄久之摇了摇头,“像你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也不多见了,海陌诡计多端,万一他那天发现我跟踪他,万一他料定我会被你们抓到,那么这个万一可就真的变成万一中的圈套了,把我们几个全都套进去,谁得罪他,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你故意被我抓到,配合海陌把我们圈进来?”猎音忽然觉得黄久之的话充满暗示,就在这时,一抹诡异的身影“砰”的一声,从房顶上冲了出来,手里似乎不抓着一个人,几近癫狂的笑着:“你们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们好久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早跟你们说了,这有可能是个圈套!”黄久之立刻撇清他没有和海陌狼狈为奸,灵火越来越亮,一直亮到足够看清海陌的嘴脸,以及被他抓在手里的那个人,申屠见身上血迹斑斑,立刻使出蛇形鞭,他刚出手,海陌便将狁佛当挡在自己的前面,申屠害怕伤到狁佛,慌忙将蛇形鞭收住,哪想太急促,鞭尾却伤到了黄久之,他被巨大的力量甩出几步远,哎呦好几声,抽搐了几下便昏了过去。 “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海陌笑着说,猎音说:“就你会拿别人当挡箭牌?这招,我也会!” 心念一动,鬼面人立刻将昏迷不醒的画眉带了过来,海陌脸上的笑容灰飞烟灭,恶狠狠的说:“你敢动我妹妹?” “你把狁佛旋了,我就把你妹妹还给你!”申屠说,海陌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一把将狁佛扔到地上,“跟我谈条件,你有资格么?” “你们别管我,杀了他!”狁佛已经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清秀精致的面容布满血痕,惨不忍睹,申屠痛心疾首,却又没有办法,“你放了她,我给你当人质!” “你是赤燕的弟弟,我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你现在就离开这儿!”海陌说,申屠冷笑,“狁佛是我朋友,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你要是杀她,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申屠,你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你想救我,可你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进来!”狁佛摇晃了几下,还是没能站起来,狁音拿着剑,抵着画眉的脖子说:“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难道你妹妹的命,也和我们一样一文不值么?” |
“申屠,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我顾及你姐姐的颜面,就不会对你动手!”海陌见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立刻将狁佛抓了起来,申屠停步,“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你有必要对她这么残忍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杀我,换作是你,你会束手就擒么?我好不容易才从东海逃出来,又岂能死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再说了,如果不是东海龙王将我们鲛族赶尽杀绝,我不想跟任何人对不去!”海陌说,狁佛反唇相讥,“如果不是你们鲛族造反,利用鲛龙珠的灵力将东西搅得人仰马翻,还想推翻东海政权,我父王也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为你们的罪孽狡辩!你的父王已被我打成重伤,即使吃了神丹妙药,也活不了多久,你这个做女儿的,先去下面等他!”海陌手上顷刻间闪过一道锋芒,狁佛吓得直往后退,就在那道锋芒向她迎面刺来时,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她的向前,申屠当胸受了一击,鲜血立刻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合作 “申屠!你别死!”狁佛哭着爬向他,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申屠气息大乱,“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儿,他们都笑话我没用,徒有其表,华而不实,今儿,我总算像个男人一样,保护·····保护你。只可惜,璨灵没有看到!她要是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长进,一定很高兴!” “别说话!你姐姐一定能救你!”狁佛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连站都站不稳,申屠摇了摇头,“姐姐这辈子,也不容易,我不想麻烦她,璨灵一个人太孤独了,我想去陪陪她。狁佛,你要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这是我的元神,送给你了,一个女孩子,好好呆在家里,不要随便乱跑,外面兵荒马乱的,真的很危险!” “不要!”狁佛的眼泪与血融合在一起,像是流出的血泪,滴落在他的眉心上,又缓缓的流进他的眼睛里,又从他的眼角流出,拖着一条红色血痕,申屠使出全身力量,将自己的元神打进了她的身体里,他的元神虽然能让她活下去,可是她的伤势太重,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将他的元神和她的身体合二为一。 鬼面人在猎音的指示下,围攻海陌,可是他自小便是利用鲛龙珠修炼,灵力雄厚,非同一般,连狁佛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这些鬼面人,没几下,鬼面人便被打得七零八落,猎音抱着三弦魔琴,海陌冷笑,“一把破琴也想对付得了我!” 海陌汲取了灵珠精粹,体内也蕴含一颗鲛龙珠,这是鲛族最大也是最有能力的一颗,这也是东海龙王拿他无可奈何的原因,在他的内力催动下,全身的光芒铺天盖地的蔓延出来,猎音的三弦魔琴不但抵御不了灵光的威力,琴弦反而断了一根,她被海陌那股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去,身体撞倒了一堵墙,三弦魔琴也被摔得粉碎。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敢跟我一争高下!”海陌哈哈大笑,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妹妹,如今局面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狁佛一日不死,他一日寝食难安,狁佛反而不再怕了,松开已经死去的申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死了,做鬼也没会放过你!” “那得等到你做了鬼之后才能知晓!现在说什么,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海陌的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想要将她体内的元神逼出来,狁佛用力扯着他的手,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扯不动。 海陌忽然松开了手,狁佛这才得以喘息,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在这时,画眉渐渐的醒了过来,她亲眼看到天信站在哥哥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把足够毁天灭地的天灵刀,那把刀,只有天魔才会有,天魔被困,这把刀是怎么会出现在天信的手上? 天灵力可以收敛鲛龙珠灵力,狁佛眼疾手快,趁机取出他体内的鲛龙珠,海陌失去灵珠支撑,整个人摇摇欲坠,天信一脚将他踢倒,画眉惶恐不安的看着他,天信走到她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说:“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么?” |
画眉面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天信说:“我最恨别人要挟我!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天魔的掌控之中,你们还觉得自己很聪明么?以他的能力,你哥哥那两层结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而你们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谢谢你们帮我找回自己,但是这不能成为你们对我颐指气使的借口,这把刀,也是天魔给我的,他让我向你们说声谢谢,说是让他省了很多事。” “我不相信你对我这么残忍!那些好,我不相信你全都是装出来骗我的!天信,我是你的妻子,你是喜欢我的!”人在最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天信摇了摇头,“我喜欢你是真,我恨你也是真,你不该三番两次骗我!让我像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如果我在遇见璨珠之前遇见你,或许,我不可救药爱上的人,就会是你!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说过要对我和孩子负责的!”画眉终于还是哭了,天信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只是,我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你!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在我身边,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从一开始就不该骗我!” “那孩子出生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发落我?”画眉冷静了许多,天信说:“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给我准备这样的下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画眉咆哮,天信冷笑,“你终于原形毕露,再也装不下去了,从前的画眉总是温柔似水,百依百顺,你看你现在,吹胡子瞪眼,一脸凶相!我对你最后的好感,也没了!” “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这么残忍!”画眉抓住他的手,天信面无表情,“我也不相信你会和你哥设局骗我!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你?要不是天魔提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我的画眉竟然还有这样的城府!”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手很温暖,却注定不是她的,天信说:“那天,我和璨珠在荷塘那儿聊天,突然看到三爷急匆匆的从芦苇丛那儿走过去,这还是璨珠告诉我的,到了晚上,天魔就说有人冒充他的事,也知道那个冒名顶替者就是你哥,当他告诉我,你是东海灵女的事,我还不相信,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你开口说话,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会被我最信任的女人设计。不过话要说回来,我能有今天,你们兄妹俩功不可没,可是凡事都得有代价,我情愿你是当初那个善良美丽的小哑巴,也不要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别说了!”画眉看着已经灰飞烟灭的哥哥,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原来却陷入一声局中局,算计了别人,自己反而成了最大的输家,天信冷笑,“不说了?你还记不记得先前你们逼迫我和璨珠的事情?害我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不认识她,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她!任何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轻易饶了他!要不是看在你怀了我的孩子,我真想杀了你!” “天信,别说了!”璨珠走了出来,当天信对她说出这件事的真相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恐惧,天信忍气吞声,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她和画眉都是女人,知道她不会落下好下场,对待情敌,她更多的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心痛,她太了解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就在这时,赤燕忽然公主从天而降,天信第一反应便是将璨珠挡在了身后,赤燕公主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到了满脸泪痕的画眉身上,“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她,那我就带她走!眼不见心不烦,她又有孕在身,在我那儿,我可以照顾她!” “公主!”画眉不可思议,赤燕公主来这儿,是收到纸人传来的求救信,申屠已经死了,她走到他的身边,用帕子一点点的拭去他脸上的血污,“这辈子,你到底还是勇敢了一次,从此以后,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姐姐再也不必挂念你的安危!” 申屠的身体里一共有两个元神,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南璞风,赤燕公主用手按在他的眉心上,巨大的灵力顺着她的指尖,慢慢的渗进他的皮肤,申屠的面容开始出现变化,一直倍受压抑的南璞风,元神复苏,人也跟着醒过来。 |
赤燕公主耗费了很大的灵力,苍白的面容更加憔悴,猎音难以置信,她万万没想到,一向杀人不眨眼的赤燕公主,竟然耗费那么大的灵力,只为让一个跟她非亲非故的人重现人间,南璞风神智恍惚,一脸茫然看着那么多围着他看的面孔,猎音声音哽咽的说:“璞风!是我!” “猎音!”南璞风看到她时,终于清醒了,赤燕公主看了眼画眉,“随我一起回去吧!我一个人也闷得慌!” “公主!我能问您一件事么?”璨珠不顾天信的反对,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赤燕公主转过身,眼里没了杀气,反倒不像她了,“是关于蚀骨针的事儿?如果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我就帮你拔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现在很好,至于过去,都已经不重要了!”天信抓住她的手,画眉现在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目光呆滞的看着那只被天信紧紧牵在掌心里的手,璨珠不想刺激她,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赤燕公主看向他说:“针是我下的,她不会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两个人只要能够在一起,过去的事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就可以了!反正,过去总有那么多后悔和伤心的事,不如不要!璨珠,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毕竟我对你做了那么·······算了罢了,说好不提过去的,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吧!” “公主,你不恨我么?”画眉随着她离开,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朵丛,赤燕公主说:“恨你什么?要说恨,也是你恨我才对,原本以为只要能帮你得到名分,他就会一心一意对你,哪想适得其反,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强扭的瓜不甜,一步走错,以后的每一步只会错上加错,将他越推越远。爱一个人,就应该以心换心,手段就像谎言,总有一天会被人揭穿的!” “画眉姐姐,其实你也用不着伤心,如今你怀有他的孩子,没有他,你不是还有他的孩子,这也是你未来的指望!或许,他对你说那么多残忍的话,只是一时气极,等他火气消了,自然会想起你的好,有句古话不是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孩子,你得把他平安生下来,将来母凭子贵,倘若他日后真当了皇帝,方方面面约束多了,顾忌也多,挑刺儿的眼睛也都盯着他,只要他不被别人骂作负心汉,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撇下你不管不顾的!”朵丛说,赤燕公主笑,“小小年纪,伶牙俐齿,什么大道理都能讲出来。这贴心的话,听得人心里暧暖的!” “公主,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画眉由衷的说,赤燕公主停住脚,“如果不是你哥,或许,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像个被人控制的杀人工具,和没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的活着!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这么大的罪孽,谁也救不了我!” “这也未必!”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身影飘然而至,赤燕公主转头一看,宁爷的脸,天魔的心,“是你!” “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看到真正的赤燕公主!”天魔说,目光随后落到画眉身上,赤燕公主说:“她是我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冒犯你的人已经死了,再大恩怨也该一笔勾销,画眉在这件事上的确做错了事,不过,她也是痴心一片,希望你能高抬贵手,给她和孩子一条出路!” “我不想为难任何人,他们兄妹俩虽然设计陷害我,不过,没有他们,事情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圆满,你都站出来替她说话了,这个面子,我无论如何也会给你的!”天魔说,赤燕公主受宠若惊,“既然是这样,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是单纯过来看我的!” “我想请你帮个忙,相应的,我也会无条件帮你做件事。”天魔说,赤燕公主失笑,“你可是威风八面的天魔,连天庭都拿你没办法,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的忙,恐怕我未必能帮得起。” |
“野空师太是我的人,我不知道我在被芙雪封印这一百年里,她都背着我做了什么,不过以她的骂名,的确是个尽心尽力的好奴才,只可惜时过境迁,我们都变了,不再是当年愤世嫉俗,满腹仇恨的人,芙雪为了我上逆天意,下犯民意,可谓用心良苦,独自一个人背负那么多的痛苦,我不想再走以前的路,如今她不在了,临终之前,再三嘱咐我要做个好人,我不能让她失望!”他说,赤燕公主说:“我能帮上你的,自然会尽力,帮不到的,我也没办法,只能爱莫能助!” “你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蚀骨针一日不除,锦言公主盘踞在你体内的精魂迟早还会卷土重来,如果用蛮力帮你拔除的话,只怕会伤及你的性命,凶多吉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桃园村的幻境里杀了锦言,你能摆脱她的控制,是因为她被困于幻境之中,你这才有机会找回你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帮你彻底了结锦言,你得帮我找到火影灯!”天魔说,赤燕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心里被挪开了,可是,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找到了火影灯,却瞒着你说没找到。”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再说,你是齐国最有影响力的巾帼女英雄,锦言害你声名狼藉,你能有今天这样的转变,那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注重自己的身份,我不相信你会自甘堕落,拿自己的身份开玩笑!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你我,都得为自己下一次决心,为自己想要的努力一次。”天魔眼神坚定,志在必得,赤燕公主没再犹豫,“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衣女子 随着南国的复兴,满目疮痍的家园焕然一新,处处透着劫难之后的生机,街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透着一丝喜庆,车水马龙,孩子欢快的笑声将这气氛点缀的更加鲜活,有谈笑风生的,有激烈争吵,还有看热闹的,嬉笑怒骂,重现之前的繁华,这一切,显得那么亲切,逼真,却也脆弱。 饱受灾难的南国,和平来之不易,即使是顷刻间,他们也十分高兴,珍惜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笼苏站在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官府张贴的告示,新皇登基,普天同庆,百姓可不管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只要能给南国带来安宁,即使是疑点重重的郁笙,他们照样俯首称臣。 “不是说郁笙皇子早就死在北疆了么?怎么凭空冒出来,还莫名其妙当上皇帝?”笼苏虽然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可是当年和硕流放郁笙皇子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死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又以同样的动静出现,他果然和传说一样充满神奇彩色。 “肯定是天魔暗中搞的鬼!”端南钻进人群,一把将刚告示扯了下来,红底黑字,清清楚楚,惹得百姓对他指指点点,颇有微词,笼苏尴尬,“新皇登基是好事儿,百姓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喜庆的事,管他是谁搞的鬼,再说了,无论郁笙是人是鬼,人家本来就是皇室正统出身,做皇帝,名正言顺,碍你什么事儿!又没抢你偷你的,这儿不是天庭,对待百姓,你总不能拿出对待仙人的那套准则,驴头不对马嘴,他们也不吃你这一套,再不贴回去,小心激起民愤!最后被人当成老鼠,满大街追着打!” “我和天魔势不两立!”端南将告示揉成一团,笼苏说:“不管你和天魔有多大的仇恨,这关人家皇帝什么事儿?我说你这个神仙怎么当的,不知道明辨是非,爱憎分明的道理?天界的门槛也太低了,鱼龙混杂,什么素质的人都能进去。” “你敢诋毁我!”端南狠狠的将那团告示随手一扔,笼苏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神仙和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神仙得经得起诋毁,受得了质疑,熬得了谩骂,闲得住寂寞,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最后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修一身好功名,用来流芳百世,你看看你,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你都能混个一官半职,那我岂不能成圣母皇太后!” |
“就是他!”愤怒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找来官府的人,要将羞辱新皇的人抓起来,端南一惊,随后不屑一顾的说:“就凭他们也想抓我!” “他们的确抓不着你,如果他们把你当成妖魔鬼怪,坏了天界名声,他们奈何不了你,但是天界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派人清理门户,你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天魔,倒先被自己的老东家给清理了,壮志未酬身先死,这么惨烈,天魔要是知道,一定拍手叫好,还免费送你一个字,笨!”笼苏说,端南是出了名的死脑筋,见那么多人像围捕江洋大盗似的围捕他,不禁火上心头,“我还真不信邪!” 就在这时,围捕端南的官兵忽然在领头的一声令下,纷纷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笼苏惊异,“什么情况?难道还有比撕皇榜更严重的事儿?” “想看笑话没看成,傻眼了吧!”端南笑,笼苏说:“我傻没傻眼没关系,因为我是人,犯错在所难免,你要是傻眼了,那就出大事儿了!还有,从这儿离我家至少还有半天的路程,现在我累了,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过夜,明天再走。” 不行,事不宜迟,我得尽早抓到那个臭道士,给天庭一个交待。回过头来,我还得找天魔算帐!”端南说,笼苏说:“尽早?你刚才撕皇榜的时候怎么没顾及天命在身的事儿?万一被抓了,解释清楚了,关你个三五天,官府的人真要把你当成妖魔鬼怪,将你关个三五十年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反正我必须抓住道济。一天不抓着他,我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天魔就多一天逍遥法外!”端南说,笼苏一脸鄙夷,“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而已,道济又没翅膀,即使长了翅膀,以你出神入化的本事,卸了他的翅膀,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再说了,就他穷酸潦倒的样子,连一日三餐都快吃不齐了,狗都比他跑得快,他想跑也只能想想过过瘾,还能跑到天上去!” “你不去我去!”端南意志坚定,笼苏睁大眼睛,“你怎么说风就是雨,那儿是我家,不是你家,神仙怎么了,神仙就可以随随便便跑一个女孩子家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对我欲行不轨!哎呀,这么一想,那你的名声都快赶上天魔,臭得半斤八两,不分上下!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对难兄难弟呢!” “他是天庭逃犯,你怎么可以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我看你分明是无理取闹,只要能抓到道济,我可不管那儿是谁的家,还有,把鲛龙珠还给我!”端南至今懊悔,到手的龙珠还是被她骗走了,笼苏说:“你让我给你我就给,那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到我手上的东西,不是我的也会变成我的,这世上,还没有几个敢冲我张牙舞爪,圣君大人,把你的狗眼睁大了,你指给我看一下,这龙珠上哪儿刻有你的名字?哪怕只有一个字,我都给你跪下,双手奉还!” “你舌头比我长,我说不过你,反正鲛龙珠就是我的!识相的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端南威胁,笼苏似笑非笑,“我舌头比你长,那也是我的本事,你连一个珠子都看不好,竟然还好意思冲我横眉竖眼!传出去,就不怕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小肚鸡肠!反正我把话也给你撂下了,我能从你手里拿回龙珠,这是我的本事,能不能从我这儿重新拿回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认真是吧?别以为你耍无赖,我就拿你没办法!”端南恨最胡搅蛮缠的人,笼苏一脸坚定的点点头,“我倒想看看,是神仙厉害,还是我这个无赖比你技高一筹!” “这儿人多,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端南说,笼苏忍不住笑出来,“人多,正大光明,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公平,公正,你也耍不了花招,人少,那可就说不定了!万一你要对我用强,我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那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你摆布了!” “你别把我说的跟你一样卑鄙!”端南真是拿她没办法,笼苏眼神一沉,“你说我卑鄙?” “难道不是么?我一个神仙被你欺负成这样,如果这都不算卑鄙,那什么样的卑鄙才算卑鄙!”端南没好气白她一眼,笼苏气呼呼的说:“你说话得负责任,就你不卑鄙?我看你是卑鄙中的佼佼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是神仙,本来就应该迁就我,干嘛处处跟我过不去!我又不是天魔,是你的搭档,你不仅迁就我,还得对我好一点!” |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道的顺口溜还挺多!只要你把鲛龙珠还给我,咱们现在就划清界限,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互不相干,我可不想跟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在一起,浪费我时间!”端南说,笼苏忽然怔住了,“这么伤人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 “我只要龙珠!”他再次强调,笼苏冷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想拿,得看你的本事!别以为你拉长了脸,瞪大了眼睛,我就会怕你!在这世上,我还没怕过谁!但凡让我害怕的,都得付出代价!” “那我就让你开开眼界!”端南说着便伸手向她抓去,笼苏并没有闪躲,他的手就这样赤裸裸的落在她的胸口,端南猛地收手,笼苏却不失时机的按住,任他怎么也抽不开手,笼苏一脸大惊失色的尖叫说:“救命啊!非礼!他耍流氓!救命!” “不是这样的!你们都误会了,是她故意耍诈,我不是流氓!”端南终于抽开手,满脸通红,那么多双眼睛义愤填膺的盯着他,让他有种被人剥光衣服的尴尬,笼苏又哭又叫,众目睽睽,铁证如山,端南这非礼的罪名便板上钉钉,很多人认出就是他公然撕的皇榜,两罪并罚,愤怒的百姓几乎用一切能扔的东西往他身上扔,笼苏从一位大婶的篮子里拿出一颗鸡蛋,冲着左躲右闪的端南说:“混蛋,我现在就把你要的还给你!” 端南一听这话,以为她真要将珠子还他,哪想迎面却飞来一颗鸡蛋,“咔嚓”一声,黏糊糊的蛋清蛋黄弄得他满脸都是,等他抹掉眼睛上的蛋液时,笼苏早跑的没影子了,端南的头上沾满菜叶和杂物,他已经很落魄了,更落魄的,还被一个小姑娘欺负成这样。 他一脸懊恼的看着那只被定义为非礼的手,脸上忽然一红,表情也别别扭扭的,那儿软软的,她按在他手上的那只手,也软软的,虽然窘迫,却不从未体验过这种不好意思的感觉,他疾步走进一条小巷子里,这儿人少,那些追着他满大街喊打喊杀的人已经被他甩开了,端南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将那只充满下流的手放到鼻子前,有股很淡很淡却又无法忽视的香味,像线一样细致,牵住他的呼吸,她浑身上下,也只有这点香气才能证明她是个女孩子。 想笑又不敢笑,做贼心虚似的向四处看了下,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的门几乎掉光了,说话漏风,嘴巴张了张,应该说了四个字,不是衣冠禽兽,就是禽兽不如。 “你这样算不算卑鄙?”笼苏的声音又像一声惊雷一样碾过他的脑袋,端南有火发不出,看到她,表情反而变得更加奇怪,“我卑鄙,那也被你逼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大不了,龙珠我不要了,你想要你就自己留着吧!我一个人反而更轻松!” “无论你躲到哪儿去,迟早都要去我家的!和气生财嘛!干嘛要为一件小事伤了感情!要不是你骂我卑鄙,我怎么会一时冲动,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别人看到你占我便宜的事!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笼苏始终离他几步远,这样方便他发作的时候逃跑,端南说:“我都把珠子给你了,求你放过我!刚刚那一出,要是让天庭知道了,我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再卑鄙,你总不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吧!” “我喜欢······我就是喜欢欺负人,你有本事,也可以欺负我!只要被我看中的人,还没有跑得掉的说法,就算你长了三头六臂,跑了我也能把你追回来,我一个人孤独那么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而且你救了我一命,送什么都俗气,那我就以身相许,把我送给你怎么样!”笼苏大着胆子说,端南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热到冒烟了,慌忙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出去,无论看哪儿好像都不适合,“我最讨厌得理不饶人的人,你就是那种让我讨厌的人,甩都甩不及,怎么还会自投罗网,和你在一起,再说,我是天界之人,不能动凡心,更不能自甘堕落,与凡人谈情说爱,产生感情,天魔和芙雪仙子就是很好的例子,有了前车之鉴,我是万万不会让自己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不管你有多喜欢我,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
终于说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见她出声,转脸一看,她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端南表明自己的态度,心里痛快了之后,却又多了几分莫名的失落,他将那只手在身上蹭了蹭,直到手心发热,这才放下,忽然觉得不自在,又将双手背在后面,还是觉得自然,索性用手装模作样的清理脸上的杂物。 靠近鼻子时,那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呛着他了,咳嗽几声,他又嗅了嗅衣服,衣服上也是滚滚而来的香气,她不见了,味道却留了下来,阴魂不散! 随便找了家客栈,这一路走来,总听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又经常被她陷害,睡到半夜,他会被被窝里的黄鼠狼吓得半死,吃面条的时候,却总能吃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蟑螂和黑蜈蚣占了多数,早上起床的时候,靴子里或许会盘着一条小蛇,运气好的话,有可能是蝎子,害得他不敢睡觉,不敢吃饭,连衣服靴子也不敢脱,生怕第二天,他会遇到特别的问候。 没有她在耳边唧唧歪歪的真好,就像耳边整天飞扑着成群结队的麻雀,就没有闲暇的空儿,吵得他头都大了,现在她终于走了,清静,莫名的清静,连外面的脚步声,楼下上二招呼客人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躺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温热的水洗去他今天的狼狈,雾气缭绕,全身像是放空了似的,痛快淋漓,忽然那阵香气又出来了。 端南闭上眼睛,笼苏的音容笑貌开始在他脑海里若隐若现,就在这时,笼苏的声音骤然从屏风后面传来,她一把将他悬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端南大惊失色,双手抱在胸前,整个人几乎要浸到水里,笼苏将他的衣服从窗口扔了出去,一脸挑衅的向他笑了笑,端南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笼苏看到不该看到的,顿时花容失色,一路尖叫着跑下楼。 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全都一窝蜂的跑上去看个究竟,结果,却看到一个男人畏畏缩缩的躲在浴桶里。 第一百八十章 消失 人众人七嘴八舌的从楼上下来,指责洗澡的那个男人不是个东西,竟然脱光了衣服吓唬小女孩,小二受了指派,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路小跑着给泡在水里没衣服穿的客官送上去,蒙灼看向身边一袭素衣女子说:“露心,鲛龙珠就在她手上。现在她一个人跑出去,刚好有机会下手!” “楼上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个简单人物。那女孩能捉弄他,显而易见,想要从她手里夺走鲛龙珠,不是三招两式就能对付得了的!轻敌是大忌,还是小心为妙。”露心并不是很不漂亮,但是眉宇间却有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面容也是冷冷冰冰的,这也难怪,她曾是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女,后来被锦言公主所伤,逃离国都,一直以来,不问世事,终年隐居在这深山老林。 蒙灼以赤燕公主的名义请她出山,她起先并不信,在看到那块龙黎瑰玉后,才相信他是赤燕公主派来的信使,龙黎瑰玉是齐国的镇中之宝,一共分为两块,赤燕公主既然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显然,这个人必定是深得公主信任的人。再加上齐国覆灭,作为天女,也是她的失职,所以,在得知赤燕公主请她出山的消息时,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公主要鲛龙珠做什么?”露心和蒙灼坐着马车,一路尾随笼苏,蒙灼说:“她被天魔打成重伤,只有借助鲛龙珠的灵力,她的伤势才能尽快恢复过来。” “天魔?他不是被芙雪仙子封印了么!怎么可能出现?”露心震惊,蒙灼说:“这就说来话长了,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再细细讲给你听。” “伏珏还好么?是不是还陪在公主的身边?”露心目光看向外面,不经意的问,蒙灼一怔,他根本就不知道赤燕公主身边还有伏珏这个人物,甚至连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但是后面带一个珏字,应该是个女子。 “在,她把公主照顾的很好。”蒙灼认为伏珏有可能是赤燕公主的亲信或者其他贴身丫鬟之类的人,露心笑,“我就知道是这样,有他在,公主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对了,你觉得那个女孩打算去哪儿?这个方向好像是通往天平山。” “山上有个道观,修道成仙的山仙道长,就是在那儿为天庭研制出灭杀神仙的巫蛊散!”蒙灼也是道听途说,露心说:“没错,就是山仙道人研制出的巫蛊散!不过那女孩带着鲛龙珠去那儿做什么!” |
“不过,我听说山仙道长的徒弟道济法师,嗜赌成性,好逸恶劳,对道法又不精通,喝醉了酒就到处撒酒疯,门徒走的走逃的逃,门第和门风也都没了,变成一片废墟,近几十年,已经没有人去那儿参拜,如果不是因为山仙道长的威名,谁还记住山上还有个当年远近闻名的道观。”蒙灼说,露心思忖,“这就奇怪了,她一个女孩子,即使身手再了得,这深更半夜的,也不该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我知道了!这肯定跟前一阵子芙雪仙子中了巫蛊散的事情有关!这件事涉及到天庭威势,道济法师又是山仙道长的唯一嫡传弟子,女孩这么急着去天平山,肯定是奔着道济法师去的。那么先前被她捉弄的那个人,他的目的,很有可能也是他。”蒙灼猜测,露心说:“在真相没有揭开之前,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不管她去天平山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拿到鲛龙珠,至于其他的,到时候随机应变。” 蒙灼和露心,看着笼苏的马车停在道观门口,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那么悠闲的样子,像是回到自己的家,曾经门庭若市的道观,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连门楣上的名字也只剩下一个残缺不全的‘道’字,门口两边的石狮子,一个没了头,一个缺了条后腿,一路蜿蜒向上的台阶也都破损不堪,稍不留神就会踩到狗屎或者其他杂物,它的破败,和传闻中的惨况差不多。 “你们谁啊!这么晚了来这儿做什么!”笼苏起先并没有发现后面一直尾随她的人,进入道观后,还是充当看大门的道济法师告诉她的,她这才恍然醒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杰作让端南出了那么大的洋相,心里一直乐呵着,就忘了提高警惕。 “我们是来找道济法师的。”露心说,蒙灼也帮衬着说:“都说道济法师道法高深,驱鬼神符更是法力无边,人见人怕,鬼见鬼逃,这么晚还来搅扰,一为求符,二为求教心德,倘若有幸得见法师尊面,再赐墨宝,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你们都听谁胡说八道的?道济法师有这么厉害么?我都跟你们说了,这儿是我家,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他在这儿?像这种不靠谱的江湖传闻,也值得你们深更半夜往这儿跑一腿?这天平山可不太平,到处都是毒虫野兽,万一被伤着了,道济法师可救不了你们。”笼苏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俩,露心说:“那就是说,道济法师在这儿了?”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了,这是我家,根本没有你们想要找的道济法师,就算他在这儿,你们拜访别人也得挑个合适的时间,现在这个时辰,连狗都睡下了,法师还能没睡?你们要是真想拜访他,明天再来!”笼苏阴沉着脸说,蒙灼说:“冒昧打搅,实在抱歉,只是都这个时辰了,我们现在下山也不方便,万一遇上毒虫野兽,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请姑娘通融一下,容我们在此休息一晚。” “我看你们不是专程来这儿找道济法师的吧?”笼苏的目光在露心脸上转了转,露心隐约察觉到鲛龙珠的灵力,“小姑娘好大的本事儿,竟然占山为王,将这赫赫有名的道观都圈进自己的家,不知道山仙道长知道了,你还敢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这儿是你家!” “他徒弟道济都将道观的地契转让给我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还不能说明这是我家?山仙道长已经修道成仙,人家在天庭有地方住,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小心眼,跑来跟我斤斤计较,再说了,我是花了大价钱才从道济那儿买来的地契,天地良心,铁证如山,神仙再有能耐也不能胡搅蛮缠,睁着眼睛说瞎话!俗话说,有理走天下,别说山仙道长,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怕!”笼苏彻底火了,她看向站在身后的道济,瞧他一身破衣烂衫,就算脖子上挂着写有他名子的招牌,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就是山仙道长的嫡传弟子。 |
“小姑娘,其实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慕名而来,想要拜访一下道济法师,真的没有其他意思。”蒙灼悄悄给露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让形势变得一触即发,笼苏冷笑,“你们这哪是来拜见道济法师,简直是来替山仙道长的宅子打抱不平!我买下这座道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没见山仙道长找我算帐,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山仙道长遮还遮不住,哪还敢对外声张,你们真是闲得没事干,神仙的闲事也想管?原本想让你们在这儿住一宿的,就你们这种态度,我不乐意了,都给我滚出去!” “有话好好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道济终于说话了,笼苏气不打一处来,“你以后也别住在我这儿!看家护院的工作,大黄比你有用,去把你的铺盖卷儿收拾好,给我滚出天平山,他们两个大老远跑来这儿拜见你,以后你也不愁没地方住!” “这外面乱成这样,我还能往哪儿去!”道济虽然是个混球,但是他的目光却很精到,一脸讨好的对笼苏低声说:“我看那两人来者不善。” “我早看出来了,还用你来说!他们两个和你,不管怎么着,都得走一个!有你没他们,有他们没你!”笼苏说,道济为难,“他们两个,我一个,光人数我就敌不过。笼苏,我帮你看了那么久的院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你不能说赶我走就赶我走!” “那你就给我一个可以让你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我家里可不住闲人。你说你除了晒太阳和好吃懒做,还会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背着我做什么了!我问你,神明殿里的那只大铜鼎呢?是不是被你卖了换酒喝了?再这样下去,我家都快被你掏空了!你不要脸,连你师傅也跟着你一起丢脸!即使做了神仙,也是一个抬不起头的神仙!”笼苏回来一看,殿里能卖钱的东西几乎都不翼而飞,十有八九肯定被他拿去卖钱了,道济嚅嚅嗫嗫的说:“我不吃饭,大黄总得吃吧!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卖了就卖了,这好过我走投无路,把大黄给煮吃了吧!” “你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不如一条狗!怪不得山仙道长迟迟不出现,他可是对你彻底绝望了!把师傅的心伤成这样,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多少拿出点骨气!好歹你也是仙人之后,别叫人骂你欺师灭祖!”笼苏火气消了一大半,这时道济忽然说:“那个男人身上好像有一件稀世之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齐国的镇国之宝龙黎瑰玉。” “你别拿胡话蒙我!说到稀世珍宝,我那儿多了去了!”笼苏心动,道济说:“龙黎瑰玉一共分两块,一阴一阳!我曾经听师父说过,这龙黎瑰玉是由女娲石所炼,价值连城不说,好像还是开启什么宝库的钥匙。” “要是这样,你帮我拿到钥匙,我就把这道观原原本本的还给你,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你看怎么样?”笼苏有的是钱,但是又偏偏爱钱,满脸堆笑的看向他俩,“那什么,都这么晚了,山路崎岖,台阶上的豁口一个比一个大,踩空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黑灯瞎火的,你们现在下山恐怕也来不及,出门在外不容易,你们要是不嫌弃这儿简陋,就在这儿凑合一晚,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儿,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那就谢谢了!”露心知道那个身着破烂衣服的人就是传闻中不思进取,毁了山仙道长一世英名的道济法师,他的名声果然和他的样子一样穷酸落魄,笼苏亲自将他俩引到后院,那儿的厢房相比前院还算齐整。 “你不该跟她吵架的!”蒙灼与她以夫妻自居,自然要住一间房,露心送走了笼苏,将门关上,轻轻的解开衣衫,“你一味的和稀泥,只会让她得寸进尺,而且,她一看就是个喜欢贪便宜的人,应该是看出你身上有值钱的东西,难道你一点也没察觉,她之前和之后的态度截然相反,肯定是打了你的主意。” “你是说那个小姑娘看出我身上有龙黎瑰玉?”蒙灼,露心说:“其实那个落魄道济和那个见钱眼开的小姑娘都是一丘之貉,没便宜,怎么能便宜我们? “这可是赤燕公主送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她还说了,等我带着你回去见她之后,会将另一块龙黎瑰玉也送给我!”蒙灼神采奕奕,露心当着他的面,一件一件的脱去衣服,蒙灼侧过脸,“你这是做什么?” |
“自然是夫妻,就得有夫妻的样子!”露心说,蒙灼的眼睛死死的盯在她洁白如雪的肩膀上,莹润而有光泽,原本闪烁的眼神开始变得直勾勾的,露心依偎在他怀里,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从他的下巴滑落到他的胸口,故意挑逗他。 蒙灼迫不及待的将她抱到床上,身体也压了上去,胡乱的扯着她的肚兜,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痛,一滴鲜红的血珠骤然滴落在了露心白瓷般的脸上,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露心微微一笑,血滴顺着她的笑纹,流进了她的嘴里,随后血滴越滴越快,像屋檐上垂落下来的雨水,她贪婪而饥渴的喝着从他胸口窟窿里所流出的血,蒙灼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和惊骇,露心的手从他胸口的窟窿里缓缓的拿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只微微跳动的心脏,这是蒙灼的心,他在猝不及防中被掏空了心,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身体斜斜的倒向一边。 “伏玉早就死了,一个死人,又如何陪伴在一个活人身边,由此可见,这块龙黎瑰玉定是你从赤燕公主那儿偷来的,又假传圣旨,让我帮你去拿鲛龙珠!你若真了解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体内原本就有龙珠护体,干嘛还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再不济事,好歹也是齐国天女,你也瞎了眼,敢骗到我这儿,我岂能被你牵着鼻子走?!”露心用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道济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露心心里一惊,她穿好衣服,便夺门追了过去,道济看到笼苏,二话不说,立刻躲到她的身后,心有余悸的说:“杀人了,她杀人了!我亲眼看到她谋杀亲夫!我就说她来者不善!还是赤燕公主的人!这下摊上大事儿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寻找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端南便趁客栈其他客人还没醒之际,火速逃离,昨天晚上出了那么糗瓣事,恨不得一头闷死在水里算了,他得去找笼苏算帐,由于走得太早,连房钱都忘了付,而且以他身无分文的情况来看,也付不起。 他快马加鞭,迅速赶往笼苏所谓的家,不知是和她待久了,还是长时间耳濡目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染上她的坏习惯,因为他的马,就是他从马厩里顺手牵羊得来的,为了掩人耳目,但凡下凡的神仙,尽量不能使用法术,以免身份暴露,约莫两个时辰后,端南终于来到天平山,笼苏跟他说过,她的家就在天平山的山顶。 山并不高,从山脚一路蜿蜒而上的台阶也不算陡峭,这大大方便前去道观祈福的香客,也正是因为如此,老远的,他就发现山顶上冒出滚滚浓烟,附近的百姓也都围在山脚下指指点点,端南惶惶不安,好好的道观怎么会着火呢?笼苏不会出事儿吧! 道观很大,一共分为两处,东边的神明殿已经完全倒塌,变成一堆冒着袅袅黑烟的废墟,西边是专为香客寄宿而设立的厢房,大部分已被烧毁,墙皮也都被烟薰成黑色,这儿原本就荒无人烟,连院子里的杂草都烧光了,现在看起来更加凄惨,滚滚浓烟,夹杂着火苗,从窗口涌了出来。 山下的百姓自发性的上来救火,有的端盆,有的则拎桶,不一会儿,火便被大伙扑灭了,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从天而降,仙风道骨,当地的百姓认得他,知道他就是修道成仙的山仙道长,同列仙班,端南怎么不认得他。 巫蛊散外泄人间的事,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天帝自然责令他下凡,协助端南查清这件事,如果巫蛊散真是由他的弟子泄露出去的,他必须清理门户,给天庭以及因此事而死去的芙雪仙子一个交待。事关重大,弟子捅下的篓子,他不补也得补。 如果不是天灾人祸,神仙也难得露面,百姓见道长出现,恭恭敬敬的向他磕头,祈愿求福,希望山仙道长赐下雨露,福泽万方,荫庇子孙,此情此景,山仙道长欣慰至极却也颇为尴尬,毕竟他的弟子让他在天庭之上颜面扫地,而凡间的百姓对此又知之甚少,千年道行,只怕要毁在他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手里。 |
端南走进烟熏火燎的厢房,门窗破损严重,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灰烬,床上躺着一具已经变成焦炭的尸体,胸口的窟窿刺眼而恐怖,心脏已不复存在,应该是被人活生生的挖去的,面目糊成一片,连牙齿也变成黑色,他的两只手,一只手张开,另一只手去紧紧的握成拳,好像手心抓着什么东西,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端南不禁松了口气。 百姓只顾着想要得到山仙道长更多的祝福,却没有顾及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是他苦心经营起来的道观,也是他修道成修的所在,徒弟不争气,反倒叫他这个功成名就的师傅丢尽了颜面,现在他还得拿出仙人怀柔天下的姿态向百姓传经布道。 “山仙,你给我过来!”端南对他毫不客气,因为巫蛊散,因为他教徒无方,他也无缘无故受到天庭责难,这笔帐,他自然要记在他头上,山仙道长好说歹说,终于将缠着他的百姓下山去,他好腾出空,尽心尽力收拾这个烂摊子。 “圣君大人!”山仙的仙位在他之后,神仙也分三六九等,他自然对端南毕恭毕敬,端南说:“这东西,你认得么?” “这是出自齐国的龙黎瑰玉!乃传世之宝!据我所知,应该········”山仙还要说,端南却打断他,“我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废话,你只要告诉我,谁才有资格有这东西!” “赤燕公主!”山仙说,端南匪夷所思,“可是持有这个东西的人却是个男人!” “或许他和赤燕公主关系匪浅也不一定!”山仙说,端南看了他一眼,“和赤燕公主关系匪浅的人却出现在你的道观里,看来他和你的徒弟也关系匪浅!如果不是因为巫蛊散这件事,或许他混的会比你好。” “圣君大人过奖了!”山仙谦虚的说,端南冷笑,“我在骂你!做神仙做到老眼昏花了吧?你连徒弟都教不好,怎么普度众生?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弟子给你拖后腿,你的前途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山仙说,端南逼近他,“如果你处理不好这件事,我就会首当其冲,第一个被天帝处理,山仙道长,你修道成仙不容易,可我就容易么?谁的过去不是一把辛酸一把泪,如果你不想因为这件事丢掉仙籍,就把你的徒弟清理干净,要不然,我被处理之前,一定把你清理了,拉你当垫背的!” 就在这时,一条大黄狗忽然冲着端南吠叫,随后又一路呜咽着跑开,走几步后又停下来看他,端南说:“你在这儿好好查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一有情况就通知我。” 大黄狗见端南跟上来,很快又撒腿就跑,端南迅速的跟了上去,很快,大黄狗在东边的废墟停了下来,黑烟随风飘散,到处都是呛人的焦味儿,在上还残留数处斑斑血迹,因为高温而变成黑红色,在遍布灰烬的泥土上很难看出。 端南的心紧紧的吊着,在这烟气弥漫的废墟中,几乎无法呼吸,昨天晚上,笼苏到底经历了什么?就在这时,一缕微弱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从残砖碎瓦中传了上来,端南指间迸发出的巨大力量,轻而易举的掀开倒塌的墙壁和横梁,很快,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被他从废墟里救了出来,原本以为她会是笼苏,没想到却是另一张美艳却陌生的脸孔。 她的右手,握着鲛龙珠。 “龙珠怎么会在你的手里?笼苏呢?”端南将一投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将她断裂的身体修补完善,足以让她再活上十天半个月,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露心,她认出他,昨天晚上,他就是被笼苏恶作剧的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露心没有说谎,那股灵力足以让她猜出他的身份,端南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鲛龙珠,“你敢说这只鲛龙珠不是你从笼苏那儿抢来的么?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我能救你,也能送你下地狱。” “我真的不知道!”露心没有说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打过鲛龙珠的主意,更不知道灵珠怎么会出现在她手里,端南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下泪!难不成是灵珠自己跑到你手里的?还有,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从来没有打过鲛龙珠的主意,几天前,蒙灼拿着龙黎瑰玉来找我,说是赤燕公主让他来找我,让我出山帮她,后来他又说赤燕公主想要鲛龙珠修复身体,刚好我们昨天晚上在客栈遇到笼苏,就一直跟着她来到这儿。”露心不敢说谎,端南说:“那个被掏空心脏的男人就是蒙灼?是谁杀了他?” |
“是我!”露心说,端南问:“你的手段那么凶残,果然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很符合赤燕公主一贯的作风,他作为赤燕公主请你出山的信使,应该是她非常信任的人,如今你却杀了他,不仅没有拿走龙黎瑰玉,又违逆了赤燕公主的意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杀他,是因为他假借赤燕公主之名,想让我帮他抢到鲛龙珠!”露心说,端南看了眼龙珠:“他想要,你却杀了他,你不想要,龙珠偏偏出现在你手里,你的话不是自相矛盾么?我再问你一次,笼苏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在杀蒙灼的时候被道济法师看到了,结果他的叫声就把笼苏姑娘给引来了,我只和她交了几手,都没有伤着她,甚至,她还伸手问我要龙黎瑰玉!后来又来了两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好像一男一女,其中一个女的,她抓走了道济法师,笼苏姑娘就和她打了起来,另一个黑衣人好像和蒙灼关系非同一般,见我杀了他,就来缠住我,一直从后院一直杀到神明殿,最后我被他一掌打碎了胸骨,他又用灵力摧毁了殿宇,我就被埋了进去,直到你救了我!至于笼苏姑娘,我是真不知道她的下落!”露心也不知道这黑锅怎么就莫名其妙落到她的头上,端南说:“不管你怎么说,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尽快找出笼苏,她说龙珠的事情跟你无关,我就相信你,否则,我会让你永远死在废墟下面。” “或许笼苏姑娘被黑衣人抓走了!”露心说,端南冷笑,“不可能,抓走她的人,为什么还要留下鲛龙珠?笼苏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除非遭遇不测,不然,她是不会丢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怎么又会知道她的下落!对了,在神明殿倒塌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笼苏被黑衣人一剑刺中了心口,后来一道亮光闪过,她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如果她没有被黑衣人抓走,肯定也被埋在这儿的什么地方。龙珠只是阴差阳错才落到我的手里!”露心隐约回忆起自己在埋的一瞬间所看到的事,端南身形大震,“不可能,笼苏不会死的!她那么鬼机灵,谁也没她聪明,她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一定!” 端南几乎扒开了整个废墟,就是没有发现笼苏的身影,除了两块金子,还有一只通体碧绿的并蒂海棠簪子,上面沾满了血,已经凝固,被压在一块巨大的石墙下面,已经碎成好几段,这是她最爱也是他唯一所知道的首饰,还有一只手帕,白色的丝绢几乎被染成红色,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以证明她有可能还活着的东西。 “山仙,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帮我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把这儿给我翻遍了找,仔仔细细,一丁点儿都不能放过,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笼苏给我找出来!”端南忽然才明白无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笼苏捉弄他的画面,那么逼真,好像一直停留在那儿,如今,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他大声的呼喊她的名字,却传来一遍遍的回音,他从自己的回音里听到了绝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蒙灼好像是天魔的人!我只是不知道赤燕公主为什么会信任他。”在没有找到笼苏之前,露心必须找到更多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端南筋疲力尽,“照你这么说,黑衣人因为蒙灼的关系对你下了死手,他们有可能同样也是天魔的人!” “不和姑娘是死是活,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当初那个和笼苏姑娘交手的那个人!还有道济法师,他作为旁观者,虽然胆小怕事,但是眼睛却不瞎,应该看清楚了整个过程!只要找到他,才能顺藤摸瓜,最终找到笼苏姑娘的下落。” “天魔!怎么哪儿都有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非要跟我作对,那我就让他尝尝跟我作对的下场!看谁笑到最后!”端南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山仙道长没敢吱声,开始着手整理废墟,端南情愿希望笼苏被黑衣人抓走,至少还能证明她活着。 |
找了将近两天后,还是一无所获,就连山下的百姓也都上山帮忙搬石头,笼苏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着,端南将那只浸了血的帕子洗干净,可是无论他怎么洗,上面总是留下斑斑点点的血印子,洗不干净,他又不敢用力去搓,万一撕裂了,他连笼苏像样的一件东西也没有,帕子吹干后,他便用帕子将那些破碎的海棠在簪子包起来,放在随身带着的锦囊里。 她在的时候觉得很讨厌,如今她不在了,整个人又莫名的空,拼命的想要将她找回来,端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像凡人那样自相矛盾,连自己的脾气也控制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发相信笼苏被黑衣人抓走的怀疑,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让山仙道长留在这儿继续找,和露心去找天魔算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审问 黄久之自从那一摔之后,原本就不利索的腿,现在就更不利索了,他一个人躲在一边,捧着一只向阳树的果子,一阵狼吞虎咽之后,连果核也囫囵吞枣般的咽下去,转身时,忽然一头撞见小咕咕,吓得他险些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一连打了几个嗝。 “小神童,吓人是不对的,以后千万别学天魔的缺点,绷着个脸,不声不响的站在人家后面,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黄久之用手抹了抹沾满果汁的胡子,随后将小咕咕一把搂到怀里,小咕咕从他怀里挣扎开来,“放开我,你身上脏死了!” “那是因为我最近没时间洗澡!”黄久多手上脏兮兮的东西已经在小咕咕身上抹干净了,小咕咕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抱我的时候,把你手上的果汁全都蹭到我身上,你是老人,一言一行都得有德高望重的样子,干嘛要做这种没素质的事!” “我没素质?你这小屁孩不敢跟我讲素质!?我要是没素质,那天下就没有有素质的人了,你觉得我和天魔相比,谁更有素质?”黄久之大言不惭的说,小咕咕歪着脑袋,思绪立刻被他整歪了,“他是厉害,不能说他没素质,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他不会修理你,但是别人要是修理你的时候,他肯定会当没看见。” “哎呀!那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是林妹妹还是猪八戒?”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树木也被重物砸倒,有的还被懒腰砸断,黄久之受凑热闹,小咕咕说:“你别过去,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去看看,怎么知道天下掉下个什么东西!万一是宝贝,千万不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才行!”黄久之说,小咕咕惊异的说:“你不是说你腿疼么?这跑起来精神抖擞的,可不像是腿疼的样子!我看你分明不想劈材,故意说自己这儿不好那儿不舒服!” “我这双老腿太老了,走起路来吱呀吱呀的疼,还能用几年,当然能省就省着点,哪能跟他们小年轻的比!”黄久之说得头头是道,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庞然大物从他头顶上径直砸了下来,黄久之当即便被吓傻了眼,还是小咕咕眼疾手快,立刻跑到黄久之身边,搞起一道结界,生物砸下来后,被结界表皮的灵力反弹出去,黄久之这才看清楚,这天上掉下的并不是林妹妹,而且大青鸟。 这是笼苏的灵鸟,这些灵鸟几乎一出生便由主人照料,通灵通性,忠心耿耿,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只要主人一个意念,它就可以从千里之外的地方飞过来,主人危急,灵鸟也会前来救急,总而言之,灵鸟和主人,很多时候几乎是一体,如今笼苏的灵鸟全都死了,是不是她遭遇了不测,或者性命垂危,将不久于世? 小咕咕和黄久之慌忙将这一情况回报给天魔,如今他正准备再次进入幻境,所多事情都交待给了天信,如今他又是南国的新任皇帝,再过几天,御林军一到,他就会随之迁入皇宫,黄久之刚到小院门口,便看到两个黑衣人跳了出来,小咕咕见他张大嘴巴想要尖叫,立刻跳起来,捂住他的嘴说:“别大惊小怪的,他们不是刺客。” “那他们大白天穿着黑衣服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刺杀谁!”黄久之说,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好像受伤了,另一个则揪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衣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脏的连眼睛都看不到,像是终年沿街乞讨的叫花子。 |
“他们是我的人!”天魔说,黄久之先前还利索的腿很快就不利索了,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璨珠看到他满头大汗,笑着说:“你没去劈材,又没挑水,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不会被鬼咬到脚后跟了吧?” “要不是小咕咕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就变成一团肉饼了,你还好意思拿我开玩笑。”黄久之说,小咕咕说:“是啊!你们没听见动静么?轰轰烈烈的,跟打雷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天魔问,黄久之刚想说,目光却看向那个被扔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仿佛认出他一点眉目,小咕咕说:“好像是大青鸟!好像好端端的飞着,突然就莫名其妙从天下摔下来了,翅膀的脖子摔断了都是轻的,有的甚至是身首异处,一连好几只!噼里啪啦往下掉,后面的树,几乎找不到一棵完整的!” “大青鸟是笼苏的灵鸟!灵鸟死了,作主灵鸟的主人,可能也是凶多吉少!”天魔说,黄久之忽然尖叫一声,指着那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江湖上坐吃山空,把师傅老本都折腾光的道济法师!” “屠烈,木桑怎么受的伤?”天魔觉得她的伤势非同一般,木桑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在道观和一个女孩交手的时候,她身上的一颗灵珠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因此受了严重内伤。” “那儿已经变成一堆废墟!找到罪魁祸首,终于可以为芙雪仙子出口恶气了!”屠烈说,道济听到芙雪仙子,全身瘫软在地,显然已经意识到抓他来这儿的原因,天魔看向屠烈,“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先带木桑下去疗伤!这次辛苦你们俩了。” 两人应声而退。 “巫蛊散乃是天庭御用毒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逆天意,私自研制!”天魔走向他,道济哭丧着脸说:“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有人花了大价钱,当时手头又紧,好几个债主逼着我要钱,一来走投无路,二来没经得住诱惑,所以就将巫蛊散卖给她了。” “是谁问你要巫蛊散的?”天魔想要知道真正想害芙雪的人是谁,道济一脸迷茫,似乎对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并不了解,“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说了,她是赤燕公主的人,我知道私自研制巫蛊散是滔天大罪,是要受天庭诛杀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师父,可是她也说了,还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如果我不把巫蛊散给他,她就让我的脑袋分家,再一把火浇了道观,我是被逼无奈才将巫蛊散给她的!” “你怕赤燕公主的人,难道就不怕我么?”天魔的手轻轻提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掐在道济的脖子上,将他提离地面,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剑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向他袭来,天魔出于本能,一把将道济挡在向前,那把迅疾的剑当即刺穿道济的后心,剑头从前胸透了出来,道济也当即毙命。 “原来是你!圣君大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偷袭别人了!”天魔将已经死去的道济一边,反正他都得死,如今死在他的眼神,也算是替芙雪报仇雪恨,端南原本想救道济的,哪想阴差阳错,却刺死了他,端南的剑乃是由天界神铁打造,斩妖除魔,汲取或毁灭灵力。 道济也是修仙之人,体内自然有灵力护体,不然他也会和正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他的灵力被端南的剑吸尽的瞬间,魂飞魄散,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致使端南目瞪口呆,半天没缓过神来,露心是见过天魔真空的,宁爷的面孔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对天魔的恐惧,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抓他来的那两个人呢!我有话要问他们!”道济的死,让他再一次受到了挫败,天魔冷笑,“我的人,什么时候由你差使了!圣君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是老交情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抓狂过!” |
“你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们的人,笼苏怎么会无故失踪,对了,她可是亲眼看到你的人把她抓走的!”端南指着身边的露心说,天魔说:“她可是赤燕公主的人,齐国曾经的天女,我和你是同道中人,只是目前的身份不一样而已,我说我的人只带回来一个,那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没必要和你捉迷藏,你有时间,我还没精神陪你呢!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赤燕公主能有今天,齐国能走上灭国之路,她功不可没,就这样的人,她的话,你也敢信!圣君大人,你有太长时间没有来人间看一看了,这儿的尔虞我诈,以你的聪明才智,未必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说的是真的么?”端南对这个女人的确不了解,不过天魔说的也没错,他没必要骗他的,露心面色煞白,“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虚言,我愿遭天打五雷轰!不信,你让那两个人出来与我当面对峙!如果他们说的与我不一样,不用麻烦你们动手,我自己自我了断,以示清白!” “屠烈,木桑,现在有人怀疑你们抓走了笼苏!我现在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阳奉阴违,真做出伤害笼苏的事,我必不轻饶,如果是他们故意污蔑你们,我无论如何也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圣君,就是天帝来了,我也是同样的态度,绝不退让半分!”天魔说,圣君看向露心,“你最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误差,我都会双倍奉还,让你痛痛快快上西天!” “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将笼苏杀了!还抢了她的鲛龙珠!我们奉命去抓道济,就和她打了起来,结果鲛龙珠破裂,我被巨大的灵力所伤,从高空一头栽下去,要不是屠烈反应及时,我不会有活命的机会!”木桑说,端南看向露心,这和她所说的完全相反,“她说的是真的么?” “道济是唯一知情的目击证人,如今他死了,整件事就变成死无对证,嘴长在她嘴上,人多势众,又有天魔为她撑腰,她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我把我的心挖给你看,你还是会将笼苏的死归咎到我头上!”露心大呼冤枉,屠烈说:“你当时和我交手的时候还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你别胡说八道,凭空污蔑我!”露心惊疑,为什么她都不记得,屠烈说:“你是天下的王者,谁都不配与你交手。赤燕公主,你没把她放在眼里,其他与你对敌的人,你更不会放在眼里。” “圣君大人,你别听他胡说,谎言就是谎言,越是说的有板有眼,越说明他别有用心,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说过这么狂傲不羁的话!”露心后怕,仿佛陷入一个陷阱,连背后设计她的人都不知道,端南手里的剑再次使了出来,“你也说的有板有眼,他是别有用心,难道你就不是?” “当初笼苏被你重伤后,她身上的鲛龙珠也随之破裂,那么大的灵力,她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就算你没有亲自手刃她,那个小姑娘到底还是死在你的手里,屠烈见你杀红了眼,还想刺杀道济,屠烈为了救道济,将他平安带回来向尊上交差,只好借龙珠的灵力与你抗衡,结果毁了神明殿,这才将你压在废墟之下,就在那一刹那的功夫,破碎的龙珠又恢复如初,又被你用内力吸入掌中,那个小姑娘的身体没有灵力支撑,也一同摔进了废墟!”木桑说,露心百口莫辩,也只有最后这一段,才和她隐约记得的相对应,端南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你说笼苏伸手问你要龙黎瑰玉,而这块玉却被蒙灼握在手里,你打伤了笼苏不说,还凭空污蔑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而且你和他们所说的话,几乎没有一句是对得上的!人家还能说得有板有眼,你简直是漏洞百出,驴头不对马嘴!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 |
“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我!是我做的,我不会抵赖,不是我做的,你们也别想往我头上乱扣屎盆子,我好歹也是齐国堂堂正正的天女,怎么会当别人的替死鬼,这件事,如果没有人愿意相信我,那我就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露心乘其不备,一把抢走端南手里的那块龙黎瑰玉,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徒,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让她做出逃跑的准备,她的袖子里忽然飞出数百条五彩斑斓的蛇,全都缠在了端南身上。 现在是多事之秋,天魔没心思去管他的闲事,端南身体一震,所有的花蛇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震飞,死的掉在地上,没死的则四处逃散,木桑和屠烈,担心这些毒蛇会给百姓造成威胁,逐一击杀。 “你······你居然袖手旁观?”端南恨得咬牙切齿,天魔笑,“你要是插上一手,万一吃力不讨好,被你骂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怎么办!?在天庭的时候,没少被你骂成耗子,这冤大头做多了,总得学会总结一下经验。要不然,被你骂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你面前扬眉吐气?” “那我现在就让你永远不用做冤大头!”道济死了,巫蛊散也算有个结果,除了追杀露心之外,是时候将天魔就地正法了,天魔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冷笑说:“你也别忙着收拾我,当务之急,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笼苏姑娘的下落么?你可以去后面看一看,笼苏的灵鸟摔得落地都是!但是,这也不能代表她已香消玉殒,而且,露心并没有说谎,而我的人也没有。”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秘密 南璞风和猎音,护送狁佛回东海,天信和璨珠已于明天上午,也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回到南国皇宫,天魔身边只剩下屠烈和木桑,还有神童小咕咕以及一个年过半百且生性狡猾的黄久之。 “圣君大人,我就知道还会遇见您,所以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我给遇着您了!要不是您亲自出马,天下也不会这么快太平。”黄久之不知是激动还是假装激动,眼泪险些掉下来,端南看着他,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几天不见,你拍马屁的功夫又见增长了!我且问你,离开我之后,你都遇到谁了?” “当然是遇到天魔了!他是天庭诛杀的对象,我一个凡人,哪能抵挡得了他的淫威!再说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摇摇欲坠的,说散就散了,哪能经得住他的折腾。所以圣君大人,我对您的忠心依然如江水般绵绵不绝!要不是他卑鄙无耻,利用手段缠住我,我早就去找您去了!”黄久之越说越伤心,端南一脚踢倒他,“你还在说谎!别以为说些拍马屁的话,我就不知道你和海陌之间勾当!天魔要是知道,他不用卑鄙无耻,也能里里外外将你收拾一遍。” “圣君大人,您怎么向着他说话了!我什么人,有什么能耐,您最清楚不过了,我一个无名小卒,哪能跟你们这些大神过不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黄久之急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端南冷笑,“那你为什么要隐瞒你和海陌之间的事。” “他不是已经死了嘛!提一个死人的事儿,太晦气,不是,我已半身入土了,不用晦气也会蹬腿翘辫子,我不是担心死人的晦气会给您带来麻烦嘛!”黄久之说,端南住在天魔隔壁的房子里,他身边没有人,只好厚着脸皮让天魔把他的老相识送给他,天魔倒也爽快,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除了一身爱吹牛的臭毛病和好逸恶劳之外,就是一个闲人,而且还好吃懒做。 “你这只老狐狸,别人不知道你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黄久之,我不管你披着这张人皮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让我知道你和海陌里外勾结,串通一气,还和笼苏的死搭上关系,我一定让你原形毕露!有些事情,你应该心里有数,别以为我没有揭发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这么想,那你还真是瞎了眼!”端南当初抓他,自然有抓他的原因,黄久之一怔,“圣君大人,您这么说,我可就冤枉了!海陌是东海死囚,现在又打伤东海龙王,越狱潜逃,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您也清楚我是什么东西,全身上下,除了拍马屁,也没其他什么长处,我有什么本事和这样的人串通一气!您要这么说,还真是太抬举我了!这哪能使得!” |
“没有就好,笼苏如今生死未卜,道济又死了,天庭让我交待巫蛊散的事情,这死无对证的,我也不知道拿什么交差,芙雪仙子的死已让天庭对我很不满意,原本想借着这件事一展身手,哪能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退不得,更进不得,穷途末路,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天魔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黄久之,如果你能在这个关头帮我一把,大恩不言谢,事成之后,我总不会亏待你的。”端南说,黄久之眼睛一亮,“我还以为神仙个个无所不能呢!原来圣君大人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我一个靠嘴吃饭的小人物,如果有帮助圣君大人化险为夷的能耐,我自个儿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么凄惨的地步,马上就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还望圣君大人不要拿我开玩笑才是!”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变着法兜圈子!兜来转去,千万别把自己给兜进去。千年道行一朝丧,得不偿失,到了那会儿,哭也来不及。”端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面带微笑,仿佛已经掌握什么重要证据,黄久之见他转身就走,笑着说:“圣君大人,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还没吃饭呢!”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少吃一两顿又不会死人的,你那么不识好歹,我得趁早给你准备棺木,再给你选个上风上水的墓穴,等你哪天突然一命呜呼了,也不至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我相识一场,又帮了我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想让你死得体面一些。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端南说,黄久之见他消失后,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也逐渐消失,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好像是有人向天魔汇报情况,黄久之蹑手蹑脚的跑到门口,屏气凝神,仔细聆听从门外漏进来的每一个字,他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满是皱褶的老脸立刻惨白无色。 端南忙着给他挖坟,天魔最近将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独鸢留下的幻境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的事,黄久之见小咕咕正坐在秋千上玩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着说:“可让我抓住你了!” “原来是你!吓我一跳。”小咕咕说,黄久之笑着说:“那么晚了,又没星星,又没月亮的,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夜风吹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不也一样!”小咕咕说,黄久之说:“我早就睡着了,是被突然吵醒的,起来一看,外面又什么动静也没有,应该是我年纪大了,睡觉睡不踏实造成的!我就是这样,只要醒了,再困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了!都怪那些人,大半夜的睡觉,还吵得我也跟着睡不着!要不是我精神头不够用,我早就找他们理论去了!” “他们是天魔的人,把你吵醒了算什么,就算是玉皇大帝被他吵醒了,也得忍一时风平浪静。”小咕咕说,黄久之果然打探出一丝风声,“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大半夜还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当然得兴师动众了!我听说是天魔利用灵力救活了海陌,这会儿应该正在严刑逼供!”小咕咕漫不经心的说,黄久之脸色再次骤变,“这怎么可能呢?” “在天魔看来,只要他想,没什么不可能!”小咕咕说,黄久之说:“圣君大人在此,他再怎么折腾,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以为海陌是良民?他把东海搅得天翻地覆,东海龙王不把他算帐,天庭迟早也会派人将他捉拿归案,这世间已经够乱的了,哪能任他为所欲为!那还不乱了套了!”小咕咕说着伸了个懒腰,黄久之依然难以置信,“天魔可以让死人复活,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那我怎么没见他让芙雪仙子重现人间?” “你真笨!巫蛊散是天庭用来处置犯法神仙的,天魔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解不了巫蛊散的毒,当年他被囚禁在幽灵渊的时候,也学了不少起死回生的法术,除了芙雪仙子,他几乎可以左右所有人的生死!更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海陌!好了,不跟你说了,夜风吹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也别老呆在外面,我回去睡觉了,你自己保重!”小咕咕说完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黄久之怔了怔,衰老而憔悴的身体忽然化成一道光,消失在这漆黑的夜幕里,小咕咕透过窗户,看着那道迅疾的光芒,心里一阵惊愕,能在这样犀利光芒的人,绝对不是一般,如果不是天魔提前安排好,他还真不敢相信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大有来头,而他消失的方向,正是关押海陌的地方。 |
“哎呀,你真是没用!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白费力气了,你辜负了我不说,还让自己身陷囹圄!现如今,又落到天魔手上,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黄久之出现在了海陌面前,他的面目布满血污,全身又被打得皮开肉绽,双手被分别用铁锁拴在木架上,两只脚也被拴上了镣铐,腰部也有铁链缠身,后面还坠着两只沉重的大铁球,这让他全身动弹不得。 “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只要黄大仙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转败为胜,力揽狂澜,况且,这件事还有余地,吃一堑长一智,汲取上次教训,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海陌身体剧烈挣扎了几下,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黄久之却一味的摇头说:“没用就是没用,借口找的再多,也掩饰不了你的没用,能力这种事情,一次就验证出来,什么第二次第三交,全都是托词,死一次,还能算得上英雄好汉,如今你却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阶下囚,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您这是准备卸磨杀驴?”海陌听出他的语气,黄久之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是输了,天魔能让你死而复生,自然能让你的舌头说出你不该说的话。我不是没良心的人,毕竟这一百多年来,没有我在暗中帮你运筹帷幄,你死了都没人记得你的好,好不容易才有了书面,你又这么不争气,毁了我所有的计划,海陌,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能力不济,被压制太久了,不能适应这弱肉强食的世界。” “知己知彼,咱们少说也打了一百多年的交道,我还能不了解你的为人,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将你的事情抖搂出去?黄大仙,您刚才也说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大的心血,你又和我非亲非故,必然有所图谋,我要是连这点道理也悟不出,那才叫不透气,死了也活该,不管天魔出于什么目的救我,好歹都是救了我一命,我没什么本事,但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如今您为了自己而想杀我灭口,先前您对我的栽培和恩情,可就一笔勾销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欠你什么!”海陌说,黄久之冷笑,“听你这么说,你打算做走狗背我,投靠天魔?我告诉你,他再怎么得瑟,头顶上还有一个圣君大人,他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座五指山,你的眼光还是和从前一样差,连找靠山也是一样,你就不怕他倒下来砸死你?如果你真是这样打算的,我这个做师父的说一千道一万,也只好成全你!我说你也真是,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别人垫背的!” “您也太小瞧我了,如果我能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那才叫没用。黄大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早就料想到你会给我使出这一招,您也别怪我无情,不顾及你的恩情,在这乱世,您不把我当自己人,我还念着您什么师徒之情,纯粹让您笑话了!你所忌惮的东西,天魔已经知道了,只是他同样不相信我,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杀了我,只能加深他对您的怀疑!我已经死过一次,与其给天魔做垫背的,我还不如在九泉之下接着您,也算是了结你我长达百年之久的师徒情分。我即使是死,也毫无遗憾了!师父,您觉得我这样想英不英明?”海陌笑,满脸的血色让他面目狰狞,黄久之勃然大怒,“你敢威胁我?” “您来杀我灭口,难道这就不算威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是弱肉强食中最能自保的法则。”海陌说,黄久之想想也是,收敛起先前的得意,“你小子翅膀硬了,以为飞上高枝,我就够不着你了是么?等我把这棵树砍了,看你还能不能站住脚!还有,你故意误导赤燕公的的事,等她省过神来,自然会恍然大悟,明白是你愚弄了她,以她残暴的生性,只怕天魔帮你兜着,你也在劫难逃。” “如果天魔知道,当初就是你唆使绪儿,利用道济研制出的巫蛊散送给公羊雄鹏,以此来加害芙雪仙子,我的确没什么好下场,但是我相信,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有您替我做垫背的,我不仅死得瞑目,还能死得其所!”海陌说,黄久之脸上一阵惊慌,“你是怎么知道的?”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对我的好那是别有用心,我早就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当然得做些准备,您作为我的师父,我对您多一些了解,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才叫知己知彼。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对您怎么样!只要您不要欺人太甚就行!”海陌说,黄久之很快没有招数,“师徒一场,也算是缘分,我改变主意了,现在就放你走,走得越远越好,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走了之后,那你怎么办!天魔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还涉及到芙雪仙子,他更不会善罢甘休!”海陌说,黄久之说:“有圣君大人帮我做挡箭牌,天魔再大的脾气也得忍着。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师父,我劝您还是小心点好,圣君大人再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神仙,岂能受你摆布!”海陌说,黄久之哈哈大笑,“只要他还想知道笼苏姑娘的下落,我就有把握让他乖乖听话。” “她不是死了么?连尸首都没找着!你给他的印象那么狡诈,他怎么能轻易相信你!”海陌说,黄久之得意,“笼苏那小姑娘,虽然机灵,却很好对付,就在火把节那天,她中毒不省人事,我用我的化灵珠偷偷掉包了她的鲛龙珠,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圣君大人对她的用心早已超出普通人的关爱,再加上现在他那么焦急的想要找到她,我更能确定笼苏姑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神仙必须清心寡欲,克制凡心,如今他犯了重蹈覆辙,犯了和天魔一样的错,这么大的把柄,无论捅在哪儿,他都没办法独善其身!笼苏姑娘之所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是因为我的化灵珠!没有我,谁也救不了她。” “黄久之,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我说当初抓你的时候,怎么一点劲儿也没费!一切来的太容易了,老百姓说的果然没错,便宜没好货,身边养了一只包藏祸心的老鬼!”全身伤痕累累的海陌,忽然变成了满脸笑容的端南,黄久之半天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转过身想跑,天魔却挡住了他的退路,“黄大仙,素闻你狡猾多端,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圣君大人除了死对头之外,是否还有相互合作的机会?以你的城府,不用强强联手,哪能让你心甘情愿往陷阱里跳?”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反省 回宋国的军队浩浩荡荡,雨天路滑,车队走走停停,路上又遇到很多人死于瘟疫,那些伤重者,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有的死在了半路上,有的则却跟不上部队,被远远的甩在后面,随着南国局势的稳定,风景如画的南国,四季如春的季节,更适合人的生存。 南国山多,彼此起伏的山脉错落有致,既是南国与宋国的分界线,也像围墙一样,坚不可摧,将南国安全而完整的包在其中,只是一旦外敌翻越大山,侵入境内,犹如猛虎下山,又如决堤的洪水,一触即发,势不可挡。 国力衰弱的南国,也很难抵挡来势汹汹的侵入者,对于兵强马壮的宋中来说,攻破南国,那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就是因为南国山多水多树多,更有利于妖兽的藏匿和繁衍,曾经让南国痛不欲生的妖兽,反而在这场战争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宋国来势凶猛,退兵又退得狼狈,都是因为惧怕妖兽祸及到宋国。 只是他们有所不知的是,由于兽王出山,又有天魔转恶为善,帮助南国恢复元气,很多妖兽都被击杀了,那些侥幸逃脱的,绝大多数都没有伤过人,也有一些极其凶恶,却也因为兽王的关系,而藏匿山中,不敢伤人暴露自己。 原本就死伤过半的军队中,又有一部分因为水土不服和疾病死去了,剩余人数还不到五万,如今虽然快要抵达南国边界,可是很多人都停下来不愿意再走,因为他们经常饿着肚子赶路,吃了上顿没下顿,又累又困,实在走不动了。 这儿有座南国非常出名的山,叫喜峰山,山脉宽阔雄伟,山峰直入云霄,半山腰以上的部分终年缭绕着雾气,据说山上住着山神,犹如仙境,如梦如幻,而且山林茂盛,气候并不苛刻,资源丰富,飞禽走兽,以及美味的山果也都应有尽有,这条山脉一直延续到天山,那儿有着闻名天下的天山雪莲。 |
很多饥肠辘辘的人,擅自离队,不顾军令,径直进山里,秦爷伤势在经过凝月精心照顾之后,很快得以痊愈,眼看走失的人越来越多,军心越来越涣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那些进入山中找吃的人,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还是那儿太美,不想回宋国了。 “秦爷,进山的人太多,再走,这些人有可能再也出不来!您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差!”绪儿是奉命护送他们回宋国的,断弦也是一样,“是啊!南国妖兽虽然比之前少了许多,可还是残留许多漏网之鱼,要不这样,让所有人都在这儿驻扎下来,我去山里查看一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还是我和你一块儿去!”秦爷说,绪儿说:“不行,你是宋国的王爷,万万不能有半分闪失。回到天魔尊上那儿,我们也不好交代,更何况凝月姑娘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们俩人必须好好的才行。” “我不要呆在这儿!”凝月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最终还是难逃和亲的命运,虽然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从胡列又变成了宋国,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秦爷和她命运差不多,宋国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凝月,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是从山上打来的山鸡,你不想吃,也好歹吃一些!”秦爷将烤好的山鸡递到她面前,凝月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个被命运摆布却又无能为力的人,她低下头,雨后的大山,重峦叠嶂,郁郁葱葱,看起来更加青翠,“拿走吧!我不想吃!” “你不吃怎么行,身体迟早会垮掉的!”秦爷说,凝月看着他的面孔,忽然觉得很悲哀,“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养得容光焕发去见讨你的皇帝喜欢?对于一个我所不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将我最好的给他?我就要面黄肌瘦,我就要让他讨厌我!最好,也能让你讨厌我!” “你以为我想把你送给他么?让你去和亲的人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痛苦!”秦爷叹了口气,凝月说:“那你就带我走!” “我可以带你走,天涯海角,去哪儿都可以,可是我也有我的亲人,他们全都被扣押在皇宫,如果我不能如约将你带回去,他们谁都活不了!我不能那么自私。”秦爷也有他的苦衷,凝月没有资格让他为了她而抛弃他的亲人,“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带我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 “如果我有选择,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将你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这已经是个悲剧,如今我的身份和出身让我别无选择,这对我来说更加残忍!”秦爷说,凝月的目光从他脸上转了转,再看下去,她的心就要支离破碎了,“我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的又岂止是你一个人!好了凝月,吃点东西,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弃你的!眼下又出这么个乱子,如果你真想为我好,就替我省省心。看到你整天郁郁寡欢的,我心里也难受。”秦爷几近哀求的说,凝月接过他递来的食物,肚子很饿,烤山鸡又很香嫩可口,她吃在嘴里,却食如嚼蜡,一点味道也没有。 “我想跟你一块儿去!反正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儿!”凝月说,秦爷说:“不是我不带你一起去,只是山路崎岖,还没摸清山里藏着什么凶悍野兽,又荒无人烟的,山势陡峭,凶险难测,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可以保护自己。”凝月说,断弦说:“凝月姑娘,很多人都在山里失踪了,他们遇到的麻烦肯定都不是一般的小麻烦,我们只进去查看一下,如果真藏着什么我们所不能对付的妖兽,我们就会在第一时间撤出来,回头搬救兵,天魔尊上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帮我们救出那些被困山野的人。” “我知道你担心我,万一遇到危险,如果我救不了你,那岂不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听话,让绪儿陪你在这儿守着,我和断弦去去就来。”秦爷说,凝月忽然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那你答应我,遇到危险千万不要逞能,好好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回来,不要伤着碰着,更不可以缺胳膊少腿,我马上连自己都要失去了,不能再失去你,秦爷,只有你好,我才能跟着好,至于其他,已经不重要了。” |
“凝月,你越这么说,我心里越难受,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够取代你的位置,至于以后,计划跟不上变化,只要我们心存希望,或许,结果不会像我们相像的那么糟!你好好呆着,绪儿会保护你的安全,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相信我!”秦爷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绪儿看向断弦说:“你也一样,处处留神,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我一定听你的话!”断弦笑容可掬的说,绪儿侧过脸,“还不知道山里有多凶险,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么?”凝月看着秦爷和断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茂密的山林里,绪儿说:“别胡思乱想,他们答应过我们,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如果谁敢食·······呸呸呸,他们都是一言九鼎的男子汉,怎么会食言呢?我还劝你不要胡思乱想,结果我却说了这么不吉利的话!” “绪儿,除了断弦以外,你还有其他的亲人么?”凝月岔开话题,她不敢安静,只要静下来,大脑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总会往最坏的方向想,绪儿叹息,“其实断弦也不是我的亲人,只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可以一心一意对对方好的人!”凝月伤感的说,绪儿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秦爷并不是你该喜欢的人。” “是啊!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我又派去和亲,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本来就是件很痛苦的事,我和他的命运差不多,都是身不由己,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加紧密的抱在一起,珍惜这弥足珍贵的缘分,只是不知道,这份缘分还能支撑我们走多久!有时候,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就会莫名的难过,好像他每一次转身,都会离我而去,永永远远,直到这个人的影像,再也回忆不清楚,明知道很爱很爱,却忘了他是谁。”凝月越想越难过,最终还是哭了出来,绪儿说:“我以我这辈子都会活在仇恨之中,永远找不到自我,在我遇到一个人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不必顾影自怜,可以像其他普通女孩子一样,去找一个温暖的肩膀,未来的路太长,脚步走得越快,就越觉得累,也越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忙忙碌碌为的是什么?我现在不想那么拼命了,只想让自己歇一歇,找一个笑容,找一个港湾,让我忘却过去和悲伤。” “缘分可遇不可求,能让你看上眼的,我猜想,那个人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绪儿,其实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闷在心里越长越好,它毕竟不是酒,时间长了,会变成一针刺,每每想起的时候,刺就会挣扎,心痛的感觉很残忍,你越想抑制,它挣扎的就更快,直到整颗心都被那根刺扎出密密麻麻的窟窿,你能听到流血的声音,却阻止不了,直到你不用想,心都会痛,这才是最可怕的!遇到喜乐的人,为了不让遗憾变成心痛,不管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自己都得为自己努力一次。”凝月说,绪儿笑,“你很勇敢。” “其实我并不勇敢,勇敢的人,是不会受心痛左右的!我的心,已经为他痛出千疮百孔,只要一会儿见不着他,心就会痛的要命,好像他再也回不来了!我觉得最大的悲哀,就是明知道他还活着,就站在你的眼前,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他,可是一步之遥的距离,永远隔阂着两个原本应该在一起的人,他们跨越不了这步距离,只能遥遥相望。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活到一百岁一千岁,那也是悲剧。” “说起悲剧,我忽然觉得对不起一个人。如果不是我心胸狭隘,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凄凉的死去!每个人的一生,从来没有尽善尽美,或多或少都会犯些错误,听完你的话,忽然觉得你和她好像,为了所爱的人苦苦挣扎。”绪儿喃喃自语,凝月说:“你说的不会是芙雪仙子?她私自包庇天魔,即使是深受的人,也不能违背天意,如今她失信于天下人,也辜负了天神,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变成一个连善恶是非都分不清楚的人,她的死,就算与你有关,也都不重要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
“你真这么想?”绪儿大吃一惊,凝月说:“当她选择亵渎自己使命的那一刻起,她今天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就像我,逃过了去胡列和亲的命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去宋国和亲的结局,如果我有选择出生的权利,我情愿做他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就算不能在一起,只要能时时刻刻看到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对了,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对芙雪仙子做了什么?” “我以前被芙雪仙子打伤过,被一个叫黄久之的人救了,他告诉我说,想要报仇很简单,仙子最害怕不是高手,也不是带毒的暗器,而是巫蛊散,它可以让仙体破裂,直到魂飞魄散,我当时恨透了她,就问他哪儿有这东西,他告诉我,在天平山上,住着一个叫道济的道士,他那儿就有巫蛊散,我没等伤势完全痊愈,就去了天平山,为了掩人耳目,我就说自己是赤燕公主的人,那个道士徒有其表,还没怎么吓唬他,他就吓到尿裤子,乖乖交出巫蛊散,数量很多,后来又遇到追捕芙雪仙子的公羊雄鹏,我索性就把巫蛊散全都送给他,也是我告诉他们,将箭头上涂上巫蛊散,没想到百姓和官兵围捕芙雪仙子的那天,火灵会捡起带有巫蛊散的弓箭,一箭射中了她。”绪儿将巫蛊散这件事的始末娓娓道来,凝月叹息说:“天魔知道这件事么?” “不知道。”绪儿说,凝月说:“万一他知道了呢?你害死芙雪仙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他要杀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芙雪仙子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为她的百姓付出所有,可见她并没有传闻中将她的使命置之脑后,这份罪孽,一命抵一命,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接受。”绪儿说,芙雪点了点头,不知是赞同,还是同情,这时,山林里起了雾气,整个山麓,犹如置于烟雾缭绕之中,连大致的轮廓,也看不清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时光倒流 雨丝淅淅沥沥的下着,凝月和绪儿让所有人全都躲进山脚下的一个溶洞,在山麓的另一面,光秃秃的,和前面满山青翠,层层叠叠的情景截然相反,这背阴处,像马蜂窝一样,布满了形态各不相同的溶洞,躲在里面不仅可以避雨,有的浅水里,到处都是鱼虾,也解决了食物匮乏的问题。 “我要上山去找他们。”凝月和绪儿单独住在一个溶洞里,这儿长满了晶莹剔透的钟乳石,还有拔地而起的石笋,尖锐而锋利,一不小心摔上去,锋利的石笋足以刺穿身体,绪儿在洞里生了火,又捉了些颜色古怪,长相也很古怪的鱼。 怪长的牙齿很尖很长,像锯齿分为上下两排,身体呈鲜红色,也有浅白色,但是以红色居多,鱼鳍也呈淡淡的红色,在清澈见底的浅水湾里游来游去,密集的红色在水里闪来闪去,分散开来还好,看上去还挺可爱,如果密密麻麻的聚拢在一起,犹如一大摊鲜血在水里里面漾开,时而聚敛,还有不时跳出水面的扑通声。 在这阳光透不进来的溶洞里,显得异常恐怖,这回声也会随着恐惧变得更加惊悚。绪儿捉了好几条,用刀子将它们开肠破肚,又熟练的将它们插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细细的烤,不一会儿便会发出淡淡的鱼香,几乎充满整个溶洞,那些受惊的怪鱼藏进深水里,但是鱼香散发出来后,它们却出乎意料的出现了,仿佛它们也饿到了极致,有的甚至还跳上了岸。 凝月看着这些面相丑陋的鱼,吓都吓的半死,哪敢吃,绪儿倒津津有味的吃了两条鱼,一个劲儿的说鱼肉细腻,又香又嫩,回味无穷,凝月看着外面的雨势有所缓解,便要往洞口外面走,这是绪儿说:“再等等吧!或许没一会儿就下来了,你现在上去,万一跟他们岔开了怎么办?他们还得去山上找你!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还要等?他们已经去了三天,一点音讯也没有,你能等,那是因为山上没有你所爱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要不然不会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凝月说,绪儿缓缓的放下鱼,“我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了麻烦,连他们都应对不了,那你上了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去白白送死!” |
“这总好过我们坐在这儿干着急好!要不这样,你就留在这儿,我上山看看情况,说不定还能遇到他们。”凝月说,绪儿还想说什么,却争不过她,只好妥协,“论身份,你比我高贵,为了安全起见,要留也得你留在这儿,我功夫算不上了得,想要自保,自然不在话下。” “绪儿,那是什么东西?”凝月觉得这样可行,她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就发现那些浅水湾里的鱼忽然停止不动了,像是死了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在最尾部的那条鱼,身体发出灿烂的红光,一直由后往前移动,像一根线一样,一只鱼接着一只鱼的串接,直到连接到最前端的那只鱼,就在眨眼间的功夫,那些由红光串联起来的鱼,忽然变成一只恐怖而巨大的怪物,全身透着经光,全身要下长满了手,六个头。 三头六臂也不够形容它的形态,晃晃悠悠的从水里爬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绪儿吃了鱼的缘故,她的身体也开始泛出红光,怪物上岸后,只用手在空中一捞,已将绪儿撕成两段,凝月吓得两腿发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哪想各个洞穴里的情景与她所遭遇的厄运的差不多,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 他们惊慌失措的往外跑,速度慢的,就会被怪物拖进洞穴里吃掉,侥幸逃脱的,有的也从斜坡上摔下去,轻则磕破了脑袋,重则伤筋动骨,凄惨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凝月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惨景,不知道如何是好。 阳光很快突破云层,向天地洒下万缕光芒,不过,她很快发现一个规律,那些怪物似乎很畏惧阳光,只要触碰到阳光,它们就会立刻退回到阴暗处。 就在她准备提醒所有人的时候,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高高提起,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根又长又粗的触手,从她的后背一直贯穿到了前面,剧烈让她几乎失去呼吸,她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压力的向她跑来,可是他们的命运与她一样,都被怪物的触手贯穿了身体,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凝月,醒醒,你已经睡了好久了!真是下雨好睡觉!”绪儿的声音传入耳边,凝月神智涣散,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刻清醒过来,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绪儿被她看得不自在,一边卷裤腿,一边往那片浅水湾走去,凝月下意识抓住她,“不要!” “你怎么了?一醒来就莫名其妙的!你不要什么呀!睡了那么久,你不饿,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儿可真是个好地方,竟然有那么多的鱼!我抓几条烤着吃!”绪儿推开她的手,凝月挡在她的前面,支支吾吾的说:“这种鱼太奇怪,肯定有毒,你千万不能吃!” “那我们吃什么?难不成吃石头?”绪儿不解,凝月面色惊异的看着那些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红色的鱼鳍,在听到人的声音后,从深水处游了出来,像一摊血水一样,时而漾开,时而聚敛,“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鱼都是怪物的伪装,它们会吃人的!” “你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鱼哪会吃人!它们虽然长得很古怪,可这也不能成为它们就是怪物的理由,凝月,你肯定还没有睡醒,或者是睡觉的时候做了恶梦,你看你恍恍惚惚的,好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也难怪,他们上山已经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换了谁,也会胡思乱想的!”绪儿笑着说,凝月自己也很匪夷所思,或许是因为那只镜子已经溶入她的身体,所以她才能借着死流转时间,“绪儿,我没骗你,真的,我真没有骗你,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你一定认为我疯了,在胡说八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绪儿,你会被怪物撕成两段,我也会被怪物的触手刺穿身体。” “你说我们都死了,那我们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凝月,你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好好静一静,山风凉爽,你应该吹一吹,可以帮你提神省脑,等你冷静下来过后,你就会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荒唐!”绪儿怎么会相信她的胡话,凝月知道自己解释也是徒劳,只好抓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证明给我看!一会儿,我站在岸边,一旦怪物从水里爬起来,你就杀了它!” “你拿你自己当诱饵?”绪儿更加匪夷所思,凝月如履薄冰般的站在水边,不知什么原因,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像是受到了惊吓,全都游进了深水区,绪儿说:“怪物没看见,我倒是看见你将鱼都吓跑了!” |
“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凝月也感到奇怪,她的感觉不会错的,绪儿说:“刚刚明明是你眼花,肯定是思念过度而引起的幻觉!” “不可能!绪儿,我恳求你一定要相信我,要不这样,你再相信我一回,就一回。只要你见到了怪物,就会相信我没有说谎!那些将士,也将幸免于难!”凝月眼巴巴的看着她,绪儿拿她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就再相信你一回,你想让我怎么做?凝月,如果我还是没有看不到你所说的怪物,你就得承认你的想法是无稽之谈!以后再也不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好,那你站在岸边,不过,怪物随时都会从水里站起来,所以,你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怪物的胡须很锋利,一旦被它击中,很难有活命的机会!”凝月说,绪儿按照她的指示,站在了岸边,半个时辰过去了,水里不但没有动静,连怪物游动时的水纹也没有了,绪儿说:“凝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了对了!先前你是吃了从水里捞上来的怪物!对,一定是这样的!绪儿,我真的没有骗你,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死可以扭转时间,所以我才知道提前即将会发生的事,如果事实一旦弄成,而时间刚好错过交叉点,无论我死几次,你都活不过来!”凝月神情激动的说,绪儿用手指了指那片连条鱼影子都没有的浅水湾,“你让我相信你。我选择相信你,结果相信你之后,你又拿不出让我相信你的证据!凝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不仅可以颠覆死亡,甚至还能借着死亡流转时间,我已经站在这儿半个时辰了,你现在又让我下水抓鱼,接下来呢?你还想让我做什么?要我怎样你才能罢休?你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的,秦爷要是回来,你最好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凝月说不动她,只好跑出去,用手放在嘴巴边,大声呼喊,让所有人立刻从洞穴里出来,外面已经放晴,凝月的话虽然没多大威信,但是,很多人还是陆陆续续的从洞穴里走了出来,凝月让所有人站到有阳光的地方,有些人和绪儿一样,认为她疯了,外面下完雨,地面泥泞,阳光很晒人,洞穴凉快,又有很多鱼,当然不愿意听一个疯女人的话。 就在这时,那些贪图凉快的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凝月再次大声疾呼说:“都出来,到阳光底下就没事儿了!” 悲剧再一次上演,凝月满脸惊恐的看着那些死于惨物触手之下的人,受伤的人。拼命的往外爬,却还是被怪物拖进去,幸存者拼命的往山下跑,即使被阳光晒死,也不想被那些面目可憎的怪物吃掉,凝月看了眼绪儿,她已经死了,眼睛睁得好大,死不瞑目,充满了惊悚和震惊,在最后一刻,她终于相信她的话不是胡说八道,依然被触手撕成两段。 “大家都离开这儿!”凝月说,那些人不再抱怨,而是规规矩矩的下山,凝月又说:“这儿常有妖兽出没,秦爷和断弦又下落不明,你们没必要再守在这儿。要不各处逃命,要不穿越山脉,回去宋国吧!” “我们是负责送您回去的,如果您不回去,我们回去了也难逃一死!更何况您刚刚救了我们一命,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为首的人说,另一个人跟着符合说:“宋国的军队就在山头那边守候,只要您跟我们回去,我们不受牵连,您也能落个平安,秦爷生死未卜,皇上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他再派人前来搜山,迟早都会找到秦爷的下落。” “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凝月说,那为首的人说:“凝月姑娘,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秦爷失踪,未必是件坏事儿。” “这话怎么说?”凝月知道他话里有话,那人说:“其实您心里应该最清楚,皇上是不会放过秦爷的,再加上您和他的这层关系,皇上就再加容不下他,如今他下落不明,是生是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您按时抵达宋国,皇上再想追杀秦爷,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儿。” |
“难道要让他逃一辈子么?”凝月忽然有所觉悟,这次失踪,是不是秦爷故意设下的一个障眼法? “凝月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催促中,凝月还是坐上了马车,只是车厢里不再有他的身影,就在这时,她的手忽然一痛,指尖上骤然冒出血珠子,一只红蜘蛛从她的袖子上飞快的爬了出去,凝月吓得一跳,险些叫出声,她用帕子慌忙将受伤的手指包起来,没想到蜘蛛那么毒辣,竟然咬破了她的手指。 队伍比先前又少了将近一半,原本浩浩荡荡的,现在却稀稀拉拉的,一路前行着往前走,只要半天路程,就会翻越南国与宋国的最后一道屏障,从此以后,她就不再属于宋国了,也不再属于那个她所爱的男人。 一抹身影出现在山头上,他遥望着远去的队伍,一只红蜘蛛顺着他的衣服,一路爬到他的手上,这时,一个庞然大物落在了他身后,它不是别的怪物,而是赤翼猿,它是芙雪仙子的守护神兽,也是吉骨族人的图腾,如今芙雪仙子香消玉殒,它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义。 赤翼猿张开翅膀,一只人偶在它的寓意下隐约露出半张脸,那人用手指了指地面,示意赤翼猿将人偶放到地上,赤翼猿翅膀一斜,人偶自动从羽翼下面脱落下来,轻轻的落在地上。他将手上的红蜘蛛放到人偶的身上,红蜘蛛又一路爬到它的心口,随后,一滴血从它的嘴巴里吐了出来,这是凝月的血,红蜘蛛在咬破她指尖的时候,也吸了一口血。 他缓缓的蹲下身,手指轻轻的拂过她和芙雪一模一样的面容,虽然是木质的,可是造梦廊的傀儡师独鸢可不是浪得虚名,他的雕琢的人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胸口的那滴血,渐渐的渗透进去,直到消失无痕,从今以后,它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属于它的机会。 赤翼猿的爪子锋利如刀,它没几下,便在地上挖出一个深坑,那人将那只人偶放进坑里,那人和赤翼猿再次深深的看它一眼,有朝一日,她或许会重见天日,或许,会在这片泥土里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再也不会醒来。 填土,踩平,做完这一切,那人轻轻的抚了抚赤翼猿的翅膀,这些原本该由芙雪仙子做的,如今她不在了,他有责任为她延续一切她该做的事,该尽的责任,赤翼猿看了他一眼,拳头大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它展开翅膀,纵然一跃,庞大的身影随着远去而变成很小很小的黑点,直到消失不见。 他高高的站在顶峰,一览众山小,他以最高我姿态睥睨天下,衣衫随风猎猎作响,凝月的死亡流转时间,也刚好替芙雪报了仇,不过,那将是她最后一次借着死亡流转时间。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谈判 黄久之在成为黄大仙之前,曾是东海流放的弃徒,在鲛龙族里,除了东海龙王是最高统治者,其他族民,包括龙王的家室,都有高低贵贱,等级之分,而黄久之是鲛龙族最底层的人,他和其他族民一样刻苦专研,默默无闻,兢兢业业为东海龙王修炼鲛龙珠。 结果鲛龙族的势力逐渐扩大,东海龙王忌惮有朝一日控制不了对鲛龙族的制约,一场针对鲛龙族的大屠杀便开始了,意在削弱鲛龙族的力量。黄久之的职责是看守龙珠,是等级中最低等的,还没有资格利用鲛龙珠修炼灵力。 只因他不学无术,又喜欢专研邪门歪道,手脚也不干净,经常偷窃别人东西,甚至,他还偷偷借用鲛龙珠的灵力修炼邪术,好景不长,他还没练出个所以然,就被别人给高发了,东海龙因为一直想着制约鲛龙族,结果,这件事成为他大开杀戒的导火线,黄久之有低等身份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他被赐予流放。 东海龙王之所以对他小惩大诫,因为他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罗喽,这件事几乎让整个鲛龙族遭到了灭顶之灾,黄久之出了东海,无所事事,那么多年,又没有学成一样可以自力更生的本事,成天在海边瞎晃悠,在他准备去江湖上一展身手的时候,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女人,她就是野空师太。 野空师太奉命替和硕去东海盗取鲛龙珠,而此时看似风平浪静的东海,内里却在进行一场最为惨烈的大屠杀,很多无辜的鲛族人死于非命,黄久之也曾努力过,奋斗过,但是一直郁郁不得志,对于流放的处罚更是怀恨在心。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流放尚且还能保命,那些比他等级高的人却惨遭毒手,他不应该耿耿于怀,而是感恩,可是,作为鲛龙族的一份子,如今鲛龙族遭到灭门之祸,他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不能为自己的安危苟且偷生,总得为惨死的族民做些什么。 |
东海龙王害怕鲛龙族的人借着龙珠东山再起,便将鲛龙族几百年来辛辛苦苦修炼出的鲛龙珠全都毁了,只留下三颗,然而让东海龙王措手不及的是,他在削弱鲛龙族对他的地位威胁的同时,也因为鲛龙珠的失窃,整个东海也陷入灵力衰竭,势力日益消退,岌岌可危的局面。 东海失窃的最后三颗鲛龙珠,就是被野空师太所盗,而野空师太纵然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想要进入东海内部,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如果不是黄久之鼎力相助,她也不会那么顺利,事成之后,野空师太给了黄久之很多金银财宝,这也让他在江湖上过了很久逍遥自在的日子。 话说他能成为海陌的师父,那是因为他将野空师太给他的大量钱财挥霍一空之后,又经常在东海溜达,他自始至终相信总会遇到很多像野空师太那样,急需鲛龙珠的人,果不其然,鲛龙族灵力大不如从前,相应的,东海的防御也同样如此,他几乎可以自由出入东海,不管是小心谨慎还是大摇大摆,都没有人发现。 他发现了海陌,在鲛龙族尚未被灭之前,他也意识到东海龙王要对鲛龙族下手之前,便与天魔里应外合,天魔因此汲取了不少龙珠的灵力,在这场浩浩荡荡的大屠杀中,海陌首当其冲,在他与天魔串通一气之前,还有一件事让他陷入万劫不复,那就是赤燕公主。她也想盗取鲛龙珠来维持灵力,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龙珠没偷成,反而被打成重伤。 黄久之是个无往不利的人,哪怕只有一点价值,他都会尽可能的将其榨干,如果海陌身上没有一点利益,他不会闲到铤而走险,和东海的死囚有所往事,海陌也正是在黄久之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活下来,黄久之道貌岸然,长了一副看似仙风道骨,其实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海陌顺拜黄久之为师,黄久之也自称为黄大仙,也正是因为海陌说出一个秘密,让黄久之更加坚信帮助他逃出生天的信心。 海陌和赤燕公主的渊源,那可比东海深了去了,这两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这并不是黄久之费尽心思帮助海陌的原因,而是齐国镇国之宝龙黎瑰玉,龙黎瑰玉也不是重点,在他眼里,无非是两块长得还算标志的破石头,但是,这龙黎瑰玉背后的秘密才是他不顾一切的原因所在。 “叛徒!你竟然联合那些人骗我!”黄久之身上并没有被锁上镣铐,但是一步也走不了,原因就是端南赏了他几个刺字,‘重’‘锁’‘痛’‘痒’,只要他想逃跑,这几个字便会发挥出它们的实质性作用,重,会让他身上像是压了千斤铁锤,锁会让他的双手双脚在无形中被链条锁住,痛会让他全身皮开肉绽,痒则会让他身上像是爬满了虱子,抓不到,拍不着,越抓越痒,痛不欲生。 “你害死了芙雪仙子,天魔没把你大卸八块,已经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咕咕说,黄久之身上伤痕累累不说,连头发都快被他抓光了,一副可怜巴巴的嘴脸说:“这么些人里面,就你心地最善良了!他们那些人,个个衣冠楚楚,人面兽心,你就帮我一把,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我再敢骗你,那我就是乌龟王八蛋,出门没衣服穿!” “你所说的他们那些人里面包含圣君大人和天魔?”小咕咕险些笑出来,黄久之大惊失色,“这话我也只敢说给我一个人听,小神童,现在世道不一样了,连圣君大人都和天魔狼狈为奸,你跟着他们,到头来能落得什么好处?他们那些人,个个心怀鬼胎,面和心不和,你得趁早为自己做好打算!到时候分道扬镳,他们想对你怎样,你不也还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的也有道理。”小咕咕说,黄久之高兴,“我就说这些人里面,就你悟性高,心窍通达,不像他们那些人,一根肠子通到底,个个死心眼!你跟在他们后面能有什么前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脑袋一个比一个实,本事再大,那也是朽木不可雕也,只会让你这小脑袋瓜子变成榆木疙瘩。荒废你的潜质,你可是千年难现的神童,别让他们这些人给糟践了,要不然,浪费资源,暴殄天物,天理难容。” |
“如果这些话,让他们那些人听到了,恐怕天理难容的人就是你了!”小咕咕说,黄久之怔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我是什么人?黄大仙,我的名声,那可不是浪得虚名,你以为他们把我关在这儿,我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儿?实话告诉你,别看我足不出户,别看我长得穷酸,外面风吹草动,皆在我的掌控之中!不信你说出来与我对峙。” “我说出来,你不知道也都知道了。黄大仙,你得罪了两个最不该得罪的人,天魔和圣君大人能够联手对付你,那是因为你让他们的利益达到了一致,真是应了那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话!”小咕咕说,黄久之忽然眼前一亮,“小神童,告诉你一个可以让你飞黄腾达的消息。” “要是真能飞黄腾达,你怎么能告诉我,还不早就一个人独享了!”小咕咕说,黄久之说:“我都变成这样了,头顶上有那两个大神压着我,别说是飞黄腾达了,就是想出去转一转都是痴心妄想,你看,在这些人里面,你最小,心眼也最好,咱们交情也最深,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里里外外被他们俩占尽了便宜,总不能连最后一点也被他们给剥削了,小神童,只要你肯帮我,其实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就可以让你摆脱最终的命运!毕竟一千年以后,你再次出现,或许我连灰都不见了!”黄久之说,小咕咕说:“我跟你的关系没你说的那么深!你也别跟我套近乎,圣君大人让我看牢你,我就得把你牢牢靠靠的看紧了,如果我放了你,圣君大人就会用对付你的那套来对付我。黄大仙,你还是省点力气,我的命运在我成为神童的那一刻便已注定,就像你成为黄大仙,注定会被关在这儿一样。” “我说你这小不点,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学会幸灾乐祸!刚才还说你心眼儿好呢!这些人里面,你的良心也被他们给带坏了。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他们同流合污,我都白夸你了!浪费我那么多唾沫星子。”黄久之说,小咕咕说:“百姓不是经常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情愿和他们同流合污,也不要和你一起堕落!” “小葱头,外面都乱了套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和他一块儿聊天!快点出来帮忙!”小书令在失去主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振作不起来,还好天魔弃暗投明,秉承芙雪仙子的意志,为她完成她尚未完成的使命,黄久之在看到小书令之后,眯了眯眼睛,仿佛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你就是小书令?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果然不同凡响,你应该就是芙雪仙子最器重的小精灵?” “我真有那么出名么?”小书令一脸兴奋,小咕咕说:“他这人就爱拍马屁,你千万别被他蛊惑了,他说那么多好听的,就是想让你帮他打开圣君大人下在他身上的咒。” “难道有人这么夸我,不管怎么着,我都得回应一样,要不然太没礼貌了!”小书令说,黄久之笑,“你别听小神童胡说,他这是嫉妒你才华横溢!” “才华?哦,对,他的确嫉妒我的才华,黄大仙,芸芸众生,千千万万的人里面,就你慧眼识英雄,知道我有才华,那我不表示一下,也实在对不住你的褒奖之意!”小书令脸上的笑容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见她的手从黄久之的面前一摆,十几根银针已经布满他的那张老脸,黄久之皮糙肉厚,褶子又多又密,似乎也没让他感觉有多疼,只是一阵龇牙咧嘴,唏嘘了几声,小书令见他的反应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想要再次让他尝尝暴雨梨花针的滋味,毕竟,芙雪仙子也是受他连累至死。 “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咕咕说,小书令说:“皇上已经正式下令让所有人挖地穴,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蝗灾。” “地穴不是已经挖好了么?怎么还在挖?”小咕咕说,小书令说:“挖是挖好了,可是很多地穴不是坍塌就是有地下水渗入,根本不能住人,听说很多人都被坍塌的土层活埋了!” “就说天魔没安好心,本性不是想改就能改得掉的,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这话用在他身上,一点都没错,他只是打着芙雪仙子的旗号,还是到处为非作歹!”黄久之说,小书令说:“再敢说天魔一句坏话,我就让你的舌头上扎满银针,拔光你的上拔牙齿,让你以后连稀饭也喝不下!”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笼苏的下落 “人小心毒,又一个被那些人带坏的小精灵!罪过罪过!再说了,挖地穴这事儿,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事儿,那得借助特殊力量才能挖出安全可靠,又适合人类居住的地穴。而且,还可以将地面上的生活搬到地下,供祖祖辈辈生活五百年也绝对没问题!”黄久之说,小咕咕笑,“黄大仙,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遇,你侃大山的功夫还是那么厉害,吹牛也得分场合,大话说多了,能吹的都被你吹到天上去,谁还敢相信你!” “你们还真别下眼看人,要说挖地穴,非独龙兽不可,它的角又粗又锋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挖出一个又大又结实的地穴,而且它也常年居住在地穴之中,只要它肯出力,别说是地穴,不出两天时间,它就能挖通整个南国的地底,专挑上风上水的好地方,水淹不了,山压不垮,四通八达,洞洞相通相连,错乱有致,生存自然不在话下,地表不能活,那么地底将会成为百姓第二个居住地!等什么时候蝗虫退了,再上来也不迟,这才是万全之策!”黄久之侃侃而谈,小咕咕和小书令相互看了一眼,小书令每下愈况的说:“天魔也正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决这事儿,如今有您出谋划策,这事儿算是有了着落,谢谢了,黄大仙!” “你们又诈我!”黄久之一惊,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没想到相同的错误,他又错了一次,小咕咕说:“国难当头,百姓无辜,能出力的就能力,不能出力的,当然得出脑力,黄大仙,你足智多谋,主意一个比一个精妙,能想出这种万全之策的人,也非你莫属,连圣君大人也对你敬畏三分,天魔和圣君大人,他们两个都恨你入骨,毕竟你害死了他们最重要的人,他们之所以还留着你,不是因为心胸大度,而是想让你戴罪立功,解决这燃眉之急!” “我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该联合那么多的人来设计我!你们千万别把我想的太高尚,如果不能让我有利可图,我情愿去死,也不会让你们像傻子一样牵站鼻子走!我不是甲乙丙丁,我可是江湖上威风八面的黄大仙。”黄久之说,就在这时,天魔走了出来,黄久之在看到他之间,神色骤然大变,像是大白天撞见了鬼,天魔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如果真要算帐,芙雪那笔帐,就够你算上一回!你自己也说了,活到现在不容易,我是把你当成黄大仙才没有把你怎么着,要是真把你当成甲乙丙丁,你这会儿,脚步再麻利点,就能赶到奈何桥那儿喝汤了。” “别以为你是天魔我就怕你!黄大仙怕过谁!我说你们这些人欺人太甚,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老头子,传不出去,你就不怕别人骂你欺软怕硬!”黄久之自然不愿意屈服,天魔说:“那我也告诉你,其实我也谁都不怕!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那也就无需再懂,我会找到独龙兽,没有你,我自然有办法让它为我所用,你可以不知所谓,但是别忘了我是谁,你呢,也别急着自视甚高,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来让你出主意,是看得起你还有几分才智,想多省些时间,圣君大人又去天平山了找笼苏了,你和都清楚,笼苏已经消失了,无论他怎么找,就是将天平山弄个底朝天,他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笼功的失踪,你有撇不清的干系,他要是拿你血祭笼苏,那你只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砍你脑袋了。” “好,我可以帮你去找独龙兽,可是圣君大人那边,你最保证他别把火浇到我头上,我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腿脚不利索,又招人讨厌,只是现在还没活够,不想死,日子过得穷酸点也无所谓。”黄久之妥协,天魔说:“对于你身上的咒,这是圣君大人亲自下的,我没有能力解,只要你不天天想着怎样逃跑,这些咒自然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到了外面,外面果然和小书令说的一样混乱,那些被摘光果实的向阳树,将会在阳光下自燃,漫天的火光冲天而起,在呼呼的大火中,掺杂着很多人争论不休的吵嚷声,他们为了争抢果实而大打出手,很难看出这群相互辱骂和殴打百姓和先前团结一致的抗战形象联系到一起。 “擒贼先擒王,先把横行霸道的人抓起来,剩下的人不想老实都得老实了!”黄久之说,天魔说:“以暴制暴从来都不是上上之策。” |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良民,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服从你的管辖,南国已经有皇帝了,你这个宋国王爷干涉的越多,他们就会对你越反感,激起民愤,百姓目无法纪,你才会知道以暴制暴有可能也是上上之策。”黄久之说得头头是道,天魔说:“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不能干涉的太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再这么下去,时局将超出我的掌控范畴,是时候隐退了!” “你可不能死,你呢,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英雄人物,却也是天上地下,谁也不敢小觑的大人物,好不容易才熬到再世,要是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岂不是轻于鸿毛,死的太便宜了,而且,没有你罩着,圣君大人第一个收拾我!那我连穷酸日子也指望不上了!”黄久之说,天魔看着那些为果实而变得面目狰狞的人,“你能帮我做件事么?” “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除了好逸恶劳和吹牛,也没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对我期望不要太高。”黄久之还有点自知之明,天魔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黄久之嘴巴几乎惊讶的掉下来,“你这个忙太大,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能力有限,资质粗浅,一旦搞砸了,我反正也没什么好下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活一天是一天,你要是死无葬身之地,那怎么能够呀!” “难道你想让圣君大人发现你化灵珠里的秘密?”天魔说,黄久之瞪大眼睛,“我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化灵珠是我这一百多年来精心修炼出的灵珠,没有我,即使是圣君大人,他也无力破解。” “他不用破解,他只需要知道是你的化灵珠吸尽了笼苏所有的灵力,让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知道你属于哪种人,但是我知道以他那种人的生性,不把你千刀万剐了,也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此,折磨你,将会成为他消遣无聊时光的方式,再加上找不到笼苏的郁闷,我死无葬身之地,至少还落个死,你想死死不了,那才可悲!”天魔说,黄久之清了清嗓门,惊喜左盼右盼得不到,突然一下子砸到了脑袋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件事太突然了,你得让我冷静一下。” “以你的能耐,完全驾驭得了!而且,这样的角色,也只有你才能推波助澜,将事情尽快发展到它应该到达的地步,我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成芙雪临终交付给我的事情。我可以辜负天下人,但是,唯独不能辜负她。”天魔对他的手段很满意,黄久之说:“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讲义气,得罪了很多人,声名狼藉,谁提到我,不骂几句也会吐几口口水,这辈子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窝窝囊囊的,也没什么作为,算是白活一场,但是承蒙你看得起我,那我就试着相信你一回。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自求多福,搞砸了,我自个儿兜着,你也千万别冤我。对了,忘了对你说,独龙兽的主人和我还有些私交,如果这件事我去出面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其实吧,我有生以来什么勾当都做过,杀人放火,鸡鸣狗盗,就是没做过好人,那我就看在你的份上,破例做一次好人!” “尊上,您怎么把他放跑了?那个混蛋可是里里外外都混蛋透了,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小咕咕担忧的说,天魔说:“疑人不用,疑人不用,只有利益达到了一致,他才能为了自己的前景拼尽全力。更何况,这对他有利无害,他故意摆高姿态,说东道西的,乱扯一大套,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您不是将自己给搭进去,就像芙雪仙子一样,为百姓献身,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落得,反而落得一身骂名!你好不容易才供着宁爷的身份熬到今天,那你又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咕咕说,天魔说:“我本来就是个恶名昭彰的人,纸包不住火,就像宁爷的皮囊永远藏不住我最真实的身份,逃避不是办法,总不能逃过一生一世,与其被人揭发,还不如主动出击,一百年前,芙雪在封印我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见她一面,我们爱的很勇敢,却也因为爱自相残杀,将对方伤得遍体鳞伤,她为我独自承受那么多,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再那么孤独下去,这场战争,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完成她交待的心愿和使命,我什么下场都不在乎!” |
“黄久之呢?把他给我叫出来,天平山都快被挖通了,还是没有找到笼苏,我要问问他,到底把笼苏弄到哪儿去了!”端南气势汹汹的从天平山回来,小书令看向小咕咕,两人大眼瞪小眼,仿佛用眼神向对方丢着烫手山芋,端南越是找不到笼苏,越是急火攻心,一把将小咕咕拎了起来,“我问你话呢?看来看去什么意思?黄久之呢?” “对啊!黄久之哪儿去了!小书令,你看到他了么?”小咕咕将问话丢给了她,小书令做贼心虚,支支吾吾的说:“好像是吃坏了肚子,去蹲茅房了!对,就是去茅房了!反正我是听他这么嚷嚷着的!” “对对对,我也听见他这么说的,好像是吃了应该给驴子吃的巴豆。你是知道的,他那个人一向喜欢贪嘴!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逮到什么东西都要放到嘴里嚼一嚼!”小咕咕说,端南觉得他们怪怪的,看向小书令说:“你们俩没搞鬼吧?眼神闪什么呀!好像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黄久之到底有没有在茅房蹲着!”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咕咕额头大汗淋漓,端南一把将他扔到地上,大步流星的向茅房走去,小咕咕和小书令拔腿就跑,小书令忽然惊呼,“你跑快点,圣君大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眼睛都快冒血,十有八九要杀人,那什么,大难临头,你保重,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你个叛徒,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咕咕见她往高处飞,小书令笑,“我们又不是夫妻,虽然算是朋友,但是还没达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地步,你先顶着,受不了也得受着,我给你搬救兵去!” “说,黄久之人呢?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不把他交出来,今天晚上,你就别想睡觉。”端南终于逮着他了,小咕咕一脸无辜的说:“他不是馒头,我藏他又不能就着咸菜吃。再说了,我根本就看不惯他的作派,很少跟他往事,碰面了,连招呼都不打!” “那他人呢?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端南松开他,小咕咕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是长了两条腿嘛,虽然不利索,逃跑起来却也利索,你去天平山的时候,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肯定是担心你找不着笼苏姑娘,回头一定会找他算帐,他惹不起你,多半觉得躲得起,所以就打着蹲茅房的旗号逃跑了,最可恨的是,城门失火,居然殃及到我了!” “笼苏到底是死是活,为什么怎么也找不着她?真是奇了怪了!”端南强迫小咕咕必须跟他在一起,他走进黄久之所住的房子,房间里空空如也,端南大发雷霆,猛地踢向桌子,哪想桌子没有碎,晃悠了一下才摔倒,这顿时点燃了他心中积蓄已久的怒火,噼里啪啦一阵乱砸,小咕咕的身体总会随着巨大的声响惊动着,随后,他在一个被窝里,发现一个小木匣子,他双手捧着匣子,像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端南累得满头大汗,他没好气的说:“什么呀这是?” “这肯定是黄大仙上茅房,不对,他借着上茅房之名逃窜的时候,由于太匆忙,所以就把这东西给落下来了,没有来得及带走。圣君大人,您瞧瞧,这匣子非同一般,里面的东西那就更加·······更加了不得了!!”小咕咕从来还没这样巴结过谁,端南将手伸向匣子,随后一脸忌惮的说:“那个家伙无往不利,无所不用其极,谁能占到他便宜,即使是上茅房,也会将珍贵的东西随身带在身上。” “这可不一定,万一掉茅房里面怎么办!他多半是真去茅房,逃跑,也多半是临时起意。”小咕咕说,端南收敛住脸上的神情,往后退了一步,向小咕咕抬了抬手,示意他打开,小咕咕一惊,“你是圣君大人!” “圣君大人难道就不怕暗器,万一暗器上还涂有巫蛊散怎么办!”端南说,小咕咕更加惊惧,“你怕巫蛊散,难道我就不怕。万一伤着我怎么办!” “我会帮你报仇的!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再蹭下去,星星都快出来了!”端南说,小咕咕哭丧着脸,一边打开一边说:“你帮我报仇又能怎么样!一千年过后,还不知道你在哪儿!” |
匣子打开后,一道亮丽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倾泻出来,小咕咕原本以为黄久之会留下暗器,没想到却是他的化灵珠,这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他即使是上茅房,也该随身带在身上的,当光芒退去后。小咕咕才知道黄久之为什么要留下化灵珠,在晶莹剔透的灵球中,一个只有蜜蜂大小的东西在里面沉沉浮浮,端南一把将小咕咕推开,将化灵珠捧在手上,眼睛几乎要扎进灵球,怪不得他翻遍了整个天平山,都没有找到笼苏的下落,原来她被困在化灵珠里面,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也变成只有指甲般大小。 黄久之早就用自己的化灵珠,掉包了笼苏的鲛龙珠,端南忽然想起他从露心那儿拿来的化灵珠,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颗晶莹剔透的化灵珠,却变成一个浑浊不堪的普通球体,看样子,应该是黄久之利用鲛龙珠,转化了化灵珠的力量,吸尽了笼苏灵力之后,又将她的身体困在了灵珠的球体内。 笼苏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身体随着灵珠内里波动的灵力起起伏伏,像是漂浮在水面上,头发也随之微微颤动。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找到她的下落。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边乌云压顶,雨丝从空中落下,淅淅沥沥,拍打在石头上,地上也盛开数以万计的水花,画眉站在廊檐下,看着外面被雨雾弥漫的一切,就像她的心境,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她将几粒红豆埋进土里,在雨水的冲击下,又逐渐从泥土里显露出来,红通通的颜色,犹如玛瑙,在焦黑的泥土里格外醒目。 “雨下那么大,你别这个样子!湿透了身体会着凉的。伤了孩子不说,你再难过,他远在皇宫,也看不到的!那你又何必糟践自己!”赤燕公主将她重新拉回到廊檐下面,又用手帕替她拭去脸上的雨水,以及手上的泥泞,画眉怔怔的看着她,又看着那几颗被雨水冲走的红豆,一股酸楚直往鼻腔里面涌,无论她多想哭,眼泪就是落不下来,事到如今,她也只剩下欲哭无泪了。 “他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他也不该连孩子也不要了!”廊檐落下一排排跟串线珠子似的水帘,画眉将手伸了出去,雨水冲她的手冲洗干净,也在冰冷中,让她的心更加绝望,“公主,能遇到一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是毕生的安慰,如果不能在一起,却是毕生的遗憾,在我眼里,除却巫山不是云,没有人比他更好,我真的很爱很爱他,全心全意,几乎要将心捧给他,以为和他成亲就是永恒,以为陪着他白头偕老的人会是我,以为利用手段就能骗到他的承诺,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用痴心编制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还是不属于我!今天这一切,是不是我自作自受?” “话也不能这么讲,其实你是个非常勇敢的人,为了这段感情,你投入过也努力过,即使不能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虽然很遗憾,但是造化弄人,老天不愿意成人之美,你只能试着接受,毕竟,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结果!凡事往好处想,你失去了他,却有了他的孩子!现在你不再孤独,有孩子陪在你身边,也算是他给你的一种补偿。”赤燕公主说,画眉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是这个理,心里也能想明白,可就是接受不了。公主,论功夫和容貌,我到底哪里不如璨珠好了!她又有哪里能比得上我!我能做的几乎都为他做了,为什么自始至终,被他藏在心里,放在眼底的人总是她!不管我怎么努力,他就是看不到我的好!” “璨珠的确没法跟你比,论脾性,你比她温和,论功夫,你也比她精湛,论容貌,你更更胜她一筹,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在感情中,你就占得头筹,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手段和努力得以把握,唯独感情不一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会不相逢,但凡命中注定的,都不是人力可以改变得了,只能顺其自然,听候安排,如今你与他情缘已了,恩断义绝,无论你如何挽回,又如何啼血哀歌,对于一个已经走远的人,他是听不到,也看不到的,徒劳无功,于事无补,那又何必作践自己,你已经失去他,再不能失去你自己和孩子了!” |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画眉将最后一把红豆,全都洒进了雨水里,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痴痴的说:“情愿已了,彼此珍重!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是想接受,却又不想自欺欺人!我这两天总是做着同一个梦,他一直往前走,无论我怎么叫他,嗓子都喊哑了,他就是不回头,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我知道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我的,如果不是璨珠横加干涉,或许他会回头看我一眼。” “看了一眼之后呢?他还会毫不犹豫的牵紧璨珠的手,离你越来越远,如果他心里真有你,他迟早会记起你的好!你要做的,不是把自己变成怨妇,自哀自怜,而是把自己变得更好,把他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当他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会为当初的离弃感到懊悔,即使璨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他都会因为愧疚而珍重你!你要做的,只是静下心,默默等待他回头找你!而且,五十步笑百步,你才是真正的赢家。”赤燕公主心狠手辣,但是暖心的话却也一针见血,画眉惊诧,“赢家?怎么可能呢!天信那么爱她,光冲这一点,我就输定了。” “真正的璨珠已经死了,你现在所看到的她,不过是我利用自身的内力和摄魂棍的煞气,暂时让她恢复到最初的样子而已,说到底,她连傀儡都算不上,过不了多久,灵力耗尽之后,她还会消失,这世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东西,但是唯一公平的是,性命只有一次,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是昙花一现,你不仅有了他的孩子,璨珠现在的身份再风光,命定的结果,还会让她一败涂地,所以我才再三提点你,挣扎不脱,那就静观其变,总有一天,你会等来他的回心转意!”赤燕公主说,画眉的心在蒙蒙细雨中逐渐放晴,双手紧紧的握住,腹部微微隆起,她能不能为自己扳回一局,孩子才是关键所在。 就在这时,赤燕公主突然头痛欲裂,画眉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将她搀回屋里,赤燕公主面色惨白,眉头紧蹙,额角处冷汗涔涔而下,青筋若隐若现,她的手拼命的按住后脑,身体也随着剧痛抽搐着,画眉也用帕子压住她的手,然而让她触目惊心的是,白色的帕子却被血染成了红色。 “一定是天魔!他说过要帮我拔掉后脑上的蚀骨针!你别担心,痛肯定会痛的,只要痛过之后,能解除蚀骨针的封印就好!我也就能回忆起之前的事!”赤燕公主气脉大乱,由蚀骨针所引发的几股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画眉说:“你怎么能相信他呢?万一他别有用心,以帮助你的名义来骗取你的信任,防不胜防,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他还指望我帮他找到火影灯!天蒙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人,他投靠我,不过也是想借着我找到火影灯,如今蒙灼死了,他更没理由对我这个唯一能帮到他的人下手!天魔,没那么傻的!”赤燕公主说,画眉见她情况越来越糟,急切的说:“公主,既然是这样,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不用,这件事你帮不了我,不过,你可以去把我的龙黎瑰玉拿来!”赤燕公主说,画眉立刻在她指定的地方,找到她指定要找的东西,“公主,怎么会是两块?你不是把其中一块送给蒙灼了么?” “蒙灼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天魔身边的一个狗奴才,也敢打龙黎瑰玉的主意?给他的,不过是块和龙黎瑰玉极其相似七彩玉,我这儿多的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形色逼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七彩玉虽然没有龙黎瑰玉那么稀贵,却也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宝玉,难怪他深信不疑,没有辨别出来,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三言两语就能从我手里骗到龙黎瑰玉!我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受一个无名小卒摆布!”赤燕公主如果连这点城府也没有,她也白活了,画眉打开盒子,龙黎瑰玉璀璨的光芒刹那间充满整个房间,光芒太刺眼,画眉只能背过身,紧紧的闭上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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