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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只为祈夭(父子)[第3页]

作者:o0cocu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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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昨天晚上,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顾祈然往地牢走去,他得亲自去审问那些下人。虽然顾之寒说他来查,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去问。
“没有,”风之川紧跟着,“只是,怀宁城里来了一批很奇怪的人,我已经叫人盯着了。”
“奇怪的人?”顾祈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之川,我要的是他们具体的身份,怀宁城都是我的势力,你都弄不清他们所属何人么?”
“庄主恕罪,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等会儿就会有情报送来。”
顾祈然收回视线,“不是我要逼你,只是,怀宁城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我不想在这里出任何差错。”
“属下明白。”
“见过庄主。”来到地牢,负责防守的护卫见到是顾祈然立马开了门。
顾祈然走了进去,却发现顾之寒也在。
“王爷,可有查问到有用的消息?”顾祈然语气里有着一丝嘲讽,望着那些只是跪着的下人,这要是能问的出来才怪了。
“他们一口咬定是漫夭下的手。”
“换我来审吧。”顾祈然淡淡的说道。
“你准备用刑么?”顾之寒皱眉道,“屈打成招有意思么?”
“屈打成招没有意思,干脆直接叫个人来顶罪如何?”
“你。”
“庄主,李大人来了,在前厅等候。”一下人进来报告。
“下去吧。”顾祈然心下疑惑,李大人是怀宁城的知府,平日里与他也是交好的,只是,他现在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王爷继续审问吧,我还有事,先告退了。”顾祈然便匆匆赶向大厅。
“不知李大人前来,不曾远迎,还望恕罪。”顾祈然笑着向李耀行了个礼。
“庄主不必客气,”李耀也笑脸相迎,“庄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顾祈然点头道,“李大人请坐,慢慢说。”
“我收到朝里的一封信,说顾庄主徇私枉法,令郎出手伤人,还有意放纵,特命我好生调查。”李耀在客座上坐下,“信是刚收到的,我立马就来告知庄主了。庄主,此事可否属实?”
顾祈然一听,对整件事便有了眉目,“李大人,这事尚有疑点,若是犬子真是伤了人,我也不会让大人为难,定亲自送他去牢狱。只是,不是他干的,我也不希望白白便宜了行凶的人。”
“这是自然,以下官对庄主的了解,定不会徇私的。”李大人赔笑道,他不敢得罪顾祈然,“庄主,这信我是提前收到的,所以您还有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才会正式开始着手调查。”
“那就多谢大人了,来人。”顾祈然客气的笑道,两个下人拿来一尊名贵的玉器,“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那名李大人推脱了一会儿,便拿着礼回去了。
待他离开后,顾祈然站在大厅里,想了想前因后果,不出所料的话,派人陷害漫夭的便是音婷吧?顾祈白的母亲,顾之寒的正妻,她终于查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来报复自己了?知道漫夭就是自己的死穴,所以拿他开刀么?
两天的时间,他该怎么为漫夭澄清这件事呢?
三十七、
第二日一大早,秋日的早晨微微有些凉意。
顾漫夭听到外面有些吵闹,从床上下来,也没有披外袍,穿着一身白衣,腰上系着一根金色腰带,显得很是清瘦。
“夫人,少爷他还在睡觉,您过会儿再来吧?”恩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她来了么?她,来看自己么?
听不到她的声音,门却是被狠狠的推开。
澹箬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人也很是苍白,穿的仍旧是前些日子的那件蓝色纱衣。
顾漫夭疑惑的看着她,心里有些心疼,她,到底是他的母亲,给了他生命的人。
“我曾经那么想要你和谷缜一起生活在我身边,曾经那么想弥补亏欠你的一切,也一直祈祷你不要学了你爹那般狠毒,”她的脸上有些泪珠,“可终究,你还是跟你爹一样,得不到的便要毁了它,为什么?顾漫夭,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缜儿过不去?”
顾漫夭低垂了眼,我只是顾漫夭,而他,却是您的缜儿。
“为什么要在匕首上下毒?”她从门口向他走来,“孔雀胆,好狠的心,只有毒发时才能觉察,你当真是要他的命?现在你满意了吧?大夫说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他只能活一天了。”
“啪”,她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力道丝毫不弱。打得少年左脸肿起,头,也偏向了一旁。脸上的巴掌印,是那么红。
可是顾漫夭觉得脸上一点都不痛。他侧过头看着她,心里有个叫“母亲”的词终于是消失了,对么?
顾漫夭沉默地走向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戒尺,复又折回到她的身旁,“您既然认定是我做的,那就打死我吧,为他报仇。”
我将这条命还给你,可好?
澹箬竹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我真不敢打死你么?”
用力的从他手上抽出戒尺,长长的戒尺从顾漫夭的手里被抽出,手上便划出了宽宽的红愣子,没人注意到,手掌里渗出的血。
顾漫夭只觉得心,好疼,好疼。
“啪”,澹箬竹随手一打,戒尺甩在了顾漫夭的胳膊上,然后便是毫无章法的打在顾漫夭的身上,腿上,臀上。
顾漫夭终是站不住,疼痛吞噬了他最后的理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戒尺便招呼到了背上,一下重过一下,白衣上,竟被血一点一点染红。
手撑在地上,希望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
可责罚的人却没有丝毫留情,没有一丝疼惜。
顾漫夭咬着嘴唇,是腥甜的感觉。
手也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便躺在了地上,意识开始模糊。这就是生命流逝的感觉么?
“澹箬竹,你疯了么?”晕过去的少年,没有听到顾祈然气坏的声音。
三十八、
顾祈然冲了过来,挡在顾漫夭的身前,澹箬竹的戒尺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抱起顾漫夭,匆匆的往自己的房间赶去。
将顾漫夭放在自己的床上,他轻轻的脱去少年带血的白衣。
少年并没有被疼醒,只是眉宇一直皱着。
顾漫夭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白皙的背上是重重叠叠的戒尺印迹,血珠在印迹周边渗出,十分狰狞。
腿臀处也是青紫一片,严重的还破了皮,可见下手之人打的有多重。顾祈然刚刚也挨了几记,现在背上也疼得厉害。
狠辣如他,也从没将顾漫夭打得如此厉害。顾祈然拿着毛巾轻轻的擦拭着顾漫夭身上的血痕,然后又为他上了药。
将近花了一个时辰,才把一切都弄好。
顾祈然走到窗边,风吹了进来,让他稍稍有些平静。如果换成是另外的任何一人,这样打他儿子,他绝对会当场杀了他。不,他会慢慢折磨他,要他尝尽这世上的每一种酷刑,让他活活痛死。
可偏偏是你,箬竹。我偏偏拿你没办法。若不是顾忌你,他们父子俩又岂会活到现在?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即使要杀他们,又怎会当着你的面?
我爱你可不比谷舟旭少啊!
“庄主,属下有事禀告!”风之川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顾祈然转过身望了眼床上未醒的少年,走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他不敢离开太远,怕顾漫夭醒来见不到他。
或者说,他怕自己一不在,顾漫夭又受到些许伤害。
“刚才属下去问了给谷缜治疗的大夫,他们都说情况不容乐观。匕首上下了孔雀胆,毒发了才检查出来。现在想要救,已经来不及了。”风之川挑着重点说,“这样一来,一旦谷缜死了,少爷犯得就是杀人罪。而陷害少爷的人必会抓住这次机会。”
顾祈然只是沉思着。
“庄主,怀宁城的那批人已经查出来了。是喧岩城音家的人。”
果然是他们。
“有没有对漫夭有利的证据?”
“除非是谷缜醒来,亲自说不是少爷伤的他,否则,少爷怕是。”
顾祈然食指在石桌上点了点,难怪他们要下毒,非要致谷缜于死命。
“你先下去吧,别的事不要管了,多派些人在山庄里戒备着。”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风之川领命退下。
三十九、
顾漫夭缓缓醒来,瞧见了房间的布局,就知道是谁救了他。
身上很疼,可是口渴的厉害,他也不想叫人,只能自己起来。缓缓的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往桌子那边走去。
这也是多亏了那次顾祈然让他吃天山神蚕,让他比一般人恢复的要快些。
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往嘴里灌去,他实在渴的厉害。
门突然被推开,他吓得手一松,茶杯就掉在了地上,碎成一片。
“漫夭,怎么起来了?”顾祈然疾步走到他身旁,扶着他,“身上还痛么?”
顾漫夭舒了口气,他真怕进来的又是她。
这样的表情落到顾祈然的眼里,除了沉默也只能沉默。
“不痛了爹爹。”顾漫夭冲着顾祈然甜甜一笑,“我想喝水来着,结果却。”
“喝水就叫我,你现在身上还有伤,不要乱走动,知道么?”顾祈然横抱起他,将他重新放回床上。转身给他倒了杯水,“杯子碎了就碎了,没事的。”
“恩,我知道的,碎了的又怎能重新拼好?”顾漫夭低着头喝水。
顾祈然不知道如何开解他,他也曾经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过,自己都无法释怀,又怎能让漫夭不去恨她?
“漫夭,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让真相大白。”顾祈然摸了摸他的头,“你要相信爹爹,恩?”
“我自然是相信爹爹的,就像您相信我一样。”顾漫夭喝完水,拿着茶杯,茶杯上的温热让他感觉很舒服,“不要谈这个了,好么,爹爹?”
“那你想要谈什么?”顾祈然笑道,尽量笑得自然。
“奶奶是个怎样的人?”顾漫夭看向顾祈然,“她对爹爹一定很好的,是吧?”
顾祈然撇开头,不去看他,“漫夭,我。”不知如何作答。
“恩,肯定是的。”顾漫夭笑了笑,“爹爹,我想睡觉了。”
也不待顾祈然说话,将头蒙进被子里,眼泪便无休止的涌了出来。
透过被子,可以看到顾漫夭一颤一颤哭泣的样子,虽是极力克制了声音,也让顾祈然难受的紧。但他只能站在一旁陪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下的人儿终于又沉沉睡去。
只能谷缜亲自醒来为漫夭洗刷冤屈么?顾祈然心下叹了口气,他,竟不得不去救跟漫夭抢夺母爱的人。天意弄人么?
顾祈然走出房间,“影惑,护好他,不准任何人进去。”
也不知他在与谁说话,也没人回应他。顾祈然说完便离开了,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顾祈然来到书房,关上了门。按了下机关,书房里出现一道暗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暗门立马关上。
里面是各种各样稀有的药材与宝物。最里面横放着寒冰床,他飞跃而起,盘腿坐在了床上,开始调息。
这些日子,他几乎没阖上眼。昨日才刚刚小憩了会儿,就有人来告诉他箬竹在打漫夭,他匆匆的就赶了过去。
真的有些累了。
四十、
顾祈然调息好后,已经快到晚上了。这一天什么都没干,就要过去了。
若是再找不到办法,漫夭他,难道自己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么?
顾祈然起身走出暗室,离开书房。
“祈然。”身后传来顾之寒的声音。
他转过身,“王爷,有事么?”
“漫夭的事到底怎么办?”顾之寒眼圈发黑,想来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大夫说谷缜的情况不太好,若是,漫夭可就不是伤人那么简单了。”
“即使真的出了事,我会去顶罪的,扯不到他头上,不劳您费心了。”仍旧是淡漠疏离的语气,“你还是想想怎么救谷缜的好。”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顾之寒皱着眉,“漫夭终究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在匕首上下毒?即使他想下,也得有毒药才行啊。”
顾之寒锐利的眼神扫向顾祈然,“我问你,这回是不是又是你下的毒?”
顾祈然曾亲口跟他说顾祈白的毒就是他下的。
“您还真会想,我给谷缜下毒去栽赃给我儿子么?”顾祈然嘲讽的说道,“我要那么没脑子,今天还能活着站在这?”
“那把匕首一直就放在漫夭那里么?”顾之寒觉得顾祈然的话挺有道理的,但那又是谁下的毒呢?总不会真的是漫夭吧?
“应该是吧,他也没跟我说这把匕首不见了。”顾祈然没有问顾漫夭匕首的事,他不忍心问。
“什么叫应该?他人呐?我去问问他。”顾之寒喝道。
“不行,他现在不方便见任何人。”顾祈然一口回绝。
“怎么不方便?这事不问他,怎么查清楚?”
顾祈然略带警告,“我会想办法救醒谷缜的,让他自己说,凶手到底是不是漫夭。至于其它事,你也不要插手了。还有,这段时间里不许为了这事去找漫夭。”
说完,迅速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发现顾漫夭还在睡着,枕头上湿了一片。顾祈然摇了摇头,拿来了干净的枕头,为他换上。然后,又细心的帮他整了整被子。
接着便去了客房,他得帮谷缜区毒,即使要消耗他很多内力。
“你又来做什么?”澹箬竹换了一身白衣,她的儿子即将死去,大夫说还有一个时辰。顾之寒也站在一边。
“我来救他。”顾祈然的声音很轻,“这个时候,我还能对他怎样?”
澹箬竹本是拦着他,听了这话,缓缓的退开,“你若是真的能救他,以后,想要我怎样都行。”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漫夭。”时隔九年,你我,竟真的回不去了。
言罢,走到床上,撑起谷缜,盘起腿,用内力为他区毒。
过了四个时辰后,“噗”,谷缜吐了一口黑血,紧闭的眼缓缓睁开。
顾祈然收了内力,猛地吐了一口血,竟受了内伤。
“缜儿,你怎么样?”澹箬竹走到谷缜面前,担心的看着他。
顾祈然嘴角扯过一丝苦笑,用衣袖擦拭了嘴角的血,便下了床。
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大夫,给他看看吧!”顾祈然吩咐道。
侍候在一旁的大夫立马为谷缜把了把脉,惊喜道,“毒被逼出来了,只需再调养些日子就好。”
顾祈然点了点头,看向澹箬竹,可惜她的眼里只有谷缜。
“娘,我,我这是怎么了?”谷缜虚弱的说道。
澹箬竹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没事了,缜儿,你告诉娘,是不是顾……是谁伤了你?”
谷缜仔细回想,“我也,我也不,不知道。只,记得,当时和,顾漫夭说,说着话。”
“你慢慢说,别急。”澹箬竹心疼的看着他。
“然后,不知,不知从哪里,飞了一把匕首过来,我就,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匕首是飞来的?”顾祈然插口道,“那就是说不是漫夭伤的你?”
谷缜摇了摇头,“他,手里没有匕首,怎么会是他伤的我呢?”
顾祈然笑了笑,漫夭,这件事总算可以过去了。
听了谷缜的话,澹箬竹心里一颤,是自己,误会了那个孩子么?
四十一、
顾祈然走出房间,若是你也那么关心漫夭,多好?
“庄主,我去请大夫给您看看吧?”风之川跟着他走了出来。
“不用,等会儿调息一下就好。”顾祈然望了望夜色,却是黑沉一片。
过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漫夭醒了没有。
匆匆往自己的房间赶去,他得把这好消息告诉漫夭,免得这孩子一直紧张。
离院子门口还有些许距离时,顾祈然急急的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出来吧。”
悄无声息的从花丛间出来十个黑衣人,将顾祈然与风之川团团围住。
“不愧是天玄山庄庄主顾祈然啊,受了伤还能觉察到我们。”其中一黑衣人说道。
“音婷派你们来的?”虽是疑问的口气,却很肯定。
“哼,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顾祈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说完,这些人一拥而上,向顾祈然打去。
顾祈然一边防守,一边想着,难怪,下的是孔雀胆。他们的目的不是要谷缜的命,而是逼自己不得不为谷缜解毒,这样一来,自己必会大耗元气。
然后再在这里围堵自己,趁势要了他的命。
他再厉害,也无法在受伤之际,内力亏损之时打赢他们。
音婷,你是想要我的命,为顾祈白报仇么?
说时迟那时快,顾祈然从腰间抽出软剑,尽量防守着。而本该巡视的护卫们竟一个都没出现。
一个转身躲开黑衣人的剑,来回的穿梭于要命的招式间,内伤更加镇压不住。顾祈然猛的又吐了口血。
这时十个黑衣人,都停下了招式,“顾庄主又何须负隅顽抗呢?我家主人只想借顾庄主的头颅一用。”
“有本事就过来拿吧!”顾祈然冷冷的说着。
“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那黑衣人说道,“风之川,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顾祈然身后的风之川,快速的将剑刺向了顾祈然。
顾祈然一闪,也只是避开了心脏。风之川的剑从他的背后刺穿前胸。还能看见剑尖滴着他的血。
一刹那,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风之川又狠狠的拔出剑,“顾祈然,受死吧。”
顾祈然转过身,一提手挡住风之川的剑,“原来那奸细是你。”
“你现在才知道,太晚了。”风之川看向顾祈然身后的黑衣人,“一起动手,趁他病要他命。”
四十二、
顾漫夭一直等在顾祈然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天渐渐的黑了。他有些饿,却还是硬撑着等顾祈然回来。
想着顾祈然门开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脸的笑容,对他说,“漫夭,爹爹陪你吃饭。”
他就觉得所有不开心的都可以撑过去。
门外是一阵打斗声,顾漫夭心里有些不安。穿上衣服,走出房门。
今天的夜很黑,连星星都没有。
一个身影在很多人身边周旋着,剑法很是奇特,游刃有余。
“爹爹。”顾漫夭喃喃道。这套剑法跟爹爹当时教他的很像,却也有些不同。
那数十个黑影眼看就要落败,其中一人说道,“撤。”
便飞向不同的方向,离开了。顾漫夭认得其中一人,是再熟悉不过的风之川。
顾漫夭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奔向那个身影,喊道,“爹爹。”
那人转过头,戴着一个面具,声音很冰冷,“我是影惑,庄主要我护着您。”
“是我爹爹让你保护我的?”顾漫夭问道。
影惑点了点头,“风之川背叛了庄主,少爷要好生提防。”
见顾漫夭不信,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庄主可曾与您说过,他日若是见到持有这块玉佩者,务必信任他?”
顾漫夭从腰间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思索了一会儿,这块玉佩是他爹爹在他八岁的时候给他的,当时确是跟他说过,日后若是再见到相同的玉佩时,便是自己人,如果顾祈然不在,一定要相信那个人。
“爹爹呢?”顾漫夭急急的问道,显然是信了影惑的话。若是风之川背叛了爹爹,那爹爹不是很危险?
影惑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顾漫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要去找他。”
影惑一把拉住顾漫夭,“没用的,风之川竟然敢来对付你,就说明已经在庄主那显露身份了。而他敢显露的身份,就说明他觉得庄主已经是穷弩之末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爹爹他……”顾漫夭瞪着一双大眼。
“少爷不用担心,他们若是得逞就不会节外生枝的来抓您了,看来庄主应该已经逃脱了,只是不知去了哪里。”影惑分析道。
“怎么会,爹爹不可能打不过他们的,连你都打得过,爹爹那么厉害,不会受伤的,是不是?”顾漫夭看着影惑,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信心。
“若是平时,庄主自然会轻松的解决他们,只是,庄主为了给谷缜解毒,不仅内力大损,还受了伤,再加上风之川的暗算,又怎能敌得过他们?”
“那你呆在这儿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救他?”顾漫夭红着眼向影惑吼道。
“影惑的责任就是保护少爷,庄主给影惑定的唯一一条规矩就是,只需保护好少爷,其它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包括,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
“为什么?爹爹为什么要给谷缜解毒?”
“因为只有谷缜亲自说您不是凶手,您才能清白。”
影惑的话击打在顾漫夭的心里,钝钝的疼。
“我不管,我要去找爹爹。”顾漫夭甩开影惑的手,往院子外跑去。
爹爹,您不要有事,您不可以,丢下我。
出了院子没多久,顾漫夭便停下了脚步。那里有把断成两段的剑,是爹爹的。
地上还有些血迹,枝条因为打斗,有些已经折断。
他缓缓的走过去,将剑拾起来,汲取着上面爹爹残留的温度。
却是一片冰冷。
影惑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
四十三、
顾漫夭拿着剑一直站到天明。
可是他没有哭,若是他可以坚强点,不要遇到事情就想着躲在爹爹后面,那爹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为了他去给谷缜区毒,也就不会受伤,不会下落不明了?
“少爷,回去休息吧,您若是有个好歹,庄主回来肯定会很心疼的。”影惑在身后轻轻劝道,口气也没似刚开始那般冰冷。
“恩,我知道了。”顾漫夭拿着剑,往书阁走去,他要多看些书,他再不想成为爹爹的累赘。
午间,恩叔从书阁门口走了进来,望着认真的看着书的顾漫夭,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世上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少爷,休息会儿吧。”恩叔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这天也是越来越冷了。
顾漫夭朝他笑了笑,“没事的,恩叔。”停顿了半晌,收起了笑意,“恩叔,您可有找到爹爹?”
恩叔摇了摇头,“庄里里里外外找了很多遍,仍旧是没有庄主的影子。”
瞧见顾漫夭眼里的担忧,安慰道,“没消息也许比有消息更好,至少,我们找不到庄主,那些想害庄主的人,也找不到。这样一来,为庄主恢复伤势提供了更有利的条件。”
“恩,恩叔,爹爹失踪的消息一定要封锁好。”若是江湖中人知道顾祈然失踪,不知道又要怎样觊觎天玄山庄呢,“即使山庄里,也要越少人知道。包括顾之寒与澹箬竹。”
“是,少爷,您放心,这些就交给我便好。”一夜的时间,顾漫夭像是换了个人。恩叔一直希望顾漫夭能够成长,却也不希望是这种方式。
顾漫夭点了点头,“我出去走走。”
不自觉的就来到了练武场,站在练武场门口,却是没有进去。怕忆及太多与爹爹一起的画面。
眼角有些湿润。顾漫夭没曾想过,没有爹爹的日子,竟是那么索然无味。
若是爹爹回来,即使您在他们嘴里是怎样坏的一个人,即使您曾经对他们做了怎样的事,我都不在乎了。我会一直保护您,不惜一切。
折身回房的时候,遇见了顾之寒他们三人。
顾之寒与澹箬竹在照看着谷缜,三人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
“漫夭,快过来坐。”见到他,顾之寒笑着招呼道,“谷缜伤势已经恢复了,那天,是我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
顾漫夭没什么感情的看向顾之寒与谷缜,最后视线便落到澹箬竹身上。
此时的她见到自己,神态略有些尴尬,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漫夭,那个,我,还没向你爹道谢呢。”谷缜走了过来,澹箬竹已经把这两天的事都告诉了他,“还有,那天娘亲为了我的事,打了你,对不起。”
顾漫夭好笑的说道,“没关系,我爹爹很忙,我会帮你跟他说的。至于你娘打了我,就更没事了,那个时候你都快要死了,作为娘亲的她作出不理智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么?况且,我不也没事么?”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顾之寒在一旁也调解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漫夭,你娘这些天也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呢。”
“是么?”顾漫夭看向澹箬竹。
澹箬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漫夭,对不起,我。”
顾漫夭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爹爹说了,对外人就该包容。所以,你放心,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要是我爹爹这样冤枉我,我才会难过呢!至于你,呵,我还真没什么感觉。”
“漫夭,说什么呢?”顾之寒见到澹箬竹尴尬的神情,对着顾漫夭喝道,“不许对你娘那么无礼。她虽然打了你,但是天下间哪有父母不打孩子的?你还要与她置气么?”
四十四、
“王爷教训的是。”顾漫夭笑了笑,长长的睫毛掩饰了眼神里的不屑与讽刺。爹爹说,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之寒本想再说些道理,却被顾漫夭受教的态度弄得无话可说,笑了笑,“你知道便好,对了,你爹呢?那日他为缜儿逼毒,也受伤了,还好吧?”
顾漫夭低着头望着脚下,你们若是关心他,若是在那夜伸出援助之手,我爹爹就不会下落不明了。为了救谷缜,为了我的清白,他一个人承受了一切。
我恨你们!
“当然,我爹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小小的孔雀胆怎奈何的了他?”顾漫夭轻笑道,“倒是王爷,您不是说要查清这件事的么?现在既知我不是行凶之人,可有查出什么名目?”
顾漫夭一口一口的“王爷”听在顾之寒的心里有些不好受,他叹了口气,“漫夭,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彻查到底的,一定,将真凶绳之于法。”
“我不是多嘴,王爷,”顾漫夭看向他,“您若一直呆在这里陪他们晒太阳,别说真凶了,怕是嫌疑犯都找不到一个。若是,您无暇顾及这件事,还是让我报官吧!”
“漫夭,爷爷他是王爷,可比什么官都要大呢,他一定会帮我们查清楚这件事的。”谷缜在这些日子颇受顾之寒的照顾,心里也终于接受了顾之寒,即使他是顾祈然的父亲。就像,他不再因为顾祈然而讨厌顾漫夭了,这是他的弟弟。
顾漫夭但笑不语。
“你要相信爷爷。我伤刚好,所以他才在这里陪我的,等会儿他便要去重审那些诬陷你的下人了。”谷缜解释道,“我很不明白,漫夭,他们不是你们山庄的人么?为什么会来陷害你?”
“我要是知道,还会被陷害么?”顾漫夭冷冷的看向谷缜。
“对不起,我。”谷缜被僵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这件事我自然会查,不用你说。”顾之寒瞥了顾漫夭一眼,“你那把匕首怎么会成为凶器的?什么时候丢得?”
“藏在箱子里很久了,被下人拿走也不足为奇吧?难不成,我每天要盯着它?”
“你,”顾之寒被顶得说不出话来,“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也不看好?”
顾漫夭有些不耐烦,却仍是说道,“我爹爹给我的比这个珍贵的有很多呢,我需要一个个的去看好么?况且,即使我看好了,有心人想要偷还偷不走么?”
顾之寒沉默的不再说话。顾漫夭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王爷,静候你的佳音。”顾漫夭说是这样说,但并不相信顾之寒会查出来,这个世上,能为了他的事上心的只有顾祈然。
“等等,漫夭。”谷缜跑上去拦住他,“那天,那天你说要帮我问你爹的事,可有消息了么?”
谷缜说完,便希冀的看着他。一旁的顾之寒与澹箬竹也安静的等着顾漫夭回答。
若是再救出谷舟旭,那真的就不用继续在这儿了。
“问了。”顾漫夭又怎看不懂他们的意思,“我爹爹说,他并没有抓你爹。”
即使抓了,又与我何干?爹爹要做的事,他再不会去阻止。
“怎么可能?”谷缜大声说道,“他骗人,我爹爹就在他手里。爷爷,你说,他不是亲口向你承认的么?”
谷缜醒来以后,就将发生的所有事告诉了澹箬竹与顾之寒。包括与顾漫夭的话。
他一开始也只是怀疑顾祈然,但是后来顾之寒说,谷舟旭确实是在顾祈然的手里。
所以,他希望顾漫夭可以让顾祈然放了他爹。
顾漫夭看向顾之寒。顾之寒也开口道,“漫夭,这事是真的。不管你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希望他能先放了谷舟旭。你还是跟你爹好好说说,让他放了人吧。你爹那么疼你,我想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四十五、
面对眼前同仇敌忾的三人,顾漫夭一再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火。
“我爹对我好,我就更不能因为你们的话去怀疑他了。”声音里没有怒火,很是平静,“告辞了。”转身离去。
谷缜还要说些什么,被澹箬竹拦下,她摇摇头,“别为难他了。”
澹箬竹望着顾漫夭离去的身影,心里很疼。若是顾漫夭会向她发火,骂她,她或许会好受许多。只是,他见她,如同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人,没有一丝情感。
他对她,竟连恨都不恨了么?
漫夭,娘亲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管是对你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痛,娘这辈子都弥补不了了,是么?我这样不信任你,伤害你,又岂敢要你的原谅?
那一句“对不起”,多么苍白?
顾祈然消失的三天里,顾漫夭就把自己埋在书阁里,或者在自己的庭院里练着武功。而山庄里的事情,恩叔会定时向他汇报。他虽然疑惑为何恩叔会对山庄的事了解那么多,也问过,但是恩叔却一直没有回答,只好作罢。
而这三天里,他也让恩叔密切的关注顾之寒三人。顾之寒的属下一直不安分,在山庄里兜兜转转,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他知道,他们一定是在找密室,为了救谷舟旭。
但是顾之寒此举是徒劳的,当年顾祈然因为他误闯了密室,之后便叫人重整了密室的格局。所以,想要找到,很难。
顾漫夭这些天处理了很多事情,人,终于有些烦躁了。也没跟任何人说,从马圈里骑了马就往市区里赶去。
夕阳渐渐沉下,秋天的夜本就来得早些。
“公子,过来看看么,我们这可有好些漂亮姑娘。”
“老爷,今天一定要到我房里喝酒。”
此时街上最热闹的当属青楼了。
顾漫夭牵着马,在路上走着。经过红颜楼的时候,那些姑娘都围了过来,拉客。
看顾漫夭一身有钱的打扮,肯定能赚到很多钱。
顾漫夭何时经历过这种事?顾祈然是不许他夜晚独自在市区里游荡的。
虽然一身武艺,却也架不住姑娘的盛情。
马被小厮牵到院子里去了,顾漫夭则是被挤着往楼里走去。
也许是因为顾祈然失踪的缘故,本就心情难受,又强忍着处理了很多事。
顾漫夭不想再压抑自己,找了个漂亮的姑娘,进了一个包厢,喝酒。
那姑娘起初还一直调戏着他,见顾漫夭端着酒杯只顾自己喝酒,也没了兴致,离开了房间。
顾漫夭便独自喝着酒,顾祈然是不知道他会喝酒的。他也通常都不会在顾祈然面前喝酒,只会背着顾祈然偷偷和恩叔喝上两口。
只是和恩叔喝的酒是爽口的,为何今日这酒那么辛辣?辣的他眼泪也流了出来。
街上仍旧是热闹非凡,只剩了他,黯然悲伤。
四十六、
也不知喝了多久,顾漫夭意识也渐渐涣散,手中的酒杯松倒在地上,人也趴在了桌上。口中还梦呓道,“爹爹,别走。”
门“吱呀”的被推开,一袭白影进来,望着趴在桌上的顾漫夭,叹了口气。
走过去,将他抱到床上。闻着顾漫夭身上的酒气,一时间也有些怒火。
顾漫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痛的厉害。
他坐了起来,靠在墙上,细想着昨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却没有丝毫记忆。
“影惑?你怎么在这?”顾漫夭才注意到一直站在窗边的影惑,他仍旧是戴着那个面具,穿着一身的黑衣,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
“你总算醒了?”顾漫夭觉得今天的影惑有些奇怪,不像从前般那么尊敬他,而且,影惑他不是一直都躲在人后的么?今日为何现身了?
难道又有人来刺杀自己了?
“有杀手么?”没有回答影惑的话,顾漫夭反问道。
看不见影惑面具后的表情,只听他说,“即使有杀手,不也有人护着你么?顾大少爷尽管去烟花巷柳之地,喝到烂醉为止。”语气冰冷。
顾漫夭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在爹爹不在的时候,没能帮他,反而消沉颓废。
“那个,是你带我回来的?”顾漫夭缓解着尴尬问道。不过想想肯定是影惑带自己回来的,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见自己喝醉了,总不能把自己抛在那种地方吧?
影惑却是没有说话,眼睛看向门口。
只见恩叔推了门进来,看见戴着面具的影惑,也只是愣了会儿,没有多大疑惑。
“少爷,您可算醒了。”恩叔走到一边,将毛巾弄湿,拿给顾漫夭,“昨日怎喝成这样?庄主不在,您更该好好照顾自己啊!”
“对不起,恩叔。”顾漫夭擦了把脸,“我下次不会了。”
恩叔点点头,“唉,也难为您了。可是,少爷,您必须撑起来。”
顾漫夭点点头,“有爹爹的消息了么?”
“还没有,”恩叔不敢去看顾漫夭一脸的落寞,“我去让人给您送早餐来。”
转身往门口走去,又停住,“影惑,你还呆在这儿?没事的时候,庄主不是让你不要现身于人前么?”
顾漫夭也好奇的看向影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自有分寸,你去吧。”影惑简单的说道。
恩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离去了。
“你,有事?”见影惑还不离开,顾漫夭问道。
影惑伸出手指了指他,“下床。”
顾漫夭一愣,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爹爹,眼神直直的落在了影惑身上。
“我有庄主给的特权,既能保护你,也能教训你。”似是晓得顾漫夭心里所想的,影惑出口解释道。
顾漫夭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若是爹爹,又岂会戴着面具不见自己呢?
四十七、
“教训我?为什么?”顾漫夭有些抵触。
影惑走近床边,面具后的双眼盯着顾漫夭瞧着,“先是夜不归宿。”
“我回来了。”顾漫夭反驳道。
“若不是我,你回的来?”影惑望着说不出话来的顾漫夭,继续说着,“其次,还去了青楼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最后,在错误的地方喝酒。”
“你还有何话要说?”影惑已经走到床前。
顾漫夭裹紧身上的被子,“我犯得错会向我爹爹说的,要罚也是他罚,你凭什么?”
“所以说庄主的话,你也不听了?”
“爹爹没有和我说过你可以打我。”顾漫夭抗拒道,“所以,你想都别想。”
影惑没说话,直接去扯他的被子。
“你敢以下犯上?”顾漫夭喝道,“我让爹爹杀了你。”
饶是顾漫夭死死的握着被子,仍旧是被影惑扯了去。
顾漫夭岂会甘愿让一个外人打他,即使,他救过他。想也没想,一掌便打向了影惑。影惑立马抵了这一掌,人却是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怎的,顾漫夭心里就有些难受。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出手有些重了。
“你,没事吧?”出口询问道,眼里带着歉意。
他没看到,面具下的顾祈然嘴角流出了一缕血。先不说顾祈然的伤本就没好,单单是服用过天上神蚕的顾漫夭本就有着不凡的内力。
影惑转过身去,“你好自为之吧。”他得尽快回去疗伤。
昨日夜里在书房的暗室里终于止住了内伤,放心不下顾漫夭,便暗中想来看一看他。此时的他还不方便露面,音婷的人都以为他逃出山庄了,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顾漫夭的房间,便瞧见他牵着马往山庄外走去。明知道有影惑跟着,却还是放心不下,便暗中跟了他一道往市区赶去。
不过时隔几天而已,这孩子竟消瘦成这样。心疼之余也想着尽快解决音婷,这次失误让顾祈然再不敢掉以轻心。他已经请了杀手,让人去暗杀顾祈白。
这也是为什么顾漫夭仍旧安全的原因。音婷此时怕是难以分心了。
但他必须躲在暗中,有些事,明着来不方便。
本不想露面,可见到顾漫夭喝成那样,又是因为思念他,他怎能忍心不管?
“等等。”顾漫夭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得慌,立马从床上下来走到影惑身前,“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声音没有些许变化,“要不要我打你一顿看看?”
顾漫夭耸耸肩,“顶多就是让你还我一掌,想教训我,门儿都没有。这世上能教训我的只有我爹爹。或者,你帮我去找我爹爹,我爹爹要是同意了,我就让你打。”
影惑武功很好,顾漫夭一直央求他不要守着他,去帮他找爹爹,但是都被拒绝了。
顾漫夭也没有办法。
如今,这是个好机会。
“怎么样?你答应么?”顾漫夭一脸希冀的望着影惑。
四十八、
见到影惑点点头,顾漫夭一喜,拉起影惑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我和你一起去找爹爹,只要找到爹爹,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影惑伸出左手,放到顾漫夭拉着他的手上,往前一拉,便将顾漫夭的左手反翦了过来。然后推着顾漫夭趴到了桌上。
“喂,你干嘛啊?”顾漫夭又羞又气,“卑鄙,你偷袭我?滚开。”
从小到大,哪个下人敢这样对他?
“啪”的一声,影惑的手掌拍向了顾漫夭的屁股上,“再动,我就脱了你的衣服打。”论作战经验,顾漫夭又岂是顾祈然的对手?当下被压得死死的。
“影惑,你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顾漫夭仍旧想要挣脱。
又是一巴掌,力道大了许多,“庄主若是知道你做出这些混账事,打得会更重。”
“我爹怎么打我都没关系,你放开我,你以为你是谁啊?”顾漫夭大声骂道,只是怎么都挣脱不开,短短时间里又被影惑打了好几巴掌,屁股上有阵火辣的痛。
刚刚下床来都没穿衣服,只穿着一身白色睡衣,再加上秋天微冷的天气,即使是巴掌,也还是让顾漫夭有些吃不消了。
身后的影惑一直没有说话,只顾打着,他越骂,他便打得越厉害。
这样打了几十下,屁股疼得很厉害,感觉已经微肿了,额头出了汗,顾漫夭眼睛也有些红了,只觉得甚是委屈。
许是感受到顾漫夭的低声呜咽,影惑停了手,松开,“我有没有打错你?”
顾漫夭立马从桌子上站了起来,红着眼瞪着影惑,“我讨厌你,滚!”
“如果你爹永远都回不来了,难道,你要一直任性着?知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喝醉是多么危险的事?不是任何时候,都有人保护你的,你要做的不是等你爹回来,而是怎么能让自己不处于危险里。”这样,万一我死了,我才能安心,“你一口一口的“爹爹”,他就能一直护着你么?还是觉得影惑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就掉以轻心了?风之川背叛的事你不知道么?这世上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顾漫夭看着影惑,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他能感觉到面具后的语重心长。若不是真关心他,又怎会对他说教?
若不是他的话音仍旧是刚见面时的那样,若不是他的声音与爹爹不同,顾漫夭就真的以为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顾祈然了。
“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便要离去。再呆下去,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顾漫夭缓了语气,心里有些紧张与期待。
爹爹,会不会真的是你?
“等你下次让我满意了,我就让你看。”言罢,推开门,飞跃而去。
顾漫夭来不及阻拦,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是爹爹,为什么要对自己避而不见呢?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关上门,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却又立马弹了起来,用手使命的揉了揉屁股,好疼。
四十九、(番外)
顾祈然刚为顾漫夭做完面,风之川便向他禀告,顾之寒在书房等他。
让下人给顾漫夭把面送去后,换了身衣服就去了书房。
“王爷。”顾祈然对着顾之寒行了个礼。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啊?”顾之寒喝道,“你的儿子我打不得了是么?”
“王爷何出此言?不是已经让你打得下不来床了么?”顾祈然嘲笑似的说道。
顾之寒走向顾祈然,“啪”的一声甩到顾祈然的脸上,“打完后,我有说让他离开么?恩?难怪他不懂规矩,都是让你教坏的。”
顾祈然白皙的脸上,陷下五个掌印,又凸了起来,红肿不堪。他沉默的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顾祈然,我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离开王府,你身上流的是顾家的血,他顾漫夭就是我的孙子,我有权管教他。”顾祈然眼中的嘲讽更加明显的落到顾之寒的眼里,“目无尊长,你知道怎么做。既然你把他带走,那就由你来替他受罚。”
“子不教,父之过,王爷尽管罚就是。”顾祈然一脸的无所谓。
却是呛得顾之寒不知说什么话好,若是这样一来,那最后要受罚的不就是他么?
“去衣。”顾之寒冷冷说道。
顾祈然脱了外袍,赤了上身,跪在了地上。
“混账,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本来顾之寒来找顾祈然,只是想让他服个软,认个错,但顾祈然的话让他真是动了气。
不管怎么说,我顾之寒不还是你的父亲?你表现出这个样子算什么?
也不知是觉得顾祈然让他没面子了,还是只想证明顾之寒的父权,顾之寒都觉得应该好好敲打敲打顾祈然。
“王爷,我要是不肯呢?”顾祈然冷冷的望向顾之寒,“想要我褪了裤子,你还是杀了我更方便。”
“你,”顾之寒没曾想顾祈然会一而再的顶撞他,“那我就打得你褪了为止。”
命人拿了藤杖,二话不说,举起藤杖便抡圆了砸向顾祈然。
一杖下去,顾祈然的背上就留下一道血痕。顾祈然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全身的力量拄在膝盖上,不哼一声。
顾之寒哪见得了他如此倔强?又是狠狠一下,打在了刚才伤痕的下方。
屋子里除了藤杖打在顾祈然背上的声音外,就是藤杖挥下时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令人心惊不已。
饶是顾之寒怎么将顾祈然的背打得血肉模糊,顾祈然始终笔直的跪着,嘴唇死死的咬着,不发一声。
只是额头上,背上流出的汗,说明了受罚的人儿真的不好受。
顾之寒从没想过,顾祈然能如此隐忍,背上再无可下手的地方。这也是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真的不了解这个儿子。
狠狠的甩下藤杖,离开了顾祈然的书房。
难不成他还能亲手打死自己的儿子么?
他走后,顾祈然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十分的苍白,汗珠不断的从额头流下。
闭了闭眼,仿佛如此就能不痛似的。开了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每次受伤,他都是在这里面疗伤的。
五十、
顾漫夭再不敢消沉颓废了,将山庄里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五日,一切都很平静。那日以后,他便没再见到过影惑。
而一直愁眉不展、全神戒备的恩叔,仿佛间也松了气。
唯独他一人,一直挂念着顾祈然。
顾之寒也来看过他好几次,无非是问些顾祈然为何老是不见踪影的话。
他都找了借口搪塞了过去。
这日,同往常般,在院子里练武。
“少爷,王爷让您去前厅,好像来了什么人。”恩叔在一旁喊道。
正在舞剑的顾漫夭在练完最后一招后才停了下来,“来了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是王爷的朋友。王爷找不到庄主,才叫人让您过去,不管怎么说,您才是山庄的主人。”
“哼,他还知道我是山庄的主人,他才是客人啊,我以为他都忘了。”顾漫夭冷笑道,“走,去看看他又请了什么人来。”
换了身衣服,顾漫夭往前厅走去。
顾之寒坐在客座上,与另外一个人谈着话。看来那人便是他说的客人了。
顾漫夭走了进去,打量了那人一番,眉宇间英气逼人,没有书生气,给人的感觉就是刚毅中带着豪迈。
“漫夭过来,这是音布丰将军,是我的大舅子。按辈分,你该叫他一声舅公。”看到顾漫夭走了进来,顾之寒笑着招呼他过去,为他介绍道。
这几天顾漫夭也掌握了山庄的很多情报,音布丰是王爷正妃的哥哥,算起来比王爷的辈分还要大些。
“这就是祈然的儿子?”见顾漫夭沉默着,音布丰打破僵局道,“恩,长得跟你很像,叫什么名字?”
“顾漫夭。”
“放肆,怎么说话呢?”顾之寒轻喝道,“还不叫人?”
“没事儿,别吓坏了孩子。”音布丰摆手笑了笑,“你啊,还是老脾气,对孩子都那么凶。漫夭,别理你爷爷。”
顾之寒瞥了顾漫夭一眼,“他哪会怕?他爹将他宠的不成样子了。”
顾漫夭闻言,翻了翻白眼,哪逃得过两个老人的眼?两人相视一下,都笑了起来。
“我本来还在想,祈白不能为顾家留后呢,如此,正好也了了我一个心愿。”音布丰浅笑着,只是语气里满满的伤怀。
说到祈白,顾之寒也收了笑容,“布丰,祈白的病我已经让人去治了。”
“我知道,”音布丰笑道,“他是你儿子,你还能不上心么?我今次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不理会顾之寒疑惑的神情,音布丰望向顾漫夭,“漫夭,你爹在哪?我有事问他。”
顾漫夭在一旁听的有些糊涂。他是知道顾之寒还有个儿子的,名义上也就是,他的伯伯。只是,那个叫作顾祈白的人生病了么?
可是音布丰为何要找爹爹呢?那个顾祈白生了病,找爹爹有什么用呢?
“爹爹去做生意了。”
音布丰看着顾漫夭,他一贯的在沙场上打拼,眼神很是犀利,“漫夭,说实话。”
顾漫夭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颤,却仍旧说道,“爹爹就是做生意去了,还没回来呢!”
“漫夭,这话你骗骗我也就算了,”顾之寒说道,这些天他一直知道顾漫夭没有说实话,只是也不好去揭穿他,“布丰找你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不许说谎。”
音布丰也收了笑容,严肃的看着顾漫夭,“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漫夭,告诉舅公,你爹爹去哪了?”
音布丰给顾漫夭的感觉很好,很像是自己的长辈,温和中带着慈爱。
可是,顾漫夭不能告诉他,爹爹失踪了。这是为了封锁消息,保全天玄山庄。
一旦有人知道爹爹受伤失踪了,有心人肯定会欺他年少,觊觎山庄的。
不过是才见面的陌生人,他,怎能信任?
即使连顾之寒、澹箬竹他们,他也是保密着的。
“做生意去了。”顾漫夭仍旧这样说道。
五十一、
音布丰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然后举起手朝着顾漫夭脸上打去,“啪”的一声,让毫无准备的顾漫夭踉跄的倒下一旁。
音布丰常年打仗,力气自是不小的。
“要是换成是我的亲孙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我早就让人拿板子了。”音布丰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怒火。
顾之寒心疼的看了眼顾漫夭,可并没有阻止音布丰教训他。音布丰是个正直的人,曾经也并不因为顾祈然是他与别的女人生的,就厌恶顾祈然。很多时候,自己忽视顾祈然的时候,他也会斥责自己,稚子无辜。
当年若不是因为音布丰的劝阻,他肯定不会让那个女人留在王府,也不会让她生下顾祈然。
只是身为将军的音布丰,最是讨厌年轻人的劣性子,比如说谎,纨绔等,而音布丰自己也治家有道,对自己的孩子孙子也是严格要求的。
今天,他能容顾漫夭一再的骗他,已然是极限了。
顾漫夭感受着脸颊上的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说我说谎,那敢问,有何证据?你知道我爹爹去哪了么?”
音布丰被问的一愣,他怎看不出顾漫夭回话时的目光闪烁,不用说也知道顾漫夭在说谎了。一般的晚辈要是被识破说谎,不都是立马跪下认错的么?
这漫夭竟然还敢反问自己?偏偏他也拿不出证据,也不知道顾祈然到底去哪了。他要是知道,早就直接去找顾祈然了,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不出来了吧?”顾漫夭冷笑道,“像你们这种王孙贵族,对我们这些贫民百姓,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何必找借口?”
“我。”音布丰有些窘迫,难道他说谎还没错了?
“今天,我也把话说清楚。”顾漫夭看向顾之寒,“王爷,你在山庄也住了好些日子了,总不会是想一直住下去吧?本来我爹爹是想带我一起出去见见世面的,结果就是因为你们,我必须留下来尽地主之谊。我能问一句,您还要住多久么?”
顾之寒惊愣的看着顾漫夭,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人赶过他,且不说这是他儿子的家,即使不是,谁敢这么跟身为王爷的他说话?
哪个不是我住在你这,是你的荣幸?
“没规矩,”音布丰替顾之寒说道,“爷爷不叫叫王爷?你爹爹没跟你说他是谁么?顾祈然这混小子怎么教孩子的?啊?”
“不许你说我爹爹。”顾漫夭冷声道,“我爹爹说了,我们高攀不起王爷。而王爷,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音布丰一严肃,将军的威势便显现出来了。
“当然,”顾漫夭虽有些害怕音布丰,却还是坦然的回了过去,“我爹爹跟我说过,他是被除了皇籍的,也是被逐出王府的人。自然,也就跟王爷没什么关系了。”
顾之寒低着头,有些难以反驳。顾祈然的话没错,顾漫夭的话更没错。
音布丰自是要为顾之寒出头的,“混账,没有你爷爷,能有你么?父母之恩大于天,岂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向你爷爷道歉。”
五十二、
当初音布丰在外打仗,并不知道顾之寒让顾祈然顶罪的事,若是知道,他定会阻止的。他的大儿子就是在战争中去世的,他知道失去儿子的滋味。他不想他的兄弟顾之寒真失去了顾祈然的心后再后悔。
哪知道,一回来后就听说了这件事,而那个时候顾祈然已经离了家。
他觉得是音婷母子两欠了顾祈然的,毕竟,顾祈然是为了帮顾祈白顶罪,才会被除出皇籍。所以,对顾祈然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哪怕自己曾经指点过顾祈然的武功,也一直对他很好。
只是音布丰不知道的是,顾祈然只是对顾祈白下毒,而没有杀了他,都是看在音布丰的面子上,全是为了报当时他对顾祈然的点滴之恩。
“听到没有?”因为愧疚,所以音布丰心里真是把顾漫夭当成了自己的孙子,不管顾之寒怎样对顾祈然的,他们终究是一家人,他不希望他们真的成为仇敌。
“如果我说不呢?”顾漫夭又怎会再开口叫顾之寒“爷爷”并向他道歉?
“那就按规矩办。”音布丰说道,一掌打向木桌,拾起木桌的脚,眼下已经是一根木棍了,“你还嘴硬么?”
“布丰,算了吧!”顾之寒一时间有些疲惫,“他不愿就算了。”
反正,他一直就是这么叫他的,“王爷”而不是“爷爷”。
“你就是纵容他,所以他才不怕你。”音布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向不向你爷爷道歉?我告诉你,我没有他那么好说话。”
顾漫夭一脸无畏,“不可能,而且,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爹叫我一声音伯伯。”
一句“音伯伯”让顾漫夭一愣,若是爹爹真的将这个人当成是长辈,那他的确不该这样顶撞他的。只是。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音布丰差点被他逗笑,板着脸,“你爹回来,你自己去问他,我要是骗你,随你处置如何?”
顾漫夭觉得他不像是说谎。
“叫声爷爷就那么难么?”音布丰叹了口气,“多个爷爷疼你有什么不好?”
音布丰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怀。
“我不需要,我只要我爹爹就可以了。”
顾漫夭的偏执是音布丰不曾想到的。他还记得曾经的顾祈然,仰慕的一直望着顾之寒的背后,就是他那种表情让音布丰心疼这个孩子。
所以对着跟顾祈然长得特相似的顾漫夭,也更加的疼惜。
“胡说,你爹爹还能护着你一辈子?”
音布丰的话是此时的顾漫夭不能听到的,他一直担心着顾祈然。
“没错,我爹爹去哪我就去哪,我爹爹若是活不了了我也不会活了。”顾漫夭脱口吼道。若是真的再也见不到爹爹了,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你,”音布丰从没见过这么偏激的小孩,也不劝了,直接拉过顾漫夭,想把他按在椅子上打。
顾漫夭又岂会如他所愿?灵敏的一闪,躲过音布丰的手。
音布丰没曾想他还会躲,又气又急,也用上了武功。顾之寒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劝阻,只能干看着。
两人对打了将近一个时辰,顾漫夭还是栽在了音布丰的手里。不是因为武功不济,而是作战经验不如音布丰。
音布丰一只手将他按到椅子上,“臭小子,武功还不弱,有本事,你再躲?”
另一只手已经放到了顾漫夭的腰间,扯了他的腰带,扒了裤子。
“你做什么?”顾漫夭脸羞得“刷”的红了。
“做什么?好好替你爹教教你,怎么尊敬长辈。”音布丰说道,脱裤子不是想要他羞耻,而是怕打伤了这孩子。自己不是没打过人,可打得都是军人,皮糙肉厚的,哪像这小子,这般秀气?
五十三、
“不要,你放开我。”顾漫夭死死的挣扎着,却纹丝不动的被压着,音布丰的力气又岂是他能比的?
“啪”的一声,音布丰拿着木棍直接向顾漫夭打去,因为是头一次打顾漫夭,也怕太用力打坏了他,只用了两分力。
一旁的顾之寒嘴角抽了抽,您这是打人呢还是按摩啊?
顾漫夭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羞耻,脸红红的。
“你向不向你爷爷道歉?”音布丰打了一下便停了手。
“放开我。”仍旧是这句话。
音布丰很有耐心的又打了他一棍,白皙的屁股上只有淡淡的粉色,“再不说,我要用力了。”
“你放开我,我就说。”顾漫夭心想,只要你一放开我,我立马就逃。
“你先说,我再放了你,还怕我不守信用么?”音布丰笑了笑,跟我耍心计呢?
“道歉总得面对面吧?难道你要我,要我这个样子道歉?”
音布丰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儿,“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打的你屁股开花,听到了么?”
顾漫夭只是点了点头。
“回话。”音布丰一声轻喝。
“知道了。”顾漫夭喃喃道。
音布丰松了手,将顾漫夭扶了起来。
“呐,你爷爷在这,说吧!”音布丰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他不是没有孙子,只是不管是哪个孙子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们似的。
不像顾漫夭,古灵精怪的,也不怕自己,还会跟自己顶嘴,跟自己动手。
顾漫夭立马穿了裤子,眼珠转了转,见音布丰像守着贼似的盯着他,心下有些苦恼。
“咦,爹爹,您回来了?”顾漫夭透过音布丰望向大门口,显得十分的吃惊加欣喜。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的。
音布丰与顾之寒是一直看着他的,背对着大门的。音布丰是怕他逃,顾之寒是期待顾漫夭叫他一声“爷爷”。
两位老人觉着顾漫夭的表情很真切,不像是演戏,立马都转了身望向门口。
“臭老头儿,小爷不陪你们玩儿了。”顾漫夭转身向内门跑去。
一溜烟儿的就没了人影。
音布丰气得蹬了蹬脚,今儿算是栽在这个小孩的手上了。
顾之寒从没有见过音布丰这么被人耍过,而且耍他的还是自己的孙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浑然不觉自己也是被耍得那个。
五十四、
顾漫夭从前厅逃出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他觉得顾之寒要带那个音布丰找他的话肯定是去他的院子的,那他怎么能羊入虎口?
顾漫夭沿着小路走着,也没想好到底是去哪里。
突然他停了脚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片竹林处。长那么大,他都没发现过这个地方。密密麻麻的竹林,挡住了阳光,影影绰绰间有着一丝阴森。
顾漫夭壮着胆子往里走去,穿过竹林后,竟是一片开阔的院子。
院子中间有着一间两层的小竹房。
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人?”眨眼间,一黑影就从屋里飞身到顾漫夭身旁,伸出手便抓向了顾漫夭的脖子。顾漫夭被这声音吓得一愣,以为遇到鬼了。
“啊,鬼啊。”还没看清人影便尖叫出声,紧闭了双眼。
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冰凉,愈发觉得是遇到鬼了。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鬼用力,他,缓缓的眯起了眼,看向了前方。
咦,这面具怎么那么熟悉?
“影惑,你想吓死人么?”顾漫夭一把甩开影惑的手,拍拍自己的胸口,镇静。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质问的语气。
“这是我家,我没问你你怎么在这儿,你倒先问起我来了?”顾漫夭不满的说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对影惑有了一丝警惕。
全然忘了若是他要杀他,刚刚早就动手了。
“你不需要知道,快点离开。”
顾漫夭被气得笑了起来,“哎,我发现你这个人真奇怪唉!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觉得我爹爹不在,都能欺负我了是么?”
那影惑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冲,缓声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快点离开。”
“我偏不,不让我看,我偏要看。”顾漫夭径直往竹房走去。
影惑转身伸出手点了顾漫夭的睡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然后又对着空中喊道,“影惑,将他送回房去。”
一个人影也不知从哪个方向出来的,就到了顾祈然的身边,接过顾漫夭,“属下告退。”顾祈然点了点头,他便离开了。
顾祈然拿下面具,左脸上赫然有一道剑伤,那夜,他趁着夜色侥幸逃脱,却仍是受了重伤,脸上也被划了一剑。如今,内伤已经恢复,脸上的疤也不知能不能复原。刚听得声响,戴上面具便匆匆赶了出来。
幸好他谨慎,否则怎么去面对顾漫夭?
顾祈然自己是不注重相貌的,只是不想那孩子难受!
走回竹房,眼神也狠戾起来,只见里面吊着风之川,赤裸的身躯上是道道鞭伤。
顾祈然伤一好,便叫人去将风之川抓了来,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叛徒。
五十五、
“想好怎么说了么?”顾祈然负手站在风之川的面前。此时的顾祈然穿着一身黑衣,头发半束起,长长的刘海稍稍遮住了左脸上的伤。
相比于脸受伤之前的俊美帅气,此时的顾祈然更是带上了些许的冷酷,有着另一番魅力。
“之川,我可是待你不薄啊,说,为什么背叛我?”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威势。
被高高吊起的风之川,用尽力气抬起头,疼且羞辱的姿势让他甚是不堪,“顾祈然,你的确没对不起我。怪只怪你太冷血,你除了对顾漫夭和澹箬竹外,心里可为了别人想过?我们都只不过是你手里的棋子,若是没用了,你还会留着我们么?”风之川冷笑道,“与其等死,还不如另择良主。”
顾祈然望着浑身赤裸,却布满伤痕的风之川,“呵,良主?我抓了你已经有些许时日了吧?也不见你的新主人来救你啊?”
“是啊,没想到我风之川拼搏一生,终是落得如此下场。”风之川讥笑着。
顾祈然转过身,眼里有着一丝落寞,“若是你没有背叛我,我还能留着你。即使以后你没什么用了,我,还能给你一席之地。”停顿了半晌,“可惜,是你自寻死路。怪,只能怪你自己,禁不住别人的诱惑。”
风之川闭上眼,“音婷并没有给我诱惑,我也不屑接受她给我的条件。只是为着一条,我才答应帮她杀您的。她说,事成之后,便让我隐姓埋名。庄主,容我最后再叫您一声,我风之川跟了您已有十年了,也为您瞻前马后了十年,我是真的累了。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的苦劳上,痛快的赐我一死吧!”
顾祈然背对着风之川,沉默着。良久,他叹了口气,侧过身打出一道内劲,直射风之川的喉咙。
风之川嘴中流出了血,却是带笑的闭上了眼睛。他终于不用再面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了。
顾祈然仍旧是背对着风之川,眼睛微闭着,你可以无牵挂的死去,但是同样厌倦了这一切的我,还必须为了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活着。
“将这些处理了。”顾祈然戴上面具,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竹房。
顾漫夭睡了将近两个时辰才醒过来,“我怎么又稀里糊涂的回到房间了?”
奇怪,这一次他没喝醉啊?
“影惑,你给我出来。”他想起来了,是影惑干的。
房间里安静极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我就再去青楼喝醉。”顾漫夭威胁道。
仍旧是无人回应。
“哎呦,好疼啊!”顾漫夭在床上翻卷着,脸上有些汗珠,脸色瞬间惨白。
“少爷,你没事吧?”影惑观察了好久,觉得顾漫夭不像是作假,立马现了身,怕真的出了事,不好向庄主交代。
顾漫夭虚弱的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按在肚子上,“救,救命。”
影惑立马赶到床边,探出手去把顾漫夭的脉。着急的他没有注意到顾漫夭嘴角得意的笑。顾漫夭按在肚子上的手一把扯下影惑的面具。
“少爷,你。”影惑又惊又怒,退了几步,离开了床沿。
顾漫夭看清了他的脸,有一阵失落,真的不是爹爹。面具下的人儿虽说长的不是很难看,却也绝对不是属于帅气的一类,只是一双清澈闪亮的眼,让人微微失神。
“我跟你闹着玩儿的,你别生气么!况且一直戴着面具,你不觉得累么?”顾漫夭歉然的解释道。
影惑只是瞪了瞪他,丝毫拿他没有办法,“将面具还我。”
“不要,除非你答应帮我去找爹爹。”顾漫夭眨了眨眼睛。
“你。”影惑还想说什么,却听得外面有人走近,立马闪了身。
顾漫夭心情大好,哈,叫你打我,叫你暗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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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20: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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