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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清风明月,尘世漠染(古风,师兄弟)[第6页]

作者:笙月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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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站在竹楼的二层,萧漠冷冷地看着熊熊烈火将前庭吞噬,向着后院扑来,淡淡地道:“差不多了,去救吧,一会天亮了就派人去铣铁山庄报信求救。”徐严得令,带人迅速下去将火扑灭。
同一时间,风洛承自窗外飞入,稳稳地落在屋子中央,道:“那几个铣铁山庄的人也已经醒了,用了忘忧香,看到大火以为是他们得手了。”
萧漠点点头,望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知道这个不平凡的夜晚就要过去了。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合眼休息过,除了封煜。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封煜的脸上他懒洋洋地醒过来,然而尚未睁眼就闻到了淡淡的烧焦味道。
他睁开眼坐起身,看到萧漠坐在自己房间的桌案前写字顿时安下心来,知道发生的再大的事有师兄坐阵在此都不必担心。
知道他醒了过来,萧漠头也不抬地问:“还晕么?”
封煜摇了摇头,忽然想到师兄看不见自己动作,于是乖觉地开口道:“不晕了。”
“嗯。”萧漠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这样安静的气氛让封煜有些不适,他下了床赤脚走到桌案旁跪坐下来,看着萧漠已经易容成的晟迹的脸,嘟了嘟嘴道:“师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易容成这个样子?”
萧漠笔下不停,淡淡地道:“最近在查一件事,与铣铁山庄有关,但又不愿打草惊蛇,索性就易了容与你一道来了郢州。”
这下封煜有些意外了,他没想到师兄竟这样详细地跟他解释,于是索性大着胆子问道:“师兄,这一路都是你谋划好的?”
萧漠低头认真地写字不做回答。
封煜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也确实没有意义,师兄做事向来筹划得周全。于是又问道:“师兄,那张地图是真的?”
“真的。”萧漠头也不抬地回答。
“跟在您身边的徐严是谁?”封煜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爽朗的大叔,忍不住问道。
“他是麒麟镖局的大当家。”萧漠低着头认真地书写,垂下的眼睫与侧脸俊朗的轮廓格外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此刻的封煜却丝毫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原来徐严的身份居然是麒麟镖局的大当家,想到当时自作聪明地介绍自己是麒麟镖局的镖师,就觉得丢人。也不知这个徐大当家哪来的定力能任由自己顶着他麒麟镖局的名声信口胡说而不去拆穿。
“那……我是第一个知道你身份的人?”封煜自觉丢人,连忙转了话题。
“最后一个。”萧漠继续写。
封煜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道:“图霖哥知道?洛承哥知道?十一也知道?还有那个徐严,他也知道?”
萧漠并不回答他,停下笔认真思索片刻,又继续落笔。
“顾尘笑不是倾越馆的人,他应该不知道吧?”封煜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实在不希望承认自己是最后知后觉的那个人。
萧漠闻言停下笔,深黑色的眼眸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他定定地盯着封煜道:“越来越没规矩。他是你随意直呼姓名的么?”
封煜连忙吐吐舌头,想了想故作乖巧地道:“顾大哥知道吗?”
这个称呼让萧漠手一颤,写坏了笔下的字。萧漠看着这封写给漠海尊者的信,知道恐怕一会要重新写一遍了。他索性也就放下笔,看着封煜干净澄澈的眸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封煜想不通为什么觉得气氛冰冷了几分,刚要再开口发问,就听见萧漠冷冷地道:“我们还有账没算吧。”
这话着实让封煜抖上一抖,就听见萧漠继续道:“离开倾越馆才几天就越来越有本事了。”
封煜连忙从跪坐改成跪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萧漠。
萧漠不理会他的眼神,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镇纸,用一端敲了敲桌案:“手。”
“师兄……”封煜一听连忙把手背在身后,目光哀求地看着他。
萧漠再次用镇纸敲了敲桌案,这一次他没有说任何的话,但是眼中却写满了无可商量。
封煜咬着嘴唇将两只手平放在桌案,萧漠用镇纸将他右手一挑,示意他收回去。封煜心中一热,知道师兄到底心疼自己,留下使剑的右手以防万一。
然而还来不及感动,就听见萧漠的声音平静地响起:“违抗命令,与听雨楼的人对战轻敌,二十下,有问题么?”
“煜儿知错,请师兄责罚……”封煜就知道这笔账萧漠绝对会算,也不敢反驳,毕竟二十下已经很仁慈了。何况这些账还远远没算完……
话音刚落,萧漠左手抓住封煜的四指指尖,右手的镇纸就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他掌心。时间不多,按照计划一会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是萧漠又向来秉承着算账不超过十二时辰的原则,因此只有现在小惩大诫一下。
封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咬着牙看着一镇纸下去,手掌瞬间变白然后迅速变成红色,再一镇纸下去,红色又变为了白色,再变成更深颜色的红。萧漠的镇纸毫无间歇,将封煜整个手掌都招呼到,封煜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
“疼……”封煜实在难以忍受疼痛,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然而萧漠手中用力,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指尖,强迫控制住他的手继续接受惩罚。
“师兄……我疼……”封煜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落下,被控制的手也不安分地躲闪。
眼看着萧漠的脸越来越黑,落下的镇纸也越来越重,封煜终于忍不住放声地哭了出来。
哭声刚刚想起,门就被一道劲气猛地撞开,只见白影一闪,顾尘笑长身立在门口。
第十七章
萧漠手下没停,又挥下一镇纸,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房间。本已停了哭声的封煜被这一下又打得痛呼出来,但是看到萧漠冷冷的眼神与顾尘笑波澜不惊的表情,又生生止住了哭声。
“顾盟主有事?”萧漠闲闲地开口,云淡风轻的声音丝毫无法与刚刚挥着镇纸打人手心的施刑者联系在一起。
“听到煜公子的房间有声响,所以过来看看。”顾尘笑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萧漠却知道其中蕴含的不满。
“你自己告诉顾盟主,怎么回事。”萧漠含笑地看着封煜,亲切得如同邻家大哥哥。
封煜吸了吸鼻涕,抽噎着道:“是我……违抗命令……私自……出门……差点……丢了……性命……”
话刚说完,顾尘笑的脸色也冷了几分,他的眸子里也没有了温和,只淡淡地对萧漠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转转,你继续。”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封煜苦着一张脸看着本以为会求情的救星施施然地离开,在硬生生地挨满二十镇纸后,疼得整只手都一跳一跳地疼。
然而萧漠放下镇纸后说出的话更让人惊心:“你犯的错远不止这些,要是折合成藤条大概会打得你一个月下不来床。”
封煜彻底被这句话吓到,知道师兄向来说话算话,连忙求饶道:“煜儿知错了,煜儿刚刚挨过打师兄就饶了我吧。”说着,他抬起早已经红肿不堪的手心送到萧漠面前。
萧漠不看他的手,低头看向桌案,掩去了眸子中狡黠的笑意,觉得吓唬得也差不多了,清咳一声道:“眼下有一个任务,可以让你将功赎罪。”
封煜眼前一亮,连忙收回了手,点头如捣蒜:“师兄您吩咐。”
萧漠起身,走到门前,霍然打开了竹木门,回头看向封煜道:“你来看。”
封煜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外的画面惊呆了:整个宅院除了自己住的这个院落都是一片被火烧过的痕迹,烧焦的泥土中还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烧焦味让封煜猛地咳起来,不曾想平静如常的房间之外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封煜无法想象昨晚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兄要他午夜之前一定要赶回来。他甚至想象得出万一自己没有按时回来,或是起火的时候刚好自己身在前院,该是怎样的凶险。
萧漠看着身边少年的表情,大抵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目光遥望着远方遥遥初升的一轮红日,声音一如山水般沉静无波:“煜儿,做事不能只看眼前的一步。你不轻易相信别人这是好习惯,但是急于求证甚至为此不计后果,就不应该了。”
封煜转头看向萧漠,从这张属于晟迹的脸上依旧可以看见属于萧漠的面容精致,轮廓分明的脸,不禁心中安定下来,就连手心上抽搐火辣的疼痛也没那么难熬。封煜笑了笑,清朗乖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师兄。”
正在两人说话时,图霖走过来行礼道:“公子,铣铁山庄派人过来了。”
萧漠嘴角露出笑容,他转头对着封煜道:“煜儿,我要交给你的任务是,跟薛天成说,房子失火,我们要暂住在铣铁山庄。”
封煜本有些不解,待图霖说过昨晚发生的事后豁然大悟:“薛天成派人来放火,你就将计就计索性搬到铣铁山庄里,而出于江湖道义他又没办法拒绝,真是高明啊。”
萧漠笑了笑不说话,此时顾尘笑风洛承等人都已在后院集合,共同向着焦土遍地,一片狼藉的前庭走去。
路上,封煜悄悄拉了一把徐严,眯眼笑道:“久闻徐大当家盛名,当日冒充了麒麟镖局的人,实属权宜之策,徐大当家千万别见怪。”
徐严哈哈一笑,对此事也不甚介意,一拱手道:“煜公子言重了!”
眼看着好好的宅子已被烧成废墟,封煜不禁一阵唏嘘,暗暗决定早晚让薛天成赔一栋宅子出来。想到薛天成竟然敢大着胆子来放火,不禁感慨道:“幸好昨晚我回来的还不算晚,不然火烧起来说不定我被困在外面了。”
徐严在旁边听到后呵呵一笑道:“怎么可能。漠公子预料到了薛天成会有这一手,所以早就命我将前来放火之人控制住,直到把你带回来才下令放的火。”
封煜一滞,追问道:“若是我一直都没回来呢?”
徐严从善如流地回答:“漠公子吩咐了,如果昨夜没有将你带回来,那就暂停计划,以你的安全为主。”
此言一出,封煜的心瞬间被感动了,他眼睛一热眼泪就要流下来,却不想如此轻易就掉眼泪,连忙伸手去擦,没成想被打的手一沾到咸咸的泪水,疼得让人抓狂,他龇牙咧嘴地低呼一声忽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只见顾尘笑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含义。
远远地,看见几个身穿铣铁山庄服饰的人站在已经称不上门的门口,鬼鬼祟祟地向里面张望,看见一行人毫发无损地走出来,表情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吃惊与失望。
封煜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要找几个演技这么差的人来探听虚实,这些人分明就是报着验尸的心态过来的……
心里想着,脚下还是一动快步走向他们,故作悲愤地道:“昨夜有贼人放火烧我府宅,快带我去见薛庄主!”
第十八章
一行几人来到铣铁山庄时,薛天成亲自带人到门口迎接。他热情地将众人引入正堂,关切地询问了昨晚的情况。在顾尘笑淡淡地陈述与封煜刻意的渲染下,薛天成连连感叹纵火之人实在可恶。
接下来顾尘笑顺理成章地提出想要暂住在铣铁山庄一段时间,薛天成虽然心中万般不愿意,但是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因此也只好吩咐管家老林将他们安排在较为偏远的一处院子里。
在下人的引领下,几人来到了打扫好的院子中。这座院子不算太大,但也算清秀雅致。在房间的安排上,毫无疑问,封煜与萧漠和图霖相邻,正对着封煜房间的是顾尘笑,徐严与风洛承分别住在顾尘笑两侧。十一与其他的隐卫由图霖安排并没有住在铣铁山庄。
这样的安排,封煜没有任何意见,对于他而言,只要有师兄在,他就当一个混吃混喝的米虫就好。但是萧漠却显然不想让这只米虫过的太简单。
一切安顿好之后,萧漠站在檐下叫来了封煜。他望着廊檐飞阁,再将目光转向院子正中央的那棵枝干粗壮的梨树,最后将目光落在封煜身上,嘴唇轻启淡淡地道:“这几天别闲着,写一份针对这个院子的防卫计划给我。”
封煜知道师兄又要考教自己了,不敢迟疑地答应下来,心里有些忐忑,离开倾越馆已有几日,那些攻略技巧也很久不熟习,只怕这关不好过。
萧漠说完自顾自地回了房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倾越馆传来的回信里,师父再三叮嘱要以安危为重,不可冒进;还有当年韩青主服下的可以引开妖灵的药也有可能在这里找到些蛛丝马迹;再过几日就到了月圆之夜,血妖的事虽然交给了封煜,但少不得自己要先为他绸缪一番。如此想来,萧漠顿觉头痛,抬头瞥了一眼窗外,发现顾尘笑缓缓地向着檐下专心思考的封煜走去。
“在做什么?”顾尘笑走到封煜身后,语气中不无轻快。
“师兄让我制定防卫计划。”封煜闷声对他道,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院子的布局。
“哦?”顾尘笑似是听到了感兴趣的事,他的眼神也随着封煜环视了一下院子,揶揄了一句:“有他在,还需要你来指定防卫部属?”
“你懂什么。”封煜翻了个白眼,高傲地道:“师兄说,这叫学以致用。”
看着封煜自豪的眼神和微微扬起的下巴,顾尘笑不禁失笑,然而笑过之后就是淡淡的失落与心酸。他承认,他其实心里妒忌萧漠妒忌得要命。
久久没有听到顾尘笑的声音以为他已经离开,封煜回头看去就发现他站在那里有些出神。
与封煜的目光对上,顾尘笑冲他微微一笑,用温和的声音道:“我可以帮你。”
封煜也对他回以微笑,用少年特有的清朗的声音道:“多谢顾盟主好意,师兄这么要求都是为我好,封煜不敢借他人之手应付师兄。”他迎着顾尘笑的目光与他直视,干净的眸子中一片坦然。
顾尘笑与他对视片刻,脸上笑意不减,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淡的语气:“也好。有什么需要欢迎来找我。”
封煜也报以微笑,但却没再搭话。其实他感觉得出来,师兄与顾尘笑之间有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好奇,但他并不打算去问。师兄从不会害他,如果真有必要,他相信师兄会告诉他的。
萧漠长久地注视着檐下说话的两个人,阳光下封煜的笑容很乖巧,顾尘笑的神情也十分宠溺,一派兄友弟恭的场景。看到这样的画面,萧漠也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怎样,但却再没有细细布局谋划的兴致,索性起身自后门出去。
萧漠刚一出门就差点撞上推门而入的风洛承,不禁皱眉道:“怎么连你也如此冒失。”
但是显然风洛承不是封煜,不会惶恐地认错请罪,相反地,他面无表情地从萧漠身边经过,走到桌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施施然地开口道:“怎么连你也学会了心神不宁。”
萧漠一时无语,回想起来却是自己刚刚有些心不在焉,不禁感慨自己真的越发地掌控不好自己的情绪了。上次因为封煜喝醉酒的事与顾尘笑动了手,还在师叔那里欠了三十藤条,这次只因为看到了些不痛快的画面就神思不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风洛承见萧漠没话辩解也不再继续挖苦,只是缓缓坐了下来将一杯茶饮尽才在萧漠询问的目光中淡淡地道:“刚刚查到了,薛天成在二十几年前曾经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夫人,一年后这个女人病死了,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娶过正妻。不过他侍妾倒是不少,光是有名有姓的就有八个。”
萧漠点点头,也在桌边坐下,眼中略带思索地道:“子嗣呢?”
“并无所出。”风洛承回答的言简意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有什么毛病。”
萧漠一口茶喝到一半,听到这句话侧目看着风洛承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种事你也打听到了?”
风洛承的目光平静得毫无波澜:“猜的。”
第十九章
晚上的晚宴是薛天成精心安排的,坐在主人位置的他大方地举起酒杯,对着下方道:“顾盟主与煜公子能够赏光在我铣铁山庄下榻,实在是我薛某的福气啊!这一杯我敬二位。”
顾尘笑与封煜微笑回礼,同时饮下杯中的酒,酒杯尚未放回桌上,就听见薛天成问:“听闻晟少侠与徐少侠是顾盟主与煜公子的朋友,既然来到铣铁山庄也就是我的朋友。冒昧一问,不知二位师承何处?”
萧漠闲闲地饮下一杯酒,淡淡地道:“师门向来低调,甚少与江湖来往。今日既有缘相识,就只简简单单交个朋友不好吗?”
被萧漠这么一说,薛天成也不好再追问,只有再次举起杯道:“英雄不问出处,这一杯敬二位少侠。”
萧漠也举杯道:“承蒙庄主仗义慷慨,在下先干为敬。”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空杯举起对他微微颔首。
他的眼神清明幽深,总有些看不明猜不透的错觉。薛天成被他的目光一摄,连忙仰头饮尽手中的酒,急速跳动的心跳缓缓平稳下来。
忽然一阵清婉的琴声传入众人耳中,令人不由得精神一振。紧接着,一个身穿水红色纱衣的少女踏着琴声走入正堂中央盈盈起舞。
那少女带着一方面巾,露出的双眼莹莹碧波,摄人心魄。她的右眼角处,一颗泪痣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风韵。少女皓腕如玉般光洁,曼妙的身姿如同蝴蝶般轻盈美丽。
众人看得有些发怔,尤其是薛天成,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少女,惊叹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一舞结束,少女对着主位以及四周盈盈一礼道:“小女林梦蝶,见过薛庄主、顾盟主、煜公子以及各位少侠。”
薛天成意犹未尽地看着林梦蝶,直到管家对他附耳说了些什么,才回过神来,笑道:“林姑娘快免礼。”说着对下人使了个眼色安排林梦蝶入席落座,对众人解释道:“梦蝶姑娘原是郢州城醉月楼的花魁,近日因为妖怪横行,所以暂住在铣铁山庄,今日听闻顾盟主与煜公子下榻在我府上,所以特意来代替郢州百姓答谢二位。”
听他这么说着,林梦蝶也配合地起身向二人一礼,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不可方物的美艳。
封煜听着他一段话里对林梦蝶换了两个称呼,心中暗暗鄙视这个道貌岸然的庄主。
自从林梦蝶出现之后,薛天成的目光就再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整个人也显得兴致索然,于是这顿宴席便早早地结束。
看着顾尘笑等人离开,薛天成吩咐管家老林派人留意他们的动作,随后就面带桃花地向着林梦蝶的院子走去。边走着边在心里感叹,怎么从前没有注意林梦蝶跳舞的时候这样的美。
萧漠几人回到住处,刚要各自回房,就听见顾尘笑对萧漠道:“早听闻晟兄棋艺高超,不知可否赏光与在下探讨一二。”
“下棋?”封煜一听来了兴致,刚开口表示想观战,就听见萧漠的声音淡淡地传来:“煜公子昨夜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漠既然开口,封煜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由图霖亲自送回房间。而萧漠与顾尘笑二人,就着院子中的凉亭开了棋局,清风明月之下寂静手谈。
夜已至深,一局终了。
顾尘笑将白子一颗一颗收回盒中,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拂过,嘴角略带笑意不谈输赢,倒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一局棋着实有趣。”
萧漠将盒中的黑子抓出来又落进去,反复几遍直到顾尘笑将白子完全收进盒中,右手一拂,棋盘上的黑色棋子尽皆落入自己的盒中。他抬头看着顾尘笑,淡淡地道:“薛天成的人已经被支开了,想说什么直说。”
顾尘笑平视着萧漠的目光,在烛火的反照中,清秀的面容如同误入凡的谪仙一般淡然。他开口问:“你的计划之中,需要我做什么?”
萧漠冷冷一笑,语气中一贯的拒人千里:“我不知盟主所指的是什么计划。”
顾尘笑也不介意,像是料到他会这样说一般。他将从袖中拿出一支白玉的小瓶放在桌上,随着一声轻响,儒雅的声音响起:“我想这个对你会有用。”
萧漠看了一眼,并不打算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只是看着顾尘笑冷笑一声道:“奉劝顾盟主一句,这趟浑水你最好还是别趟。”
顾尘笑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就当作是我感谢你这些年来对他的照顾。”
萧漠的笑容止住,眼中幽深的光芒像是要把人吞噬,他冷清的声音响起,情绪冷静到极致。他说:“你连立场都没有,谈何感谢?”
“总该让我为他做些什么。”顾尘笑的声音中带着些落寞,然而失落的情绪只一瞬,他继续道:“何况,我本来也要查清楚血妖之事。既然我要查的与你要查的这两件事都与铣铁山庄有关联,那么联一次手也并非不可以吧?”
萧漠从棋盒中拈起一枚棋子,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入,经夜露的沾染更曾几分水润。他的眸子也如同手中棋子一样漆黑,就这样凝视着这枚棋子,他仿佛心不在焉地道:“如果我说不呢?”
顾尘笑起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漠,第一次用如此锐气逼人又骄傲自负的语气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在你的计划里出现。”
萧漠也笑了,将手中的棋子掷回棋盒,也站起身,拍了拍顾尘笑的肩膀,在他耳边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不管你有没有跟我说这些,你做的所有的事始终在我的计划里。”
第二十章
第二日一早,封煜刚刚睡醒,就看见萧漠坐在自己房间的桌旁看书。他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明媚,恐怕早已过了晨练的时辰。
萧漠将书向下一压,抬眼看他:“睡醒了?”
“醒了……”封煜下了地在萧漠面前站好,低头小声嘀咕:“怎么没人叫我……”
萧漠又将书抬起,边看边漫不经心地道:“他们都去给薛天成贺喜了。”
“贺喜?”封煜眼前一亮,“何喜之有?”
“就是昨天的那位林姑娘,正式被薛天成收作侍妾了。”萧漠向来不喜八卦,所以简简单单一句话带过,说起了正事:“几天没有晨练了?”
封煜本想慨叹一下这个薛天成见色起意,但听到萧漠后一句的问话顿时气势若了下来,懦懦地道:“没……没几天……”
萧漠将书撂下,深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果然有长进了,跟我回话也敢含糊其辞。”
封煜眼皮一跳,原本觉得师兄今日心情不错才敢大着胆子遮掩一下,不想竟然失算了。
萧漠一看封煜的神情就知道他那点心思,但是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就又心软了下来,自从出了凌云峰这孩子只怕一直休息得不安稳。但是业精于勤,练功这种事一日不做就会变得生涩,在这种事上纵容就等于默认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伸手。”两个字的吩咐。
封煜面带惧色,还要打?上次打的伤还没好,直到现在手掌还有淡淡的痕迹,如今又要打手……然而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提出异议,心一横将手伸过去放平。
萧漠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失笑,将刚刚翻看的那本书放在他手上,语气中却依旧带着身为师兄特有的威严:“每日抄两遍,从明日起我亲自带你晨练。”
封煜没想到师兄如此轻易放过他,连忙点头,同时不忘讨好地笑:“多谢师兄开恩!”
萧漠面无表情地起身出门,在刚刚迈出门口的瞬间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见师兄放过自己,封煜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手里的书,不禁苦笑。这本《道德经》自己刚刚入门不久就已经在师兄的威势之下背过了,如今师兄再让他抄写想必是要提醒他即使出了门也别忘了规矩……
果然师兄做事从来都是一箭双雕的……
回到房间的萧漠坐在书桌前仔细端详着昨晚顾尘笑给他的白玉小瓶,瓶中装的是可以引来妖灵的药。
据顾尘笑所言,这药是从薛天成的房间密室里找到的,这么说来,就凭玉佩和这瓶药就足以说明千年灵主的事与铣铁山庄有关。但是萧漠却知道,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铣铁山庄以铸造兵器著称而不善炼药,将这个药提供给他的,多半是擅长炼毒的听雨楼。
萧漠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小瓶,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个听雨楼与铣铁山庄的关系很值得深思啊。
正思索间,风洛承进来,将一张字条递给萧漠。萧漠接过字条展开,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看过之后,萧漠眉头一皱,思索地道:“薛天成的那枚黄龙玉佩一直保管在他的那里。”
“也就是说,在树林中捡到的那枚玉佩不是他的?”风洛承斜倚在书桌上,也陷入了沉思,沉默良久忽然说了一句:“会不会是他儿子的?”
萧漠淡淡地道:“你不是说过他膝下无子……”话说到一半止住,沉思片刻突然道:“去查一查他的哪位侍妾曾经有过身孕,说不定问题就出在他的那些侍妾身上。”说完研磨提笔在纸条上批复了几个字,刚放下笔,就看到风洛承还站在原地不动。
萧漠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风洛承站直了身子,用冷冽清明的眼神盯着萧漠,语气认真地道:“萧漠,我们朋友这么多年,即使现在我成为了你的护卫,替你保护师弟,帮你布局谋划,为你杀人放火,我也不觉得这些事违背我的原则。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风洛承很少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这样长的一句话,萧漠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回想了一下最近做过的事,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起身与风洛承平视,语气中满是诚恳:“我是真的拿你做朋友,从没觉得你是我的手下或是仆人。”他的眼神褪去了平日里的深邃,只留下一片澄明:“如果是我哪里考虑不周,希望你能说出来。”
风洛承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漠一脸真挚的表情,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好歹也曾被称作剑神,能不能别总让我去探听别人的桃色之事。”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到这句话后房间中沉默了良久,第一次能言善辩的萧漠不知该说些什么。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风洛承皱了皱眉,继续道:“追踪、监视、杀人、对敌我没有意见,只是……”
“不必说了。”萧漠打断了他的话,重新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头无奈地道:“是我考虑不周……你别说了……”
“你怎么了?头疼么?”风洛承有些担忧,毕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对他的命令表示反对。
萧漠抬头,对风洛承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你叫图霖过来。”
风洛承凝视萧漠片刻,看他一抽一抽的眼角,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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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规矩初立
(一)
漠海尊者与沈裔辰临湖垂钓,沐浴着三月的阳光,感受着淡淡的春意。
“师兄,怎么好几日都不见漠儿?”沈裔辰有些好奇,十三四岁本是贪玩的年纪,但是这个少年却似乎对于玩毫无兴趣。
漠海尊者也有些无奈地道:“已经三个月了,每日从起床开始就一刻也不间断地练功。”
“勤修武艺固然是好事,但……”沈裔辰欲言又止,看到师兄原本淡定的脸上变得有些阴沉,索性不再说话。
漠海尊者手腕一用力,鱼竿被鱼线扯着顿时弯出一个弧度来。“上钩了。”他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让人听着无端心中一紧。紧张过后,沈裔辰笑了,拱手道:“还是让师兄赢了。”
今日的晚饭十分丰盛,但萧漠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一碗鱼汤,皱了皱眉。萧漠不喜欢吃鱼,这一点漠海尊者早就知道,但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夹菜吃饭。沈裔辰向来不是多话之人,因此一顿饭下来冷冷清冷。
萧漠吃过几口之后,刚要放下筷子去练功,就听见漠海尊者淡淡的声音传来:“把汤喝了。”听到这话,萧漠眉头皱得更紧,本想发作,但眼前的人毕竟对自己有收留之恩,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师父,因此只好端起碗,将鱼汤一饮而尽。
刚刚放下碗,就听一声轻响,只见又一碗鱼汤放在他的面前。还没等萧漠说话,漠海尊者又道:“喝了它。”
萧漠不明白漠海尊者这三个月来对自己生活甚少干涉,怎么今日突然用一碗汤来难为自己。但是冷静如萧漠,还是没说什么端起碗再次一饮而尽。
当第三碗汤放在萧漠面前的时候,好脾气的萧漠也终于有些不高兴了,他没端起碗,而是看着漠海尊者,用目光表示抗议。
“喝。”这次的命令已经精简成了一个字,漠海尊者淡定地夹一口菜放到嘴里。
萧漠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一贯十分讲理的沈裔辰身上,见他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专心喝汤,忽然就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看他做什么?”漠海尊者放下筷子看着萧漠,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喝啊。”
萧漠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愤不平,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于是恭敬地起身对漠海尊者一礼,道:“也许尊者有所不知,晚辈不喜欢吃鱼。”
话音一落,屋内的温度明显冷了几分。沈裔辰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明明骨子里高傲得厉害表面上还要装作谦恭的少年,在心里为他祈祷了片刻,起身对漠海尊者道:“师兄,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漠海尊者嗯了一声,声音中不辨喜怒。沈裔辰点头退去。沈裔辰走后,室内的气氛才真正地冷了下来。
萧漠自认为刚刚的话无论是态度还是内容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不知怎么就惹到了眼前的人。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漠海尊者冷冷地看着萧漠,萧漠冷冷地看着那碗汤。
“喝了。”同样的话,却已经是不同的语气。萧漠实在不愿因为一碗汤的小事与漠海尊者起冲突,但毕竟年少气盛,不甘于轻易屈服,于是也用同样清冷的语气回复道:“尊者可能是没有明白晚辈的意思……”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漠海尊者将刚刚拿起的筷子再次撂下,语气中压抑着怒气:“你,叫我什么?”
萧漠一愣,没想到问题出在这个已经叫了三个月称呼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像平时那样恭谨地道:“尊者……”
漠海尊者忽然一下站起身,一把揪住萧漠的衣领,眼神逼视着他,冷冷地道:“我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难道你还是没办法接受这里么?”
萧漠一窒,这三个月来漠海尊者对他的教导与关照确实让他十分感动,但是在萧漠心中却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师徒。他的这条命是用来复仇的,因此从不敢奢求能够真正拜入漠海尊者的门下。今日漠海尊者这一问,反而让萧漠有些无措,不知该作何回答。
萧漠的无措落在漠海尊者眼里就变成了拒绝,然而从他决定将这个孩子收做徒弟起,就从没打算让他有拒绝的机会。
行动快于思考,当萧漠再回过神时已被漠海尊者一把拉住,拖拖拽拽地来到了书房。漠海尊者稍一用力将萧漠推进去然后带上门,接着径直走到了书架旁取出了戒尺。
亲们,明日早上继续更新萧漠番外《规矩初立》,这一篇番外预计还有两章,更完之后才会继续接主线剧情,大家如果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欢迎留言或者私聊哦~晚安大家
(二)
“再问你一遍,你叫我什么?”漠海尊者眯眼看着他,打心里希望这个少年能够识时务一些。
看到戒尺的萧漠眼神依旧平静,从没挨过打的贵公子又怎会知道这东西的恐怖之处。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少年的心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他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已经皱在一起的衣领,不亢不卑地道:“尊者难道还想屈打成招么?”
听到这句话,漠海尊者倒是给气笑了。他看着眼前故作成熟淡然的少年,不禁想起了当年的沈裔辰,一样的有主见到骨子里。
太有主意不是好事,得改。
于是漠海尊者自然地反问道:“是又怎样?”
萧漠被噎得没话说,不想他就这么大方地承认了要屈打成招。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见漠海尊者又说:“怕了?”
这一句话明显激到萧漠,他冷笑一声高傲地道:“萧氏的后人从不知道什么是怕。”
“如此最好。”漠海尊者笃定他会这样回答,也不打算再客气,既然收他做弟子,就该立立规矩。“裤子脱了。”漠海尊者淡淡地吩咐。
这句话让萧漠猛地抬起头看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双手紧紧地握拳。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都在漠海尊者的意料之中,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听不懂话么?”说着一步步走向他,一把拉着萧漠的紫锦腰带,内力一摧生生扯断:“还是要我来动手?”
萧漠眼中的惊讶慢慢由愤怒取代,握紧的拳头甚至开始颤抖,他字字道:“士可杀,不可辱。”
漠海尊者讽刺地一笑:“所以你要怎样?”
萧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晚辈感谢尊者这几月的收留与教导,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
这句话无疑再一次挑起了漠海尊者的怒火,他一把将萧漠按在桌上,右手挥起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臀上。
从没受过如此惩罚的萧漠顿时觉得万分羞辱,顾不上疼痛挣扎着要起身,腰身却被死死地压在桌上。即使如此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反手一个小擒拿抓住漠海尊者的手腕,却在一瞬间被制住,压在自己的后背上。
一只手被控制住,萧漠也没再妄动另一只手,因为他知道自己至少要有一只随时可以操控的手。
臀部的疼痛伴随着击打的声响,一下一下冲击着萧漠的内心防线,漠海尊者淡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抗刑?你又成功地为自己赢得了五十下。”
萧漠死死地咬着牙,眼中满是隐忍,被压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暗中与漠海尊者较劲。
漠海尊者只是悠闲地挥着戒尺,响亮的声音击在萧漠的臀上,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打了多少下,萧漠的腿开始打颤,但是却依旧一言不发,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说。没有数目的惩罚往往最是让人绝望,因为看不到希望,不知道何时才是头。
“呃……”又打过几十下后,细碎的呻.吟声自萧漠口中传出,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疼得汗如雨下。
不知多少下过后,藤条止住。骤然的撤力让人猝不及防,失去了外力的萧漠滑落在地上,触到伤处疼得他一阵战栗。
漠海尊者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漠,淡淡地问道:“这回知道叫我什么了?”
萧漠疼得牙齿打战,嘴唇颤抖着说出两个字:“尊……者……”
漠海尊者的瞳孔猛然紧缩,没曾想到萧漠的倔强竟然到如此程度。他的语气冷得让人心寒:“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起来,自己撑好。”
萧漠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泪水一瞬间盈满眼眶又生生倒流回去,萧漠咬紧嘴唇挣扎着起身,却疼得不能自已。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努力想起身又无力地跌坐回去,漠海尊者冷声道:“这就是你萧氏后人的风范?难道萧慕寒没有教过你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漠听着漠海尊者明明说着讽刺的话语,却并不觉得反感。因为他明白漠海尊者说这些其实是在教自己要懂得审时度势。
见到少年眼中的一瞬清明,漠海尊者暗赞萧漠果然是可塑之才,但语气上却依旧毫不留情:“你不仅是我故人之子,还是我漠海选定的徒弟,这一点你没有选择权。听懂了么?”
听到这句话后,萧漠的内心一时竟安宁了下来,三个多月来的忐忑、急迫、躁动都渐渐地被抚平。他仰起头看向漠海尊者,这个即将在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低声道:“是……师父……”
听到这个称呼,漠海尊者满意地微微一笑,故意问道:“你叫我什么?”
“师父……”萧漠的声音虽小,但却吐字十分清晰,坚定有力。
漠海尊者点点头,正色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那就先给你立立规矩,跪好。”
(三)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那就先给你立立规矩,跪好。”
听到这句话的萧漠明显浑身一震,他咬了咬嘴唇,慢慢地扶着桌子起身跪好,眼中已没有刚刚的倔强,但却觉得有些委屈。
漠海尊者将戒尺顺手放在桌上,提过凳子坐在他面前,悠悠地道:“我的规矩很多,你现在不需要都记住,因为你每次犯错我会帮你记住的。”
萧漠脸色变了变,他自然明白用什么方法帮他记住。沉默着点点头,既然已经叫过师父,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是真的将自己看作他的徒弟。
漠海尊者没有计较他点个头就当作答话,身子微微前倾与萧漠平视,认真地道:“但目前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暂时忘记仇恨,专心练功;第二,珍惜自己的身体。”
萧漠犹豫了,他吞下一口口水,用了很大的勇气对漠海尊者道:“师父……我不能放弃报仇……”
漠海尊者知道他会这么说,反问道:“你的生命里就只有报仇这一件事吗?难道你想把自己活成复仇的工具?”
萧漠皱眉想了想,终究没有勇气再点头,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不明白,难道成为您的徒弟就不能去报仇吗?”
漠海尊者向后一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眯眼看他也答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够独闯问邪宫还是能打败夜影昭?”
萧漠沉默了,确实,他现在的力量太弱小,谈何报仇?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漠海尊者心中很是满意,却不想萧漠接下来的话让他气得差点跳起来。萧漠向他一叩头,字字铿锵地道:“师父刚刚所提出的两个要求萧漠谨记在心,他日学成报仇之时也定不会连累倾越馆。”
“你说什么?”漠海尊者陡然坐直身子,紧紧盯着萧漠。
萧漠面不改色地道:“我说,师父提出的要求萧漠谨记在心。”
“下一句。”漠海尊者的声音很冷,同时手已经拿起了戒尺。
看到戒尺的萧漠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却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于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话尚未说完,一记戒尺就狠狠打在他左边的手臂上,火辣辣地疼。
萧漠疼得嘶了一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捂住伤处,眉头拧在一起。
“你再说一遍。”漠海尊者威胁地恐吓他。却听见萧漠一边疼得深呼吸,一边声音低低地重复:“我说,等我学成……”
啪的一声,又一戒尺落在他右侧手臂,萧漠条件反射地向左一躲,紧接着漠海尊者就追下十戒尺,落在刚刚的右手臂上。萧漠左手撑着身子,右手握拳扛着责打。
十下过后,漠海尊者冷冷地道:“跪好。”待萧漠跪直身子后,漠海尊者再次开口:“你要怎么不连累倾越馆?”
萧漠知道此刻不回答是最明智的选择,但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总该让师父知道。他望着漠海尊者,定定地道:“届时萧漠会自请离开倾越馆。”
漠海尊者呼地一下起身,凳子被猛地带倒,重重地砸在地上,咣当的声响让萧漠一惊,下一刻他就再次被按到桌上。
身后骤然一凉,裤子被漠海尊者一把拽下,浑身的血瞬间冲到脑袋里,萧漠的一张脸通红通红。
戒尺与皮肤直接的接触比刚刚的疼痛更让人难忍,萧漠顾不得羞愧,因为戒尺一下下地咬住皮肤,让原本已经被打的发红的臀部开始有紫青色的淤痕。
“有主意是吗?”
“不听话是吗?”
“离开倾越馆是吗?”
“我看你是欠打!”
漠海尊者每说一句话就狠狠地打十下,被死死扣住的萧漠早已疼得说不出话来,眼中水雾迷蒙。
几十下过去,漠海尊者将戒尺抵在萧漠臀上,威胁一般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说错了我就打折这根戒尺。”
萧漠趁机大口大口地呼吸,缓缓平复下来后,觉得这个姿势太过难堪,挣扎着想站起来。漠海尊者戒尺用力一压,淡淡地道:“就这么说。”
萧漠脸上红得发烫,但是真要让萧漠违心地说出他不想说的话还不如让他去死。萧漠疼得哆哆嗦嗦但依旧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我……后悔了……我不想……当您的……弟子……了……”
“萧漠!”漠海尊者的怒气如同游龙一般席卷整个房间,他对着萧漠吼道:“这么幼稚的话你也能说出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四)
“这么幼稚的话你也能说出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说完这话,漠海尊者一脚从萧漠两只脚扫过,戒尺一挥将他的裤子整个挑下,跟着戒尺就落了下来。
这一次的责打明显比之前重了很多,萧漠切身地感受着漠海尊者的怒气,疼得再次忍不住挣扎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觉得此刻比死还痛苦。
漠海尊者一只大手牢牢地控制住萧漠,低吼道:“说的什么废话!你父母既然把你交给我,我就没想过让你和倾越馆断了关系!怕连累?怕连累我当初就不收你!想报仇?可以!我把整个倾越馆交给你拿去报仇都没什么不行的!但是你真的有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么?”
漠海尊者的话又快又急,若不是萧漠的领悟力强恐怕剧痛之下还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听过这些话后,萧漠的心彻底被融化了,这一瞬间,萧漠明白了自己的幼稚、不懂事,更加明白了漠海尊者这样逼他的用心。他是萧氏唯一的传人,若是罔顾性命去报仇才是真正辜负了父母当初舍命救他的一片苦心更加辜负了师父当初收留他的良苦用心。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但是戒尺却依旧雨点般打下来,自臀峰到大腿处,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指宽的伤痕。又一戒尺打下来,叠加在旧的伤处疼到了人心里。萧漠流着泪发出低吼,但是戒尺却丝毫不见轻。
漠海尊者铁了心要给他个教训,他清楚地知道以萧漠的性子决定了一件事就再难改变,只有打怕了他,逼他放弃那些不顾惜自己的念头,才能阻止他那种两败俱伤疯狂的复仇计划。
有的人天生让自己背负着沉重的壳,只有用最残忍的方式打破这层坚硬的壳,才能触及到他最真实柔软的地方,继而将这个人重塑。
漠海尊者停下戒尺,看着萧漠早已哭得啜泣的样子,心忽然间疼了一下。他将戒尺再次抵在他臀上,语气缓和了不少:“想通了么?”
戒尺停下的瞬间萧漠松了口气,但是身后的伤痕却更加疼痛,火烧一样的疼。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眼含着泪,点点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漠海尊者满意地点头,用戒尺拍了拍萧漠,道:“最后十下,不许动,不许出声,不许求饶。这是给你的规矩,听懂了吗?”
萧漠知道这十下绝不是那么好挨的,轻轻点了点头。
漠海尊者一戒尺挥在臀峰上:“谁允许你点点头就算回话的?”
一声低呼脱口而出,呼应他的是更重的一记戒尺。漠海尊者冷冷的声音传来:“刚刚我说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
“萧漠……不敢……”萧漠努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重复一遍。”漠海尊者将戒尺拄在桌上,悠悠地道。
“不许动……不许……出声……不许求饶……”萧漠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说完这句话,身后的伤疼得上下牙齿在打颤。
“记性还不错。”漠海尊者提起戒尺在他臀上拍了拍,示意要开始了。
萧漠怕自己喊出声,连忙将手臂咬在嘴里。
戒尺带着风落在臀峰上,还是刚刚的伤痕。萧漠疼得使劲咬在手臂上,一阵腥味传来。
漠海尊者的声音不怒自威:“不许咬手臂。报数。”
听到这话,萧漠只好乖乖地将手臂拿出来,只见上面两排牙印,泛着淡淡血痕。
漠海尊者瞥了一眼他的手臂,也不再难为他,恢复了严肃,冷冷地道:“记着规矩。”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他手中的戒尺,挨着刚刚的伤痕排列下来,萧漠艰难地报了个“一”。
待他充分消化了疼痛,第二下就跟着落了下来。萧漠咬着牙报数,明明疼痛难忍,却并没有刚刚那样的绝望。
漠海尊者不说话,只是认真地挥起戒尺再落下。萧漠也不出声,咬牙忍受着每次疼痛的冲击。
七下过后,漠海尊者出了声:“还记得刚刚我说过的话么?”
萧漠疼得脑海中一片混乱,但偏偏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回荡在脑海中:说错了我就打折这根戒尺。想到这里,萧漠不争气地抖了抖,断断续续地重复了一遍。
漠海尊者的语气十分平静:“我向来说到做到。但是你拜我为师的这三个月来,我没行教导之事,该受教导不利之责。最后这三下,为师替你挨。”说罢,漠海尊者左手平举,右手挥起戒尺毫不犹豫地三下砸在手臂上,随着最后一下落下戒尺应声断裂。
这三下打的极狠,但是漠海尊者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将戒尺随意地丢在地上,看着萧漠眼中盈满的泪光,淡淡地道:“哭什么,我可不要这么没出息的徒弟。”说着脱下外套裹在他身后。
萧漠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一轻就被打横抱了起来。漠海尊者抱着他出了书房,一路回到萧漠的房间,又唤来了侍者去取药。不到一会侍者就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摆着上好的伤药还有一根新的戒尺。
漠海尊者挑眉望过去,侍者连忙垂下头道:“是沈堂主早就吩咐送来的。”
漠海尊者提起戒尺问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侍者头垂得更低:“堂主说您……说您不知跟谁学的懂不懂就要打断刑具……所以……”侍者不敢再说下去。
漠海尊者深吸一口气,将托盘接过来放在萧漠床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侍者道:“对了,去送一根藤条到惩戒堂,就说是我赏给沈堂主留着备用的。”
上过药后,漠海尊者就这样静静地陪在萧漠身边,直到他沉沉地睡去才离开。
一回到房间门口就看见沈裔辰倚着门廊的柱子一脸玩味地看他道:“打得狠,心疼了?”
漠海尊者瞥了他一眼:“越来越没规矩。”
沈裔辰嘴角一撇道:“师兄现在哪还有功夫管我。”
想到那孩子,漠海尊者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正色道:“等漠儿的伤好了,就召集诸位长老和各堂堂主,我要当众宣布收他为徒。”
(番外完)
六千字番外正式更完,明日开更主线剧情~
对不起大家我伪更了:
刚刚跟父亲通过电话,真的很想念他。这是第一次在高考之后和父亲进行这么长久的谈话,我们两个人聊了很多很多,从三年前的高考一直到现在面临的研究生考试。我知道高考一直是一个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心结,从小承父亲教导,一言一行,潜移默化,我的思想越来越像他。因为太过明白父亲对我的期许,所以也更加能想象他对我的失望。虽然他不说,虽然我也在高考的失败中无法释怀,但是我知道这道伤疤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揭开呈现在我们面前。然而今日我才知道,他不怪我,他亲口说他并不曾怪我。直到今日,我们才真正地明白了对方的内心。我的父亲,他告诉我说,他并不期望我成为什么伟人,如果我真的愿意,哪怕养我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他知道以我的性格并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他支持我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去生活,只是他希望我能成为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不为得失计较,不为利益不择手段。其实天下的父母都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牵挂自己的儿女。但是做儿女的又何尝不担心依赖着父母呢?我的父亲,从我有记忆以来言传身教,悉心教诲,可以说是我灵魂的导师,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秉承父志,做一个乐观豁达的人。
今日是重阳节,祝天下的老人都幸福安康
今天没有心情写文,即使勉强写出来的东西也都删了,相信大家看着也不会觉得流畅自然,所以允许我任性一次,明日停更一天,抱歉了大家。若有机会月儿以后加更给大家补偿
前情提要:
刚刚进入郢州,主角队伍就与铣铁山庄和听雨楼进行了不同程度地接触,在后来在萧漠将计就计的谋划下,萧漠与顾尘笑率众人暂时住在铣铁山庄。由于黄龙玉佩的信息,萧漠将目标锁定在铣铁山庄庄主薛天成或其继承人身上。同一时间,薛天成对郢州名妓林梦蝶一见倾心收作侍妾,而这个林梦蝶又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名妓呢?随着十五月圆之日的即将来临,血妖也即将露出它的真面目,顾尘笑和萧漠又如何带着封煜完成他人生的第一个任务呢?敬请期待后续内容……
第二十一章
铣铁山庄的风格向来以清秀园林为主,薛天成刚刚从他新纳的侍妾林梦蝶那里出来,这几日他天天留宿于此,对于这个梦蝶姑娘宠爱到了让其他人眼红的地步。他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刚刚转过一个假山就看见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老林。
老林见自家老爷出来,连忙迎上去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薛天成冷笑一声,道:“不怕他们去,那只血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去了就都别回来了。”
管家老林有些犹豫,又试探地问:“那听雨楼那边还要联络吗?”
“哼,反正都已经势不两立了,还演什么戏!”薛天成一提起这事就十分气愤,拂袖而去。。
老林站在一旁躬身让路,待他走后缓缓抬头,想到那座院子里的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眼神忽明忽暗。
同一时间,在萧漠的房间里,封煜端端正正地将几张字迹娟秀的纸放在萧漠书桌上:“师兄,这是今日的抄写和上次您让我做的防卫计划。”
萧漠瞥了他一眼,从最下面抽出封煜的防卫计划,一张纸上画着院落的布局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偷窥、偷袭、火攻、箭弩等相应的攻击最适位置以及相应的防备措施,另一张纸上则用工整的字迹写着有可能发生的紧急之事和相应的应对措施。
思维缜密,思路清晰,臻至完美。
透过清秀的小楷,萧漠想起了当年手把手教他练字的画面,那时的小孩还没到自己的肩膀,现在都已经长到自己的耳际那么高。
当年那个孩子或认真、或调皮、或努力、或撒娇……各种各样的姿态神情一幕幕涌入萧漠的脑海中,再与眼前这个规规矩矩站着的少年重合。时光匆匆,改变了很多的人和事,但庆幸的是当年的小师弟如今依旧喜欢依赖着自己。不管再怎么闯祸,不论自己对他再怎样责罚,煜儿依旧是原来的煜儿。
看到师兄盯着自己不语,封煜忐忑不安地动了动脚,两只手不安地摆弄着衣服下摆。
思绪飘回来的萧漠看到封煜不安的样子,清咳了一声,将纸放在桌上,认真地道:“很不错。”
封煜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师兄向来没有给人成就感的习惯,因此能让他说一句不错那就是真的很满意。封煜美滋滋地看着师兄,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萧漠看着封煜眼角眉梢间的笑意,也不自觉地笑了笑,对他招手道:“过来。”
封煜乖乖地走到书桌旁萧漠的身边,不等他开口就撒娇地道:“要奖励。”
萧漠故作严肃地开口:“熬了几天的夜又请了外援,我不追究你还敢开口要奖励?”
封煜吐了吐舌头,就知道图霖哥一定会出卖自己,连忙转了话题,蹲下身抱住萧漠的胳膊抬头看着萧漠道:“好嘛,那我不要奖励了,功过相抵。”
萧漠不禁失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道:“明日就是十五了,对那只血妖你有什么想法?”
提起这个,封煜的眼睛转了转,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兄。
按照封煜的计划,明日太阳落山之前他就带着图霖和十一守在丹阳湖,只要天黑之后血妖一出现就将其击杀。
“那你有没有想过丹阳湖那么大,你到哪里去守着?”萧漠偏过头,一直手支着下巴问他。
封煜一时默然,其实这件事封煜倒是真的没有想过,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下山的初衷刚刚师兄问起,自己随便说了个方法,眼下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了。
看他沉默萧漠就猜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轻不重地道:“我知道你最近是累坏了,但是作为师兄我有必要提醒你,出门在外要以大局为重,理清思路才能时刻清楚你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
封煜听萧漠这么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站起闷声道:“是,师兄,我知道错了。”
萧漠抬起头看着他,不打算说的太深,但也不想这么轻易过去,淡淡地道:“心有城府方能波澜不惊,提高警惕才可有备无患。”
师兄难得不动戒尺跟他讲道理,封煜连忙点头应下。
兄弟二人正说话间,风洛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谈话,随后施施然走了进来。
风洛承无声无息的出现让封煜着实一惊,不禁感慨洛承哥的轻功又有进益了。走到两人面前的风洛承一身轻尘,似是刚刚远行归来。封煜这才想起已经有两三天没有看到洛承哥了。
“如何?”萧漠挑眉看他,淡淡地问。
风洛承默不作声地将白色玉瓶放在书桌上,言简意赅地道:“沈堂主亲自鉴定过,确实和上次韩青主服食的是同一种药。”
萧漠缓缓点头,下巴一抬示意封煜将那只白玉小瓶拿走,郑重地对他道:“将里面的药粉撒在湖边可以引来妖灵,但是要记住,这种东西绝不允许用在人的身上,明白了吗?”
封煜接过药后笑得两只眼眯成了月牙状,有了这瓶药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瓶药不止意味着师兄对自己的支持,更意味着他对自己能力的信任。
封煜出了门,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开心了起来。行至回廊,忽然一袭白衣的顾尘笑与封煜相向而行,封煜抬头看去,只见顾尘笑一脸的严肃。
“顾盟主,”封煜停下来好奇地问,“这是要去哪?”
顾尘笑本是行色匆匆,听见封煜的声音止了步,温和地道:“有些事要去处理。”语气中略显匆忙,但还是耐着性子同他讲话。
封煜见他的神情就知有要事在身,也不纠缠,清朗地道:“那你快去忙吧。”说罢轻轻巧巧地避开走廊让他先过。
顾尘笑也不推辞,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匆匆离去。
书房中,萧漠送走了封煜随手关上了门,对风洛承道:“师父和师叔肯定有话让你带给我吧?”
“神机妙算。”风洛承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萧漠。继续道:“这封信是漠海尊者给你的,沈堂主只带了一句口信给你。”
萧漠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拆开了漠海尊者给他的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得饶人处且饶人,对人如此,对妖也是一样。
萧漠微微皱眉,眼神深了几许。他一边取出火折子将信烧毁,一边思索一贯秉承赶尽杀绝原则和师父怎么今日转了性。这就跟自己明明犯了错师叔却决定不追究一样的让人匪夷所思。
想到师叔萧漠随口问道:“师叔让你带的口信又是什么?”
“他说,即使你师父告诉你别杀血妖,我也不会免了你那三十藤条。”
第二十二章
萧漠随口问道:“师叔让你带的口信又是什么?”
“他说,即使你师父告诉你别杀血妖,我也不会免了你那三十藤条。”风洛承面无表情地重复了沈裔辰的话,然后挑了挑眉看着表情复杂的萧漠,思索片刻道:“沈堂主好像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漠叹了口气,丢掉燃成灰烬的信纸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语气中满是感慨:“我是师父和师叔一手带出来的,做事的方式像师父些,但是性格和思考方式却更像师叔。所以师叔自然能猜出我在想些什么。”想到这里,萧漠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过即使是师叔年轻的时候恐怕也不会像我这般冲动到竟然会与人动手打架。”然而却并不觉得后悔。萧漠在心里默默地补全下一句话,就听见风洛承毫无波澜地道:“未必。我看沈堂主年轻的时候应该比你更冲动。”
萧漠被风洛承这句话噎住,根本没办法将任性冲动这两个词与师叔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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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尘笑一直到晚饭都没有回来,萧漠陪封煜吃过晚饭就回到自己房间。刚到门口就发现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图霖。
萧漠推门进了房间随意地问道:“查出来了?”
“是。”图霖躬身回答:“薛天成的夫人侍妾中,只有已故的朝歌夫人曾经怀有身孕,但是后来因为病重身亡,一尸两命。从此,薛天成就再没有过任何的子嗣。”
“她随葬的物品都有什么?”萧漠忽然转了话题问道。
图霖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随即如实道:“由于朝歌曾在青楼待过,所以并没有葬到家族陵墓,家族史上也并没有记载关于陪葬的任何信息。”图霖低着头有些歉意,“而且年代有些久远,知情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经无从查起了……”他越说底气越不足,抬头瞄了萧漠一眼,触及到他冷静得有些冰冷的瞳仁,忽然觉得心中一紧,连忙单膝跪地道:“属下失职,有负公子所托。”
“起来吧。”萧漠的语气淡淡地,“朝歌葬在何处?”
“丹阳湖北方一处古墓之中,这个古墓已经有些年头了,不知薛天成为何将他的夫人葬在别人的墓中。”
萧漠点头不再询问,掌心一动,越字牌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他扬起越字牌说话中自然流露着威严:“传我命令,明日日落之前,由你和十一带领所有隐卫在丹阳湖四周隐蔽,任务:保护封煜公子。郢州境内所有倾越馆的弟子在各自位置待命不得擅动,如有问题需要请示,由徐言暂代处理之权。”
“公子,”图霖听罢有些意外,他大着胆子抬起头问道:“明日,您要去哪?”
萧漠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他低头冰冷的眸子对上图霖的双眼,缓缓道:“去传达命令,立刻。”
图霖走后,萧漠手握着越字牌思索片刻,随即大步走出房间一跃而上屋顶,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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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静谧,融入丹阳湖这一池碧波中,如同碎玉般璀璨。
萧漠与顾尘笑并肩站在湖边的吊桥之上,清风拂过,逸世而立。
萧漠神情冷峻,双眼如同曜石般幽暗漆黑,锐利的目光落在湖心,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明天晚上我没办法过来,煜儿,就交给你了。”
“放心。”顾尘笑负手而立,表情一贯的云淡风轻,“我会保护好他。毕竟……”他没有说下去。
萧漠也不再接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山水相接的地方,借着月光描绘着山水清奇秀丽的轮廓。
对于那个古墓萧漠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探出究竟,但是那个朝歌夫人却很值得一查。尤其是自她故去后,为何薛天成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难道只是巧合么?当年的那个孩子虽然没有出生,但也算是薛天成名义上的嫡长子,那么作为嫡长子的母亲,陪葬的饰物中应该有一枚属于她的黄龙玉佩。现在既然人已经不在,那就只能从她的墓室入手。而偏偏薛天成又将她葬在别人的墓之中,这是很蹊跷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去看一看。
然而但凡古墓都是凶险异常,因此这一行他不打算让任何人随从,又将封煜托付给顾尘笑,如此才能毫无顾忌地去探一探这座古墓。
顾尘笑虽然不赞同让萧漠一个人去,但也深知以萧漠的性格决定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的,何况萧漠作为倾越馆首席弟子智谋武功都不必担心,因此也就不再与他就此事争执。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待明日。
再来一个,倾越馆的地图,想偷偷溜进漠儿房间的,想去调戏煜儿的,想跑去师叔那里玩耍的,快快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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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15:2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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