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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闲看午后雪(现代父子)[第5页]

作者:鱼是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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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萧锦竺低沉的音腔在空气里烁烁发亮,白色的粉笔在他骨节清晰的手指上纷沓出一笔笔深入简出的步骤,下课的铃声恰时打响。
“这节课讲到这里,错题抄入错题本,下星期一检查。”
萧锦竺走到讲台,将讲义和教材教案上下整理好,然后抬起眼,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微微在第四排靠近走道的霍北约身上驻留了几秒,才逐渐收回走出教室。
他一走,吊在北约胸腔的那口气顿时一松。真怕萧锦竺临了来上一句『霍北约,拿着你的作业本来我办公室一趟』。北约这时候就想啊——
其实他一辈子的理想也就是能天天有那么会儿空闲看看云,口渴了有杯粗茶可喝,找个人下下象棋;做个不出色也不差劲的人,拿一份不多也不少的工资;娶个不漂亮也不难看的老婆,生不多也不少一个孩子;然后记得比老婆先死……
真当不得萧锦竺抓他抓得那么紧。
夜自修下课的时候,北约拿着一本霍先生给他买的数学延伸习题册正准备走出教室,没走几步,浑身却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似乎周边的人都在拿一双奇怪的眼打量他,可等他目光对过去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头干自己的事。
北约还在狐疑是不是自己挨了打脑子有点拎不清的时候,肩膀被人一拍,萧笙这大傻帽凑了上来,小声地问,“听说萧老师打你了?”
北约的脸一下变成绛紫色,瞪着萧笙,压着怒气反问,“你听谁说的?”
萧笙眨巴眨巴眼,呆耿地拿眼睛使劲去瞄霍北约藏在裤袋里的右手,“左停啊。”
气得霍北约差点用拳头招呼他。他倏然转身,在心里不住地骂咧,亏他还左遮右掩小心翼翼地不让人看见肿的跟馒头似的右手,左停竟然把他全卖了。
北约第一次怒气冲冲地推开寝室门,两眼放出寒光,恶狠狠地盯住正在同谢思漫海阔天空不着边际大肆吹嘘着的左停,意图从谢思漫这老好人身上借到10元钱。
左停依旧是他的招牌姿势:端着他那个不锈钢水杯,坐在床上,一只脚踏在凳子上。
左停此刻正说的起劲,手舞足蹈,唾沫四溅,时不时还做些表情。
他一偏眼就看到北约,呵呵,北约可是他最亲最亲的兄弟,自己不打个招呼哪成!
左停开始没有注意到霍北约那暴气冲天的样子,开口就道,“北约,我们刚好在聊你,你看说曹操曹操就……”他冷不丁住口,小心地觑视着霍北约此时此刻狰狞的脸,对!狰狞这个词语形容的很恰当,他对自己选择形容词的能力暗自赞赏。
赞赏归赞赏,霍北约的冷暖安危那是必须得亲自过问和照顾的。
“怎么啦?北约?”
霍北约紧盯着左停这张永远嘻嘻哈哈的脸,一下子就转变成关心和充满对自己爱护的样子,一肚子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肝火,不由得无影无踪,可还是冷着脸,“你问问你自己,对我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能干什么好事?对你?”左停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对我!”
左停觉得他完全被误会成是贼了,“你倒说说看,我到底对你干了什么好事?”
“真说?”
“真说!坚决的说,肯定的说,全部说完,一点不漏!”
“好!”霍北约见这个严重败坏自己名声、残酷损害个体形象的家伙,如今还坚强不屈振振有理,便也不顾话题雅不雅观了,“说,你为什么要把萧锦竺打我的事编排出去?”
“咦?冤枉啊,我从来就没有对别人编排过你的事。我一向都是站在客观的立场,坚决走正确的实事求是的道路。决不会犯什么教条主义、经验主义,更不用说是王明左倾路线了。”
左停极力想睁大自己的小眼,力图也能象霍北约那样发出一种寒光,对!这种寒光很酷,现在就必须开始锻炼,“只不过别人来问我的时候,我稍稍那么不小心漏了下嘴。”
北约真是气的想抽死他丫的那张嘴。
星期五的下午,有个已出版中长篇作品十几部荣获各项奖无数的中年作家来他们学校讲座,高三学生因忙于高考因此并不参加,又因为教室布置以及人数众多等一些问题,讲座对象只针对高一,在学校的阶梯教室举行。
据小道消息说是因为前段时间市里某集团对本校投资几百万用作完善教学设备,学校出于向该集团体现对学生素质教育的重视,特意请了较有资深的作家来校讲座,听说还邀请了那位集团总裁,至于是不是确有其事,就不得而知了。
中年男作家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同学们纷纷鼓掌,左停的鼓掌最厉害,他用两只手作成凹型,通过空气的挤压震动,声音就显得特别大。
北约待他停手后,低声问道,“你认识这位作家吗?”
“不认识。我干吗要认识他?不过现在认识了,知道他原来和我一样,也长着一个鼻子一张嘴。”左停不放过任何损人的机会。
“那你以前读过他的作品吗?”北约继续问道。
“没有。”
“那你刚才鼓掌为什么这么热烈?”
“你没见有这么多崇拜他的美女鼓掌吗?”
……
作家在一些开场白后就开始谈论一些关于文学创作的话题,什么主题的提炼,什么内容的构建,什么多维的表达,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接着作家又开始谈自己的创作史,辛酸奋斗史,听得下面的不少女生感动地掉了眼泪。
做足了一番腔势之后,作家这才介绍起自己这次带来的新作,讲述的是几个山村妇女的人生故事。作家的助手把录制好的新书片段磁带放进播放机里,调节好音量就播放起来。
音箱里发出来的嗓音很美,很有磁性,同学们听得入了神。
北约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啊:怎么可能七月了油菜花还在开?怎么可能八月份就要上山挖红薯?怎么可能中午去给稻谷打农药?
他以前去过乡下,虽然年纪小,但记事早,加上幼时经常看各种书,知识阅历还是有一定基础的。这本书的作品背景是在长江一带,虽然地方不同,但差异也没这么大吧?
这时,片段已经播完了,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左停照样鼓得很响,北约没鼓掌。
作家显然对同学们的表现比较自得,为了表示自己的睿智与博学,就要求同学们随便发问,自己当场为同学们解决有关人生、理想、哲学等等方面的疑问。
发言相当踊跃,气氛相当热烈,作家也对付自如。
只是也有十几个同学露出了跟霍北约一样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是一个都没有举手。
北约越想越觉得作家不该以这么有瑕疵有错误的作品误导他们这一群学生,便再也不犹豫了,站了起来,“老师您好,我有关于您新书的几个问题可以问您吗?”
既然是讲座,自然得对这位作家尊称一声『老师』。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霍北约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显然有些不自然,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他就把那些问题提了出来,“老师你看是不是你弄错了?”
作家愣了一下,他其实根本就没在农村呆过多少天,只不过是认为写现代农村妇女的情感生活可能有市场,才到农村采了一段时间的风,对于农村的常识性问题也就没记实。
但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他怎么可能承认?
“你说的那是在你们那里,不是我书中的地方。”
“老师,就算不是在你书中的地方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异。”
作家再怎么说自己也写过这么多都市小说,总不能在自己第一次涉足乡野就栽了跟头,况且还是在这些学生面前,那不是大丢面子!
“这位同学,你要是不相信我的书,可以不听我的讲座,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讲学我来听,这是两相情愿的事,况且你也并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说明不许任何人对你的作品发表书评,你的书出现了常识性的错误,我作为你的学生来请你纠正,这是我的好心。可笑!你居然不识好人心,你这样的老师,这样的经验,这样的讲学,我不听也罢!”
霍北约气势逼人,神情严肃,抽身就走,当着几百学生的面,昂首从讲台前走过。左停也跟着出去,同学们哄地起来也同时大声纷纷议论着。
有几个维护秩序的老师恍然回过神时追在后面想要拦住他们,他俩全当作没有听见般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一道声音在他们走出教学楼时从背后清悠响起,“站住。”
北约怦然变色,脚步霍然停住,垂首转过身仰起头,对上单手负在背后立于楼梯阶层中央神情讳莫如深的霍席陵, 他方才争辩时的凛冽果敢,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霍北约怎么也没想到霍席陵会出席他们学校这样的讲座。
[66]
霍席陵没有开口,也无动作,依然平静地站在原地,然而那双漆黑锐利的瞳孔还是让人不可抑制地感觉到像被冰冷的枪械指着眉心一样的浑身发麻。那一瞬间,彷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无法呼吸、无法喘气、无法供给身体所需的能量与养分。
左停反射性的侧过头看向霍北约的方向,只见霍北约低垂着脑袋,紧抿着唇,一双漂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漆黑的瞳孔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霍席陵踱步走下楼梯,步调十分缓慢,直到在霍北约的面前停下脚步。现场像是被冻结了一样,让人十足十感受到铺天盖地、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爸爸。”北约悄悄抬眼打量了下霍席陵。
霍先生难得的没穿长衣,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手上拿着一副深黑色墨镜,肃然冷寂地踩在阳光穿过云层照射下来的光影之上,给人一种无风而动的冲击感,他望向霍北约,掺着几许凌厉缓缓出声,“放学了没有。”
北约摇摇头,声音更小了,“讲座结束还得回班级集合。”
霍席陵就只盯着霍北约,对一边的左停看也不看,神情越来越淡,眼神却越来越冷,“既然要回班级,你走出教学楼是准备去哪。”
这道明明不响却恍如打进脑海里的声音,让霍北约的心都凉了半截,“我……我现在回去。”
他的话才说完,后面就有人跑过来喊,“霍北约,左停,冯老师让你们马上回班级。”
来的是他们班班长,他从楼上跑下来跑得有点急,说话还带着喘,停下的时候才注意到多了个人,有些疑惑地打量了眼站在霍北约对面的霍席陵,偏碰上霍席陵的视线也微微投放到他身上的那短暂几秒,心中登时慑起一股在此人面前无处可置的慌措感。
只听这人淡淡的对霍北约吩咐道,音色冷冽犀利、不容置喙,“先回班级。”
“哦。”霍北约低闷地应了一声。心里狂喊——哦老天爷啊,我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挑战权威,不求鲜花美人,好歹也别给小爷鞍上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吧!!
回到教室,班主任冯子期已经站在讲台上不知道多久了,班级里一片肃穆,见霍北约与左停出现在门口,望过来的眼神重彩纷呈。
北约和左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互相瞧见了情况不容乐观的结局,喊了声报告,得到老班应肯后,走了进去,很识相的没往位置上走,齐齐站在讲台下侧,等着训话。
冯子期冷冷看向霍北约。
“后转进来的学生,能造成这样影响的,不说后继有无来者,你绝对是史前第一个了。”
霍北约向来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冯老头这种夹枪带炮的讽刺,无疑是踩了霍北约的地雷,加上霍北约本身不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有做错,他正想开口还嘴,可不料眼光一偏,瞧见了站在后门戴着墨镜遮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的霍席陵。
但就算窥不出情绪,也深知霍席陵不可能会任由他跟老师犟嘴。
北约抿抿唇,可就这样吃瘪他自己也不能忍得下,他灵动地睁了下眼,继而朝冯子期微微鞠了一躬,眉眼弯起,灿斓笑道,“谢谢老师夸奖,我会继续保持这种不惧权威敢于直言勇于提问的做人风格,绝不洋洋自得骄傲自满。”
一直沉默的左停在这时候来了一句,“老师,我会帮你看着他督促他,让他记住今天的保证!”
“噗嗤。”原本鸦雀无声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教室,不知谁第一个被他俩逗得笑出了声,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面含笑意,一瞬间满教室紧绷的压迫感如蚁穴溃堤一寸寸消散。
冯子期僵硬的神色也在这时缓了起来,“得啦得啦,这种派子话,我一天不知要听多少遍,耳朵险些磨出茧子。枉费那作家声名在外,竟是如此世俗无趣之人。霍北约,这件事你做的不算错,但太极端。不管怎么说要给人留有余地。”
霍北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当冯子期说出第一句话时,他几乎已经给他打上了于洋明那类人的标签,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冯子期竟然做了个很公道地评价。
也是,这可是七中啊,绝不可能有那么多沽名钓誉的老师。
“是,老师,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都整理整理,放学吧。”冯子期挥了挥手,“周末别忘了写作业。上星期月考都差强人意,马上期末了,打起精神,好好复习。”
“是,老师。”同学们一致回答的声如洪钟。
只有霍北约乍然苦起脸,视线躲闪着,不敢看霍席陵的方向。
他才转学过来,班级又学霸云集,虽然靠着三分天赋六分基础一分陆砚一的恶补,数学意外地考了个全班第一的分数147,却还是难逃倒数的命运,这样的排名这样的成绩,他绝不可能告诉霍席陵。
然而。
然而!
一刹那,天昏地暗,世界末日!霍北约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回到位置上。冯子期这天杀的老头放学就放学嘛,干嘛提月考的事?
霍北约本着鸵鸟精神,极缓慢地整着书包,总之能拖一秒也是一秒。教室里的人逐渐少了一圈,冯子期作为班主任并没有提前走,依然站在讲台上。
霍席陵从后门穿过走廊踱步到教室前门,那副墨镜已经摘下被他拿在左手。走进来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有些吓傻了不敢看他的霍北约。
冯子期惑然问道,“你是?”
霍席陵客气地微微笑道,“我是霍北约的父亲。这次来,一是因为他转学后还没跟他的班主任见过面,其二想跟冯老师问下他的学习情况。”
他虽然应邀参加这次出席,但并没有跟冯子期坐在一块,故而两人并不相识。
[67]
长风吹过校园,吹亮了漫天的灿烂阳光,吹得教室窗外的那棵大树枝桠摇摆。
冯子期也不拖泥带水,从他一堆的讲义中间抽出了一张上星期的成绩排名表,递给霍席陵,“如果减去政史地三科,他可以排在前十,但是……”
说到这里,冯子期留下一个恰如其分的停顿,多一秒会嫌太长、少一秒则又太过急促,“霍先生应该已经看过他的分数了,偏科太厉害,这当中自然有他才刚转学过来基础尚不是很扎实的原因,需要勤补。”
霍席陵不动声色地将排名表从上至下看了一遍,终于在倒数第五条的表格行列内搜到了霍北约的名字,目光逐渐觑过横向的一连串数字,前三个标识着语数外的成绩以霍北约的底子来说算是发挥正常,后三个……
霍席陵面色已然清冷许多,视线缓慢地从纸上抿开,向霍北约淡淡地投去一眼。北约只觉的后颈像是被吹了千年的寒气般倏地一僵,看着霍先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脊梁骨的冷汗直冒,低直了头捏着书包的拉链怎么都使不上劲来。
霍席陵朝冯子期颔首,“是有让他这个寒假补下学习的打算。前一阵因为一些事,对他没怎么约束过,成绩一落千丈,我并不意外。”
冯子期朗朗笑着看了眼霍北约,“他脑子活,稍微抓一抓,应该上升很快。一个刚转学便能在第一次月考中数学第一,作文在文理全年级中分数最高,也是凤毛麟角了。”
对冯子期的话霍席陵只是淡淡一笑,眼底却无丝毫笑意,并不接口。
“不过,作为学生嘛还是得有学生的样,逃学尽量少逃,背书也得抽空背上,”甜头虽然给了,可冯子期没忘记给霍北约来上一棒,“别科先不说,我的政治课,抽背他是没一次能背得出来的,首先态度就没端正。如果这样成绩还能上去,我也只能叹一句我们班出了个『怪才』”
冯子期明褒实贬的话真是害苦了霍北约。
他忐忑不安地抬了抬头,骤然对上霍席陵那道深浅无度、喜怒难辨的眼睛。
霍北约原本还飘飞的目光登时被定在半空,虚汗弥出额头,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样怔怔瞅着霍席陵看。只听霍席陵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不背,就让他抄吧。写个百八十遍,他就明白还是背来得轻松多了。”
冯子期一愣,继而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望向面孔已经不知道白到哪里去的霍北约,容色慈和地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
俩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冯子期才离开。教室里只剩下霍北约,还有霍席陵。
北约又惧又怯地把书包往肩上一背,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又把椅子塞回课桌下,这才朝霍席陵一步步沉重地行进过去,站到霍席陵面前的时候,还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艰涩地卡出喉咙,“爸爸。”
霍席陵高达伟岸的身影在逆光下像一座山,在年少的霍北约眼里,这是第一次深切而清楚地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审视,压抑感如波涛般袭来足以击垮他稚嫩的精神世界。
“所有试卷,给我一张张整出来。”霍席陵的表情冷峻的似一潭栖息着神龙的深渊,“加上,班级下发的成绩单。”
七中每一次考试的综合排名,都会逐一打印出来,由学生带回去给父母签名再上交,这是硬性规定。之前冯子期说『霍席陵应该看过霍北约的分数了』,那就说明,那张单子霍北约是签了名上交过的。
霍席陵要看看,霍北约背着他签的是哪门子名交的哪门子单。
北约腿在颤抖,嘴唇在颤抖,心脏在咚咚的狂跳,脑袋开始发热,话却不敢不应不能不回,“哦。”他哆嗦着放下书包,打开,从一本本的书籍中翻过去,抽出一两张,拣出一两份,然后覆平试卷上褶皱的地方,从上至下叠好,交给霍席陵。
霍席陵一言不发,一面看过一面,好在霍北约还没胆大到连试卷都敢不订正的地步。
他文综三科错得大多是不曾记牢的知识点,而至于在冯子期说来赞声不绝的语数外三门,于霍席陵看来,只是中规中矩。
霍席陵折起试卷,看向霍北约,言简意赅,“成绩单。”
北约低着头将找出来的纸单向霍先生递过去,颀瘦的身体愈发站得像是被抽走灵魂的傀儡。
成绩单里签名的那条线上黑色的大字属的名,正是『霍席陵』。
字迹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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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个七夕节还得去学校开会、晚上跟同事吃个饭能堵车到22点回家、现在才更文的苦逼的 心情!
::即使这样,作为单身dog,还是得跟我亲爱的读者们说一声,七夕快乐。
[68]
北约手心被指甲扣紧的地方开始冒出细细的汗。
眼睁睁看着霍席陵冷峻分明的眉骨恻然一蹙,睁开落在纸上原本似乎是不以为动而半阖着的双眼,瞬息映出道恐怖骇人、令人感到万分恐惧的目光,
那一刹间北约只觉得连日来自己策反陆砚一隐瞒霍席陵的意气洋洋沾沾自喜全都被一次性的扔飞,飘出大气层变成宇宙中的一颗颗渺小尘埃,怎么捞也捞不回来。
“陆砚一教的好,你也出息。”霍席陵淡淡道,却叫北约听得凛然胆怵。
『啪』,霍席陵将手里的试卷和那张成绩单往霍北约放在别人桌上的书包旁边一扔,北约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忙站过去弯身把东西拾掇好往包里塞。
见他收拾的差不多,霍席陵这才转身往教室外信步而去。
霍席陵并没带霍北约回家。为了去参加霍北约学校的讲座他推了一堆的会议延迟到晚上,所以从霍北约学校出来就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霍席陵才走到办公室,如风窜来一道人影,陆砚一弯起修长如竹般的手臂搭上霍先生的肩膀,脸上笑意扬扬,“霍先生,小北约,今天的讲座怎么样?”
霍北约在霍席陵后边正要冲陆砚一使眼色,霍先生已经眯着眼扣住那只该剁的手,翻转手臂,猛然朝自己方向拽,高抬的膝盖,冲着陆砚一的屁股便是重重一击。
陆砚一惊讶于霍席陵突然发难,反应不及,硬生生的吃了一招,“阿陵!”
霍席陵显然是铁了心要教训他,不发一言,屈腿一扫,那一脚可谓是暗含劲道,又径直往陆砚一屁股上踢去,同时,原本钳着陆砚一的手一松。
陆砚一被霍席陵这猝不及防的一收手踢出去三丈有余,才在几步错落之后借着力稳了下来。
霍北约看得瞠目结舌,他没想过霍席陵会对陆砚一出手,还这么毫不留情面,狠厉决绝。
“阿陵?”陆砚一身形微晃,站了起来,褪下了笑容,一脸慌张,乌黑色的瞳孔布满担忧,他不知道霍席陵究竟为了什么事才会用这样凌厉的手段对他。
霍席陵的声音像冰窟里悬浮的冰针,低凝的气息自他身上逐渐四散开来。
“我平时由着你,你也该思量着收敛一点。”
这句足以吓傻陆砚一的话极具分量地回荡在办公室之中。
他愣在原地,脑袋像是根本无法消化人类的语言那样呆滞。
最后还是霍北约用力扯了他一把,他才彷佛被按下开关的机器人一样顺着霍北约的目光看向霍席陵,嘴唇看起来格外苍白,呼吸的声音非常微弱。
就在办公室里的温度一降而降的时候,霍席陵的助理向右敲了敲门声音在外边响起。
“霍总,陆总,会议的相关安排已经准备好。”
霍席陵默不作声,波澜不惊的眼睛微凛,依序掠过霍北约与陆砚一,最后又落回霍北约脸上,看得霍北约心里一突——对陆砚一霍先生都这样不容情,那他这个『罪魁祸首』的下场岂不是会更惨绝人寰?!
然而霍席陵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居然什么都没对他说,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陆砚一隔了一两分钟才想起要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向右拦住了他,“陆总,霍总交待了,会议不用您参加,您等着给文件签名就好。”
事情一直到这里,陆砚一才总算明白过来。
霍北约走到他旁边,“陆总,你还好吧?”
陆砚一气得揪过他的耳朵,“发封短信给我,里面写着『地球人快灭亡了,请求火星人救援,Over』,害我一点防备没有,你是蠢到连通风报信都不会吗?”
“人嘛,不管在多危急的时候都要保持幽默。”霍北约吃吃笑了几声。
“靠,我差点当作是恶作剧不打算鸟你,你知不知道。”
“我爸一直在我旁边,我可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背着霍先生偷偷给你发的这条短信。本来还想让你帮我求情,结果你是自身难保。”
“那也是没办法的,霍先生跟我有过约法三章。”
“诶?是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陆砚一理也不理他,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北约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开始有点不服霍席陵说他不是他对手,这么菜的被霍先生连踹两脚的人,会厉害到哪里去?
北约突然跑了起来,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陆砚一冲了过去,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嘴角也撇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似乎已经看见陆砚一摔个狗啃屎的情形。
很快,霍北约就奔到陆砚一身后,飞起一脚重重踹向陆砚一的后背。霍北约自认为这一招很『君子』,知道陆砚一屁股上有伤,特意避开那块地方。
陆砚一似乎已经有所警觉,身子微微偏了一下,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霍北约乐的嘴巴都歪了,让你故作神秘不告诉我什么约法三章,现在阴沟里翻船了吧!
可是下一幕,他就彻底惊呆了。
陆砚一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飞起,在空中来了个超高难度的转体,霍北约的脚还没踢中他,他的小腿已经劈在霍北约的脚踝上。瞬间,霍北约就像根基不稳的茅草屋一般栽倒在地。
“小北约,你傻了啊?”陆砚一蹲下用手摸了摸霍北约的脑袋,“奇怪,也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
霍北约气势汹汹地拍掉他的手掌。
你丫废什么话呢,你试试偷袭不成反被受挫的下场就知道小爷脸为什么这么红了!
不想陆砚一反手捏住他的手指,蹙起眉头,“你的手怎么回事?阿陵打的?”
“不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你跟他约法三章了什么。”
陆砚一食指跟中指并起戳了戳他的脑袋,“大人的事,你少多问。起来,写你的作业去。”
霍北约不动。
陆砚一笑了笑,“小北约,刚才霍先生踹我的招式,我也会。”
……
霍北约做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才总算把作业解决了一半,将刚才完成好的英语试卷对折放到一边,抬头看了看无精打采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陆砚一,“我肚子饿了。”
“那也得等阿陵开完会。”
“什么会要开这么长时间。”
陆砚一看着手机屏幕不说话,霍北约跑过去一看,“你在看什么电子小说?”
“《游艇春色》”
“对这种小说,你不是一向只看实体书的吗?”
“啊,前一阵被阿陵收光了。”
“……说起这个,记得上初一的时候,我和班花胡巧尔还是同桌,有一次上晚自习,突然停电了,她吓得抓住了我的手。教室里黑洞洞的,我也不知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去摸她的大腿……”
陆砚一抬起头来看他,目光炙热。
霍北约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陆砚一目瞪口呆,接着表情更加复杂,就像是在考虑着该不该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霍北约洋洋得意,叫你吊我胃口,叫你说话只说一半,小爷免费教教你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仇的感觉真爽啊!
“讲详细点,我也很有兴趣,后面发生了什么。”
一道很是熟悉的在霍北约听来极其幽邃恐怖的声音从他背后掀起冷冷的风丝来。
———————————————————————————————————————
::问一下,有多少人猜的是这章会拍小北约?
::然并卵,并没有。
::ps:霍先生对他俩的字看一眼就能很容易认出来。所以不要问『为什么没有连对话都没有,就断定了名字是陆砚 一代签的』这种问题哦~
[69]
气氛随着霍席陵的到来颇有些诡异严肃。
霍席陵目光萧冷,望着霍北约,平淡的像在看一潭池水。北约恍然被这道凛冽的眼神绞住口舌说不出话来,只感到阵阵强劲森冷的气息顶在头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陆砚一嘴角翘起一个婉约的弧度,如葱白般的手在沙发上一撑,翩翩风度地站了起来,如护花使者般挡在霍北约身前,腆着脸对霍席陵笑。
“阿陵,其实摸女生大腿也没什么,小北约刚上初一那会儿,不知道谁不小心把卫生棉丢地上了,哎呦,他捡起来贴黑板上,粉笔一挥,来个失物招领,如此壮举,这般作风,才真是我辈之楷模,男人之典范。”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陆砚一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霍北约一阵冷寒,抄起手中一笔杆朝他后脑勺打去。
陆砚一何许人也,察觉到背后异动,一个闪身完美躲过了暗器,只是介于其动作过于潇洒流畅,一时不小心踩到自己另一只脚的鞋子,于是很炫丽地朝地面扑去。
就在陆砚一都无望到已经做好让他那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丰神如玉的面容摔个底朝天的准备时,肩膀突然被人揽过,然后等陆砚一反应过来,已经是身体一转被霍席陵圈在怀里。
陆砚一清楚地感觉到霍席陵身上的温度渐渐靠近自己,浅浅的、温热的鼻息轻轻洒在自己脸上。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笑眯了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一扫方才经历大变、重伤、被霍先生摒弃而有些恍惚沉闷、连笑容都有些疲惫的不安神情。
这一次他发自内心、心无旁鹜,笑的万分灿烂、万分轻松。
“阿陵,为了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我知道你富裕但是我要求不高,有酒有肉就行……我是为你好,宝物不可轻取,人不能乱踹,跤不兴白摔,总要付出代价,西游记里面唐僧为取真经最后还是把紫金钵盂送人了这就是大道啊!”
陆砚一耍嘴皮子的功夫练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相当的炉火纯青不容小视啊。
只见他用浮夸的演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紧了怀中的霍席陵,活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可怜人。北约冷哼一声,撇开头去,右手垂在一边,大拇指的指甲在手中的水笔上抠紧。
霍席陵瞥了眼歪头望向窗外毫不掩饰使性子的霍北约,将手从陆砚一的肩膀上收了回来。
走到霍北约对面,霍席陵一双黑色的眼睛异常锐利,直直盯在霍北约身上,万分专注,一丝一毫都不往陆砚一的方向飘,指向中央盆栽旁边的岩案上,那一根不论长相还是内在都极厉害的木棍,“去,拿过来。”
霍席陵凛然之中带满冰冷的口吻。一时间,惶恐与惧怕相辅相成,铺天盖地重重的砸在霍北约的身上。北约紧抿唇,霍席陵可以那么温柔地抱着陆砚一,可对他,却是这么极端相反的态度,心理很不是滋味,“我不要。”
“我没在跟你商量,别让我重复。”冰冷的语气不像是慈父教训儿子的佯装严厉,更像强者对做错事的下属例行的训话,是绝对不可抗拒的命令。
北约望着霍席陵,眼睛渐渐布满委屈。
霍席陵眯起眼,不带任何表情的脸此刻更显凝重,没有音律的寂静更加恐怖,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度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北约眨了眨眼,眼圈微微泛红。
霍席陵依旧看着他。
北约张了张嘴又闭上,上下咬出一条紧闭的唇线,可仍是始终站着没动。
气氛降到谷底,冷寂中又隐隐有星星点点的火花。
父子两人彼此对视,僵持不下,无声间一场战争黯然进行,没有一个人突破这死亡的寂静。
陆砚一又不敢冒冒失失掺和进去火上浇油。
“好。”良久,霍席陵淡淡开腔,扔出单个字眼的音节。他倾了个身步履沉沓的走了过去,直接捏住木棍的顶头,脚下一秒的停顿也没有径自后转,朝霍北约而去。
北约强撑着的勇气霎时彷佛失控了的交通工具般被撞散的七零八落。
他后退了一小步就遭见了霍席陵的喝令,“你试试。”
霍北约定在原地,被霍席陵的威严震慑住。几秒钟前还是只英勇的小狮子,现在活像只被欺负的懦弱小兔子求救似的看向陆砚一,那表情可说是风情万种、万分委屈,最后带着浓浓的哭音、可怜兮兮的吐出了两个字,“砚台。”
陆砚一瞪大了眼,一下握紧了拳挑了挑眉,嘴角迅速上扬。
这个称呼可是很久不曾从北约嘴里听到了。他利落地掏出手机,几步蹦到霍席陵身边,就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一样紧紧抱住霍先生的手臂,在霍北约一脸的吃惊下,非常差劲地威胁道,“阿陵,你敢跟我的小北约动手,我就立马报警!”
霍席陵偏转出一个微妙的角度,在陆砚一的脸上对焦一会儿,声音冰冷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回荡,“呵,是吗。”
陆砚一还在细辩里面究竟有没有动摇的成分存在,那个天杀的向右好巧不巧地在微开的门外敲了敲从外面看进来,“霍总,您要的文件已经……”
话音在看见『平时自来正经的陆总如此谄媚地抱着一向冷肃的霍总』的这么一副画面时截然而止。陆砚一秀丽标致的脸上表情几乎快成为新颖的动态艺术品,如最后一刻就地爆炸的烟花一般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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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后面怎么发展::
::另外猜这章拍北约的亲们,不好意思,又错了,但鱼儿发誓绝对不是为了让你们猜错而故意不写拍::
::文总要慢慢过渡,并且,我在过渡的路上,正乐此不疲::
[70]
『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这是以前网络上一句很有名的话——
北约仰天,窗外微云散淡,青天如瓷。
他深深觉得,除了这句话,已经没有别的词汇可以形容这家伙了。
陆砚一,你这是出门忘吃药了,还是嫌命长啊?
向右神情惶惶惑惑略带点新奇地呆愣几秒,直到霍席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种尴尬而寒冷的空气突然间弥散开,捎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森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应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霍总,那个,文件可能还有些小问题,我再拿出去改改,改改……”
由于角度的问题,加上陆砚一在中间隔开,他并没有瞧见霍席陵手中的那根木棍。
向右出去的时候总算做了件识相的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陆砚一目光平视霍席陵,他很少这样不躲不避地看着霍先生。
霍席陵也质究地望向他,“还不放手。”
“阿陵,我这么相貌俊朗、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上天下地只此一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帅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陆砚一说得天花乱坠唾沫四溅还不带串词,最后错开语气微微一顿,“你怎么舍得让我放手?”
霍席陵沉默了两秒,视线往左偏了点,越过陆砚一的肩膀望向他那一双按住自己的手臂,接着挪开目光,在陆砚一略带不安的注视下以悠悠闲闲的语气平平淡淡道,“确实不舍得,那你可得抓紧了。”
北约和陆砚一无声地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有一种『诶?霍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样不可思议、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疑问。
陆砚一还对北约眨眨眼,眼中有那么几分许是他的美男计起了作用的得意感。
北约额上布满三根黑线。
只觉得有一排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去再飞回来,拉下几坨鸟屎,浑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俩人的心思动作丝毫不差地落在霍席陵眼里。他淡淡扫了霍北约一眼,北约一愣,想着身上还背着事儿呢,霎时站得和标枪一样挺直,目不斜视,生怕引火上身。
霍席陵微微阖眼,神情清冷,扑朔迷离。下一刻摧枯拉朽的骤变在弹指一挥间降临。那根木棍突然从霍席陵右手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落进左手,一点预兆没有。
陆砚一猛然仰头正好对上霍席陵墨黑色的双眸,那双黑瞳深沉而幽邃,如此时已经沉了一半在地平线以下的夕阳,半壁黛紫,半壁橙红,冷与暖鲜明交织。
霍席陵手上那根木棍狠狠地往陆砚一右手从衣袖里露出来的小臂上打了一记,一下下去就抽出一条青红的斜管状檩子,陆砚一眯了眯眼,手一瞬间从霍席陵身上松开。
……干,他妈的真痛,还附带晕呼呼的……
木棍碰骨头,不可能不疼,但若真要喊疼的话,对于陆砚一来说又不算是难以忍受的疼。
霍席陵低哼一声,五指成抓奋力一捏,那纤长的手指如同灌输千金力道的利刃般贯穿了陆砚一脆弱的胳膊,将他死死的固定住,手上那根木褐色硬如钢筋的木棍啪地在陆砚一胳膊上又甩了过去,砸得一旁的霍北约都看着肉疼,瞬间闭了眼不敢继续看。
陆砚一虚汗冒出额头,喘息有些加粗的从空虚的肺部呼出来,他能深切的感受到,木棍剐过手骨连带着肌肉往外翻的痛楚。隔了片刻,他放下因疼痛而紧握起的拳头,手掌中泌出不少细汗,即使这个时候,望着霍席陵,他惨白的嘴唇仍还是拉起一丝强撑着的笑。
北约心疼又歉疚地望着他。
“阿陵,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妾成群,还有百八十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啊!只要您放小的和小北约一条生路,小的定当牛做马,侍奉您一辈子。”
北约一口血堵在喉咙里,差点窒息至死。
反观霍席陵依旧平静的神色不带一丝波澜,“对着我,你最好收起这不着调的性子。先是替他签名瞒我在前,现在又拦着我教训他在后。你也到了年纪,做事可得有个度。”
“是是是,阿陵说得都对,以后小北约怎样我不管,这次就饶了他吧。”
北约咳嗽一声,咽下方才险些被陆砚一呛出来的老血,朝陆砚一投去一个感激的飞眼。
然而下一秒,霍席陵浑厚低沉的声音豁然接着陆砚一的话响起,威严的音腔掺着几许即便是天然暖玉也驱赶不走的入骨寒冷。
“玉不琢不成器。就算是日行千里的好马,摔伤了主子还是要调教的。”霍席陵淡淡道,同时踱步绕过陆砚一,“不让他吃苦头,怎么长记性。”
此话一出,配上霍席陵手中锋利可怖的棍刃,凛厉的气息一时无二强盛无比。朝向北约步步紧逼,令人心生畏惧。可怜北约的小脸花容失色,额头泌出冷汗,寸寸后退,可是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办公室虽然空旷,可从门厅到茶几的直线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何况纵使中间相隔千里,也挡不住霍席陵。
北约揪着裤腿,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定定不安地站着。
与霍席陵八成相似的容貌却有着男孩独特的阳光朝气,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霍先生的唯一差别便是不曾经过时间的历练,还没有光阴蹉跎下的成熟老练。
就在霍先生已经站到北约面前,手都快够到霍北约的手臂时,冷不丁的一声『咕噜』,在这静谧的办公室内尤为清晰突兀。
北约小手立即捂上肚子,羞到连露在衣物外头的手臂都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粉红色,耳根更是完全发红。本是要拎过霍北约就打的霍席陵眉宇微微一蹙,收住了手势。
尽管要憋住笑意有些困难,陆砚一还是拿出了为霍北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毅力闭上了嘴巴,只是依然不受控制的嘴角上扬,漆黑如墨的眼睛还是一直在笑。
北约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大大方方苦着一张脸往霍席陵的身上边喊饿边蹭了上去,“爸爸,你听我这肚子饿得,都快赶上街角要饭的了。就算要打,也让我先吃完饭吧。”
前有大军压境,后无退路可撤,被逼至绝境的北约最后只好选择了投降输一半,收起忐忑不定惴惴不安的表情,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那表情要说有多讨好就有多讨好。
见霍北约靠近身,霍席陵微微一愣,接着又极快不动声色地敛起目光,也没推开他,顺势牵过霍北约凑过来的右手,视线停在他还留有几分青痕的掌心上面。
霍席陵缓缓抬起头,盯着霍北约,语气微冷,“又惹了其它什么事。”
校园的景色总是停留在日落的黄昏。
夕阳下映照成橘黄色的操场,谢思漫就坐在树荫底下,旁边是一瓶矿泉水,和一块面包,以及一本拿在手上的英语书。霍北约回家了,左停也走了,而他,无处可去,无人可寻。
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偌大的校园,孤伶一个人,飒寒的晚风,浅黄的落叶。然后看着天空一点一点黯淡,接着出几点星光,再是一轮弯月,最后被吞噬成完全的黑暗。
谢思漫拿过一边的矿泉水拧开正要喝。
沈消远远地走入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萧条的长影立在日色昏黄的不远处的跑道尽头。
一直到坐上沈消的车,谢思漫都是晕乎乎的,他想不明白一向不曾来学校接过他的沈大院长,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过来,还不带一声招呼。
[71]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余西边天际一抹红霞还在死死地留恋着人世。
谢思漫的心情却莫名地与此时沉暮的夕阳背道而驰更加清朗。
他歪了下脑袋,以不算正大光明但凑巧合适的弧度偷偷地看了眼没有什么表情目视前方的沈消,窗外形色各异的车辆濒临而过,可周围的喧嚣似半分也融不进他沉静的黑眸中。
沈消轻轻踩了下刹车,打了个弯,转角的时候很随意地将目光偏准了谢思漫。
视线猝不及防的捕捉到少年一片漆黑的目光,沈消『嗯?』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怎么?”
谢思漫一愣,看着沈消的车在一家古色古韵的茶屋前停下,茶屋的门檐上挂着一块木板,板上的三字苍劲有力,透着书写人的潇洒与快意——「朴树苑」。
“先、先生,我们来喝茶?”
“这里的环境茶点都不错,我平时多半来这边。”沈消点点头,从车后座将外套拿了过来递给他,“你先去找个位置,我停好车过来。”
谢思漫应了一声,将衣服拿在手上下了车。
沈消在车上看着他的单瘦背影有一会儿才踩了油门离开。
谢思漫走进茶屋,他偶尔也跟沈消出来吃过一两回,知道沈大院长的习惯是靠着窗坐在偏角落的地方,目光正在打量,却听见一道稚朗的声音调侃着喊他,“谢思漫,谢帅哥,来这边!”
谢思漫眨了眨眼,循声望去,意外地看到霍北约,微微一挑目,抱着沈消的衣服小跑过去,笑着轻捶了霍北约一拳,“你怎么在这儿?”
“霍先生的公司在这儿附近,正好饭点,就过来这儿吃咯。”
谢思漫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可并没瞧见霍席陵。
北约很及时地解释道,“他跟陆砚一在包间,我是出来上厕所的。你呢?跟谁一块儿啊?要不要一起吃?”
“我是跟沈先生来的,他去停车了。我……我不太清楚他会不会同意。”
北约音调上扬地『哦』了一声,饶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个冰冻脸啊,确实有点难办。”
谢思漫对着他苦笑一声,“你别这样,很不礼貌。”
“难道不是吗?整个霍先生翻版嘛。”北约一脸的不以为意。
谢思漫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晌,憋出一句,“他其实对我挺好的。至少,比我爸对我好。”
北约有些发怔,继而拍着谢思漫的肩膀,很是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看在你给他说好话的面子上,我以后不叫沈消冰冻脸了。”
“那我可真要好好感谢霍少爷了。”
北约一惊,谢思漫一呆,继而俩人同时转过头去。
沈消正踱步过来,唇边的冷笑坚硬如铁,目光穿透空气锐利地盯住霍北约。
霍北约忙不迭地摆手,讨笑道,“不用不用,您是长辈嘛,应该的应该的。”
沈消不作理会,只是淡淡问道,“霍先生也在这边?”
霍北约点点头。
“带路。”沈消对霍北约下了吩咐。
北约咋舌,一边腹诽着沈消『感情您是对谢思漫命令惯了吧』,一边往里面走去。
茶室环境清幽,室内都是人工布置的小桥流水。
在竹制的包间里,霍席陵靠在椅子上,看着报纸,陆砚一坐在一边。
他很喜欢霍先生念书时的样子,专注认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书香气。霍先生会眯着眼睛,漆黑的眸子倒映出手中读物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很美,百看不腻。
霍席陵折起了报纸,没有抬头,眯着眼睛翻了一面,继续看着手中的时事新闻。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砚一完全忘了这时候应该要撒点小娇作掩饰、或是摆上一副『你开什么玩笑,我才没有看你』的表情呼咙过去。他用筷子敲了敲放着茶点的碗,神情有些严肃,“阿陵,你有没有觉得,你也许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霍席陵捏着报纸折角的手指微微一用力,缓缓收起,随手搁在一边,望向陆砚一。
“我从来不猜测这种东西。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没有也许。”
“可是……你刚才那样踹我,还用木棍揍我,我的内心就如同刀割,觉得你不爱我了。”
“那只是你觉得,我自己知道爱不爱就好。”
……干,这话听了有点开心呢……
“阿陵。”陆砚一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环过了霍席陵的肩膀,紧紧地圈着,同时也强迫似的让霍先生的身体转为面向自己,将脑袋埋进的霍先生的颈窝。
碍于霍北约,霍席陵本想推开陆砚一,可将心比心推估了一下陆砚一此时的心情,轻轻地叹了口气便缓缓放松下来,“北约还小,有些事,你总归得将就一些。”
陆砚一正想回话,包间的拉门很不应景地被推开。
将手握在门把上的霍北约眨了眨眼睛、抽了抽嘴角,以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对着身后的谢思漫开口,“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谢思漫立刻回答。
“我忽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思漫安慰他道,“不然,再看一次如何?这说不定是幻觉。”
“听起来似乎不错。”
霍北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谢思漫的提议,接着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二度推开茶室的门。
“谢思漫,你相信平行世界的说法吗?”
“呃,其实我不太相信。”
“那么愿意让我揍一拳吗?等等再告诉我你会不会痛,说不定这是梦。”
谢思漫一脸的省略号,果断的摇了摇头。
陆砚一看着「性子大大咧咧」「长相眉清目秀」的霍北约,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称称重量,顺便请医生检查检查有没有进水或是脑震荡的问题,不然怎么会脑洞到如此本能地明知霍北约在的情况下做出这样逾越的行为。
霍席陵却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就势拍了拍陆砚一的肩膀,将手收了回来。
望向霍北约,“还不进来。”
北约努努嘴,走了过去看也不看陆砚一就坐在霍席陵左侧。
霍席陵眯起狭长深邃的眼。
于莫名其妙空降过来、一转眼就抢走他独自占有的父亲的陆砚一,北约虽然在他各式各样的收买之下,不至于感到厌恶甚至有点喜欢,但偶尔还是无可避免的泄漏出带着一丝丝哀怨的敌意。进而导致了他对陆砚一更加没大没小,任何一点点小磨擦都可以像只小狮子一样呲牙咧嘴跳起来咬人。
霍席陵瞥了霍北约一眼,看向沈消,“怎么过来这边。”
沈消带着谢思漫坐过去,“正好得闲,就带他出来吃。”继而对谢思漫道,“还不叫人。”
谢思漫略抬了抬头,“霍叔叔,陆叔叔。”
霍席陵打量了他片刻,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陆砚一将桌上的那碗放了一块撒了些许海盐、炸得金黄酥脆的中式炸肉排炖饭放到霍北约面前,“来来来,小北约,你点的饭到咯。”
“不用劳烦你,我自己有手。”北约瞪着陆砚一,脸上全是『对这种三番两次抱霍先生的家伙,我才不要给好脸色』的表情。
“怎么可以把我认真的讨好置之不理啊……我难过到差不多可以直接归西了。阿陵,麻烦你每年清明节在我坟上放条秋刀鱼……最好是盐烧口味,如果还能有味噌汁茄子的话我在天上一定会更努力的保佑你平安顺遂的!”陆砚一抚额状似忧伤地叹道。
结果当然满意地看着霍北约疯狂炸毛,只差没当场跳个三米高以表达内心澎湃的情绪。
男孩的胃就像无底洞一样。
霍北约与谢思漫吃完了大份量的美味炖饭之后,又将刚出炉的蛋黄奶油派给分食个干干净净。
而霍席陵三人大多时间只是喝茶,偶尔谈上一两句有关医药器械投资的事。
北约听着无聊,加上茶余饭饱,就嚷嚷着要拉谢思漫出去走走。
沈消也没反对,只是警告了谢思漫一句不要惹事,就放了他跟霍北约走。
出了茶屋,北约就跟谢思漫在街上闲逛,他问霍先生讨了几百块钱,神气倍儿足,还故意迈着八字步,背着个手,跟个小老头似的,谢思漫看着就一直笑。
一声牙尖嘴利的嘲弄突然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在物理课上回答不出题目被老师罚站的职院转学生谢思漫吗?”
冯思站在对面,他边上两三个少年一同哄笑,另兼有吹口哨之流,极其聒噪。谢思漫眉头一皱,也不打算多做回应,脚步只稍稍一顿,拉着霍北约继续前行。
“别走啊,”冯思堵了过来,“大家聊聊叙叙旧啊,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能从职院转到七中来吧?我告诉你们……”
谢思漫脸色在一瞬间惨白无比。
冯思与他同班,跟在冯思身边的也都是谢思漫现在的同班同学。
霍北约跟他提过冯思知道他是gay的事,所以尽管冯思平时一直挑谢思漫的刺,甚至把他之前在职高读过的事大肆宣扬,以致谢思漫在班里被众人集体排斥,谢思漫也不敢对他动手,任他羞辱,就更加被鄙视。
“冯思,你够了没有?”谢思漫怒视着他,“做人还是得留有底线的吧?”
“呵呵,你也知道该有底线啊?少他妈跟我装,你连……”
谢思漫反手一个耳光就抽在他嘴上,眼露红光,瞪着冯思,“要不要我把你这张嘴给缝起来?”
冯思都没想到他还敢动手,一下就愣在那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霍北约在那儿给谢思漫打气,“好样的,谢哥!小爷早想动手教训他了。”
冯思火冒三丈,招呼了他后面的兄弟,直接跟霍北约和谢思漫动起手来。
拜霍北约所赐,陆砚一平生第一次接到警察局电话。
霍北约蹲在墙角,脸上鼻青脸肿,嘴里嘟囔着不就是几个少年打架嘛,有必要麻烦到日理万机的警察叔叔抽空把他们带进警察局走一遭?
他旁边的冯思那几个人听了翻起白眼,要不是有好心路人报了警,他们说不定就更惨,衣衫褴褛不说,再晚几步可真得头破血流了。
“你好,我是来保释冯思的。”
听见声音,谢思漫脸色白了又白,头愈发地往下低,却见一双鞋经过他时停了下来。
总算过渡到沈消要跟谢清面对面的章节了。
之后自然,也会顺带着,你们想要看的拍~~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有的)
鱼儿就不一一回复了,有时候不更,很大情况下是因为没状态也没灵感,抱歉,确实没办法坚持一天一更的状态,(因为我个人是不喜欢短小君的,所以如果没写到很长,就不喜欢放出来)
谢谢大家的等待和留言,我会努力把文写完,毕竟,也快开学了,有时候事情多,请体谅哦!
[72]
密闭空间的压迫感、鸦雀无声的沉默、林林总总的记忆顿时让谢思漫别开了眼,将视线摆到灰白色的地上,心中涌升了非常强烈的逃跑欲望。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朔风阵阵,吹得门窗叮当乱响,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北约略抬起头,用他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瞟着定格在谢思漫身前的谢清,然后心里不住的告爷爷求奶奶,希望陆砚一能靠谱点别把霍先生惹来。
谢清背着手,稀白的灯光在他的身形四周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站在习习夜风的门内,一动不动严肃分明,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视觉感。
他看着谢思漫很长时间才说道,“站起来。”
语气却也是冷冷淡淡,像是一点也没看见谢思漫脸上手中满布的青淤伤痕。
谢清发了话,谢思漫避无可避,刚要将手从头顶上放下来,却听见那位把他们带过来的警官开口出声,“谢先生,冯思在那边,这位……”
大理石的地板上倒映的身影被阴影遮住,谢思漫抬头。
谢清穿着那身曾经哥哥买给他的黑色外衣,沉默的看着他,“他是我儿子。我不知道跟冯思打架的,会是他。抱歉,让你们受累了。”
那警察也没想到本以为是青年混混撕架的事情最后会演变成人家家事的情景。说了几句,最后也只是劝令谢清将冯思跟谢思漫带回去好好教育,就准备放人。
至于霍北约等其他几人,还是得等各自家长过来。
冯思站了起来等在谢清身后,“谢叔叔,对不起,我……”
谢清摆手制止了他,淡淡道,“回去再说。”然后眯着眼看向谢思漫,将方才说出口的冰冷的三个字又逐字重复了一遍,“站起来。”
谢思漫蹲着没有动,勾起了嘴角,笑得轻狂,笑的万分轻蔑,笑对方笨到把他当成傻子,“跟您回去然后被您打一顿再赶出来吗?”
谢清眉峰蹙起,可他并未来得及说话,有人先替他开了口,“谢思漫,都打到警察局来耍威风觉得还不够,跟长辈说话嘴上还敢这么厉害,谁教的你?”
谢思漫呼吸一滞,吓得脸色微微发白,条件反射之下,某处部位便有些抽痛,蹲着的两腿也有些发软。
北约也倒吸了口气,沈消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
再顾不得其它,急切地昂起了脑袋,眼睛黑溜溜地盯向门外,先进来的是神情冷漠的沈消,走在中间的是陆砚一,俩人目光稍稍对了个碰,后者苦笑着摇了摇头。
北约最不愿却也不敢不看最后的那道身影。
霍席陵站在门口,黑发黑瞳白肤,漆黑眼眸倒映朗朗白灯,泛出冷冽银光,握着雨伞的手指白皙修长。他并未往里走,脚步停在外间,也不看霍北约,雨水顺着他手上收起的伞骨一滴一滴悄然地敲在地上,一言不发。
可即使不曾对上眼,霍先生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此刻也仿佛结着万年的寒冰,冷意森然,寒冰覆盖之下是寸草不生的死寂,无尽凛冽的视线恍若藏不进世上一切的活物。
北约的心一下凉到底尖,极端的冷度几乎将他身边的空气融化成岩浆似的颜料,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将世界搅成一摊黑色的沥青,满目疮痍。
陆砚一过去将他拽了起来,用食指点了点他额头上的青块,疼得霍北约龇牙咧嘴,可因为过于惧怕门口的霍席陵,就一直憋着没出声。
陆砚一又揪了揪他的耳朵,“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要去偷去抢去打架去斗殴我都不管,出事了在警察局不要报上我的名字就好——!”
“陆砚一。”被点了名字喋喋不休的某人瞬息噤声,望向门口的霍先生。霍席陵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把他带出来。”
室内的空气似乎已经无法供给人类生存所需,霍北约觉得呼吸十分困难,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了一样,脸色发白,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陆砚一叹了口气,牵起霍北约泌着虚汗的小手。既不紧也不轻,那种力道又像紧握又像不忍伤害,“反正你等会儿看着点眼色,能糊弄的我会想办法,不能的只能靠你上辈子烧的香了。”
他们走后,沈消缓缓踱步到谢思漫身边。
他的体温偏低,无论何时,手脚都有些冰,他屈起膝盖蹲在谢思漫面前,食指弯起勾在谢思漫下巴上,硬是托起了他的脸,冷冷地盯着。
谢思漫惊得一个哆嗦,“先、先生。”
“起来。”这话沈消说得随意,却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冷。
谢思漫哪里还敢不听,低着头就着沈消的手势站了起来,垂立在一同站起的沈消身边。
沈消不再看他,目光掠过谢清身后的冯思,冷笑微不可见地一闪而过,继而将视线定在谢清身上,那双温润的黑色瞳眸笑意清浅,却带着不为人知的锋锐,“谢大哥,有许久不见了。”
谢思漫一愣。
谢清依然面无表情,“我倒觉得永不相见是最好。”
沈消将左手伸进外套的衣袋里,“是吗?可谢思漫都成了你眼中钉肉中刺,任你的继子欺负成这样,我再不回来,也说不过去吧。”
“说不说得过去他始终是我的儿子,我仍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
沈消悠悠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平静地望向身边的少年,“谢思漫,你过去跟你的监护人说,你愿意跟他走,还是跟我回去。”
谢清的手掌微微抓紧,默不作声地看向谢思漫。
谢思漫只觉得身体上所有的感官都在微微颤动着。
他盯着谢清许久许久,记忆从温馨的一家四口转变成现在与谢清身处局外的陌生关系,不自觉又合了眼,轻声道,“我会跟先生走,不用麻烦爸爸。”
谢清眼角骤然不经意地一跳。
沈消淡淡地望着谢清,“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无论是感知还是感情,覆水难收。”
北约站在陆砚一旁边,从门口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沙发上霍先生的身影,寂静而空茫,像银河里游散的一抹星。北约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规矩地站好,“爸爸。”
陆砚一等在一边,脸上难得的收起了不正经的笑容。
霍席陵没有说话,左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旁边沙发上的扶手,犀利的双眼泛着不同颜色的冷光。北约感觉自己四周的空气在被缓慢的抽空,四肢逐渐冰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进大脑,脑袋里涨的难受,他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爸爸。”
霍席陵站了起来,那种仿佛是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与外面沉甸阴霾的雨夜别无二致,他指了指地面,紧绷的指骨好似隐藏着千钧之力。
“跪下。”
声音缓慢悠长仿佛永远也不会散开的浓重黑暗,将这片霍北约站着的狭小安静的领域包裹得密不透风。
::提醒一声哦,这章的最后那里,北约跟霍先生其实已经回家了的::


【明明写了他们走后】,不仔细看以为还在警察局里的人,不觉得该打屁股?今晚有空,我再去画张画,啪啪啪~~亮瞎你们的眼球,嗯哼哼~~


嘿嘿嘿,我就是要这么毁形象!!(罚跪的图找不到好看的,你们找到了群里私发给我)
澄清一点:以上此图,只供玩乐取笑,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你们喷我,但是——
【跟正文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正文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正文一点关系都没有】
重要的事说三遍!!
我自己看着都能喷好几口血
睡觉啦睡觉啦,晚安!
[73]
那声音里充满了清冷与利落。
北约阖了阖眼,又睁开望向霍席陵,能够从霍先生深邃的眼里逐渐看见浅浅的犹如白雾一般的光屑,触碰到身体就撞到一股寒气,一瞬间,所有的意识都仿佛变成了冰冷的尸斑和僵硬的血液,胸腔里的心脏在一阵汩汩哀鸣后缓缓停息 。
北约膝盖一屈,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跪倒在霍席陵脚边,两条笔直垂在大腿边的手臂有些发抖。外面,狂风骤雨摧折肆虐,噼里啪啦,敲出滚烫的狼烟烽火。
霍席陵依旧沉默不言,岿然不动,他漆深的眼底,透明灯光,映出斑驳残色,似成了一片蔚蓝的微光浅海,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好的霍北约,转身,往楼上走去。
北约垂头丧气地盯着地板,心里觉得很不好受,手指在裤腿边反复辗转搓捻。霍先生这会儿去楼上要做什么蠢材都能猜出一两分,等待的过程中惧怖的感觉不免就更深。
陆砚一走了过来,双手抚在他肩上,忽地用了力。力道十足不容抗拒,却拿捏了分寸,并无痛感,姿态坚实稳重,像极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叫人靠在树下,便觉心安。
如果无视他接下来说的话,那么画面其实挺温馨。
“小北约,淡定淡定,别一副背着老婆见初恋情人的紧张不知所措的样子嘛。”
霍北约巴不得恶狠狠一个白眼丢过去。只是力气不足,气势弱得不剩几分,深吸口气道,“砚台,你说我要是等会儿跟霍先生深刻地剖析自己的错误,他会不会原谅我?”
陆砚一深沉地扭头望向了不远处通向二楼的楼梯口,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脸欠扁,“怎么说呢。嗯……如果光道歉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打屁股」的名词了。”
北约觉得嘴里吃进了一整只苍蝇。
不过等会儿,『陆砚一,你确定「打屁股」是名词?』
沉沓纷呈的步伐再度响起,陆砚一很没骨气地倒退了几步,像远离传染源中心一样跟霍北约隔开距离,毕恭毕敬地站好,在霍席陵经过他时,还特意让了身。
北约没心思再理会他,背脊愈发挺直,指甲都深深掐进手心,恐惧却仍如清冽溪流般灌进衣领,不落分毫地穿透心脏,丝丝缕缕渗入小腿跪着的冰凉地上。
他不敢抬头看,却清楚的知道霍先生就站在他面前。
目光颤颤地瞧着那道落在地板上的灰暗可又极端伟岸的身影,父亲身上的冰冷气息就那样悬于半空,如潮水汹涌。让北约一昧地想讨饶,可搜肠刮肚,却找不出合适的词句来。话到口边,又生生咽下去。
“伸手。”霍席陵的声音冷得如同外面久下不停的雨,似要把万物都濯洗了,留一片苍茫大地,纤尘不染。
北约心跳一滞,他惊怯地抬起头,才看见霍先生手上忱的是一根金黄色如鸡毛掸子粗细般的藤条,而霍先生的身后,沙发上还扔着一条两三根绞在一起的黑色可怖的电线。
一瞬息,心口响如撞鹿擂鼓。细微痛觉都放大得分毫毕现。
怕痛,是全然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爸、爸爸。”北约张了张嘴,睁着一双黑褐色眸子,浅,又淡,像潭清亮湖水。
霍席陵并不言语,以好似狂暴风浪已过的那种不疾不徐盯着霍北约。
“阿陵,你怎么能舍得对小北约动手呢?要是这个时候你能高抬贵手,啊、啊咧,我……立刻……出……柜……”
陆砚一前一刻音量还高亢到像是要和霍北约沆瀣一气,后一秒在霍先生冷冷的注视下,立刻乖顺到如一只小狗似的用唇语甩给北约一句『少年,你自求多福』就闭了嘴。
北约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再差一点眼泪就要迸出来了……他缓慢地伸出指节发白的手掌。
右手上被萧锦竺打过的痕迹还在,当时霍先生还问这伤来着,只是听到他是因为作业没做才被打,除了面色冷了一些,其它什么反应也没有,着实让他难受了好一会儿。
霍席陵将手上的藤条抵在他手心上。
“陆砚一还跟我说你们老师打狠了,现在看,连打断都是轻的。”
北约呼吸突然一紧,停滞几秒,愣愣地昂起脑袋,惨白的小脸对准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的霍席陵,“爸爸,那不怪我们,是冯思说话太难听了。”
『啪』,一条檩子应声在他白皙的掌心突起,针刺般冰凉砭骨,痛得北约缩了肩,倒吸口气。
“以后面对每一个说话难听的人,你都打算动手然后跟他一道进局子去解决吗。”霍席陵才抽回的藤条再次扣上他的手,大有霍北约回答不叫他满意就打下去的架势。
北约仰了小小脖颈,与他对视,“可他三番两次都这样,不动手教训他还以为我怕他吗?”
霍席陵眼睛一眯,顿时升起一股狂风过境般的凛冽气势,手上的那根藤条呼地高高扬起,啪地滞重落下,不待停歇,一连往霍北约手上抽了五六下,停手的时候,带起横贯交错的肿条,胀开的颜色如一层半透明的青釉色。
一阵钻心痛感袭来,沿神经奔窜入大脑。北约痛得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手下意识的就要躲开,一顿,停在空中,又缩回去,将蜷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灯光下尤能看见他手上渗出的细密的虚汗。
“你打了他,要是能让他对你服气,以后见到你回回都是服服帖帖的,这一趟局子进的还算有价值。”霍席陵淡淡道,那根藤条如蛇般又咬住了霍北约的手。
北约咬牙切齿忿忿不平,“反正他怎样都不会服软,打了还能顺自己的气,就算被抓了也值。”
霍席陵握着藤条的手微微发力,指骨捻在棍上轻轻的发出一声『咔』,不是很响,却全部散发进霍北约的四肢百骸,骨髓中渗出森森然寒意来。
陆砚一后来跟他形容这句话那整个是火上浇油、太岁头上动土。另外他这种对事情没所谓的样子,完全像在作践自己,没来由就叫人火大。也不怪霍先生之后一点情面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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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抽手上好像没那么恐怖,是不是?::
::想看拍是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霍爸(手执藤条,面无表情): 反正怎样都扳不回你打架的毛病,打了还能顺自己的气,拂一干后阿姨的意,你就好好挨着吧。
北约(撅着光屁股,一脸鼻涕眼泪):爸爸,爸爸别打了,砚台皮厚,去打他吧。我悄悄告诉你,已经不止一个人想看他拍了。
砚台(听见某人的话讶异地从黄色小书上抬起脑袋):想看我拍?啊咧,这个转换的发现真是比杯盖的杯面上沾的蔬菜碎屑还要悲伤啊~
[74]
大雨倾盆,庭院满树枝叶刷刷作响,断裂得七零八落,散发着浓烈辛辣的植物气息。
北约跪在地上,举起的苍白右手,骨骼分明,皮肤被打捻出道道青色的藤条印,没被抽到的地方,也不见好,泛着淡淡却清晰的红肿。
“呵——”霍席陵突然冷笑一声,抬手就扣了藤条过去,啪啪连着两声往霍北约的手上抽。
“啊!”
这两下力道极大极响,听得霍北约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手腕更是晃动不止,被打过的地方劈着手心的纹路清楚地跟之前所有的伤区别开来,紫得老高,没个把月时间显然很难褪色下来。
“我今天把话给你撂下,之后你还有类似一言不合跟别人打架的事,我不管是谁的错谁先动的手,我不会替你担一点儿。看看最后究竟是你把气顺了,还是将少管所坐穿了。”
霍席陵眼神冰冷,如同有一股暗色火焰在眼底骤然燃烧,硬如烙铁不留半分情面,逐词逐句渗进霍北约肌理血骨,叫他止不住地寒战。
腥咸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霍北约稚嫩的脸颊滑下,瘦小的身体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暴雨中一棵嫩绿的幼芽,羸弱不堪。他闭了闭嘴,努力想要压抑下的话却又汹涌而上,“别人的爸爸不是都会事后擦屁股吗?为什么你就不行!爷爷说过要你照顾我的,你也答应了的!”
霍席陵眯着眼望着霍北约,深夜寒气如雾滞重,窗外淋漓大雨,霍北约手腕已经有些把持不住,小腿也微微动了几动,却又怕霍先生怕到骨子里,不敢懈怠依然跪直了身体。
“你的烂摊子收拾的还少吗。要是接着犯浑,别说照顾,认不认你,都在两可之间。”
一席话怵及心口,北约手脚冰凉如脱了力般。头脑放空,黑洞洞如鬼魅魍魉居所。
“说什么我犯不犯浑,你跟陆砚一两个苟合在一块儿,巴不得我早点滚别碍着你的眼了!”
陆砚一微微一愣,他自来温润的神情有一瞬间忽地灭没了,垂了垂眼,终究还是在下一秒又恢复成一贯吊儿郎当的笑,眉眼弯起,略过了霍北约的话。
可突然敲响的极致呼啸,『嗙』的一声,在潇潇雨声中分外明显,即便于瓢泼大雨中,亦能清晰分辨。霍席陵径直的一藤条甩到了沙发上,陷入的深度,生生磨去沙发边缘的凛冽棱角。
他冷峻地盯着霍北约,一字一句沉声道,“其它的事我今天一概不论,就扳一扳你这不知好歹的性子。”言罢,扬手一鞭藤条抽在霍北约肩膀上,用藤条的末梢指着沙发靠背,淡淡扔出毫无色彩的几个字眼,“裤子脱了,去那儿趴着。”
北约还没从肩膀上的炙痛中缓过来,听到这,脸色已经不可控制地慌措起来,立马抬起头看着父亲,他那么爱面子,如今要当着陆砚一的面脱掉裤子挨打,就算平时跟陆砚一没大没小惯了,也还是觉得羞辱。
“爸爸……别在这里……”
“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北约认命地强自睁着酸涩的眼,哆嗦着右手颤抖地与左手并拢,低头拉下腰间的裤子,右手在手指摩擦衣料时疼得厉害,可是等终于拂到膝盖也难堪地露出了屁股时,听到霍先生冷冷地说,“全部。”
“我不。”
“你以为是在跟你商量。”
北约呆呆发愣,有泪渗进口中,咸涩难咽。
陆砚一叹了口气,上前一小步,“阿陵……”
“他欠教训讨着要,怎么,你也想一起。”
陆砚一有些发窘,继而露出招牌的月牙笑,“没。我就是想说,你小心别累了自己。”
霍席陵并不作声理会,看着霍北约反手啪地一下正面抽在他腿上,连一个呼吸都还没来得及轮回就顿时横起一条腥白的印子,紧接着慢慢变红,再由浅及深,胀开一道肉檩子。
北约啊了一声,抽手就捂住伤口,不想手臂也惹来跟着挨了一记。
“耽搁什么。”霍席陵轻喝道。
北约咬咬牙,手背在脸上轻轻抹了一把泪,站起来将外裤内裤随鞋子袜子一并脱了下来,搁到沙发上。
屋里很阴冷,下身骤然赤条条,让北约狠狠打了个冷噤,他走到沙发后面,腰口抵在最高点,弯身伏下,屁股便自然而然地被撅起,两只手垂耷在柔软的沙发上。
霍席陵走到他身后,没有一点报备,直接动手,藤条弹起挥落,在霍北约才趴好姿势时在他臀峰最翘的那块嫩肉上一鞭劈开。
“啊。”北约一把揪住沙发绵垫,疼痛渗进皮下,四肢都无法正常动弹,绷紧了弦。
『啪』——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他,霍席陵又是一记甩了出去,打在霍北约快接近腰间的臀瓣上方。
霍席陵站着的地方是在霍北约的右边,一藤条下去左臀色差较右边更深,尤其是最左边的周口藤条末梢咬出的那一短痕,现出斑斑的紫色。
北约又是一声惨呼,可呼声又马上被及至的藤条掼来的声响破开,『啪』,在他臀峰上咬起一条惧怖的伤痕,如长块般凹陷又迅速如油煎般的油条一样炸开,透出浅浅青紫色。
“啊。”北约胸口疼得一震一震,可藤条仍然似无止境般落下,一下一下在屁股上抽裂。
他时时警戒,精神紧绷,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小腿在前一刻挺得笔直,下一秒又在藤条扣上来的时候难以抑制地缩起,指尖都按得泛出森森苍白色。
“爸爸,别……”他哭喊着要挣扎起来,一只手稳如泰山地压在了他背上,『啪啪啪』的声音从身后蔓延,不绝于耳。
藤条轻蔑的在一道道楞子间滑走,逐一地找出没打到的肌肤,以炽烈难以忍受的疼痛在他屁股上冠之以不同的深浅颜色。北约脸上泪流满面,沿面颊渗入唇中,嘴里尽是腥咸的味道。
看在我每天也算定时发文,请不要催文的时候,冷冰冰的一个“催”字,或者“怎么还不更”,或者“来了”,然后看完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跟我谈谈剧情?谈谈感受?不好吗?
要么请最简单的,催文的时候体贴温柔一点呗。
这个……鱼儿应该要求也不算高吧。
深夜矫情一下……更文也很辛苦的,望理解,求知心。
昨天矫情的发言,却得到这么多朋友的回复跟留言,真的很感动。
可能我做不到每一条留言都能回复给大家,唯一能尽力做好的是,尽量保持日更(可能偶尔几日一更)。
另外,留言我都有看,很多亲们提出的意见也让我触动很大,我虽没有回复,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深思,只不过文章的过渡不可能随意跳跃,只能缓慢行进,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请不要轻易下结论哦O(∩_∩)O~。
【关于更文】:如果不是真的状态不行,或者没有灵感,我个人是很想每天都更的。以前比较任性,坑的文比较多,但是就这篇而言,我觉得我挺坚持的。【当然很重要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们的鼓励跟支持!!】
【至于今天更不更】:咳咳,鱼儿今天很早就去学校值班了,加上昨天睡得晚,所以导致现在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也就是说不一定能写得出来文,本来我是不喜欢水贴和伪更的,但是介于今天冒泡的人实在出乎意料的多,本着负责的精神出来说一声,不要等文哦。
能更我肯定会更的,可是如果太累了,写出来的文也不好,就不更了。【所以今天大家不要等~】
另外关于群号:【554349623】
群主、管理员和所有已经进群的都是好人,不过里面的小伙伴年纪大多偏小,说话比较直率,可能有时不合意,尽量把话说开就好,他们跟我一样,不记仇,也希望后来的朋友也一样不要记仇哦。欢迎加群!
补充一点,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我还是群主的时候),已经拒绝人加群了,因为考虑到人多,纷争多,而我并不喜欢有人在群里撕架,所以就没再加人(为此期间也拒绝过一些朋友,实在抱歉)。不过现在的群主,是个小逗比,喜欢新人,所以又重新加人了,喜欢聊天的可以进群玩玩。
要求不多,只有一点:不准打嘴架。
人跟人之间,意见不合是很正常的,妥善解决就好。别学我这个暴脾气——
[75]
北约浑身冷汗涔涔,脸部轮廓都被浸泡在其中,茫然不清。臀上的斑驳色块,或青或紫,肿胀不一,他真巴不得痛到极致,麻痹了,察觉不到一丝半毫才好。
“啊……求您……啊!”
彷佛时间就这样停止,一切就像是慢动作播放一般,那根藤条辗转挪移,在他屁股上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用疼痛麻痹意识,叫他除了哭喊求饶再说不出其它。
泪水沿面颊掉落如雨,浸透了衣物,黏腻湿滑,屁股上藤条疾风骤雨扫过一片片早就来回挨了好几遍的地方,蒸腾起浓稠的热量痛觉,暴露于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块,皮肉狰狞翻出。
却没有伤及骨骼也没有流血。
除了痛还是痛。
那两瓣原本挺翘的臀瓣高高肿起,横七竖八地淌着一道道藤条印,肿胀开的皮肉如暴起的青筋痉挛颤抖不停,可藤条始终不见停下,发了狠一样往他臀峰上抽,每一鞭都带着像是抽在骨肉深处一般的剧痛。
霍北约的身子也抖得更加厉害,如果不是霍席陵硬压着,怕是就要掉下来。
整个臀部仿佛烟熏火燎一样,藤条一鞭鞭疾斩而下,一道道仿佛刀子正割裂着他的臀肉。
“为什么……呃,为什么……怎么求您,啊!……都不肯放过我?”
北约紧紧闭着眼,清亮的泪水从眼眶里逼出,他声音很小,除了呼痛时的激烈,其它的音节虚弱如游丝,可不管是霍席陵,还是陆砚一,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砚一徐步缓缓,朝霍先生走去,脸上一本正经的严肃,抓住霍席陵手上的藤条,目光如水清凉通透,轻轻道,“阿陵,够了。他也得到教训了。”
霍席陵身边的空气一瞬间沉凝下来,他望向陆砚一,淡淡道,“几次三番跟人打架,若不是念着家世关系,有恃无恐,放在寻常人家,敢这样随便动手吗。我今天要是不能一次将他这性子扳过来,以后他的事,我不管一毫一厘。”
北约如一桶冷水从头浇下一般僵硬在那里,明媚的眼眸瞬间晦暗。
他转了下头,却只看到霍席陵那双无动于衷的眼睛,漆黑色的,像是从冰山上取来的清泉,剔透,冰冷,无情。霍北约冷冷缩了下肩膀,起皱的单薄衣料让他感到一阵阵凉意,屁股上疼痛难忍,让他时不时打一个寒颤。
“可他已经是你霍席陵的儿子,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注定了不可能跟别人一样。你不能基于假设去要求他做事。”
霍席陵冷笑一声,随手松开了藤条,那根藤条便转到陆砚一手上。
“人力有时穷,我霍席陵也没有自大到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进了牢我或许还自信能够捞他出来,不过就他这样的脾性,在这之前直接被人捅死也大有可能。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那些个恬不知耻的人。惹了一次又一次,总该长长脑子。”
北约不自觉得攥紧了放在沙发上的手,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出一口血,他狠狠地起身弹开霍席陵压在他背上的左手,霍席陵倾身看着他,他也望着霍席陵,用冷冰冰的神色掩饰着一切情绪,“霍先生,你不用说了,我就是配不上做你的儿子,你也不用花心思劳神费力管我。”
霍席陵转过身去正面迎上霍北约,单手负于背后,仅仅是如此站着,就仿佛能顶天立地,于万事都能力挽狂澜的气势,似竹般挺拔,如黑夜中的火焰般耀眼刺目。在听了霍北约的话后眼神始终没有丝毫感触,不起丁点波澜。
“趴回去。”
“你都看不起我,凭什么打我?这么跟我大动干戈有意思吗?”
霍席陵并不理会这些毫无营养的谈话,走到沙发前,将那根黑色粗状的电线捻起,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轻轻一抬头,瞥向霍北约,冷峻的目光将霍北约震得后退不止,愈发牵起臀上的痛楚,眼眶深红,可还是努力憋着不流下来。
陆砚一抢先在霍席陵走过来时护在了霍北约身前。
“阿陵,他毕竟小,不可能事事都想的那么周全,冲动不稳重是他这个年纪小孩的天性,否则要我们大人做什么?”
霍席陵淡淡道,“可这种保障不该成为他惹事的依仗与凭借。”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霍北约,将电线往沙发背上抽了一鞭,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下,可随之而来的是比藤条更凛冽的破空声,沙发上是愈发显眼深陷的褶痕,北约禁不住赫然变色簌簌颤抖。
“到那儿趴好,别让我数。”
“阿陵……”陆砚一才开了口,霍席陵已经冷冷地朝他看去,不得已他只好转头看向霍北约,“小北约,跟你爸认声……”「错」字还没吐出来,霍北约一把推开了他,跌跌撞撞一声不响地朝霍席陵身旁的沙发上走去,嘴唇咬的青紫,将腰口抵在沙发上重新撅好。
霍席陵眯起眼,抬起手,那根黑色的重叠揉搓而成的组合电线擦过霍北约臀峰上早已青紫的肉檩子,瞬间抽裂了最上层的皮,黯红伤口,艳丽得可怖,血液由缓转急涌出。
“啊啊——”
霍席陵不语,又连着给了霍北约同样力道的三四下,直打得霍北约早已满目疮痍的屁股生生挑开了五道骇人惊目的血口,才停罢扔下了那根电线。
“啊——啊——不,不要……”
喑哑的喊声从艰涩冒火似的喉咙里呓语般的呼出来,霍北约疼得冷汗直流,艰难的喘呼着,嘶嘶的直吸冷气,眼中掀起了如外面雨雾般模糊的水气,湿成一片。
这是他从未触及过的疼,比霍席陵把他吊起来打晕还要难挨,仅仅五下,比之前那顿藤条给他的痛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记着,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再敢打架斗殴,行事不思前想后,我绝不饶你。”
霍北约瘫软地挂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都被剧痛撕裂着,吞噬着,像是要把他活活啃食殆尽。慢慢许多情绪蔓延到脸上,眼中浓烈的黑似乎透出血色疯狂涌动,半晌,一颗饱满的泪珠跌碎出来,继而又润了满脸。
身体在这时被陆砚一打横抱了起来。
陆砚一看得心有不忍,揽在霍北约膝窝处的手稍稍用了点力道,确保他打伤的屁股不会被摇晃蹭到,这才往楼上跨过层层台阶走去。
霍席陵站在客厅看着他们,许久,坐回沙发上,取出了除非应酬绝不动用的烟。
陆砚一小心地将霍北约放到床上,正要拿药,却听到霍北约很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待一下吗?”
这孩子平时总是像小狮子一样爬在他头上,一副恨不得他吃饭噎到、喝水呛到、睡觉滚到地板上着凉的样子,这个时候竟然语气这么温和,真是令陆砚一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陆砚一笑着回过头,揉揉他的脑袋,“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哭又怕被人发现吧?……算了算了,要哭就哭吧,男儿有泪不轻弹,要弹也要在没人的地方弹。不过,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过后,我一定会进来给你上药。”
北约没有说话,将脸埋进枕头。
陆砚一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以前看到过一个小段子,改动一下放在北约身上』
周末北约从学校回来,老师布置了一篇半命题作文,【我父亲的_________】
他想了想,拉住陆砚一说,“砚台,你帮我写吧,你比我了解我爸。”
陆砚一捧着小黄书微微沉思,“写你爸怎么揍你?”
北约沉默,隔了很久,默默填上作文题:我父亲的儿子。
还是这样比较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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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8  更:2021-09-08 14:3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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