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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 不负(父子 兄弟 君臣)[第15页]

作者:白纹_竹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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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修没有继续观看,而是坐到一棵树下闭目养神。一会儿要进行的是技勇,云修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只能尽力而为。
过了好一会儿,击鼓的声音响起,是集合。
云修连忙从树下站起,跑到高台前,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考官宣读着第二项比试的结果,根据众位考官的仔细比对,云修又是第一,曹善依旧是第二。
听到曹善这个名字的时候,云修暗道,“看来自己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
第三场,技勇。两两对决,由考官决定每场对决的人选。比武期间,点到为止,不可伤及对方性命。
不知道是云修运气好,还是有人相助,他开始几场遇到的对手都是泛泛之辈,虽然赢了,可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最终留下来四个人,其中便有云修,看着对面魁梧精壮的武士,没看见曹善,难道之前输了?
没给云修想的机会,考官便将他们带到了一片场地上,原来是两组一起比,其余人可以自由选择观看哪组比试。
看到云修瘦弱的身材,大家不约而同的猜想云修输定了,便转向了另外的场地,这边只留下零星的几人,其中便包括曹善。考官们也分成了两组,徐真都没有说话便被杨展分到了云修这组。
“小孩子,你认输吧,我怕伤了你。”那人说话的语气很是轻蔑,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云修,分明是瞧不起他。
“我即使输,也不会投降。”短短一句话便表明了坚定的立场,随后云修又加了一句话,“况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瑾王府中有专门的练武场,云修从小在里面习武,也时常跟府里的人比武,论经验可比对方要多的多。
“狂妄。”
曹善在心中暗骂,“谁狂妄还不知道呢,看你到时候输了的话怎么办”。不知为什么,曹善对云修颇有好感,想要结交他这个朋友,对于瞧不起云修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对方先出手,直拳直击云修的鼻梁,云修迅速侧身出手格挡,躲开的同时也化解了壮汉的力量,云修的优势在于灵活,趁对方收拳的时候转到他的身后,壮汉反应也不慢,连忙转身,可能是掉以轻心,他还是晚了一步,小腿被人狠踢了一脚,壮汉一个踉跄,感觉小腿微麻。这时,他才收起轻视之心。
云修身法迅速又多变,壮汉猜不到他接下来的招式,可云修却能预想到对方接下来的拳往那个方向出,自己应该怎样躲过。云修好像瞄准了对方的小腿,每次得到机会都会对小腿狠狠踢上一脚,而且每次踢得都是同一个地方。
当然,他也有躲不过的时候,他付出的代价是胳膊被对方扫到了几次,虽然力量被化解了一些,可还是震得发麻,尤其是有一拳直击胸口,云修见躲不过去,只能后退一步,用手臂护住胸口,那一下除了手臂短暂的失去知觉,就连被护住的胸口也遭受到强烈一击,血液顿时冲上了头顶,随后又因为疼痛,脸色变得煞白。
徐真惊得往前一步,可看到云修又恢复了对战的姿势,示意对方再来的时候,他向前的脚步又悄悄撤了回来。
不知为何那壮汉没有乘胜追击,此时不是展现风度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场中的两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壮汉的身法本就不敏捷,现在又被云修狠踢了小腿,想要追上云修的身法有些困难。
对于自己刚刚的那几脚,云修还是清楚的,现在对方的小腿定是高高肿起,行动不便,眼下正是自己的机会。
云修将对方引了过来,这次与他相缠甚久,趁着对方调整重心的时候,云修一个闪身来到了对方了侧面,不过这回他踢得不是小腿,而是膝窝,他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那一脚上狠狠的踢了出去,壮汉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云修上前一步,迅速出拳,凛冽的拳风呼啸而至,在壮汉眼前猛然收手。
那壮汉刚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拳头摆在自己眼前。
“停”考官停止了比赛,“穆云修胜。”
云修险胜,可是徐真看的出来,云修此时有些吃不消了,被击打的双臂已经肿起,胸口也疼的厉害,想必已经是青紫一片了。就连踢人的小腿也是酸疼不止,最后一脚的灌注的力量太多,导致现在从小腿到脚背都失去了知觉。
云修看着那壮汉一瘸一拐的离开场地,比赛结束观看的人都已经散开,曹善没有走,等大家都离开后迅速跑到场中间,扶着云修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云修轻轻推开了曹善的伸过来的手臂,“没事。”
曹善看云修在逞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云修走的昂首挺胸,仿佛刚刚的对战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可曹善看的清楚,云修的双腿微微打颤,双手放在两侧紧紧的握着拳,抵挡着疼痛。
徐真看着云修骄傲的样子,不禁回想起穆成翊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六十七章
另外一边,那两个人还在比试当中,两人都以力量见长,拳拳重击,这拳要是打到对方身上还好,要是打空了可就白白损失了力气。要知道打空比打中更耗费体力。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可见都已经到强弩之末,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对于云修来说,今日的武试已经结束,明天下午将会与这两个人中获胜的一人进行比试。可是云修却没有离开,而是趁现在这个机会看看这两人的招式,回去向师傅请教。
武试并没有禁止这个行为,武将们认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会想法设法查探敌方主将的武功套路和所用的谋略,并根据查探到的部署接下来的阵局,这样在战场上赢得胜算便会大一些。
结束之后,徐真并没有和云修一起回城,而是跟着杨展离开,身为考官,他们要对今日的比赛做出记录,还要对结果进行讨论,直到一致通过。
武试的地方在郊区,早上走路过来肯定来不及,多数人都雇了马车。在围场外面,云修和曹善道别后,便往自家的马车方向走去,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曹善已经越过了所有的马车,独自向金陵城内走去,原来他没有雇马车。
对于明天没有比试的曹善来说可是轻松的很,现在只需回去后准备一下武经的考试,正想着今晚要看什么书的时候,就发现眼前停了一辆马车。抬头看去,云修将车帘拉开,原来是云修家的马车
“上来啊,我带你一程。”说着云修将手伸了出去,邀请着对方。
曹善也没有客气,拉着云修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的外观很普通,可里面却应有尽有,小桌子、软垫、茶水甚至在马车的角落还有一本书。
看到这些,曹善便知道这个叫云修的背景肯定不简单,顿时有了兴趣,可也不好直接打听,眼珠一转,随口问道,“刚刚听考官说,你叫穆云修?”
听着对方叫着自己的全名,云修一愣,多久没人叫过自己的全名,身边的亲近的人都叫自己云修,不熟悉的人称呼自己为世子殿下。放眼整个燕国也没有几人敢直呼自己的大名。
既然曹善没想到“穆”这个姓代表什么,那云修也不说破,“我是叫穆云修,你还是叫我云修吧,显得亲近。”
让曹善称呼自己云修并不仅仅是显得亲近,直呼世子大名,被人抓到可是要惹来麻烦的。
云修一直将曹善送到他暂时住的地方,一个破旧的客栈,里面充满了霉味,甚至有的屋子还同时住了好几个人。
看着云修错愕的神情,曹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云修摇了摇头,他从未瞧不起任何人,“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即使曹善明天不用比赛,也必须去报到。
“这不好吧……”
“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在这里等我。”还没等曹善搭话,云修就上了马车,其实云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
云修回到府中就看到千凝在门口等着,他赶紧快步走上前,“母亲。”
千凝看到云修满身灰尘的练功服,顺手拍了拍,“脏成这样,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云修浑身酸疼,还有不少的地方受了伤,被拍的一抖,可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好,我现在就去。”
云修去洗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身上脏,而是等下他要见他的父亲,他不能这样去。
云修站在书房门前定了定心神,才敲响了房门。
“进来。”
穆成翊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云修推开房门走到父亲面前站好。
“父亲。”
“坐吧。”
穆成翊抬头看了一眼他,便又低下头看着军务。
云修不明所以,匆匆回想了一下,今天一天都在武试,好像没做什么错事,也就放心的坐了下去。
穆成翊手中拿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军报,而是刚刚才送过来的云修在武试上的表现。这个成绩不是穆成翊吩咐去要的,而是杨展派人送过来的。
既然有人送过来,万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穆成翊便看了起来,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对于成绩的肯定。可是看到最后却皱起了眉头,那里记录着技勇比赛时候的过程,从记录的过程来看,云修的胸口应该受了伤。可是刚刚看到云修的站姿,张肩拔背,丝毫看不出胸口受了伤。
穆成翊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抬头看向云修,只见云修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处理完公务,不敢说话,更不敢有丝毫打扰。
“受伤了?”
听到父亲跟自己说话,云修抬起了头,“呃……”这算受伤吗?习武不都这样,挨上几拳几脚算不上什么伤。
“胸口疼吗?”
云修摇了摇头,“不疼。”
原来父亲说的是胸口,有些疼,可是还可以忍受。
“父亲,你看到了我的成绩?那父亲对我的表现满意吗?”问这话的时候,云修有些紧张,手指紧紧绞着衣袖。
穆成翊看着云修的眼睛,那小心翼翼的眼神透露出主人的不安。
“挺好。”
听到这两个字,云修终于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收起之前的小心翼翼,胆子变得大了起来,“看父亲刚刚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又做错什么了,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穆成翊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儿子调皮起来的样子十分享受。
“接着。”
话音刚落,云修就看到一个东西冲着自己飞了过来,连忙下意识的用手接住。云修接住之后仔细一看,原来是御赐的消肿止痛的伤药。
“回去擦一擦,明天还有一场比试。”
拿着伤药,看着父亲暖暖的目光,云修心中一甜,乖巧的回答,“知道了。”
想是父亲对自己的满意,云修撞着胆子提了个请求,“父亲,今天晚上您能陪我过招吗?”
看着儿子充满请求与希望的眼神,穆成翊不忍拒绝。
“好,晚上在练武场等我。”
“是。”
云修难掩兴奋,喜悦之情传递到整个眉眼间。
穆成翊有时间便会陪云修习武,多数情况下他是站在云修的身边传授新的招式或者对已学的招式加以指点。至于过招,那可是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是云修的师傅梁谷陪他过招。
晚上,穆成翊将重要的军务都处理完了之后才来到练武场,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云修在里面练拳,梁谷在他身边看着,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说着什么,可能是在指点。
穆成翊走到云修身边的时候,他正好练完一套拳法。
梁谷看到穆成翊来了,便将他拉到一边,“明天云修还要比赛,你教他几招?”
穆成翊眉毛一挑,看着梁谷悠悠开口,“你是教的不够多,还是不尽心,居然要我教?”
“我怎么能和你比,云修的武功虽然是我教的,可我教的再好也没有你这个父亲好。”
梁谷说的这话,穆成翊很受用。
“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云修练得招式是我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可我最近怎么总觉得他的打法愈发凌厉,虽然还是那些招,但打出来的效果却和以往不同。”
对于这个说法,穆成翊提了一丝兴趣,想要亲手试试梁谷口中的凌厉到底到什么地步。
云修看着父亲与师傅在一旁说话,脑中却想着几个招式,等会一定要打出来,看看父亲怎样化解。云修想的专注,连父亲站在自己对面都没发现,还是师傅出声提醒的他。
看着云修终于回过神来,穆成翊也没有客气,直接出手,丝毫没有谦让的样子。云修看着对面的拳头来势汹汹,收下杂念,专心应对。
梁谷就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比试,看的正起劲,突然发现身边有阵声响,连忙转头看向来人,原来是徐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云修今天回来的时候连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徐真小声地对梁谷说道。
看着徐真担心的目光,梁谷戏谑的说道,“是吗?我怎么没发现,你看他出拳虎虎生风的,哪像你说的抬不起来。”
台上云修正应对来自穆成翊的一连串攻击,虽然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看准一个空档,云修使出了刚刚脑海里过的第一个招式。
看着云修的出招,梁谷不禁皱眉,“这是从哪学来的,这么刁钻”。
梁谷看不出来,可不代表徐真看不出来,他一眼就认出这招是今天在武试场上另外一组胜利的那个人使用过的招式。原来云修记了下来,晚上回来讨教。可是徐真不解,为什么要找主帅呢,梁谷一样可以教他。
虽然疑惑,徐真还是注视着场中,看主帅会如何出招,云修能否学会。
穆成翊看着云修打过来的拳头眉头不禁一皱,这招不适合云修,以力量见长的招式让云修打过来顿时失去了的威力,而且这招是从哪学的呢?穆成翊也在疑惑,可穆成翊是谁,稍微想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为了明天比赛的胜利。
想到这里,穆成翊一改之前的打法,拳头变得狠厉起来,招招奔着人体脆弱的地方,鼻梁,胸口,小腹,还有膝窝。云修本就打不过穆成翊,现在招架的更是费劲,没过几招就败下阵来。
穆成翊将手背在身后,“学会了?”
听到父亲这么问,云修知道父亲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连连答道,“学会了,学会了,谢谢父亲。”
听到云修这么说,穆成翊点了点头,对一旁的梁谷说道,“接下来你指点吧。”
梁谷这回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好,你放心,云修明天肯定能取胜。”
梁谷指点着云修新学的招式,自己又在那些招式的基础上稍微做了一下改进,争取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楼主前一阵特别忙,现在不忙了,明天预计有好多更啊

考官们在一旁窃窃私语,考生们围在场地外面,数十双眼睛盯着场中的两人,谈论着谁会是这场比试的胜利者。
随着一声锣响,比试开始。
双方刚一动手考官们便看出了两人的差距。云修动作迅速,身手敏捷。反观对方,动作迟缓,力量也没能完全发挥出来,失去了自己的优势。
不得不说是穆成翊的那盒伤药起了作用,皇上赏赐的东西哪有不好用的,再加上梁谷的彻夜帮他舒筋活血,虽然身上也有些酸痛,但与对方相比,身体状况好上太多了。
云修昨天学的那几招都陆续使出,那人被打的连连后退,看云修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知道眼前之人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化解自己的招式。
场下的考生看着越战越勇的云修忍不住叫好。徐真在高台上看着云修的表现连连点头,就连杨展也对云修报以赞赏的目光,不愧是瑾王府的世子,太子伴读,果然名不虚传。
没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十几个回合过后,云修便将对手击败,那人输的不甘,可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自己的确是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杨展随即宣布,“穆云修第一。”
云修听到结果后,冲对方微微颔首,“承让了。”
那人“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云修从场中出来曹善便凑了上去,和他一起的还有刚刚说话的那人。
“没事吧?”曹善关心道。
“对啊,虽然赢了,可也赢得凶险。”另外一人附和道。
云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面向那人郑重的介绍着自己。
“我叫穆云修,你以后可以叫我云修。”
那人看云修做介绍的时候不知怎么紧张了起来,搓着手,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啊……我叫……我叫刘子安……”
曹善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紧张什么,对了,我叫曹善。”
比赛结束,今天的武试内容也就结束了,随着考官们的离开,他们也就散了。
云修发现刘子安也没有雇马车,于是他的马车上又多了一个人。三人一路聊着天,讲着听闻的趣事,不大一会儿便回到城内了。
虽然时辰尚早,可他们却没有游玩的心思,明天还有武经的考试,今天实在提不起兴趣。
云修没有他们那么焦虑,他早就将看过的书背了下来,不但背了下来,有些还有他自己的理解,即使他不理解,也有穆成翊和其他师傅教的东西留在脑海里。
武经不是在郊外进行,而是在兵部对面专门设立一个考试地点。考生们会提前在门口等候,在等候的过程中自然会看到兵部的人进进出出,眼神中不禁透出羡慕之情。
突然耳边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减小,云修望去,原来是考官从兵部出来,直奔他们而来,后面还有人捧着一摞摞的题目,那些人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跟着大人的脚步,生怕出现什么问题。
随着锣声的想起,守卫开始放人进去,里面有专门的人负责检查有没有人夹带纸条。
云修排在后面听到前面有一阵吵嚷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有人被守卫粗暴的拎出了考场,扔在外面的街上,随后有人出来宣布,那人的考试成绩全部作废。
云修暗道,原来真有自以为是的人。
不大一会儿云修便来到检查的地方。
“姓名?”
“穆云修。”
云修刚报上名字就发现那人的动作明显一顿,看来是知道他的身份,但那人还是按照规矩检查了一遍。随后便招来一人将云修送到属于他的位子上。
等所有考生都做好以后,考官便将题目一个一个的发到每个人手中。发到云修的时候,那考官微微躬身,双手将题目放到云修前面的桌子上,随后又恭恭敬敬的退下。
一阵鼓声想起,考试开始。
云修拿起面前的题目,看着算是熟悉的题目,说是熟悉,不是他提前知道考试的内容,而是他从小学习这些,这样的题目难不倒他。
云修在心中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想动笔,可是当他拿笔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是遇上了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
原来,云修连续两天技勇对决,手臂酸痛不由自主的哆嗦,虽然不影响日常,可是现在要写字才发现这是一件不小的难事。
其实,云修不是写不出字,只是写出的字实在拿不出手,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云修不敢想象。
徐真看着别人奋笔疾书,可云修却拿着笔看着题目,这个姿势已经维持很久了,云修反常的状态令徐真有些不安,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
于是,徐真借着巡考的机会走到云修旁边,看着云修微微颤抖的手臂,顿时明白了云修到底为何迟迟不动笔。
看着云修出神的样子,高声提醒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时辰。”
听到这个话,有些考生已经开始慌乱,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云修像是被点醒一般,深吸一口气,落下了第一笔,徐真看到云修开始答题,这才缓缓离开。
其实,云修笔下的字并不难看,可是现在要做到穆成翊要求的苍劲有力就达不到了。
我好像好久没更文了,今晚有文,不过不知道有几个人

第六十九章
考官将试卷收走,封好后拿回兵部。云修站在外面看着考官们走进兵部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考生们所写的内容,在考官们批阅完之后还会由父亲看上一遍,最后才会传到皇上手中。
想到这里,云修身体一抖,看来还是回家提前和父亲说一声,免得父亲过两天看到卷子的时候疾言厉色。
“嗨,干嘛愁眉苦脸的。”
感觉有人拍着自己的肩膀,云修回头一看,原来是曹善。
“没有啊。”云修连连否认,“终于结束了,可以轻松一下。”
刘子安在旁接到,“是啊是啊,云修,你是金陵人,带我们去转转怎么样?”
曹善连连附和,“对啊对啊。”
云修看着兴致颇高的两人好友,不忍拒绝,便带着他们走在金陵的大街小巷。
与此同时,兵部已经开始组织批阅刚刚收上来的卷子了。在开始前,徐真提了一个建议。
“众所周知,世子殿下的卷子也在其中,他的笔迹在场大多数大人都认识,可是主帅不想让世子得到什么优待。”
穆成翊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在场的不少人想要巴结瑾王府,王爷巴结不到,趁着这个机会讨好一下世子也是可以的,可是他们听到徐真所说的话却无从反驳,只好将目光都集中在杨展身上。
杨展听了徐真的话沉思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徐真,问道,“徐将军有什么好办法?”
“我认为,可以让人将所有考生的卷子一字不差的重新抄写一遍再批阅,这样就可以避免主帅担忧的问题,等皇上要看的时候将两份一起送过去,这样谁也说不出什么。”
杨展思索了一下,便对大家说道,“那就按徐将军的意思做吧。”
杨展连忙安排人将所有考生的卷子抄写了一遍,等全部抄完后他们才开始批阅。他们每个人都要将所有考生的卷子看上一遍,从而选出几篇思路较好的留下来,等第二天再从中选中佳作。
这样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徐真回到王府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刚踏进院子,齐叔便来通传,穆成翊在书房等他。
徐真走到穆成翊的书房敲了敲门,可是却没得到进去的命令,他只好在外面候着。
“进来。”
里面的声音传来,徐真连忙推门进入。
“主帅。”
“云修的武经答得怎么样?”穆成翊问的漫不经心,看样子像是例行询问。
“我不知道,杨尚书命人将所有的卷子重新抄了一遍。”
徐真这话可是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哪个是云修写的,因为今年有还有一人写出了思路清晰,层次分明的答案,徐真肯定其中有一个是云修写的,可这两篇文章不相上下,徐真一时也辨别不出来。
这个回答穆成翊目光如炬,语气压低了下来,“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重新抄一遍,以往可没有这个规矩。”
“这个……是我提出的……我不想让他们看出云修的笔迹,以免大家给他特殊的待遇。”还是这个理由,徐真在穆成翊面前又说了一遍。
“你在说一次?”
穆成翊的语气玩味,声音轻柔,可是徐真知道他生气了,想必主帅已经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不能如此笃定来抓自己。这回徐真不敢言语了,只能低着头静静的站着,等着穆成翊的下文。
“云修都跟我说了。”
云修说了?说的什么,字写的不好吗?
“你可真向着他,这都想替他瞒着我,你是觉得我不近人情,连这点事都抓着不放?”
“不是,不是,我可没这么想。”徐真连连答道,可是却小声嘟囔,“谁不知道您那,从小就对云修要求那么严格……”
“说什么呢?”
徐真矢口否认,“没什么……没什么。”
“我让云修回去练字了,你顺便也练练吧,堂堂将军写的字自然要遒劲有力。”
听到穆成翊的吩咐,徐真垂头丧气的应道,“哦……是。”
杨展他们利用三天的时间将卷子批阅完,选出了几篇好的拿到瑾王府,让穆成翊阅览,让穆成翊阅览不是让他决定名次,而是让他看看考生所写的文章,是否真的附和领兵之法,是否有穆成翊看上的人才,是否值得拿到皇上面前,这也是以往不成文的规定。
穆成翊看着杨展派人送来的抄写好的文章,这次的确有好的苗子值得培养,云修什么水平穆成翊清楚的很,现在有和云修相媲美的人才,穆成翊自然不会放过。
穆成翊指着其中两篇文章对徐真说,“将来这可能是我燕国的威震一方的将领。”
“王爷?”
穆成翊抬眼看了看徐真,将文章放到桌角,“将这些都送回去吧。”
徐真将穆成翊的意思带回了兵部,根据穆成翊的态度加上他们多方讨论,决定了最终的名次。
杨展命人去取原稿,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第一不是云修,是曹善,云修屈居第二。
名次公布下来的时候,云修看着自己的名次有些失落,在技勇项目中自己都可以取胜,怎么在武经上就得了第二呢。
不过看到第一是曹善的时候,他不禁想到那日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他说接下来谁赢还不一定。
不过云修以三项第一、一项第二的的成绩率先得到了面圣的机会。
曹善也不差,一项第一、两项第二,虽然另一项几乎没有成绩,但是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身手好的,唯独缺少足智多谋的人,而且他得到了穆成翊的赏识,自然也得到面圣的机会。
至于另外一人,正是在技勇项目中落败云修的那一位。这回云修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吴世飞。
刘子安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两位好友都得到面圣的机会,唯独他没有得到,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够,只能由衷祝愿好友可以得到似锦前程。
能参加这次武试的人都能在军队谋个一官半职,只是职位高低不同而已,所以他们也没离开金陵,而是继续等着通传,看自己能去哪个军队,能任哪些职务。
面圣,庄严而肃穆的事情,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求不来一次机会,面对这个求之不得的机会,除了云修,就连曹善都有些紧张。
看着云修云淡风轻的样子,曹善不禁佩服他的心态,可是他不知道,云修也是被皇上捧在掌心中的孩子,面对这个疼爱自己的皇伯伯,他怎么紧张的起来。
面圣的日子就定在第二天。穆成翊不用天天上早朝,可今天他却早早来到殿外等候,一方面他作为三军主帅自然要出面,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云修。
殿门打开,群臣鱼贯而入。随着皇上的到来,站在下方的大臣低头跪倒,山呼万岁。
穆成越坐在龙椅上,正对着殿门,他能看见外面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能看见每一个大臣的表情。可是站在下方的大臣却只能看属于眼前的那一小片地面。
即使皇上一句话没说,大家也都能感觉到皇上今天的心情很好。
皇上让人将准备面圣的三人领进殿内,进殿前,他们被嘱咐了很多次要守哪些规矩,三人听的认真,云修虽然不怕皇上,可是这大殿他还是第一次进,自然要守规矩,要不在这么多人面前丢的可是父亲的脸。
三人规规矩矩走进大殿,按照刚刚学的规矩请安,被允许起来后,三人又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发问。
穆成越坐在上面,看到云修低眉顺眼的一幕不禁抿嘴一笑,这孩子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昂首挺胸、神采飞扬的样子,什么时候这样小心翼翼过。
穆成翊询问了三人什么是“领兵之法”,怎样才能让自己带的军队所向披靡。
三人虽然是武试的三甲,可领兵打仗还是离他们太远,但皇上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可见他对这三人的重视。
这是穆成越登基以来第一次武试,上次武试的时间是三年前,可是那时他才刚登基,又碰上魏国挑衅,已无暇顾及其他,武试不得已被取消。这三人是他通过武试选出的第一批人,怎么会不重视。
听着下面三人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所谓后生可畏正是如此吧。
他们无外乎讲了三点:一,己方将士是否气吞山河,二,敌军是否同仇敌忾,三,人心是否一致。
其实就是说己方能不能找到对方的弱点,利用优势及人心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这些都需要将领运筹帷幄,正可谓领兵之法。
穆成翊听得仔细,他们将重要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不禁对这三个人点了点头,对他们的回答甚是满意。
他们的话音落了,殿上顿时安静下来,皇上看着这三人没有说话,皇上不说话,别人自然不敢随意出声。
良久后,从他们的上方传来一个声音,“还有吗?”
当然还有,而且还有很多,但是能想到的他们都已经说了出来,没想到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可还是没有什么思路,皇上在上面等着他们回答,可是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最后,还是云修开口回答,他记得有一次父亲给他讲过,将领身居高位鲜能体会普通士兵的感受,应该深入军中与他们交流,虽然关心的机会不多,可是却与士兵亲近了不少,也不会给士兵留下盛气凌人的印象。
“平易近人”,这是云修最后说出的四个字,也是穆成翊与军中兄弟相处的特点,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追随穆成翊的脚步。
听到云修的这个回答,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两人如出一辙,越看云修越有穆成翊小时候的样子,将来肯定也像他父亲一样是燕国的栋梁。
龙心大悦,穆成越大笔一挥便将武试状元给了穆云修。
对于云修成为武状元,其他两人还是心服口服的,毕竟之前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中,今天又是云修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至于其他人,他们更是没有话说,云修的表现他们有所耳闻,理当成为武状元。退一步说,就冲穆成翊的面子他们也不能阻止。更何况,穆云修的状元实至名归,就连不看不惯穆成翊之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出了殿门,曹善本想和他一起离开,可是却看到云修被围在群臣中,每个人都说着恭贺的话。其实围着云修的那些人本是想找穆成翊道喜,可穆成翊走的太快,将云修一人留在这里应付着这样的场面。
曹善看着那边的场景不明所以,虽然是状元,可那些都是朝廷的重臣,比他们不知长了多少岁数,多了多少资历,万没有围着云修的道理。
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旁边的侍卫便催促他离开,他的疑惑更重了,为什么云修可以在那里没有别人打扰。疑惑归疑惑,可是皇宫之中他却不敢放肆,只得跟着侍卫离开。
等群臣散去,云修才看向刚刚曹善站的位置,人早已走了。云修独自一人走到皇宫门口,看见自家的马车,上车后发现父亲坐在车上,原来父亲没有离开,一直等着他一起回家。
第七十章
武试已经落下帷幕,可是皇上并没有马上安排他们投身于军队,似乎在考虑他们任什么职位能发挥出他们的才能。因此,云修依旧在金陵,依旧给太子做着伴读,生活似乎恢复了往常,和武试前没什么区别。
可当云修沉浸在喜悦中时,有一人可没那么惬意了。
在深深宅院中,隔着很远都能听到板子责打的声音,每一下都夹带着狠厉的风声,被责之人刚开始还要紧眼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是后来,他便挺不住了,没落一板子都会伴随着他的痛呼,他想认错,想求情,奈何院子中除了下人没有任何人能听他说话。
不知打了多久,板子停了下来,那人本想在刑凳上喘息片刻,可是没想到却被下人们从刑凳上推了下去,伤口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可是他却不敢叫出声,生怕惹恼屋中之人。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爬起来,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眼光,端端正正跪在院中,头颅低垂,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中,他的汗渍浸透的衣服,就连额头和鼻梁也挂满了汗珠,并且还有两鬓处还有汗水不断地流下。
渐渐地他的身子有些摇晃,可是他依旧咬牙坚持。正当他头晕目眩,要栽倒的时候,他的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
“起来吧,老爷让你进去。”
那人冲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了好久才看清了来人。
“是,周叔,麻烦您了。”
许是跪得时间太久了,他要起来的时候,竟眼前一黑,一头扎到在地。周叔就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丝毫没有伸手扶一下的想法,甚至都没有等他起来,而是转身向书房走去。
那人不敢耽搁,连忙从地上挣扎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后才规规矩矩的跟在周叔后面去见老爷。
走进屋子,还没等坐在主位之人反应,那人便又跪倒在地,嘴里说着请罪的话,“世飞对不起老爷的栽培,请老爷严惩。”
原来这人是吴世飞,得到皇上亲赐武探花的吴世飞。可从他的言语上看,他的主人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武状元竟然让那个穆云修拿去了,你也知道你枉我对你的栽培?”
吴世飞静静的跪在下面,不敢接话。
“穆云修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败给了曹善,那是什么人,名不见经传,从哪冒出来的人都不知道。”
“咣”,老爷越说越气,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吴世飞看老爷如此生气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地承受着老爷的怒火。
最后还是周叔开了口,“老爷,世飞也尽力了,您就不要太生气了,这个结果也改不了,那就只能在后面做文章了。”
听了周叔的话,老爷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说着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吴世飞恶狠狠的说,“还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老爷拂袖离去,想必是去收拾烂摊子了。
周叔落后一步,被吴世飞拦下,依旧是低眉顺眼,“刚刚谢谢周叔了。”
周叔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连一句表示都没有,跟着老爷离开了。
吴世飞好像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了,等他们都走了后,才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稍稍缓了缓双腿,也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宅子。
皇上将穆成翊和兵部大臣以及在金陵的将军召到一起,商讨此次参加武试的人的去处与官职。
云修自然要按照穆成翊的意思去广宁军,至于官职,自然还是主将,这武状元毕竟是用来堵住闲言碎语的。
曹善是个人才,穆成翊也不想放过,与各大臣唇枪舌战,最终将曹善要到了广宁军,至于官职,参将官职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穆成翊认为广宁军也该注入些新鲜的血液,也就给了曹善参将一职。
剩下吴世飞一人,让他去广南军还是广安军,大家也是商讨了一番,最终以吴世飞是江南人士熟悉江南地势为由,确定了让他去广南军任参将一职。
至于其他人,多数分往各军任百夫长一职,虽然只是百夫长,可不要小瞧他们,这只是试探,要是有能力,还是能很快晋升,毕竟能参加这次武试的都是有勇有谋之人,比从士兵升上的百夫长还是懂得多一些。
考虑到穆成翊和云修,穆成越最终将任职的时间定在了年后。
消息传到各个武士手中的时候,他们兴奋了好久,一方面终于可以投身于军队,保家卫国;另一方面,他们还可以回家与家人过年。兴奋之余他们也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金陵。
职位虽已定好,但是却没大肆公布,这也给云修减少了很多麻烦。
曹善和刘子安离开的时候,云修还特意前去相送,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云修很珍惜这短暂的友谊,更何况他与曹善在不久的将来还会见面,那时他们不仅仅是朋友,更是兄弟。
唯一可惜的是,刘子安没有被安排到广宁军,而是广安军,这让他失落了好久,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这两位好友。
金陵的一处深宅大院,这回院中没有跪着人,老爷的心情颇好,在他的打点与吩咐下,吴世飞顺利进入广南军,避开了云修与曹善,以后要是晋升的话,他肯定占足了优势。
“老周,你去跟世飞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广南军那边我也托人稍微打点了一下,他要是再出差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老爷叫的虽然是世飞,没有点名道姓,可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感情。
“是。”
这几天如果说宫外云修风头大盛,那么宫内就数璃妃风生水起了。
虽然之前穆成越闲来无事时也去她的宫中坐坐,但那都是例行的规矩,或者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最近他似乎被南秋身上的某些特质吸引,总是往她的瑰璃宫跑,甚至接连留宿在那里,这让各宫妃子对璃妃的怨怼越来越深。可是南秋的性格和清浔颇为相似,对别人的冷嘲热讽毫丝毫不在意,更不会向皇上说三道四。
后宫的事情虽然由皇后统理,皇上一般不干涉,可穆成翊怎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对于这个联姻过来的女子,穆成越不反感,但也称不上喜欢,可跟那些争风吃醋的人比,这种安分守己,摆正自己位置的人更得穆成越的青睐。
他时不时会去瑰璃宫听听南秋儿时的故事,楚国的轶事也能让他开怀一笑,渐渐的他也就发现南秋的魅力,往瑰璃宫走的更勤了。
南秋也没有因受到皇上宠幸而摆起架子,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事情的时候去御花园走走,或者去清岚宫坐坐与清浔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云谦离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母子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好在有南秋陪着她,让她在宫中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许是云谦离宫让穆成越不禁想起清浔这个人,许是璃妃与清浔有些交情,穆成越偶尔也会去清岚宫坐一坐,但从不久留,只一会儿便离开了。
穆成越虽然不喜争风吃醋之人,可是对于清浔这种对自己甚是恭敬疏离,丝毫没有讨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穆成越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穆成越回想当年,清浔与自己也是两情相悦,要不然容王府那么多侧妃侍妾为什么偏偏她能产下孩子,而且直到他登基前,王府中也只有两个儿子,云泽和云谦,可见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情不知什么时候淡了,淡的两人都忘记过往,忘记彼此的回忆。
每次离开清岚宫的时候,穆成越似乎都陷入回忆,可是走到自己寝宫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个躬勤政事的皇上。
自从云谦成年之后,朝堂之上也有了他的一席之位,只不过和太子相比,云谦便低调的紧,除了皇上问话,多数时候他都默默地站在一旁,和当年的穆成泺颇为相似。
云泽本以为等云修成年后,他会和云修一起并肩站在朝堂上,可是云修来年便要离开金陵,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身边本就没有朋友,唯一的好兄弟又要离开,虽然不舍,可那是云修必须要走的路,他不能阻挡,能做的只有支持。他当然也明白,云修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要一步一步走到将军的位置,替自己将军权牢牢握在手中。
千凝自从听闻云修要去军队的消息就开始给云修缝制铠甲,准备着换洗的衣服,就像以往穆成翊离开那样,她不会阻止,只会祈盼他能平安归来。
穆成翊偶尔会说一句“不要准备太多他用不上”之类的话,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个笑脸,偶尔还会加上一句“你看看这铠甲怎么样?”
见阻止不了,穆成翊也就随着她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本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可是风云骤起,将原本的计划打乱,穆成翊也是措手不及。
第七十一章
深冬时节,瑾王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不知畅聊着什么,即使离得很远也能听到屋里传出的笑声。
可是,偏偏有不速之客打扰了这温馨的场面。
管家匆匆来报,禁军统领姜羡率队闯入王府。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穆成翊刚站起来准备出去询问,便听到外面阻止的声音,“这里是瑾王府,是你说闯就能闯的?”
姜羡瞥了一眼说话之人,拿出皇上手谕,“奉旨拿人。”
穆成翊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话,奉旨拿人?拿谁?瑾王府自建府以来,别说拿人,就连闯进来也得考虑一下后果,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姜羡手中确实有圣谕,大家虽然疑惑,可谁也不能阻止。
穆成翊上前一步,站到姜羡面前,“敢问姜大统领,您这是奉旨拿谁,既然是瑾王府的人我也好出一份力。”
“奉旨缉拿徐真。”
穆成翊回头看了看徐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让皇兄大张旗鼓的拿他,而且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就在穆成翊回头的过程中,姜羡指着徐真下令,“给我拿下。”
从姜羡身后出来两人,想要将徐真拿下,可是云修却站在徐真前面挡住了来人。
穆成翊又向前跨一步,站在姜羡面前寸步不让,将姜羡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姜统领,徐真毕竟是我瑾王府的人,而且还是堂堂的将军,您能否告诉我,他犯了什么罪,竟劳烦大统领亲自抓人。”
“王爷,这是皇上下令直接拿人,末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大统领能否稍后,本王这就去找皇兄。”
穆成翊刚要离开,这回姜羡挡在了穆成翊面前,“皇上有令,事情水落石出前请王爷不要插手。”
姜羡一口一个皇上有令,穆成翊即使生气也不能发作,但是他又不想徐真被带走,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徐真推开了云修站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姜羡说道,“我跟你走。”随后又冲穆成翊说道,“主帅,我徐真没做过什么有损燕国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他们走一趟。”
穆成翊即使反对,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里毕竟有那么多外人,要是冲动的话,就算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所以,瑾王府上上下下只能看着徐真被姜羡带走,穆成翊唯一放心的是,徐真曾和姜羡共事,想必姜羡不会太过为难他。
看徐真自己走了过来,姜羡也不再客气,命人将他押走了。
姜羡前脚刚离开,穆成翊后脚便跟着走了,他想去问问皇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天想要拦住他可是没有拦住,指得叹了一口气,“皇上明显不想让他管这件事,翊儿就算去了也见不到皇上。”
果然让秦天猜中了,穆成翊匆匆跑到皇宫想要面圣,可是却被李默挡了回来,告诉他皇上谁也不见。
穆成翊虽然没见到皇上,刚要离开,可转念一想,眼前的李默可是皇上的心腹,寸步不离的守着皇上,说不定他会知道什么。
“李公公,敢问皇兄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皇上未曾生气。”
未曾生气,让姜羡去抓人居然未曾生气,这是什么逻辑。
看穆成翊不解的眼神,李默将他拉到一旁,“王爷,您可知徐真为何被抓?”
听到这话,穆成翊便知道李默是了解内情的。
果然,李默继续说道,“王爷还记得您在新城的时候是用什么方法惩处贪官周立的吗?”
新城,周立,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可是穆成翊还是记得事情的始末。于是,他快速的将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只一遍,穆成翊便知道皇兄为何拿人了。
穆成翊恍然大悟,李默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有了盘算,于是他便开口,“王爷还是回府吧,等时机到了,皇上自然会见您。”
穆成翊听了李默的话离开了,离开前给他留了一锭银子。
李默看着穆成翊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回到殿内。
“皇上,王爷回去了。”
“他什么反应?”穆成越语速飞快,似乎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据奴才观察,王爷似乎……似乎是知情的。”
“知情……居然知情……”穆成越嘟囔着这句话。
穆成越随即下令,“先将徐真压入天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是。”
将徐真压入天牢后姜羡回来复命,穆成越顺手拿起手边的折子,想要再看看这弹劾的折子,可谁知折子拿错了,翻开看了几句,顺手将折子摔在地上,揉了揉额头。
穆成越简单询问了姜羡在瑾王府抓人的经过。姜羡捡重要的说了,似乎皇上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瑾王府威胁你不让你带徐真出来?”
“这个……”姜羡考虑了半天,最终回答“并无此事。”
姜羡要是直接回答还能好一些,可是他犹豫了。
“并没有?”
“王爷只是询问末将徐真犯了什么罪。”
“嗯。”对于这个回答,穆成越还比较满意,自己府中的人被无缘无故的抓走,询问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要是王爷真想阻拦的话,末将带去的人怎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姜羡本是替穆成翊说好话,意思是,王爷对于皇上的决定怎会干涉。
李默听到这话,暗道一声“坏了”,抬头看向皇上的脸色,果然又沉了下来。
姜羡的话虽然如他所想有那一层意思,可仔细一想还有第二层意思,“怎会毫发无伤的回来”不就代表了要是王爷不想,他们就带不走徐真,要是强行带走的话,只会两败俱伤。
看姜羡说错了话,皇上又想多了,李默只能开口缓解这略显压抑的气氛。
“皇上,姜统领的意思是,对于皇上的圣旨王爷都会遵循,不会有丝毫违逆。”
“朕听明白了。”穆成越一字一顿的说道。
皇上生气,谁也不敢多话。
良久,穆成越才又开口,“都出去吧,朕清净一下。”
穆成越闭着眼睛,一手敲打的折子,一手揉着额头,头更疼了。
皇上派人去瑾王府拿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金陵上下顿时议论纷纷,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圣宠不断地瑾王府怎么出了这样的大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皇上命禁军抓人,虽然声势浩大,可是却不归刑部处理,抓完人后直接关起来,看样子是不想经任何人之手,打算亲自审问。事情虽然经过皇上,可闹的却不大,真相到底是什么,最后还是得经过皇上的口说出来。
这其中利弊皇上看的透彻,所以才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穆成泺得到消息后先进了宫,想要探听一下皇上的口风,好在皇上没有将他拦在门外。
看着自己的弟弟匆匆赶来,进了门之后又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甚是好笑。穆成越也没着急,这件事情有些棘手,有人来陪他聊聊天正好可以放松一下,于是他陪着穆成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看他什么时候能说到正题上。
不得不说穆成泺聪明,他来皇宫本是有目的的,可是却没有直接问,他不知道现在皇上处不处于气头上,要是被认定是质问,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从燕国说到魏国,从魏国又说到广宁军,从广宁军说到将领,从将领说到云修,最后从云修说到了徐真。转了一个大圈子,最终绕了过来。
穆成泺抬头问道,“皇兄,听说您派人抓了徐真?”
“嗯。”穆成越点了点头,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徐真……他……怎么了?”
穆成越脸色低沉,反问道,“朕抓他不行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穆成泺连连摇头,“皇兄,您抓他自然有您的道理,轮不到臣弟来置喙。”
穆成泺这话说的皇上心中一宽,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
“据臣弟所知,徐真是四哥的心腹,当时还是皇兄亲自向父皇举荐的他,这怎么突然就沦为阶下囚了?”
听了这话,穆成越冷哼一声,“身居高位本应严于律己,可谁知道他却忘乎所以。”
穆成越这话虽然说的是徐真,可谁都知道徐真是穆成翊的人,这么骂徐真不就等于在骂穆成翊嘛。
“皇兄?”穆成泺不明所以。
“你看看这个。”说着,穆成越将一本奏折递到穆成泺的面前。
穆成泺看到奏折后连忙接了过来,可是却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在穆成越的注视下,缓缓地打开了奏折。
原来是有人上书弹劾徐真,可这上书之人穆成泺却从未听说过,看来不是金陵的官员。他仔仔细细得将奏折看完,然后双手奉回。
“你怎么看?”
穆成泺微微思考,然后作答,“臣弟认为,此事确实是徐将军做的不对,可毕竟事出有因,若是可以,还请皇兄从轻发落。”
穆成越没有接话,而是随意的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穆成泺见这个态势,只好告退。
看着穆成泺离开的背影,穆成越不禁对他审时度势的样子赞赏,明明是替翊儿打探的,可是最后却没有盲目的为徐真求情,两边都有所关照,却又进退有度,丝毫不引起另一方的反感。这也许就是穆成泺的魅力所在。
第七十二章
穆成越虽然将徐真关了起来,可是却没有提审,单独一人的牢房,再加上有姜羡暗中帮衬,徐真在牢房中没有吃多少苦。只不过外面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但这位正主却还是蒙在鼓里。
徐真前一阵都在忙活武试的事情,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没发现自己做出任何不妥的事情。
看来事情不是出在那个时候,徐真摇了摇头,他这小半年真是霉运当头,加上这次已经进了两次牢房,上次是为了揪出周立,还被两个衙役当街打了好几下,手中的宝剑也被那两人夺走。
手中的宝剑……被……夺走……这是不是就是问题的所在?徐真忽然间恍然大悟。
真要是这件事情的话,他可是百口莫辩,可这一瞬间他想的是,他搭进去无所谓,可千万不要连累瑾王府。
徐真透过牢房上面小小的窗口计算着时间,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徐真被传唤了出去。
没有佩戴镣铐,徐真就这么的被带到了穆成越的面前。
叩首,请安。
“你知罪吗?”穆成越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末将知罪。”
“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
这回徐真不说话了,他想得很明白,皇上没有大张旗鼓的惩治他就说明他是偏向瑾王府的,除了是战功赫赫的将领外,徐真还和穆成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原来徐真小时候也是随着穆成翊去过容王府的,虽然没有几次,但他相信皇上是记得的。这罪名是大是小都是皇上决定的,所以他在等着皇上铺好台阶,然后他好顺着往下走。
“蔑视皇族。”果然如徐真所料,穆成越本就没有想让他说出罪名,质问后便直接给出了答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穆成越只给徐真定了一个罪名,蔑视皇族听上去很吓人,可如果关系到穆成翊的话这事情就简单的多了,穆成翊本身就是皇族,哪有自己蔑视自己的道理。
“末将并无蔑视皇族之意,只是当时情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皇上恕罪。”徐真解释的不多,当时的情景只有几人知晓,说得越多越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说的少了反而能含糊过去。
徐真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虽然说形势所迫,可他却认了罪。这比一直喊冤要有用的多。
穆成越没有询问具体的过程,想必弹劾的奏折上已经写的清清楚楚,只是即使写的再清楚,在皇上的心中还是会有另一套说辞。
例行询问过后徐真就被带回了牢房,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处之泰然,身体里散发着一股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
穆成翊被挡在御书房外数天,这天他终于能见到皇上了。自己的猜测加上多方打听,他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进殿之后,穆成翊先行跪拜,跪拜后没直接起来,等着听训。
果然,穆成越将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案上,厉声说道,“你说你惹的这是什么祸,居然让人抓到这么大的把柄。”
“臣弟知错。”既然已经犯错,现在还不如乖乖的认错,穆成翊一副“知错”的表情让皇上既生气又无奈。
“现在来解释解释蔑视皇家这条罪状吧。”穆成越装模作样的询问。
穆成翊却一脸正色的回答,“臣弟身为皇室,不可能存在蔑视皇家一说。”
“你们身上的宝贝那么多,那为什么徐真偏偏拿先皇御赐的宝剑当街叫卖?”
“徐真并没有将宝剑当街叫卖,只是将宝剑亮出,给百姓展现这御赐宝剑的威严,没想到居然被人当作是叫卖甚至还被夺走,这是徐真护剑不利,理应受到严惩。”
穆成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将本是“蔑视皇族”的罪名又降到“护剑不利”的罪名。穆成越坐在龙椅上听着,时不时还喝口茶,边听还边点头,当他听到穆成翊说出的罪名时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就算是自己的人,可也不带这么护着的。
“你既然跟徐真一路,那肯定知道其中的过程,那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皇兄,臣弟刚刚说了,徐真应该严惩,不容姑息,以彰皇室威严。”
“徐真罚俸一年,官职降一等,另,二十廷杖,以儆效尤。”
“臣弟替徐真谢皇兄开恩。”
第二天早朝后,穆成越将几位老臣留下商议政务。正事商议完之后,话题便扯到穆成翊的身上。
“皇上,老臣听闻皇上派人去瑾王府抓了人。”说话之人正是丞相陆哲。
“不错,有这回事。”
“此事在京中以闹的沸沸扬扬,皇上抓了人却不审理,不处置,现下流言四起啊。”
陆哲并不知道皇上已经将案子暗中审理完毕,不止陆哲,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
“宫外有何流言?”穆成越借机询问。
陆哲有些迟疑,“这……宫外纷纷传言,皇上要仰仗瑾王抵御外寇,不愿与瑾王产生嫌隙,才迟迟不审理。”
“笑话。”
穆成越立即反驳,仔细听听,这语气还有点恼羞成怒。
“皇上,老臣知道您与王爷手足情深,可这不代表天下百姓也知道啊。”
“……”
“皇上,坊间还有传言……”陆哲的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望了望皇上的神情。
穆成越听话听到一半也是不耐烦,“还有什么传言,一次性说清楚。”
陆哲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坊间还有传言,皇上的禁军是从三军中选出,广宁军就不必说了,那是王爷统领的,至于其他两军,有很多人是王爷亲自带回,他们到底是各军主帅选出的还是王爷选出的,这些都不得而知。”
陆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到底是听皇上的号令,还是听王爷的号令……”
“翊儿从未做过对朕不利的事情。”穆成越打断了陆哲的话,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前太子掌管金陵巡访,也未能看出他有做过对先皇不利的事情。”
陆哲是两朝老臣,这些话想必只有他才敢当着皇上的面儿说出来。
穆成越被陆哲的话震惊了,当年正是因为父皇将金陵的巡访交到了太子手中,才导致后面事情的发生,可是他从未想过有人将穆成翊和前太子相提并论。
“皇上还记得四年前王爷被琉国偷袭一事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往事,穆成越不解。
看着皇上疑惑的目光,陆哲继续说道,“皇上还记得王爷是在哪里被偷袭的吗?”
哪里?
“是边境。”
边境怎么了?
看皇上还一头雾水的样子,陆哲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皇上,王爷奉命带禁军回金陵,为什么还要去边境巡访,只有皇上才能调动禁军,王爷虽然是三军主帅,可是他没有权利带着禁军巡访……”
陆哲又顿了一下,努了努嘴,还是将这个词说了出来,“王爷……这是……不臣之心啊。”
穆成越不知道陆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臣之心”四个字绕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在陆哲说这番话前,穆成越从未这么想过,可是现在听到了,他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穆成越不知道陆哲说这番话的目的何在,如果是谏言,他当然会仔细考虑其中的厉害;可如果是挑拨,陆哲成功了。
陆哲的这番话,加上之前姜羡在王府中遇到的情况,穆成越以后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穆成翊,防备之心在此刻悄然建立。
徐真的案子虽然没有被当众审理,但是他的罪名和惩罚却是告知了文武百官,这还是穆成翊要求的,一方面是为了他说的那句“以彰皇室威严”,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的皇兄不被天下诟病。
其余的处罚倒还好说,就是这二十廷杖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徐真觉得有些丢人,丢他自己的人倒不要紧,关键他丢的是瑾王府的人,这让徐真懊恼不已。
大殿外,专门为他架起了刑凳,里面的大臣听着廷杖打下的声音不由得打着寒颤,绷紧了全身,就好像那廷杖打在了他们身上一样。当然,其中不乏幸灾乐祸之人。
不知道是因为将士们的特性,还是因为是穆成翊带出来的人,无论是云修还是徐真,在受罚时都没有喊叫,这倒是不足以彰显廷杖的威力。
行刑的侍卫手拿着廷杖,看着趴在刑凳上的人,心下惴惴不安,这手底下可是堂堂将军,更可况还是瑾王府的人,要是下手中了,瑾王肯定不高兴;要是下手轻了,皇上肯定不高兴。
徐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板子落下,此时他的脸已经通红,看着周围没人注意他,不自觉的把脸埋在了手臂间。
都说廷杖打人狠厉,要是行刑人不留情,甚至可以要人性命,多少人在廷杖下辗转着痛哭流涕,真心悔过。
徐真从未领教过这个东西,就在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第一下杖落了下来,很疼,这是徐真的第一个感觉。虽然很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相对军棍来说痛感还是轻了不少。
廷杖的确没有军棍狠厉,更多的是行刑的侍卫没有下狠手,就算没人来叮嘱他们什么,他们也知道皇上总是对瑾王府偏爱有佳,杖下之人只是一时触怒龙颜,将来的前途大好,更何况徐真的背后还有穆成翊这棵大树,他们开罪不起。越是这么想,他们下手也就越轻。
徐真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这样的事情在广宁军中根本不会存在,他只是感觉这传说中严苛的刑罚并不是那么难挨。














这天早朝后,穆成越批阅奏折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弹劾穆成翊的折子,上面说道穆成翊身为三军主帅,却两年没有去军中视察,这有违三军主帅之职。
其实穆成翊去过一次广南军,只是被人们忽略了,他那次去主要是为了云容,可谁说他没视察,池尧送云容深入楚地的时候,穆成翊一直坐镇广南军,直到池尧回来,他才和千凝离开。
可是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穆成翊又没有刻意说,所以才会出现今天有人弹劾的局面。
穆成越拿起奏折想了想,最终还是找到穆成翊商议,现在正处太平盛世,到底有没有这个必要去视察三军。
皇上既然找他商量,就表明还是想让他去的,要不然这个折子就直接驳回了,哪用得着商议。
穆成翊其实是不想去的,视察不能带着夫人,他不想将千凝一个人留在金陵,可是他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哪有主帅总呆在金陵的,找这样下去,想必再过上几年,大家只记得瑾王穆成翊,而再不记得主帅穆成翊。
最终,穆成翊向皇兄请求,能不能再缓一段时间,等千凝的心情稍微好点他一定立马动身。再说视察三军可不是说视察就视察的,要准备的东西也有很多,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准备一下。
穆成越许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对于穆成翊来说足以。
穆成翊将这个消息告诉千凝的时候,千凝只是点了点头,和他以往离开的时候一样,即使不舍也不会多说一句惹得他担心。
此行不知多久才会回来,穆成翊嘱咐齐叔一定要照顾好千凝,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离别之日,千凝并没有送别至郊外,只是在王府门口话别。穆成翊带着不舍与爱怜纵马离去,和他一起走的当然还有秦天与徐真,还有数十名心腹。
齐叔本以为千凝会失魂落魄,可是千凝却与以往一样,齐叔虽然心疼,但也着实敬佩。世间少有女子能做到千凝这样,这也不枉穆成翊只钟爱她一人。
这晚,千凝睡得很早,齐叔本以为千凝累了,也没敢打扰。
可是第二天,已经日上三竿,自家王妃却久久没有露面,齐叔不得已前去敲响千凝的房门,敲了半天,里面没有应答,齐叔这才感觉不妙,派了侍女将房门打开,如他所料,千凝没在屋中,扫视一圈,齐叔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千凝留书告诉大家她去找穆成翊了。
王妃丢了,本应该立马寻找,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又不能声张,齐叔连忙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将书信传到王爷的手中,让王爷留意一下千凝,希望两人能顺利相见。同时,齐叔又派一队人往北面赶,希望可以追上千凝,千万不要出什么危险。
穆成翊去的第一个地方正是广安军,他们比千凝早走了一天,不知道千凝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只是穆成翊带着心腹走的不算快,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虽然带的人不算多,可是要考虑的事情却不少,每个人都要照顾到,这样他们的速度和千凝来比就慢的多。
千凝一路纵马疾驰,日夜兼程,丝毫感觉不到辛苦,只有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会稍微休息一下,再加上她骑得马又是良驹,这样下来,她与穆成翊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这天傍晚,穆成翊一行人走在郊外的路上,根据地图,离下一个县城还有数十里,天黑前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于是他们便决定在郊外露宿。
他们将马牵到一旁,把路给行人让了出来,十几人挤在离小路很远的一棵大树旁,一方面方便路过的行人,一方面能保证他们能不被打扰,安静的休息。
除了秦天,他们几人轮着守夜,每两个时辰换人。
轮到穆成翊的时候,他打了打哈欠,将升起的火堆翻了翻,火势旺了起来,顿时暖和了不少,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一路向北。
刚把火堆烧旺,他就听到有疾驰的马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出于好奇的心里,他向那个方向望了望,这一望可不要紧,这个身影怎会如此熟悉,莫不是自己相思成疾?再仔细一看,她胯下那匹枣红色的宝马不正是自己送给她的吗。
穆成翊连忙将刚睡着的徐真叫醒,还没等徐真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听到穆成翊说了一句话“替我守一会儿夜”,等徐真反应过来的时候,穆成翊已经上马离开了。
徐真不明所以,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外能出现什么事情让自家主帅如此慌张。
论骑马,千凝自然比不过穆成翊,没多大一会儿,穆成翊便超过千凝将她拦了下来。
千凝看到有人超了自己的马便提起了戒备之心,直到穆成翊驾着马转过身来,千凝才看清来人,刚刚升起的戒备之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千凝翻身下马,向穆成翊跑去,同一时间,穆成翊也下了马,将飞奔过来的千凝紧紧的搂在怀中。
良久后,穆成翊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这是千凝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以前即使再想她也从未说过。可能这与云容和云修的离开有关,让她更加在意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君。
听到千凝这么说,穆成翊也是一怔,随后说道,“我也想你了。”
“可……我是偷跑出来的。”直到两人见上面,千凝才正视这个问题。
穆成翊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没事,我和皇兄说,让你与我一起。”
在郊外大家本就是浅眠,穆成翊离开的突然,再加上他骑马的声音,大家都被吵醒了,互相讨论着主帅去了哪里。
大家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穆成翊便牵着千凝的手回来了。
众人看着站在穆成翊身边的千凝,不由瞪大了双眼,“嫂子?”
听到这个称呼,千凝抿嘴一笑。
穆成翊注视的千凝的眼睛和大家说道,“千凝此行和我们一起。”
听到穆成翊这个决定,大家又是一惊,嫂子要和我们一起去广安军?
“明日我便给皇兄传信,请他准许。”
齐叔将千凝离府的消息封锁的很好,除了王府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皇上拿着穆成翊传来的书信,看着信中请求千凝同行的话,即使知道不合规矩,但也只能同意。不过这个同意让穆成越产生了深深地无力感,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同意,千凝也不会回来。
这和威胁有什么不同?
第七十四章
一路北行,虽然已经进入早春时节,可是北国的冰雪依旧没有完全消融。向远望去,山顶依旧被皑皑白雪覆盖,此等美景在金陵可没有机会欣赏。
向远望去虽然是美景,可是近处却没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地上的冰雪渐渐融化,道路变得泥泞,不过他们一行人骑马倒还好说,但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驾着马车的农夫,马车陷进车辙中,无论农夫使出什么办法,马车都无法前进一步。
穆成翊看到之后,二话不说便下马帮着推马车,众人看穆成翊下马,也跟着下马,千凝本想一起帮忙,可是却被秦天拦住了。想想也对,那么多精壮的男人在场根本用不上她一个女人。
千凝骑在马上看着前面的马车一点一点挪动,直到走出泥沼。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刚大家喊口令的样子,一起努力的劲头不由得被感染。可是这令人感动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直到穆成翊回来的时候,千凝看到他的样子直接笑了出来。
原来穆成翊的衣服上满是泥土,鞋子也脏的不成样子,千凝只一眼,便看出他的鞋中灌满了泥水,就连他的脸上也挂着几块干了的淤泥。不止穆成翊,刚刚去帮忙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
秦天在一旁打趣,“刚刚幸亏拦住你了,要不你也这样。”
千凝瞪了秦天一眼,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穆成翊的额头,对他说道,“咱们快点赶路吧,到前面那个镇子让大家都洗洗澡,看你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一听这话便知道千凝没见过穆成翊驰骋沙场的样子,再艰苦的条件他穆成翊都经历过,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不过既然是千凝提议的,他自然同意。再说他们穿的太少,也该到前面的镇子买点厚衣服了。
金陵一处深宅大院。
老周拿着刚到的书信匆匆赶来,“老爷,世飞已经到广南军了。
老爷没接,淡淡的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老爷,还有一件事。”
“嗯?”
老周凑到老爷身边,轻声说道,“听说穆成翊的夫人柳千凝已经离京了,说是找穆成翊去了。”
“皇上知道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老周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他其实也不清楚,只是他推测,既然他们都得到了消息,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老爷轻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找个理由让穆成翊离开,这回柳千凝也跟着走了,那瑾王府不就空了嘛。”
老周转念一想,正是这个理儿,瑾王府没人了他们可就能翻手为云了。想到这里,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正好,我给穆成翊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让皇上帮着他收一下。”
老周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爷?”
“备车,我出去一趟。”说着老爷放下手中把玩的扳指,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屋子。
翠绿的扳指放在乌木的桌子上十分显眼,看样子价值不菲。老周帮着老爷把扳指收好,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去面圣确实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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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1: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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