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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太平(纯父子 君臣)[第3页] |
作者:ltq198909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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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目中波光闪动,也不下马:“既是王爷盛情款待,萧某岂敢不从。白风!你去趟皇宫,白雨!你也去中军通知子如,恒臣一声,就说我萧静尘要到尊贵的宁王爷府上做客了。” 那侍从只是盯着地面,待我吩咐完毕后,便引我向王府而去。宁王爷等人早已得到消息,来到府门迎客。我下马后,便拱手笑道:“臣不知王爷驾临,未曾拜会,死罪死罪。”宁王一把扶住我,笑道:“先生何出此言?刘窦倾慕先生风采已久,本该前往贵府请教,奈何府中俗务缠身,竟叨扰先生亲自来此,还望先生不要怪罪啊。” 小狐狸!我心里暗骂。估计宁王现在也同时在骂,老狐狸。 我一边跟着他进府,一边忙道不敢:“宁王身份何等尊贵,岂可下榻寒舍,还是静尘来此的好。”“先生如此心怀,刘窦倍感欢喜。”“哪里哪里……呵呵。”“客气客气……哈哈。” 待我们到中堂坐下,婢女们上了茶,宁王便挥手让下人退了下去,带上了门。宁王慢慢啜口茶,状似无意的问道:“本王刚刚看到军师的人将京师九门都封锁了,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呵呵、当然啦,若是军师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我微微坐直身子,调动起了浑身所有的戒备和警惕,长长叹息一声:“王爷有所不知啊。犬子昨日在中城玩耍时走失,至今未归,臣心中忧虑,才让手下四处寻找。臣素知王爷手下能人辈出,不知可曾,无意的,看到犬子的下落?” 宁王瞥我一眼,猛拍下大腿:“哎呀!都是本王糊涂,昨日在中街看到令郎可人,便邀他至府中做客。你瞧瞧,竟忘了和先生打声招呼。让先生好生着急。” 我惊叹:“原来犬子是来了王爷府上。哎呀呀,犬子能得王爷厚爱,真让臣……惭愧不已。” 你就装吧。宁王咬牙。“可惜……”宁王话锋一转,“令郎天未黑就离开了敝府?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去吗?这样吧。本王手下倒是有几个功夫不错的异人,或许能帮军师寻得令郎,全全尾尾的将其送回军师府上。只是……唉……军师也是知道的……本王俗务繁忙,一时离不开他们的帮助。这寻找令郎之事,只能待他们清闲下来后,再行安排了。” “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清闲下来呢?”我继续微笑。 “要是军师愿替本王处理这些俗务,何须他人插手?!”宁王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我垂眼,看向手中杯里的茶水。清澈,芬芳。而且,一丝波澜的都没起。很好。 抬头笑道:“只要不损忠孝节悌,何事不可?” 宁王眼睛里突然喷出怒火,重重压了压,低声道:“这世上忠孝节悌有很多种?不知先生所求的,是哪一种。” 我长身而起,朗声道:“自然是上顺天意,下应民心,输出驽钝,攘除奸凶。当今陛下深谋远虑,雄才大略,乃人中龙凤,世之英杰。王爷既有报国之志,爱才之心,和不与臣等一道辅助陛下,立千秋伟业!” |
“萧靖!!”宁王“啪”的将茶杯摔在地上,倾时粉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要当忠臣,就不要你自己的儿子了吗!!” 我悲悯的看着他:“是王爷没看清萧某的一片炽热情怀吧。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儿子死了可以再生,可这仕途一旦踏错了一步,就是遗臭万年的大事。萧某是文人,最是爱惜羽毛,拼着青春性命,上战场,不就是想留个千古美名吗。岂会因一小子,坏我人生大计!” 宁王气的嘴唇发颤,突然仰天长笑:“哈哈。萧靖,我险些被你将骗过去。世人皆云,虎毒不食子,萧逸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舍得就此断后?!” 我嗤的笑了出来:“萧某还道王爷消息多么畅达,竟不过如此。难道王爷不知,早在一月前,萧某便将萧青认祖归宗了吗?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嫡子长子,是要继我家业大统的。且青儿文名远扬,年纪轻轻,就颇有机变之才,不知胜逸儿这顽劣子千倍万倍。萧某早就不喜逸儿不知上进,丢我脸面,王爷既然喜欢,就算过继给王爷又能如何?” 宁王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冷笑道:“可据我的了解,你对这新来的嫡长子可不大待见啊。似乎到府一个多月,连面都没见上几次。” 我亦是冷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世家大族,又有哪家不是宠着小儿子,放大儿子出去历练。劳者生,溺者死,王爷也读过不少书,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 宁王沉默良久,嘿然道:“久闻军师面善心狠,刘窦今日算是心服口服。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说弃就弃,军师……当真是成大事之人!!” 我有些不耐的皱下眉:“你别老一口一个亲儿子的,你昨日也见到了,那逸儿的容貌性格哪里像我半分。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像这样差的离谱的倒也少见。谁知是不是她那娘背着我和别人下的蛋呢。” 宁王恍然。突然屏风后传来一阵压抑的悲泣声,然而马上被人堵住了,然而那短短一声中所夹带的怨恨和绝望,足以如撕开伤疤一般,在我心中刻下一道血肉模糊的刀痕。竟然——居然——是逸儿!是逸儿! 是乖巧的逸儿!是顽皮的逸儿!是恨我的逸儿!是绝望的逸儿! 嘴里有淡淡腥甜的味道,我知道王爷的目光一直扎在我的身上,轻轻挑了下眉,露出一丝了然,一丝无奈,一丝歉疚,然而手指捏着的杯中,清冽而芬芳的茶水,未起一圈涟漪。 稳如泰山,波澜不惊。很好,很好。当真——再好不过。 王爷最后亲自将我送出府门,笑道:“本王虽不尽信先生之话,却也不能不一点不信。先生回家后好生思量,若是改了主意,本王府中大门随时为先生敞开。届时,千秋伟业,青史留名,未必不可实现。另外——”王爷诡笑的挨近我,“令郎昨日下午来本王府上可是调皮的很,给本王惹了无数麻烦。若他知道今日先生所言,相信此后,指东指西,再是本分不过了。” 我淡淡一笑:“王爷所言甚是。萧某叨扰了!就此告辞。” 出了王府大门,我便骑了青霜,轻抽一下,不敢慢,不敢快,状似无意的悠悠走着。逸儿……我的逸儿……你会像刘窦说的那样因此萌生死志吗?你若死了,让爹爹如何救你?你若死了,让爹爹怎么办? 不,逸儿,你若死了,爹爹一定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将你的画像挂在卧居内,日也看,夜也看,日日忍受生离死别的煎熬,夜夜感觉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我要用这一生漫长的时光,为我今日的选择赎罪。 逸儿,你知道吗?爹爹可以为小皇帝去死,却只肯为你一人活着! |
回复:142楼 呵呵。萧靖这有打有踹的臭毛病纯粹是在军中,和那些丘八练出来的。 以后会有契机让他改正的。 萧靖还是很喜欢逸儿的,倒霉的是青儿。 |
回复:147楼 谢谢夸奖~~靖儿美滋滋的。 说起那第一段分段不明,我也挺郁闷的。因为是第一次发长贴,从word上粘过来就直接发上去了,后来发现问题,想删也删不了。只好重发了一遍。 |
回复:149楼 大爱神笑小斧的长评,让我傻笑了一天。 有大家的这种支持。刀山火海,靖儿也会写下去的! 另外,我感觉你文笔极其娴熟,功底很好。应该也写过文吧?可能是我见识浅薄? 能否拜读一番? |
夜深,人静。 我一个人坐在“克己轩”中下棋,清冷冷的黑白子落到棋盘上,发出微弱又清晰的响声。一个,一个,下的从容不迫,又步步为营,暗藏杀机。我需要借此把思路好好理顺一下,平复焦躁的情绪,布下一个漂亮的局,既能救回逸儿,又能将宁王推向死路。 逸儿。我知你深恨爹爹,已无自救之意。但爹爹既让你萌发了死志,定要再次催你生机。若是你知道爹爹即将命丧黄泉,我就不信,你都不会拼命出来看爹爹最后一眼。我就不信! 只是现在,我还需要一个契机。 棋子在指尖旋转,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下。 我走出“克己轩”,见萧青笔直的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衣襟长发尽被露水打湿,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你在这做什么?”我瞥他一眼。 萧青恭敬地将包裹递给我,而后问道:“军师,逸……逸少爷是不是被宁王掳走了?” 我也没问他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有些话,是不必问聪明人的。“你也何计?”我坐回主座上,打开包裹,淡淡问道。 萧青平静的道:“无计。但若军师的计谋中有需要徐青以命抵换的时候,徐青还是那句话,徐青愿意身家性命换得家母临终安宁。”萧青说着抬头看我,目中波澜涌动,流光溢彩又变幻莫测:“军师已经履行了协议,剩下的承诺该由徐青践行了。” 他以为我一个人在克己轩是犹豫这个事吗?我慢慢打开包裹里的公文。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建议,但由此做出的推断只会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若真一命换一命那么简单……我突然有些沉默和茫然。 算了,不想了。我低头开始看折子,唉!又是废话连篇,耽误我宝贵时间的公文。要是没有这些东扯西扯的客套辞文,我每天只需两个小时就足以处理完所有的事务,然后弹我的琴,吟我的诗,喝我的茶,想想那种美妙生活,我就在心里哀叹呻吟。 不过——再想到我被打发到边关后,暗自赌气时给先帝上的折子,每篇必万字以上,九成五的废话写的洋洋洒洒,剩下半成极其重要的内容,分九个部分隐藏在这九成九的废话中,不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品味,是决计读不出来的。先帝读书不好,文字水平不高,听说每次看我的奏折都气的直跳脚,一花就要花进去大半天的工夫。后来,先帝直接将其扔给了翰林院,作为遴选英才必读反面教材。谁知——这些英才们,一看都大赞其文采通达,纷纷模仿起来,现在,我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不是这些后辈们只学其形,未得其神,我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想起往事,我心情稍稍畅快了一点,又翻了一页,一惊。一个白色纸条滑了出来,上面只有两排俊逸的小字: 淮阳。三月,旱。奉军师命拨军粮以咨民用,今军粮已尽,恐招哗变,特请军师调益阳军粮三千石,解燃眉之急。另问陛下与军师安。 淮阳军太守 胡斐 我草草的将厚厚的折子看了一遍,果然,精华只在这两句之中。抬起头,犀利的看向萧青,萧青微微低下眼,避开了我的直视。我将包裹里剩下的公文折子都打开,每个里面都夹着同样一张小纸条,随意抽看几份,其内容提选,竟是分毫不差。 “谁允许你动这些东西的!”我一合公文,严厉的问道。 萧青揽袍跪下,淡淡答道:“徐青不愿军师在这种旁枝末节上,耗费心神。自作主张。请军师治罪!” 我冷笑道:“是要治你的罪,若你不是我的儿子,此时早就被当成奸细抓到牢中了。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哪!” 萧青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徐青胆子素来很大,军师又不是今日才知。” 我气得一巴掌将折子拍在桌案上:“去!自去军中领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萧青叩了下头:“遵命。”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眼见他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框,我突然鬼使神差般的喊了一声。“军师还有什么吩咐。”萧青收回脚,躬身问道。 我板着脸,点点折子:“等领完军棍回来,养好伤,还继续吧!”萧青一愣,我又道:“另外,我既然已经认你做我的儿子,你就该叫我爹爹,自称青儿,什么军师军师的,别让我再听到!” |
恰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时节。到处都是春光明媚,绿柳成荫,流水潺潺。我一早向小皇帝告了假,带着十余近侍,驾着豪华马车,出城踏春郊游。借口嘛,自然是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一番。小皇帝眼巴巴的看着我,想让我带他一并出去,被我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只好可怜兮兮的憋在深宫中,继续与废话连篇的奏折搏斗。 出了城,果然是一种京都截然不同的清朗气息,一瞬间,我便有一种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壮志豪情。再看骑着马的白风白雨等人,平时紧绷的脸不觉都柔和了几分,连马蹄声都显得十分跳跃。深感古人所言“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实在是至理名言。 一路顺着环绕京城的泗水朝上游走,山川险阻渐渐多了起来。不是有枝桠横斜的支出,挡在马车前。但我的马车里铺着柔软的羊毛毯,桌案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清茶,以及我深爱的《王子安集》(即王勃)。我翻开一卷,喝了口茶,吟道:“丘壑经涂赏,花柳遇时春。相逢今不醉,物色自轻人。” 突然,马车一震,停了下来。我差点被呛了一口,拍拍车壁:“白风!什么事!!” 回答我的是刀剑相击的脆响声。 我忙撩起帘子,探出头去,却见白风白雨等侍卫早跳下马,和十几个蒙面黑衣人缠斗起来。碰上刺客了!再定睛一看,那些黑衣人无不是训练有素,出剑极其狠辣,招招夺命,只几个回合的功夫,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余精悍侍卫便倒下了三五人。而黑衣人那边也伤亡极其惨重,可即便如此,他们仍在不懈的往我这个方向缠斗。白风他们围成的圈子越来越小,黑衣刺客眼看着就要挨到了我的身边。 我果断的一步跨上马,抽剑斩断与马车相连的缰绳,狠狠一夹马肚。那马吃痛,长嘶一声,越过众人,朝来时的方向没命狂奔,远远把众人甩在了身后。这些年上战场,我别的武艺没学来,骑马逃跑的本事一等一的高,饶是这样一匹长的漂亮,没见过世面的驽马,也让我骑出了千里马的速度。 耳畔风声尖锐呼啸,将我束发的金冠挂掉,长发立时飞扬。“驾……驾……”殷殷能看到京城的影子了,我面上露出丝喜色来。就在这时……一个长长地绊马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惊失色,狠命一勒缰绳,那马长鸣立身,生生在半寸前停了下来,然而,我却从马后面摔倒了地上。 “咣”的一下,疼的我眼前发黑,手中长剑也摔倒了两丈远外。待眼前的金光消失,又有十余黑衣人从阴影处扑了出来。即使戴着面罩,我也能看到他们势在必得的阴森笑容。因为,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了。而萧军师不懂武艺,天下皆知。 我扣动袖中机关,立刻有无数寒光射出,将面前这三五人击毙。其它人一见,均是一愣。只这一瞬的功夫,暗地撵上我的影卫,从黑暗中浮现,透着眼前雪亮的刀刃,如暗夜中的鬼魂。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黑衣人竟如此之多,足足有二三十好手,刀剑相击,血肉横飞,格杀之惨烈,难以言表。几乎在顷刻之间,地上就堆叠满了尸首,鲜血横流,染透了附近的土地。而袖中的机关,在我的扣动下,已经告罄。 突然一个黑衣刺客,越出重围,一剑向我脖颈削来,速度之快,杀气之利,几如夜半闪电,晴天惊雷。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剑靠近我的脖子,心中狂呼,我命休矣。 啪的一声,脖子一凉,接着是一声哀嚎。死的竟然不是我。 睁眼。一只利箭穿透了他的手心,而他手中的剑一震之下,削去了我的一片鬓角长发。刺客无声倒下,远远能看到一身是血的白雨挽弓的英姿。我大喜过望,这才感觉脖子一阵尖锐的疼痛,伸手摸去,竟一手是血。白雨见那人已死,松了口气,纵马向我驰来,就在他离我已不到十丈的地方,我们已能看到对方喜悦的眼神的时候。 一个人影无声从我身后冒出,短刃,长发,一刀捅到了我的心口。 我哇的吐了口血,跪倒在地上。 刺客,居然有三拨之多! “军师!!!!”白雨凄厉的狂呼一声,猛的拉弓。箭至弓断。在那人诡笑的倒下的一瞬间,白雨已纵马而至,一把将我拉上马,两剑诛杀掉拦路的两人,疯狂朝京城飞驰。鲜血不断从扎在我身上的短刃中溢出,洒的一路嫣红。 |
“军师!军师!别装了,到地方了。”白雨轻轻推推我。我眯起眼睛,果然到了我提前安排好的秘密宅院中。当下,坐直身子,从马上跳下来,大大的伸个懒腰,转头笑道:“白雨,看不出你演戏的天赋颇高啊,那声音惨的,啧啧,我还以为自己真死了呢。” 白雨撇了下嘴:“军师,你背上还插着匕首呢。” 我反手将其拔出,玩弄着这个伸缩匕首,不无得意的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还好鸡血提前备了两袋,要是让跟踪的人发现,这血流光了,人还没死,那可就露馅了。” 白雨无奈:“军师,您的脖子没事吗?那一下可是实打实的。” 脖子?我这才想起来,伸手抹了一把,差点没疼的跳起来。白雨见状,忙扶我进屋,替我处理伤口,不无感慨的问道“白雨现在还有点糊涂,到底这些刺客,那些是真的刺客,那些是咱自己的人啊?” 我死里逃生,心情大好,居然好脾气的和他解释起来:“这第一批刺客自然是咱们的人,为的是将我从你们的护卫中引开,好让刘窦那小子的人放手。这第三批刺客,自然也是我们的人,为的就是最后给我一刀,造成重伤险死的假象。只有第二波人吗,是刘窦自己的人手,真真正正的刺客,所以也最难预料,我把他们交给影卫对付。只有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掺在一起,才能让刘窦彻底上钩。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白雨将信将疑:“那军师可是连白雨这一箭都算到了?可当时,白雨要是慢了半拍,军师这戏要如何做下去?” 我心腾地一停,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重重咳了一声道:“这——诸葛一生唯谨慎,最后还唱了个空城计呢。可见,但凡以小博大之弈,难免要下重注。咳咳……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快来帮我捏捏胳膊,从马上摔下来,没把我这把老骨头摔散架了。” 白雨抿唇一笑,上前按摩起来:“白雨明白了,原来军师不是谋无不中,算无不应啊。不过白雨当真佩服您,那一剑下来,就是白雨仓促之间,只怕也有惊跌在地,军师竟能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到底是三军统帅,气度就是不一般。” 我看着房梁,嘴角含着高深莫测的笑。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之所以一动不动,是因为吓傻了? “砰砰”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我扬声:“进来!” 白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长袍,走了进来。我见他行动不是很利索,便问道:“你也受了不轻的伤吧?有没有伤到要害?” 白风恭敬地答道:“谢军师关心,白风无事。白风已按军师的吩咐,将军师受伤消息全部封锁起来,城外兵马戒备森严,每日加行两场巡逻,另外,向所有的关口要塞处,秘密发出八百里加急,文件内容已按军师要求写好,全部按最高机密的级别,装在上锁三层的铁夹中,。白风以为,现在宁王当有七八成的可能相信军师是真的遇刺重伤了。” “好!”我拊掌道:“立刻将暗卫撒下去,时刻留神京师的一举一动。上到天子起居,下到一条老鼠的尾巴,全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遵命!”白风领命而出。 唉。逸儿啊。我饮了口姜汤,揉揉发痛的太阳穴。爹爹我可是豁上性命陪你玩,你小子关键时候,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啊。 |
我九月六号开学,但三号四号停更两天。因为倒霉的靖儿微积分3挂了!挂了啊,挂了啊,捶胸顿足中。所以要先补考。呜呜,这世上怎么会有数学这种学科存在,明明人家史纲毛邓都能考满绩。果然是偏科偏的悲剧! |
可没过几天,我就尝到了什么叫后悔的滋味。本来以为一个人藏身于此,诗书琴乐为伴,坐看天下风云变幻,当是妙不可言。但事实证明,病人不是那么好装的。尤其是在手眼通天,野心勃勃的宁王面前装病,更是难上加难。 这倒不是说我只能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事实上,只要在这屋里呆着不出门,我还是相当自由的。可是第一个晚上,我就被打击的外焦内酥。 “什么!!书弄不进来?!!”“只有一本黄历,军师对付着看吧。”“白雨!本帅要杀了你!!”“军师饶命!杀了属下,连黄历都没有了。” “白雨!连着三天怎么全是素的。我也不要你大鱼大肉,至少给我烤个鸽子、野兔什么的吧!”“军师,您体谅体谅属下吧,作为一个病人,您每天已经吃很多了。宁王的眼线盯得紧,就这些还是属下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军师,要不您下棋吧。”“棋盘在哪啊……”“军师,您是病糊涂了。这不有些废纸吗,撕成一块块的当棋子,再在地上画一个棋盘,不就成了?!”“呵呵,真是聪明啊,白雨。”“军师过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军师久了,总能学到点什么。军师只要别忘了给属下提提俸禄就行了。”“滚!” “白雨,我要洗澡……”“刚才不是给您打水了吗?”“哦,那点水,我漱口了。”“那是给您洗澡的水,您用了,今天的就没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白雨,别扇了。我快被这药味熏死了。”我低低咳着,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感觉自己真是有些病了。白雨手中的扇子扇的更厉害了:“军师,咳咳!属下也呛得慌啊。可这药味若不弄的浓些,哪能让百步之外宁王府的探子闻到呢。” “咳咳,我说,你们会不会装的太过了?每日的药一盆盆的往屋里端,须知这物极必反,过犹不及啊。”我皱起眉头。 白雨咧嘴笑道:“可这几日探报得来的事实证明,宁王正吃这一套呢。” 我恨恨的撇了下嘴:“蠢材!蠢得不可救药。”不解气。又狠狠的拍床板,“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蠢呢。” 白雨莞尔:“您就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 “白雨……”我拖着长腔,瞥了他一眼,“本帅发现你现在是越发的放肆了。” 白雨笑道:“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雨伺候您这几天,您把白雨这辈子的俸禄都捋光了。又寄了白雨一千军棍,十个脑袋。左右这杀一次是杀,杀十次也是杀,白雨倒不如索性纵了性子,要白雨学哥哥那么一本正经的办事,白雨是打死也做不来的。” 我想起白风那恭谨正统的脸,和偶然听到白雨和我油嘴滑舌的说话时,惊骇欲绝的表情,不觉也笑了起来。“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白雨立时收敛了笑容,微微将门打开一条缝,接过一盆药。 我一看,顿时头大如斗。刚关上门,就叫道:“快倒了!快倒了!我闻着这味就想吐。” 白雨走到墙角,掀开一个盖子,顺着里面的管子就哗哗倒了进去。就在这时,白风轻轻敲敲门,闪身走了进来,面上浮上一层喜气:“军师,好消息。属下今日终于搜到了少爷求救的信号。当真是在老鼠尾巴上拴着。” 我忙起身问道:“他们把逸儿关在什么地方?” |
“城西,月屏阁。”月屏阁那个地方我是知道的,说是一个阁,其实完全可以当做军事要塞。阁外有三层九丈高墙,背靠巍峨山,全阁用岩石搭建,防火防水,易守难攻,听说前朝曾几次将其作为军事据点,抵御外敌,本朝已废弃不用多年,宁王将逸儿关在那里,倒真让我有些为难了。 我微微沉吟:“阁中守备如何?” “极严。”白风吐出了这两个字,又道:“据暗卫初步打探,至少有二十余大内级别的高手镇守此处。另外,宁王已经向陛下要了暂作为回京起居据点之一。因此,还有一百余兵士光明正大的守卫此处。” 我沉思片刻,果断道:“白风,你这就去一趟中军,让子如随便找个借口,直接带兵缓缓攻打此处,不求攻克,但一定给宁王府造成强烈的压迫感,驱使他调动更多的高手前来此处。”我想了想,又在一块白纸上飞快写下几行字,与怀中掏出的信笺一并递给他,道“然后把这个交给恒臣,接下来的事,他会替你办好。”白风领命而去。 “军师,你这不是打草惊蛇,陷少爷于险地吗?”白雨忍不住多嘴道。 我顿时产生一种成就感,微笑道:“若是侍卫事事皆知,还要军师做什么?来,过来,陪我下盘棋,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白雨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一番:“您确定要和属下下棋?” “叫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撑死不会下,我慢慢教你就是。”我当下在地上画的格子中白好自制的棋子。捻了一床被子铺下,然后清洗下手,跪坐在被子上。白雨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 一个时辰之后。 “白雨。你棋艺不好我就忍你了!棋品怎么还这么差!”我指着“棋盘”,气的哆哆嗦嗦。“这天下,与我萧靖下棋还敢悔棋的,独你一家了。还悔!” 白雨耸肩,嘟囔了一声:“知道我棋下的不好,就不能让我几步。我这还不是为了与您多玩一会,三五步赢了我,有趣吗?” “歪理!”我气道,“怪道别人说,棋品如人品。真真一点不差。” 清晨,当第一缕朝霞射进屋内,白风一脸倦色,披着一身露水走了进来。“东西呢?”我伸手,眼睛却继续盯着棋盘,奇怪,刚才一愣神的工夫,他把那个棋又藏哪了? 白风见白雨侧躺在我对面,先是一惊,接着用警告的眼神狠狠瞪他一眼,将两张薄薄的纸,双手递到我的面前。白雨瞥见白风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立刻变躺为跪,浑身的软骨头全没了。我大感畅快。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接过纸,细细的从头阅到尾,将其重重一拍。 然后从容捻起一子,击在盘上,轻声笑道:“承让。” 宁王爷。 你可曾想到,萧靖到了此时此刻,此番大动干戈,竟不是为了救逸儿。而是为了你守卫最森严的护庭居中的案卷信笺。你将大半的人马都调到月屏阁去防备子如,所以你谋反最需要的人脉便落在了我的手上。 宁王爷。萧靖一向不喜欢按套路下棋。 此番亦然。 ———————————————————————————————————————— 呼呼。今天就更到这里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另外,炸出了许多潜水的,靖儿很得意。 |
可能略微有点偏题了。 我会尽量把他拽回父子,君臣,以及,咳咳,sp的轨道上来。 等把这一段写完的吧~ 亲们耐心等待。 |
我这一番计划,虽是以谋求宁王手中密信为主,却也在同时起到了营救逸儿的关键作用。既然月屏阁我攻不进去,倒不如逼着宁王将逸儿换到另一个地方。比如——现在,王府地下的水牢。哪一个高官显贵身旁没有几个政敌暗布的奸细?早在我八年前开始着手陷害夜皇后的大计时,棋子就已下在了皇后的嫡儿子宁王府中。这些年,宁王几次大肆清理排查亲信奴仆,都平安无事的躲了过去。只是因为,他们原本就不在宁王的身边,而是在宁王府私设的牢狱之中。 我暗道,两军交战,常常高级军官幕僚被彼此俘虏,此时牢房便是重中之重,可谓另一个厮杀的战场,可惜,享受太平盛世已久的人大半不会意识到此罢了。宁王直到这一年,才开始对他的牢房清查整顿,但此时,我的人已是入府七八年,升到牢房长吏,为我广布亲信,开花结果的老人,他又能查出什么来。 于是,在我的周密策划下,营救逸儿,寻找替身,假作被劫囚的一系列营救计划,有条不紊的拉开了帷幕。 三日之后。 我正半倚在床上翻黄历,有点烦乱,是成是败,就看今日了。 我真的想念逸儿,这几个晚上,逸儿总会来到我的梦中,时而巧笑嫣然,时而愤恨怨毒。“爹爹,逸儿好喜欢你!”“爹爹,逸儿好恨你!”两个逸儿一起在我耳边大喊,屡屡让我从梦中惊醒。 有时,夜半无人,我睁开眼,甚至想,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让他干他喜欢的事吧。这书,愿读就读,不愿读就算。人生一世,几回寒暑?萧靖戎马半生,南征北战,这双修长秀气的手染上的血洗也洗不尽,所为的,不就是让后代子孙,不再像我一样辛苦。他们可以安享太平,歌舞盛世,在蓝天碧水间幸福的生活…… 门微微响动。我觑了眼白风的脸色,心,当下微微一沉,果然还是不行吗? 白风一脸凝重的走上前:“军师,少爷已被救出。平安无事。” 我淡淡笑道:“你这可像是平安无事的样子?说吧,出什么事了。我萧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逸儿……了,也但说无妨。”那个字,在我唇边颤了一下,终究没能吐出来。 白风深叹口气,道:“属下不敢诓骗军师,少爷确已回府,安然无恙。”顿了一下,又道:“是老老爷,在知军师死于宁王府手下后,昨夜,居然只身去为军师报仇。一气杀死了宁王十余好手,并重创宁王。此时,已被宁王府人捕获,不知关押在何处。这是宁王写给军师的最后通牒。” 我静静的看了白风好一会,然后笑了:“白风,你现在越发会说笑话了,编的跟真的似的。要说逸儿死了,我爹去报仇,我信。我死了,我爹不去抱着仇人亲两口,都是静尘祖坟冒青烟了。” 白风低着头,依然一动不动的双手保持递出的恭谨姿势。我淡淡一笑,伸手去接,不知怎的,发现指尖居然有点冰冷,有点,抑制不住的颤抖。慢慢展开,上面的字写得嚣张放纵不已,老远,我都能听到宁王大笑的声音。 总军师、太子太傅,领吴州牧,兰陵侯,萧靖足下: 知君抱恙欠安,小王甚为悬念,本当惶恐拜会,又恐叨扰足下,万望海涵勿怪。今披诵尺素,谨表葵私,实内心惘乱,举棋难决。久闻足下才致高绝,气度宏阔,廉孝忠贞,特致此书,谨请赐教。 今日子时,令尊莅临寒舍,本当扫榻相迎,然奴仆疏懒,不揣懈怠,致令尊直入敝府,诛杀不逊者,十以计之。今蒙劝慰,方于敝府下榻安歇。小王与君相交莫逆,理应奉令尊回府,以慰君心。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小王应诺,国法不容,如之奈何。小王素闻足下孝悌慈仁,世所崇慕,又闻古时,父有过,子代之,不禁悠然神往。如足下亦有此意,可明日辰时,驾临敝府,以身相殉。届时小王必邀九乘车驾,为令尊引路回衙。如足下拖迟未至,或有冒昧不谨之举,致令尊有不忍言之祸事,小王深以为憾。 上述陋见,难称雅意,亟祈谅宥。所托之事,恳盼慨允。小王惶恐再拜。 建州宁王,刘窦敬上。 |
我一哂,宁王这一堆废话,说白了就五个字,一命抵一命。 你萧靖不是能耐吗?有本事,再来救啊!只要你动了,本王就先斩后奏,冲杀王府的罪名,足以将本王杀人的罪过抵的干干净净。什么?你想动用军队。开玩笑!你道本王府是月屏阁?军队靠近王府百步,就是谋逆之罪,诛你萧家满门,连小皇帝都拦不得。萧靖,你要真能本事大到能在一夜之内,悄无声息的救出,由本王心腹把守,不知被关押在何处的人。本王也不反了,直接跟你萧家姓得了。 这就是宁王透过书简,想要告诉我的信息。我微微苦笑,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地。宁王是被我骗怕了,也不指望我投降,直接要取我的性命。要不怎么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呢,纵然我平日一步十计,此时心思百转,竟也束手无策。 我轻叹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风,你让我一人静静吧。” 白风担忧的看我一眼,终究还是退了出去。我沉默的看着那那封信良久,突然把它撕了粉碎,一把掀翻所有的桌子,赤着脚,狠狠的碾脚下的棋子石子,咬牙切齿:死老头子!你在闹什么幺蛾子!逸儿已经救出,你只管捧着你的乖孙子,过你的神仙日子就是。跑到王府去报仇?亏你丄他妈的想的出来。你以为你是谁?荆轲?聂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我呸!会两招花拳绣腿,真当自己是盖世英豪啊! 死老头!死老头!你真真是我萧靖的克星,到死都是。死老头……你…… 我骂不下去了,缓缓蹲下,将头埋在手臂中。我知道,我这其实是迁怒。当时在告诉老爷子计划的时候,是我刻意隐瞒了一部分。因为我有私心,我想让老爷子在知道我死时疼一下,难过一下,这样“死里逃生”的我,就能减轻他因逸儿一事,施加在我身上的怒火和罪责。 是的,我原本就是如此。将每一个人身上能挖掘出的最大潜力,剥榨的干干净净。缜密的算计着,步步为营,招招夺命。我踏出的每一步,挥出的每一子,都必须如垂朽千载的诗文一般,精美绝伦,无可指摘。可惜,我算对了兵法阵图,算对了庙堂纷争,算对了锦绣河山,终是,算错了人性。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那一夜,格外漫长。我伏案疾书,为陛下写下了洋洋万字的平戎策,没有半字的废话。字里行间,定计百年,尽是我十余年的殷殷心血。我为丞相、子如、恒臣及心腹爱将幕僚每人写下一封长长的手书,墨迹飘然,尽是娟娟劝慰之情,淡淡离别之恨,将其合并,定可致宁王于死地。 然后,我开始给逸儿写信,每年一封,谆谆教诲,一直写到了他五十岁那一年。写完后,突然想将其推入了火中。兵法有云,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可我现在突然觉得,其实有些事情,多算不如少算,少算不如不算。怅叹再三,终是没有下手。 最后,我想起了青儿,想给他写点什么。然而,天已大亮,砚已枯竭,我也无力以为继了。 清晨的阳光,灿烂而明媚,朝气蓬勃,欣欣向荣。我一身往常的青衫素袍,拂袖走出房门,对白风微微点头。就在我即将上马时,白雨突然冲了过来,一脸倔强的看着我:“军师,昨夜白雨读了一夜的书,深有感慨。” 我扑哧笑出声:“你字识全了吗?好吧好吧,如此勤勉,志向可嘉。说说看,你都读了什么书?” 白雨紧紧拉住我的缰绳,一字字道:“《史记?高祖本纪》” 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指汉高祖刘邦“分我一杯羹”的事,劝我效法刘邦,放弃老爷子的性命。当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可萧靖不是枭雄,做不了枭雄,也不屑于做枭雄。萧靖不过是庙堂一诡谲谋士,江南一墨客书生罢了。 |
刚发上去,度娘居然吞文了? 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办? |
宁王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纵马至王府门前,此时,日晷刚刚指到辰时。我看宁王一脸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心情说不出的好,他大抵是没想到,我真的回来吧。 我从容随其进了内堂,然后笑道:“宁王爷,萧某已按约至此,王爷该放人了吧。” 宁王嘿然道:“军师莫不是说笑吗。军师一时不死,变数便一刻不停。只要军师断了气,本王立时依约放人,绝不推诿。” 我睁大了眼睛:“宁王当萧某是三岁顽童一般好骗吗?萧某若魂归西天,宁王不肯履行诺言,反而用老爷子来威胁我的幕僚爱将,届时,这天下,还有谁能制约得了王爷?如此,萧某岂不白白丧命,图惹后人耻笑。” 宁王脸色微微一沉,道:“萧军师这是不信本王的信誉了。本王现可将此事昭告天下,如果不依约放掉老爷子,本王就是失信于天下,到时,又有什么面目立足于人世?” 我嗤笑一声:“没错,萧某还真就信不过王爷。王爷连君臣大义都不顾,连遗臭万年都不惧,连千夫所指都不畏,岂会顾及这些愚夫愚妇的闲言碎语。” 宁王咔的捏碎了一个瓷杯,咬牙切齿道:“那——依萧军师之意——刘窦该当如何!” 我微微一笑,啜了口茶:“现在就放人,只要我收到消息,立刻散去影卫,随王爷处置。” 宁王哈哈大笑:“刚才军师还笑本王愚弄你,军师莫非在愚弄本王?本王放了人后,军师立刻遣影卫救军师而去,本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摇头道:“当真不知道萧某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你堂堂王府,高手无数,居然害怕我的几个影卫,没的让萧某看轻了去。” 宁王目光倏地一凝,嘿嘿笑道:“军师所言甚是。我堂堂宁王府,高手云集,若是此刻让他们诛杀了军师,对外放出军师自杀的消息,军师以为如何啊?” 我略带悲悯的看着他:“那萧某就必死无疑了。可惜,王爷此刻还在我影卫的攻击范围之内,萧某黄泉路上能得王爷相伴,当真万分荣幸。” 宁王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手指不自觉得收紧:“依军师之计,刘窦可是要承担极大地风险啊。” (吞了,重发一下吧。) |
我悠然一笑,说不出的轻松,又说不出的傲气:“可惜——萧某值得。” 宁王沉默良久,深深盯着我,展颜一笑:“你赢了。不错,萧靖值得。”说罢,便吩咐手下放人。我心中暗叹,这宁王,也不是一味像我说的那么蠢,就这份果断和狠辣,是个成大器之人。若是没有我与小皇帝君臣相得在先,我大概真的会归降他吧。 不一会,我便收到了影卫传来的信号,老爷子已被安全送回府,身体健康,且不留任何隐患。我看着宁王眼睛像刀一样切在我身上,生怕我有毁诺之举,不觉轻笑一声,挥手散去影卫。宁王府的下人在细细搜查,确定已无人留下之后,禀报了宁王。 宁王这才长长松掉一口气,看看周围围上来,端着鸩酒的下人,又惋惜的看看我,神色悠然起来:“军师好胆识,好魄力,着实爱煞本王啊。本王不愿诛戮贤才,被后人唾骂,就给军师最后一个机会,追随本王!以全性命!” 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王爷想让萧某如何追随呢?” 宁王愣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接着目中泛起了浓浓的喜色,起身道:“军师果有此意?”我笑而不语。宁王拍掌大笑:“军师果然是识时务之人,若是军师愿意追随本王,只需在纸上写下先帝及陛下的罪孽,然后写一封效命书即可。” “如此他日我若想反悔,王爷只需将此文递与朝堂,纵陛下心中不生芥蒂,朝堂百官,也必容不得萧某立足了。王爷好心机,好谋划啊!”我击掌赞道。 “军师以为如何呢?”宁王笑吟吟的看着我。 “有何不可?”我笑吟吟的回望回去。缓缓踱至笔砚具备的桌案前,用优雅娟秀的行楷从容写道: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看着宁王瞬间惨绿的脸色,差点把持不住,放声大笑。宁王可真真是个妙人,萧某这边想睡觉,枕头立刻就递上了。上天果然不薄待萧靖,让萧靖连死都这么具有文人气质,这么具有浪漫主义情怀,这么值得后世瞻仰。 我这般窃笑着,从一个奴仆的盘中,拿起了装着清冽鸩酒的金玉酒盅。 —————————————————————————————————— 这时候如果靖儿写个<完>字,大家会不会掐死靖儿呢? |
鸩酒轻轻持至嘴边,我突然觉得眼前端鸩酒的仆人身形有点眼熟,可惜他一直低着头,让我看不太清他的容貌。就在这时,他微微抬了下眼。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若不是我久经历练,城府颇深,此时定要一屁股坐地上,一杯鸩酒洒个干净。 居然是——青儿!!!!! 他怎么会在王府里?还成了端酒的奴仆?他是王爷的人?不,不会!看宁王的神情决计不知道此事。那——他是来救我的吗? 萧青见我拿着酒盅,半晌没动,不禁有些着急。又抬了下眼,眨了眨,然后几不可闻的瞟了眼屋内。我顿时心中大定,无论是用什么方法,这活着总是比死了强吧。还好,宁王只是觉得我害怕才犹豫,并未因此起疑心。 我定了定神,一饮而就。果然酒香清冽,妙不可言。连我这素不喜酒的人,都想像王爷再讨一杯。若这是真的鸩酒,我估计也就这么做了,可这不是,我只好忍下来。 半晌,腹痛如绞,冷汗直流,我一手撑住桌角,才未摔倒在地上。 宁王一直默默地看着我,神色复杂,看不出在想什么。我只好颤声对宁王道:“可容萧某入室,从容就死。”宁王当下就要拒绝,我惨然一笑:“素闻宁王爱才如命,连这最后的体面都不能给萧某留着吗。咳咳……”我咳笑着,哇的吐出口血来,“萧某深知……自己得罪王爷已深,但萧某死后……咳咳……这天下江山终究还是王爷的……咳咳……求王爷看在萧某也曾为国尽力的份上,不要让萧某过于难堪吧……” 宁王终于动容,敛手一揖:“刘窦谨送军师上路。军师请。” 萧青及身后几个仆从立刻扶着我,进了内堂外的一间休息的侧室。轻轻关上门,他们侍立于我的身侧。他们必须亲眼见证我的死亡。而我要求的上位者的体面,将随即让王爷结束了他们的生命。我本以为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怨毒,可我让我意外的是,只看到了喜色。 剧痛袭来,我又吐了口血,萧青忙扶住我,从袖中取出一个药丸,塞到我嘴里。只片刻的工夫,疼痛就缓解了很多。萧青这才与一个仆从,轻轻推开屋内的书架,露出一副及地的长卷来。将紫香炉的盖打开,扣在那画的残缺出,轻轻一按,一个又黑又长,看不到头的地下长廊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简直被惊得目瞪口呆,几乎是被萧青拖着,才进了秘廊。另三个奴仆旋即也跟了上来,追随在我们后面。 |
待我再一次看到白风白雨,以及这灿烂春光时。已是恍如隔世。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揪住萧青的手腕,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萧青见状,淡淡一笑:“军师莫急,有何疑问,待到了安全之处,徐青定会一一道来。” 几乎刚进府门,没理欢呼雀跃的齐叔等人,拽着他就冲到了克己轩。“咣”的把门关上,靠在门上:“青儿,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军师但问无妨。”萧青微微一笑。 “第一,你怎么会在王府之中,还成了端酒的仆人?”我瞪着他问道。 萧青从容道:“徐青幼时,宁王尚未离京。徐青曾与那王爷府上的一个近侍有生死莫逆的交情,那人生性疏懒,徐青便常常扮作仆人,替那人顶班。久而久之,许多王府中人,便当真以为徐青是王府的下人了。虽说徐青已有一阵子未出现在王府,但今日王爷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军师身上,又未在仆从中见到陌生的面孔,难免让徐青钻了空子。” “第二,王府有暗道,宁王怎么会不知?”我抽了下嘴角,伸出第二个指头。 萧青淡淡一笑:“军师不曾妻妾成云,自不知后世那龌龊之事。那偏堂本是王爷一个受宠小妾的卧居,偏那小妾不是个安分的主,竟然私自做了这暗道,以便时时与情郎相会,徐青因此捡了个便宜。” “第三”我咽了下口水,微微怒道,“你既有此妙计,自可遣你那朋友替你,何苦亲自前来冒险?” 萧青微微抬眼,看了我一下,道:“一来徐青怕他临终慌了手脚,坏了大事。二来,在当时那种状况下,一个陌生的奴仆根本无法与军师传递消息,只有徐青的出现,才会让军师在瞬间明白我等的计策,及时配合徐青,向王爷说了那样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被自己的儿子算计,让我顿起一种无力感:“那你又是如何买通王府的下人与你一起干呢?” 说到这,萧青略略沉默了一下,方道:“军师可还记得一月前,军师曾让徐青代军师写公文节略。徐青在看那些公文时,便知军师要出手对付宁王。后来军师消失,据说是重伤难料,徐青便感有诈。于是,在军师的军帐和书房中找到了可以调兵的虎符,以此为令,调到军师的暗卫,买通了几个王府的奴仆。今日,碰上这等事,恰好用在了刀刃上,倒是徐青所料未及的了。” 我一下子跳起来,指着他,差点气背过气:“你!你敢擅动我的虎符!擅调我的影卫!谁给你的权力!!你胆子怎么会这么大!!!” 萧青嘴角几不可见的挑了一下,不阴不阳的道:“徐青胆子素来很大,军师又不是今日才知。” |
说罢,萧青依然是从容跪下:“徐青这就去中军领军法,是杀是打,请军师一言而决。” 我太阳穴又是跳疼的要死,回到主位上,狠狠揉了两下,问道:“我离府前你不是已经叫我爹爹了吗?怎么今日又变成了军师?” 萧青叩首道:“徐青自揣身世低微,恐玷污了军师威名,故愿执下属奴仆之礼侍奉军师。” 我的手顿住了,轻轻看向他:“你不稀罕做我萧靖的儿子,是吗?” 萧青再次叩首:“徐青不敢,徐青只是……” “虚伪!”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老爷子对我的评价,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不是不敢,是不想!不愿!不屑!不许低头,抬头看我的眼睛!” 萧靖愣了愣,想要避开我灼灼的目光,却又不得不无奈的抬起头。我慢慢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感觉他年轻鲜活的血液在我的手下战栗。 就是这双眼睛,波光凛冽,幽深莫测,既如古井般阴柔诡谲,又如寒星般灿烂多姿。我终于明白徐玉儿临终前,为什么说青儿像我了,那绝不是一时情急之言。就是这双眼睛,狠厉又温柔,残酷又妩媚,既有又有政客般无情的气势,又有诗人般忧郁的色彩。真是,一点都不差。 我唇角逸出一丝笑,也许,我不会真正能读懂逸儿,就像老爷子不曾真正读懂我一般。但我一定会读懂你的,青儿,我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军师。”萧青看见我温和的表情,直觉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我松开手,慢慢从书案中抽出一把戒尺来,轻轻击在掌心,笑道:“青儿,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为父可不是你想认就认,想不认就不认。除非为父将你逐出家门,否则,你到死都是我萧家的子孙。” 萧青眼里露出一抹愤然,虽是一闪而过,却让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笑得愈发开心:“所以,为父不会对你行军法,只会行家法。” 萧青瞬间就读懂了我的意思,骇然起身,一步冲到了门口,便要推门。门早已被我进来时,为追问他问题反锁了。我悠然走到他身边,第一次看到萧青汗如雨下的样子,一把拽过他的领子,往书案上拖。萧青双手把住我的手腕,便想挣脱。 哼,我萧靖虽然文弱,打不过老爷子,好歹也是拿过剑,上过战场的。要是连你这样一个终日读书的少年郎都制不住,白比你多活了十几年。 “军师。军师。”萧青声音里带了丝哀求。“徐青愿领双倍军法,请军师看在徐青救过军师一命的份上,体察下情。” 我轻哼一声:“白风白雨救过为父无数次,也没像你这么多毛病。你想让为父饶了你,也不是不可,只要叫一声‘爹爹’,自称一句‘萧青’,为父便看在你今日劳苦的份上,放你一马。连你暗调影卫的僭越举动,一并不追究了!” 萧青犹豫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与我对视的眉眼居然坚定起来。 我心里大气,死小子,为父今天说这番话,却是连婉嘉都不顾了。瞧你那副表情,倒似做我萧府的嫡长子,跟掐死你一般难过。今日非要让你知道为父的厉害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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