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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贵族学院(师生,父子,耽美)[第7页]

作者:偶而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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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波文终于笑了笑,“我等你来接班等得太久了”,他说。
当然,你从来没有教过我,帮助过我,引导过我,甚至故意无视我的存在,上学期间更是不让我介绍我的姓氏。
波文有一个比他更有能力的儿子这件事,如同一个深水炸弹一样在圈内炸开,亚尔维斯一路攀岩到顶峰,用的全是他自己的名字。
这些故事亚撒早就知道,他一直很崇拜父亲。
可是亚尔维斯明白,太累了,没有上一辈的牵引实在太累了,在几度精神崩溃的少年时期,是妹妹,安慰他,鼓励他,陪伴他,她是他的阳光。
小女儿去世的事情也带给老波文沉痛的打击,他一直以故意漠视的方式激励儿子努力,在种种场合里对他视而不见,希望这样能激发起儿子的斗志,虽然这样做的效果很好,是成功的,但是偶尔回家亚尔维斯对他同样的漠视,也让老波文挺不是滋味。
可小女儿不同,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从不埋怨父母没时间陪她,她总是跑过来挂在父亲脖子上,拿出手工的小礼物,把好想你挂在嘴边,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甜美的笑声。
女儿的去世让老波文真正苍老起来,否则凭他的精气神,还可以当家做主二十年,也因为这件事,他才跟儿子深聊后,明白了当初自己的错误教育,让儿女产生了怎样的失落,包括他自以为足够关爱小女儿。
并且亚撒从出生起,老波文就没法做到不在意,开玩笑,洛佩兹家的老头子可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拐带了他最洋洋得意的女儿,已经足以让洛佩兹家族大为恼火。
这场表面强强结合的万众瞩目的婚礼,私底下究竟怎样掐架和内斗,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亚撒和季秋差不到半岁,季明卓正值事业高峰期,小女儿带着孩子回家休养再合适不过,两个小孩几乎是一同喂养长大,季秋快一岁的时候母亲重病,全家上下悲痛万分,过了阵日子,还没从伤痛中缓过劲来呢,季秋会说简单的话了,大家刚要把注意力转到两个小家伙身上,季明卓居然让人来把季秋抱走了,远远地送回老家,再见时,已经可以流利地讲话,能跑能跳了。
也许性格也是能够遗传的,被悔过的爸爸接回来的小金毛,绝对不能仅仅用可爱来形容,他欢快地跑过去,一把挂住老波文的脖子,细软的头发蹭着爷爷的下巴,透亮的大眼睛里是一整片湖水蓝,嘴角勾起的弧度,跟曾经的小女儿一模一样。
老波文抱着季秋的瞬间泪流满面,当然,亚尔维斯同样。
他对妹妹的感情甚至更为深厚,如果老波文还掺杂愧疚的话,那他,就算纯粹的喜爱。
一切一切都跟对亚撒的感情,太不一样了。
这个出生起就没离开过家人身边的小男孩,有着勋章般的双重姓氏,虽然洛佩兹只能算他的一个名字,但是只要老洛佩兹带外孙出门的时候,就故意介绍他为“我们家的小洛佩兹先生”。
老波文当然不甘示弱,大大咧咧地抱着亚撒出席正式非正式的场合,挑衅地喊话“这是我们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位沃克托勒。”
其实,老波文对孙子的高调认可,也是因为理解到了,如果孩子在家里得不到重视,会产生怎样的阴影。
亚尔维斯比他更偏激,他深觉即使工作再忙,也要花大量的心思去培养儿子,不能放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地成长,他们的家庭环境太特殊,他想要他的儿子从出生起,就带着满满的家族骄傲感,拥有地位和特权,而不是被人看低的时候连姓氏都不允许说出口。
关于怎样努力,怎样走捷径,读什么书好,这些亚尔维斯十几年苦苦摸索的东西,可以不留分毫地全部奉献给儿子,让他少走弯路。
可是他实在太急了,总是不论太过幼小的孩子能不能消化,全一股脑地推给他,然后把自己气得够呛。
亚撒确实很聪明,他识字比季秋早,算数也比哥哥快,小金毛不爱背课本,亚撒却可以默默地把大段文章全都记下来。
兄弟俩的成绩,按平均分来说的话,亚撒是领先于季秋的,可是按总分和单科最高分,季秋就可以不相上下了。
小金毛只按自己的喜好来,季明卓主张快乐学习,唯一的要求是必须都及格,所以季秋对于不喜欢的科目,下功夫不深,对于喜欢的,则是几乎满分。
一直让亚撒愤愤不平的也有这里,对他来说可以做到门门拔尖的成绩,居然会比不过季秋。
其实也不然,学校采取的是全方面考核制,还会算上总体表现和印象分,小金毛的印象分,至今无人能超越。
“这两个孩子在耍着我们玩吗?都不接电话。”
老波文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秋在生气,亚撒,不是也在生气吧?”
亚尔维斯回应道。
“任性要有限度!”
“你指的是谁?秋还是亚撒?”
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的老夫人抬头。
“当然是!唉,好,我承认,那天是冲动,不该对他动手,可是居然敢不接电话,也太无理了!”
“为什么秋不接电话就不是任性无理?”
“那不一样。”
“听听,这歪理,最无理的人是你才对。”
“我明天去学校看看他。”
亚尔维斯突然接话道。
“看谁?秋还是亚撒?”
这回换到苏珊抬头问。
“……亚撒。”
沉默了几秒,男人低声自语道。
“当然是亚撒。”
月底和月初事太多了::>_<::,马上放假飘回来更新
亚撒并没有室友,他习惯独居,家里也希望他独居,避免一些“居心叵测”的朋友带坏他们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学校专门为这样的学生准备了一栋单人公寓楼,除了有客厅浴室卧室外,还有一间小书房,但是大部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尤其爱玩爱闹的男孩子们需要交朋友,所以这栋楼只住了不到二十个人,根本没住满,比起其他几栋两人间三人间的宿舍楼,实在太过寂寞,尤其在夜晚。
“我今晚不走了吧?”
塞利克突然跳起来提议道
“快滚,我要睡觉了。”
“不走,我都给你带晚饭了,亲自提过来的,我老爸要知道我会伺候人,肯定感动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你确定那是感动?别扯开话题,就一张床,你要睡客厅?”
“不,床够大,我们俩一起睡,没问题,就这样吧,我先洗澡,别担心睡衣问题,我习惯裸睡。”
“我不习惯!”
亚撒抓起塞利克脱掉的衬衫往往他脸上一甩。
“快走!你不就住隔壁吗?”
“说到这,我早想搬到对面去了,大晚上的这栋楼黑乎乎又安静,太没劲了,一起吧,搬去两人间怎么样?”
“不要,你太吵了。”
“好的,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就去申请。”
面对从某一时刻起就丝毫不知疲倦地跟着他耍无赖的人,除了随他去,就是动真格地生气。
亚撒已经没力气去动真格了。
塞利克趁他不注意关掉了闹钟,他才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迟到旷课。
六点钟生物钟自然醒的亚撒没有听见熟悉的闹钟,伸手也没能摸到手表手机等物品,用脚踢了踢旁边睡死的塞利克,让他下去拿手机。
“别闹了,才四点,你看。”
故意抬起手看了看被调过的手表,然后一翻身,又死死地睡过去。
就这样莫名其妙睡了个好觉的亚撒,完全不知道亚尔维斯大清早出门来学校找他的事情。
“他早晨就不在,嗯,由于您夫人一早跟学校交代过,亚撒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所以我们就当他请假。”
“那么他在宿舍里对吗?”
“嗯,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接到管理员的电话说他有外出。”
亚尔维斯转身就往外走,却被拿着各种行星道具的一位老师一把拦住。
“我们在班级总结会上见过,我是您儿子的天文观察课老师,我的课一个月只有一节,所以您不记得也”
“记得,我记得他的每一位老师。”
不耐烦地打断。
“那您真是太负责任了。”
亚尔维斯虽然有些不悦这个男人拦住他的行为,但又为自己的好记性和表现出对儿子无微不至的关心沾沾自喜。
“所以很抱歉,作为学校的老师,我也需要对每一个孩子负责,如果不冒昧的话,请您不要去见他。”
“你在做什么?”
男人后退一步,莫名其妙又略有生气。
“您夫人打电话叮嘱每一个可能跟您碰面的老师,让我们尽量阻止你们的见面,似乎是怕亚撒再受到伤害。”
亚尔维斯简直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虽然学校提倡对学生进行体罚,但是绝不会以受伤为目的,如果一个孩子一周内已经被惩罚过两次,或一次性挨发刷以外的工具三十下以上,那么就算再严重的违规,都只能拖到伤好以后,校规不仅仅约束他们,同样也制约我们,先生。”
“我想,这也就是这群小子为什么挨过打还敢胡作非为的原因。”
“这些条例,包括学生们在家期间被教育后的身体状况。”
“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明知自己学生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还放一个可能会再次伤害他的危险分子进去,作为老师的我就太不称职了,您上次来学校,把亚撒打到昏倒的事情,我可是听说过的。”
“那不是昏迷!该死,医生说主要是因为他没休息好,他只是一下子精神太紧张太累所以睡着了,已经诊断过的事,没几分钟他就醒了,而且我哪儿知道你们摆那根特制藤条不是给人用,只是为了吓唬学生玩儿的?”
季明卓刚刚听说亚尔维斯大清早就到达学校的事,只得在心里骂他一遍,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接待。
“为什么我不能见我的儿子?”
男人劈头盖脸指着他鼻子质问,那样子跟几年前他火急火燎地跟他说亚撒想出国留学该怎么办时一模一样。
“没人跟你抢儿子。”
季明卓不想搭理他。
“我都听说了,你还是回去吧,等冷静下来再谈,对了,也别去找秋,他不想见你,你们起争执总牵扯我儿子做什么?”
校长大人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小金毛在家里闷闷不乐好几天了。
虽然表面上亚尔维斯像是迫于无奈被劝走,但实际上他绕了一会儿自己跑去宿舍楼,谁也拦不住。
被调了闹钟的亚撒几次感觉不对,都被塞利克强行按回床上,这一次就快要扭打起来,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来打扫房间了吧?你没把垃圾扔门口?”
塞利克轻轻松松把比自己轻很多而且矮一头的亚撒推回床上。
“你睡觉,我去开门。”
于是亚尔维斯急吼吼地探头进去,脚还没迈步,就呆在原地。
一个比自己还高,光着脚只穿了条内裤,上半身随意披了件衬衫的大男孩大大咧咧地开门,不耐烦地嚷嚷。
“今天我们自己打扫就好……啊……叔叔好。”
大眼瞪小眼,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诡异到亚撒日后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细长身形的少年就一边骂着一边走出来。
“你又没脸没皮地嚷嚷什么呢?”
亚尔维斯看着虽然穿了睡衣但是光着脚的儿子揉着眼睛走近,猛地愣住。
“爸爸?”
还从未见过自己儿子如此自然的放松状态,亚尔维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来了一句。
“把鞋穿上。”
三个人寂静无声地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尴尬得让塞利克宁愿只穿衬衫站起来去外边狂奔。
“这几天你都是这样吗?”
亚尔维斯还是打破了寂静。
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了的少年猛地抬头。
他是以为他每天都在睡觉而没去上课,亚撒突然觉得前几天就算坐立不安也要坚持上课的自己就是个傻子,也更加明白亚尔维斯是不会把他往好处想的这个事实。
“很不舒服吗?既然都是休养的话,为什么不回家?”
少年依然低着头,还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怎么又不说话?打电话也不接?”
见男人有按耐不住生气的趋势,高个子男孩忍不住站起来。
“哈,那个叔叔,其实今天是我……”
“你先走吧,让我和我爸爸单独待会儿。”
“喂!我当然不能把你单独交给他,啊不是,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行了,我只是来看看他有事没,不接电话,家里都急死了。”
说着站起来,顿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纸袋放到桌子上。
“如果明天还是不想上课,就回家吧,在学校呆着算什么?想清楚了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叫人来接你。”
亚尔维斯的身影消失很久后,亚撒都没有动,倒是塞利克走来走去的。
“你怎么不说话?啊啊啊刚才吓死我了,你是被吓傻了吧?喂是被吓傻了吗?”
亚撒心烦地一把挥开他。
“你都不看看他留下了什么?”
说着就去翻大纸袋,没耐性地干脆一股脑倒出来。
各种各样幼稚的零食包装袋全部抛洒在桌子上。
苍白皮肤的男孩只扫了一眼,先是惊讶,又疑惑,眨巴两下眼睛,心底太过久远的回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与亚尔维斯之间甚少有亲昵的举动,似乎从出生起就开始不亲近,但是,因为课业还没那么重,所以一向不苟言笑的亚尔维斯偶尔也会有例外。
那时候亚撒找他只为一件事,要零食吃。
苏珊认为太多的甜食会让孩子长蛀牙,而膨化食品不仅不健康,还会影响吃正餐,但是亚尔维斯不以为然,所以当亚撒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努力踮起脚尖够柜子上的奶糖时,不断尝试跳起来的样子,亚尔维斯觉得挺好玩,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帮他拿下来一颗。
另一时兴起的爸爸没想到的是,他的儿子自此以后,会经常跑到他面前,充满希望地睁大眼睛,要饼干蛋糕和薯片。
虽然这期间因为算数识字,他也没少凶他,但半大的孩子还是愿意主动跑到他跟前,叫一声爸爸。
这算是他们父子俩的一个秘密吧,尽情享受汽水和软糖的甜蜜时光,亚尔维斯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但既然亚撒喜欢,他就时不时地买一些备着。
直到忘记给柜子上锁,苏珊翻出了整整五个抽屉的零食,当即就尖叫起来,大吵一架,说他不在乎孩子的身体健康。
于是男人也开始认真思考该不该继续他们的秘密活动,最后决定,终止这个活动。
第一次拒绝,淡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只是失望了一下,皱着鼻子嘴巴,沮丧一会儿就走开了。
亚尔维斯没想到他还会来,而且兴冲冲的。
“妈妈已经不翻柜子了,我可以吃巧克力了吗爸爸?”
脆嫩的声音充满理所当然,百分百相信爸爸会满足他。
“不,不可以。”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又可气又可笑。
“妈妈说得没错,那些东西对你不好,你该听她的话。”
面前原本笑得露虎牙的孩子听到这,嘴角垮下去,疑惑地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第三次,亚尔维斯有点生气。
“为什么还不行?什么时候可以有果冻?”
亚撒靠过去,头刚好可以歪在爸爸大腿上。
“不会有!再也不会有了!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一只手还攥着男人衣角的小男孩被吓得退后一步,怔怔地抬头。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不许再问我要吃的了。”
说着俯身把他抓过来,隔着裤子打了一下作为警告。
还带着迷茫与震惊的淡蓝色眼睛里,终于反应过来后,聚集了水光,但最终也没有落下来,不知为什么,生生憋了回去,只是有点难过地站在原地,在亚尔维斯开始心疼,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转身跑开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来过,随着年纪增长,亚尔维斯对儿子的期望越来越高,脾气越来越火爆,也没任何耐心可言后,这对父子最后的亲近感也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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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铺满的零食让塞利克夸张地大叫起来
“哇靠,你老爸表达歉意的方式真独特。”
说着打开一盒巧克力像扔糖豆一样往嘴里扔。
“他才不会觉得抱歉,他不会为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道歉。”
亚撒把零食通通重新装回收纳袋。
“想吃就抱走。”
“别这样想,说不定只是爱在心中口难噢你打我干啥?”
亚撒收回拳头,盯着一大袋包装纸,默默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没觉得我爸爸不爱我,只是,只是,没爱我哥哥那么爱罢了。”
高个子男孩在一旁讪讪地闭了嘴,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自己的朋友。
亚尔维斯没去找小金毛,但季秋知道舅舅来了,主动跑去找他了。
绕了一大圈,气喘吁吁地拦住将要开出学校大门的车,差一点点就撞上去。
“停!停车!”
亚尔维斯在后座惊悚地探着上半身去猛打司机的方向盘绕开。
“你这孩子冒冒失失地做什么!”
男人后知后觉背后冷汗直冒,
推开车门就冲跑得一头汗的金发男孩狂吼。
他这下有点理解当年他妹夫为什么总在安全系数这个环节上较真,一旦小孩发生危险,二话不说回来立刻暴打一顿,为这他们全家还跟季明卓吵过架,现在看来这孩子是真欠揍。
“舅舅。”
“撞到你怎么办!”
丧失冷静地抓住少年的肩膀怒吼。
“不是没撞到吗?”
一时间被吼懵了的小金毛不自然就露出特别无辜的表情,眉毛嘴角垂着,只睁大圆眼睛带点委屈地看着你,亚尔维斯扶了一把额头,火气全灭。
能对小金毛这个表情免疫的,除了校长大人季明卓,至今还没出现过第二个人。
“下次不许这样了。”
已经柔和下来的语气。
“嗯!”
听起来信誓旦旦的保证。
“找我什么事?你不是不接舅舅电话了吗?”
“因为我生你的气了,你不该那样对亚撒。”
亚尔维斯面部抽搐一下。
“我怎么对他了?”
“你不该,我是说,如果英国度假,亚撒不想让我去,我没关系的,我不去了,我想让他好好玩,他很久没有开心过,我不想看他不开心,更不想他因为我不开心。”
亚尔维斯听着他的话,明明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大朵大朵的云团,和煦的阳光,面前少年柔润轮廓细致五官,却没有往日的活泼,反而那抹灿金阴郁起来,他这样难过的表情其实很像平时的亚撒。
亚尔维斯感觉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就像被针尖刺了一下一样。
“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再也别这样了,我也不想你不开心。”
“我不开心不可以,亚撒不开心就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口,亚尔维斯像幡然醒悟一样,终于明白,症结所在在哪里了。
“原来是这样。”
他明白亚撒在储物室里对他说过的话,明白妻子质问他的问题。
“你像喜欢秋一样喜欢亚撒的,对吗?”
怎么可能一样?却又怎么可能不一样?
各类事件如同电影回放,在他脑子里拼凑完整的片段,孩子们小的时候总是“闯祸”,每当所有人去安慰其中一个的时候,另一个总要面对大人们的怒火。
最后一个停留在亚尔维斯脑海里的画面,季秋和亚撒都挺大了,身高也不用再俯身或蹲下才能平视眼睛,外貌差别已经完全不能再拿“双胞胎”来打趣他们。
软磨硬泡的话亚撒还愿意跟季秋在一起玩儿,在联手搬椅子去偷拿爷爷珍藏的棋盘棋盒时,因为体积实在太重,连带着木质棋盒玉石棋盘棋子都给摔了个粉碎。
闻声赶来的大人们一看这场景都气不打一处来,尤其老波文,对于年轻时出国文化交流时别人送的这套棋打心眼爱惜,手指哆嗦指着两个孙子差点没背过气去,季明卓比较雷厉风行,当即腰带一解,把椅子上张大嘴不知所措的小金毛扯下来按住,甩着有铁片的那一面就要抽,季秋惊吓过度,瞬间房间里炸开锅似的惨叫和哭声侵袭了所有人的耳膜。
校长大人心里有数,他不会真打下去,大部分是动作幅度大,吓唬,但其他人可不知道,老波文见女婿这样残忍地对待宝贝孙子,手指更抖了,这次是被季明卓气的。
祖母夺过腰带,亚尔维斯上前把小金毛抱起来,苏珊母性爆发,帮忙顺着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背。
“你打死他吗?我算是知道平时你怎么待我家孩子的了!”
亚尔维斯冲上去抓住季明卓的衣领。
“他是我的儿子。”
亚洲面孔但依然轮廓坚毅的男人冷静地推开他。
“亚撒才是你该关心的,你最好先看看他的”
话音未落,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就突兀地响起,亚尔维斯顺手拿过被老夫人夺去的那根皮带,他忘了有铁片的那一头朝外,怒急之下直接向一旁一直静静靠书柜立着,面无表情的男孩挥过去,万幸是没有砸到头,男人在意识到不对之后手一松劲,整条腰带飞出去落在地上,铁口碰撞地板发出叮铃的回声。
所有人都不动了,腰侧被打到的男孩甚至退都没退一步,他从大人们进屋开始就一直冷淡地注视着一切,亚尔维斯知道,所以才更生气,为这个表情。
亚撒偏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腰带,把手不着痕迹地背在了背后,抬头直视了自己的爸爸一眼,有些苍白的皮肤,开始逐渐瘦削,越来越凸显骨骼的身形,和冷漠的,让人一看就心情不愉快的眼神。
但现在想起来,那一眼,其实是很伤心,很不甘,很难过的表情。
是啊,他知道家人会怎样对待做了同一件事的自己和哥哥,他从小就经历太多次了,已经习惯,已经可以一声不吭地承受,却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秋今天做出同样阴郁的表情简直跟亚撒如出一辙,亚尔维斯才意识到自己儿子固有的冷漠其实并不是冷漠。
棋盘事件,事后他才知道季明卓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
季秋爬上椅子拿棋盒时,因为拿不动直接抛到了地上,碎落的残片溅出,一小片扎进了下边扶椅子的亚撒的食指。
当天晚上季明卓走了之后,亚尔维斯拿了个木勺打了亚撒三十下屁股都没发现。
他是第二天辅导儿子功课的时候发现的,亚尔维斯让亚撒停下来去消炎包扎,好好休息,但是倔强的男孩说没关系,自己去找了个创可贴缠上,又重新拿起笔,亚尔维斯看见他还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淡表情,火气又有点上来,忍了忍,走出房间不管他了。
车后座上的男人无视了司机好几句“先生到家了请您下车”的提示,他完全没听到,可怜的司机就这样默默陪老板坐着,一坐就是半小时,还不敢吭声。
“你说。”
司机先生听到声音如获至宝地转头。
“我对我儿子是不是很坏?”
司机先生梗了一下。
“这个,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了?说!说了不扣你工钱,不说解雇你。”
司机把脸转回去,内心垂泪。
“您,当然不会对小少爷不好,可有时候……这样说吧,我也有孩子,也对他们失望过,孩子们不听话起来真让人抓狂,但是您让我打,我还真下不了手。”
“那我对我外甥呢?”
“那真是,跟亲生的似的,比亲生的还……啊不是。”
亚尔维斯看着前边司机的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恨不得钻到车底下去,叹口气。
“把车开去停好,你带薪休息两天吧,去陪陪孩子。”
司机震惊地扒开车窗,看着已经下车,从不过问家长里短只知道商场如战场的老板,第一次像个普通家庭男主人一样,走向大门。
一定要坚持下午必须上课的亚撒正在跟门口堵门的塞利克扭打,手机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刚开始他以为是亚尔维斯,后来觉得不对,他爸爸不会一直自讨没趣,拿起来一看,果断踢了塞利克一脚嘘了一声让他别出声,按下通话键。
“喂,外公。”
“不不不,我没事,刚跑上楼,所以有点喘。”
“没有,没有不舒服,您不要急着过来。”
“不是,没有那种事,没人难为我,您别去找我爷爷打架。”
“什么?周末的……年会?洛佩兹家族的年会?我去?”
“太棒了,我们家也在受邀名单里,这次你可以见见我妈妈吗?”
浅咖色头发的男孩英俊的脸上露出迫不及待的兴奋之情。
“别开玩笑,我不能去。”
“为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年会,我当然会去,不以洛佩兹家族的名义去,可,刚才我外公电话里的意思……反正我这次不出席就是了。”
“你才是别开玩笑了,要我看,你姓洛佩兹有什么不好的?我就跟我老妈姓,我老爸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因为你母家的名头比较响啊!而且你父亲也知道你跟母姓对你的发展会更好,并且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
这些话亚撒没说出口,他知道这个看似随心所欲的大男孩其实对自己两极分化的家庭环境和思想观念是很尴尬的。
“我看你不用担心沃克托勒家,你哥哥迟早要被写进族谱的,所以说,你到底可不可以见见我妈妈?”
就是这句话触动了原本觉得整件事无比荒唐的亚撒,他突然发现,塞利克说的没错,既然季秋迟早会被接回来,那么他到底随谁的姓,不就无所谓了吗?
而且,苏珊自某一时刻起,突然变得不不认识一样开始严格要求他,不就是想……
亚撒对苏珊的感情很特别,在年幼的时候他曾是那样依赖她,妈妈是家里超越于奶奶的,亚撒寻求庇护的首选,童年的温情足以撑到现在还让亚撒心底清楚,自己是被呵护过的。
然而几乎是瞬间的事,苏珊不再温柔地对待他了,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成了亚尔维斯的“帮凶”,但也就是从那个时刻起,亚撒开始真正地了解妈妈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本身是一个很干练,又知性,且充满浪漫情怀的女人,即使是婚后生子,也不影响她在交际圈里的好人缘,亚撒陪母亲出席各种场合的时候,实际上是很敬佩自己的妈妈的。
同时,他又有点恨她。
与对亚尔维斯的感情不同,亚撒打小就明白爸爸在他身上抱有怎样的期望,除了学业,他在任何一件事上都没有要求过他,老实说,能让一个24小时忙得脚不沾地的人每天必须挤出三小时来辅导儿子,真的非常不容易。
所以就算亚尔维斯再吹毛求疵,亚撒都知道爸爸其实是爱他的。
苏珊不一样,她对他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季秋回国后,她看出了家里人对季秋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溺爱,和她自己对自己家族的愧疚之情,以致于让懂事后的亚撒认为,是不是妈妈从那一时刻起,就已经在着手培养洛佩兹家族的继承人了?
亚撒有点恨苏珊,她把家族的使命看得比自己的儿子要重要。
可经过这一次,苍白皮肤的少年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他曾以为妈妈没有那么爱他,爸爸是比妈妈要更在乎他的,然而储物室事件过后,亚撒突然觉得,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是真正在乎他的吧?
看似众星捧月的身份,一下子变得如此尴尬。
塞利克看着走到窗边,少年沉默不语地盯着早就没有车子开过痕迹的路,单薄的背影,显得特别寂寞。
“刺啦”
撕开乳酪果冻包装纸的声音格外刺耳,高个子男孩递过去一个勺子。
“尝尝吗?挺好吃的。”
“你……随母姓你舅舅不介意吗?”
没想到亚撒会突然这么问的塞利克一下表情难以形容。
“你应该先问我老爸介不介意吧?我一直觉得我爸妈是真真爱啊,他俩谁都不愿屈服对方的生活方式,也谁都不赞同对方的教育理念,还能每次一见面就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要不是本大爷我自己根正苗红,就他俩……”
亚撒面无表情一把上去按住他的嘴。
“唔……好了好了,你问我舅舅?他不介意,他一直单身生活,被逼婚没多久就离婚了,我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都跟我曾经的舅妈,你问这些干什么?跟女生一样喜欢听八卦吗?”
“我想答应外公了。”
有着英挺鼻梁,真诚眼神,笑起来却总是不羁的高个子男孩瞪大眼睛。
“亲……亲爱的?你说什么?”
“就听你的,我要参加洛佩兹家族的年会,以洛佩兹的名义,还有,我可以见见你妈妈。”
塞利克捂住自己怦怦跳的心脏。
“你你你你你,你爸知道是我怂恿你迈出第一步,会杀了我的,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难道他刚才在屋里的时候有跟你交流吗?你想得美,我爸讨厌我的任何一个朋友,他从来没认可过你可以做我朋友,他会不会杀了你我不知道,但我保证我爷爷会提着刀来找你的,保重。”
塞利克仿佛被一道闪电劈过,石化在当场。
不知道亚撒在房间里究竟跟电话那头的外公说了什么,反正他拿着手机走出来的时候,都能听见里边欣喜若狂的声音。
“还上什么课啊?我现在就去接你,小子你又长个了没有?马上打电话叫人来重新量一次衣服尺寸!”
亚撒当然不会答应他不上课就跑过去,他们最终约好周五一下课就过去准备。
“真的决定了?”
“你究竟要吃到什么时候?当然准备好了,这对大家都好。”
的确,这对大家都好,如果我不主动离开的话,季秋也永远没理由被接回本家,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的吧。
这个哥哥虽然讨厌,但也确实是世上真心待他的人,最后帮他一把再一刀两断,也算还他这些年的人情。
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卷入莫名的“继承之战”的小金毛此刻开导完自己的舅舅,正跟午餐里的熏火腿作斗争,安然看着他把火腿像牛排一样切成一条条,默不作声地拿餐包夹起来吃了。
“奥利尔。”
小金毛盯着面前的空盘子,深呼一口气,放下刀叉,闭着眼睛,沉静地开口。
“啊?”
有着乖巧面容,又全不匹配地拥有桀骜性格的卷发男孩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了解什么叫礼貌吗?”
“那是什么?”
“在吃别人东西之前,要得到别人的同意。”
“你又不一定答应,而且我想吃。”
“奥利尔,我相信安叔叔每一次对你动手绝对是有理有据的。”
因为熟识了,安然渐渐放下客气伪装,开始拿真实的习性待人,所有人现在都已经摸清安然的脾气秉性,所以人也都了解转学前安浩哲在办公室声泪俱下说自己的儿子是个“恶霸”真的没有夸张。
“那我对你动手就是不有理有据了?”
不知何时出现坐在对面的季明卓,冲面前因为内心无力紧闭双眼的儿子打了个响指。
“爸爸?”
季秋惊得半站起来,头发蹭过旁边人的衣服,静电到竖起。
“校长大人好~”
显少出现在学生密集场合的季明卓享受着学生们热情的问好,一边明朗地笑着一边冲他们挥手,他门下的纳修把头别到一旁,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也就是其他导师太凶残了,这群无知的人才会觉得校长很温和。
“爸爸?你来干什么?”
阳光太刺眼,他们这一桌又临窗,加上洋葱味太浓,小金毛说话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季明卓关心地问。
“没有。”
“那就好,刚你舅舅说,你在学校里疯跑,拦他的车,差点就被撞。”
小金毛“……”
紧接着金发少年扯过一张面巾纸,很大声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涕。
“你说的没错,我刚发现我好像是有点感冒了。”
季明卓“……”
真实目的并不是专程来吓唬儿子的校长大人叮嘱季秋下午下课直接回家,要去试西装后,享受着学生们前呼后拥的问候,笑容可掬地走了。
“试新西装做什么?以前的挑一套不就好了。”
“去见重要的人吧,我爸爸不很喜欢带我参加这类场合,但是他一旦决定带上我,都是因为主办方主人是很值得尊敬的人,这次,肯定是特别值得尊重,他才会想让我正式一点。”
第二天就是周五,内心意外十分平静的亚撒从抽屉里拿出课本,昨晚一直被没有妥协的外公电话轰炸到受不了,只得同意下午就过去不上课了。
然而大清早就看到外公的专用车拉风地开进学校大门,他还是有种被打败的无力感。
外公彼得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跟亚撒的爷爷老波文有得一拼,这俩人年轻时算是互相欣赏的朋友,可自从家族的希望,彼得的精神寄托,二女儿苏珊嫁入沃克托勒后,老彼得
对整个沃克托勒家族都气不打一处来。
电话里说的要去跟老波文打一架,也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苏珊和亚尔维斯宣布在一起的那一天,和亚撒刚出生时,他们还真打过架。
亚撒这个名字算是两家共同看好,但是中间名伊莱,是老彼得亲自给取的,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孙子有一天真正成为亚撒·伊莱·洛佩兹,后边不加沃克托勒。
“我的小洛佩兹先生。”,彼得不止一次这么喊他。
在季明卓办公室里喝了一早晨茶后,老彼得终于听到上午的最后一个铃声。
虽然跟季明卓这样有实力的后辈聊天很开心,但他仍然心急火燎地想见自己的外孙。
尤其是听苏珊说了很多事情后。
老彼得第一次挂断最疼爱的女儿的电话,十分愤怒地,并且在苏珊放心不下,回家后拒绝见她。
一直都知道那家人对亚撒非常严格,着急了还会动手打,苏珊一直搪塞他说她会阻拦的,也会安慰孩子的,事实上亚撒幼年时苏珊也真的是这样做的,而且每次问的时候亚撒自己也都说没有人难为他,所以这么多年老彼得都只单纯地以为孩子的父亲和爷爷只是表面上严肃一点罢了。
谁知上周苏珊突然告诉他实情,可怜的老先生差点把枪拿出来,同时也深深自责。
如果早一点怀疑亚撒一次比一次忧郁的精神状态就好了,如果追问再彻底一点,也许孩子是会说的,他一定也期望能找人倾诉吧。
自责是因为,苏珊对亚撒态度的转变,竟然是为了洛佩兹,欺瞒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内幕与真相背后,孩子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一想到这个,老彼得就恨自己对女儿和外孙太不够上心。
“外公。”
一句话都没说上去就一个拥抱的老先生把瘦削的男孩整个人拥在怀里。
“您,您冷静一点,这是在学校。”
季明卓靠在门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抱着教案把柔黑的头发抵在男人耳边的穆子文笑起来。
“亚撒同学的救世主吗?太棒了,我一直觉得伊莱这个名字更好听来着。”
“别添乱,你怎么刚出差回来就恢复得这么好?前几天不还睁不开眼吗?”
“可能,是因为我年轻吧。”
季明卓一边在心底默默怀念当初刚被老校长带回来温顺安静的小师弟,一边把肩膀狠狠一抽,让旁边年轻的男人差点摔倒。
试衣间内,迟迟不肯脱衣服的少年紧紧地盯着站在他身边的一老一少,眼神疑惑又戒备。
“外公?菲利普?”
“挤吗?”
亚撒环顾了一下还能容纳两人的试衣间,实在没脸说挤。
“那赶紧换啊。”
“我自己会穿衣服!”
“没人怀疑你的自理能力小家伙,你还叫我菲利普?太没有礼貌了!你从来都没喊过我舅舅!”
十八岁的菲利普是洛佩兹家族来得太迟的小儿子,就连苏珊的大姐,洛佩兹家的大女儿的第一个孩子都比他年长。
说他没天赋没能力这话其实是有点不公的,好歹这位少爷今年也顺顺利利考取了名牌大学,只是天性喜好玩乐的个性让外人不免拿他来跟当年亮眼夺目的苏珊做对比。
“你们在外边等,我换好出来,一样能第一时间看见。”
“不不不,我们太想你了,一刻都不想分开。”
被两个男人眨也不眨地盯着换衣服,亚撒实在有点接受不能,独居惯了,任何一个亲密的接触都会让他尴尬。
季秋是怎么做到见人就搂搂抱抱亲来亲去的?我和他果然不是亲兄弟。
就这样想着,开始脱衣服,搭好衬衫,穿上复古的小马甲,脱鞋,脱裤子。
下一秒紧接着就被按倒。
“菲利普!”
少年恼怒地回头怒骂。
却看见老彼得冷着一张脸转身摔门而去。
“外公怎么了?”
已经成人的年轻大男孩抓了抓刚做的杂乱无章的发型,对一旁茫然的少年解释道
“他想看看你伤得重不重,直接提又怕你不好意思,就让我在试衣间里按住你。”
“那他现在干嘛去了?”
“现在?哦,大概回家拿枪去了吧。”
菲利普咧着嘴不怀好意地笑到露牙。
“没关系,剩下的时间我帮你挑衣服。”
外套“啪”地一声铺面糊住菲利普的脸。
“挑什么衣服!就这套!回家!”
菲利普觉得自己真是太悲催了,只是晚了二十年出生而已,就要经受如此大的不公平待遇,被外界当笑话一样评论不上进,被老爸放弃,被老妈管东管西,被四个姐姐围攻唠叨,得不到任何一个外甥外甥女的尊重,现在还要替亚撒买衣服刷卡,这家伙是要来取代自己第一继承权的混蛋啊!
不过,都过去五天了,隔着内裤,那小子屁股上还能模糊地看见几块板痕,周遭也粉粉的,沃克托勒家的人是疯子吗?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老彼得指使司机几乎飙车回家,知道真相后他还过抱侥幸心理,也许苏珊说的“每次都挺重,尤其是亚尔维斯,”里的挺重,只是用手简单拍几下,男人手重一点,也不是没可能。
可事实上老彼得没法冷静,可爱的外孙水深火热十几年,他居然一点都没替他出头。
亚撒到家后正看见他外公端着枪从楼上下来。
让人崩溃的是外婆看热闹一样,一点都没有拦的意思。
“亚撒,我可爱的孙子,你总算回来了,别管你外公,他这几天跟精神分裂一样,连你妈妈都不让进门,菲利普?把衣服拿回来了吗?”
老夫人招呼着儿子,顺便把孙子往屋里迎,养了四个女儿,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把女儿们打扮成洋娃娃的老夫人,一点也不想放过孙子孙女,小时候深受其害,有内心阴影的菲利普扔下包装盒,抹着自认为男子气概的头发退避三舍。
“真是过分!”
被枪托扫到,碎裂一地的花瓶终于唤回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彼得?你是真生气了?”
老夫人忙把牵着的少年往前推了推。
“去劝劝吧,这些天越折腾越不像话。”
对眼前一团乱麻一样的家庭状况有心无力的少年只是走到门口抵住门。
“外公,我已经够累了,别让他们跑过来吵架。”
仅这一句话就让老彼得收回理智。
“好,你先休息,我们聊一会儿,聊完再去找他们算账。”
“算了,我不恨他们,我只是,只是无所谓了。”
亚撒有点脱力地坐到沙发上,刚好小女佣端着一大盘切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他看了看色泽光鲜的水果块,开始插起来吃。
呆在外公家的时候,亚撒会不自觉地更自在随意,偶尔甚至会踢掉拖鞋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我给你拿个软枕头来坐着吧?”
菲利普迟疑地说道。
“不用,别担心,根本就不痛的。”
“可是看起来?”
“所以只是看起来,你们又不了解。”
“那么久伤都没好,亚尔维斯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不是,这次不是我爸爸,他也从来不……您别计较以前的事了。”
亚撒小声争辩了一下。
的确,如果没有蘸水后的那五下,亚尔维斯打在他屁股上的那些尺印,到第五天无论如何也会彻底消掉的。
亚尔维斯打过他很多次,所以对于打到什么程度该停,是非常有经验的,对工具也是,如果数量多的话力度就不会太重,相反力度大的话数量也不会太多。
总之从来没出现过隔一周还有痕迹的伤势。
老波文没打过他,自然不知道手下轻重,回忆当时的情景,对于继续惩罚,亚尔维斯似乎,不太情愿,有点阻拦的意思。
亚撒不想再理睬这种细节,从细节里证明家人是爱他的这种希望太渺茫,已经不怎么希望了。
苏珊接到弟弟电话,菲利普热情地告诉姐姐,亚撒在楼下吃水果呢,爸爸在跟他谈心,挺好的,大家都挺好的,亚撒说了,他不恨你们,姐姐我们年会的时候再见吧,我的新发型特别帅,好了水果快被他吃完了,拜~
嘟嘟嘟,拿起电话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苏珊,和一旁偷听的亚尔维斯倍感无力,老波文哼了一声。
“彼得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老了还得应付这么个小崽子啊。”
亚尔维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跟菲利普在一起,他深切认为这个打耳洞,收集牛仔裤,听摇滚,没事儿就出去极限运动的“阳光男孩”,会带坏他精心栽培的儿子。
当然季秋穿着破洞牛仔裤带着耳机摇头晃脑唱歌的样子,亚尔维斯觉得很活力。
不过,不恨我们?真的吗?
漫长的一天,周六下午六点前这段时间简直像时钟坏掉一样,怎么过都过不完。
作为女婿,和共同持有多个股份的合作人之一,亚尔维斯等待精心打扮的妻子一起上车,他们需要提前到达,洛佩兹家其他三个女儿女婿也是,每到年会的日子,都是大家聚会,和各个合作商联络感情,抓住商机的大好日子,也是家族之间彰显势力的绝佳机会。
当然,免不了家族内部权利变更。
记者们会连主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会放过。
洛佩兹家大女儿生的长子,已经二十岁了,虽然她老公也是个富翁级,但比起其他姐妹嫁入的豪门世家,还是差一点点,何况比起妹妹们只有一子或只有女儿,她最大的优势在于,她有两个儿子,在苏珊嫁入沃克托勒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老公算盘打得更响,当时就想让已经两岁的大儿子改随母姓,来巩固自己不太稳固的社会地位,谁料菲利普的出生让夫妻俩白欢喜一场。
从小心高气傲奈何没什么脑子的大姐,一直在打的主意连从不理会流言的菲利普都有点生气。
这个姐姐完全是无视他第一继承人的存在啊!
记者们无数次地猜想,洛佩兹家族何时能定下下一任少主,究竟是大小姐家的大儿子,还是风评很差劲,实际不那么差劲的小儿子?
没有人敢往亚撒身上想,至于为什么?撰写新闻的记者们不傻,这可是关乎饭碗的事,谁都不敢提这个身份超然的小少爷一点点不好,你们当当年叱咤风云的老波文,和现在叱咤风云的亚尔维斯是死的吗?
屋里金碧辉煌的灯光,屋外也亮闪闪的宛若白日,红毯,鲜花,穿梭在宾客之间的侍者们手中托盘中的葡萄酒和香槟。
这是个美妙的夜晚。
安浩哲也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晚上,看到了自己数月未见的儿子。
安然没有太大变化,在他看来依旧很不知礼数,草率地跟来人问好,点个头就扭开不说话,六点还没到,主人还未露面讲话,就伸手去摆放整齐的蛋糕。
“奥利尔。”
盘着精致发簪的菲奥娜略带责怪地轻轻唤了声儿子的名字,表情却是很温柔的。
“这样不好。”
“我饿了,我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马丁叔叔的烧烤晚会?明明都说好了。”
“因为洛佩兹先生邀请我们了,请安先生携其全家。”
“安先生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净的脸庞因生气有点泛红,气鼓鼓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
安浩哲觉得自己的怒火值正逐步上升。
可是,不能再打他了,今天他是来修复关系的,不可以动手,就算被安然气死也不可以。
“你吃吧。”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熟悉声音十分平静。
“秋?”
惊喜地回头,却发现竟然不是,即使对方有着相似的金发蓝眼珠。
“亚撒?”
温婉的女儿转头问儿子。
“亚撒?这就是沃克托勒家的小少爷啊,连我都听说过他呢,奥利尔,你们是朋友?”
安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敌意地看着来人。
“奥利尔,快打招呼啊,你们是朋友的对吧?不是在一起上学吗?亲爱的,我说了把蛋糕放下。”
“没关系夫人,没那么多规矩,您随意就好,我是来找人的。”
亚撒彬彬有礼地微笑着,指了指某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那里一个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大男孩正往嘴里疯狂地塞着点心。
“菲利普,快回屋里去,外公马上要讲话了,我们得呆在他身边。”
原来亚撒和秋的声音这么像,刚回过神来的安然猛地上前一步。
“喂,洛佩兹家的人讲话,你跟在身边做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总是外表冷漠傲慢的少年头也不回地揪着矮树丛里菲利普的领带从小路偏门走远。
“真讨厌!”
安然冲亚撒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
远远观看的安浩哲额角抽筋,刚才那位沃克托勒家的小少爷,莫名地跟自己躁动的儿子有些相像。
都让人一看到表情一听到语气,就忍不住要发火。
亚尔维斯不止一次环顾四周。
“亚撒呢?”
“一直没见他。”
“人呢?”
“都这个点了,他还不过来,是又欠教训了吗?”
我的文又被吞了啊啊啊啊!
1056楼你出来啊!





坐在前排的老波文不知为何有些焦急。
“我去屋里找找。”
男人起身。
“你给我坐下!你现在是洛佩兹家女婿的身份,不代表沃克托勒!”
苏珊扯了扯丈夫的手臂。
年轻时是洛佩兹家脸蛋最漂亮的三女儿闻言笑道
“苏珊,马上爸爸都要出来了,亚撒还不到?薇拉和罗洁一直在找哥哥呢。”
她身边是自己的丈夫和两个戴钻石发带的女儿。
再往后是洛佩兹家族的小女儿一家,苏珊儿女双全的四妹。
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家伙活泼好动,几次想跳下来去外边玩。
“因为你们坐了亚撒哥哥的位置啊。”
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抬头对大人们笑得天真烂漫。
这点一开始亚尔维斯就注意到了,他以为是布置会场的人粗心,还发了通火,可被骂的侍者只是道歉,还是没有搬椅子过来。
有种不祥的预感猛烈地袭上心头。
“我去后边看看。”
说着马上起身离开现场。
“你给我回来!亚尔维斯!”
正愁着一会儿怎么作为洛佩兹的女儿一家跟爸爸老彼得一起招待宾客呢,苏珊回头看见前方第一受邀席上老波文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爸爸?”
“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孙子的座位呢?”
“这是个,等下,您什么意思?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紧接着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走上高台的老彼得今天精神抖擞,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
他旁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正是菲利普,和亚撒。
苏珊在望向前方的瞬间,整个人就凝结住了,震惊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指尖微微颤抖。
这明显是要宣布重大决策的阵势,同一时刻外围的记者们打了鸡血一样冲破前排安排好的官方记者团,开启闪光灯模式,一时间在场的人们都不得已遮住双眼。
这头条来得太意外了,也太劲爆了。
虽然从来不敢提,可没内行人不知道沃克托勒家最年轻一代唯一的小少爷。
一脉单传啊,亚撒的脸不知被蓄势待发的叔叔阿姨们默背过多少次了。
老彼得的开场白究竟说了什么苏珊都没听见,仿佛世界静止了,她只能看到她爸爸自然地牵过她儿子的手,嘴巴张开想要说什么。
“不……不可以!”
猛然爆发的惊叫差点吓哭最边上戴小皇冠的小外甥女。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苏珊的大姐一家,大家都已反应过来接下来老彼得要说的话了。
“爸爸太过分了!我的儿子要怎么办?”
“怎么事先完全没有商量一下?”
年满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微微张嘴,尴尬地坐在靠背里,他身边所有人都站起来吵吵嚷嚷,包括他一直希望儿子不跟自己姓的父亲。
台上的老彼得倒是情绪高涨,宾客们记者们看到主坐席乱哄哄的几家子情绪更高涨,苏珊也不在乎丢人了,踩着高跟鞋就要上去,趁父亲没开口之前,先把儿子拽下来。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亚尔维斯,这个瘦高型的男人从后边冲出来,眼都不眨地迎着闪光灯,把亚撒的手从老彼得手中抢过来。
就在苏珊以为下一句她父亲骂人的话就要从话筒传入整个大厅后,台上居然没音了。
老远处老波文气喘吁吁地拿着一截,被拔掉的电源,旁边是被推开的安保人员震惊的脸。
在短暂的一片死寂中,老彼得转身。
“菲利普,我的枪呢?”
“老爸!冷静!冷静啊!”
喜欢极限运动拥有六块腹肌的菲利普一把抱住自己爆发边缘的父亲。
“亚撒下去拦住你爷爷!千万不能让他俩在这场合打起来!”
顺便推外甥下去解决混乱的局面。
跟爸爸一起入席,在靠后边的小金毛眼看自己的亲人全在前边丧失理智,忍不住站起来就往里跑,季明卓一个没抓住,暗叫糟糕!
就在他跑上台的途中,亚撒也正好被菲利普推下台,两兄弟直直地打了个照面 。
两个男孩在一片嘈杂做背景中,看到对方,然后不可思议地同时把嘴张成“O”型,那表情,真是如出一辙到连毛孔都一模一样。
苏珊刚刚恢复的理智瞬间被“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打回原形。
人群自动退散开来的中心,两个少年穿着同款一模一样的衬衫,马甲,外套,西裤皮鞋,连领带都分毫不差。
除了颜色,一个棕黄,一个棕红,反而更容易让人分辨出这是一套精致而新潮的同款服饰,大人们不约而同地认为黑色太沉闷,年轻人应该彰显青春,而给他们选择了身上这一款。
被大厅灯光映照成一模一样的发色,几乎不差分毫的身高,谁也不关心反正远远望去一片蔚蓝海洋的眼睛。
这分明是双胞胎啊,就算不是双胞胎,也是亲得不能再亲的血缘兄弟啊!
原本以为只有洛佩兹家族的八卦可以爆料,原来沃克托勒才是重磅炸弹!突然变出来的新“继承人”究竟是谁?
外围记者们终于突破保镖群,开始大型踩踏事件。
衣衫凌乱,拼命挤出战局,退出看热闹人群的安浩哲,想起自己儿子那张天生乖巧模样的脸。
熊孩子,还真是像,一个讨厌父亲要改名,一个……直接改姓啊。
各位看官们还记得大明湖畔,不,沉入大明湖底的男一男二吗?这章有点混乱,牵扯到文文刚开始设定的路线,穆老师的背景被拖了太久太久不交代了,再不交代大家都要忘记他的线了吧?(其实大家已经忘了飘飘你不要再自我安慰),所以这章先提一点点,主要还是小金毛父子爆发出水面的矛盾,大家期待的亚撒篇,也会逐步更新哒~
请不要忘记同在大明湖底的饼干同学!!!!!
正文~
如果说事情发展到现在,愤怒指数前三名的人分别是老波文,老彼得和亚尔维斯的话,那么第四位还轮不到苏珊,因为季明卓也要“喷火”了。
他劳心劳力这么多年,把儿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里,极少带他出入类似场合,就是不想让人再记起沃克托勒家还有一个孩子。
人们不是不记得沃克托勒家曾经有一个小姐,只是当年的亚尔维斯风头太盛,加上全家刻意保护,谁也不敢去追踪这个小姑娘什么。
直到她婚嫁,那也是季明卓最幸福也最受折磨的一段日子,无孔不入的狗仔,深扒季明卓家庭背景的记者,就算他带着妻子回国,也会有人跟,导致远方的本就不满意儿媳的老夫妇更加不满意,探亲不欢而散。
亚尔维斯也不愿妹妹的生活受到干扰,通过关系清除了这些人,他那位妹夫的脸色才算好看一点。
并且紧接着,他自己和洛佩兹家二小姐的婚讯,铺天盖地地席卷头版头条,终于没人再追踪他妹妹了。
亚撒天生就注定是备受瞩目的孩子,亚尔维斯认为这没什么不好,但小外甥那他还是帮了一把的,提前通过气,媒体只对沃克托勒小姐的生活一笔带过,大肆报导了苏珊怀孕和生产。
加上这位小姐十几年前身染恶疾,不幸去世后,老波文和亚尔维斯一提这事就炸,也就渐渐没人敢后续追踪女婿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孩子。
于是沃克托勒家的小姐彻底淡出流言蜚语的揣摩,季明卓也做了一番努力,他运用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把他的孩子保护在象牙塔里。
可现在仅仅一夕之间,全毁了。
季秋彻底曝光在错综复杂的第一线。
舆论会怎么写,季明卓想都不敢想。
他只是不受控制地跑过去,一只手捂住小金毛的眼睛,几乎拖着把他拉离了现场。
这段日子累积的紧张不安全部爆发出来,仿佛他的儿子,已经不是那个想念了就拉过来抱着,满心满意只有爸爸一个人的孩子了。
季明卓很早就知道,季秋的光芒比亚撒更适合呆在台前被人评头论足。
只是惊讶于“哎呀我们撞衫了不愧是兄弟”的小金毛,几秒钟内咔嚓咔嚓被拍了几十张,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一边向后倒一边倒着被拉跑。
“爸爸?你干什么?放开我!我看不见路了。”
安浩哲眼见多年的朋友擦身而过,脸上是他都从未见过的恼怒,还带有一点点阴沉的意味,不由上前追了几步。
“明卓?”
事情不太对。
被塞进车里,头撞了一下车门,脚还卡住的季秋对爸爸的粗暴非常不满,几乎也要炸了。
“放开我!”
季明卓充耳不闻,把儿子往车里一推,回应他重重的关车门声。
季秋这才注意到自己父亲不善的表情。
路程挺远,要开半小时才能到家,季秋一路都在期望季明卓能在这半小时里恢复理智。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季明卓把车随便停在院子里,直接下车暴走了几步。
季秋默默把自己蜷缩在后座,突然车门“哐啷”被踢了一脚。
“下车!”
小金毛开始摸手机打给唯一能劝住自己父亲的穆老师,他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会被打死。
而且是莫名其妙的。
季明卓把他抓下来的时候,手机还没拨通,被扔在后座孤零零地滴滴着。
一进屋,灯都没开,身边的男人就擦身而过,听见熟悉的翻箱倒柜声。
他爸爸去翻工具的声音。
之前季明卓说他不会再打很重了的承诺,随着他拿着细长的木棍出来,彻底被季秋归于“欺骗感情”的行列里去了。
“啊——!”
比预期力度还要猛烈的辛辣感拉回沉浸在悲伤中的小金毛。
此时他被压在茶几上,冰凉的玻璃触感硬邦邦的,裤子被拉到膝盖,半趴半跪一动都不能动。
逆风而下的“咻咻”声,光裸的臀瓣赫然一道深红的条纹。
季明卓这次绝对是不留余力,冲晕头脑一般抽打儿子白皙挺翘的小屁股,对尖锐的呼痛充耳不闻。
少年嫩白细腻的屁股上,扎眼的几条鞭痕,每打一下稚嫩的皮肉都深陷又弹起。
“啊——!住手!爸爸我要死了要死了!好疼啊啊!”
听到死字更加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季明卓反而加重了力度,这一下落下的声音季秋自己都心疼自己。
“嗖啪!”
少年屁股上最后一点奶白的完好皮肤炸裂开一道紫红色的鞭痕,季明卓感觉到手下一松,原本按住儿子肩膀的那只手被拨开了,痛极的男孩用尽全力直起身子从桌子上翻起来,然后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爸爸,我不敢再乱跑了,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别打了好不好?真的太疼了。”
他似乎真的痛到难以忍受,季明卓察觉到这个孩子抱着自己的手臂都有点抑制不住的颤抖。
再也不乱跑了吗?
从小就喜欢挣脱开父亲的手冲进人流的稚童,听见呼唤也不回头一心跑向前方的少年。
还有今天,一瞬间没看住,直接暴露在公众面前,以致于多年小心谨慎的藏匿通通白费。
只有这一条,无论再怎么发狠地责打,下一次他仍旧会松开父亲的手吧。
“不,你不会记住的。”
下一秒钟男人上前把儿子拉起来,坐到沙发放到腿上,扬起手,一左一右,有条不紊地摧残起男孩因疼痛微微瑟缩的屁股。
已经被气到气不动,脑子反而清醒不少,没用太大力,因为手底下这个圆滚滚的小屁股短暂接触一下都能感到滚烫的热度。
可是手掌“啪啪啪”地打个不停,二三十下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啊啊啊——”
少年受不了开始扭动起来,打到充血的地方尤其痛,哪里最痛已经分不清了,季明卓究竟有没有在打也分不清,一簇火一直在燃烧的感觉倒是很清晰。
又十下过后,忍不住要用尽全力抓住那只折磨自己的手,因为挣扎得较厉害,季明卓一时间竟然也按不住他。
好不容易挣脱开的小金毛瞬间跑到房间里离爸爸最远的地方去,男人一个箭步就要上前抓他,完全慌乱的少年转身躲进卧室准备锁门。
“你敢!”
怒吼声震得季秋当场就吓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还维持着即将关门的动作。
“你长大了敢躲了是不是?”
在挨打的过程中逃跑,这还是第一次,季明卓惊讶过后还很愤怒,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慌张,现在就开始了?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完全控制得了自己的儿子了?
“过来,自己回来。”
少年站在门后没动,甚至还往里挪了半步。
“过来!”
“你还……打我吗?”
“马上过来!不许说别的。”
“我不说话了,但是……好疼,你还打我我就不过去。”
听到最后一句,季明卓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小金毛没想到的是,这次带有反抗色彩的告饶,会让父亲大人失去理智。
看着爸爸仿佛陌生人一样拿起藤条向自己逼近,惊慌失措的男孩在思维还没反应过来前,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砰”地关上门,靠在门后大喘气起来。
好可怕,有这么凶狠眼神的人真的是爸爸吗?
被锁在屋外的季明卓被尖叫声叫醒了一般,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他现在不该去拿钥匙开门,因为季秋肯定吓坏了,现在强行开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是担心得心急如焚,多一秒都熬不住。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门站了大半个小时。
小金毛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渐渐平息下来,被卸了力一般,软绵绵地趴到床上去。
经过半小时,屁股上的余温退了一点点,却依然有难以忍受的刺痛感,浮在红色条纹杠上的巴掌印也泛成一片通红,肿胀,摸一下表面,肌肤都快麻住了,这一次打得真的太重,他主要还是被季明卓的怒火吓住,一紧张,疼痛感仿佛倍增,忍不住挣扎起来。
可是,不就是跑掉了吗?爸爸怎么会这么生气?为什么今天从一开始就那么生气?
他当然不知道,季明卓这段时间的心里路程,从意识到父子间的问题,认识到自己是被迁就的一方后,季明卓就极其在乎季秋的态度,说敏感多疑都不为过,总觉得季秋稍一反抗他,就是受不了想离开他身边。
明天的头版头条,不,说不定现在打开电脑,都会蹦出来有关自己儿子的消息。
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季明卓想也不想就知道来人是谁。
“我,上网的时候看到……你还好吗?”
男人双手撑住额头。
“这么快?”
“媒体,是传播第一消息最快捷的方式。”
故作调笑的语气没有打动稳坐不动的颓废男人。
“这时候我该喊你大师兄吗?”
泉水一样潺潺,细流般软语的声音字正腔圆。
是太久没听见过的中文。
季明卓侧头看见对方深黑到像紫葡萄一样莹亮的双眸。
穆子文的眼睛韵味东方,不深邃,很平和,每一笔勾勒都像白纸上染墨。
“孩子们总是长得很快,在某个你不经意的时刻,哗地一下。”
他细长的手指在头顶处画了个圈。
“就这么大了。”
男人紧绷的面部终于崩塌了一点点缝隙。
“像你一样大吗?”
“那倒不会,起码现在你还按得住他,你信不信咱俩现在打一架,谁先按倒对方,谁就去拿钥匙开门看小秋。”
这个人太多年的嘻嘻哈哈,他都快忘了,穆子文不堪回首的过去。
“里边没动静,估计已经睡了。”
两个人用母语交谈着,离学校很近的公寓楼可以看见前方建筑的塔尖。
“他会不会恨我?”
“不会。”
“你当初有恨过吗?”
“恨得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
“恨了多久?”
“很久吧。”
“最后怎么不恨了?”
身边过分年轻,按年龄算应该还在上大学的男人抵着狐狸一样的下巴。
“伊诺克死了以后,我发现我根本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包括现在。”
“那你有什么理由坚定我儿子不会恨我!”
季明卓简直想把身边的人从落地窗前推下去。
“我不一样,我可不是幸运地以爱为出发点被所有人欺辱的,至于现在,我恨我当时居然会被说动,答应你进行学校改革。”
刚才被气得站起来的男人不由愣住了。
“我承认,伊诺克的死,是我过分纵容造成的,那时候我几近崩溃,十分需要一个理由来缓解愧疚感,那时候你对我说,教育的主旨不可以只有讲道理,我信了。”
季明卓站在认识八年,很多学识几乎是被自己教出来的同门师弟身边,看着夜色里穆子文多年未见的,盯着一个方向,却又什么都没有看的表情。
忧伤的,几乎占满了他前半个人生的悲伤表情。
思绪飘回他们鸡飞狗跳的初见场景。
“明卓,我亲爱大徒弟,我终于找到我命中的关门弟子了!快打电话叫所有门生回来看小师弟~”
带滑稽圆眼镜的老校长,自己的导师,把全身破洞,头发脸颊脏兮兮,身上甚至有一种奇怪味道的半大少年领进门的时候,季明卓内心是拒绝的。
“hi~挺得动窝戳的中果华吗?这格认,泥交塔,达时熊?”
“大师兄。”
字正腔圆的母语,脏兮兮的半大孩子没抬眼,瘦弱的身体仿佛碰一下都会倒,虽然机器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声音倒是意外轻柔好听。
季明卓快被顽童一样的导师气晕了,凑近一步正要骂,突然后退。
“什么味?”
“哦哈哈哈,你真是我最无趣的学生,没去过酒吧吗?大麻啊哈哈哈。”
胡子花白的老校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当时还是教导主任的季明卓咆哮起来。
“学校又不是收容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里带吗?我家里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带,我可不能让秋沾染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您这样任性,我们都”
大腿突然被冲出来的黑色身影抱住,还没看清是个什么生物,一阵钝痛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
一脚把那团黑色物体甩开,意外发现居然是个更小,才五六岁模样的孩子,裤子上一圈口水,这小混蛋,没家教到咬人!
“不许动他!”
一直默立低头,机器人一般的半大少年突然发狂了一样推了他一把,扑到地上用竹竿一样细的手臂抱住地上的小孩。
“别怕,哥哥在。”
大一点的这个孩子实在瘦得有点可怜,小的那个意外得挺结实,但是更脏,卷翘的褐色头发下边,圆润可爱的轮廓,眼睛很圆,却有与之不配的凶恶眼神。
两个野人。
这是季明卓对穆子文兄弟俩的第一印象。
亚撒的亲阿姨们好执着啊
,这孩子逆袭得这么彻底?还有小兔子的线呢啊,这文一时半会想完结好难,感觉一年多没回来,跳坑的所有人都变成亚撒党,没有特例,曾经的小亚同学明明着墨不多啊
连拍都无法阻挡亲阿姨们要看亚撒的趋势,亚撒·伊莱·洛佩兹·沃克托勒同学,就算你家人再渣,你都能被群众暖过来真的,也不枉你起名无能星人的亲妈想了半小时才感觉合适了的加长版名字
“我不养,我有自己的儿子,我不会接受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他俩很可怜的。”
老校长难得正紧一次。
“父母都不在了,而且大的那个还被”
“可我又不是他俩爸妈,没义务养,趁早送孤儿院吧。”
“唉,那只能先扔到大街上,自己躲追赌债的仇家,等他们那个吸毒还欠赌债的老爸被放出来,没钱了再把孩子卖掉”
“等一下,您又在编什么苦情故事?你以为我还会信吗?上次你说的那只被虐待的流浪狗,送去我家我一看,肥得都流油了!小秋吃晚饭它上去就从嘴里抢,多少细菌您知不知道!”
老校长擦一把季明卓喷到他脸上的口水。
“明卓啊,一遇到你儿子的事你就着急上火,你这样不”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秋接触到这种人!”
“好好好,你儿子是天使。”
正争执着,那两个孩子从里屋进来,刚才老校长让他俩先去洗把脸。
季明卓不耐烦地偏头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就有点移不开。
小一些的那个孩子很可爱,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褐色的卷发,无疑有欧洲血统,跟自己的儿子季秋差不多的年纪,季明卓不由起了恻隐之心。
可这孩子一看就是野惯了的,没人管教的样子,他的眼神充满不服气,极度任性。
真正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另一个,带着青涩的稚气,纯正的亚洲血统,皮肤却跟他牵着的欧洲小孩不相上下,乌黑发亮的头发略长,更显得他像女孩子一样温顺,他用手帮弟弟理着被打湿的头发,与弟弟的圆润不同,这个即将步入少年期的孩子单薄得像一张纸。
抬眼,微微斜飞的眼尾,这种媚态的眼睛总是有种特别的神韵。
但无疑很漂亮,很吸引人,尤其在双眼皮大眼睛遍地的欧洲。
“这小孩看上去……”
季明卓悄悄跟自己的导师咬耳朵。
“哈哈哈猜得没错,我把他从流民区夜店领回来的。”
季明卓转身去洗手换衣服,还拿出了空气清新剂四处乱喷。
这种侮辱性的举动,小一点的孩子像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样又要扑过去,大一点的那个紧紧抱住他,可惜根本制不住,反而还被抓挠了几把。
可他始终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始终维持着不卑不亢。
这让季明卓稍微有点感兴趣。
“我坐了这么一会儿,里边彻底没动静,‘小鲜花’彻底睡着了吧。”
成年后穆子文的声音拉回了陷入沉思的季明卓。
“小鲜花?”
“你不知道你儿子的外号吗?绿草地里的鲜花。”
“谁这么无聊给取的?”
“我。”
季明卓转身去拿钥匙,一句都不想再跟这人废话。
再次看到自己儿子,季明卓心情是复杂的。
屋里没关灯,可以明朗地看见里边的人。
季秋横趴在床上,小腿还搭在床沿边,就这么睡着了。
整张脸反扣在被子里,季明卓有点担心他能不能呼吸。
伤势如意料之中那样严重,屁股上纵横的鞭痕呼应着当时的疼痛。
这个姿势充满疲乏和委屈。
看到有几道边缘处渗出点点猩红,季明卓叹口气去拿消炎药。
穆子文在门边冷哼“你到底爱不爱你儿子啊?”
季明卓没吭声,默默地拿着药膏和冲剂进屋。
先小心翼翼,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敷好药,为了不吵醒季秋,慢动作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穆子文看着他身边环绕着慈父的光环,一句话都懒得说。
“宝贝儿,起来把热水喝了。”
终于处理完伤势,男人摸了摸少年的头。
看不见脸的季秋哼唧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继续均匀地呼吸。
季明卓把他架起来,转横躺为竖着躺好,摸着他的脸捏了捏。
“把药喝了再睡,着凉了怎么办。”
床上的少年终于清醒了一点点,睫毛还湿润着,微微粘黏在下眼睑上,睁不太开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来人熟悉的气息。
“爸爸……”
“来,起来,一会儿再睡。”
“你不生气了?”
“……嗯。”
下一秒小金毛卸力一般再次瘫软回床上,脸埋进枕头。
季明卓看得出儿子一是有点疼狠了,二是,有点怪他。
“宝贝儿,先把这个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听话,乖一点,爸爸陪你。”
不肯露脸的少年依然把自己深深埋起来,寂静了很长时间,才闷声说。
“我已经乖了,可你还是总生气,你是不是嫌我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缠着你?是我拖累你了吗?因为带着我,你才不能回国去跟爷爷奶奶团聚,你才不能,再找一个女人结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听话了,爸爸,我有点累了。”
季明卓震惊得无以复加,不是这样的啊!完全相反!我根本就是,就是恨不得把你拴在身边才。
如果说这一晚上是季秋的灾难的话,与此同时亚撒也好不到哪去,这对兄弟在同一时间心灵都受到了沉重打击,连说的话都大差不差。
苏珊从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老彼得身边的一瞬间起,之前种种“说不定让孩子继承自己家也不错”这种想法,霎时间就灰飞烟灭了,她终于意识到对洛佩兹家族,对自己父亲的愧疚,是她个人的,而对于儿子,真正走到这一步这一刻,她才感受到,原来自己不想亚撒来替自己承担洛佩兹家族的重任,他不需要替母亲弥补什么。
苏珊希望看到的是,她的儿子能被老波文认可,拥有更高的权威,如果可以的话,能像最初时一样,虽然性格不热烈,但还是会温柔地对家人表达爱意 。
出力不讨好的菲利普是唯一一个不得不收拾残局的人,因为只有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他召集保安队员清理亢奋的新闻记者和娱乐记者们,然后亲自一个个安抚来宾,送他们出大门,这个年仅十八岁的“纨绔”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办事能力,可惜没人看见。
并不想走,津津有味想围观看热闹的世交或工作伙伴们恋恋不舍地拖家带口,一步三回头地张望,对看似客套实际赶人,打扰他们看戏的菲利普完全没有好感,当菲利普处理完官方事件后返回大厅时,两个宝刀未老的老年人已经在地上打起来了。
菲利普“……”
老波文和老彼得扭打在一起,脸都憋得通红。
“你竟敢毁了我的好事!”
“你居然敢抢走我的孙子!”
“那是亚撒自己的选择。”
“不可能!你这老狐狸肯定给他灌了迷魂汤,我孙子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敢不敢自己去问!”
“我不问!我就怪你!”
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好几圈,多少人想要插手都被无辜牵连。
众人把目光聚集到了刚从外边回来,累得就差吐舌头散热的苦劳力菲利普身上。
“快把爸爸拉起来啊。”
洛佩兹家的四女儿一边护着自己的一儿一女,一边冲弟弟嚷嚷。
剩下三个姐姐也是一副“你怎么还不快上”的嫌弃表情。
菲利普被左右攻击,抵挡无数拳打脚踢后爆发。
“够了!都给我住手!你们两个还有一点点成功人士和老人该有的样子吗?不许踢肚子!我好不容易练的腹肌!”
“怪不得硬邦邦的硌拳头。”
老彼得站起来第一句话对儿子说。
亚尔维斯自季明卓拽走季秋后,也一直抓着亚撒的手,一直没松开,生怕别人抢走他儿子。
亚撒使了几次劲都没挣开,即使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抱成一团的老人身上。
眼见老波文和老彼得被菲利普分开了,亚尔维斯一手继续攥着儿子,一手在四周开始翻找起什么。
沃克托勒家的人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苏珊忙跑到丈夫身边小声说。
“你疯了?你想在这动手?快把孩子放开,不许你这样对他,回家也不许。”
“你明不明白他做了什么!”
苏珊愣在原地。
“他在公众场合下,在媒体面前做了什么,在客人们面前,把他的家族,变成一个彻底的笑话,足够看不得我们好的人笑一辈子,足够那些表面上的朋友在背后津津乐道好几年!”
一直被男人紧紧牵着的少年闭上眼睛,咬住下唇。
“不是这样的,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苏珊转身扶住儿子的肩膀。
“亚撒,不是你爸爸说的那样对不对?快告诉妈妈,你站在台上只是跟我们开玩笑,你从来没有想过成为洛佩兹家族的一员是不是?”
明显想大事化了的暗示,可惜淡金色头发的男孩低垂着眼睫轻轻挣脱开了她。
“就是爸爸说的那样,而且,这不是妈妈一直希望的吗?”
苏珊身体僵得像一块石头,大厅里静得像不流动的水一样。
“是我做的欠考虑,我真的没想,没想给家族抹黑的,也没料到会让爷爷和爸爸丢脸,这点对不起。”
老波文捂住心口说不出话来,亚尔维斯气急,抬脚就要踹上去。
菲利普眼疾手快把亚撒脱离几步护住,老彼得当时就不乐意了。
“你还想在我面前打他?这里是我家,亚撒现在是洛佩兹家的人,沃克托勒家的人没资格动他。”
“混蛋!你那么多孙子,还有儿子,偏偏要来抢我们家唯一的孩子!”
老波文一边捂着心脏一边还要扑上去打架。
“这是亚撒自己的选择,要不是你们经常毒打他,他能伤心到走这一步吗?”
“跟我回家。”
亚尔维斯突然拉着亚撒快步往外走。
没走两步,他感到身后,那个单薄的少年正用全力挣脱他的手。
“不!我不是唯一的,不是还有秋吗?我有哥哥,他比我优秀,比我讨人喜欢。”
“给我闭嘴!”
“重要的是这是所有人一直希望的事,妈妈希望我帮衬洛佩兹家族,而爷爷和爸爸,在找机会让季秋回家。”
“你信不信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说了我很抱歉,处理方式不够妥当,让家族蒙羞了,但是,就算你打死我,对这个决定,我也不后悔。”
亚尔维斯终于找到了个插在大花瓶里的假树枝,抬手就要抽下去。
每次挨打前眼神还稍微会带点恐惧的少年这次眼神里什么都没有,沉静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爸爸,我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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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5:4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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