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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贵族学院(师生,父子,耽美)[第6页] |
作者:偶而飘来飘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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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太要紧的工作,你吃完饭午睡一觉我就忙完了,再叫你起来去采购点你想要的东西。” “好,给我多买点薯片和威化饼。” 对面的男孩恢复常态,咬着勺子回答。 季明卓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想,这孩子一直都很会关心人,他只是关心爸爸而已。 根本没想到季秋会去乖乖睡午觉,以为他会戴着耳机看电影或跟朋友聊天,结果推门而入,大大的被子里只露出半颗灿金的脑袋。 “秋,起来了,该出门了。” 季明卓坐在床边叫他。 “唔……几点了?” “才不到两点,已经睡了一早晨吧?下午你也睡得着。” 少年从被窝里钻出来,头斜靠在男人手臂上。 “不是你叫我睡的吗?” “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啊。” “不要,我不想你不高兴。” 他抬起脸,还没完全睁开的睡眼,嘴角上扬,又是一脸理所当然。 “我不高兴?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少年用惺忪的睡眼斜了他一眼。 “你已经很忙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季明卓压根不知如何回答。 刚接回季秋的时候,季明卓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宠他才好,出门如果季秋不主动要下来跑,那就是抱着,任何条件都满足,小孩子不懂事的时候,连骂都不会骂一句,耐着性子哄,以至于让朋友们和工作伙伴大跌眼镜。 要不是到最后,即将入学的小金毛被宠得无法无天,虽然在外一直是小太阳开心果,乖萌的形象,但在爸爸那里,脾气又倔又任性,丝毫不把季明卓强调的话放在眼里,直到季秋因为不听话,总是去做些非常危险的举动,以前因为季明卓总是在他身边及时制止,才没有发生意外,可上学后他有时难免会一个人,接到老师电话说儿子摔伤了,对季明卓来说已经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了,赶到医务室,胡乱指责了校方一通后,摔伤原因让父亲大人哭笑不得。 放学后硬要偷跑进去玩坏掉在维修的体育器材,这能怪谁呢?就像他上个星期非要钻进动物园护栏里一样,不吃饭只吃甜点,过马路的时候不在乎车流随意乱跑……父亲大人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年扮演的角色,未免太过没有原则了,该树立威信的地方,是不是不够严厉? 因为失去了妈妈而觉得孩子可怜,又为自己曾经残忍漠视他感到愧疚,所以这些年又岂止是宠爱,对孩子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连老师都说。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常识性的东西您没有教他吗?这是您的责任啊。” 对啊,这才是身为父亲的责任啊,看着怀里睫毛还是湿润的,脚踝和小腿肿了一圈的小金毛,男人开始自责懊悔,要不是自己从不严肃地对季秋讲道理定规矩,孩子一哭一撒娇就赶紧哄,他也不会发生意外,绝不能容忍自己唯一的宝贝发生任何一点闪失,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的。 刚开始也没想过打他,根本舍不得,后来在季秋又一次在人潮翻涌的商场里挣脱开季明卓的手乱跑后,父亲大人发飙了,直接提着后领拎回家,关上门提高嗓门骂几句,可当时的季秋很有脾气,会气哼哼地鼓着脸不服气,季明卓命令他去站墙角,他转身就走。 “回来!立刻到墙边上去!否则没收你的玩具!” 小金毛回头把手里的恐龙模型冲他扔过来。 这已经是开始讲道理后僵持的半个小时后,季明卓忍无可忍,一把把他拽去墙角,可是季秋哭闹着直接坐到地上。 气急之下只是做了一个拍他屁股的手势而已,而且拍得并不重,地上的小孩突然一愣神,呆了一会儿,撇嘴,又大又圆的眼睛含着一汪眼泪,委屈得无以复加,却居然乖乖地站起来了。 季明卓当然心疼得不得了,但这是个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因为季秋终于安静下来听他讲话了。 虽然没有再动手,只低头俯下身,近距离看着他,严肃地告诫不可以这样做,但是这一次,自己的话被这个小家伙听进去了,并且真的有成效,事后季明卓开始吓唬,基本上刚扬起手,小金毛就已经不情不愿地听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打他,也是因为吓唬得多,季秋不太害怕了。 学校因为临时活动提前一小时放学,已经通知过家长提前来接,可是孩子们并不知道,放飞的风筝一样跑出去玩,父亲大人去接人的时候自然扑了个空,心急如焚地找了一个小时,不得已返回学校的时候看见儿子就站着大门口,背着书包乖乖等着,像刚放学一样。 贪玩是正常的,但看样子这小子压根没想过老实交代,压制住怒火,恢复平常的表情上前询问。 “秋,宝贝儿你去哪了?” “刚放学,就在这等你啊,爸爸我今天特别想你。”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笑得一脸单纯无辜,一口小白牙,伸手去吊爸爸的脖子。 季明卓黑着脸拨开他的手,抓进车里关车门,一路无言。 回到家,季秋已经察言观色到一进门自动往墙角跑,半路被季明卓提回来,挣扎着夹在臂弯里抱去沙发,放到腿上趴好,刚举起手,停住,扒下裤子,啪啪拍了两下,又一把剥开内裤,开始连续拍打儿子又白又软的屁股。 不重,但是足够让小孩感到疼痛,也没打几下,因为这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季明卓心里又气又慌又心疼。 |
皮肤太嫩,所以没几下也略微泛了一层粉红,季明卓最后在儿子圆滚的臀丘处用力各打了两下,这四下异常清脆的拍击声还没落,就被腿上趴着的小男孩爆发的哭喊声盖过去了。 下一个动作立刻把他抱起来放在面前站着,一边搂着一边吻着儿子的头发,揉揉屁股直到他哭累安静下来。 然后用已经温和下来,但是异常认真的口气告诫他,这次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他以后不愿配合或胡闹,尤其是再出现撒谎这类事件,这个家里不允许发生欺骗,否则下次只会打得更重,而且不止用手。 那天晚饭时间被一直推后延迟,季明卓一直让季秋站在面前,跟他讲以后要遵守的条例,就算听到小金毛肚子咕噜噜叫了一阵,并且时间长了,面前的小孩明显非常累,偶尔站不稳摇晃,用脚摩擦一下酸了的小腿,哈欠小心翼翼地打了好几个,然后抬一下当时还圆溜溜的大眼睛,微鼓的双颊和一小点下巴尖,看一眼爸爸的脸色,委屈又不敢再乱来。 再之后季秋虽然可以做到安静地听季明卓训话,但是难免会做错事,也是父亲大人心太急,错误如果一重复,火气就上来,不再有以前的耐心。 一直没舍得用工具,但也狠下心下过几次重手,效果十分明显,这个被宠坏的小男孩越来越乖了,他以前嘴里就像藏了蜜罐,很会关心人,不知为什么每次被惩戒过之后更甚,更腻人,不仅会天天缠着季明卓说爸爸我爱你,还开始体谅尊敬他,在表面上看来,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小家伙是真正开始懂事了。 季明卓非常满足,觉得自己的教育事业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途径。 可季明卓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季秋在小学时有个口头禅,做任何事前他都会问,“爸爸你喜欢我这样吗?” 如果得到称赞,他才会继续做那件事,如果季明卓疑迟,他就不会再提起,并且会牢牢记住父亲的答案,在日后的选择里,自动按照父亲大人的喜好来。 好像在12岁之前,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取悦他。 可是当时的季明卓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儿子因为没有妈妈,只是比别的小孩更依赖爸爸罢了。 而现在,季秋不会再问,却依然会根据爸爸的喜好来做选择,已经成为习惯,他长成了季明卓心目中的,最理想满意的形象。 一些小性子小脾气,都是季明卓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撒娇耍赖,早就知道这孩子聪明,懂得怎样才能被人喜欢,但没想到他能委屈到这一步。 因为怕打扰自己工作,他就要闷在房里一声不出,有些东西因为爸爸不喜欢,他就可以放弃。 在这个家里,当爸爸的竟然是被照顾的一方,而季秋都已经做到事事以爸爸高兴为目标,自己居然还是能挑出错误来责罚他。 小时候因为天真,问过一句妈妈是什么样的?季明卓看着面前纯真的脸,伤心妻子的离世,可怜面前的孩子,竟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从此以后季秋关于妈妈的事通通不再问,每天就是想方设法让爸爸能笑起来。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季明卓因为外界原因心情不好,小金毛就用藏了蜜罐的嘴去温暖他逗笑他,如果季明卓心烦嫌他吵,他就会默默走开,蔫蔫的,直到父亲大人平复心情,他才再次带着璀璨的笑容出现在爸爸面前,表面上丝毫不受被迁怒的影响。 久而久的,季明卓竟然也产生习惯。 |
超市里,面前金色的脑袋不断低下去,抬起,手里拿着包装袋,回头用眼神询问自己可不可以买这个,然后待自己点过头,他兴高采烈把东西放进推车里。 情绪一如往常,一整天都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模一样,可是季明卓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没在意过吧,或者是刻意,不去面对这个问题。 季明卓一直在点头,没有任何拒绝,从出门,开车路上,甚至此时此刻,他都在想,自己这些年做错了什么吗?是真的做错了吗?可季秋并没有因为他时而的暴力,惧怕过或讨厌过爸爸啊。 如果不反抗仅仅是因为依赖和爱,那么自己对这个孩子所做的,就太残酷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程度不会被其它任何感情超越,可现在看来,反而是秋对爸爸的爱更多一点。 总是想着,自己只有秋,但是何曾想过,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只有爸爸呢,自己是成年人,再怎么在意孩子,生活中也总会有别的,而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爸爸可能就是他的全世界吧。 面前的小金毛好像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开心地向前跑去,季明卓条件反射伸手去拉他,可他跑太快,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长成少年的小金毛站在那里开心的表情,头也不回的动作,让季明卓一下子怔在原地,推着车不知身处何处。 再这样下去,他会离开我,他会感觉到束缚,想要追求喜欢的东西,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快乐。 而另一边的另一位父亲,亚尔维斯就感觉很好,今天一切都很顺,回家进门的时候甚至带了点微笑。 可妻子似乎不太高兴,有急事的样子,那么晚了都还没关灯睡觉,而是一直等他。 “怎么了?” “你答应亚撒带他去英国度假?” 苏珊一看他进门立刻起身。 “是啊。” “他不能去。” 男人解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 “为什么?你怕他落下功课吗?他已经承诺过会补回来,我都已经答应他了。” “不,不是,才不是因为那些课程,我当然高兴看到你允许他放松一下,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想去吗?因为他要去见他的朋友,你知道他那些英国朋友是谁吗?” 苏珊难得带着气急败坏的情绪。 “就是那些个蛊惑他离开我们,一起去外边上学的那些!” 亚尔维斯当然不会忘记曾经轰动整个家族上下的留学事件。 说实话当时儿子提出来的留学请求,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同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但看到那孩子认真坚决的表情,不得已敷衍地提出了一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结果亚撒居然全都做到了,那时他才是真的慌了,全家召开紧急会议,亚尔维斯也懊悔自己怎么就答应过他,亚撒的爷爷更是恼怒,专门从外边赶回来,商业会谈都没参加完,摔杯子砸门地质问儿子怎么就那么不严谨,要害他唯一的孙子离开家人身边。 亚尔维斯不得已,搬出了Mr季,低声下气地去求这位不怎么讨喜的妹夫,想办法让亚撒留在这边入学,欺瞒所有人颠倒是非,事情办成之后,亚尔维斯才回想过来,自己的儿子居然完成了当初为了为难他所提出的所有要求,完全符合最高期望值,可见,这孩子的潜力果然不容小觑,以前还是对他太放松了,全家上下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祖父,此后他对亚撒的教育问题参与得更为深入,甚至要求亚尔维斯继续施压。 “他很不安分,看吧,不要被他表面的温顺欺骗了,敢向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你在他心中的威信还是不够,不过,我的孙子果然聪明,真让人惊喜,我以前只是觉得他有天分,现在看来,不只是有天分,他潜力大着呢,就是懒散,不够踏实,否则不会被他哥哥压一头,秋那孩子该认真的时候,可比他努力。” 在亚撒出生后,亚尔维斯所采取的教育方案里,祖父作为曾经的中立派,以前总是对严苛的惩罚视而不见的,而现在,他举双手赞成这种管束和压力。 “那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他了,我们看紧一点,随时随地让他呆在我们身边不就行了?” “绝对不可能,我们又不是单纯去度假的,你我都有工作,这孩子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想的多着呢,迟早有他空白的时间可以跑出去,我是他妈妈,我了解他。” 亚尔维斯被说动了,的确,亚撒要做的每一件事,必然是有他长久的规划的,而且一定会做到,这是他教给他并要求他的。 “可是我也不能没有理由就不带他去了,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苏珊呼出一口气,坐下来。 “随便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他就是不能去,或者根本不用找借口,他怕你,说工作忙,没法带他去了,如果聪明的话,他也不会细问的。” 亚尔维斯对苏珊的轻描淡写很不满意。 “为什么不是你去想法子?他跟你更亲近,接受起来会更快,我可不想再当一次坏人,而且在他一定要办成的事情上他会钻牛角尖,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你先办错事的,当然你去解决,我哪有跟他更亲近?最近几年他见我除了还喊妈妈以外,跟外人没什么区别。” 苏珊提到这里,不免伤心。 “男孩子长大了就是这样,他不是还很听你的话吗,好了好了,放心吧,我来想办法。” 亚尔维斯理了理妻子的头发安抚道。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焦头烂额,郁闷了很长时间。 不过妻子担心的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子出去,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
年底太忙了,我调整一下时间就开始更,没有消失没有消失没有消失 |
满载而归后,季秋兴奋地把买来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好,塞满冰箱橱柜和货架,季明卓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儿子跑来跑去。 “年轻真好,永远这么精力充沛。” 努力跳起来够最顶层柜子的小金毛听到后停下来,回头,嘲笑道 “哈哈哈,可爸爸即使是年轻的时候,也很无趣吧,估计就和你现在的生活状态一模一样。” “为什么?” “哼,我想想,爸爸你年轻的时候,就是学习,累了喝咖啡,学习小组,讨论课题,现在,就是工作,累了喝咖啡,开会,讨论工作方案,我说的没错吧?” 季明卓额角抽搐,竟无言以对。 “爸爸年轻时也也不是你想到……” “啊,有电话,我去接。” 然后风一样飞奔到主屋,把季明卓想说的话堵回肚子里。 “喂?啊,是舅舅,我真是太想你了舅舅……” 听着儿子开始了惯用的甜言蜜语模式,和刚才对自己的评价,校长大人感觉手里这杯咖啡有点苦。 亚尔维斯告诉苏珊事情解决了,因为他准备把季秋也带上,而如果一带上秋,亚撒会继续一同前往的几率就大打折扣,如果他宁愿陪同不喜欢的哥哥一起也要去的话,两孩子一直在一起,住一起,那么各种行程,亚尔维斯就可以打着照顾季秋的旗号替他们安排了,总之,完全不可能给亚撒单独出门的机会。 苏珊仔细想了想,觉得算是个比较温和的处理方式,毕竟亚撒总不能当他们的面,直接了当地说讨厌季秋,不想让他去。 可是事情说好几天后,亚尔维斯依然没有告诉亚撒这回事,一天晚上洗漱之后,苏珊坐不住了。 “你怎么还不跟他说明白?” “不急,离放假还早着呢。” “怎么不急?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先别……” “如果我的儿子出国一趟对我说他不想回来了!你就也不要再回来了!事情办成之前,你去睡别的屋吧。” “苏珊,喂,开门,苏珊?” 被赶出门外的男人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后脑,然后嘟嘟囔囔地往自己的小卧室走。 已经睡下被妻子从床上赶下去,凌乱的头发和松垮的睡袍,这副样子与白日里一丝不苟的亚尔维斯截然不同,于是恰巧端着牛奶上楼的少年愣在楼梯中央。 男人一转身就看到儿子站在台阶上,也愣在当场。 从来没想到以睡衣形象相见的父子俩定格一样大眼瞪小眼。 “爸爸?” 亚撒穿着蓝白条纹睡衣,很柔软温和的料子和色调,他似乎刚洗完澡,发尾有点湿,暖橙色的灯光打过来照着他的脸,原本苍白的皮肤多了一丝红润,整个人放松又舒适的状态。 光泽的头发和几撮翘起的发尾,看人不再冷淡疏离的水蓝眼珠,洗过澡后因为暖和,显得比白天有血色的皮肤,这一切,都让亚尔维斯心脏不由地柔软下来。 “还不睡?睡前记得把头发吹干。” “好的爸爸。” 少年回答着,上了几步台阶,回房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 “爸爸,晚安。” “啊,啊,是啊,对,晚安。” 这话说完好一会儿后,亚撒早已进房间关门了,亚尔维斯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原地,而且还是笑着的。 “今晚上简直太蠢了。” 他骂了自己一句,系紧睡袍。 这对父子并不亲近,这是他们俩共同知道的事实,他们相见的场所仅仅是学校,亚尔维斯的办公室,商界年会和政界议会,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如果一定要算的话,就是受邀出席各种宴会酒会。 像今晚这样不穿制服,不穿西装,没有领带礼结徽章胸针皮鞋,丝毫不正装的形态,完全没有过。 但是亚尔维斯感到很舒心,比见到在各种场合里彬彬有礼,表现得聪慧又良好教养出类拔萃的亚撒,要舒心得多。 本来是满满的骄傲,但是每次社交一结束,看到一进车里卸下笑容的儿子,亚尔维斯就会无比烦闷,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烦,所幸全归功于这孩子天性冷漠,不讨喜。 一直没开口提季秋的事,是因为他最近的私心。 好像自从他答应那孩子去英国度假之后,亚撒每天,看上去都挺高兴的,在家里不再回避碰面,碰面后也会打招呼,他会出房间,而不是只能在餐桌上见到他。 就像今晚,晚安?多少年没听他说过这些,貌似关心人一样的话了。 一般晚上他们的相处,十个晚上里,八天说教,两天责罚,在各种藤条发刷板尺和皮带的声音里,他多数只能看到亚撒低头沉默不语,和偶尔下手太重,压抑的哭泣,比起小时候,亚撒的确告饶太少,不是沉默,就是说对不起。 曾经亚尔维斯也欣慰过,以为儿子总算明白家族对他的期望和苦心,这段日子,亚尔维斯又想到,他会不会是不再对家里人会对他心软这件事,抱希望了? 原来比起优秀,亚尔维斯发现,他也喜欢看到这孩子开心。 为什么不能既优秀又每天开心呢?是需要夸他一下吗?时不时鼓励一下?其实也可以,可是亚撒看起来不需要这些,学校里在学业上,老师们经常夸奖他,可他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社交场合里有人夸赞他,他也是礼貌谦虚地回应,淡淡的,并不是高兴。 怎么让他开心就这么难呢?小时候让玩一次水枪就开心得不得了。 为什么同样的教养方式,季秋,就可以热情大方,既优秀又天天快乐得像天上飞一样,还讨人喜欢呢? |
作为舅舅,对于宝贝妹妹的宝贝儿子,有时候看到季明卓在自己面前骂小金毛,或威胁回去要打他,亚尔维斯特别不是滋味,心揪起来,一定要过去阻止,要不然真的要寝食难安又心疼,回去还要打无数电话确认小外甥没受罚。 在内心,亚尔维斯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夫简直小题大做,太严苛,秋实在太可怜。 结果呢?人家父子俩感情好得很,自己在他们眼中才是个对孩子小题大做的恶人。 |
亚尔维斯这些日子对回家很是期待和头疼,期待的是儿子不再躲着他,头疼的是,跟妻子的关系越来越僵持,他无法向苏珊说明,他不想看到亚撒失望这件事,可是他心里也清楚,去英国的事情迟早会让亚撒失望。 苏珊接到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这位总是满脸骄傲又慈祥地看着自己的老先生,这些天电话几乎每天一个,嘘寒问暖,又话里有话,她是洛佩兹家族的二女儿,最让她父亲引以为傲的女儿,不知变通又势力的大姐,和太过天真烂漫的小妹,就连脸蛋最漂亮的三妹也只有小聪明,在嫁到沃克托勒家族之前,她是洛佩兹家族中最耀眼的,优雅,知性,独立且哲学,父母把大半的心思花在她身上,把事业托给她来料理,如果那一年不是母亲突然怀孕,还生了洛佩兹家族盼望了二十多年都没有盼来的儿子,她父亲绝对不可能松口同意她嫁给亚尔维斯,也许真的会和她的公公,老波文为了孙子的姓氏打起来。 可是自从弟弟上学后,明显的,父亲的电话和借口有事让她回家一趟的事件越来越多了,的确,苏珊知道,洛佩兹家族的小儿子并没有特别的才智过人,而且被母亲娇惯得蛮不讲理,到现在,自己十八岁的弟弟只是个满口大话的纨绔子弟而已。 尤其是跟亚撒,跟自己最疼爱的外孙产生如此强烈的对比后,苏珊知道,她父亲后悔了,即使当年起名时强行在亚撒的名字里加入了洛佩兹,但仍改变不了他姓沃克托勒的事实。 苏珊一直举棋不定,她爱亚尔维斯,但是对自己的父亲,她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第一次争吵,顶撞,说着伤害他的话语,说他满心都是家族的荣耀,从来没有为女儿真正的幸福考虑过,她不要他为她安排的婚姻,不要入赘洛佩兹家族的丈夫。 也就是这句话,深深地伤害到了父亲,记得她结婚时,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交付给另一个男人时,在鲜花礼乐中低声说 “苏珊,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只是想让你留在家里,留在我身边,跟你弟弟没任何关系,但是既然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幸福,好吧,我只能听你的,世界上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这对苏珊的触动很大,在被爱情冲昏头脑过后,她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对父亲,对洛佩兹家族的事业,她也有深深的愧疚感,本应该作为继承人和支柱的她,实在是太自私了。 今天的电话依旧是嘘寒问暖,希望周末能回家吃个晚餐,没有提带亚尔维斯,实际上这位老先生对女婿本身没有任何不满,他欣赏他,他们相处很好,他只是对女婿比自己家族更强势的姓氏不满罢了。 这次没有提到亚尔维斯,苏珊明白,也许父亲是真的急了,随着年纪增大,小儿子越来越不成器,这几次电话,父亲明里暗里都要提到,年会典礼,和亚撒,他是希望亚撒以洛佩兹家族的成员,出现在宴会上。 虽然一直回避,但不能说苏珊没有私心,她心底实际是希望儿子能兼顾自己家的,可是一旦她这样安排了,沃克托勒这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两家这场战争,迟早会打响。 好像对亚撒的严苛,也是因为自己弟弟上学后明显表现出的没天分,和父亲私下谈到外孙叫他名字时,都会带上“我可爱的小洛佩兹先生”这句玩笑一样的后缀,敏锐如她,怎么可能想不到父亲的用意,从那时起,她不再阻止丈夫和公公对亚撒的严格要求,甚至自己也会强迫他给他压力,为了让亚撒完美,也算是她补偿自己家族的方式吧。 只是,突然意识到,在跟儿子之间,自己离母亲这个最基本的身份,都已经越来越远了。 比起头痛周末回家,她此时更头痛丈夫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儿子他不能去英国度假。 就在她吹干头发,一边梳理一边思考时,突然听到隔壁不小的动静,似乎是在争吵,要知道,在这幢房子里,发生争吵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苏珊静下来,起身轻轻地走向声源处。 “为什么要带他去?” “秋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的,非常期待,既然你不喜欢的话不勉强,我想了一下,你还有很多课不是吗?落下还是不好,以后吧,有机会再说,这次让秋去,就当让让他。” 男人看着的儿子用诧异的目光,又因为害怕,极力压抑着不该出现的词汇,用试探的语调说 “我一直以为……你是嫌我……不够优秀,所以才……他才是哥哥,你叫我让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亚尔维斯居然也有些心虚。 “不是年纪的关系,因为秋没有妈妈,你应该可以谅解这一点。” “我也没有。” “什么?” “我说我也没有。” “胡说八道什么?” “跟没有一样!” 亚撒在抬高语气后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可是没办法,已经冲动过了。 “你想干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孩子会发脾气,还是冲他发脾气。 “没什么,知道了,我不去了。” 淡金色头发的少年转身往外走。 “回来!你给我站住!” “我还有功课要做,不想耽误时间。” 少年头也没回。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去了,我只需要为了家族努力完成学业,你可以单独带你喜欢的秋在一起,妈妈可以安心看到我待在屋子里,我不是傻瓜,我知道这就是你们希望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什么意思?你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
苍白瘦削的少年回头,冷淡的目光让亚尔维斯浑身一滞。 他的儿子居然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是我一直想错了,我以为你不满意我是因为我总是达不到你的标准,爸爸,现在我明白了,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过秋,比过我哥哥,因为你根本只在乎他。”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怎么突然就曲解自己话里的意思了呢?亚尔维斯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耐下心来试图给自己儿子做解释。 “不是,我是说,如果你想去,当然可以,只不过,秋也想去,你们可以一起……” “所以我才是附带的那个?” 看来解释行不通,对这小子果然不用太温柔。 “不是!别再说了!回房睡觉去!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可是穿着松垮睡衣的男孩站着没动。 “我讨厌秋,不喜欢这个哥哥。” 亚尔维斯震惊地张大嘴 “你再说一遍。” “我讨厌秋。” 话还没说完,在双方都没反应过来时,亚尔维斯已经把桌上滚烫的咖啡掷出去了,破碎的白瓷溅起,苦涩的液体喷洒一地,在少年脚边流淌开,飞溅的白瓷碎片还划伤了他的手背,一道细细的血痕。 屋子里一片寂静,门外的苏珊用力捂住口鼻,连呼吸都要停滞,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她从听到儿子说那句关于妈妈的,“我也没有”的时候,就一切都明白了。 她对亚撒来说,根本不是母亲的角色,一切温柔,安慰,慈爱,呵护这些东西,都没有发生过在他们之间。 从看穿自己父亲对亚撒的期许后,苏珊就变了,她希望自己能给洛佩兹家族交上一副完美的答卷,这张答卷就是亚撒。 她开始不再把墙角罚站的小男孩抱过来亲吻他的额头,而是扯过他放在腿上,给已经被打得苹果一样颜色的小屁股渡上一层深红。 房间里的僵持还在继续,淡金色头发的少年连脚步都没挪,冒着白气的热咖啡浓郁的苦涩浸湿了他整个左脚。 “一是学业,二是季秋,其他我做什么爸爸你都不会管,哪怕刚才被我气得暴跳如雷,也不想对我动手,可是我提了一句季秋,你就忍不住了。” “你想说什么?这能说明什么?” “没什么,只是如果是学业上出了问题,你都很冷静,像处理公事一样,用什么工具,多少下,但如果是因为季秋……你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现在这样。” 亚尔维斯觉得不可思议,张口想反驳,却猛然发现真的像他说的这样。 的确,门外的女人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虽然亚尔维斯从来没有意识到,甚至整个沃克托勒的成员都没有发觉这一点,但是苏珊感觉到了,她深切明白丈夫和丈夫的父母对秋是怎样一种感情,就像自己父亲疼爱亚撒一样,他们当然也想过,让秋直接入户沃克托勒,何况季明卓那个人也许并不会在意姓氏的问题,何况,那孩子还那么优秀,甚至比亚撒还要优秀,耀眼得跟他妈妈一模一样。 对于丈夫的妹妹,她们曾经相处得那样愉快,那位充满活力的姑娘总能带给她欢声笑语,在她病魔缠身时她也日日夜夜为她祷告,也在她去世之后心痛哭泣,也不自觉的想要照顾她的孩子,苏珊很喜欢秋,对待他也总是疼惜的,只不过,其他家庭成员就比较过分了,溺爱偏袒都不能概括他们对秋的疼爱。 虽然洛佩兹家族期望亚撒能够接班,但是,沃克托勒这边,也不可以拱手让人,苏珊很清楚,一个拥有两种姓氏的继承人,日后会有多崇高的地位和权利,而她的儿子,可以轻松得到这一切。 前提是,只要丈夫和公公不脑子抽筋,把季秋接回家来,冠上家族的姓氏,还成功让他成为亚撒各种名义的哥哥,家族的长子的话。 苏珊变得紧张,甚至有点神经质,她无法讨厌那个孩子,所以她只能把所有压力都推到亚撒身上,一点不完美的地方都不能看见。 房门被推开了,里边已经可以跟自己平视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后用同样漠然的目光说 “我不会再提离开家的,妈妈想多了。” 他早就明白父母的心思,是啊,他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 然后亚撒侧身,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 苏珊一下站不稳,亚尔维斯冲过来扶住妻子,下一个动作就要拉住儿子准备教训他,却被苏珊大力推回屋里,男人一脸不得其解地看着她。 苏珊疲惫地坐进沙发里,低着头,无论亚尔维斯怎么问都不开口。 仿佛曾经她的小男孩给她写贺卡,做手工,抱着故事书钻进她怀里的过往,都是一场久远的梦境,他在母亲节和生日送她的礼物,已经和外人送的昂贵的装饰品没有任何区别,就从她不再笑着帮他扣好扣错的纽扣,擦掉嘴角的饼干屑,而是因为这些细节错误,拿出抽屉里的发刷,狠狠地责打他稚嫩的屁股之后。 “这小子今天疯了,我马上叫他上来给你道歉。” “不,亲爱的,他没做错任何事,我早就已经失去他了,比你早得多,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也失去他了。” |
回到房间的亚撒颓然地躺倒在床上,身体陷下去又弹回来,他的房间有着父母为他布置好的无比舒适的环境,连空气中清新的那股味道,据说也是苏珊费了很大功夫才弄来,能让人舒心安逸的。 可是他感觉压抑,闻到就头痛。 并不是因为他们严格的要求和惩罚,而是,他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爱他。 如果他不能做到妈妈对他的期待,那她还会爱他吗?如果他不能完成爸爸……算了,他就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自己在他心里,永远不如他可爱的外甥重要。 还有,第二天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少年把手臂搭在额头上,像现在这样平躺着,真好,因为有可能过了明天,他就得趴上一个星期。 他看了看手背上划伤的痕迹,并没有处理,而是起身,踢掉拖鞋和袜子,赤裸着双脚,打开花洒,重新洗了个澡,水流打湿发梢,顺着白皙的脊背滑到笔直的小腿,他盯着被咖啡烫得微红的左脚,闭上眼睛,热水上升的温度让身子感觉暖烘烘的,真暖和,他想,要是心里也能这么暖和,就好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你和爸爸,你们对待两个孩子的方式太不一样了。” 小休息室里的苏珊埋怨丈夫。 “当然不一样了,亚撒今后要肩负什么使命你不知道吗?要不然你当年怎么会突然跟我在教育上统一战线?” “我那是被你们吓住了,亚尔维斯,你今天必须老实地回答我,你们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要把秋,接回沃克托勒家族?” 男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爱人,仿佛她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你在说什么?你在?你是因为提防我们?提防秋?” “我不是!” 苏珊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是害怕,我害怕你们,最后会什么都不让我的儿子得到,你们把爱,温柔,耐心,通通留给了另外一个孩子,如果一直被你们苛刻对待的我的孩子,不仅没有得到过疼爱和关心,还没有得到他应得的继承权的话,我就真的,真的会去诅咒你们!” 亚尔维斯睁大眼睛望着面前一脸悲愤的妻子。 “你疯了吗?” “我没法不喜欢他。” 女人缓缓蹲下去,终于释放出长期的压力让她精神崩溃。 “我现在还记得你妹妹笑起来的眼睛,和认识她后度过的短暂的快乐时光,我没法不喜欢她留下的孩子,可是,可是这不是我们可以苛待亚撒的理由。” “我们怎么苛待他了?你好像说得我们在虐待他一样。” 男人也蹲下来抬起妻子的脸,帮她擦掉眼角充盈的泪水。 “想让秋回家来,当然,我和爸爸一直都这么想,只是,姓什么真的无所谓,能姓沃克托勒当然更好,我们爱那个孩子爱到有点过分,这没办法,我一见到他跟我妹妹一模一样扬起的嘴角,就完全控制不了要宠他,但是我保证,没有一次,我是把他当做继承人来看的,一次都没有,爸爸也没有,这点我保证。” 苏珊看着男人的眼睛,又重新充满了泪水。 “好吧,好吧,那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我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我现在真恨你。” “你今晚太奇怪了,莫名其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话,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因为这孩子想出国跟他那群迷惑他的朋友不回来了,所以你担心了吧,放心,我不会让这种荒唐事发生的,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为今天的态度付出点代价,该死,竟然敢开始顶撞我,果然最近太纵容他了。” 男人越说越气。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好好收拾他一顿。” “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你还要把他越打越远吗?今天晚上他对你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小子说的什么混账话!他拿自己跟秋比什么?他们能一样吗?还有,什么越打越远,我们是父子,他是我们的孩子,这永远也不会变。” “你休想,听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误会解释清楚,要让他明白我们爱他,他一直都理解你的苦心的,所以因为自身不够优秀被你惩罚时,他才没有怨言,他的委屈只有他哥哥,秋和亚撒的关系也掌握在你手里。” 亚尔维斯一边打电话叫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好笑地说 “你真是脑子累糊涂了,快去休息吧,他要是敢对他哥哥不尊敬,我就用这个教训他。” 他解开了腰间的皮带。 “我真想把你按到冷水里好好清醒清醒!” 苏珊上前拍了一下他的后脑。 “你做什么?好了知道了!跟他谈谈!只是跟他谈谈可以吧!我不动手。” “你最好发誓你只是这样做,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 这一晚上三个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苏珊就起来了,男人迷糊地问她去做什么,她说要亲自给亚撒做早餐。 “你不是吧?犯病犯到这时候?都一晚上了。” “你最好记得你昨晚的承诺,在他回学校上课之前,我会看着你的,和妈妈一起。” “你……天啊。” 男人顿时睡意全无。 早早睡去的祖父祖母当然不知道昨夜家里发生了什么,饭桌上只看到三对大大的黑眼圈。 “年轻人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夜,看看你们,还没有我精力充沛。” 老波文不满地打量着三个后辈。 “少说两句吧,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不过我也不赞同熬夜,苏珊,这是你准备的早餐吗?很美味。” 优雅不减当年的老夫人微笑着说。 “谢谢妈妈,对了妈妈,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聊一聊。” “当然,有什么事吗孩子?” |
“没有,只是聊一聊。”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给亚撒抹花生酱的苏珊。 等早餐时间结束,亚尔维斯今天没有跟他父亲一起去客厅看早报,而是等所有人都吃完离开,才放下刀叉,对一旁的少年开口。 “下午三点,到最里间那个旧储存室去。” 那个时候,妻子必须要去公司,母亲也约了人,这他早就知道。 正在切最后一口火腿的少年动作一滞。 “昨晚睡得好吗?” “……” “我和你妈妈几乎整晚没睡,你该记得你都做了什么。” “……” “那就不用我多说了,给我准备好你的屁股。” 淡金色头发的少年身子一下身子僵硬住了,手指一抖,刀叉碰撞到盘子发出砰的一声。 “……是的爸爸” 最后他听到自己用气息不稳的声音回答。 低垂的眼眸里最后一点明亮的水蓝都消失不见,一片透明的灰蒙。 男人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突然有点心疼。 |
“你总算想通了,真是谢天谢地。” 一大早精神状态十分良好的老夫人早就梳妆完毕,看上去比苏珊还要光彩照人。 “看看你,你很久没有这么不修边幅过了,这不是你该有的状态,关于亚撒,别担心,他是跟你疏远了,但是他依旧很爱你,他跟我说过,妈妈在任何场合里都是最从容优雅的。” “可是……” “去重新梳头,换身衣服,做你该做的,相信我,这孩子比你想象得要懂事,他喜欢他妈妈冷静睿智的一面,比起他爸爸,他更像你,你和他的关系比较好修复,只要你找回母亲的身份,我现在担心的是亚尔维斯那个浆糊脑袋,和老头子的顽固不化。” “爸爸他喜欢亚撒的对吗?跟喜欢秋一样?” “当然。” 老夫人用手温和地将苏珊挡住面颊的长发别到耳后。 “相信我孩子,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我只能说,我们都很爱他。” 一直没有得到舅舅回信的小金毛守着电话好几天了,亚撒究竟会不会答应他的加入呢?虽然疑迟了很久,但他还是回答愿意一起去度假,只要亚撒也同意。 放学后一起踢球的时候,休息室里伯尼突然把他叫到一边,支支吾吾的,急得他不耐烦了才开口。 “亚撒去给我求情,就那次,我把塞利克打伤的时候,校长大人没给你说吗?” “没有。” 小金毛瞪大眼睛,眨了两下忽闪忽闪的睫毛。 对面朋友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古怪表情。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坏人吗?他不是指使塞利克他们欺负我们的头儿吗?他们,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金发少年闭紧了嘴。 “塞利克这几天围着亚撒讨好,可是亚撒一直都没理他,我看他这几天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除了公开课,就没在其他地方见过他。” 圆脸男孩擦了擦鼻子上的汗。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整天一副傲慢的样子,说话那么刻薄,你说,这是不是一场阴谋?” “我觉得,你推理小说看多了。” 季秋用食指戳了戳伯尼的额头。 “我弟弟没你想的那么可恶,他对我也只是冷淡而已。” “他不是总害你被打吗?” “没有,就算有,也不全是因为他,是我爸爸自己要打我,他觉得我有地方做得不好。” “我靠!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了?” “小点声!你想被某个老师听见吗?” 伯尼笑嘻嘻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怕什么?这会儿不会有别人。” 小金毛白他一眼,开始换衣服,脱下汗水浸湿的背心,纳修他们也进来了,开始一个接一个玩笑着拍他的后脑,抢他的外套玩。 安然无语地看着这一群拿幼稚当有趣的人,然后他发现平时总是会假装生气,再加入扔衣服游戏的季秋,今天只是淡淡地扫了打闹的朋友们一眼。 “我就在这冲一下再回去,你们回去洗吧。” 卡尔听到这话兴奋地跳起来。 “呀!真是谢谢你肯把浴室先让给我们啊,是不是艾里斯?这家伙从来到这以后,从来都是浴室霸主,奥利尔,为什么你洗个澡能洗四十分钟?” “比起五分钟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湿哒哒地裸奔出来弄湿地板的人,我觉得我精细得多,起码我不会用洗手液洗头!” “男人嘛,洗头膏沐浴露反正都是一样的,能用就行。” 卡尔夸张地拍着安然的肩膀。 纳修抱臂斜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季秋说 “我打赌这小子不知道护发素是什么东西,也许他压根也没看出来台子上放的是洗手液,不过他真的裸奔出来?” 正在换衣服的艾里斯脸红地找了条浴巾把自己裹了裹,被伯尼坏笑着抢走,然后围着衣柜跑。 安然留下来其实是看出季秋的心不在焉,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跟季秋待在一起,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总能让人心情舒畅,甚至不由自主地跟他一起笑,这跟卡尔和伯尼两个活宝的吵吵闹闹不一样,季秋,让人十分舒服,让人想要跟他待在一起。 可能是同样有着亚洲血统的原因吧,或者是因为季叔叔是自己爸爸的朋友,心理上,安然也跟季秋更亲近一点。 何况,他一直有话想要对他说。 两个人各种冲洗完毕,坐在恢复安静的休息室椅子上胡乱擦头发的时候,小金毛开口。 “说吧,什么事?” “你怎么看出来我有话要说?” 小金毛故意晃头,甩了安然一脸水珠。 “奥利尔可不是那种会主动接近别人的人。” “什么?” “哈,其实这一点,你很像我弟弟。” “啊?” “所以,单独跟你呆着,我总能觉得以后也会和亚撒一起这样相处。” “我可不想被你说像那个家伙。” 季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又故意甩头甩他一脸水珠,开始哈哈哈地大笑。 安然默默拿毛巾擦干净脸。 “嘿,说真的,你弟弟太奇怪了。” “怎么说?” 金发少年瞬间紧张起来。 “那天我去医务室,听见他跟塞利克的对话了,似乎,他不是欺负我们的主使者,他还很生气,觉得塞利克对伯尼说的话太过分了。” 小金毛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刚来没多久,不太了解,大部分关于亚撒的事情,都是卡尔他们说给我听的,秋,你确定一直以来发生的事都是亚撒故意陷害你吗?” “我……他从小就不喜欢我,不管我多么想跟他亲近,他都很不友善,他对我说的许多让人伤心的话也都是真的,只是,亚撒心肠不坏,他很坦诚直率的,没来不在背后……” 说着说着,金发少年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
“我真的不知道,比起在背后搞花样,亚撒更愿意正面冲突或干脆无视我,奥利尔,你对不喜欢的人也是这样的对吧?你们性格里有很像的地方。” “跟我有什么关系!” 亮泽的卷发因为湿润更加卷曲,更显得整张脸可爱有神的安然炸毛地叫起来。 “就像你明明那么讨厌我弟弟,却还是要把你看到的不一样的一面告诉我,不是吗?” “那,那是因为。” “因为你们都太善良了,虽然嘴巴都是一样会惹人生气。” 安然选择闭嘴。 季秋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不知道奥利尔,我家和亚撒家太不一样了,虽然都是会挨打,但是我舅舅只会因为两件事打他,一个是学习,一个就是我。” 安然明显感到说这话的小金毛语气沮丧下来。 “我爸爸则完全相反,他不会因为学业和任何一个其他人的关系而惩罚我,一般都是我本身犯了错,态度不端正,都是细小的事,他才会生气,所以,我知道,爸爸是爱我的。” 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的褐色大眼睛的男孩按下了吹风键,嗡嗡的声音盖住了同伴继续说的话。 那自己呢?安先生,又是因为哪些事对自己发过火呢? 太多了,各种细微的小事,不管是因为别人,还是自己本身犯了错,安浩哲通通都是不由分说的暴怒。 仿佛他的儿子天生就是个惹事鬼一样。 “对了,你又跟你弟弟起冲突了吗?有没有发现,亚撒这几天不太正常。” “啊?”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金毛一脸茫然。 安然关掉吹风机。 “从这次放假回来,就没怎么见过他啊,他可从来没有故意躲避过跟咱们见面,哪次不是昂着他的头,下巴对人,冷嘲热讽的。” “对哦。” “你真是反应慢半拍,看不出来吗?一看就是被打惨了。” 小金毛猛地冲过来。 “你说什么?” “喂喂,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又不是没被打过,他一点精神都没有,还坐立难安,塞利克看我们的目光又恶毒的不得了,这不是被打了是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小金毛喃喃道。 “太过分了,就算他不想带我一起去度假,也不至于。” 安然用手在朋友面前挥了挥。 “嘀嘀咕咕什么呢?” “奥利尔,我有事要先走,不一起吃晚饭了,你跟纳修他们说一声。” “哦,好的,哎你别跑那么快,把外套披上啊!” 匆匆跑回家的小金毛直奔丢在床上忘记带的电话,直接略过了这个时间段居然在家的季明卓。 “宝贝儿你这么急是要做什么?” 季秋没理他,而是火速拨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接起“嗨,亲爱的,有事吗?” “我再也不想看见舅舅了!” “秋?怎么了?秋?别挂电话,秋?” 亚尔维斯的声音被咔嚓截断。 又是因为我! 金发少年狠狠锤了一下一旁的桌子。 “干什么!” 季明卓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 “发什么疯?你头发怎么还湿着?外套也不穿!你是专门回来气我的吗?” 顺势拉过他啪啪在屁股上打了两下,劲使得不小,声音闷闷的,小金毛咬紧了牙。 糟糕,又没控制住脾气。 校长大人心里默默后悔,然后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指看了看,只是关节有点红。 “对不起宝贝儿,我只是太担心你了,出什么事了吗?” 少年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赌气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亚撒去跟赫尔曼先生求情,并且说清楚事情经过的?” 季明卓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你没必要知道,而且我也没有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而已,我是怕你多想,又去找亚撒,然后又让他伤害到你。” “爸爸你疯了吧!我弟弟能怎么伤害到我?没错,他是总说些让我难堪难过的话,但是他没有伤害过我!” “他一直让你这么难过,我不忍心你再去找他,也不忍心因为你去找他,而他不尊重你,就被他爸爸打。” “你们!” 季明卓把怒气冲冲的男孩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顺着他的背。 “好了,别冲动,冷静下来,好好跟我说说。” 电话一直在响,他们都知道是亚尔维斯,但是谁都没有想要接电话。 塞利克从被教训过以后,就憋着火,有气没地发,可是又已经答应过亚撒,不去找季秋和他朋友的麻烦,所以他一直黑着脸,路人见他都躲着走,他的几个同伴过来问,被他拎着领子推开,让他们滚。 这个英俊的高个子男孩正嚣张地蹲在别人课桌上,踩着同学的书本,却没人敢上来阻止他,除了…… “要我说几次?你是学校的恶霸吗?” “嗨亲爱的!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浅咖色头发的帅小子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眉眼飞起绕着气色苍白的少年打转。 周围不敢上前的同学们瞬间松了口气。 比起塞利克的狂妄,亚撒就算冷漠傲慢,在他们眼中也像天使一样,尤其是他能管住塞利克不欺负人的时候。 “哈哈我就说,你不会不理我太久的,果然你还是最在乎我这个朋友了对吧?本大爷就原谅你了,好,我们一起吃饭去。” 身后的同党们一看到两人和好,塞利克也不会发脾气迁怒他们了,也就嘻嘻哈哈地凑上来。 刺痛感褪去不少,可身后的痕迹还很钝痛,只想回房间躺着,可是如果再不理这个白痴,谁知道他会牵连多少人,亚撒愁眉不展地被兴致高昂的塞利克推着往外走,心里不住地叹气。 |
那天下午,就仿佛刚刚发生在昨天一样,折磨着他这一周都寝食难安,又混乱又不可思议,所有的家人都参与了那个下午,现在回想脑子都痛得不行。 “你真的没事吧?” 高个男孩揽着他的肩,趁人不注意,在他耳边低语,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 “没事。” “让我晚上过去陪你,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嗯?” “你有病吧?” “我们已经和好了,你已经原谅我了,那你就得让我过去照顾你。” “强盗逻辑!”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屁股上的伤痕还历历在目,如果给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看到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怕死的事来。 |
“去二楼吧?” “不,直接去另一个餐厅好了。” “那个很远的,而且,二楼有你喜欢的蛋白饼。” “突然不想吃了。” 水蓝色眼睛的少年带着疲乏的神态挣脱开一直搭着他肩膀的手臂,径自往另一条道上走。 “喂,我说。” 身后不依不饶的声音响起,然后高个子的少年走过来,低头异常认真地小声说 “这都第四天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被打得这么严重?” “你说什么?” 惊慌地抬头。 塞利克站直身子,打了个响指。 “这周一开学,你就跟病了似的,一早晨都昏昏欲睡,下午直接请假,第二天说很累,三餐都是在宿舍解决的,第三天,非要去最你不喜欢的三楼,而现在,你要绕去一个更远的餐厅,只是因为那里有最软的沙发吗?” “我觉得你可以去当侦探了。” “哈!我也觉得我有这天分,可我妈不会同意的,嘿,别扯开话题,既然不舒服,回去吧,我买好带去你房间。” “不必。” “我亲爱的朋友,昨天三楼的软垫已经够软了,另一个餐厅并没有比它软多少。” 深知在这个无赖面前逞强根本没用,所幸就随他好了。 “那我回去了,听着,不要奶油餐前包要乳酪吐司,A餐蘑菇汤给我换成南瓜汤,要蛋白饼和金枪鱼沙拉。” “yes,sir~” 房间里的寂静跟刚刚路上同伴们的聒噪相比,安静到有点凉意。 算起来塞利克这家伙算自己少有的真正的朋友吧,第一次相处就看出来他其实不坏,只是,跟自己一样,身边想利用你的,带有目的来交朋友的人多了,就变得不轻易相信别人了。 说起朋友,曾经那几个已经去英国上学的,真正交心的,除了来来往往的邮件以外,真的太久没见。 扑到床上,短暂的安逸让亚撒闭上眼就能入睡,这些天太累了,自从那天下午进到储物间后,简直一片混乱。 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四天前的亚撒从早餐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听见各个家人出门的声音,亚尔维斯是第一个,吃过早餐不久就走了,并且说不会回来吃午餐,苏珊竟然连午餐也是亲自下厨,面对一桌子喜欢的菜,亚撒却根本没什么胃口,他满脑子都是三点钟要去储物室的事,不过苏珊的殷勤让亚撒感到奇怪,他以为她一定要为昨晚的事教训他一顿的。 下午一点,奶奶和妈妈几乎同时出门,然后时间一下子变得很快。 转眼快到三点,淡金色头发的男孩站起来,推开门,一步步缓慢向最里边,很少有人去的储物间走去。 也许爸爸会因为工作脱不开身,临时回不来也说不定呢,这样的话,也许能赶在奶奶回来之前…… 然后他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心脏瞬间提起。 换下皮鞋的挂起西服的声音,少年绝望地闭上眼睛。 “说说吧,他究竟做了什么?” 有人拦住了刚进门的亚尔维斯。 对了,爷爷今天没有出门,可是亚撒对他并不抱希望,只要他能袖手旁观装没看到,不要添油加醋就谢天谢地了。 “叛逆期而已,想离开家,觉得我们不够关心他,还有,他说他讨厌他哥哥。” “这小子疯了吗?” “可能吧,最近有点心软,对他太纵容了。” “我说你怎么这段时间不管教他了,稍一松弛就要出乱子,我跟你一起过去,说我们不关心他?那你就好好关心关心他的屁股!” 糟糕!太过精明老谋深算的爷爷从小对他的评价就是,他不安分,需要时刻警醒镇压,虽然从不对他动手,却总是让亚尔维斯把他打得更重的元凶。 想着想着自己面前的门也被推开了,条件反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正中央的桌子。。 男人见怪不怪地走进来,关门。 “你现在是知道错了,还是怕了?” 这间储物室是最小最靠里的一个隔间,除了打扫的人几乎没人会来,不知道为什么亚尔维斯会让他来这里。 “如果脑子清楚了,想要对我说什么话的话,趁我愿意原谅你之前,快点说。” 亚尔维斯想给他一次机会,早晨看到这孩子灰败的眼睛时,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这种感觉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散去。 “我讨厌秋。” “你!” “我从小就讨厌他,是他让我没有爸爸妈妈的。” 完全没想到儿子还会执迷不悟的亚尔维斯瞬间燃气怒火。 “闭嘴!你简直是找打,给我趴在那!立刻!” 皮肤苍白的男孩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伏在身后废旧的红木桌子上。 老波文啧啧地笑了一声,对身边怒火中烧的男人说 “我早说过,你儿子胆子大着呢,只有你傻到认为他会一直听话守己。” 整个房子都很温暖,所以根本用不着太多衣服,外裤里边就是内裤,轻轻一拉,白皙挺翘的臀瓣就暴露在杂货堆积的小空间里,少年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放松。”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不计数,到你意识到错误为止,哪怕只有一下,你肯收回你说的话,就结束。” “你太仁慈了。” 老当益壮的老头子挑眉望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已经趴好的孙子。 亚撒没说话,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些,柔软的碎发掉下来遮住眼睛。 “啪!” 塑料板尺清脆地落到白嫩的屁股,少年咬紧牙关无声地倔强。 |
“啪!” 刺痛刚过,比第一下更重的板子就又落下来,亚撒知道他爸爸这一次是真的非常生气,就算之前也有过暴怒,打得特别重,但都是一下接一下没有喘息时间的,那样反而更好过,一次性疼过之后就好了,可这次,间隔久,而且一下比一下重,就是要他充分体会疼痛。 “啪!” “你到底在嘴硬什么?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有理?” 接近十下,柔软的双臀已经是粉红一片,正逐渐往深红靠近,而且没挨过打的肌肤已经没有,必须要开始挨第二轮了。 “啪!” 继续是比上一下拍击更大力的击打。 少年的额头开始冒汗,除了疼痛外还有心理折磨。 他说不会停,就真的不会,那么一直到奶奶回来为止,可能要挨快一百下,天啊,不对。 亚撒猛然想起,这间储物室,在最深处不说,因为陈列的杂物众多,隔音效果特别好,而且,根本没有人会想要往这边走来看看。 原来爸爸一开始就盘算的这个主意,想明白这点,少年心里一酸,眼眶充起不受控制的眼泪。 “啪!”“啪!” 屁股上的温度越来越炽热,已经微微肿了一圈,每挨一下也不可控制地摆动一下身体或双腿。 没有一次比这更难捱的,臀峰处的板痕开始发青,板痕边缘也开始泛紫,尺子的声音却依然清脆,终于在第三十六下的时候,少年发出一声闷哼,小屁股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痛了?” 看着儿子伤痕累累的屁股,男人既好气又松了口气,以为亚撒终于坚持不住要松口了,然后他再说教一会儿,再安慰他一下…… 可是时间过去五分钟,淡金色头发的少年却依旧身体僵硬地趴着,没有丝毫想开口的意思。 “啪啪!”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 透明的塑料尺不留余力地向翘起的臀瓣挥去,连续两下同一个地方的拍打让男孩惨叫出来。 男人把尺子拍在儿子身边的桌子上,挽起袖口,扬起右手一左一右开始掌掴,虽然换了手,但是力度不减,加上已经肿胀了的皮肤,每打一下富有弹性的小屁股都要随着手掌上下跳动。 “在我换藤条和皮带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嘴硬了。” 眼泪一滴滴啪嗒啪嗒地低落在桌子上,抽泣的肩膀和鼻音,现在可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单纯的太疼了。 “停手吧,亚尔维斯。” 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爷子突然开口。 “他脾气大着呢,这点程度不会屈服的,不痛不痒的惩罚就不用再继续了。” 然后走上前,拨开男孩被汗水沁湿的刘海,看着那双淡蓝色,被泪水充盈着,可怜又强硬的眼睛。 “小家伙,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可不帮你了,现在,要不要为你说的话道歉呢?” 停了许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还在,亚尔维斯紧张到心脏骤停,无比希望这孩子能软下来,可终究是事与愿违,他的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倔强。 少年偏过头,用带着鼻音的沙哑声音道 “……不要。” “好吧,好啊,年轻人,自以为坚强,太年轻了,你这么不知变通可不好,该给你个教训。” 亚尔维斯站直身子,疑迟道 “要拿藤条或皮带吗?” “不,这个就够了。” 他把塑料尺重新递给亚尔维斯,然后自己出门,不一会儿,端了一桶水回来。 “您?” “吓唬吓唬他。” 老头子凑到儿子耳边悄声说。 “你一会儿别太用力。” 他把尺子的一端扔进水桶,一直侧脸紧紧盯着两人动向的少年全身一震。 “不,求求您,不要这样。” “呀,你总算肯松口了。” 他知道,他知道加了水后会有多么地痛,男孩睁大了眼睛,少有的惊恐的神情。 记得小时候,他在屋里完成亚尔维斯给他布置的家庭作业,可在家度周末的季秋跑进来,非要拉他去院子里的草坪里浇水,还一口保证会帮他给大人解释的,结果呢?他天真地相信了他,不仅用水管把自己淋了个落汤鸡,还被回到家的爸爸狠狠打了一顿。 那张被奶奶抓拍的,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背带裤互相喷水的照片,长大后被亚撒撕了个粉碎,上边季秋缺着颗牙笑得没心没肺。 让人心寒的地方就是,亚尔维斯一下车,看到院子里草坪上两个浑身湿透的小孩,当即就跑过去,一把夺过水龙头。 “已经入秋了!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然后脱下西服外套一把护住头发颜色更金灿灿的那个小孩,抱起来,对另一个吼 “马上都给我进屋去!” 已经意识到闯祸的亚撒还没来得及委屈,就跌跌撞撞地跟着男人跑回房子里。 亚尔维斯把怀里的小外甥交给照顾起居的女佣 “快给他洗个澡换身衣服,头发擦干,快,别冻着。” 然后转头对另一个湿淋淋的小孩道 “你马上给我到自己的浴室去!” 亚撒害怕得一刻都不敢耽误,前脚刚进去,男人就跟着进来,在浴缸里放水,开了风暖,然后拿毛巾粗暴地擦了擦儿子的脸。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还带你哥哥一起疯,一个没看住你就玩疯了吗?” “不是我” “不用解释,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快把脏衣服脱了到热水里去。” 背带裤对小孩子来说太难解,早晨是妈妈帮他穿好的。 亚尔维斯见状气呼呼地蹲下来帮儿子解开肩带。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差劲呢?下午的功课做完了吗?” “……”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没做完就跑出去玩了!” |
我的第三段文被吞了?921楼呢? |
见到满脸怒容,声音大到浴室里都有回音的爸爸,太过幼小的男孩控制不住害怕和委屈,哇地一声哭出来。 然后他就被抓过去,按到腿上,湿透了的裤子包括内裤被一把剥下,亚尔维斯拿起木刷,“啪”地一声打在男孩湿漉漉的小屁股上。 虽然太小,而且记忆久远,但是亚撒仍然记得,那一次,虽然只打了八下,但是当时的痛感永远忘不了,包括后来男人抱他进浴缸里洗澡,难得安慰性地搂了他一下,帮他揉了揉,事后也没有第二轮惩罚,都没能让他忘记恐惧。 粉嫩屁股上隆起的椭圆形肿痕一整晚都没褪,不敢盖被子,第二天依旧是通红通红,仅仅穿上内裤都难忍胀痛,湿木刷带来的灾难和灼热,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噩梦和阴影。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哥哥季秋,不仅得到的是全家人关切的呵护,只担心他有没有着凉,而且在姑父季明卓晚上来接他,严厉地质问是不是他带头时,自己的爸爸居然挡在前边叫姑父不准凶他,紧接着季秋就啪嗒啪嗒抹着眼泪说爸爸对不起,园丁叔叔答应让我帮忙给草坪浇水了,我不是故意浇坏的,然后打了个喷嚏。 接下来所有的大人,都一脸心疼地上前说,啊原来是这样,是我们误会你了,季明卓更是因为儿子感冒心痛无比,当即就拿毯子裹起来抱着,因为不想回家路上再着凉,季明卓答应留下过夜,在他们上楼梯前,季明卓亲吻着怀里儿子的头发,季秋伸出胳膊环住爸爸的脖子,这对父子留给身后柔润水蓝眼睛的小男孩,一个温馨的背影。 这段极力想被忘记的回忆猛然清晰起来,亚撒死死地盯住那桶水。 老波文没注意到孙子的表情。 “你肯松口就好了,别的先不说,你不满我们的地方无非是太过严厉,这个我跟你爸爸之前也讨论过,现在你也大了,方式是可以改一下。” 少年诧异地看着爷爷,仿佛他在说笑话。 “但是这跟你哥哥有什么关系?” 果然,最终的问题还是会落到秋身上。 比起爸爸亚尔维斯,亚撒对老波文的感情更是少得可怜,这个爷爷自小就只会挑剔他,如果亚尔维斯还会偶尔关心他身体的话,那么老波文,则是完全只关心他究竟有没有能力,是否能担负起家族重任。 “那就把秋接回家好了。” 屋里两个成年人同时愣了一下。 “他比我优秀,交际能力也好,受人欢迎,成绩更是比我好,甚至身体都比我好。” “别胡闹了,你看你就是欠教训” “我累了。” 老波文的话还没说完,亚撒就转头直直地盯住他。 “既然可以有更为满意的人选,有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 “我不介意的,关于姓什么,上边有没有同姓氏的哥哥压我一头这回事。” 接下来他转向另一边,对完全震惊了的亚尔维斯说 “爸爸有考虑过给我添个弟弟吗?其实是不是唯一继承人,我也不介意的。” “你想我忍不住打死你吗?” 男人气得手都在抖,也生怕这孩子再说点什么自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上次在学校把他打太重,事后他也有过后悔。 “看来打太轻并不能让你反省。” 老波文上前一把把亚撒按到桌子上,又让他重新摆出挨打的姿势,少年见形式不对开始挣扎。 头发已经泛白的老人还是第一次真正对孙子动手。 “亚尔维斯,继续,先打他五下。” 他自己则死死地按住男孩的腰和肩膀防止他乱动,那力道亚撒一时间竟挣脱不开。 “要不……” 亚尔维斯站在原地疑迟着。 “怎么?你心软了吗?你也跟屋外边的那些女人一样了?这孩子已经开始公然不听你的话了!要想让他服气只有这一种办法。” 老波文心里很惊慌,非常惊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平息,他苦心培育的继承人居然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可以继承家业。 “那也等我去换支藤条过来。” 如果真沾水的话以亚撒的身体根本撑不下去,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老波文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直接夺过板尺,照着旁边余热未消的小屁股就打了上去。 清脆的“啪啪”声带了一丝闷厚,果然苍白消瘦的少年身体一颤,然后就绷紧了身子,硬咬着牙不出声。 “我倒要看看你能强到什么时候。” 第二下落下之前,尺子又被放进桶里泡过一下,柔软的皮肤遭受不了这样严重的伤害,强烈的刺痛瞬间侵蚀大脑。 亚撒现在完全是瘫软在桌子上没有手臂支撑,赤裸的双臀被迫翘起,每挨一下都忍不住要身体战栗,咬牙的声音都听得见,五下过后,两片臀瓣上凸起几块长方形的棱子。 “还要再来五下吗?” 意外的是,满头是汗的男孩居然摇了摇头。 “哼,所以对你就不能太仁慈,那就马上道歉。” 接下来,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男孩居然依旧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 “他神智估计已经不清醒了,今天就算了,给他时间好好想想,等过段时间我再跟他谈。” 亚尔维斯赶忙道。 “你又不忍心了?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你打我也没用,反正我也是没用,把秋接回来不就好了?爸爸也用不着再找我谈,如果谈话就是再打我一顿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老波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虽然一直以来能看出孙子不甘于承受严苛管教,但是没想到竟然能不服气到这种程度。 “回房间去吧,我马上就去找你谈。” 男人皱着眉头低声说。 |
见到满脸怒容,声音大到浴室里都有回音的爸爸,太过幼小的男孩控制不住害怕和委屈,哇地一声哭出来。 然后他就被抓过去,按到腿上,湿透了的裤子包括内裤被一把剥下,亚尔维斯拿起木刷,“啪”地一声打在男孩湿漉漉的小屁股上。 虽然太小,而且记忆久远,但是亚撒仍然记得,那一次,虽然只打了八下,但是当时的痛感永远忘不了,包括后来男人抱他进浴缸里洗澡,难得安慰性地搂了他一下,帮他揉了揉,事后也没有第二轮惩罚,都没能让他忘记恐惧。 粉嫩屁股上隆起的椭圆形肿痕一整晚都没褪,不敢盖被子,第二天依旧是通红通红,仅仅穿上内裤都难忍胀痛,湿木刷带来的灾难和灼热,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噩梦和阴影。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哥哥季秋,不仅得到的是全家人关切的呵护,只担心他有没有着凉,而且在姑父季明卓晚上来接他,严厉地质问是不是他带头时,自己的爸爸居然挡在前边叫姑父不准凶他,紧接着季秋就啪嗒啪嗒抹着眼泪说爸爸对不起,园丁叔叔答应让我帮忙给草坪浇水了,我不是故意浇坏的,然后打了个喷嚏。 接下来所有的大人,都一脸心疼地上前说,啊原来是这样,是我们误会你了,季明卓更是因为儿子感冒心痛无比,当即就拿毯子裹起来抱着,因为不想回家路上再着凉,季明卓答应留下过夜,在他们上楼梯前,季明卓亲吻着怀里儿子的头发,季秋伸出胳膊环住爸爸的脖子,这对父子留给身后柔润水蓝眼睛的小男孩,一个温馨的背影。 这段极力想被忘记的回忆猛然清晰起来,亚撒死死地盯住那桶水。 老波文没注意到孙子的表情。 “你肯松口就好了,别的先不说,你不满我们的地方无非是太过严厉,这个我跟你爸爸之前也讨论过,现在你也大了,方式是可以改一下。” 少年诧异地看着爷爷,仿佛他在说笑话。 “但是这跟你哥哥有什么关系?” 果然,最终的问题还是会落到秋身上。 比起爸爸亚尔维斯,亚撒对老波文的感情更是少得可怜,这个爷爷自小就只会挑剔他,如果亚尔维斯还会偶尔关心他身体的话,那么老波文,则是完全只关心他究竟有没有能力,是否能担负起家族重任。 “那就把秋接回家好了。” 屋里两个成年人同时愣了一下。 “他比我优秀,交际能力也好,受人欢迎,成绩更是比我好,甚至身体都比我好。” “别胡闹了,你看你就是欠教训” “我累了。” 老波文的话还没说完,亚撒就转头直直地盯住他。 “既然可以有更为满意的人选,有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 “我不介意的,关于姓什么,上边有没有同姓氏的哥哥压我一头这回事。” 接下来他转向另一边,对完全震惊了的亚尔维斯说 “爸爸有考虑过给我添个弟弟吗?其实是不是唯一继承人,我也不介意的。” “你想我忍不住打死你吗?” 男人气得手都在抖,也生怕这孩子再说点什么自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上次在学校把他打太重,事后他也有过后悔。 “看来打太轻并不能让你反省。” 老波文上前一把把亚撒按到桌子上,又让他重新摆出挨打的姿势,少年见形式不对开始挣扎。 头发已经泛白的老人还是第一次真正对孙子动手。 “亚尔维斯,继续,先打他五下。” 他自己则死死地按住男孩的腰和肩膀防止他乱动,那力道亚撒一时间竟挣脱不开。 “要不……” 亚尔维斯站在原地疑迟着。 “怎么?你心软了吗?你也跟屋外边的那些女人一样了?这孩子已经开始公然不听你的话了!要想让他服气只有这一种办法。” 老波文心里很惊慌,非常惊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平息,他苦心培育的继承人居然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可以继承家业。 “那也等我去换支藤条过来。” 如果真沾水的话以亚撒的身体根本撑不下去,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老波文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直接夺过板尺,照着旁边余热未消的小屁股就打了上去。 清脆的“啪啪”声带了一丝闷厚,果然苍白消瘦的少年身体一颤,然后就绷紧了身子,硬咬着牙不出声。 “我倒要看看你能强到什么时候。” 第二下落下之前,尺子又被放进桶里泡过一下,柔软的皮肤遭受不了这样严重的伤害,强烈的刺痛瞬间侵蚀大脑。 亚撒现在完全是瘫软在桌子上没有手臂支撑,赤裸的双臀被迫翘起,每挨一下都忍不住要身体战栗,咬牙的声音都听得见,五下过后,两片臀瓣上凸起几块长方形的棱子。 “还要再来五下吗?” 意外的是,满头是汗的男孩居然摇了摇头。 “哼,所以对你就不能太仁慈,那就马上道歉。” 接下来,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男孩居然依旧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 “他神智估计已经不清醒了,今天就算了,给他时间好好想想,等过段时间我再跟他谈。” 亚尔维斯赶忙道。 “你又不忍心了?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你打我也没用,反正我也是没用,把秋接回来不就好了?爸爸也用不着再找我谈,如果谈话就是再打我一顿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老波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虽然一直以来能看出孙子不甘于承受严苛管教,但是没想到竟然能不服气到这种程度。 “回房间去吧,我马上就去找你谈。” 男人皱着眉头低声说。 |
但是弯腰太久几乎直不起身,好不容易起来的男孩几次都想离开这里,无奈伤势太重,迈开步子都异常艰难。 这个样子跟早晨眼神黯淡下去时有点相似,都有点可怜,细软的头发略显凌乱,遮住半张脸,少年身形很好,如果不那么单薄的话,应该会很有精神。 秋和亚撒这对兄弟俩刚出生时一起喂养,鼓鼓的双颊,白皙光泽的皮肤,说是双胞胎也不为过。 家里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如季明卓一个男人养孩子养得好吗? “上得了楼梯吗?要我扶你回去吗?” 老波文气消了一些,回想刚才的冲动有点后悔,无可奈何地叹气道。 “我扶他回去吧。” 亚尔维斯接口道。 听到两人这话,亚撒不禁偏头,看着两个表情仿佛很伤心的人大为不解,明明给他带来伤害的就是这两个人,所以当亚尔维斯伸出手的时候,他条件反射挥开了他,真的是条件反射,因为太久没有亲昵的举动,这个男人对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条件反射被视为伤害。 “不要得寸进尺!” 亚尔维斯觉得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心理遭受的打击是整整两年的。 “我自己回去。” “你自己回得去吗?给我听话一点。” “听不听话你都不满意,爸爸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伤得严不严重了?” 亚尔维斯头疼到束手无策,可以一抬眼看见儿子居然用有点可笑的眼神盯着他。 “不许这样看着我。” “那怎么看?现在连眼神也不满意了?我去打电话叫秋过来,不,叫我哥哥过来,反正他今后就姓沃克托勒了是不是?” 下一秒钟他就感到耳边嗡嗡一响,亚尔维斯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紧接着,反锁的门被打开了,苏珊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亚撒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她声音很大,歇斯底里地在争吵,然后自己被另一双手扶住。 “走,我们回房间去,奶奶知道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柔软的大床仿佛在召唤他,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的少年的确感到疲惫不堪,被一群看不清脸却又熟悉的人安顿到床上后,就阖上眼帘沉沉睡去。 “谢谢你菲利,要不是你打电话过来,我还不知道我可怜的孙子又在被他们毒打。” 一周来院子修剪两次花丛的园丁先生开口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夫人,实在是太残忍了,我看见老爷提着水桶进去。” “老糊涂的东西。” 另一旁早早到来的医师连忙上前。 “只是皮外伤,夫人不用担心,只是,这次的确太过严厉,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调养和休息。” 此时此刻储物室已经乱成一锅粥。 “这就是你承诺过的谈谈?如果我晚来一步,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我儿子了?” “胡说什么呢?他也是我儿子,整个下午他都在顶撞我,丝毫不配合,你真该听听他说的混账话。” “我看你才是个混蛋!” “苏珊,孩子,冷静一点,你丈夫今天绝对是够仁慈的,你要是为这事生气的话,就怪我这个老头子好了。” “爸爸,您” “当然该怪你!” 不知何时已经下楼的祖母推开房门。 “老了反而更顽固了,从今天开始,只要亚撒在家,我就推掉所有约会留在家,你们别再想有机会虐待我可怜的孙子,亚尔维斯,你下午明明还有工作要做,紧赶慢赶赶到三点前处理完,然后专程回来教育儿子?” “您别激动,都先冷静一下行吗?” 男人头痛欲裂,耳边吵吵嚷嚷的讨伐声从不间断,亚撒下午的行为也把他气得不轻,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 “出生在这个家庭里真是太不幸了,你还记得他十岁的那年,因为圣诞节,和秋一起出去玩,回来得太晚,你竟然在节日里打他,我不得不给他冷敷了小半夜才消肿,可是秋呢?他得到的是焦急的关心,糖果热牛奶,和睡前晚安吻,紧接着你就去亚撒房间教训他去了,如果不是被我听见阻止,看样子你至少还会再打二十下。” 老夫人气呼呼地看着儿子,这件事是直接导致亚撒彻底厌恶季秋的源泉,也是亚尔维斯最为后悔,一直到现在也不愿被提起的往事。 “都过去” “那么久了是吗?可你儿子一直都没有放下过这事,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愿跟哥哥一起玩。” 后来,又因为出国事件,亚撒一直认为是秋说想要跟他一所学校,亚尔维斯才出尔反尔,不让他去留学的,于是从见面不说话升级成了见面就嘲讽。 “别说了。” “你该去道歉,为每一次的不公平,不然,我们就一辈子,不要睡在一个房间里,也不要再说话了吧。” 苏珊突然开口道,她才是心乱如麻,刚想跟儿子好好处理关系,被丈夫全毁了,亚撒估计连家都不想再回了。 |
面对家里女性成员们的责难,一直一意孤行的两个男人当然不会愿意,老波文直接气愤地甩门出去,亚尔维斯倒还反思了一下,但并不情愿承认是他的错,这场争论不欢而散。 而亚撒休息好后第一句话,居然是“明天我要去上学,我不想请假。” 苏珊刚想说点什么,被祖母扯了扯袖子制止了。 “好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这样,就算不待在家里,你也需要休息,我会跟学校打电话,你就当呆在宿舍休息。” 苏珊还是忍不住劝说道 “不用的妈妈,对我来说学业有成是件好事,不是为了爸爸他们,我自己知道怎样做才能对自己好。” 天资聪颖也许在那群学术造诣极深的人群里也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加上努力,就够出众了,这也是一些挑剔的导师虽然不满意亚撒的作风,但对他的学习态度,都是赞不绝口的。 “不要勉强。” 这是祖母的最后一句忠告后,第二天亚撒就昏昏沉沉地歪在车里被送回学校,当然苏珊还是打电话叮嘱了学校,让老师帮忙照顾一下,如果在课上精神不好,就让他回去睡觉。 “嘿~你的南瓜汤~” 双手提着好几个袋子的高个子男孩一脚踹开门,一点也不客气地进来,打开一包薯片,随便往地毯上一躺,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其他人呢?你能不能收敛一下?真不敢相信你也是学过礼仪的人。” “我没让他们跟来,我们俩单独聊聊,礼仪?那些玩意儿我从八岁就掌握透啦,那有什么用?女孩们还不是喜欢我私下里的样子?” 塞利克地把额前的头发抹到后边,痞里痞气地把衬衫解成V形。 “你妈妈见过你这付德行吗?” “哈,当然没有,在小姐夫人们面前我可是绅士。” 他玩乐的兴致一上来,站起来有模有样地冲亚撒行了个礼,亚撒回他个白眼。 “怎么了?你居然没踢开我?还真是被打得够惨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懒得理你而已。” “你可别逼我自己去查,再把秋那几个小朋友抓来问问?还是直接去问你哥哥?” “别胡闹,跟他没关系。” “得了吧,哪次特别严重的不跟他有关系?” 金发少年一把扯过浅咖色头发的男孩的领子,逼他低下头跟自己平视。 “我说了不关他的事,不要,不要再去找他们麻烦,懂吗?” “当然。” 塞利克干脆自己把头低下来,一脸真诚地微笑着 “我才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好了,汤要凉了。” 然后大大咧咧地去拿餐盘,可是一转身,又是玩世不恭的坏笑。 只是亚撒已经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季秋和季明卓的争吵还在继续,校长大人阻止了冲动情绪下想要去找弟弟的小金毛,结果反而把儿子惹怒了。 “为什么不可以去?当然要说清楚,我还要带他去舅舅家,让舅舅跟他道歉。”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舅舅因为你不高兴,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真的对亚撒好一些,亚撒只怕会更伤心。” “那我就只先去跟亚撒说清楚。” “你今晚只能待在家里。” “我不!我现在就要出去。” 说着就径直走向门口。 季明卓有点头蒙,拦住他一下子扛起来,往卧室床上一扔,锁上门,任小金毛在里边大喊大叫摔摔打打。 差点就要忍不住对他动手了,其实因为亚撒,季明卓也打过季秋不少次,这对兄弟总是被彼此牵连着,只是亚撒越来越记恨哥哥,而季秋却越来越对弟弟愧疚。 季明卓发现了这一点后,就再也不想因为亚撒而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实在有点心疼,季秋为了弟弟能免受惩罚全家上下奔波,可亚撒每次都对季秋冷嘲热讽,之前季明卓一旦发现这俩兄弟又闹起来后,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先把自家儿子打一顿再说,小金毛每次都是委委屈屈地趴着,又不真的把事实说出来,久而久的,季明卓不仅心疼,还有点气愤,连带着对亚撒,除了从前的疼惜同情,还多了一分愤慨。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漠视对亚撒来说,也算一种不公平。 亚尔维斯被小外甥挂了电话,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痛,儿子这次的反抗,是长久以来最激烈的一次。 是的,以前亚撒也曾反抗过,但仅仅只是不甘心,不服气,沉默居多,也没有太多口舌上的争辩,顶多被打的时候不配合,惹怒了亚尔维斯后被抓过去按住,出现这种行为全都是因为季秋,也只有牵扯到季秋,亚撒才会表现得有点生气,他从来,从来没有因为爸爸对他太过苛刻的学业要求而抗争过。 老波文对这一点甚感欣慰,他的孙子的确是个有上进心且明事理的孩子。 亚尔维斯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关于秋的事,亚撒只会沉默或稍不配合罢了,没想到他会爆发,打死不认输。 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 这两个孩子在他心里的定位是不一样的,他对亚撒抱有太多的期望,亚尔维斯自己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们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社交和座谈会,几个月见不到面是很正常,就算兄妹俩在家闹出再大动静来,他们也不会抽空回来处理你幼稚的把戏。 后来,他终于发现,要想得到正视,就要做到足够优秀,优秀到可以并肩跟父母站在一起。 所以在十七岁的时候,他拿到各个名牌大学的通知书,自修了数不胜数的专业,财经,法律,政治,甚至会拉小提琴,看过的书比吃的饭都多,终于在十八岁得以踏进父亲的办公室共处一室地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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