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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鸢尾花影------------父纸滴......[第3页]

作者:陌上花开何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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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夕阳在山,余辉斜斜地射入透过缝隙,闪得离小凡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黑影在旁边不动不动,也学他停息在树上。
“醒了?”
“你谁?”
瞬间从树梢飞下,凌厉的目光射向此刻也矗立在对面的少年。眼前这人所散发的气息很熟悉,虽不清楚对方身份,来这是何目的,但也清楚他等候多时了。“呵呵,居然那么久才知道师父的身份,难怪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呢。”少年语带嘲讽,眼睛直直看着离小凡,毫不回避。
“昨夜追我一夜的人可是你?”“还算你有点头脑。”焚洛冷哼一声,递过去一瓶药“难道主上未发现自己的脸肿的有些厉害?若是不想师父发现你的身份,涂一些便好。”
离小凡愣住,重新将目光刷过焚洛的脸,脸上忽然变得狠绝,似是起了杀意,一字一顿道
“你到底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过是从前被你视作叛徒驱逐出去的人而已。你不必问我这么做得目的,我只想大家可以坦诚布公,了却师父心愿而已。”“呵,我又什么理由相信你?”他第一次有无从下手,但直接告诉他,眼前那人不可信。可是现如今处于被动地位,也只要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焚洛抬头,忽而大笑出声,“请问我需要你来相信我作甚?”只是一瞬,笑声收起,敛了笑容,顺手将药瓶往离小凡手中一丢。随即信步走到离小凡面前,将手随意往他肩头一搭“怎么,不相信你爹有我这号徒弟?那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不必与我如此套近乎。”甚是讨厌对方如此勾肩搭背,便毫不客气,一掌拍开“我,不相信你,至少现在是。”离小凡眼里满是蔑视,看也不再看对方一眼,便快一步隐入丛林之中。
不说武功,焚洛的轻功并不输于小凡,见眼前之人倏地消失于眼前,也不甘示弱,风起叶落,也消失在最后一抹余辉里。“主上好像一点惊讶之态都不没有!”焚洛眯眼斜视着对方。
半柱香功夫,不远处那小小的几间屋舍便现于眼前,两人均已用步行代替了飞檐走壁,不紧不慢向着目的地前进。“我倒不记得何时把你这等叛徒逐出门去,功夫不错。 你的事,我自会问他,我还不值为你得惊扰思绪。”
焚洛倒没回话,只是盯着他的背景哂笑片刻,抿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得跟上。
“皇兄,您已在这多日,只因有些琐碎之事一时聚在一起,还未来及询问皇兄到底所来何事。”
离渊心中自是知晓,离墨此行与自己那令人头疼的徒弟有关。而皇兄那么多年寻自己不得所获,如今却找到了,未免巧了点。
“我也与你说过,有人将你住处告于我,至于那人是谁,我也不清楚。而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凌轩宫的事。我只是报着碰运气的态度来找你,没想到那人说得地址倒是真的。”
离墨直直看着他,知晓离渊定是知道些什么,正欲出口相问。
“两位要听尽可进来!”话语倒是波澜不惊,可是离渊说话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凛冽的语气,不容抗拒。话音未落,本是瑟瑟缩缩,在门口鬼鬼祟祟偷听的两人倒也爽快,推门而入。离小凡一脸淡然,甚至带了些漫不经心,只是闷闷嘀咕了几句,便微微嘟着嘴撇过头不看离渊,径直选了个好位子坐了下来。方才自己根本没来及听得只字半句,便觉焚洛也俯身在自己上方窥听,一时气急,推了他一把,这才闹出如此大动静被抓了包,心里开始愤愤然咒骂焚洛。
“师父。”焚洛简单作揖问候,淡淡喊了一声。“洛儿,记得为师对你说过,不许你再插手其中。”离渊难得一脸冷然,若单单听他温和的语气,一般人定然不知离渊心中的怒意。
“师父误会了,师父不想做的事情徒儿怎敢插手。今天过来只是看看师父罢了。”焚洛暗自摇头冷笑,自己这番心意还是被视为冠冕堂皇,掩耳盗铃之态?既然师父一直不想打扰师母,那徒儿便帮你越过这一心结。离渊见他如此,沉沉叹气,心想也无可奈何,洛儿和他们之间的恩怨该是了结。洛儿这些年确实帮了自己不少,些许自己该帮他的。想到此处,倒也不那么闷,瞟了一眼右方,茶桌上只剩离小凡一人气呼呼得喝茶,离渊微微挪动脚步,侧过头,那一边脸还是红肿得厉害,五指分明,是自己没控制好情绪,打得重了。
“觉得没错?”私心想想,平生第一次打了他,他自是不会服气,想着语气也不觉更加柔和些。
小凡不语,生着闷气。“惹得师父动手打人,也实属不易,看来我还需向小凡兄请教才是。”
小孩心性的某人抬眸怒视焚洛,却见他一脸阴笑,讪讪说了那么一句类似恭维的讽刺,顿时发冷,羞愤之下,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默默然回到自己房间,顿时觉得泄了气一般,瘫软得坐着,找来纸笔,似是要写什么东西。
终究以一团团废纸在地上滚落告终,重重扔下笔,称着脸蛋,看着窗外薄暮冥冥,脸还是突突得疼,撕扯皮肉火辣辣得疼,特别是安静下来,这种感觉好像更加贴切,加剧了。
离家出走么?没想到自己也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都是那个焚洛。
一想到那个人,委屈万分的小脸顷刻变得冷绝,可过不来了多久,又颓废如初。焚洛,到底你想怎样!别以为你是他的徒弟我就不敢和你动手!
“呵呵,想曹操,曹操就到啊。”随便抓了桌上一壶酒,便灌下去,心中冷笑,焚洛那么耐不住性子,这么快就急着来看自己?“若你想知道什么,便和我去一趟皇宫,秘库里可能有你感兴趣的东西。”秘库里书籍不同于史书的记载,这里边大都是记录些真实却不为外人所知道的东西,区区几册典籍,确实嫡亲皇室人员亲自把关,要想进去,怕是比攻占都城还难。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里做的那些勾当,是你故意挑起凌轩宫与皇室的矛盾的吧!如今又是在耍什么花样?”离小凡知道焚洛没有骗自己,要想知道真相,也唯有此途径,可是心中又不甘被那小子指着鼻子走。
焚洛一把按下离小凡正要举起酒杯的手,陡然神情变得肃然“再不走,怕是赶不及天亮回来。”复又幽幽一笑,挑眉问道:“还是你怕有去无回?”“哼,你当我凌轩宫的人是废物么?我知道的事不比你少!”
其实焚洛也不是故意戏耍离小凡,他也是想趁这个机会一探究竟,这样才方便帮师父。不过,有个人帮着冲锋陷阵也好。
月色朦胧,月光也变得吊诡起来,在这巨大的黑幕下,是冰冷森严的宫殿,两个黑影悄然立在屋顶上,焚洛看着离小凡手里拿着不知是何人何时给他的皇宫地图细细查看着,挺立的五官,冷峻的神情。此刻真的挺像师父的。
忽然发现面前这人无比温和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打了寒战,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秘库的位置倒可通过这张图知道,只是里面不甚清楚,况且有重重守卫,你要不怕死便和我来。”
离小凡发现自己竟一时来了兴趣,即便不能偷窥到秘库的机密,领略一下这至阳内功倒也有趣,真想和人干上一番,活动下筋骨。无需浪费力气与外头的人动起手来,两人便进到了秘库里面,四周是全封闭式的墙,在四个角落分别点了烛火,中间有个圆台。心中明朗,圆台自是内有乾坤,正迈步要一探究竟,四个影卫便从各方移动门中蹿了出来,直直逼向两人。
这四个人武功虽不是泛泛之辈,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两人相视一笑,便要出招,倏然眼前飘过一白影,一时间整个空间竟被一团迷雾所笼罩,还未缓过神来,两人便被一股力量拽起,飞跃出去。
待两人缓过神来,才发现早已出了宫门,仰头观望,看到离渊冷的通透的脸庞显得有些肃杀,还有一轮弯月当空干干朝着自己苦笑似的。离小凡刚想骂人,一看见是离渊便觉得心脏几乎快听着了跳动,忽又恼羞成怒红了张脸别过头去“我只不过来皇宫玩玩,你到底想干嘛?”继续死皮赖脸,不知死活得嚎,与一旁沉默不语的焚洛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会自会让你玩个尽兴。”离渊冷冷丢下这一句便封住了离小凡的穴道。
“现在安静,勿扰人清梦”
来到住处,离渊松了松手,焚洛站直,恭敬地换了一声师父。离渊点头示意,望着早早挣脱出自己怀抱的离小凡,垂眸叹气,许久丢了句“去我房里的角落跪好。”便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不知所措,进退为难,青了半边脸,又红了半边脸的离小凡在原地怔怔呆站了好一会。
右侧大伯住的房间还亮着灯,应是没睡,难道自己要去向大伯撒娇求救?离小凡猛地一抖,被自己幻想中的情景吓得一哆嗦。算了,还是走为上策,待过几天,老爹气消了,再凑个大伯在的时候,一切都好办。回身起步,随即就要遁了身形。
“哼,想逃。若是我想抓,你逃到哪我也抓得到。”
离小凡抬头,看见离渊撇出一丝诡异的笑,声音淡然却显得凌厉。不及反应,已被离渊拥入怀中,强拉硬扯得推进离渊的卧房。“若是你还想逃,那从此也不要再想见到我。”见离小凡迟疑不决,又刻意加重了语气
“说到做到!”
离渊声音说得颇为大,眼前的人愣是吓了一跳。离小凡觉得自己从来没看见他如此狠绝,,那抹时时挂在嘴角的笑意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凡有些失魂落魄,有些局促,只是站在刚刚被拖进来的那个地方,不再动弹。离渊身体向前,用手把正在小孩手里不断揉捏的襟带夺下,摆好位置,抚了抚褶皱的襟带,叹息道:“这些年,是我不好,对你太多放纵。”
许是被吓得乱了头脑,忽然听到离渊说这话,松了一口大气,此刻才悠然发觉竟出了一身冷汗,脸颊满是绯红色。
小凡略略定神,抬起垂了许久的凤眼,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人,刚刚挺起的胸膛,决定再放手一搏,一争到底的离小凡愣是被冰如寒霜的目光给折了傲气。
“知错?”
说了两字,离渊不再看他,只是悠闲地沏茶品尝。
错? 离小凡只知道先前一夜未归,可是老爹早就原谅自己。而自己挨得这耳光也纯属自讨苦吃,如若不是想着要试探老爹的武功,也不至于触了那逆鳞。至于去皇宫,难道焚洛已全部招供了?离小凡心底摇了摇头,不可能。
此时空气好似凝成冰,屋里只听得离渊细细品尝的声音。眼见此人一副小气不甘的委屈样,离渊使劲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蹙眉闭眼养神。
“既然一条错都想不出,那便跪着想。”翕动双唇,某人闭着眼淡淡飘出那么一句,却让某人大有崩溃之感。
这样被吊着,还不如打他一顿来得干脆。
也不知是否算父子连心,离渊好似听得这句一般,说了句“也好,反正我也累了”便在小凡疑惑的目光下出了房门。
干干被晾了许久的离小凡不时探出头去想看看老爹在做什么,却无奈浓浓夜色挡住了视线,忽听得有些声响,便匆匆回了头,直直站好。
“跪好。”
此话一出,又是良久的沉默,离小凡身体颤了颤。眼睛涩涩的,酸酸的,眼眶红了大半,胸口不时翻腾着滚滚酸楚,此刻哪还来的什么倔脾气?终是把僵直了很久的双腿折了下去,紧紧扣住手掌的指尖再跪下去的那一霎那松了下来。
清清喉咙,小凡努力让自己没有哽咽,“爹,我……”
离渊本看着右边还肿着的脸,一听小孩开口,便将目光移开,款步走到左侧。手里拿着一根和拇指粗细差不多的藤枝,手端是粗的那头,另一头略比这细,应是韧性极好的
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离小凡现在才看到那根东西,眼里满是诧异
“爹……爹,你真的要、打我?”
离小凡以前也假惺惺抱怨过老爹对自己太像兄弟,有时候,真想老爹可以管管自己,可是真到了那一天……更何况,他却是不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挨得打。焚洛么?娘亲么?
“手伸好”离渊不予置否,只是冷淡地吐出那么一句。
看着小孩依旧是颤巍巍得伸出右手,衣袖也随之滑落,细长的手臂白皙通透,宛如玉一般剔透。
如若你早早如此听话又何苦如此。你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一阵划破风声
“啪” 一声击打在手臂内侧的声响伴随着麻麻的钝痛,然后是火辣辣的灼热感密密麻麻有伤处向全身袭来。
离小凡被抽的猛缩了身子,反射性得缩回了手,暗自咬着薄薄的嘴唇不肯松口,只是急促吸着凉气,身体微微蜷缩着。
似血的眼眸瞬间含满了晶莹水珠流转着。
“少侠一个人独闯皇宫秘库,连草稿都不打一下,着实智勇双全。这一下便疼成这样?”
一听这话,小凡把弯曲的身子挺了挺端端跪好,又把手臂侧面朝上伸了出去。似是要夺眶而出的泪花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离渊嘴角勾起冷笑,“错哪?要实在想不出,只要我帮你想了。”
离小凡从小打到哪人打得他,他又何时受过这番苦楚,纵然委屈,也只得懦懦开口
“不该擅自去那。”
“还有?”
还有?这明明是屈打成招!什么时候离渊变得那么暴力,什么时候……
“啊----”小凡没有防备,只是在肚子里暗暗骂着,指名道姓骂着,却忘了我为鱼肉的事实。
手臂上本就没有多少肉,第一下抽出的拇指大小的抽痕此时已肿的大了一倍,还星星点泛着淤血和青紫,第二下已是只用了一半力气,但也没有好看多少。
“还有?”离渊扯了扯眉头,继续冷声问道。
“不该……一夜未归”
“哼,若是今天我不阻挠与你,即便你成功了,怕是又要犯相同的错。”此话说得有些轻蔑之意,看了看被汗水黏湿的发丝,垂眸一叹。
“既然知错,自己数着,十下。”
“什么?”离小凡本已跪坐着的姿势,暗自在手臂上哈气,缓解疼痛,忽然又被这句吓了一跳,“刚才……”脸已皱成一团,离渊看着颇为凄楚。
“可要我重复?”见离小凡不语,有些无奈,“少侠如此聪慧,何以不懂?在你起了逃跑躲我这个念头开始,你也不必怪我下手狠。”
离小凡一听,脑子好似被炸开一般,情绪冲断闸门一下子迸涌而出,扯着带着沙哑的之音的喉咙“你打啊,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觉得有错”,
离小凡索性破罐子破摔,心里还存着一丝希冀。要是你舍得,就把我打死算了……
如此想着,倒越想越在理,赌气似的附近找了把椅子,扶住,跪趴着。
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忍了许久的泪珠终于不争气地滑落,迅速被衣袖吸干。
离渊看不得他的脸,冷冷笑了一声,暗自好笑
“我倒是省的力气”
话毕,便是顺带着风呼呼抽落,十下全部抽在臀腿处。
离渊其实倒也打得并不重,连打在手上的力度都不及,只是不想再拖延下去,便打得快急,凄厉的叫喊声甚至盖过了抽打声,身子控制不住大浮动扭动却也是一下都没逃过,就连打完也是抽噎不停,呜呜半天说不出一个让人听得懂的字。
离渊被他叫得煞是头疼,这屋子隔音效果难道很好?真是不怕丢脸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身汗,这教训孩子,还真是辛苦。沉沉地望着窗外,夜色更浓了些,更深露中。夜风吹拂到身上还算舒适,刚刚折腾许久生出的汗水也被渐渐吹干。
离渊负手对着窗户,耳边只是充斥着哽咽抽泣声,经久不衰。等了许久,也没有缓一缓的痕迹。侧身瞥了一眼依旧跪坐着颤颤巍巍的离小凡,愣是呆了很久,不禁反问。
自己打得很重么,至于委屈,疼成这样?看来还是教训不得。
“你若是想跪着好好反省也好。”
门扉吱呀,离渊走出门外,竟忽觉风有些刺骨。
若风一见离渊出来,便匆匆向他这边走来。“公子请您进去。”离渊默然点头,便跟着若风走去。
“皇兄。”
“嗯。坐”离墨递上茶水,雾若游丝,徐徐上身。
并不喝茶,只是搁置在一旁,露出一丝苦笑,“可是惊扰到皇兄了?是我不好。”
“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本想去劝劝,可听得那小鬼如此鬼哭狼嚎,便知不必了。”
离墨是了解他的,如此温和之人怎舍得下重手?离渊从小便心性内敛,无论遇到什么也能不将喜怒示于人前。自己倒是随性而为,惹了不少祸事,即便这样,父皇母后也不曾责罚于自己,更何况离渊?
“被逼至此。”离渊微微摇头,嘴角含了一丝苦笑,“皇兄,您还是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就由臣弟来做。”
离墨煞有其事得抬起头,端端直愣愣得看着离渊。

“皇兄此次前来只怕是我那徒弟诱导的。至于凌轩宫的事,我会查明,问题应该不大。”
这句话说得看似征询意见,只是离渊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改变,离墨只是不语,静静思索着,听着他说话。
“也好。”
方才出去,离渊不过掩了门扉,并没有关上。
而自己走了也有半个时辰,想来脾气应是收敛了。待走得近些,却听得断断续续的低声抽泣,生生踟蹰了一阵子,暗叹,不只是脾气硬了赌气呢,还是被自己生的娇嫩了。
恍恍惚惚间感到有人来了,离小凡慌忙捂住嘴,愣是逼着自己缓缓气,停了声,尽管如此,也是控制不住得发颤。
这番举动,倒是把离渊弄得哭笑不得。“若你再这样下去,亏还有得吃。”话虽不算安抚,却也上前想搀小凡起来。
这句话颇有意味,只可惜小凡听得云里雾里,离渊的指尖刚触及他身子,便是猛地一抖,又闷哼了一声,许是牵动了伤口。虽说离渊打得不狠,也不算轻了,而被这么干干晾着却是会使伤加重。
再这么磨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把那趴在椅子上装死的孩子抱起,起初倒是挣扎了一下,后来便也乖顺了,只是极力用手档着脸不肯看离渊。
手臂上一深一略浅的红痕泛着血沙肿的突突的,与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很是刺眼。
以至离渊本是想出门,把这家伙抱回离小凡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又折脚步,向自己的床走去。离渊轻轻地把他放在自己床上,去了鞋袜。只见刚刚还死鱼一样的人费力得扭动身子,老半天才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趴在床上。
小孩本想把脸背着离渊,却发现右边的脸磕着枕头疼得受不了,只好换了一个方向。可是手又不知如何安置,几番折腾也没找到一个好去处。一时不耐,干脆不管手臂上的伤,两手搭在枕上,紧紧抓着。
离渊见他终于肯把脸露了出来,不禁淡淡一笑。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液和湿搭搭的碎发,便伸手帮他擦了擦,将发丝捋了上去。被如此拨弄,小凡本是舒缓的眉头又紧了紧,虽是紧闭双目,纤长的睫毛上的点点泪珠也跟着抖了抖。
暴露在空气中本是俊俏的脸蛋也是夸张得红肿,离渊看了看显是有些郁结,带了些许调侃柔声道“脸是不要了?被泪水泡着还不够,还要被你狠心擦挤。”
鼻腔里发出一下浓重的哼气声,似是不屑,又是没了声响。
“若是疼,不必忍着。”离渊淡淡劝道,眼睛却瞟了一眼门外。
“进来”
若风听到回应,缓缓推开了门,见到离渊坐在床沿带了一丝倦容却还是温婉如玉,不禁有些痴楞。她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进看到小凡这般模样,不忍地撇过脸去,把热水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把热毛巾递给离渊。
“下去吧”
若风没有应声,只是定了点头,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待若风走出去,离渊并没有急于拿毛巾去擦,而是略微等了些时候。觉着毛巾已不是那么热了,又从袖内拿出药瓶,将瓶内粉末状的颗粒物洒了些许在毛巾上,才放到小孩脸上。见他皱眉挣扎,想腾起身子,伸手阻止自己上药,便单手把他双手摁住,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敷了敷其肿胀的脸,又擦了有些乌黑的小脸,才松开禁锢着他的手。
离小凡被这个打了一闷棍,又来塞甜枣的人弄来弄去,心里不甘,却又是在累得很,疼得紧,也没有力气反抗。等离渊一松开手,便两手并用把坐在床边的人使劲往外推,只可惜没有松动分毫。
“这可是我的床。”离渊埋头笑了笑,俯身低语,意在提醒,却也是百般柔情了。
不堪如此戏弄,离小凡第一次有种身陷囹圄的感觉,明明心里早已依赖于这种温情,却还是不服气,委屈得很。他忽而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眼被泪水弄得红红的,肿肿的,似乎又细长了几分“不用你假好心”
凭什么要打我的脸,就算是我自找,难道你就不能忍一忍?凭什么不找那个焚洛算账?
凭什么要我跪?凭什么要打手比我认错?凭什么哭半天也没有人理?凭什么……
若是以前,你定舍不得碰我一下。
嘴里这番嘀咕着,一时没忍住,眼泪又要不争气得留下,幸而离渊快一步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擦拭掉了。
“还是孩子?若是还想哭,那我便出去等你哭够再回来。”
一听这话,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离渊本是想着这话有些重了,却不想再看他时,眼眶里那些未干的眼泪尽数给收了回去。
“手给我看看。”
离渊把他垫在脑袋下的手抽了出来,两道鲜红的印子。细细看,第一处有些破皮,“忍着”
把药瓶斜着,直接把药粉往伤处洒。直到看着两处伤口被自己这个不通医术,也不会照料的人均匀撒上粉末,才安心把他的手放好。
此时,那只紧紧抓着枕头,因为用力过大,指关节处微微泛白的手已渐渐松了下来,离渊又一次替他擦了擦额头冒出来密密的小汗珠。
“怎么那么不禁疼?”离渊蹙眉,眼眸里泛着不忍,闪闪烁烁,却还是淡淡问道。
这番心疼之话,在离小凡耳朵里生生变了音,倏地有些心跳加速,垂了垂脸,待抬起头来,强壮镇定,苍白中微微泛红的脸蛋上扯出一抹干笑:“爹挨下试试。”
心中虽早已了然,却始终不肯承认的离小凡又是把焚洛在心头诅咒了几遍,焚洛是拿自己当小白鼠么?原来好心给的药是防止自己被老爹打的时候原形毕露。
虽是不会内气翻腾,但是依旧比一般的打疼痛万分。
正当离小凡在心里咒骂焚洛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在扯动自己腰带,不禁唰一下羞红了脸,忙用手挡着 “你,你想干什么? 不要,算了,不要涂了。我不疼。”只是还没来及和对方一决高下,就已经被人把裤子扒了下来,褪到膝处,只剩一条亵裤遮着。本是灼烧的疼痛感覆满了的下身忽然一半被暴露在空气中,鸡皮疙瘩泛了一身,“你别……”离小凡近似哀求的语气,脸脖子都红了眼圈。
“我真的知道错了”
撑起身子,往后看了看,离渊正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只好一边继续求饶,一遍用无比哀怨的眼神一脸无辜地看着离渊。
“爹爹,是我不好,我真的……”
离渊也不理他,只是搓了搓毛巾,拧干水后,擦拭了几遍。
看看亵裤没遮住的臀腿处一条条愣子,虽是红肿一片,却也比不上手和脸,到底没什么大碍,便放心得把搁置一旁的被子替他盖好身子。“虽是没有上药,这水里也有若风放的止疼药。”见那不吃疼的小孩依旧不肯拿下嘴里塞着的被角,又道“躺个十天半个月也好,省的到处乱跑。”
“好生呆着,我回你房睡了。”站起身,才发现腰疼的厉害,遥望月色,怕是还有几个时辰天便亮了。“你陪我。”此话一出,霎时觉得血气翻腾,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再看看自己的手,竟抓着离渊衣角不放,一时慌乱,便又松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离渊不轻不重地将他手推开,复又坐到床边,和煦得勾起唇角,笑得煞是好看。掀起一点被褥,离渊便睡在小凡身旁。
“疼么?”
探了探额头上的温度,倒还好,有些微微发凉。小孩看着自己有些微微发愣,离渊不禁笑了笑,揽入怀中。
咻得一声,烛火便熄灭了,月光洒进来,很是柔和,正当离渊觉得自己恍恍惚惚快睡着了,怀中的人挣脱开来,往边上挪了挪。
“爹,以前,你从没碰过我!”
“教训”
“其实我是故意哭喊得那么厉害。”
“……”
“老爹,你还是个软柿子。”
“睡觉”
“老爹,为什么你不会生气”
“……”
“老爹,大伯比你好看。”
"……"
离小凡听得身旁均匀醇厚的呼吸声,知道离渊睡着了。身子不觉往他那靠了靠,凭着烛光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爹,你长得确实好看
不顾手疼,拖了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离渊身上盖了盖。
“唔……”
好疼。
前事(二)
云雾烟绕处,凌轩宫在月华渲染下的云雾下若隐若现,凌轩宫三面都市高耸入云的悬崖,对着凌轩宫正门处,是浩浩汤汤的蓝海,横无际涯。
其实,凌轩宫也不叫凌轩宫,不过是世人看它在凌轩崖,占据得天独厚的地势,便以此来称呼而已。
窗口,一白衣少年伫立着。
少年梳了一个长长的发髻,垂在脑后,这样的发型本可使整张脸显露在外头,只是金质的面具已把面容遮掩起来,好似合为一体般。看不得容颜,却显得更加绝美,流畅的面部轮廓,露出的白皙剔透的肌肤,一弯薄薄的朱唇,却不失与身俱来的霸气。
海风呼呼吹着,少年面无表情沉沉望着海天交接处,衣袂翩跹,白衣飘飘。不知哪冒出来的海鸟在窗前呼朋引伴,盘旋嬉戏,好像也被此间少年吸引了去。
“进来”
“属下拜见主上”等了一阵,不见少年开口,便知趣得继续说道,“有一人刚刚成功通过试核,主上是否立刻要见。”
“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吧。退下。”
不着涟漪的话语传来,单膝跪地的人迅速得撤离房间。
良久,离小凡扯出浅笑,眼里划过一丝诡秘的笑意。 已是有一年多没人再成功了吧。这世上,无人不知凌轩宫的所在,只是,要想进入,必须跳下方可到达崖底。凌轩宫三面处封闭状,一面环海,因此其内风势尤其大,若不是轻功卓越,一旦跳入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况且,到达崖底者,不是真心想加入凌轩宫的,同样也是必死无疑。
微微叹了口气,关上窗,望着房内的布景。偌大的房间,家居物品却少的可怜,显得有些萧瑟,冷寂,却是离小凡来的最多的地方。房内只是了了几本书孤苦地被搁置在的书桌一角,桌面上一套茶具,一具文房四宝,一叠白纸。
离小凡双手扶着桌椅,慢慢坐下,提笔琢磨,在纸上挥洒下几个名字,忽而眉头一皱,很快又舒缓了下来。已经两日了,没想到,稍一碰到,还是刺刺得疼。
那日自己醒过来,早已日山三竿,暗笑自己怎会睡得如此沉。起来走到桌边,看到桌上的已燃尽的油灯,灯芯处还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顿时心中了然,笑着摇了摇头。而一旁的信纸上草草几个字顿时扎疼了眼。
慌忙跑出房屋,一片寂静,人走茶凉,只有被自己匆匆脚步声吓着,扑棱扑棱翅膀飞走的鸟雀发出的啼啭声 和 那几句算不得交代的只字片语而已。自己也不是没有动用身边的人找,只不过线索全无。暗暗苦笑,能让凌轩宫找不到人,怕是也唯又他那混蛋老爹,离渊了。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
不过,这番景象只有在崖顶看得见吧。离小凡缓步走入轩穆阁,周身几位身着类似暗卫服饰的侍从没有跟随,只是停了脚步,隐去了身形。
虽是只有来过几次,却也并不陌生。记得第一次来便是这个情景,如今亦然,这儿地形并不复杂,放眼望去,也没什么遮挡物,一片阔土,依山傍水,汪汪碧水倒是占据了这一半土地,长桥卧波,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亭阁,一条条阡陌交通,凌驾于水面上由白玉石铺成的小道。
不比别处生机盎然,却多了几分萧瑟与孤傲之感。后来,离小凡才知道,这儿一年四季都如此,好似世外桃源,人间幻境,此世间,还有什么是四季永恒,亘古不变的呢?
少年在岸边彳亍着,只是无意留恋着潋滟水色,风起,吹散了本好好束在后面的乌发,几缕发丝飞舞到脸前,与戴在脸上银质蛟龙图案的面具一起,遮住了视线。少年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心不在焉的走着。
近一个月了吧。
起初只是派人去查找离渊的下落,一无所获,只得亲自动身,依旧杳无音讯。有些东西,刚开始或许穷心壮志带了几分解惑的念头去探寻真相,时间久了,却忍不住恍惚得扪心自问,真相有那么重要么?
现状,维持现状挺好的,何必自寻烦恼呢?
用手拨弄掉档着的发丝,眼前的景色变得清晰,柔和。一个背景赫然在目,羽衣蹁跹,独独然矗立在那个最偏僻的亭子里。
“爹?”暗暗心底一颤,腾空而起,蜻蜓点水般掠过那面碧镜,不及水上泛起团团涟漪,少年便稳稳落在那人面前。
那人听到声响,灵敏地回过头来,几乎与少年步伐相一致,略略打量了眼前之人后也是一愣,波澜不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诧。半晌,沉了沉目光,拱手俯身叫了声主上,继而保持这个姿势,不再动弹。
少年不露痕迹地苦笑,心头似是被狠狠扯了一下,待此人叫了自己才清醒过来,如此平凡的脸,怎会是爹?许是自己太过劳累了吧。只是那么一霎那,平和的双眸不知为何,又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反手将手中秘扇运气划过。
那人没有闪躲,只是生生挨了那么一下,令少年诧异的是,此人竟没有直接被打跪在地,而是微微蹙了眉头,连痛苦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屈了屈膝盖,复站得挺拔,拱手又喊了声主上,依旧不卑不亢。少年似是来了兴致,饶有趣味得问:“你是谁?"
"主上可还记得一个月前,冲破门阵的那人。”少年听此,勾起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浮现在俊逸的脸颊上,“你可知道私闯穆轩阁,什么罪?”
“属下初来此,不识规矩,只是路过被这山水吸引,故停留于此。”垂下手,目光平静得对上了少年满是煞气的双眸。离小凡忽觉得自己怎这般多话,若是平时,定然不费一句,杀了此人。“哼,不识规矩也是死罪。”说罢,便要动手,顿时,周围被一片肃杀之气包围,气氛冷到了极致。
“属下有皇宫的详细图纸”顿了顿,抬眸见少年有了迟缓,低垂目光,淡然说道,“包括宫殿内部”
“你的条件。”
“只要主上免了属下的跪拜之礼,一切听从主上差遣。”周遭气息似被禁锢般,两人均一动不动,少年目不转睛定定地打量着这人,半晌,一句不留便消逝在这山水间。
“主上怎么忽然要人磨墨?”
“就是,以前可是根本不让人碰里边东西的。”
“那人身份定然不寻常。听说……”
两位侍女正窃窃私语间,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才止住了声,待离小凡与身后那人款步走过,抓着衣角的手才松了下来,松了口气。
“既然那么喜欢私下议论,那边滚出凌轩宫。”话音刚落,隐在周身的暗卫立刻把那两人拖了下去,身后那人刚想开口求情,就被少年阴冷的目光折了下去,只得继续低垂着头跟着少年。
处理完为数不多的公文,离小凡随手从后面抽出一本书,心不在意得翻了起来,时不时看着身边那人用绷带包扎的手有条不絮地俯身磨着墨。一连三日,皆是如此,没有人喊他歇息一会,他也没有停下手,连吃饭也省了去,这样一站,便是一整天。那人手上的伤刚刚有所好转,如此折腾一番,缠着伤的白布上又隐隐现出斑驳血迹,额角沁出的汗珠挂在那张平淡似水的脸上,脸上唯一的表情便是不时抿抿略微干裂的嘴唇。
离小凡又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强忍苦楚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冷哼一声,“你还打算如此拖延几日?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处?”
“属下没有。”也许是自觉解释不够,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发颤的手,“是属下练武不当,不小心弄伤的。”
知道多说无用,少年并没有回答,自顾自望向窗外,原是明亮的日光洋洋洒洒照进来,一时间,竟有些阴暗,风也顺势有些大了,敞开得窗户被吹得吱嘎作响,像在骤雨中摇晃的树苗,“啪”一声脆响顿时把少年吓了一跳,本是伫立在一侧磨墨的人也被惊扰了,看了一眼少年,便自觉走上前去关上窗户。
窗户刚被阖上,磅礴的雨水便从天际倾泻下来,一时间,大雨如注,饱含力道的雨滴打在窗扇上,劈啪作响,溅起水花。
不经意瞥到那位少年身上,虽稚气未脱,却已是一宫之主,从身形看来也还是十八九虽的孩子吧,念及此,有些微微心酸,再看少年时,右手紧握的笔尖渗出一滴墨水,毫无预兆得滴落在空无一物的白纸上。
他想喊一喊少年,却终究没有喊出口,趁着这会,休息了几秒,又继续磨起墨来。
“轰隆”一声惊雷伴着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屋子里也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一时间,显得煞是诡异,他明显感到少年瑟缩了一下,还未来几开口,便撞上少年狠绝中带着慌张的目光。
若是旁人知道自己怕雷声,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只能强作镇定,把手中笔狠狠折断,朝着眼前之人扔去,怒吼一声“滚出去候着”
突如其来的怒吼,心中倒是一惊,继而又不露声色地暗笑几分,倒也没躲着朝自己乘势飞来被折成两段的笔,笔尖触及他的一袭白衣,瞬间绽放出一抹黑晕,周边还零零星星布满了黑色墨点,断笔应着雷声而落。
他用余光注意到少年又微微瑟缩了下,继而俯身拾取那断笔,起身,拱了手,低眉垂眸说了告退。打开门,脚步踏了出去,顺势而入的风斩断了并不高雄的火焰,屋内一霎那显得幽暗冷凄,他想缩回脚步,点了灯再走,却被一声呵斥声硬生生阻断了。
他合上门,静静伫立着,听到周身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知道是一些附近暗卫因这雨势转移到别处去了。表面上这儿来来回回穿梭在眼前的只是些侍女,其实每处都藏着许多暗卫,几乎没有什么看守者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屋内,离小凡兀自坐在雕花木椅上,看着偌大空旷的房间时不时被惊雷闪电照得一闪一闪,昏暗,抑郁的气氛闷得他喘不上气,他不觉往后靠了靠,使得后背紧贴这木椅,双手牢牢扣住负手,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却丝毫不能缓解那种痛苦,无力的感觉。
他恨这种感觉。
那种漫无边际的疼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不过,他不恨离渊打他,他恨得只是自己的一无所知,恨得只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夜,血月高升,星辰稀疏,只有树影斑斑驳驳隐隐投在自己走过的山路上,有种声音充斥在这混混黑夜里。小小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倒影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略微显狭长,一蹦一跳得,嘴里哼着听不出调调的节奏,小凡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自己赚了钱,还拿了好多吃的东西,有爹爹爱喝的那种茶。
小小的人儿满脸尽是得意之色,尤显胖嘟嘟的脸上挂着几丝狡黠,带着点小自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劲屁颠屁颠地赶回家,远远看着那处隐隐闪烁着灯火,便跑的更加急切了些。
家门向来是半掩着的,可小孩乐呵呵地跑上去却撞了个满怀,刚下呼喊大叫,屋内传来冷冷声音,“你若爱在外边呆着,便别回来。”
小孩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是呆在原地,有些失神得唤了声“爹爹”,似是要确定屋内那人是否是那个温婉如水的爹爹。
……
屋内并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散发出的阵阵浓酒味扑鼻而来,小孩忽然不知哪来如此大火气,顿时被这酒气点燃,瞪大了眼睛,沉了小脸,嘴不觉嘟得老高,顺手把手中的东西猛地砸在门上。
良久,门依旧纹丝未动,小孩一时没了套路,发狠得大吼“我才不稀罕呢。”,继而便朝外边走去,一滴小雨忽而落在了小孩头上,伸手摸了摸头,又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
一道闪电蓦然间划破天际,那无穷的黑布帘像被一把锋利的大刀划成两半,一声闷雷也随之响起,许是被这吓着了,小孩连连退后,一屁股坐在了门边上,身子紧贴着墙,嘴里直低声嚷嚷着“我再也不理了”之类的话。
不时,天空下起萧萧细雨,淅淅沥沥得湿润了周遭一切,小孩的衣裳逐渐被打湿,却仍旧不知所措得喃喃细语,直到一声惊雷打破了这潺潺细雨声,小孩似情绪崩溃般冲里面大喊“你不是我爹爹!”
不知从何时开始,雨势已是磅礴之态,豆大般的雨珠直直打在小孩早已湿透的衣服上,击落在满是水洼的山地里,狂风卷着树枝呼啸着,伴着树叶摩挲声笼罩着一片黑暗,小凡如同一颗小树苗剧烈地颤抖着身形,蜷缩着身体,埋首捂着耳朵,却并不哭泣,也不大声叫喊,只是使劲闭着眼睛。
尽管如此,不时响起的惊雷伴随着一抹吊诡的白光回荡在幽幽山谷间,总能把小孩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都竖了起来。
半夜下起的骤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无常的世事,骤变只是一瞬间,带给人的确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痕迹。
只是一刻钟时间,刚刚吞人之势的暴雨已变得柔和,缠绵,静静抚慰着刚接受暴雨洗礼的山水与小屋,布满黑云的夜空中偶尔几声沉沉的闷雷,声音不大,柔和地月光又布满了整片大地,驱赶走了黑云压城之感。
小孩显是在惊恐下久久不能自己,待到蒙蒙细雨,几乎雨势已停时才抬起小脑袋,秋水淋淋的眼睛带着些许惊恐与不知所措地呆呆得望了望四周。他觉得真的过了好久,久到自己都快认为爹爹不再屋里,不然怎么会不来接自己回去。
说不定爹爹喝了酒忘了自己在外面?
如此想着,便手脚并用得挪动了浑身湿透的小身体,让自己靠着门,踟蹰了半晌,伸手正要去敲门,一声懦懦的爹爹刚要喊出口,忽然觉得后面一下没了依靠。
蓦然间,要跌在地上的身子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扶住了,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一是一瞬间,又被连拖带拽得扔进屋里,端站在离渊面前。
离渊把小孩拉进屋子后,自己斜着坐,桌上东倒西歪着许多酒壶,洒落的酒水几乎覆盖了整张桌子,连附近的地面上也没有幸免于难,离渊盯着小孩气鼓鼓的脸颊,低垂着脑袋并不愿看自己,并未留长的头发耷拉在额头,湿成一团,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冻得,脸庞通红。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可怕。
小孩并未注意,离渊的眸子深邃得沉寂,万物枯荣般肃杀,他把目光移开,冷冷开口,
“解释”。只是两个字,从他薄薄的嘴唇中讲出煞是无情。
又是一阵难忍的沉默。
“我没解释!”积蓄了好久,小孩猛地抬起头,言辞激烈,只是在那嘟着嘴,粉嫩的脸颊上显得不合。
“我只是稍微晚了一会!”
“你又没说过!”
“你凭什么不让我进来”
“……!”
一通发泄,质问,没有赢得那个人任何回答,却把自己气得眼睛红了一通,也因为说话急了些,说到后来语气越来越弱,只好大口喘着气努努看着离渊。
“气消了?”听着小孩喘气声弱了下来,离渊忽然开口。
爹爹后悔了?哼……心理如此想着,小孩一步一步缓慢前行,挪到离渊跟前,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本大爷原谅你了。”
离渊忽然把小手一把抓住,轻轻一拉,小孩整个身子便跌在离渊腿上。小孩半趴着,想要挣扎起身,却被一只手按住上身无法动弹。
“放开我!”挣扎无果,小孩愤怒得喊了一声。
啪 !
“啊!、、、放开我,你放开我啊!唔、、、”
啪 !
“啊!”
小孩小手乱舞,试图挡住后面,力道却狠狠落在手上,更何况根本也不太够到,一下下都是用足了气力,狠狠抽落。
刚开始几下,小孩一时受不住,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回应他的只有沉重的击打声,虽是隔了湿透的裤子,力量也不容小觑。
啪!
“唔、、”
小孩的手似乎是寻找去处,顺手抽松了离渊的腰带狠狠抓着,牙齿紧紧咬着衣服,努力让自己不再发出声。
“唔、、、”
约莫十几下,离渊住了手,停顿了一会,“去哪了?(那些东西)哪来的?”,语气不像指望,倒像是陈述意见事实一般清冷。
“嗯啊、、”
身后一下下剧痛慢慢像四周扩散,不像挨打的时候那么尖锐,却火烧一般疼得令人胸闷,发颤,小孩大概以为这算完了,渐渐松了口,不再含着衣服,闭着眼睛皱眉开始挣扎着要起身。
啪!
刚刚扭动的小身子被打得一颤,终是不在动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不知是疼出的汗水还是雨水,眼睛紧紧闭着,许是怕一睁眼,眼泪就不争气滑落。
“回答!”
见小孩仍旧咬着自己衣服微微发抖不作回答,离渊又高高抬起手。
“不,不要。”小孩哽咽着开了口,语气上明显是服了软,“我痛”声音几乎低的快听不见,身子又往离渊怀里缩了缩,好像马上就会昏过去般。
“说。”
小孩听到毫无感情的一个字,知道怕了,便用手撑起身子,缓缓开口,“我,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听说有个大户人家在免费发东西,大家都在抢,我,我就过去了也、、、”
“何事?”
小孩抽抽噎噎,忍着身后的痛只得趴着继续开口,“在,在庆祝什么皇上死掉了、、”
一刹那,离渊本就苍白的脸阴沉得可怕,一句话也没有,眼睛缓缓闭上,脸部轮廓显得分明,狠绝,继而又面露痛苦追悔之色。
久久不见爹爹动静,小孩努力转过头去,喃喃喊了声爹爹。
“这种人,该杀!”
小孩心头一紧,复叫了声,似是把离渊喊回了神。离渊冷脸看着小孩,竟是笑了一笑,笑得诡异,凄然“这种个人的施舍你也拿得?你知不知道……”
离渊用力把小孩提了上来,整个人横趴着,快速一扯,底裤被褪了下来。原本水嫩白皙的肉团上布满了巴掌印,在雨水的浸泡下,更是夸张的肿了起来,臀峰处许是挨得多了,重叠在一起,肿的有些发透。
小孩此时其实已没有了气力,更是挣脱不过,趴在腿上,身后有烫又冷,动弹不得,只是微微发抖,“爹……爹爹?不要,放开我,我没错。”口中慌张地喊着。
啪!
清脆地一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盖住了臀峰,迅速地突起,与周围暗暗的红色形成反差,小孩疼的一抽,弹起身子,嘴里呜咽一声,不是忍着没喊,是疼极喊不出来,两手扯着腰带发着抖,极力体会着疼痛肆无忌惮得蔓延,加剧。
啪啪啪!
此后,便是不间断的抽落,打在原本伤痕累累的臀肉上,更加敏感,刺痛,被抽打的肉不停颤抖着,已经不知道是麻疼还是钝痛了
啪啪啪!
几乎一下狠过一下,每一掌下去小孩就是反射性得猛地一抽,甚至来不及叫喊,求饶,只是轻声喊着爹爹。
等离渊煞是醒悟得停了手,趴在腿上的小孩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不再动弹。两块小小的肉团泛着深红,肿得发虚。
在这幽暗的室内,离小凡放佛又回到了那凄风苦雨的夜晚,儿时渐渐模糊的影像却是如此清晰地摆在自己面前,爹爹疼惜后悔的话不时在耳边回荡着,只是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
“是爹爹的错,不该打你”
“小凡。”
“爹爹不好 ……”
在床上趴着足足有半月,时光荏苒,吞噬着好的,不好的,将一切洗刷,冲淡。好似没发生过这事那般,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那晚,到底怎么了?
少年轻声一笑,云淡风轻之态显露在嘴角。也许,小时候想知道,那个在他四岁的时候才独自把他接走的爹爹到底是什么身份,娘亲在哪?
他本不想再追究过往的事情,正如离渊所说,一切不过过往烟云,驻足现在,开心便好。只是有些事情由不得控制,真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时候,真相,谁有挡得住?
不如,亲手拨开,省去日夜苦苦等待,煎熬。
堪堪几日,霖雨绵绵,好似蛛网网住了这片天地般,待雨过天晴,已是多日的下午时分。
其实也算不得重见天日。落了一两天的太阳雨,若不是一片湿漉漉的地面,任谁也不觉这是在烟雨蒙蒙中,说到底,现在是放晴了,地面干的倒也快。
如此以来,有一人倒是落了个清闲,无非是眯着眼睑,半睡半醒卧在榻上,软榻特意搬到一块淋不着的亭子里,微雨翠峰一览无遗,好不闲逸。
一旁那位男子还细细磨着,不紧不慢,砚台中浅浅的墨汁仍旧不多不少随着他的手转悠着,砚台底下磕着几张深宣,要不是被压着,怕是早已随风要去了罢。
如今天空放晴多时,地面干了大半,男子正思忖着要不要叫醒那位睡得酣然的人的时候,离小凡倒醒了,微微动了身体,翻转下角度,缓缓睁开了眼,许是有些刺眼的缘故,又用手遮挡一下,瞥眼看了男子,也不说话,站起身来,独自走出了亭外。
离小凡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根竹竿,蘸了少许水,在地上龙飞凤舞起来,他离男子的位置倒也不远,只是他的身体正好挡住了视线,一时间,男子也看不得他在画些什么。
扑哧一下。
离小凡回过头去,见男子复又换了一副正经的面容,不觉有些气恼,“你笑什么?”
平日里,离小凡有时无所事事了,也拿根竹子,或者用专门的画地笔来随便乱舞几下,身旁若是有人不免要恭维他几句,他也是很鄙夷得暗自哂笑,说得好像是真的了。问题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画的什么,怎会平白无故得此赞赏,难不成天赋使然?
男子好像感到这样有些不合礼数,停了手中的活,“属下逾矩了”
“你可知我画的什么?”
“主上心思,属下自是不知。”语气谦卑,但在离小凡看来却是带了几分嘲讽。
“若你有力气,不如赶紧把你知晓的说出来,省的我无聊时拿你出气。”
离小凡本是随意一说,没想到的是,眼前那人只是略微愣了愣,随即真的把皇宫内详细的布景给说了出来。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半信半疑下,自己亲自试探一番,才知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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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的前夕,总是祥和,凝静,好似身陷囹圄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破笼而出。
如今,他不用再磨着墨,也不再似先前那样一整天都跟着离小凡,他好像被人忘了一番被搁置在一角。人便如此,被束缚着心有不甘,一旦重获自由,反而觉得别扭得很。
十几天后,他被叫到那间曾今偏僻的屋子里。
依旧简单的摆设,空旷,甚至可以用简陋概括,与这的一切精致华美相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门口没有人,他推门而入,看到离小凡背对着他,负手伫立窗前,挺拔的身姿像极了一个人,他,竟一时有些出神,久久也未置一词。
“你是不是等不急了?”离小凡这句话猛然间打破了沉寂。
他若有若无扯了嘴角,煞是冷笑,自嘲,连说话也有些虚,“主上什么意思。”
“潜伏那么久,可是了解到你想知道的了?”此话一出,身后之人并没有回应,复又开口说道,“你我早就心如明镜,和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 又是一番思忖,顿了顿,“你若想走,只怕走就离开回到皇宫向你的人交差了。"
“那主上当日把我留下的意图为何?”
“和你一样,探听虚实罢了。”
沉沉一叹,一脸漠然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可惜与无奈,好似鼓起很大的勇气,深深吸了口气,“主上,其实,你并不是有那样野心的人。 与皇室对抗,只怕也不是你的目的。”抬起眼眸,看见少年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扬,被夕阳的余辉照的宛若金丝般不似人间方物,“若主上有问题,属下自当竭尽所能。”
离小凡微微一怔,这是在提醒自己,劝自己么?复又自顾自摇了摇头,他终归是不想自己去皇宫闹上一番罢了,“如此说来,你是肯弃明投暗,背叛旧主,为我卖命了?”
许久,身后之人倒是不再言语,离小凡忽而干笑几声,回过身来,鄙夷得望着眼前之人,“放心,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你认为我比不过区区一武夫?”
默然。
离小凡忽而觉得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淡然,冷静得有些可怕,只是放在这默默无闻的皮囊下有些可惜。
“那,属下,告辞”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了。
自此一别,怕再见已是敌人了。
虽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情愫在里面。
高山流水?
离小凡摇头。
那人自房内出来,便纵身一跃,无影无踪,转瞬间,一袭白影显现在崖顶,却是换了另一幅尊荣,连身形也变了几分。
竟是离渊。
幽幽森宫,委身于一片漆黑之下,唯一一件灯火通明,夺目绚丽,摄人心魄,红底盘龙样式的地毯铺设在地面上,四周都是琉璃灯罩的烛台,整个空间显得富丽却不失暖意,偏室内一长长的软榻安置于内,正殿空无一物,只有两个身影,似是在等人一般。
站在离渊边上的男子,衣着华贵金纹锦袍,头戴雕龙配饰把头发束在脑后,俨然是君临天下的天子,细看之下,至少也是三十出了头,与身边体态挺拔俊逸的离渊比起来,确实显老许多,面容也是一副不苟言笑,陈府极深的样子。
“我这为了帮你隐瞒,可算是牺牲色相了,况且,易容这门功夫还极为麻烦。”
离渊看了对方一眼,难掩笑意,举手搭在男子肩膀上,似是宽慰般笑道,“皇兄说的是,一回生二回熟,又不是第一次麻烦皇兄了。”
“诶,谁叫你有个那么厉害的宝贝儿子。”
离渊听着却听出一股酸味,暗自笑了笑,嗔怪道“呵,这种儿子不要罢了,那些时日,他的气可是一股脑往我身上撒。”
两人就这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已是半夜,懵懂不知摘星事,十年一瞬,再站在这片宫闱之中看窗外一轮明月,在指尖缓缓流动的月光依然清澈,明朗,只是不识已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不觉有些沉溺,忽而烛光一闪,生生暗下去几分,烛火摇曳,微风不知从何处卷起,等一切尘埃落定,已有一人定落在二人面前。
只是,那人双脚刚落地,便不觉微微往后缩了一步,拿着长剑的手竟向身后藏了几分,带着黑玛瑙制成的面具的脑袋也下垂了几分。
僵持许久,离墨煞有兴致地开了口,“你便是轩魅公子?怎么,凌轩宫的宫主是怕了?”
这轻蔑的口气好似看穿了自己一般,离小凡惊魂未定之下有些困窘,无奈自己老爹在那人旁边,自己也不好出手,只得强装了一副淡然的样子,“哼,你若非从你那细作口中听得我的厉害,作甚不单独应战?”
“若你连我请来的人都打不过,自然不配与朕亲自动手。”
离小凡抿抿嘴,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离渊,又赶忙收回眼神,转向离墨,冷笑道,“想不到你身边还是有几个正常人的,我以为,你身边只有些丑八怪和废物呢。”
离渊微微扬了一下眉,嘴角不经意抽了一下,当然这小小的举动离墨没看到,离小凡没胆看到,他上前一步,正色行了个礼,“在下听那位丑八怪兼废物说,公子不是喜好拖沓之人,有什么事情,不如速战速决。”
离小凡愣了一愣,暗暗吸了几口凉气,直了直腰,给自己壮胆一般,直接掠过离渊,望着离墨,“我凌轩宫还用不着觊觎你这皇位,这件事情,定是有人挑拨。”,假装咳嗽了几声,欠身理了理衣服,又开口道,“至于那人是谁,你们还是自己慢慢查吧,我不奉陪了,今后,也不要再把任何事牵扯到我头上来。”
言毕,某人便落荒而逃了。
离小凡长长舒了口气,那皇帝果真不是大伯,与自己半毛关系都扯不上,焚洛到底是居心叵测,那混蛋,自己居然相信他!
不过,无论如何,爹爹算找到了。只不过…… 咳,如今也想不了那么多,得立刻混进宫去找老爹算账,居然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
(某小孩一想到离渊,智商瞬间就降低为负值了)
离小凡一路乘风回了凌轩宫,此刻天已微微亮了几分,晨曦洋洋洒洒得散落在四周,关上门,一把脱了脸上的遮盖物,随手一扔,竟把这东西丢到了窗外,没入洪流之中。
门外响起几下轻轻叩门声,他径直走向门外,步履匆匆,弯腰拾起搁置在地上的衣物又掩了门扉,轻巧地换了上去,一袭白绢飘衣,并没有什么精致的花纹,却也处处散发出年少峥嵘的英姿。
如此一番装扮,离小凡垂头望了望自己的成果,煞是满意般点了点头,忽而又眉头微蹙,惘然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即抓起垂在后面的头发用手捋了捋,从边上扯下一块布,扎成一个长长的马尾,除了两边长长的鬓发和一撮遮住前额的刘海,都尽数被被布条缠在一起,潇洒得挂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就此盛装打扮好,才出了门,转眼便立在了宫殿门口,门口守卫虽算不上森严,也是一群人层层把守,离小凡看看四周,市集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正思量着如何光明正大走进去,就见一位盯了自己许久的福将领模样的人朝这边款款走了过来。
那人走进,又端详一番,一脸肃然,正经样,“敢问公子可认得一人叫离小凡?”
离小凡微微一怔,不再在地扯了几下嘴角,讷讷道:“认得,自是认得。”
那人挥袖,作了邀请之态,“公子请进,您要找的人在里面等你。”
离小凡一路尾随着,也顾不得欣赏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心中暗暗与自己那凌轩宫比了比,又觉得不从比起,便作罢,那人最后指了一个方向,就走开了。
他独自一人踱步朝里走去,此处并不是很大,说起来也有些偏僻,再环顾周遭的一切,好像是刚刚重新修葺了一番。
抬首而望,竟没有一个匾额之类东西悬挂着,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内院,几个形色匆匆的宫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连个询问的机会都不给他,离小凡暗叹,当自己是隐形人了么?抬步就往附近一处屋子走去,正欲推门而入,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凡”
寻声探去,还果真是他,本听到这个声音还觉得自己飘飘然做梦般,待看到老爹好端端得朝自己走来,顿时笑靥如花,朝那边奔了过去。
离渊本也只比他略高出一些,两人面对面站着,也可以平视对方了,昨夜自己也没敢看个清楚,现在某人当然要趁机好好近距离端详一番,胖了还是瘦了?
貌似瘦了些。
貌似瘦了好看了些。
离小凡就这样细细看着,也不说话,时而感慨一叹,时而强忍笑意,时而愁上心头,离渊看着这人竟无耻得盯着自已一语不发,表情又说不出的奇怪,拿手中的扇子不轻不重得敲了敲魂不守舍的小孩。
离小凡故意娇嗔得叫了一声,使劲用手摸了摸头,不满地撇撇嘴道,“爹,你这些日子是去哪了,害我四处找你。你倒好,在这一个人享福!”
离渊笑而不语,拉过他一只手,便拽着往里头走去。
“爹,大伯去哪了?”
“爹,你怎么会在皇宫里?”
“爹,你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个个问题似连环炮一样,离渊并没有兴致做大,而离小凡也没有打算有人会解答,索性先撒撒气再说,直到被拖着在里处一所居处坐下,才讪讪然闭了嘴,一脸怒意得看着离渊。
离渊顿时嗤笑一声,倒了点凉茶水,递给他,懒懒道,“歇息片刻。”
愤愤然接了茶杯,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一下子吞了下去,如出一辙得怒视离渊。
“你也不必生气,我本以为只是帮你大伯一个小忙还了那皇帝一个人情,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成了他的贴身护卫了,估摸着,要待上一段日子。”离渊见他已缓了缓,便继续说道,“你想必也是收到我托人给你的书信才找到这来的,比我预想中的早到了些。”
啊? 原来爹爹本就打算通知我么?这倒不用编排理由来解释如何到皇宫来找爹了,离小凡心中一阵得意,便大幅度得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自己伸手又倒了些茶水,倒真是渴了。
他漫不经心道,“爹这是要待多久?”
“两年。”
“咳咳。。”本是已经下咽的茶水硬生生被这两个字里给咳了出来,离小凡夸张的瞪着离渊,”两年?“
离渊唔了一声,淡然道,“你打算怎样?”
“当然是跟着爹爹啊。”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反悔?”
离小凡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顿了一顿,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离渊盈盈一笑,“上次教训了一顿,果然懂事不少啊。”
离小凡顿时红了一张脸,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你,你还好意思说,你居然把一个受伤的人丢在一边。”
“ ……”
前事(三)
这无人问津的新鲜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离小凡没事便与离渊粘合在一起,嘴里振振有词得念叨,因是鲜少被搭理,也嗜睡了几分就连两人出去走走也不过是在这附近溜达几圈,幸而也没什么人跟着。
有些东西,不用解释,也能猜出个大概。
根据离小凡几日来的苦心观察,发现吃好住好。被伺候得也是极为周到,相必自己那个老爹在也是很受那个人重视的。周身的一群人还都是谨慎之人,莫说闲言碎语,听得他们开口说话也是没有的。沉默寡言,神情呆滞,活像个僵尸。
某人也甚为苦恼,难得遇上个姿色不错的宫女,学着样子,持扇挑起姑娘羞涩的脸,一双凤眼微眯着作调戏状,却换得个不悲不喜的结果。面若桃花的双颊转瞬变得苍白,逃命似得跌跌撞撞逃开了,自此也没有再看见过,倒是经过自己身旁的宫女脸垂得更低了。
当晚饭桌上还被离渊不阴不阳地训了一顿,离小凡忽又转了性,态度良好得离渊夹了夹菜,点头哈腰得讨好起来。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着,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是一天中总有那么一会,上演着两眼空洞百无聊赖的某人一会望望天,一会望望池边含苞待放的荷花,一会又瞅瞅身旁的离渊。
继而独自叹了口气,拖着脚步也不回自己屋子,反而赖在老爹的屋子闷头大睡,直到被人拖起来洗漱一番。
难道真的要在这鬼地方待上两年?
耐不住寂寞的孩子自不是没试过旁听侧击,可翻来覆去也是这么个答案,后来离渊也懒得回答他,便养成了自问自答的好习惯。
其实,离小凡是这样想的,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总不会一直这么待下去的。自从来到这,离小凡就让周身的暗卫撤了回去,如果凌轩宫有事,到时再联系。只是以凌轩宫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会真有什么大事,实在不行,也有其他人撑着,自己落得个清净。
当然,这些都是一开始的设想,现在的他,巴不得有些事情来处理处理,即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行啊。
第二天醒来,习惯性得用手遮着眼,挡住正午的耀光。诧异地发现,还不过是晨曦初照,光线缓和得紧,一边拔开被褥起身一边叹惋醒早了。
桌上摆着几本书,是昨日不曾见过的,翻了翻,大约是规谏,劝学之类的书籍,另外还有几本名家的字帖,多是些迂腐之言,冠冕堂皇,无趣得很。
来到大堂,众人都不免愣了一愣,又手脚利索得准备好一副餐具。
离渊放下手中的银筷,看了看他,“过来吃些,你也难道起得早。”
离小凡撩了有些散乱的头发,在离渊对面坐下,宫女端了瓷盆,他擦拭了脸,漱了漱口,直接用手抓了些精致润泽的糕点往嘴里塞。
“额。”咬了一口,便顿住了,噗得一声吐了出来,心存不甘,伸了手又朝别处白色团子状的食物探取。离渊当即用筷头用力打了一下,直直让那肆无忌惮的手缩了回去,侧首望着龇牙咧嘴的人,淡然道“当真朱门酒肉臭。”
离小凡睁大了眼望着那个人,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气呼呼抓起面前的一双筷子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那白团子,不知何时,自己的碗碟内多了一块透着淡粉色的糕。
“其他那些过于甜,你定是又要吐出来。”
离渊又转身吩咐几声,一碗热腾腾的清粥便端了上来。他知道离小凡与他一样,并不喜甜食,即便是小时候,也没像其他小孩子嚷嚷着吃糖葫芦之类的玩意。在离渊看来,即便是看着别人往嘴里塞那些甜腻的东西,也头疼得很,幸而这孩子是随了他。
咕噜咕噜,离小凡几口便把那些汤水呼噜进胃里,离渊默了默,撑着额头问道,
“你可注意到床头那几本书?”
离小凡鼓着腮帮子,有些痴痴的,“我就说。是谁那么无聊在我这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话说的有些模糊不清,离渊等他将食物尽数咽下。
“我看你也无所事事,到书斋跟着学些东西,你可愿意?”
离小凡欢喜之余心中咯噔了一下,见他有些迟疑,离渊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必拘谨,无非是怕你没事做,让你打发时间罢了。我本也想帮你推辞了去,到底也不想辜负圣恩,况且也确实该找点事情与你。”
舒了舒眉头,离小凡神色有些怪异,难不成老爹与那皇帝老儿的关系已好到这种地步?思量下,还是说不出的怪,终是有些不妥,抬眸见离渊谈谈得望着自己,瞧不出悲喜,干干笑了几声,“那我去玩玩好了。”
离渊愣了一愣,多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答应,抿了几口普洱茶,笑道,“你发困时,也注意些睡姿,别从椅子上滚下来才是。”
小孩有些发窘,说话声也大了些许,“本大侠睡姿好得很。”
离渊也没再搭理,将瓷杯举在唇边,有些那喃喃自语之态“倒也不是正经要学个东西出来,混混日子罢了。”
趁离渊神色迷离之际,离小凡抓了那一个白团,一溜烟便跑了。
日上三竿,门口一个劲的敲门声也没能把他从瞌睡虫那抢回来,那些人也是没了章法,只得央了离渊来帮忙叫叫,其他人这般闯进去总归不大好。
是以,离小夜就被这么半推半搡出了自家门,迷迷糊糊间被人拉到一处庄严之地。脑子已略微有些清醒,到底还是有几分新奇的。
虽隔着一段距离,却能听到一雄浑的声音。唠唠叨叨,似乎又困了几分。若不是能多见到几个正常人,他怎会稀罕到这来。
这厢也是清静之地,无人守卫,他走进在窗口探了探,除了那个正襟危坐满脸肃然之气诵书的,其余坐在下面的最大也不过和他一般年龄,最小的还只是垂髫小儿,稚气未脱,却鼓着肉嘟嘟得腮帮一派正经得听着。
诶,果真是少年老成,想来那么小的年纪也听不大懂,正偷窥起劲着,听得里头沉沉喝了一声进来。
吱呀一声,目光齐刷刷得落在了离小凡身上。
桌下有几人显是已经坐不住了,虽是对来的此人早有所耳闻,却也不曾想来如此与众不同。宫内王子皇孙从小便在宫廷长大,连宫外之人也甚少见得,原来除了锦袍塑身的装扮还有如此着装的,米色的长袍,腰间并没有任何配饰,也没有冠,簪 束发,只是一段藏蓝色的棉布扎了一撮与其他乌黑的发丝一起披在脑后。
离小凡略略扫了一眼,对着前方大约四五十岁的先生行了礼,又昂首阔步穿过一双双打量的目光,在偏僻的一角坐了下来。
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有人惊诧过后又是一脸轻视之色,有人嘴里嘀嘀咕咕诡谲得不停偷瞄自己,唯有身边坐着的一位少年,比自己小了三四岁,一直以无比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等到如他所愿,又笑得一脸灿烂,委实与众不同了些。
先生在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过后,干巴巴假意咳嗽几声,整个空间顿时消了声,随后众人也没有再搭理离小凡,又恢复了方才偷窥是那番情景。
室内,除了先生讲课的声音,也没什么杂声,不定时会有几个学生被点到名字,起来回答问题。这对离小凡来说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以一副恭敬之态,说些自己听不懂,也不想懂的。
他随意翻着手头的书,一片黑压压的字煞是让自己头疼,终在众人目光下消停下来,撑着头细细打量着他们,不一会便恹恹欲睡。
睡意朦胧间,恍惚听得几句治国之谈,用到自己那凌轩宫身上,想来也是受用的,便哼哧了几声,点了点头,又沉沉梦游太虚了去。
隐约记得儿时,自己也趴在窗沿上偷偷看着学堂的父子摇首摆尾得授课,说得内容大概也是可以听懂的,只是到了这才知自己真是个文盲。
当真是圆梦不成,自取其辱,只得假寐着。
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听得有人唤自己,使劲扯开厚重的眼皮。
唔,原来是他旁边那位。少年年纪也不算小了,却一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身上那明黄色的锦衣也显得略大些,此刻正一边唤着自己一边撑着眼睛研究自己。离小凡猛地弹起身子,有些激动,“喂,你作什么?”,吼完这一声,环顾四周,早已人走室空,“你怎么还不回去,用膳的时间到了。”少年见他不睬,嗤笑了一声,伸手去拉离小凡的衣服,“我这不是在叫醒你么!我们一起走。”
第一天到这来居然睡着了,也是不太好意思的,闷哼了一声,也不予以反击,起身便要离开。
少年见他许是生气,也随着他,挠了挠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说……”离小凡停下脚步,猛然回头,望着一脸无辜的少年,神情有些邪邪地,“说……什么?”少年凑上前,低声耳语道:“他们说,你是父皇的私生子呗。”
离小凡随即大汗,学着离渊的样式,抚了抚额头,一脸尴尬道,“你……你父皇那也要生的出长得像我如此好看的儿子啊。”
“呵呵,你这人真好玩。不过你说这话不要让别人听到才是,尤其是那群人。”
诶,就知道这皇宫清静不了,离小凡霎时来了兴趣,也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到底什么意思诶?”
少年乍然一叹,亦走进了些,“他们都各有各的党派,我们年龄小的自是与他们不亲近,少不了平日受些欺凌。忽然来了个对他们又威胁的人,肯定要挫你错处了。
离小凡哑然失笑,“我?威胁。。。我不过是来混日子的。一介草名而已。不过,他们要与我较上劲,我还挺乐意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少年听得此话,踌躇了半日,神色有些凝重,“那日,父皇特意把我们叫过去,说有人要来,我听语气,父皇好像很是重视你。”
很是重视?这话听得够是怪异。看他也是孤单影只一枚,莫不是找了自己这个靠山?
还是少误人子弟为妙。离小凡微微顿了一会,问道“为何你不加入他们?”
少年一时有些支支吾吾,“我,我怎么知道要选哪个?棋差一招,可是满盘皆输。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离小凡不语。心里念叨,这到底是哪样?到底是这孩子智商低了些,还是有什么阴谋,扯着自己做什么,叽里呱啦讲了那么多。
如此想着,便要找机会脱身。
“那你下午还来么?”少年问完,眼巴巴得望着离小夜。
离小夜只觉被他看得一阵抽搐,干笑倒,“还是你们上吧,我回去接续做梦。”说着,便拉开少年的手,一窜便走得老远。
“诶。等等,等等啊。先生说,如果你下午不来,就把 诗词全集 抄两便,明早交上。”
离小凡自是不理睬,腾得一声飞到屋檐上,在附近侍卫拔刀,宫女抬首惊慌之余以闪了身形。
下午,总得找个解闷的去处。
回了凌轩宫,几大护卫,亲信来向他禀告一些事宜,也无关痛痒,听着听着倒像是上课似的,便抽身再度消失了,浑浑噩噩在市集上逛了几圈,趁兴买了些小孩子的玩意。
趁着夜色,回到居处时,一群人正在拾掇一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离小凡笑咧咧得叫她们重新摆好,添置一双碗筷。经过多日相处,侍奉膳食的几位宫女也不像起初如此拘谨,见他呼哧呼哧得不顾礼节得吃着,便盈盈笑了起来。
他吃饭的尊荣是与整体形象有些不符,离小凡倒也不在意,咽下一口饭,侧首问道,“你们笑什么。对了,我爹呢。”
“回小公子的话,公子在书房呢。”
离渊虽说有三十出头,但在别人看来也不过二十有几,与离小凡一起,顶多也是兄弟。原是上头有人交代,他们身份特殊,也不必叫宫中称谓,是以才以公子相称。
直到离小凡的到来,众人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幸而离渊也知晓他们难处,略略沉思一会,抬首柔声说了句,叫小公子罢。
离小夜这番已经吃了个大概,踱步便往书房走去,推门见得离渊正散着一头黑发,拿着笔站着,在桌上写些什么东西,就连自己进屋,也没停下手中活计。
雪白的宣纸上已是满满的字迹,离小凡俯首细看之下,倒还看得出是一首词,“爹,你在写什么?”这些个字体潦草了些,某人也没看多大明白,不过瞧这笔锋,写这字的主人也是一手好字。离小凡暗想,自己小时候怎么没好好学学,如今也好向人炫耀一番。
离渊并没有抬头,也不作答,依旧一笔一划得写着。半晌,开了口,“怎样,还好吗?可还呆得住?”
昨天也没细想,竟答应了去,也不知能不能反悔,离小凡撇撇嘴,有些无奈,“比我想象中还折磨人。我还是不去的好。”说完,不放心似的,又补充了句,“如果明天要去,我得交给那位先生一样东西。”,他转身去寻他玩意,不一会,还真被找着了。
对他来说,着实也厚了点,估摸着,也有几百首吧。
“喏,你看,两遍啊!我在无聊也不会闷到抄这个玩,况且,现在也来不及了。”
离渊唔了一声,轻叹道,“确实多了些。” 抻了沉有些褶皱的纸面,大概是写完了,直起了身,“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某人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得望着离渊。
离渊“先生今日来找过我,我与他倒也有几分交情。因了我与圣上的面子,你既答应了,也不好推辞。”
一听这话,某人被惊得一颤,“老爹,你什么时候……我学这些个什么东西有何用啊?打架的时候一不能打,而不能跑的。”
离渊举手扣了扣他脑门,嗔笑道,“你先生也是好意,如若你不去,他定又要责怪我没尽人父之责了。”
离小凡白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些胸闷,语气不善道“你什么时候尽过了。”离小凡本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谁知离渊一听这话却掩去笑意,显是有些不快,“好了。 就算学不得什么,养你这性子也是好的。”
说完,拿了搁在桌上的那本诗集,又从身后抽出一沓黄纸,分一边与某人,一笔一划抄了起来。
字写得工整秀美,速度自也不用说。离小凡反应过来,离渊已经好几行下去了,只得依葫芦画瓢笨拙得写了起来。也是一笔一划,却以龟速进行着,字还弯弯扭扭,蚯蚓一般,真是要闹笑话了。
夜凉如水,只听得蝉鸣声不绝于耳,书房内烛火摇曳,静的出奇,离渊忽而沉沉叹了口气,手中的笔却不停下,“你先生说的也对,是我惯得你不学无术了。”
见离小凡正痛苦得提着笔勾画着,并不言语,一绺头发垂落在脸侧,离渊轻柔得帮他把发丝撸到脑后,清了清嗓子,一副严父的样子,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若是你带头惹了麻烦回来,别怪我狠心教训你。”
一声哼气闷闷从鼻腔了发了出来,离小凡不以为意,不屑道“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莲也出淤泥而不染呢。你若不放心他们被我玷污了去,只管和那皇帝老儿说我不愿意去就是。我也真是不明白,他让我去是作个什么心态,。”一边说着,下面的字已经不能算是字了。
“啊”惨叫一声。
离渊只是大笔一挥,一大团墨迹便出现在离小凡刚刚写满的纸上,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重写!”
“……”
说来也怪,自那日做了场周公梦蝶后,那位神色肃然的先生在接到两叠反差极大的字迹后只是会心一笑,接下来念的经也蓦然有了个华丽的转变。
从冗长的治国之道,诗词歌赋换成了一些颇为有趣的内容,一时间,课堂气氛活跃不少。众人纷纷暗暗揣测夫子是中了什么魔障。只有离小凡知道那还不如老爹的功劳。仔细想来,离渊的事情,自己竟离一无所知不远了。
这段日子,离小凡也算混得如鱼得水,一时尽兴,就跟着来拉拢他的那位少年吃睡都混在一起。时间一长,发现那个人当日说得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拉拢他而已。在这些王子皇孙里,大致也氛围两派,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下确实波涛汹涌。
之所以说表面和气,是因为还没发生一些动刀动枪的碰撞,不过语言上自然少不了争锋相对,离小凡没事陪着他们斗斗嘴,觉得心中郁气也有了排解的地。无形之中,离小凡也算半个加入了他们那个派别。
因了离小凡一时玩过头,好几日都不曾回去。那日,离渊终是在那条所有人必经之路拦截他。
几日不见,离渊似是换了个新模样。平日里,他总是不爱束头发的,身上穿的的衣物也不过是些素净之色。今个儿,确实一身银姿色长袍,头发一条紫底白纹的锦带绑住,显得很是贵气,庄严。
冷峻的脸上有些苍白之色,估计在这等得有些时候了,
在众人面面相觑,一轮这远处的人是谁的时候,离小凡看了一眼那个身影。惊了惊,那身线,竟然让他想起在凌轩宫的那个人,许久,反应过来,便脱离大部队,急急跑了过去。
离渊见他朝着自己跑来,也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待他到了自己身边,又凝视了半晌,眸子里有些难掩的伤情,见他干巴巴喊了声爹后,微微颔首。
离小凡总觉得自己要解释什么,可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也许该解释的不是自己。回想起来,他们到这来了也有几个月了,离小凡从没见过离渊出去过,他也不知道离渊脑子里想些,做些什么。
今日亲自来找自己是做什么。定是有什么要紧事的。
离渊道,“爹过几日,要去寻一个人。你好生在这带着。”
离小凡刚想问去找谁,心中盘算一番,愣是没问出口。那个人,爹还惦记着他么,亦或是还有别的人?
离渊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是怕你回去找不到我,又要埋怨我丢下你才来找你。”再看了看离小凡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他们眼中满是惊诧,怪异之色。离渊也不再说什么,回身走了。
离小凡看着那抹背景渐行渐远,难免有些凄苦,缓过神来,看到那群人皆作惊叹状,有人脸上已是难掩的怒意。微微推了一把旁边的人,“喂,有那么好看么。虽说我爹长得好看,你们也不用这样啊,太夸张了。”一边说,已经是笑得有些岔气。
少年惊得说话有些结巴“他,他是你爹?他长得……”话未说完,已被一人打断。
打断他的人也算他们自己所属那派人的领军人物,单名枫字,排行老三,年纪与离小凡所差无几,却是极少说话。
被这么一打断,气氛顿时僵了起来,众人大多默而不语,神色莫测。
良久,另外一群人终是憋不住一腔怒意,阔步走到离小凡面前,怒喝,“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和刚刚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离小凡岂会是忍气吞声之人,之前虽然也和他那群人磨磨嘴皮子,却也是没有动怒的,如今这话是闹哪样?正欲开口先骂个痛快。
哪知那个人好像比自己脾气还大了点,锋头立刻转而向了别处,“老三,你还真是有骨气,是想帮着那个人谋朝篡位不成? 难道父皇昏了头,你也跟着装傻是不是?”,说罢,便是对着离小凡出招。
那人岂会是离小凡对手,三下两下,便被打在了地上。“呵呵,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只是个脾气火爆,没有脑子的人。”
见得离小凡如此奚落自己,不禁恼羞成怒,现在已不管打不打得过,直接拔了佩剑就朝离小凡挥去。周围一些侍官一看情势不对,只好蹑手蹑脚远离了是非,去禀报皇上。
离小凡本是只想玩玩而已,谁想对方来了真格,便一把抢了那把剑,开始在他衣服上画画,一时间,对方的衣服已被肢解得犹如流苏一般。
其实这小打小闹也没什么的。怎奈一眨眼动了真格。
那位剑拔弩张,主动动了手的正是二爷党的人。平日里嚣张惯了,有的人是不敢与他正面冲突,凡是只好躲着这位爷。其他人也知道他胸无点墨,懒得与他计较,落了个气量小,逞一时之快的名号可是万万划不来的。
今天偏偏撞上离小凡头上,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此番除了两拨人争锋相对着,其他人该逃的也逃了精光。剩下树上几只虫子吱吱吱得叫唤着。
离小凡此刻倒想起了离渊的教诲,不想多生事宜 ,便把手中的剑抛了出去,还给了已是时分狼狈的流苏兄。却不想那位仁兄已被气红了眼,拿了刚到手的佩剑就又往他怀里扎,他只好拿了手中折扇来挡。
流苏兄不清醒,大多数人也是清醒的。离小凡已算让着那暴走的人了,谁知他还无理取闹,穷追不舍。这厢看自己的人失了分寸,二皇子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随手扯了腰带处的一枚玉器就往剑上砸去。
晃荡一声,成功制服了龙飞凤于的剑。
可是有些事情结果往往不如人意。
剑掉被击落在地,玉器也是摔个粉碎。离小凡手中的折扇也被生生戳了一个大洞。一把普通的折扇算不得什么,自是比不了那块玉佩。大家如是想,便打算作鸟兽状散,带着看戏心情的人也有些后怕,毕竟,这出戏在看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谁想着,离小凡这辈子哪是受过气的。身为一宫之主时,那个见得他不是低眉顺眼的。就算是离渊,也不曾如此对他。
那把可怜巴巴垂在地上的剑忽而被离小夜用脚提了起来,一把抓住,光影一闪,已紧贴二皇子的脖子上。在伸出半毫分,怕是要见血了。
“小凡!”
“二哥”
两排人虽喊得人不同,却都是要离小凡住手的意思。四目相对,双眼灼灼。离小凡反手握着剑柄,强劲有力,抵在对方脖颈处,未松分毫。
对方只是凝眸看着,也不动分毫。
正如戏剧里描绘的,关键时刻,总有人来解围。
一场闹剧开得如火如荼,正愈演愈烈时,离渊带着一群人出现在桥头款步走来。众人眼看不对,收敛了不少,纷纷劝说离小凡把剑搁下再说。
然后,剑终究没有移动半寸。
此事终究惊动了上头,离墨本是要来亲自收拾场面的。又不能离小凡面前出了马脚。因此喊了弟弟过来宣旨,处理事宜。
此刻,是有旨不能宣。
两位纹丝不动得杠上了,急得那宣旨的人直跺脚,又没什么办法,只得苦巴巴看着离渊。
心中一颤。奇怪得很。
离渊抚了抚额头凸起的青筋,黑了一张脸,阔步走到李小凡面前,冷眼望着他。
众人皆后退了一步。
剑松了几分,又迟迟不肯放下,离渊瞟了一眼二皇子,随即伸手向着剑锋推去,那把无辜的剑终于随着离渊的手耷拉了下来。
气氛刹然间松弛了下来。众人跪地。等着宣旨。
离小凡直挺挺站得,一脸受气的样子。
他知道离渊那副样子铁定是生了气的,可自己不是被逼急了么。狗急了还跳墙。感情要自己连狗都不如?一时想不通了,愣神站着,思维处于游离状态。忽觉被一股力扯着向前移趔趄,猛然抬头,看见离渊正扯着自己的衣袖一边走一边拉着。
离小凡双颊一红,惊慌道“你放着,我走就是了。”事实证明,这句苍白的话只换得一些宫女太监都低头窃笑几声。
一路就这么被拉着走,离小凡心中赶紧掂量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估摸着还不至于动手,却还是不放心,使劲想着上次焚洛给他的那瓶药放哪了
游街示众,众人侧目而观,英名尽丧。这是离小凡一边被强拉着,又不敢还手的时候一直在脑海盘旋的。
遮着脸,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正堂,又被甩在一边干站着。偷觑了一眼离渊,正悠闲地吃着满满一桌的菜。香味在鼻间萦绕,离小凡咽了咽口水,觉得饿了几分。想着今日早上没吃几口就被自己扔掉的东西,直想扇自己几下。
此间觉得还不如继续在路上被拽着兜风好。
几个在里头的侍女见离渊冷了张脸拖着人回来互相看了一看,早早退了出去。
离渊此番静静得吃着,却是心不在焉,余光瞧着离小凡一个劲绞着衣角,又出了神,心中不觉苦笑。每次自己不高兴了,都是这神态,都没有变过。心里念着,如果他不主动开了口,自己也不想多费唇舌,就让他干站着好了。
然而这回却让离渊大大出乎意料了。
上次自己是费了多少口水让他还尚不能说心甘情愿跪了下来,最多是威逼利诱。如今自己默然吃了半晌,就见他扭扭捏捏屈膝跪了下来。虽知他仍是不服气,到底表面也是屈服了,离渊不由感慨沉默是金这一说。
半身的筷头在空气中停了停,离渊沉着的脸色似是缓了缓,想开口先问个情况再说,却听离小凡先开了口。
这开口之前,离小凡确实好好斟酌了一番,离渊虽鲜少生气,可若是把他惹火了,铁定会动手,上次被这么打了一顿,到现在还觉得会隐隐作痛。何况没了那药,干巴巴被这么抽一顿,内伤吐血三升,接下来老底被揭个干净,被一脚踢到门外。。
离小凡赶忙打住,这种悲惨的遭遇难道就因为这件完全不是自己错的小事么?当真不值得。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要服软,认错,跪得身体笔直,诺诺道,“是我错了,您别动手,成么?”说完,又暗暗叫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中咯噔一下,把面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默叹道,原来是怕自己知道他的身份。离渊拿起手上一把主扇,摩挲了下扇缘,略有所思,“我不打你。”又一下把扇子扔到离小凡腿前,“哪只手拿着剑指人的,自己打。”见他呆愣着微张着口,继续道,“打到我满意为止。”
这回轮到离小凡诧异了,怒从心中生道,“是他们先动手的!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语调一下高了几分,离渊沉了眼色,咬牙冷笑道:“你可知他们的下场?”
离小凡有些迷糊,支支吾吾说了声不知。
“全都被他们父皇赏了一顿板子,你可满意?我本是叫皇上把你一同处置算了的,是可又知道?”
离小凡有些迷糊,支支吾吾说了声不知。
“全都被他们父皇赏了一顿板子,你可满意?我本是叫皇上把你一同处置算了的,你可又知道?”
这也太公正了些。离小凡心头一抖,不禁有些可怜起他们来,但想得那把好端端得扇子生生被人毁了去,又觉得是他们活该不是,自己不也乖乖在这饿着,受训么。抬头怯怯得看了一眼离渊,可怜兮兮得作起低服状。
衣角已被揉的快碎了,离小凡盯着那面扔在地上的竹扇,扇骨是桃丝竹制成的,上面还有微细的条纹,蓦然间,他想到了自己那把被毁掉的折扇,其实还是有来头的。刚来住的那段日子,他闲来无事,整日看着离渊写写画画,虽说看不懂多少,却觉得挺有味道。于是他特意拿了把空白的扇面让离渊画些东西。离渊也不假思索得画了些花在上头,花并不妖艳,却清新素雅,如美人面一般。
离小凡有些愣神得捡起竹扇,动了动身子,膝盖已跪得有些酸痛,又看向离渊,瞬时发现,仰视和平视到底是不一样的,无形的威慑力弄得他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动手,莫不是想要我来。”说罢,离渊佯着便要起身。离小凡吓得一抖,苦兮兮得伸了右手,左手拿着扇头,却不知怎么下手,踟蹰了良久,咬着嘴唇,拍蚊子似的在手心打了一记。
不是离小凡故意的,主要是自己打自己着实奇怪了点。
平日里,离渊总是一副淡淡然,不动声色的模样,看什么景都能被吸引许久,一站就是好一会。离小凡觉得他就是个温吞性子,也没干过什么出了常规的事,今日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怎得想了这个法子折磨自己?
时过正午,就这么一下一下,拍灰尘似地打着,离小凡觉得手不疼,就是膝盖疼,手举得酸得很,那厢离渊饶是看不过去,酒杯往桌上不轻得一放,厉声道“用内力打。”顿了一顿,“你若想腿也跟着受罪,就继续耗着。”
他手下一停,抓着扇面的手紧了紧,便卯足了劲往手心抽去,却好像没想到会那么疼,又缩了一下。后来,干脆咬唇闭了眼,心一横,连连抽着。约莫十多下,右手手心便红肿起来,堪堪高了不少。
其实,离渊想着,教训他不过为了让他长点记性。疼着也不是唯一的方式。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今日他怎会如此听话。见得他下手凌厉,赌气似的狠打下去,纵身闪到他面前,一把夺过竹扇。再见时,他正用一双微肿的凤目瞅着自己,离渊觉得,自己此番举动又是自打嘴巴了。
倒也没让他起来,直直大步迈了出去。
几个平日和小凡交好的侍女看离渊走了,惴惴不安得走进来。见得他跪在地上,又是一阵心疼,纷纷上来嘘寒问暖,弄得他倒是好不尴尬。
离小凡跪坐在地上,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一脸正经说:“我真没什么事,只是要托你们办个事。”说毕,便揣出怀里的一包东西递与她们,“我现在不方便,你们把这个交给浣衣局的薰姑娘。”她们接下,又放心不下,最后只得一步三回头得走开了。
离小凡跪坐在地上,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一脸正经说:“我真没什么事,只是要托你们办个事。”说毕,便揣出怀里的一包东西递与她们,“我现在不方便,你们把这个交给浣衣局的薰姑娘。”她们接下,又放心不下,一步三回头得走开了。
由是心里念着离小凡还跪在那呕着气,离渊的脚步不觉也加快了些。没似往日那般在花前伫立神伤一番,亦没牵动多年郁结情伤。
近日事情是多了些,让他颇有不习惯。
自己那徒弟终是还没有消息。前些日子听得焚洛到那地方去,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他还真的一人单枪匹马去报仇去了?思虑许久,自己也去寻了一番。
音讯全无。
头疼的事情总爱凑成一双。方才一群小孩闹得不大欢喜,总也是件大事。出了门,寻到离墨办公文的地方。本是想去请个罪,顺便也帮几个侄儿求个情。离墨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这样倒能太平一段日子,临了,还顾念着离小凡,叫自己不要太过责怪与他。
真不愧是兄弟,都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此刻太阳从正空中耷拉下来,微风习习,添了不少凉意。离渊回来,见正堂的大门敞开着,见得离小凡周围蹲了不少人。不自然得咳嗽了几声,刚还说得尽兴的一眨眼齐齐散开,一字排开站定,满脸排满了绯红色。
俗话说吃人家手短,那群人办完事情,自是要来问东问西,离小凡又不好拒绝,只得打着干哈哈。其实离小凡和那位熏姑娘倒真的没有什么,不过念在往日情分上,受她所托替她寻一味药,来救人而已。
又被撞个正着。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刚才自己勉力跪好的时候离渊没见着呢?想着,就想撑起身子,把跪坐的姿势换了。跪直了。却不想腿一软又坐了下来,顿时龇牙咧嘴摸着膝盖。还是高估了自己。
离渊笑了笑,心下却是一酸,上前把儿子拉了起来,双双坐到椅子上。离小凡想揉揉膝盖,发现一碰就疼,索性撒了手,把脸埋在臂弯里,装起了鸵鸟。离渊无奈,吩咐人准备了些他爱吃的。
不消不少功夫,满满一桌好菜就出炉了。总是生气,也不能亏待自己的独自。何况饿了快一天。拿起银筷准备大吃一顿,发觉手还肿着,根本没法夹菜,讪讪放下,试图用左手,虽说不习惯,也总比右手强不是。
离渊看着他纠结,那也不是,这也不是,微微叹了口气想,持了筷子,柔声问道:“要吃什么?。”并不搭理,继续尝试着左手摄取食物。离渊嘴角泛着笑意,甚是无可奈何,干脆把每样菜都弄了些放到他碗里,又把他右手的筷子夺了下来,换了把汤勺塞在他手中。
见离小凡讷讷地不吃望着自己,离渊浅笑着轻扣了他一下额头,“勉强拿勺先吃着。省得说我虐待你。”
离小凡扭扭捏捏,一边挖了一大勺饭往嘴里送,一边支支吾吾着,“你这还不是虐待我.....刚刚她们趁你不在塞给我东西吃我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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