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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莫道桑榆晚(古风,父子,兄弟)[第7页]

作者:一梦千年水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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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不知道父亲是以怎样的心情应下的,但他反常的举动让我不敢多问缘由,更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他再改变主意,让我措手不及,虽然他答应过的事倒不至于临时生变,可我对自己这张嘴却是没什么信心的。
只是事到如今仍有一事没有解决,若要诈死必然离不开一物——闭气丹。我对此物只是听过,却没什么机会真正得见,据说服之气息全无,心脏脉搏难以感应,就连体温也会与死人无异,我没练过龟息之法,为免出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这个东西其实很重要,否则我一个没忍住,当场“活了过来”,可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我正暗自纠结如何弄到此物,不想父亲却在此时去而复返将一方方正正的锦盒交到我的手中,里面的丹丸正是我所需要的闭气丹。我凝眉看着手中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亲竟会拥有此物。
还不等我发问,父亲便开口道:“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不知药效还在不在。”
“试试便知。”我将丹丸拿在手中左右看看,说道。
“仅此一颗。”父亲极为阴冷的目光射了过来,我的手一抖,没敢真的去试。
讪讪的将那颗闭气丹又放回了锦盒之中,郑重道:“我会选好日子再死的。”
父亲不善的看着我,虽说他看我从来也没善过,但眼下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墨忆也曾如此过,在说……不希望我受伤的时候。看着这样的父亲,我尴尬的牵了牵嘴角,鬼使神差的纠正道:“诈死。”
父亲不置可否,转身欲走,我却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对着他道了声谢,不为墨忆,为我,但要说原因,我却说不清,也许是为了他的同意,也许是为了应景,感激父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更有可能……我只是怕以后没有机会说这话了。
【PS:今天码字遇到各种阻碍,但为了不食言,我来了,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

九月初一,距离青峰崖那场荒唐至极的决战已过了半月,这期间父亲几乎没有主动提过林风,就连他一向极为看重的林风的生辰也没多说半个字,我从前总是盼着能有什么大事在那一日发生,让父亲自此没有心思去记那是林风的生辰,即使是在墨忆一剑刺中时也多少存了些这样的心思,可在父亲真的不说不念后,我反而有些难过,要如何同墨忆说父亲的态度呢?他不期待可不代表不会失望, 我躺在棺材里想着,奇迹般的发现原来服了闭气丹是不影响思考的,而且,周围的声音也都可以听到,我暗暗觉得挺好,这样不至于太无聊,如果我现在能做个表情,我想我会偷笑。
我这人与世家公子结交甚少,算起来也就季宁一人,三教九流倒是认识很多,可有林正南在基本上是不会登门的,是以,我觉得我死的很是冷清,来的人大抵同老头子说两句节哀,却没有一个到我面前哭一哭的,可见我人品有多差,早知今日我一定同那些自认品节高尚文韬武略无人能及的家伙打好交道,不为别的,至少死的时候看起来热闹点。
“伯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再也无心去想什么热不热闹,这个人是季宁,即便我知道很难被人发现破绽,但却免不了一阵心虚,不由得屏气凝神,仔细去听他接下来的话,只是等了半晌,却始终没听见什么,哪怕是一句“节哀”。就在我以为他当真难过的说不出话时,却听他道:“我那日应该拦住他的……”
青峰崖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拦住我,只是那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他实在没有理由表现的如此自责,我现在无法开口,只希望父亲能好好安慰他,别再郁结于心,憋出点病来,那我可真是罪大恶极。
“他自己找死,宁儿不必如此。”父亲道。
这安慰很好,符合事实,但也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刚死儿子的人说的话啊!
“致儿他也是不想看您陷入险境。”季宁道,“其实他一直在找林风,虽然嘴上不说,可他是为了您。”
能在我死后还替我说好话的,大概也只有季先生了,我在心底叹了一声,如果他知道我没死一定很高兴,或者……很生气。
“青峰崖上他不是怕我有危险,只是想把风儿的生辰变成他的忌日,他是在报复我,怪我对他严厉苛责,不及对风儿的万分之一,可他却不想想,我至今不知道害风儿的人藏匿何处,又怎么会安心纵容他,我承认自己更喜欢风儿,他自幼懂事,屡教不改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更不会处处和我作对,我找了风儿多年不假,但若是当年落崖的人是他,我想也是一样的。”父亲异常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不是对我,而是对季宁,可我却是一字不落的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心里复杂万分。
“可是……您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季宁轻叹了一声,说道。
是啊,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可以更喜欢林风,但至少也要表现的在乎我才行,我这么笨,你不直截了当,我怎么会明白!我觉得心里有点闷,倘若我现在行动自如,应该会跳起来, “我后悔了,不死行不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三个月,只有三个月,我还能等到父亲亲口对我说一句“他在乎我”吗?
【好久没回复大家了,等我有时间的哦

第二十五章
我易了容,正蹲在初次见到墨忆的那个山洞里往火堆上添柴,火烧的很旺,热浪扑在脸上,因为易容的关系,所以极不舒服,长剑斜倚在身后,显得有些防卫不足,我正想着今天大概不会有人来了,一道影子却突然映在石壁之上,随着火光跳动,一半的身影掩映着,看不清轮廓,我右手向后一抄,将长剑握在了手中,静静地等着他。
他比我的耐性要好,半晌没有动作,我装了三天的死人,实在有些憋不住了,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主动开口道:“此地已经有人了,阁下换个地方休息吧。”
墨忆一身黑衣,握剑的手随意的垂在身侧,没什么表情的出现在了我面前,比起初见时,警惕差多了!我陡然起身拔剑对着他,学着他当日的口气,冷声问了一句:“什么人!”
墨忆不闪不避,反而上前一步,看了眼锋利无比的剑尖,淡淡的道:“还没闹够?”
我这是……露馅了?还是他根本在外面就知道是我啊!“墨忆,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无趣。”我收了剑,撩衣坐下,极客观的评价道。
话音一落,他便一眼望了过来,我大抵知道他以这种危险的目光看我的原因,不等他开口,忙道:“墨忆这个名字比林风好多了,你觉得呢?”
我笑的嘴角都僵了,也不见他回答,一时间尴尬无比,比我大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老头子面前都叫了多少年林风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面前的火光变的忽明忽暗,他无声的加了把柴,方正色道:“既然回去了,为什么还要诈死?”
我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原以为这其中原因他是知道的,但看他的神色却也不像全然不知,只好回道:“一来给父亲一个讨伐魔头的借口,这不是那个人一直想要看到的吗?二来方便我离开家。”
他对我这番回答不置一词,抬眼看我笑笑,说道:“你叫魔头倒是比叫墨忆还顺口。”
我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我,他该关心的理应是父亲的态度才对,为什么偏偏揪住我不放!我思索了片刻,得出的结论是:他比我想象中要缺心少肺。
我没有应承他,也不敢真去评论,而是忽视那句话,看着他道:“父亲都知道了。”
他在我再次提及父亲二字时低头去拨弄火堆里没有燃到的枯枝,直到一句话说完,也只是手上微微一顿,平静的“嗯”了一声,所有情绪通通掩下,不露分毫。
我对父亲并不明了的态度不敢再妄加揣测,也不敢再说下去,可就因为他那一个动作却让我心里蓦地一紧,不知如何是好,他太平静了,竟然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嗯”字,以示他知道了,那么,然后呢?就这样吗?都没有什么要问的吗?虽然他问的话可能让我难以回答,可什么都不说却更让人担忧。
“哥,你怎么想到我是诈死的?还知道我会来这儿,不瞒你说,我才等了不到半日,你就来了。”
我强行扭转了话题,并且极没有坚持的将对他的称呼从墨忆、魔头换成了——哥,终于让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的目光让我很失望,回答也不过四个字:“还用想吗?”
我不满的看着他,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敷衍我,“既然知道一定是我,方才在外面为什么那么久不进来?”
墨忆一本正经的道:“怕打扰你休息。”
这话鬼才信!
“我的蜜饯吃没了,你有带吗?”
他勾起唇角一笑,虽是一副温柔好兄长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莫名一寒,他说的是:“蜜饯没有,藤条我倒是备了几根,想不想尝尝?”
当然不想!我静静望着他,想要看出他这句话究竟是说笑还是真心,可看到的也只是他那明媚的笑意,至于话中是真是假却没能分辨出一丝一毫,也许是看的久了,原本想要分辨的心情中竟生生多了点委屈的情绪,我不再看他,抱着剑向后一倚,靠在了带着点寒意的石壁上,九月的天气,想不到已然有这般的凉意,我上次来时外面下着暴雨,洞中未曾生火,却也没觉得如何,想及此,我不禁裹了裹衣服,却仍是没有起来的意思。
“冷吗?”他脸上的笑意褪了些,语气仍显温和,只是眉头轻微的皱起,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很高兴。
我侧了头不去看他,对他的态度不满,以鼻音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心中决定:他若是没意识到错误,我绝对不和他说话。诈死跑来见他,怕他难过转移话题,他竟然想着请我吃藤条!
“林致,我在同你说话。”墨忆沉下声音,说道。
也许是他话中的压迫感太甚,也许是林致这两个字实在让我难以忽视,我一时没忍住,两个字脱口而出:“不吃!”
话一出口才发现,什么叫做答非所问……
墨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竟是笑出声来,口中哄小孩般说道:“好,不吃,这儿没有藤条,要吃也只能吃树枝。”
我躲开他的手,继续不理他。
“适可而止。”他的手顿在那儿,冷冷的四个字,这次不是沉声,是警告。
我极不自然的转回头面对他,却难以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正僵持着,却又听他道:“冷就别靠在那里,让我动手才肯过来吗?”
我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挪,保持沉默,墨忆已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腕上,不像诊脉,更像是单纯的试试温度,脸上的笑意至此不剩半分,“你是习武之人,就算是个普通人在如此温度之下也不至如此,是中毒所致。”
我听着墨忆的话,若他不说倒是不曾想过这一层,还有三个月,症状果然一一出现了。
我抬头看看墨忆,原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的心情生生压了下去,看他现在这幅神色估计我说什么都能被他挑出错来,所以,还是不说为妙。正准备在沉默的路上一去不返,谁知,他却突然道:“你知错吗?”
我一脸诧异的望着他,摇头,不知,我连话都没说又哪里错了!
“其一,想想你自己方才什么态度。”墨忆略一沉默,没等我自己招供,已经开始列举了,之所以用到列举二字,是因为他一开口就极淡然的用了个其一,可见,后面不知会有多少条。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甘心的反驳道:“是你先让我尝藤条的!怎么能怪我?”
墨忆眯了眯眼睛,“那你叫我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叫他墨忆了。
“其二,我说过不可损伤身体,可你呢?明知石壁寒气重还要靠过去。”
我是故意气你才那样的,说了你信吗?这个大可以归到第一条里,你这样太麻烦了。心里一番挣扎过后,我终是忍下了,将一番话咽回肚子里,没说。
墨忆见我这次没有言语,满意的继续说了下去:“其三,不该诈死,这很危险。”
“何以见得?”我自认选了个最安全的方式暗中查探,到他这里却成了危险,难道还有什么比“死人”做事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你的毒不知何时发作,如何保证安全?”墨忆道。
我无言以对,等着听他接下来的四五六七,却见他那边已经结束了,我认真的看了他半晌,道:“哥,你不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吗?”当然,我此刻说的老头并不是说他像父亲,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而已,唠唠叨叨,比季先生更像书院里的夫子。
我看到墨忆眼角一跳,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一个踉跄,已然趴在了墨忆的腿上,这是一很危险的姿势,反抗挣扎全是出自下意识的举动,但徒劳无功也是必然结果,耳边“啪”的一声闷响过后,痛意清晰的袭来,比之剑鞘轻了三分,比之巴掌又重了两分,是那该死的还没来得及烧的树枝,并且,是我吭哧吭哧的从外面捡回来的!这叫什么事!我全无形象的嚎了一声,倒不是有多疼,只是觉得……太丢人了!太不应该了!
墨忆周身一凛,好像是被我吓到了,紧接着,便听他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嗓门变得这般大了?你要是不嫌累,继续保持。”
正常人难道不是该说“闭嘴”吗?我果然不能理解他的思维。
“啪”
又是一记,落在前一道伤痕之上,痛意更加鲜明,我极配合的又喊了一声。
墨忆似笑非笑的声音再次从头上传来,说了三个字:“嗯,很好。”
“哥,我承认自己错了,第一第二我都会改,至于第三,暂且记下不行吗?我现在这样你怎么忍心下的了手!”趁着他手里的树枝再次落下之前,我一口气说完,态度诚恳,声泪俱下,其语气绝对是听者伤心闻者动动容。
然而,墨忆却道:“我不是一个喜欢记账的人,但你执意如此……也行,下一次我们就连同之前的帐一并算。”
墨忆说到之前,我不自觉的想到青峰崖自己并没有去躲的那一剑,对此,我一直是心虚的,虽然我没有亲口承认,可要说墨忆想通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又哪里有什么之前的帐?若是这样,我实在没有必要要求他攒着,攒着的后果一定要比现在凄惨的多,我咬咬牙,闷声道:“这么说,现在罚过了之前不管什么帐都一笔勾销?”
“自然。”墨忆极有诚意的说道。
我彻底放弃挣扎,“那你打吧。”
墨忆毫不客气,手起树枝落,简直就不是亲哥,我却在奇怪,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演变成我积极主动的挨打!心中怨念聚集,然后,很没形象的哼哼了两声。
“莫非中毒之后对疼痛极其敏感吗?”墨忆很是疑惑的自言自语,手上却如同验证一般越发重了。
我,欲哭无泪……
其实我并非对疼痛感知变的敏锐,只是觉得有些情绪有时候是需要表达的,疼就是疼,如从前那般死命忍着,不肯宣之于口的,倒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像……木偶。
国庆节快乐~~~【我的沙发

第二十六章
我蹲在墙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墨忆看,直看的眼睛发酸头发晕,也始终不肯挪开视线,许久,他终于有了动作,浅浅的一抹笑意浮现在唇边,很好看,也很温暖,轻道:“就这么委屈?”
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好像也没那么在意我这个弟弟。”顿了顿,又道:“你我之间,父亲在意的是你,而在你的心里,想必你师父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的,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这是我在清醒时第一次对墨忆,不,是对林风说这样的话,他愿与所有人为敌,只为他师父,师恩深重,这固然没错,可我……也许他问的也没错,我是觉得委屈的。
他怔了怔,继而温声道:“我有十五年不曾做过兄长,有经验的那六年还被忘得干净,实在不知该如何表现我的在意,要不,你教教我?”
他没有告诉我值不值得,只是言语中无不表示他是在意我的,我又轻轻摇头,“我也没做过兄长,如何教?”看着他那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一人重合,我不禁又道:“你什么都不记得,说不定有可能是我弄错了,为什么那么确信自己就是林风?”
“见到你那一刻就已经确信了。”他道。
并不刻意的语气,但这个回答却使我意外至极,我惊讶的看着他,不可置信,莫非血缘当真如此奇妙?还是他在唬我?可他的神情让我觉得,师父固然待他极好,但他也曾盼着有人去找他,然后告诉他,他是谁。
不待我说什么,他又道:“你……莫不是后悔了?”
后悔认他?这话能说是吗?我抿着嘴角,认真道:“哥,打了人总要上药才行。”
墨忆皱了下眉,“我忘了带。”沉默一息,只听他浅笑着继续道:“如果你觉得要上药才算在意你,我下次一定记得。”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想说:谢谢,我并不希望有下次。
【终于可以去玩游戏了

自青峰崖之后,我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即便现在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要想进御宸宫怕也没那么容易,墨忆给我的建议是:去醉香楼。那里鱼龙混杂,也常有人留宿,我若低调些很难让人注意到,况且子楚也可以帮我。
虽然我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可听了墨忆的话后反而犹豫了,我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可那最后一句好像在有意无意的透露着什么,我默了默,觉得有些话还是问出来比较好,抬头看他道:“你和子楚什么关系?”
墨忆略一沉吟,似是知我所指,看着我笑笑,“哪里有什么关系?”
他竟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且态度极不严肃!“你……不会和她私定终身了吧?”
墨忆捡起方才的树枝,拿在手中掂量,“我看你是还没挨够。”
我下意识的想向后闪,可身后的石壁让人退无可退,刚被勒令不得靠过去,才这么一会儿就无视他的话恐怕又要惹恼他,只能故作冷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她若真是我未来嫂子我也好注意些分寸,有什么不对吗?”
“私定终身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也不知父……林前辈是怎么教你的。”墨忆笑意一僵,顿了顿,将险些脱口而出的父亲二字又换成了“林前辈”,不再是方才略带玩笑的口气。
“你也说了是他教的,那你去找他啊。”我小声嘀咕了两句,见他没有反应不禁仗着胆子道:“你师父教的也不怎么样,哪有叫爹前辈的。”诚然,这话让我心虚的很,比起他那句极为敬重的“前辈”二字,显然我的称呼更为……不妥。
墨忆不再多言,而是强行转了话题,道:“子楚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笑了笑,不再逼他,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是你的人?”
“她是霁风的人。”
“哦,霁风是你的人,一样。”霁风的人?“等等,你说什么?”
墨忆看了我一眼,垂眸道:“如你所想。”
因着墨忆口气平淡的说出子楚姑娘是霁风的人,以至于我坐在醉香楼中的时候仍是恍惚的,美酒在手美人在前,可偏偏半点兴致也无,我想其中原因大抵是:美人是别人的。她不喜欢墨忆,竟然会喜欢乌鸦?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手持金樽空对月,一低头却发现,手中的樽不是金的,而明月……自古照沟渠。我晃着酒杯神思飘忽,直至一曲终了仍在勿自叹息,却不知何时子楚已经坐在了我的面前,手中的酒杯被她轻巧的夺过,置于鼻尖轻嗅了嗅,道:“每日只出一坛的佳酿,看来我有好戏看了。”
“还给我。”我伸手去抢,却让她轻轻的躲了过去。
她将酒杯放在自己手边,离我较远的位置,用只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主上说,受伤的人不宜饮酒,让我盯着你。”
“我的伤早好了。”我神色躲闪不去看她,可无奈身下的伤隐隐作痛,却是骗不得人的,稍一分神却突然想起,我是易了容的,原本躲闪的目光不由得迎了上去,“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将手中那杯酒饮尽,道:“你想必不知,易容是我的强项。”看了我一眼,不禁又淡淡一笑:“比你要高明些。”
她这话说的很是自负,但我却并不觉得此言有假,只是摇头苦笑:“实在没意思,骗不过你也就罢了,可这张脸竟是连主上都瞒不过,你说,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她手执酒壶又斟了一杯,“自然是对你的了解。”
我默不作声,三个月啊,他竟然可以对我了解至此,说实话我觉得很安慰,倘若他认不出,我定是失望多过得意的。说话间,我面前的子楚姑娘已经连饮了两杯,她那副柔弱模样极具欺骗性,不禁暗器了得,酒量也是不俗,我听到耳边渐渐的有了议论之声,说的大约是:“那毛头小子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子楚姑娘连饮两杯酒?”“我看也就两杯,子楚姑娘绝不会喝第三杯的!”“我看不见得……”
我仔细想了想,他们口中的“毛头小子”应该是我,只是……她若是喝三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抬头看了看子楚,她将酒杯倒扣在桌上,果真没有再喝第三杯。
“这是何意?”我指着杯子,问她。
她道:“新规矩,我每日会在众多客人中选一位,若是聊得来便喝一杯酒,然后请他去房里听琴。”
我叹了一声,不由得想起上次,缓缓道:“又是听琴,看来被选中的都是些倒霉的家伙。”
我随子楚到了她的房间,依旧和我上次来时一样,未有丝毫改变,可我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直到她关上房门,我才问出心中疑问:“你喝一杯酒与喝两杯酒有什么区别吗?”
她随手拨了个琴音,点头道:“自然,喝两杯,说明我把你当弟弟啊。”
我无语,但也猜到她若是喝三杯代表什么意思了,不禁抿嘴道:“那岂不是便宜霁风了?”
第二十七章
坐在桌前随意的执起酒壶,壶不是空的,这让我忍不住笑了笑,她既然喝了我两杯酒我总要讨回来才是,要不然岂不亏了?将桌上的杯子拿到近前,酒甫一斟满,还未等我放下酒壶去拿杯子,屏风后面竟走出一个人来,黑色的下摆映入眼中,我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然后……酒壶不自觉的脱离手中,好在这只酒壶命大,并没有落到地上摔的开花,而是被身边的子楚接住了……
我早已顾不得去看酒壶,只抿唇看着眼前之人,讪讪的叫了声:“主上……”赔着笑问:“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墨忆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子楚笑意盈盈的将酒壶轻放到桌子上,说道:“你可都看到了,我还没见过如此称呼兄长的人呢,年纪轻轻却嗜酒如此,真是欠教训。”
我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实在想不通几时得罪她了,至此,我方明白她今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何意。
这就是所谓的有好戏看吗?我觉得墨忆倒还不至于当着她的面对我动手,所以无论如何她这戏是看不成的,只是有一事我很有必要说明,起身看着墨忆,尽量保持平静道:“我可是连一口酒都没喝呢,真的。”
墨忆浅浅一笑,“是还没机会喝吧。”
我噎了一下,诚然他说的没错,但被戳破便无话可说显然不是我的风格,我想了想,觉得既然错误还未酿成便不当罚,尽管他的笑意看的人发慌,我仍是据理力争道:“既然还没喝,那就算不上违背你的话才对。”
墨忆不置可否,目光看向我身边的子楚,叹道:“抱歉,让你见笑了,的确是欠管教。”
子楚浅浅施了一礼,显然已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没有开门出去,而是绕到了屏风之后,我猜那后面该是有另一条通路的。
屋内只剩我和墨忆二人,也就没了顾忌,不等他说什么,我便抢先一步道:“我屁股还疼呢!”这话很没骨气,也很羞耻,全无形象可言,但我想他总不会不顾着我的身体,要赌一个人的不忍和疼惜我是第一次,但总觉得他不会让我失望。
墨忆淡然的看着我,半晌,方道:“打的轻了。”
我心底一沉,可却没有意料中那么失望,赌气般拿起方才倒的那杯酒,想着既然他无论如何都要打,与其一口没喝的挨打,倒不如喝过再挨,至少没那么冤,只是酒杯尚未凑到唇边便被墨忆出手打落了,其手法我觉得很熟悉,犹如当日他掷毛笔时的样子。我维持端着酒杯的姿势,竟是没有察觉他用的是什么,愤然道:“你除了打我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还打上瘾了不成!”
“是我有瘾还是你在同我讨打?”
墨忆口气淡淡,说完此话竟是露出一丝极不相符的笑意,我看着他的笑容方意识到,有些话说出来很痛快,可说完的后果却很痛苦,我从来不觉得面前这人脾气有多好,可他在发作之前也绝不会暴跳如雷,要么冷着脸,要么像此刻,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往往那危险的笑容比突如其来的沉默更可怕,而此时,我迎着他的笑意,觉得压力很大。
我张了张口,尚未发出声音,却听墨忆先道:“你最好少做辩解和无谓的挣扎,自己过来,否则……”他顿了顿,接道:“我可能会做出什么凶残的事”
我紧抿着嘴,说不出听到“凶残”二字时是什么感觉,但总归不是像说的人那般平静,这两个字我曾说过,取青离剑的路上,看他杀人之时,犹如玩笑般评价他“你真凶残”,只是不知今时今日他说这两个是无心的,还是无法释怀。我觉得自己的脸似乎白了一瞬,紧接着听到他略带戏谑的声音:“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只是想起一些事。”我情不自禁的低声解释,却在说完这句话后看到他神色一暗,不知何故。
沉默一瞬,他轻道:“那种事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发生了。”
他想到的同是那一天的事,不同的是我们所在意的并不相同,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我听懂了,也松了一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相信你不会随便取人性命,也相信你有自己的原则。”
我看到墨忆几不可闻的笑了笑,与之前不同,此时的笑似乎多了点安慰,直到笑容散去,我才听他再次开口:“所以你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
我石化当场,很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只是还未有动作,尚存的理智便告诉我:此时出了这扇门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虽然子楚的房间在这醉香楼中还算得上一处清幽之地,可有些举动依旧会引人注目,我僵硬的站在桌旁,进退两难,后知后觉的发现躺在棺材里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少,比面对墨忆好的多。
沉默中,墨忆显然已是等的不耐烦了,自主的把让我过去变成了自己过来,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就要出手钳住我的手臂时,我下意识的侧身避过,抬手去挡……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抓了个空。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神情并无气恼,目光反倒一亮,我心想:去他的狗屁规矩,小爷不守了,哪有一见面就打,打了再打的,生铁也要打烂了,只是面前上仍旧笑笑,讨好道:“打个商量,三招之内你若是制不住我,咱们这账就一笔勾销!如何?”
墨忆有些犹豫,问:“三招吗?”
我怕他觉得不公,忙道:“你武功比我好,而且我的状况你也清楚,三招,不能多了!”
墨忆笑了笑,道:“倒是有趣,只不过……最多两招就够了。”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想他为什么不干脆说一招,不等开口,只听他继续说:“我若制住你,翻倍。”
我一咬牙,“好,翻倍就翻倍,可你说了,两招。”无论如何,我觉得两招我总能应付。
墨忆点头,协议就此达成,只是我并没有高兴太久。第一招,我觉得我要把握主动,兵行险招,以攻为守,结果不尽人意,我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墨忆却显得游刃有余,有放水之嫌。第二招,由于先前用力过猛,不免牵扯伤势,所以当我反应过来时已被压在桌子上,输的好不凄惨。
“你输了。”墨忆提醒,但我觉得他这三个字的背后其实更想说明的是另外两个——“翻倍”。
我闭了眼睛,无言片刻,突然觉得下身一凉,惊恐的扭头去看,只见墨忆已然利落的扒了我的裤子!“你!”他手中拿着扫尘的掸子,那东西原本插在花瓶中放在一隅,我压根没去注意!可仔细想想,我上次来好像并未见过此物……
墨忆笑笑,温和道:“你现在好像不适合讨价还价。”
我羞愤的扭过头,不再言语,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就是我这种情况吧,我发誓,以后若是再不长记性,和他打什么商量,我就是狗!
“嗖——啪”破空的声音丝毫不显犹豫,我觉得他定是打在旧伤之上,疼的一颤,眼泪几乎要不争气的落下来,好在,他停顿的够久,让我有喘息的机会。
“嗖——啪”我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未免有声音发出只能咬牙忍着,此处不比无人的山洞,被人听到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嗖——啪”我觉得墨忆打的比父亲更疼,从前挨打似乎身上伤的再重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心里疼的紧,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嗖——啪”墨忆练就了打人的好本事,力度均匀,就连痛意都不差分毫,我死死的抠着桌子边缘,用力到扭曲,一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唇角,趁着他停下来,忙道:“这里是子楚姑娘的房间,你动静这么大就不怕路过的人误会吗?”
墨忆淡淡道:“无妨,霁风不误会就好。”
我……无话可说了。
墨忆极善良的只打了十下,还是翻倍之后的数目,可我却觉得他用的力度比二十下都重,我趴在那儿根本没力气爬起来,并且有两处已然打破了!我不想说话,也不方便去趴在子楚姑娘的绣床上,只觉得生无可恋。
墨忆,你丫快滚,就算现在有正事我也不想听,滚滚滚,我的心中在咆哮。
粗长的一次没发完

第二十八章
墨忆对我说过的话一向记得很清楚,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只是当他极自然的拿出随身带着的伤药时,我的心情很复杂,打过人要上药这话无疑是我说的,可几个时辰前还声称身上没有伤药的人却在此刻特地准备了,不免让人怀疑他来此就是为了再打我一顿的。
我看着他,话未出口,可是要表达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他笑了笑,说道:“我原本是不放心你的伤,谁知你好的很,还非要再讨一顿打不可,我自然要满足你的愿望,然后一并上药了。”
听他的意思倒是我的不是,打我却是让他勉为其难了,我由他抱到一张软榻上,虽然窄小了些,但终归比桌子舒服,低声道:“这么说你是成人之美的君子,我是不识好歹的小人了?”
“我可不敢当君子二字,但致儿当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转头瞪着他,他正好整以暇的笑着,迎着我的目光,不躲不闪。
“哥的嘴这么不饶人,你师父真的没因此打过你吗?”
提及他的师父,墨忆果然不说话了,只是他这次没有沉默太久,便道:“你倒是会戳我的痛处。”
我默了默,转过头不再看他,静静地任他擦药揉伤。
墨忆的师父姓穆,单名一个昭字,失去记忆的长久岁月里,只有这一人与之相伴,深山隐居,墨忆曾问为何师父不让他干脆姓穆,这个人于他而言本就亦师亦父,即便跟随他姓,墨忆也并不觉得不妥,但结果显然是没能随了他的心意,可他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姓氏乃是双木——林。墨忆将这些当做玩笑讲与我听,我却并不觉得这段故事有什么可笑,此穆难成林,他有心姓穆,所以要放弃原本的姓氏,就好似他之前宁可做不成林风也定要他救出师父。只是听了这个故事我得出另一番结论——他果然没那么轻易放过我,我提起他师父他必然也要以此来怄我。
双十一都是怎么过的?我有刀,剁手请排队
过光棍节的,来拥抱一下吧~
“如果你师父安然无恙的陪在你身边,你是否会从一个避世的闲人走上寻亲之路?”这话我曾在心里想过,可时至今日,我觉得对墨忆已然没什么事是不好问出口的,只是我不知哪来的兴致,用词和我平日的风格可谓大不相同,正因为这个不同,墨忆的反应也颇为奇妙。
他先是愣了许久,然后沉思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最后极温柔的笑了笑,回道:“很重要吗?”
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手上,猛然间想起,他这揉了屁股的手似乎……大概……应该……还没洗过!我无声的对着他的一双手瞪了片刻,抬手狠狠抹了把额头,想着他的话,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他这算不上回答的几个字自有其道理,淡然道:“的确不重要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的故作淡然没有让他满意,反而使他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诚然他这个笑温和无害,但其背后的意义实在让人不愿深思。在我面前,他永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好像此刻,我若不说,一切都显得太过平静。
“你要怎么做?”
对这个问题,墨忆毫不意外,只是敛了神色,看着我道:“等。”
“你确定?”我对他的答案持怀疑态度,颇有深意的看着他,想必他也很清楚若是骗了我后果如何。
墨忆顿了顿,又道:“青峰崖上,我应该见到了那个人,只是还不能确定。”
“这件事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了。”比起墨忆,我现在行事要方便的多,更何况,查人这种事我以往也算经验丰富,我觉得这个提议并不算不自量力。
墨忆沉默良久,竟是没有拒绝,严肃且犹豫的抬了抬手,指着我身后的伤,皱眉道:“不必勉强。”
我:……
【我回来了,本应该三天前更,但是……我完全写不出来!


好痛苦,我去哭会儿……】
“一点都不勉强。”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脸上刻意的勾起一个大大笑意,以显示我脾气好,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有几分把握?”墨忆神色淡淡,不等我开口,接道:“毒不发作……”
他不是问我有几分把我成事,而是问我有几分把握保证自己不在关键时刻毒发,我迟疑了一下,起身从榻上跳下来,认真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发作了,久到你不提醒,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我这话绝不是骗他,所以说出来也坦荡的很,说完后我还特意想了想上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想了半晌,方记起该是上次和父亲谈话之时,在那之后应该没有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墨忆见我怔了好一会儿,不禁出声问道:“想什么呢?”
“想我上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回他,心底不自觉的为自己不太好的记性默哀了一下。
他亦是自然而然的接:“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想起来了,都说中毒越深发作越是频繁,我反倒是间隔的越来越久了,你说我是不是体质特殊,能够自行化解奇毒?”我期待的看着他,目光不说璀璨如星河也该算得上热切,只是对面那双眼睛却极不合时宜的染了层寒冰,吓得我立刻躲闪了目光,看向别处,只是甫一躲避便有一种深深地羞耻感涌上心头,这叫什么事!不行,他一看我就躲那还有什么面子?我将游走的并不远的目光强行拉回来,一眨不眨的同他对视,从头到脚无一不在彰显:小爷不怕你!
就在我以为这个对视将要持续到天长地久方能分出胜负时,墨忆收了视线缓缓坐下,一张口,语气竟是轻松随意的:“这种事也要想?”顿了顿,又道:“不过看你当日连名字也想那么久,倒是不奇怪了。”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久久无言,对目下这个情形表示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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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无内容的一段,鬼知道我在想什么,兄弟相处日常?就当是吧~
墨忆是个记仇的,他这是在说我记性不好吗?显然又是在翻旧账,这话我不能接,我摸了摸鼻子,眼望房梁,假装听不到。
他坐在那不动如山,竟是半点不指望我的回应,抬了抬手像是要去拿茶杯,尚未碰到却又收了回来,起身去洗了手,然后才神情悠然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我甚无语的看着,想到刚刚某人揉了我的屁股又来摸头的举动,觉得更为可恶了。忍不住问他道:“你怎么还不走?”
墨忆抿了口茶,神色淡淡的瞟了一眼,微笑着回:“你管我?”他却然是笑着的,只是在我看来又仿佛带着点欲言又止。
我缓缓的挪到桌边,看了眼红木方凳,终究是没能坐下去,只好站着与他面面相觑,对于面前苦涩的茶又着实兴致不高,因此也就没有费力去为自己倒上一杯,所以画面便是:他坐着我站着,他喝着我看着,悬殊的地位一目了然。
墨忆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我,道:“你认识季宁?”
“季先生?”我心口突地一跳,不知道墨忆缘何提起季宁,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涌起,却也只能暗自打消疑虑,勉力勾了勾唇角,道:“如果你说的是季莫辞的儿子季宁,那我的确是认识,不只认识,还是很好的朋友。”
墨忆探寻着问道:“有多好?”
“无话不谈。”除了还没有机会说的,我的事他几乎都知道,如此,应该当的上这四个字。
墨忆的神色几番变化莫测,低头将茶杯置于唇间,眸光闪了闪,方将那杯已然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第二十九章
杯盖“嗒”的一声稳稳落于杯上,墨忆缓缓的放下茶杯,抬眸望我,一坐一站,他的目光难免是仰视的,可两相对比,终究还是我的气势落了下风,墨忆笑了笑,如话家常般问道:“你现在所做的事他也知晓?”
我抿了抿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话并不像随便说说,哪怕语气神态都不见半分异常,却终究少了些闲聊的气氛,归根结底大抵是他极少主动过问我的事,加之他好奇的不是我,而是季宁,才会让我觉得如此怪异,“我没机会对他说。”对此,我如实回答,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没机会而已。
墨忆点了点头,淡淡的 “哦”了一声,然后,甚安慰的说了一句:“看来也不是无话不谈。”
我奇道:“怎么我觉得你很高兴?”
“很明显吗?”墨忆笑笑,抬手又去倒茶,原本不多的茶水被倒了个干净,却将将只有半杯,那个优雅的动作因着水流一断空余执壶的动作,看起来颇为尴尬,墨忆不禁皱了皱眉,沉默了许久,方看似从容的将壶放下。
我忍着笑,心想:来这里的才没兴趣喝茶呢!也只有你有如此品味。不等开口,却听他继续道:“比起季先生,我更希望你能对我无话不谈,对他有所保留。”
说此话时,墨忆没有抬头,不见警告的意味,只是微带叹息,这让我觉得是我想多了,或许他只是……嫉妒季先生?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我自己先周身一凛,虽说委实有些不切实际,但看看墨忆的样子,其实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有意不去想其他可能,还是对季宁太过信任,对墨忆也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对季先生如此感兴趣?”
他说:“没兴趣。”但转眼又问:“你为何要叫他季先生?有什么典故吗?”
我说:“他为人古板,堪比夫子。”
请问,这叫没兴趣?我猜他一定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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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忆让我安心留在醉香楼,对于他说的那件事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那便不是帮忙,是捣乱,我咬牙应了,甚至发了誓绝不阳奉阴违,待他走后却不免摇头苦笑,这叫什么事?我是捣乱精吗?诚然我心里是不服气的,但奇怪的是我这次并没有证明自己的想法,究其原因不过两个字:我怕。至于怕的是什么,也两个字——季宁。
墨忆临走前让我今夜宿在此处,我哑然,不知“乌鸦”知道了会作何想法,但想到他头顶冒烟的画面我觉得很有趣,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可惜的是子楚姑娘一直没回来,虽然我并不期待与其同屋而眠,但如此一个人实在太凄凉了些,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却偏偏失了清白,我后知后觉的认为:亏了。
我终究没有去睡那张床,枕着手臂侧躺在之前的榻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的,总之睡意全无,脑子里反反复复略过墨忆说的话——有所保留,一切疑问压在胸口,仿佛呼之欲出,却在那一刹那又不禁摇头否决:不会的。
清晨醒来之时,屋内焚的香将将燃尽,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我不记得昨夜有焚香,疑惑之际侧头看到一张盈盈笑脸——子楚,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淡然道:“醒了?”
“嗯。”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昨夜明明是没什么睡意的,莫非困的紧了睡成了死猪?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我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到桌案边去查看香炉里的香,认真仔细的瞧了半晌方想起来,我不懂这东西,看了也是白看,但我不能表现的不懂,只能故作高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果然,她笑了笑,缓缓道:“这香是没毒的,只是不常见罢了,但配合我琴弦上特制的松香却有极佳的安神效果。”
墨忆还真放心,就这么把我扔在一个毒术暗器易容样样皆精的人手里,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心里一凉,不自觉的就有点冒冷汗,却还要维持着笑意,点头受教般应了声:“原来如此。”沉默一息,不禁又道:“我昨夜的确睡的很好,多谢。”
子楚姑娘受之无愧的点了点头,这让我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定是墨忆授意的,如果对于季宁只是不经意的提起,会有此举吗?想必他也清楚我不会把他的话当做闲谈,加上之前的不良记录,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可这一次,我对季宁却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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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4: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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