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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莫道桑榆晚(古风,父子,兄弟)[第8页] |
作者:一梦千年水犹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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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香楼坐了整整半日,两壶茶都已然喝干净了,我实在忍无可忍,借着解手的名义逃离了子楚姑娘的监控,悄无声息的出了醉香楼,心里想着:我不轻举妄动,更不打草惊蛇,出去走走总无伤大雅吧,手持一柄折扇,身着一身烟青色衣裳,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我对自己这副风雅之态甚满意,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琳琅满目的货物,脚步悠哉,心中却是漫无目的的,待到我不知不觉的停下时,身边早已没有半个人影,而面前的,也已经不是街市,而是再熟悉不过的青峰崖。 我一步一步走上崖顶,手中的折扇敲打着掌心,停步抬头之时猛然间一个背影闯入眼中,我怔了一瞬,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待到反应过来时很有一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只是人还未动,那个背影已经徐徐的转过身看向我,一切都来不及了。 季先生啊季先生,你好好的不待在家里,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墨忆,我说这是偶遇,不是约好的,你信吗?心中挣扎一番,我“啪”的一声打开扇子,终是朝着季宁走了过去。 “听说前些日子此处有高手决战,怎的一点痕迹都没有?”我站在离崖边三尺远的位置,没敢凑得太近,扇子遮了半张易了容的脸,探身向下看了一眼,顺便与他搭了个话。 季宁没有回应,神情淡漠的看着脚下,仿佛我那句话不是同他说的,而是在自言自语,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我这个“陌生人”时,突然听他道:“下过雨后什么痕迹都冲刷干净了。”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开口了,却仍是点了点头,能被雨水冲干净的大抵只有血迹吧,这地方没有山石树木,没什么可毁的东西,那一战留下的也只有我当日所流的血罢了。 我转头看了看他,不甚在意的道:“既然没什么可看的,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说罢,兴致缺缺的转身欲走。 “没什么,从前有个人常来这里,我一时忘了他不会再来了。”季宁轻声说道。 我脚步一顿,淡淡的“哦”了一声,虽然听不出情绪,可他这句话却免不了让我心底一震,可也只能道了句:“既然如此那你也快回家吧,这地方看着实在不像风水宝地,待久了恐怕要染上晦气。”我摇着扇子没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走了,却在几步之后听见身后那人轻声说了句“我走了”,这话听来不像是对此时的我说的,该是对林致。 季先生虽被我称为先生,但走路却一点不慢,不多时便跟了上来,与我并肩而行时,犹豫许久,对我道:“你说话的口气很像我一个朋友。” 我心里一惊,险些顺着石阶滚下去,忙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问道:“什么朋友?” 季宁轻轻勾起一抹笑意,苦涩的说:“我把他当弟弟,他却叫我先生的朋友。” 【提问:念儿有没有被季先生识破?】 |
第三十章 “是吗?”我极不走心的应了一句,唇边的笑意恰到好处,折扇规律而严谨的摇着,与季宁再无半分交流,能来青峰崖祭奠我的人真会与挟持墨忆师父一事有关吗?我一路想着这个问题,心下远不似表面上波澜不惊,堪堪挨到分道扬镳之际,疑问却是一句都没有出口,季宁客气的同我道别,转身离开的身影略微顿了顿,我未做多想,亦是转过身准备回去,只是尚未迈出一步,就被毫无预兆的擒住了肩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一刻,万般思绪划过,比思绪来的更快的是一招行云流水,没能反客为主,却是从季宁手中挣脱了出来。 我与季宁隔着三尺之遥,定定的看着这个突然向我发难的人,背后偷袭,这还是我认识的季宁吗?就在我惶惑之际,他却突然笑了笑,对我说道:“这招行云流水我只教过一个人,致儿,是你吧?” 他的笑意中带着惊喜,可话语间却依旧夹杂着不确定,那些尚未成型的念头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原来是我想多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连这样的破晓也会露出,我叹了一声,低低的应道:“嗯,是我。” 季宁上前一步,这一次不是用擒的,而是扶着我的肩头,力度之大,依旧让人怀疑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季先生。 “你没死!” “没死。” “伯父也知道?” “知道。” “你瞒的我好苦……” “是啊,抱歉。” 我一一回答季先生的问题,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却足见他的失态,多年来,我从未见过失了从容镇定的季宁,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秘密,可我相信,他绝非恶人,至少对我,并无恶意。 季宁向来极有分寸,对于瞒着他一事他也不过是一句“瞒的他好苦”,而无半点质问之词,哪怕我在这无人之地也不与他相认,他也认为理当如此,可我,却并没有他那份坦然,沉默一息,我看着他道:“季先生,我能问你一些事吗?”不变的称谓,难得的郑重其事。 —————————— 2016年的最后一天,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我回来了~~~ 这段时间有点迷茫,不知道这篇文该如何继续下去,过去的每一天都在否定自己,想着这篇文存在的意义,想着是否有人喜欢,也想着我是不是把一个不错的故事写的面目全非,楼主是个很纠结的人,也有些信心不足,抱歉,久等了。 |
既然避无可避,不如将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季宁一如既往的纵容我,并未拒绝,只是我在开口之际却不知从何问起,单凭墨忆的一句话吗?似乎是这样,可若说出来又未免荒唐,我要对墨忆有多少信任,又要对季宁有多不信任才能问的出口? 季宁见我久久不言,不禁笑了笑,道:“什么话这么难以启齿?” 他的笑意犹如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心上,尖锐的痛比墨忆的那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有人问我在这世上有什么真心相交的朋友,那我的答案一定非季宁莫属,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将他看的比林风还要重要,可当墨忆出现,我却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他,我苦笑一声,看着在我面前一如往常温文尔雅或者说是毫无破绽的季宁,犹豫再三,方开口道:“无论致儿问什么季先生都不会生气的,是吗?”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点讨好,不管怎样,还是想着在季宁那里为自己讨个便宜,如果是我错了,也不至无法挽回。 我看到季宁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自知这种做法实在有些无耻,可在看到他点头的一瞬却仍是安心了些。青峰崖下,微风轻拂过身侧,我顶着一张连自己都还未曾习惯的脸,紧紧捏着手中的折扇,问他道:“季先生可曾做过不讲道义,违背良心之事?可曾害过什么人?又可曾……骗过我?” 即便季宁再怎么温和内敛不易动怒,也不可避免的随着我的问题渐渐的沉了脸色,直到我三个问题问完,他才一字一顿的道:“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没有,第二个问题——没有,第三个问题——还是没有,无论你信还是不信。” 我与季宁对视半晌,道:“那……季叔叔呢?” 季宁沉着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或者说,是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被打破了,冷着声音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话落,已经转过身背向了我。 “我找到林风了,你也见过他,八月十五,在崖顶。” 季宁微有动容,缓缓转回身,看着坐落在眼前的青峰崖,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重复道:“在崖顶?”看样子,是忆起了什么…… |
面对季宁审视的目光,我犹豫了,没有将“墨忆”二字说出口,但想必他也已经猜到了,我只平静的说了一个“是”字,不再多言,耳边听他道:“所以你那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是这个理由?” 我仔细想了想,并未觉得自己当日有多不顾一切,大抵对一切都失望时,便只剩下一腔孤勇,毕竟求死比求生容易的多,“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败俱伤吗?要真是如此,怕是谁都不用活了,可若我死了,也只是少了一个没用的人而已。”一场被我推迟了的交锋,也该由我来化解,如果用墨忆的方式搜集图纸,大约他和父亲的交手会提前许久,而无须等到八月十五了。 记忆中,季宁和墨忆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至少我相信季宁绝不会动手打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我自认很了解的人却是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打人不打脸,季先生那良好的修养竟然也会做出这等事,我着实愣住了,毕竟除了老头子,没人这么打过我,半晌,才略抬了抬手划过脸颊,没敢用力去碰,但仍觉得他这一巴掌几乎要把我的人皮面具扇掉,打回原型了。 “你对他了解多少,竟然如此轻言生死。”近乎相同的内容,我无比荣幸的,又听到一次。 我努力勾起唇角,略显僵硬的脸上大抵能露出一两分笑意,只不过那张面不改色的脸和下面泛着丝丝痛楚的脸表达的意思似乎相差太多,我觉得季宁眼下好像随时有可能再来一巴掌,我想,大约是我易容的这张脸太欠揍了,不及我原本的样貌善良可爱,只能用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季宁,我很高兴你为我着想。”语言,实在是对人而言重要无比的东西。 “我现在从季先生变成季宁了吗?”他苦笑一声,缓缓道:“你不妨直言,到底在怀疑我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墨忆那句让我对季宁有所保留究竟是戏言还是警告,可此时,却是只能违背,“御宸宫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墨忆他只是人前的幌子罢了,而且我觉得,这个人似乎知道墨忆真正的身世,并且和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对我出现在墨忆身边并未有什么动作,好像料定我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而且还会有意无意的促成,父亲早已不是武林盟主,让墨忆与他决战有何益处?即便是选在青峰崖那个地方墨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结局很可能两败俱伤,让他失去墨忆这颗好用的棋子,这不是得不偿失吗?除非,他除了青离剑外,另外的目的是林家。一个知道林风的生辰,知道十五年前青峰崖之事,对林家了如指掌的人。” 季宁听后,皱了皱眉:“所以你觉得我是那个幕后之人?” 我摇头:“不,你打不过墨忆。” |
第三十一章 “嗯。”季先生状似心悦诚服的点了下头,道:“我自然不如你的兄长。” 波澜不兴的口气,却怎么听都不像真心称赞之语,我默了默,又想到他对我称呼他“季宁”颇为在意,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没忍住竟真的笑了出来,季先生冷冰冰的一瞥,我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目光躲闪着望向他处,掩饰的咳了两声,一寸寸的将笑容收敛,片刻后,才认真的道:“我相信你不是因为你的武功不如墨忆,而是因为你能来青峰崖。” 季先生语带嘲讽的说:“来青峰崖不是更值得怀疑吗?说不定我是在享受成果。” 我闭了闭眼,对他这份斤斤计较极不欣赏,语气凉凉的道:“有哪个享受成果的会连半分笑意都没有,还一副想要殉情的模样?” “殉…情?”季先生咬牙切齿的笑,风度全无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我一抬头,实在不知如何形容他那异常精彩的脸色,只微笑的退了两步,与这个今日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保持着距离。 “季先生不会因为我一时口误就杀人灭口吧,我说了我相信你是好人。”我好言好语的说道,甚至很不要脸的眨着眼睛扮无辜,倘若身后有条尾巴此刻必定已经摇起来了。 “杀人灭口倒不至于,但免不了要替你那舍不得管教你的兄长教训一番。”他不紧不慢的向前,与我相隔的是一抬手便能擒住我的距离。 ……季先生很不配合。 “他没舍不得。”我咕囔了一句,想着眼下的情形大抵可以归于——流年不利,顿时失了反抗的心思。 季先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压根就没听到,粗暴的夺过我手中的折扇,拿在手中敲了敲,扇骨落在掌心上,啪啪作响,下一刻便是被直接压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我惊呼一声,叫道:“虫子虫子,快放手!” “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外号?” “我不是说你,树上,树上有虫子!”我急得声音变了调子,全没在意他语气中的笑意,试图挣扎,却是被死死压制。 “别担心虫子,对你而言它比我安全多了。” “呃……”他一扇子挥下来,我闭着眼睛闷哼一声,一面忍痛一面担心那恶心的虫子爬到我身上,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句:装什么附庸风雅带着那把破扇子!现在好了,风流公子没装成,倒前无古人的被扇子揍了一顿! “季宁,你太过分了,揍我就罢了,你知道我最讨厌虫子的!”无论如何,我没好意思说出那个“怕”字。 “我早说过不要用好坏来评价一个人,我不见得有多好,更何况已经忍了很久了。”季宁语气温和,一下下却是毫不留力,三下中有两下落在墨忆留的旧伤上,我顿时有种想死的冲动,他和墨忆定然可以一见如故,不为别的,单看对我的态度就知道。 “季先生,我时日无多了,你真要这么对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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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觉得这种博取同情的话势必要说的声泪俱下含情脉脉方能奏效,却不想甫一开口季先生便顿了顿,在我身后忽而一笑,不知为何,他这笑声让我觉得阴风阵阵,实在有点前路未卜的意思,没来得及细想,就听他以一贯温和的口吻道:“对付墨忆那套休想用来对付我,你忘了,我比他了解你。” 我默了默,实在不知他是如何得出的结论,虽然为了让他心软是真,但我说的也不是假的,怎么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成了我的惯用伎俩?我在他的心中就那么无耻? “我……呃……”辩白的话没来得及说,一折扇敲下来却险些让我咬断舌头,我还不想咬舌自尽,只能讪讪的放弃解释,以免再误伤了自己。 “啪”季宁这手扇子用的比藤条落下还要响三分,树上的鸟雀闻声四散,扑棱棱煽翅的声音给我脆弱的心灵造成严重的阴影,仿佛此情此景有无数双眼睛窥视,棱角分明折扇落在旧伤之上,简直苦不堪言。 “你问了三个问题,我原本就该如此回你才是,现在不妨再说一遍。” “啪——” “第一,我自幼学过诗书礼仪,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还不至于做出违背良心,不讲道义之事。” “啪——” “第二,虽身处江湖,却没有为自身得失害过任何一个人。” “啪——” “第三,我没有骗过你。” 每打一下便是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季先生倒是第一次气势逼人的同我说话。沉默一息,就在我稍稍放松之时又是毫无预兆的一记,我闷哼一声,听他道:“这一下,是因为你竟然不信我。” “啪——” “这一下,是你让我担心多日,让我以为你真的……” 话音戛然而止,周遭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季宁的静默而凝滞了,以至于让人觉得呼吸不畅…… “你打了十下,前五下的理由呢?”本想打破沉默,但这数字着实让我郁闷了一下,他这是和墨忆商量好的?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一个极轻的声音淡淡道:“你叫我季宁。” 我抿了抿嘴,任由他把我从那棵树上拉起来,回道:“我以后都叫季先生。” 季先生微微一笑,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那扇子在他手中打了个转,扇柄处已然是在我这一边,我犹豫的伸出手,对这东西已经没什么好感了,却听他道:“这扇子……短了些,还你。” 呵,我无语的望了望天,打人……的确短了。 |
“季先生,你这样实在很不可爱。”我缓缓的道了一句,说不清是气恼多些还是愉悦多些,心情复杂之际却被拥入一个怀抱之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此煽情的戏码实在不适合我和季先生,却也只能无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背道:“季先生,你总该先礼后兵才是,打了一顿又来安抚,我可是会记仇的。” 季宁放开我,那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便毫无遮掩的映入我的眼中,季先生温和却嚣张的道:“随你。” 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心中却泛着暖意,季先生无言的举动我又岂会不知是何意?想来能用这种表达方式真是被我吓到了,半晌,又听他道:“致儿,带我去见见林风吧。”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好,虽然远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便有了这个念头,可仍旧无法做出决定,我想了想,半开玩笑的道:“你又不认识他,有什么可见的?” 季先生皱了皱眉,似是冥思苦想了一番:“谁说不认识,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泥巴。” 能面不改色的说出玩泥巴这三个字在我看来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对季宁来说,我默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想了想墨忆,无论如何没办法将那副场景想象出来,除了可笑,还是可笑,于是便忍俊不禁的道:“你这么爱干净也会玩泥巴吗?更何况,我记得林风小时候最大的兴趣是写字。” “你又怀疑我。”这是个陈述句,我毫不怀疑。 “没有,我在想……让你们叙叙旧,他应该会很高兴。”前提是他记得你,以及……他相信我和你是偶遇。 我微笑着看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了,就算勉强保住性命屁股大概也不用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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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答应季先生与墨忆相见,一半是我的心思,一半是逼于无奈,可这种事应下容易,真要去做却不见得简单,墨忆绝不会希望我将醉香楼的秘密透露,这已经和我对季宁的信任无关,而在他的意愿,我无法做主,但若除却这一条路径,我实在没有其他方式联系这个人,原因在于——他没说,我也没问。 一路步伐迟缓的走出那荒凉之地,走上长街,季宁对我的磨磨蹭蹭表现的颇理解,似有若无的笑意挂在脸上,对此,我只能投以白眼,直翻得眼珠子生疼季先生依然不动如山,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之前我顿了脚步,转身对他道:“你真的要见墨忆?” 季先生停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想反悔不成?” “他不是那个和你玩泥巴的林风,脾气坏的很,没风度,爱板脸,一言不合便要与人大打出手,在江湖上风评极差……”我又问了一次:“你真的要见?”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季先生皱了皱眉,道:“我又不是要娶他。”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对季先生顿时刮目相看,默默提醒:“他是男人。” 一个干净好听的声音幽幽地道:“我不是断袖。” 我干笑了一声,打开扇子迅速的摇了两下,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闭了闭眼睛,把心一横,问道:“你有钱吗?” 季先生点了点头,我直接将人领进了醉香楼,在三楼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叫了酒菜,十几个唱曲弹奏顺带陪酒的姑娘,称心如意的当了回大爷,对季宁的解释是:墨忆消息灵通,我这么做不出半个时辰他一定出现。 季先生看了眼邻桌艳羡的目光,没说什么,陪我低头饮酒,几杯下去平日无甚感觉的我竟有了些许醉意,低头揉着额角时余光中突然现出一片阴影,黑色的布料带着几分熟悉,我心底一震,顿觉清醒了些,抬起头时,却看见一个脸白个高细如竹竿的人,我默了默,心想怎么醉到如此地步,眼睛都花了,努力眨了眨眼睛,人还是那个人,却是开口道:“这么多姑娘二位消受得起吗?” 倒和墨忆笑里藏刀的口气有三分像。我笑了笑,“加你一个也消受得起,可惜我不喜欢男人,他不是断袖。” “你!”我不知道他是气的说不出话还是出于何故,正洗耳恭听,却不见下文,默默地倒了杯酒,手还未握上酒杯却被一掌打翻,酒水撒在我的袖口前襟处…… “我最讨厌别人打翻我的酒。”我抬了抬眼,已是站起了身。 ———————————— 除夕快乐~~~ |
“我最讨厌别人打翻我的酒。”我抬了抬眼,已是站起了身,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酒后闹事,酒后闹事,原因大抵要归于酒后二字,可今日之事一来不是我挑起的事端,二来季先生反应慢,没能及时拦下我,所以怎么算都不是我的错,是以,我在醉香楼喝了酒后与瘦竹竿酣畅淋漓的打了一架,期间杯盏乱飞,歌妓四散,我无暇顾及的季先生的脸想必黑了不止一个度,他上前阻拦却被瘦竹竿视作帮凶,我对他这不讨好的行为甚怒,有意无意的将瘦竹竿的掌风往他那引,心中郁郁,若不是我有伤在身早将这家伙打趴下了,可此时却是表面上神色如常,实际力不从心。 “这位兄台,我看这件事到此为止的好,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看。”季先生神色淡淡的拦下对方看似凌厉的攻击,难得有机会说了句话。 我笑了笑,觉得季先生也太温和了些,分明就是助长他人气焰,这种事岂是能先叫停的?倘若他要再说些别的,譬如代我道歉说我的不是,我定当场翻脸,握着扇子一面休整一面静候下文,一不留神,却是一枚银针直朝着我的眉心射来。 又是毒针!怎么我今年与毒针特别有缘吗?抬了扇子正预备去挡,不料先前所中的毒却仿佛遇见了亲戚般,先有了反应,心口猛的一痛,我捏着扇子的掌心冷汗涔涔,却是难以移动分毫,只能自我安慰的想:大不了以毒攻毒! 银针距离面门半寸之际,猛然被侧飞而来的另一样暗器打偏,我极力的侧了侧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覆着面具的脸。 还真是……来的恰到好处,而这张脸,季先生也看到了。 在醉香楼打架,其结果是——我们三人被一起丢了出去,或许这个“丢”字用的不太贴切,季先生那样的人势必不会容忍如此不雅的行为,准确的说是被“请”了出去,至于出了醉香楼之后各自如何可就大不相同了,竹竿被霁风无声的带走,看那情形像极了要叙旧的老友,我趁机连吞了几颗压制毒性的药,勉强撑住了,直至片刻之后,被人请进了醉香楼的侧门,不见一个客人的通道,七拐八拐却又是子楚姑娘的房门,我与季先生对视一眼,终究没能大义凛然的去推门,只能示意季先生先请,毕竟,里面是他要见的人。 |
季先生抬了抬手,推门之际却是先不自觉的回头望了我一眼,那一眼平常的很,也随意的很,但却仿佛已然看穿了我易容面具下的狼狈形容,他道:“你不舒服?” 我苦笑,摇着扇子轻咳了一声,我现在确然没什么不舒服的,只能淡淡道:“这种场合我在是不是不大合适?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吧……”倘若里面的是老头子,那么他要说的第一句话必然是打断我的狗腿,墨忆不是老头子,但某些方面却是得了遗传,我那点醉意早散到了九霄云外,此时实在没什么勇气见他,说句不好听的,大抵是——怂了。 季宁默了默,尚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门却突然打开来,墨忆那张覆着面具的脸透着森森寒意,冷冷的道:“不进来打算去哪?” 这种想逃跑却被抓个正着的时候实在尴尬的很,我努力做出个尚且称得上笑意的表情,讪讪的道:“我许久没见霁风了,想与他叙叙旧。” 墨忆却道:“想叙旧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我只能随季宁一同进了那扇门,对上墨忆的目光不自觉的又往季宁身后挪了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边听墨忆道:“躲在后面做什么?不向我介绍你这位朋友吗?” 我只能上前一步,指了指身侧的人道:“季宁,季先生。” 墨忆略一沉吟:“原来是季先生……方才见季先生身手不凡,我这个弟弟常在你身边一定受益匪浅。” 墨忆如此称呼我绝对是相认以来头一遭,我眼角跳了跳,觉得他这番话怎么看都不像夸赞,倒像讽刺,酒楼里打架的事总归不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的光彩,他这番称赞自然也是别有深意,好似我喝酒打架都是得了季先生真传的,我默默的望了望季先生,觉得他有些冤,心中哀叹:看吧,他才不是那个和你玩泥巴的林风呢,你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位就是致儿说的‘脾气坏的很,没风度,爱板脸,一言不合便要与人大打出手,在江湖上风评极差’的墨忆公子吧,失敬。”说罢,季先生客气的抱了抱拳。 我:…… 季先生记性好我是清楚的,可如此将我说过的话当着墨忆的面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真的合适吗?往我还觉得他冤枉,如今看来我倒深深怀疑自己真是被他带坏的。 “季先生稍等片刻。”墨忆颇有涵养的低头一礼,转了头对着我冷笑一声,凉凉的道了句:“你跟我来。” 季先生害我不浅! 密室之中,墨忆摘了面具深深地看我一眼,“季先生说的话我可以不计较。” 我默默的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很安慰,正奇怪他几时变得如此宽宏大量,墨忆倏的抬眼,“只是……”话锋一转,道:“我交代过让你安分守己,不要招惹是非,现在你倒是给我个解释?” 墨忆一抬手,我脸上的易容面具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我不必费心去寻铜镜,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定是难看的很,可他要的解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季宁尚且可以说是偶遇,可露了身份却和旁人无关,打架更是,索性闭口不言,装哑巴。 墨忆沉默片刻,突然道:“吃了几颗药?” 我看了他一眼,“不清楚,没数。” 墨忆的脸色顿时冷了三分,也黑了三分,一抬脚踹在了我的膝窝处,我尚且来不及反应,已是膝盖落地,极顺溜的跪了……尽管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但……真特么疼!膝盖疼,胸口疼,牵动身后的某一伤处……更疼!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墨忆,你姥姥的,知道我刚刚毒发还这么对我!人性呢! 墨忆听不到我心中腹诽,但他的行为却仿佛在回答:他没人性。见我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便顺水推舟道:“你倒是自觉,跪在这儿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起来。” 我诧异的望着他:什么自觉?是你踹我跪的好吗?我没起来是因为疼的你知道吗? “你的季先生还等着,自己想清楚些。”说罢,竟是转身要走。 我甚虔诚的跪在原地,纹丝不动,心道:你走了我还跪着除非我是傻子,只不过我善良,在你走之前一定给足你面子,另外……什么叫我的季先生?我们是清白的! 墨忆走到密室门口,突然顿了顿,蹲下身在脚边捡了什么,打开密室门的瞬间两颗石子自手中飞出,落在我的穴道之上…… 其力度与位置掌握的恰到好处,让我很是佩服,只是……走便走了,顺手封住我的穴道是什么意思?说好的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起来,你这样我还怎么起? ——————————— 终于更文了…… |
第三十三章 墨忆与季宁谈了甚久,这期间都说了些什么我半个字也不曾听到,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分外难熬,我想墨忆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的,否则实在没有理由做到如此地步,这其中原因我不想深究,只觉得没来由的疲累,以我现在这个端正姿势,想要不累倒也不容易,怪只怪方才给墨忆做样子时太多认真了些,此时也只能盼着一向磨叽的季先生能收起那套教书先生作风,干净利落些,否则,只怕我要交代在这里。 墨忆回来时我不清楚时间过了多久,但直觉头上已有层层冷汗渗出,让我不得不怀疑身下跪着的不是青石,而是让人塞了块针板!被封的穴道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通常的点穴之法会在半个时辰内自行解除,除非墨忆所用的并非通常的手法,或者……此时还未到半个时间,只是单凭我现在的感受,后者我是绝不相信的。 我动了动唯一还算活动自如的眼珠,怨念颇深的抬了抬眼,可因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勉强看到面前近在咫尺的一截衣服下摆,墨黑的颜色让人的眼前也不由得跟着一黑,这份郁结没能让我晕过去我倒是着实佩服自己的定力。 “反省的如何?”不出意料的内容,从墨忆的口中说出,理所当然的很。 我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解穴。”声音低的连我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我不确定墨忆是否听的到,即便听到了,我也很是怀疑他会不会照做。 静默一息,我正准备重复一遍,尚未开口穴道却已然被墨忆解了……我甚欣慰,却因陡然间的放松险些趴在地上,好在脸丢大发前下意识的用手撑在了地面之上,缓缓提起一丝内力后,这才起身真正的看向墨忆。 “季先生走了?” 墨忆淡淡的“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下,又看着我道:“刚刚我和季宁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这话半点不似询问,好像我理应听到,而他只是确认罢了,可事实是我没听见半个字,我侧头看了看密室开着的那扇门,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却是不自觉的脱口道:“如果我说……我没听到呢?” 我见墨忆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但却未见太多的意外之色,心里无端一凉,掩饰的笑笑,说道:“许是因为我膝盖疼,难以分心去听。” 墨忆道:“尚且不到半个时辰。” “你说话我还听的见,况且……我刚与人打了一场。”我极力去寻理由,唯独不想提……我所中的毒。 ———————— 来更文,证明我还活着 |
“你还敢提!”墨忆抬眼望着我,虽非训斥的口气,可他这份不冷不热却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我的本意是想让自己宽宽心,可谁料心没宽成,倒给自己挖了个坑,墨忆虽然甚配合的没提我中毒之事,可偏的也太远了些,难道打架那件小事不应该在我罚跪之后就此揭过吗?如此斤斤计较岂是大丈夫所为!我心里愤愤不平,一不小心,就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小事?”墨忆沉着脸问我,神色与老头子颇像,我僵硬的做不出任何表情,唯有直直的看着他,听他又咬牙切齿的问:“我斤斤计较?” 我实在难以摇头否认他这个一字一顿的口气不是在斤斤计较,但以我的识时务又不好说是,只能委婉的道了句:“哥,我腿疼,能否坐一坐?若是能躺一躺就更好了……”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只能用委曲求全来形容,父亲面前我向来是据理力争乃至无理取闹的,只为了能将人气一气,可此时却是竟捡软的说,我甚同情自己,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墨忆既没让我坐一坐,也没让我躺一躺,直截了当的送了我两个字:“跪下!” 我茫然了……哪里出错了?莫非他这次是吃硬不吃软?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不跪!”我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身心舒畅,果然,委曲求全什么的,不适合我。 墨忆眯了眯眼睛,看我时的目光明显夹杂着数九寒天的冰凌子,“你再说一遍。” 我是傻的吗?这种时候再说一遍他不动手我随他姓墨!“我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你让我跪一次也罢了,两次三次的总要给我个理由才是。” 墨忆不怒反笑:“那你倒说说,你哪里做对了。” 他让我说我自然不会拒绝,开口便道:“第一,我偶遇季先生,带他来见你不是正好让你当面辩清他的为人,免得背后猜忌?第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人不来招惹我也没你看到那一出,虽然招摇了些,难免让人注意,却是让季宁见到你且不暴露御宸宫势力的最好方法,倘若被那幕后之人察觉什么,也算引蛇出洞,如你这样谨小慎微,事情几时能解决?第三……”我缓了缓,道:“那毒什么时候发作,不是我能控制的。” 墨忆平静的听完,才问了句:“说完了?” 我点了点头,听他评价了四个字:“强词夺理。” 我心道:强词夺理也是理,总比他这个没理的要强。正得意时,听他不紧不慢的只说了一句话:“你答应我好好留在醉香楼,却是如何偶遇的季先生?” 感情我浪费那么多口舌第一句就出了纰漏,真是死不瞑目,我抿唇看着他,一时不好回答,却不知在他眼里又是什么意思,沉默良久,我仿佛听见有人叹了一声,这个人不是我,无疑是墨忆,只是他落在我眼中的那副神色怎么看都像是要缝个布袋把我随身带着才能安心,我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唯有张了张口,几不可闻的叫了声:“哥……” |
墨忆点了下头,深色的眸子望着我,甚温和的道:“看在你知错的份上,我可以从轻发落。” 不可否认,猛然听到这句话我是高兴的,只是这份情绪只持续了一瞬,我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句话,我不过是叫了声哥,怎么却成了已然知错了?他这是故意找了个台阶给我下还是断了我据理力争的机会?可是……难得他从轻发落,我若再开口说什么是否有些不识好歹?若是讨了个重责便更没处说理了,如此看来此时真是想不认都不行,我抬眼静静地望着他,再一次见识了墨忆的手段,深深地觉得他这份奸诈实在堪称为人兄长的典范,值得更多人学习,只有我一人惨遭毒害太说不过去了。 见我沉默良久,墨忆不禁挑了挑眉,目中锋芒透露着些许危险,“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我是太感动了。”从棺材里爬出来就没断过打,每一刻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我怎么能不感动! 密室之中仅有的一方石桌成了现成的刑架,藤条是墨忆自外面拿进来的,我默默的走过去,将上半身伏在桌上,彻骨的寒凉仿佛一瞬间侵入骨髓,被墨忆撩起衣摆拽下裤子时又是禁不住一抖。我将头埋在两臂之间,感觉一只温暖而有力手按在腰间,本能的恐惧使得身体不由得绷紧,直到一记落下,伴随着墨忆的警告:“放松。”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敢违逆。 因墨忆有言在先,从轻发落,是以,我并未计较他要打多少,但私心觉得总归不会是三五十下,否则他岂不是要失信于人?事实证明,墨忆并不在意失信这种事。 我在心中数了十几下,加之前面没数的,委实没看出来他这从轻发落轻在何处!抓紧石桌边缘的指骨泛着青白,除了觉得身后一下痛过一下再无其他感受,呻吟声不受控制的从齿缝间泄露,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皮开肉绽了,但想到那尚未痊愈的旧伤便是一阵心凉,怕是今日小命休矣…… |
第三十四章 墨忆停手时,我仍有一息尚存,但那一息委实难以支撑我感恩戴德的道一声谢,只在他伸手扶抱我之时本能的寻着支撑靠了过去,一头的汗水,身体却冷的止不住的打颤,仿佛抬一抬眼皮都已然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上药揉伤换衣服,墨忆做的小心翼翼,他在做这些时我是知道的,却又好像模模糊糊的半梦半醒,直到意识清明的睁开眼看着他仍在忙着,方深深地觉得:墨忆他实在病的不轻。事情既已发生,又何必选最麻烦的一种方式做了解?他也不闲累的慌! “打也打了,你现在想必心情愉快了。”我承认这是一句没过脑子的话,可此时除了不过脑子的混账话倒不知说什么更合适,虽说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想着墨忆坐在我身边就近的姿势也不得不捏了把汗,我那颗饱受创伤的心更是因为这不经意的一想,极没出息的擂起了小鼓。 墨忆沉默了一下,继而平平淡淡的说了句:“愉快倒不见得,顺了点气而已。” 感情这不是出于关心的教育,而是来自私心的出气?我承认墨忆很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能力,由其在与人作对这方面常常让我自愧不如,我闭了嘴不言语,想着倘若墨忆在父亲面前也如此这般定会很有趣,原本的恼怒被这一闪而过的想法驱散了大半,甚至忍不住牵了牵唇角,我原本就笑的很矜持,而这矜持的笑只做了一半就因为身后的疼痛不得不僵住了,毫无预兆的被另一番神色取代,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总觉得模样大抵不会有多么风流倜傥,勉强能看已算是好的,恐怕更多的是怪异。 “你和季先生都说了什么?”那股子痛劲缓了缓,我便有些突兀的开口,他和季先生的对话我本就好奇,此时又多了一份我本该知道的缘由在,不问反倒亏了。 墨忆对我的问题并不讶异,似是早有准备的道:“这件事原本就没想瞒你,既然你没听到也没有再说一次的必要。” 我噎了一下,不知他所说的没必要是因为他二人说的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还是因为其他,无论怎样,被这么一句话打发的心情可想而知,我不禁怀疑,墨忆所说的密室中能听到外面的谈话是在框我,我的疑心有些重,在墨忆身上往往体现的很明显,甚至有时候怀疑的目光都是不加掩饰的,就好比此刻。 “你还烧着,我不和你计较,但你最好收起现在的打量。”墨忆忍无可忍了,口气带着微怒,是恼羞成怒亦或心虚我现在不太好分辨,能做的唯有讪讪的收回视线,至于我为什么要如此听话……我自己也不清楚。 ———————————— 最近状态不好,两篇基本都处于停更状态,比起等文的我更急 |
墨忆的冷言冷语总是很有威慑力,事实证明,他不说话时一样可以唬住人,只是我的沉默总是难以维持太久,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沉默上,便斟酌着说了句:“我相信季大哥。”我没称呼其季先生,而是用了我当面都叫不出口的季大哥,可见我内心的态度。 墨忆沉默许久,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对这有如轻叹的一声回应有点懵,若我是他肚子里蛔虫或许能解其意,只可惜我不是,对此除了觉得敷衍再难咂摸出其他味道,只不过我不似面前这个只知使用暴力的野蛮人,而是个有风度的,所以脾气甚好的微微一笑,道:“敢问兄长,能否说说这‘嗯’是何意?” “你难得能有个朋友,理应信任他。” 我仔细想了想,似乎他这话确实和那一个字差别不大,便道:“话虽这么说,可你差点毁了我这份信任。” 墨忆看了我一眼,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的意思是,比起季宁,你更愿意相信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顿了顿,觉得他似乎是在给我机会表忠心,只不过如此时候实在很更适合……泼冷水,“即便是父亲,生死攸关之际我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放弃我……”我别有深意的望了望他,“尤其是在你我之间做选择时。”我笑了笑,又道:“更何况,我对你这十五年一无所知,换做是你,你更愿意相信谁?” 墨忆眼中的漫天星辉暗了暗,对此却没说什么,我便了无兴趣的收了视线,“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人值得完全的信任,站在哪一方无非是赌注罢了,好在我不期待什么输赢。” 墨忆近乎宠溺的揉乱了我的发,道: “小小年纪怎么说的好似人生无望?” 我将头向臂间埋了埋,试图躲避他的魔爪,俯趴在榻上的姿势恰到好处的掩住了我的全部神情,我有些失落的想:我已经不小了,我的人生都要结束了。 沉默间,墨忆又缓缓的道了句:“你这张嘴颠三倒四,倒没有心来的实在。” 我没有抬头,含糊着嘟囔道:“我大抵是心太实了些,才险些被你戳个窟窿。”落在我肩上的手倏的一僵,无声的撤了回去。 这话实在不该一次两次的提及,我下意识的回身去扯他的袖子,却不想出乎意料的扯个正着,四目相对,说不出的不知所措,我只能抿着嘴角说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墨忆为难的看着我的手,有些哭笑不得:“哥去倒水,没想走,你要不要先把手放开?” 我:…… |
他在我面前极少用“哥”这个自称,就如同我也不习惯那样叫他一样,即便掩饰的再好,这一个字也轻而易举的出卖了内心,“不放。”我坚定的开口,犹如手握糖果的孩子般死死握着那一方袖口,不知是赌气,还是对他一贯隐藏情绪的不满,却又一时无半点道理可讲,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小心翼翼,唯有出口的这两个字,简单真实,没有太多思索。 倒水只是借口,墨忆并未坚持,而是顺势坐回他方才坐过的位置,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一抹浅笑浮在嘴角,与先前的神色颇有些不同,倒像是被我那一句话取悦了。 这次不必他说,我便放了手。 沉默片刻,我有些不经意的问:“近日你可曾见过父亲?” 墨忆顿了顿,平淡的道:“还是不见为好,更何况……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趴在榻上的姿势让我很不舒服,且有些昏昏欲睡,我不得不勉强坐起来,疼痛瞬间让人提神,我掩下情绪,缓缓道:“你错了,说不定他在等你。” 墨忆沉着脸看我的动作,却因为我这句话一时忘了责备,我便就此把握时机,“青峰崖上那一剑,父亲只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还是在他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如今,他更不会怪你。”我笃定的说道。“拿图纸那日父亲本可以将我扣下,可是他却将我放走,需要图纸的人是谁他不会不知,现在想想或许是青离剑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你自接管御宸宫,风评可是差的很,但一向道义为先的林大侠却并未真正做过什么,可见,他也知道如今多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起他们你至少坦荡的多,从后来的事看,他应该对你有种莫名的信任,既然有一次未成功的合作,就应该有第二次。” 墨忆眉头深锁,目光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以为你会说我该以林风的身份去见他。” “你不是不认他吗?”我笑了笑,“我说了站在你这边,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两个人都不肯主动,就该有一个不得不接触的理由,有些情感总会在相处中顺其自然的流露,我才不是期待他们父子相认,只是想看看老头子对墨忆吹胡子瞪眼动家法是什么样而已。 我抿着嘴角想象了一下,心情甚好,却突然间想起另一件事,父亲真的什么都未做过吗?那日醉香楼偶遇季宁,他是怎么说的?几位掌门与父亲这个前武林盟主共同商议讨伐魔头之事,以那些人的身份地位,其中不该有季宁才对,除非……此事是他父亲提出来的,而季宁,是联络人! 我一下站起身来,直直的看向墨忆,难怪他要怀疑季宁,迫切的希望父亲与他为敌的不正是季家吗?而且理由正当,毫无破绽。我周身不由得有些发寒,这个可能性不大,却也绝对不小,且季莫辞完全符合知晓林家一切事这一点,八月十五,青峰崖,这个于父亲而言堪比死穴的时间和地点。 |
楼主觉得最近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不忍直视,想死 |
第三十五章 墨忆蹙眉看着我,不置一词,仿佛有些话我若不亲口问出他绝不主动开口,我张了张嘴,突然有些心悸,脚下虚浮的晃了晃,却在墨忆伸手时决然的避开,盯着他的眼睛,强自镇定的道:“是季家吗?”这句没有任何铺垫的话我不知道墨忆能否听懂,但却无法说的再清楚些,这世上那么多姓氏,可知此时我最不愿出口的便是一个季字。 墨忆没有说是,也不曾否认,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痛楚,便知道他听懂了,也大抵明白了答案,半晌,他声音柔和的道:“你这说了相信却又转头怀疑的性子着实应该改改。” 我苦笑一声,“是啊……”话一出口一口血不受控制的涌出,转身擦拭的动作我只做了一半,就被墨忆捏住了手腕,我被迫停住,只看到胸前落了两滴血迹,缓缓晕开。 “林致!”连名带姓的叫法从墨忆口中听来很是稀奇,可眼下于我而言却没什么威慑,怒火攻心,血气逆行,哪怕毒发身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我,不过是吐血而已,不说值得庆幸,但至少也没必要如墨忆这般大惊小怪。 “我没事。”这三个字平淡的出口,连我自己都不知算不算得上安抚,毕竟我难以像往常那般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来,一句话,除了让墨忆脸色更加难看似乎再没有别的用处。 “这还叫没事?”墨忆紧紧扣住我的腕子,终究还是说了句废话。 “许是被你打出内伤了。”我道,“如果没别的事就走吧,我累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有打你的头吗还是你觉得我脑子坏掉了?”在我看来涵养极好的人将茶杯拿起又狠狠拍在桌上,相比于落地的脆响他这番举动简直无声无息,只是那杯子已四分五裂,口气更是不加掩饰的暴怒。 墨忆一番激烈的言辞举止震得我有点懵,他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一向喜欢笑里藏刀的人突然爆发实在让人难以招架,只是……他有没有打我的头和他脑子坏掉了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却一时间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直截了当:“你什么意思?” 墨忆沉默须臾,缓缓叹息,自己平复了情绪道:“这种时候让我走,你究竟怎么想的?” 这是……不放心丢下我一个人吗?“我……”没事两个字在其冰冷目光的瞪视下自觉的憋了回去,本该心痛郁结的我,不知为何竟莫名有些好转,痛心疾首这种心情好像不刻意去提醒,于我的确很难维持,唯有某一角落的痛楚始终难与他人道,那个问题我没能追问的彻底,他也答得含糊,可是谁都无需再多言。 —————————— 说点什么呢,呃……我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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