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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暮雨沧梧(古风父子,虐)[第5页]

作者:多多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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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混蛋,你是老子儿子,你想什么老子不知道?不听话!成天净知道气老子!腿分开点儿,厥高。”
穆齐的话让穆沧羞得无地自容,本就是这样屈辱的姿势,像小孩子一样趴在爹爹腿上接受着责打管教,还要自己厥好屁股分开双腿,这叫穆沧怎么做得出来?面子全丢光了!
穆齐见儿子不动,更生气了,现在你在老子腿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都不懂,还跟爹死犟,就像今天在上书房一样!拎着儿子的腰带往左移了移,调节好姿势,两个红彤彤的肉球已然翘到最高的位置。
“哼,小畜生,叫你犟。”
穆齐左腿一塌,穆沧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右腿上,沧儿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上身一个劲儿的往下趴,手舞足蹈的挣扎着,这样双腿也分开了,屁股翘得更高了。
“啪啪啪啪啪”板子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至,在白皙的皮肤上弹起又落下,顿时一片绯红。
穆沧只觉得好羞,脸都红到了脖子跟,这样的姿势,什么都被爹爹看到了,一点隐私也无。“爹爹让沧儿跪着挨打吧,爹爹给沧儿留一分薄面吧”穆沧求饶,可和他呜咽的声音化作一团,居然连自己也听不清楚,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穆齐的鞋子上,瞬间湿了一小片。
知子莫若父,虽然只听到呜咽声,穆齐看到沧儿这样子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居然还羞哭了!臭小子,“你还知道羞,你身上哪里爹爹没看过?今天在上书房你怎么不知道羞?”
是了,在上书房和爹顶嘴被爹罚跪,简直是让爹失尽了面子,爹怎么还会给他面子?
“啪~”狠狠的一板子砸下,穆沧觉得骨头都要断掉了,他极少犯错,并不清楚爹爹的手劲儿,穆齐也极少在生气的时候打孩子,可这一板子的力量居然打得他差点栽倒在地上,强忍了口中的痛呼,晚饭也没吃,头昏眼花的,却还是下意识的摆出了爹爹吩咐的姿势,口里还说着“爹爹打吧,沧儿不动了,沧儿听话。”生怕自己的反抗会引来爹爹愤怒,穆沧什么都不怕,就怕爹对他失望。
穆齐也觉得自己今天愤怒异常,怎么就控制不好情绪呢?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儿子怕羞,这样做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给他留下阴影?遂又换了姿势,双膝平放,一手拦了儿子上身到腰间,一手挥动着板子。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在午夜空旷的房间回荡,红红的两瓣屁股已然肿起,穆沧好痛,却害怕被小弟听到不敢叫出口,抿了嘴唇,身体一弓一弓的,双手抓着父亲的腰腿直网怀里钻。
“爹爹为什么打你?”穆齐不忍心看儿子一直憋着哭喊,把心脏憋坏了怎么办?他也恼,儿子脸皮怎么就这么薄,都是一家人叫出来谁也不会笑你,你身上有哪儿爹没看过
这小兔崽子!
穆齐这样问,让穆沧觉得更羞了,他太清楚父亲要他说什么,可他抗拒不了身后的疼痛,只能呜呜咽咽的说,“因为沧儿不听话”那声音带了浓厚的鼻音,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认错撒娇一般,听起来委屈极了。
“那沧儿以后听不听话?”穆齐如此问,是给儿子个台阶下,也是给自己个台阶,他心疼了,穆沧向来是他的命根子,看了儿子委屈的小模样他怎么忍心继续责打?你服个软低个头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你年少无知不明白厉害关系,你不写爹给你写行不行啊。
穆沧无言,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说听话爹爹一定还会逼他重写,但他怎敢说不听?只能用沉默来反抗。
见身上的孩子如此倔强,穆齐又是一阵生气,仑圆了板子向腿上的两团蜜色肉球上招呼。
见身上的孩子如此倔强,穆齐又是一阵生气,仑圆了板子向腿上的两团蜜色肉球上招呼。
穆沧已经挨了四十来下板子,穆齐愤怒之下力气要大得多,屁股上那两小块肉已然透着微紫,伸手想去触摸缓解疼痛却被穆齐一把抓住反压在背上。无奈只好踢腿,可只要他一乱动板子就向他臀腿交接处的嫩肉招呼上,几次下去他只能摆好受罚的姿势,身后的疼痛终于让他想明白, 和爹置什么气啊,明明就是自己不对,没面子就没面子吧,委屈就委屈吧,重写就重写吧,再也压抑不住喉间的哭喊,“爹爹,爹爹,沧儿不敢了。沧儿错了,爹~”
穆齐听到这话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刚刚还想起儿子小时候顽皮爬树,被正巧路过的自己和妻子接住,杨漾摸了一圈看没受伤,愤怒下一把拉过儿子就往屁股上抽巴掌,沧儿疼得直叫,舍不得的拉他到怀里,佯怒轻轻拍了几下,沧儿居然流着眼泪往他怀里拱,一口一个沧儿再也不敢了,沧儿以后都乖乖的,爹爹别打,让人好心疼。
穆齐怎样也无法把当年那软软诺诺的贴心宝贝和如今身上这让他愤怒的少年连想起来。
板子停下,穆沧顺着他的膝盖滑到地上,正跪在他的脚边,怯生生的摇着他膝盖,红红的眼睛里噙了泪水,委屈的样子好不可怜。
“爹爹沧儿错了,是沧儿不听话惹爹爹生气了,爹爹,沧儿重写,沧儿重写,沧儿一定让爹满意……”
穆沧说着扭过头去,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他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下午的反省已经让他觉得自己不孝极了,他怎能再允许自己惹得父亲大动肝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重写”的时候声音那么小,那么难过,让人听了那么心痛。
爹爹要的不是我的想法,他只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符合他思想的嫡长子吧,这么多年,我废寝忘食的努力还是无法令他满意,我的文章一再的令他不满,令他失望,我不该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该有揣摩爹心思的想法。那么从今天起,我会按照你的要求走一切你为我铺好的路,爹爹,沧儿会令你满意的,沧儿不会再让你失望难过。
两行清泪从脸上划过,穆沧已感觉不到热泪的温度,可穆齐却觉得泪水流到了他的心里,就像浇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滋喇滋喇的冒着气,焦灼着他的心。
穆齐虽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却也不想给儿子造成伤害,儿子纯真无邪意气风发,挥笔就是满张豪情壮志又有什么错?儿子的表现已经让他明白,既然你如此看中自己的想法,爹又怎会为难你?爹不想你走上那条艰难又暗无天日的路,爹知道你文中所言也是爹的想法,那么沧儿,爹不会强求于你,却还是要为你打点好一切,爹不会逼你。
饶是心里这样想,穆齐仍想给儿子个教训,为人处事如此锋芒毕露不懂圆滑世故可还了得?都十五岁了!遂压低了嗓子,不满道
“重写?刚刚好好商量怎么不说重写?上书房里怎么不乖乖认错?非得板子上身才知道悔过?”
“你是出息了,还是骨头贱?”
穆齐一声无奈的叹息,听到穆沧耳里却全变了味道,穆沧只觉得是自己给父亲丢脸才让他失望至极,瞄一眼父亲疲惫的神色,把头低低的埋下,只是一句令人心碎的“儿子错了,爹爹打沧儿吧。”
“你要知道我是你爹,我可以原谅你无数次,可别人却不会,今儿就拿这事儿给你个教训,你不用写了,写也写不好,老子不想看你……”
穆齐心里已做好了帮儿子重写的打算,可话还没说完,地上萎靡不振的穆沧却连忙抓住父亲的膝头“不,不,儿子能写好,儿子一定能写好,爹您相信沧儿,爹您再信沧儿一次,给沧儿次机会吧。”穆沧仰望着穆齐,眼神里充满了恐慌与不安。
四目相对,穆齐极为不忍,但已铁了心给儿子个教训,推开扶在膝头的双手,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转头看着儿子,正色道“机会向来只有一次,爹再问你,你今天都犯了哪些错?爹为什么打你?好好把握住机会。”
穆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的膝行过去跪在父亲身后,声泪涕下
“穆沧今日在上书房顶撞师爹爹,有愧爹爹的谆谆教导,给爹爹丢脸,顽固不化不思悔改让爹爹伤心。平日屡次违反,违反爹爹定下的规矩,数年来没有为父兄分担过教育幼弟的责任,还,还嘴硬,不愿承认错误,都是穆沧的错。”
穆沧说话身体已经颤抖,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的错误讲给人听,即使这人是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赤裸的曝光在父亲脚下,颜面尽失。
穆齐听到儿子这话一阵气血翻涌,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都闷闷的疼痛。沧儿,爹在你心中就是这般模样?爹的面子就重于泰山?爹的规矩就是不容触动的铁律?爹骂你弟弟的一句气话都被你有心的听了去,难道爹就这样可怖?你我已经历尽了磨难,为何你还不知道只有你才是爹最宝贵的东西?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爹可以抛弃巍巍的华冠,煌煌的蟒袍,背信弃义的放手朝政,爹可以不要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不能没有你,为了保住你,爹甚至欺上瞒下,冒了杀头的罪名,做了多少努力?沧儿,你为何还不懂?你这是在逼爹爹!
穆齐气得肩膀都在颤抖,“呵,好好,二少爷果然是聪明至极,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罗列的如此整齐,给老子滚回里屋跪着,今晚就跟你好好算算这么多年的总账!”
“儿子遵命。”
“小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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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抄了藤条,一进里屋就看到儿子只着里衣跪在地上低着头,是因为内疚吗?是因为自责吗?爹让你跪地上了吗?穆齐本是心疼的,拿藤条也是装作样子吓唬吓唬他,但一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一脚踢到穆沧小腿上“小畜生,老子让你跪地上了吗?准你穿裤子了吗?又不听话!滚床上去!”
穆沧这回倒是听话,小腿吃痛,真的连滚带爬就跪到了床上,转过头红红的眼睛望着穆齐,双手放在腰间正要拉掉裤子,样子窘迫极了。
穆齐没给他留脸,大手一下就把裤子扒掉,顺势将孩子拦腰搂到自己的膝弯,调整好姿势才意识到怀里的孩子没有半点挣扎,全然是一副任打认罚的模样,一手抚上儿子的背,另一手轻轻触碰身后两块微紫的肉,就疼得身上的孩子一阵痉挛,下意识的缩紧了肌肉,嘴唇抿住,额头上流下不知是热的还是痛出来的汗珠。
“爹爹您打吧,沧儿知错了。”
穆齐看了他这副恭顺模样更是来气,大手毫不留情的向两块儿嫩肉上抽巴掌,专心致志的给儿子的小屁股染色。本就不大的地方如今一片紫红,有些地方甚至还泛着紫色的点点,快要渗出血来。
穆齐见儿子一开始就抓紧了床单,三十几下后便开始死死抱着他的大腿,越来越用力,时不时的还叫两声爹爹,那声音不是讨饶,似乎是叫出来就可以缓解疼痛一般。
看着儿子难受的模样穆齐极为不忍,却还是淡淡的开口“叫爹爹做什么。”
“爹爹,是沧儿不好,是沧儿没做好太多事情,爹您打吧,让沧儿记住,这是沧儿最后一次犯错,沧儿今后绝不会再让爹失望。”
“沧儿,你何时让爹失望过?”
穆齐大惊,最后一次?失望?难道你那样努力只是怕爹失望?难道你那样恭顺只是出于作为嫡长子的责任?穆齐不禁黯然,他的沧儿从来都是他的骄傲,可为什么儿子会这么想?
“沧儿,爹何时要求过你许多?爹一直希望你像其他孩子一样自由快乐的生活,为何你要给自己那么多重压?爹不曾逼你,你却为何一直逼迫着自己?”
“这么多年,难道你不还不知道吗?爹根本不要你做到多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爹只希望你做一个简单快乐的孩子,可为什么你的心思那么重?你从前说喜欢读书的话是不是在骗爹!爹骂你弟弟的一句话都被你有心的听了去,难道这些年爹要求过你吗?”
“难道爹的面子就重于泰山?难道爹的规矩就是不容触动的铁律?”
“爹爹……”
“哼,就算是了,那你还敢犯错,沧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穆沧听着父亲咆哮,还未反应过来字句的含义,茫然转头,就看见一双充满泪水通红的眼睛瞪着自己,那眼里却似乎没有愤怒,反而饱含着深情与难过。
“爹,爹爹……”
“你只错在你不听话!”
穆齐说罢,拿起床边的藤条,怒火中烧一般拎起儿子用力抽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的小沧儿永远留在身边一样。那是一根细小的藤条,还是前些年管教泺儿时用的,沧儿向来懂事,他管沧儿从来没用过藤条。
可是这一次,直到儿子屁股和大腿上都均匀的肿起一条条凛子,直到穆沧忍不住哭着求饶,穆齐也没住手,“把你那马尿收回去,都十五的男人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丢不丢人?”
“啊,呜呜,爹爹别打,好疼~”
“啪~”
“疼也给老子忍着,今天你就记住这疼,老子让你不听话!”
“啪~”
“从一开始就不听话!若是你乖乖重写或者丢掉去军营的心思哪会受这皮肉之苦?小畜生,主意正得很!”穆齐边骂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呜……那是儿子真心所想,儿子也知道爹不会答应,可是就算爹不允许,还不许沧儿写出来吗?难道那就不是爹的夙愿?”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狠疾且没有间隔的藤条落下,“夙愿?呵,你到清楚。”
穆齐拽了儿子到面前,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大声道“你知道爹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你接回来?你知道爹冒了欺君之罪才保住你不要你去军营?你知道你那篇文章呈给皇上看会是什么结果?爹如今的夙愿就算看你一生没有波澜平安喜乐,在骨肉亲情前面其他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沧儿,你知不知道!”
“爹,爹爹……”
穆齐扭过头去不再看儿子,这个小孽障,非得要逼自己全部说出来,小混蛋!
一把按下儿子的背,往屁股和大腿的交接处狠抽“叫你不听话,就是欠揍,平时惯的你!就应该让你多吃点藤条炒肉好好涨涨记性!”
“爹爹别打了,沧儿听话,沧儿以后都听话,饶沧儿一次吧,呜呜呜~爹爹~”
“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来气老子的?小白眼狼!小畜生!”
“主意正得很,跟老子都不讲实话,成天逼着自己用工,你到底是在逼谁?”
“饶你?打完再饶你!”
“啪~”
“啊,爹爹,沧儿知错了,沧儿不该不听话,沧儿知错了……”
“爹爹别生气”穆沧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个五六岁的犯错孩子,挨了打正趴在父亲身旁讨饶,鼻涕眼泪都交织在一起,手里还抓住父亲的衣角。屁股和大腿红得发紫,一条条或白或青的凛子宛如一条条小蛇密密的盘布在屁股上。
哼,穆齐还是不满,又气恼又心疼,一把扯下儿子的裤子,“跪好,双手抓住耳朵,把沧儿再也不敢不听话这几个字说一百遍!”
穆沧只能依言爬起来跪好,夏深光溜溜的简直羞死人,满脸通红,愧疚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哑哑的嗓音颤抖着“沧儿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大点声,为父听不见。”
穆齐一个巴掌煽到穆沧原本就肿得老高的屁股上,疼的穆沧双腿直打颤。
“沧儿再也不敢不听话了。”浓重的鼻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
可穆齐还是不留情面,一个又一个巴掌抽过去,穆沧每说一遍,他都要打几下骂几句,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的小沧儿留在身边。
穆沧本就跪了一天,回家后还在烈日下罚站,又因为内疚晚饭都没吃,此刻身上早已没了力气。
“啪~”当巴掌触上颤抖的双腿,穆沧再也没有力气跪稳,竟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滚起来,说句话都说不好,小混蛋。”
“爹爹,爹爹别气了,沧儿听话,爹爹…”
穆沧两眼发花,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却还是被穆齐一只手捞了起来跪直,继续重复着那句羞人的话,屁股上继续承受着责打,几次膝盖支撑不住,穆齐索性就把双臂一直放在他的腰间,只要稍稍往前一倾,身后就是更重的几下,直到把一百遍全部说完。
穆沧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抽一抽的栽倒在穆齐怀里。
穆齐打了水给儿子擦身体,擦哭花了的脸,边擦边问“疼不疼?记住教训了?还敢有下次?”穆沧把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得,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穆齐只好无奈的给他擦了泪水,说不出的心疼,俨然又是一位慈父模样,嘴上却严厉道“今晚就疼着好好涨涨记性,明天再擦药。”
换好了被滚得凌乱的被褥,把孩子轻轻抱起放在床上,捡儿子用过的水擦拭了身体,穆齐这才发现,儿子把身体蜷缩在角落里,一直在流眼泪,躺到他的身边,想要把他拉得更近些,可那孩子却一直往另一边躲,穆齐无奈,只好轻轻的拍了他屁股以下算作威胁,可那滚烫的温度却灼热了他的手指。
孩子生硬的移动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说
“爹爹,沧儿不是有心的,沧儿是真的觉得这些年,做得都不够好。”
“可爹已经觉得你足够好了,你是爹的骄傲。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傻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穆齐轻轻拍着,安抚着孩子,感觉他像极了许多年前的自己,每一点都那么像,许多年前小弟走失,自己也是这班自责,自责了许多年。
穆沧太累了,哭着哭着就晕睡了过去,晕在父亲怀里。
爹爹,沧儿知道你在乎沧儿,所以才想要做得更好。
爹爹,沧儿不会再惹你生气,你不想失去沧儿,沧儿以后不会表现出对大哥的羡慕,沧儿会对军旅只字不提

爹爹,沧儿以后都做听您话的穆沧。
穆沧,别难过了,失去一个梦想还可以有下一个,可是爱你的爹爹只有一个,你又怎么忍心让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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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影落梦无痕
事实上穆沧的心结早就解开了,解不开的是他的负罪感,从心理学角度讲,这种负罪感来自于童年,至少我认为是基本无法痊愈的,我说不大清楚,但我相信你身边一定也有这样的人,有时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针对某些事情要求自己做得足够好,和自己较劲,时而敏感多疑。这种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有负罪感,只不过他们不一定会意识到。穆齐也一样有这种负罪感,因为他责任感强,把错误都归因于自己,长年给自己消极的心理暗示,所以他们都会下意识的逼迫自己,要求自己做到某种地步,进入一种无意识的片面的超我状态。而且穆齐觉得愧对儿子要有所补偿,这种潜意识的表现会渗透到孩子生活的方方面面,会给穆沧一种心里压力,更加早就了穆沧的恭敬疏离,所以我说,用时间来补偿时间是最不划算的。



轻轻把孩子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月光下,泼墨般的长发垂到腰迹,眉宇间还隐约透露着儿时的稚嫩,白嫩的肌肤未着寸缕,和臀部与大腿的肿胀形成鲜明对比,沧儿长大了,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贴心,让穆齐舍不得,看着他的小模样,心仿佛都快化掉了,如果可以,穆齐真的希望沧儿是个女孩子,不愿他出去闯荡,不愿他经历许多,一直宠着惯着,永远做他的贴心宝贝,那该有多好。
虽然嘴上严厉的责备,却一点也掩饰不住他的愧疚与心疼,还是拿了药膏在手心搓热再轻轻的抹满臀腿,用温水浸湿干涸的嘴唇,想到今日儿子跪了那么久,又将孩子侧过身来按摩着他的膝盖,被柔软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床上的孩子轻轻动了动,仿佛置身于幸福的海洋里,可那小嘴儿还是撅着的,是害羞了吗?想到儿子挨打时的举动穆齐就觉得一阵好笑,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了薄被盖上身子,走出外间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外衣通通被他的鼻涕眼泪蹭花了,这个臭小子,竟会气人!
拿了笔,冥思苦想才想到符合儿子犀利文风的语言,穆齐如今已为官近二十年,早就学会了言辞攻巧,想要写出这样的东西确实有些困难,玉笔一挥,洋洋洒洒一篇近千字的文章完成。又模仿了儿子的字体重新抄录,这小子,字写得那样隽秀遒劲潇洒不羁,还真是不好学,若是早生个三十来年,哪轮得到我穆齐当状元的份儿啊,想到前日闲谈时杨将军还说他儿子如何顽劣,那是沧儿的表哥,他的外甥。沧儿一点儿也不像他。穆齐为有这样一个乖巧又优秀的儿子感到欣慰。
早朝后,穆齐在上书房的案子上发现了那把戒尺,中间已经劈裂,昨日罚沧儿时拿他抽了后背一下,沧儿就疼得直打哆嗦,晚上擦身体的时候才注意到背部肿起一条紫色的小蛇,却也未曾过问,迟到的十九皇子看到穆师傅这样拿着戒尺端详,吓得还不敢进屋,穆齐连忙缓和了脸色让他进来,却暗忖,皇室子弟读书尚且迟到,相府离上书房遥远,却不曾让孩子乘车,沧儿都未迟到过一次,沧儿,你这么懂事,要爹爹这么心疼,爹该怎么补偿你呢?
穆沧连续七日没去上书房,虽然可以起身只是行动有些不便,可穆齐不许,必定每日亲自擦药洗澡,去儿子屋里勤得连杨漾都看不下去了,穆沧虽羞,却也不愿弗了爹的意思,每晚都去考教泺儿功课,有时穆齐也会去,泺儿到也争气,功课都乖乖完成,很少犯错,惩罚也只是做做样子了。
穆沧难得闲来无事,和妹妹在花园里玩闹,夕阳下,柔柔的晚风吹得片片桃花飘落,几片拂过他的脸庞,几片粘在她的发上,六月,桃花早就过了盛开的时节,没有初春的枝繁叶茂,惟余微红飘渺,几乎不可辨出。
那株桃树是十年前的春天,穆沐出生后不久,穆沧央着父母移栽的,只因那粉嫩的婴儿像极了可爱的小桃子,未离家前,四个孩子常常来此玩耍,片片桃花落在衣袂上,仿佛感染了一家人的欢乐。这些年,一直是母亲和妹妹在照顾这株桃树,想到这,穆沧仿佛又看到儿时又慈爱又严厉的娘亲,看到那粉雕玉镯孩子张着小手向他扑来。
石凳后挽起妹妹乌黑的长发,凳上的女孩折了唯一没有青色的小果的枝条,被雨水浸润过,仿佛沾得初春薄露般的明艳鲜亮,像极了妹妹粉嫩的小脸儿。穆沧说“小四儿,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和娘好像,特别清丽,嗯,有一种碧玉妆成的美”
穆沐羞红了脸“讨厌啊二哥,哪有这样夸自家妹子的。羞都羞死了。”
“唉,你羞什么,你哥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妹妹怎么能不美呢?”
正巧被刚跨进花园的穆齐听去“咳咳,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爹爹仪容清俊,相貌堂堂,不然哪生的出你们这几个小机灵鬼?”三口人笑作一团。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后,常安来报“爷,相府门外有位姓夏的老爷带着位小公子求见。”
“姓夏的老爷……”
朝中并无夏姓官员,相府也不是一般人想来就来的……莫非是皇上?
向楼里的每位亲们道声新年快乐,然后跑掉

溜~
夜色正浓,灯火阑珊。
銮殿上,烛火幽暗明灭,摇摆不定。
撤去了呈放公文的几案,夏康坐在九级台阶之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上,审视着跪在数丈之外的少年。
烛火明灭,夏康并看不清儿子的脸,只恍惚中看见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握紧双拳,双臂死死夹住颤抖的身体,愈发难受,身体却愈发挺得笔直。
夏康一直觉得钦儿像他,他年少时也是这般,外表不羁,内心火热,性情倔强。
如今,夏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每日四个时辰在御书房外罚跪,连续七天,朕都没有狠心做出决断,你这小畜生倒是狠心。
“跪过来。”
夏赟钦听到这话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他从未像其他皇子一样经常被父皇责罚,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磕磕碰碰都未曾有过,这些天膝盖的痛楚已是极限。
紧绷了数个时辰之后,身上每个关节都酥酥麻麻的,轻微放松就如同数万蝼蚁撕咬。
就在这殿里,他曾亲眼所见父皇捶楚哥哥们,父皇满眼愤怒,鞭子,藤杖的声音划破空气,落在衣料上闷闷的声响,落在肉上飞出一条血浪。
那时的他吓得缩了脖子躲在椅子身后,夏康见他如此模样颇为不忍,缓和了面色,搂了儿子坐在膝头软语相慰,哄好了佯怒威胁到“若是钦儿今后不听话,父皇便如此罚你。”
他的小手抓皱了父皇的衣领,吓得直往怀里钻,伴着鞭子落下的啪啪生,夏康微微的听到小儿子奶声奶气的呜呜声“钦儿最乖了,父皇不要打哥哥了,哥哥好疼,钦儿听着都疼。”
可后来,他的心里却萌生出一种快感,尤其是夏康在教训皇后那四个优秀的儿子时,从一语不发到翻滚求饶,从汗流浃背到鲜血淋漓,从隐忍呜咽到晕死过去,赟钦喜欢看他们这样。
从小就听宫内传闻,皇后害死了他的母亲,害死了母亲腹中的婴孩。偌大的皇宫中只有赟钦和哥哥赟铮相依为命,幼小的孩子除了父皇的宠爱没有立足之地,这种感觉,就叫亲者痛,仇者快吧。赟钦心想。
微微动了动酸痛的肩膀,双手撑在地面上,想借力抬起双腿,膝盖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前几日是怎么撑下去的?为了去上书房不迟到甚至还会在罚跪后踉跄跑过去,几日未曾见过父皇,虽只隔了御书房一道墙,而如今面对着最亲近的人,竟软弱不堪到如此地步?连站起身的力气也无?
右腿刚刚离开地面正要蜷起,却猛然间再次砸向地面。
“谁准你起来了?膝行过来。”
“是”微微开口,额上的汗珠夹着苦涩流到唇上干涸的间隙,灼烧和刺痛让赟钦想哭,父皇不曾对他如此狠心过。
儿时和哥哥嬉笑玩闹还会跑到这殿上,父皇还会配他们捉迷藏,他每次都会被捉住,还嫌弃这殿太小。
而今,儿时小小身体已长得健硕,没有父皇的扶持,赟钦头一次觉得这宫殿出奇的大。
一步一步,赟钦仿佛听到了髌骨揉碎的声音,尤其是登上那九级龙台,全身的力量压在膝盖上,膝盖压在刻有凹凸不平的龙腾图案上。
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倔强的望着父皇,泪水却毫无征兆的流下。
他倔强,他气愤,他不信在他犯错时也只是用戒尺抽几下屁股的父皇会如此狠心,他的倔强全是为了给父亲看,那么痛,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回应他这倔强的却是反手一记狠厉的耳光,夏康坐在龙椅上孑然不动,眯起双眼若有所思,赟钦却承受不住,身体倾向一边再次爬起跪好,单手捂住肿起的面颊,委屈的叫着父皇,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夏康的脚旁。
“知不知道家法受罚时有门禁,你溜出宫去丞相府做什么?”
“把你那马尿水收起来先,等会儿有你好哭的。”
“是”赟钦强忍了抽噎,他从今天被父皇在宫外抓住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有一顿好打等着,本以为顶多是在御书房挨顿两三天不能粘凳子的戒尺,却不想是在这殿上。
这意味着,他要挨家法。
皇室家法,不见血不算罚。
“赟钦,你过年就十七了,快成人了。”
“是,父皇。”
“总往相府跑做什么?”赟钦无法想像,父皇此时的问话,语气就像平时一样柔和,就像去他和哥哥的寝宫陪他们用膳一样。
“儿子和穆沧自幼交好,见他几日未上学,甚是担忧,遂去探望。”
“他父亲便是你师傅,整日都见得,难道非要为这事过去?连家法都忘了?”
“你三天两头的空闲就往穆家跑,你以为朕不知道?”
见儿子不答话,皇上沉思片刻道“穆家的长女沐儿贤良温雅,碧玉装成,天生丽质,朕看倒是不错,钦儿,你觉得如何?”
“啊?父皇?”
“嗯?”
“儿子只是和穆家兄弟玩的好,自然,也把穆姑娘当成自家小妹,儿子并没有其他意思。”
“父皇要你娶穆沐为妻,你觉得如何?”
“父皇您误会了,儿子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儿子只有兄长没有姐妹,对这唯一一个女孩子自然是照顾有加,而且,沐儿刚十岁啊。”赟钦不知父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忙解释。
“呵,朕当然知道她只有十岁。这么说,你是不愿了,那好,朕就赐婚,将她许配给太子。”
赟钦心头大痛,太子已过而立之年,单论年龄都能当沐儿爹了,穆叔叔是朝之栋梁,穆家女儿的婚事岂可如此随意,是我这些天惹父皇生气了,父皇才这样说来刺激我的吗?
夏康说罢就起身往出走,赟钦连忙抓住父亲衣襟下摆,夏康常年练武力气颇大,仅仅两步就把赟钦拖出好远,膝盖一下又一下的砸向镌刻着九龙的凹凸不平的台阶,本就受罪了多天的膝盖怎能禁得起这般折磨?膝下已然一片湿热,一定是磕出血了,奈何今天穿了条棕色的裤子,在这本就幽暗的殿堂更不易察觉到了,又如何博得父皇怜悯?
可他真的不信把他宠上天的父皇竟然如此狠心。
如果我不再倔强,父皇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心疼我?
抱着父亲的大腿,赟钦再也跪不直身子,哭嚎嘶吼着“是钦儿错了,是钦儿不对,钦儿不惹父皇生气了,钦儿所言句句属实,父皇相信钦儿吧。”
“还有,还有,钦儿以后再也不顶撞太子,再也不忤逆兄长了,父皇,钦儿去给他们认错,求父皇收回成命。

“君无戏言,赟钦,你是朕最小的儿子,朕一向最疼爱你,你很清楚。朕今天给你选择的权利,也把利害关系解释给你听。”
挣开儿子的双手,回头换个舒适的姿势坐下,“你如何看待穆泓与穆沧?”
赟钦不明为何突然换了话题“儿子只当他们是兄弟啊。”
“性情,出身”
赟钦更加糊涂了“他们同为穆丞相的儿子,穆泓性格温和待人宽厚武功高强,穆沧严于律己温文尔雅才思敏捷。他们俩合起来就是整个穆叔叔啊。”
“呵,亏你还一直和穆沧交好,也是了,你还小,太子比你年长许多,自然比你看得清。”
“父皇”
“穆沧刚回来时,我就问你三哥同样的问题,那时他便看出,穆沧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说穆沧绝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且手段狠辣老练,比穆齐能力还要强。那时朕还不信,如今你三哥的想法终于证实了。穆泓那半你算是说对了,可你又怎么看穆齐呢?他可是你的师傅,而不是太子太傅。”
“朕来告诉你,穆齐这种人的能力和手段都本是极为危险的,可他想保全忠臣的名节,不然不会这些年都为我大夏所用,他只错在入仕太年轻了。他虽然危险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之人才正可助我安邦定国,让我大夏驰骋宇内。父皇又如何会舍弃呢?这么多年为了留住他,只能将他的势力不断巩固,他也是聪明人,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你可发现你穆师傅的弱点?”
赟钦跪在地上茫然摇头,他已经听呆了。
“他最关心的还是亲情,这一点穆沧也是一样,你没发现今日朕提了穆沐和穆泺一嘴,穆沧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吗?”
“朕是爱极了穆家人的才华,这些年才给穆齐不断施压就是为了留住他们,穆泓心胸宽广宠辱不惊,封个卫将军统领禁军都是屈才,朕早晚会提拔他,他舅舅还是骁骑将军。而穆沧还和你一样年轻,假以时日磨练必成大器,朕看他早晚要取了他老子的位置,下任左丞相便是他。左丞相是文职,这穆齐的兵权只是朕做作样子,以后轮到穆沧,兵权是绝对不能松手的。”
“这和穆沐又有什么关系。”
“朕说了穆家人重情,要想他穆家完全效忠于我为我所用,必须有人牵制于他,尤其是穆沧。父皇要你待穆沐及笄时娶她,你可明白了?”
“父皇这是在利用孩儿吗?”
“算是吧,出生皇室,有很多身不由己,你三哥身为太子,也一样,父皇也一样,江山社稷为重。”
“小十九,你考虑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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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年,朕会封你为王,朕要你娶穆沐为王妃,以此防备穆家父子,有女儿和妹妹在手,他们父子不敢轻举妄动。”
赟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却面沉如水,合上双眼,十六年来父皇的点点温情历历在目,虽然没有了母妃,赟钦和赟铮过的日子却比其他兄弟还要好,看惯了宫里的明争暗斗,他似乎还有些恃宠而骄,赟钦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束缚利益的筹码。
“父皇,穆师傅是我大夏功臣,是孩儿的恩师,儿子对穆沐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君臣相守以义,如此岂不是陷孩儿于不仁不义?”
“真因如此,朕才要将她女儿授以如此殊荣,高官厚禄恩赏加爵,便是对他最大的仁义。他恪尽职守,也是对我大夏的仁义。”
“可是,可是孩儿并不能真正束缚他,儿子一无是处,就算封王也顶多是个闲散王爷,哥哥们对儿子颇有微辞,儿子不可能参政。”
“呵,你也知道啊,是朕宠了你十六年,惯的你刁蛮任性飞扬跋扈,从今往后朕不会再惯你,夏氏男儿以武起家,从下月开始,你就和其他皇子一样去军营里从最低等的士兵做起,今儿就让你好好涨涨记性,朕来帮你回忆回忆这些年有何过失,祛衣。”
该来的终究会来。赟钦无奈的合了眼睛,一滴清泪滑落面庞。
母妃走了,即使日理万机的父皇百般疼爱,他还有那么多儿子,分给自己的爱也少得可怜,亲生哥哥因体弱而免于兵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是父皇的小儿子,必然获得一世恩宠,却不想世态炎凉,曾经的不学无术终是自食恶果。
衣裤除尽,露出少年清朗强健的骨骼,他曾见过多位兄长在这殿上被抽打的血肉横飞,颜面尽失,想不到自己今天也会如此,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尊严全无,冰凉的大理石触上膝盖两块儿鹅蛋大小的淤青,愈发的刺痛了。
藤杖抽过空气的声音呼呼作响,面颊贴在台阶的龙纹上,倒趴着,臀部自然高高耸起,根本不用塌腰提胯,两腿分开,隐私完全暴露在父亲的权威之下,赟钦忽然间佩服起被自己暗骂,被父皇鞭笞得体无完肤的哥哥们,是有怎样的勇气来承受这羞辱的无情的家法。
父皇还算给他留脸了吧,只有父子二人,没有当着任何兄长的面。
冰冷华美的地砖降不下面庞滴血的温度,藤杖伴着屋外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划破空气,而那雷声却远不及藤杖狠厉,泪水如窗外滂沱大雨骤然而下。
“嗖~~啪~”
“第一杖,打你数年不敬兄长。”
身后白皙的肉球被乌黑的藤杖压下又弹起,一道檩子从微红慢慢变得紫黑,从未承受过的剧痛让赟钦身体痉挛,没有肿起的皮肤弹性很好,随着前倾的双腿乱颤。
“嗖~~啪~~”
“第二杖,责你屡次对太子不恭。”
赟钦压抑着喉间的呼声,死死咬住嘴唇,如此屈辱下贱的姿势,即使身上再痛又怎及心里的痛?人前是威风八面的皇子,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要尊严扫地,像狗一样匍匐在王者脚下请求责打,蹂躏尊严。
藤杖轻轻拂过紧皱的眉心,睁开眼,父皇的大脚就在眼前,那是他心中英明神武的天神,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有力臂膀,靴上刚刚染上的泪痕还未干,他多想抱住父亲的腿,亲吻父亲的脚,乞求他的怜悯和原谅,可在他刚刚要开口的瞬间,藤杖却挑起了他的下颚。
“你以为你是谁?朕恃宠而骄的小儿子?你都十六了,太子宽宏,不与你斤斤计较,可他日他为君你为臣,你习惯性的诸多刁难他能容你到何时?亏你刚刚还说出君臣相守以义的话来。”
“嗖~~啪~”
“第三下,就责你不仁不义,其心可诛!”
赟钦不住的颤抖,他不是不想哭喊,而是真的觉得没有颜面,父皇说得句句属实,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愿相信疼宠自己的父皇会变得如此严苛,他的恃宠而骄,是父皇一手宠出来的啊。
疼痛让头脑嗡嗡作响,赟钦觉得心痛极了,听不清父皇的责骂,只觉得一阵阵剧痛向身后袭来,夹着风声,在这闷热的夜里也让人不寒而栗。
“嗖~~~~”
前几下,赟钦从风的力度来判断藤杖的位置,掌握时机前倾身体,好痛得轻些,可这一次没有落在肉上的钝痛,身体却失了幅度,手臂猛地滑向下一级台阶,半边脸撞向地面,一抹嘴便是满手鲜血,他能感到膝盖上的血倒流到小腹,一定是擦破了大块儿皮肉。
回头望向父亲的面色,仿佛刚刚抽打自己的是旁人,轻捋胡须,不屑的神情。
“硬气得很啊?现在还和我耍小聪明?”
“认错啊!求饶啊!小畜生!”
赟钦不敢求饶,他终于理解哥哥们为何会隐忍不言,真的是太羞了。
试图跪直身体,可手臂刚刚撑起来,狠厉的风声却吓得他再次瘫软下去。如此几次,都没有预期的疼痛。
索性跪直,双手死死扣住台阶,牙关却难开,一字一句的顿出,“儿子知错,请父皇责罚。”
赟钦羞得想晕死过去,听不见父皇口中的责骂, 只觉得双腿都被砸断了,左手扣住台阶的指甲已经翘起,右手死死攥住拳头,锋利的指尖划破了掌心,可他不能倒下去,刚刚脸撞向地面便是鲜血淋漓,他怕极了他俊朗的小脸破了相,若再有一次,牙关定会摔断。
赟钦瞬间觉得有些恍惚,皇室繁琐又侮辱人的道道刑罚为谁而设?从前父皇的几记戒尺都会让他痛哭哀号,而今真正承受了家法的凌厉,一丝讥诮的笑容却浮现在他汗涔涔的面庞,痛苦和嘲讽诡异的扭曲在一起。他终于明白为何喜欢看皇后的几个儿子在家法下痛苦的翻滚,同时也为自己能和他们一样忍住而感到骄傲,他终于明白,许多事情,不是他不行,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没有机会,如果可以,他也许会比哥哥们做得更好。
他有一次开口认错,身体却不住的往下滑,阖了眼睛,在摇曳的烛火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映出道道阴影。
他听到的最后一个数字才是十。
“这就跪不住了?”
“不,不,儿子能跪住,能跪住,儿子错了,请父皇责罚。”
看过父皇多次责罚哥哥们的赟钦心里清楚,父皇这样说是不满的表现,而不满,意味着要换工具,鞭子。
几次欲爬起来都以失败告终,最后还是夏康一把拦腰捞起,按到龙椅上抽。
身下的孩子开始剧烈挣扎,“不,不,父皇,求您换个地方,求您,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为何不敢?朕要你在这!难道朕这张龙椅都容不下你?”
“不,不,儿子错了,儿子错了,求父皇换个地方责打孩儿,跪着趴着都好,只是不要在这龙椅上,求父皇,求父皇。”
“若这龙椅上坐的是太子,你还会如此说吗?”
夏康粗糙的大手抚过儿子颤抖的脊背,手划过之处冷汗涔涔,半安抚半戏谑道“你不必不敢,在这个世上,任何事都要自己去争取去完成,你想得到,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父皇,父皇,儿子虽然任性顽劣,却丝毫不敢动不改动的心思,我与诸位兄长不和,实是因为父皇圣眷多年,可也都是写小打小闹,儿子去给兄长们认错,儿子再也不敢了,只求父皇原谅儿子,儿子所言句句属实。儿子从未想得到什么,真的,真的,父皇。”
“朕知道,是朕多年,惯坏了你,可朕说话你都不听了吗?前几日布置文章前,朕已经提前告诉你该怎样做,可你为何不听话呢?整个上书房朕只看到你一人的凌厉出众!很英雄,是吗?钦儿,很多事,既然做了就没有退路,你应该明白。”
“啪~”
被父亲按在龙椅上,凌厉的鞭子不似藤杖的钝痛,尖锐得简直能让人晕死过去,赟钦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呼,扭曲着身体,若不是被父亲的大手按住,他一定会痛的在地上打滚。
“认错”
父皇严厉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赟钦觉得痛的快要死掉了反手轻轻一抹便触及湿热,仅仅一鞭就流出血来。
“儿子知错,请父皇责罚啊~~啊~~~~”
“这便受不住了吗?嗯?”反手抓住儿子的手按在腰上,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向紫黑的臀部,小蛇一般撕咬着臀肉,几下已是血肉模糊。
真的如父皇所说,是自己被宠坏了吧,才会有诸多的忤逆,可我,只是您的一件工具吗?那百般疼宠,令所有哥哥都嫉妒的关爱,到底是真是假?父皇?
身体上的疼痛令他无法忍受,赟钦终于也像哥哥们一样忍不住的哭嚎求饶“儿子错了,儿子错了,求父皇,求父皇饶儿子一命,儿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
“不敢?你之前怎么不说不敢?现在不敢,是敢做不敢当吧!”
鞭子撕咬上身下人的脊背,从后颈直到大腿,贯穿了整个脊背和臀部,有的肿起一条条细细的小蛇,有的张开惨白的口子,反卷着皮肉,有的流下一路细细的血珠。
是了,君臣相守以义,儿子会恪尽为人臣子的本分,从今天起,儿子不再顽劣,不会再不敬兄长,父皇说的我都照做,即使我并不想那样。
“你记着,任何人都要为他的过失付出代价,谁都不能例外。”
“啪~”
“啊~啊~~是呃~~”
“宠你一辈子,终不是什么好事,朕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记住教训,回去把鞭子和藤杖挂在墙上,没事儿就给自己提个醒儿。若敢有下次,翻倍罚你。”
“儿,儿子遵命。”
伴着滂沱夜雨,看着儿子扶住栏杆连滚带爬的身影,刚刚染上台阶的一抹鲜红又被雨水冲散,夏康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十九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他都舍不得。他何尝不心痛?
终是恶果自食。
家的感觉很温馨,即使暴雨滂沱,看着竹林旁高高悬挂的灯火,也会让人觉得安心。
可杨漾此时却觉得揪心。
她的沧儿,她离家七年的孩子,刚刚回来三年,还未享受天伦之乐,就被皇上下旨离家去军营历练。
轻推房门,就像以往的每个深夜一样,想看看儿子俊朗又稚嫩的小脸儿,微微嘟起的小嘴儿。
还不到时辰,儿子居然靠在床头,坐着睡着了。
几案上永远整洁,放着女儿刚刚学习作画时的拙作。
沧儿却视若珍宝的将它装裱。
从墨水的线条中依稀分辨出大人和孩子,男人和女人。一家七口在小小的屋檐下依偎在一起。
儿子心里,这才是家吧。
杨漾素洁的身影,静静的站着,没有表情,没有悲伤,没有哀怨,仿佛失了灵魂。
寂寞中透着苍凉,苍凉中含着凄婉。
那是她的骨肉,她第一次十月怀胎所生。
她常常苛责于他,只因她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明明知道不是的,他和他那么像,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终是她愧对了儿子,没有给过他只属于母亲的脉脉温情。
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可沧儿只有一个娘亲。
他的眉紧蹙不放,仿佛有无限心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不时的微微颤动,似乎在梦魇中借力挣扎。
她伸手,想去抚平儿子的眉,打开那些纠结的心事,却怎么也抚不平。
他还未长大,却要离开了,想把心头的爱表达给他,可那又有何用呢?没有时间来点滴相伴,自己竟连补偿的机会也无。
泪水滑落,一滴一滴,滴到穆沧脸上,杨漾拂袖拭去,坐在儿子床头,轻轻搂入怀中,口中哼唱着沧儿儿时熟悉的旋律。
多少年未曾好好抱抱你了,娘早就抱不动你了,可是等你再回来,是不是都强大得不会靠向娘亲的肩头了?
杨漾的眼泪滑落到儿子颈上,一滴,又一滴。
下雨了。
身上好痛。穆沧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是坐的太久,压到身后的伤,可穆沧却做了梦。
他梦到小时候的事,他偷跑到后山去玩儿,下雨了,雨天路滑,他跌了好多跤,身上擦伤了好几处,变成了小泥人,抽噎着回家,怕极了娘亲的责骂。可娘亲被他的模样吓到,含着泪给她擦药。娘亲对他向来严厉,他很少会主动亲近娘亲,可偷跑出去却没有责备,娘亲把他抱在怀里软语相慰,他倒没觉得疼得多厉害,却哭得更大声了。
“娘~,沧儿痛~”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杨漾也回想起儿子小时候的样子,小手仅仅的环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得到更多的慰藉。
她把儿子的头往自己肩头靠了靠,依偎过来。
十年时光悄悄抹去,沧儿依然是那个期待关怀,渴望亲情,从不会表达,却又害怕失去的孩子。
奈何时光不能重来,另一时空的泪,也是无根之水,只落在心头,不留任何痕迹。
我真的不会写那样慈爱娘亲,或许是没有感同身受吧,不过向来对沧儿严厉的娘亲终于心疼了一回,仔细读起来有点儿小虐呢~


我写这段心里真的好难过,我娘不是那样感性的人,本就不会表达,脾气比较暴,常年的生活重担压在一个人的肩上没垮掉已经很伟大了,所以我从小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从来不闹她也不给她添麻烦,总觉得自己应该让她省心,最后终于省心到我喜欢什么她都不清楚,我多高脚多大她也不知道。写沧儿做了梦,是想到我十二岁时候睡觉,不知道怎么就喊上娘了,喊的不是妈而是娘,而且声音好可怜(后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当时麻麻刚下夜班,回来看我那样子就拍拍睡,当时还是有感觉的觉得好安心,一下子心里就不慌了,这些年再也没有过,时常回想起从前。很多事情都有抓不住的无力感。喜欢趴着睡觉,理由是我抱着床,床抱着我。现在成天睡的不安稳,就算不梦魇也会三个小时一醒,头脑里各种梦境各种乱,今天早上醒来一个人的寝室瞬间觉得好难过,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了,在床上躺倒中午,然后一天心情都不好。
纷飞的桃花伴着竹叶翩翩起舞,美好的事物总是不长久的,桃花盛极也不过一季,那仅剩的余红也被狂风暴雨摧残得零落一地。
凭窗倚栏,穆齐满腹心事,儿子言辞凌厉锋芒毕露终究不是好事,皇位之争历来都是悲剧,他不愿儿子曾吃斋念佛的小手沾满血腥,可几年的努力也抵不过皇上一道旨意。
皇上说穆沧和十九皇子自幼交好,他俩在军营相互为伴,朕也放心。
“穆齐啊,不是朕说你,舍不得儿子直说便是,还编了儿子有哮喘的理由骗了朕。”
“穆齐该死。”穆齐连忙下跪认错。
“哎,快起来,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不必拘泥这些,你一颗慈父的心朕又怎会不理解呢?朕只是说一嘴,没怪你!朕知道,朕知道你觉得从前的事情愧对他,想要保护好他,把他留在你身边,可朕看啊,你家穆沧也是个棱角分明的孩子,就同朕那小十九一般,可他比小十九懂事些许,明白关系利害,不会在朕想平息太子心绪的时候,还做如此文章惹是生非,把自己搭了进去。”
穆齐一阵心虚,皇上这是何意?看出穆沧文章是自己代做的?不可能啊。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和穆齐交好,常常要穆齐为他出谋划策,私下里无论如何都要让穆齐称他声大哥,穆齐自是不敢僭越,皇帝却数年都以兄弟之名与他同行,
“皇上,臣真的舍不得穆沧去军营历练,穆沧幼年常年食素,身体本就不是十分健壮,跑步累到了都要缓两个时辰才好,这三年,臣自是对他百般娇惯,给他比女孩子还细腻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亲力亲为的照顾着他的各种喜好,他早餐从来都清淡,沾不得半点荤腥,每日亥时初刻沐浴,必是五分热的水撒上七钱干花瓣泡上两刻钟,出浴后焚香,用的定是苏合子或是伽南精制的香丸,午时要诵经三刻,是他为自己定下数年不变的铁律,他自幼喜洁,里衣都是一日一换,外衫也从不超过三日,幼年在苦寒中生活关节不好,臣怕他落下病根,冬季的衣物都比别人厚了一层,臣……”
“朕理解,朕明白。”皇上拍着穆齐的手道,“可你知道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吗?他文采飞扬才思敏捷,又这么年轻,怎会不想有所历练建立功勋?穆齐,你问过孩子怎么想吗?”
皇上的话竟让穆齐无言以对,这方面,他的确没有问过沧儿的想法,他不许他的小沧儿再离开他,所以才会在愤怒之下抽断了戒尺,才会有不顾及儿子颜面的罚跪斥责。
“朕知道你疼他疼得紧,无论老子揍儿子还是师傅教训弟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你在上书房对穆沧偶有责备,下课后都会讲他拉到一旁上药,嘴上教训得狠,拉着孩子的手,动作却轻柔的不得了,朕从前都看到过,呵呵。”
“皇上,臣……”
夏康再次打断穆齐的话“穆齐啊,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心态吗?”
“就像一只护着崽子的老母鸡。
你总想把孩子留在最听话的年纪,你受不得他的半点叛逆,甚至不能接受他的思想,可男孩子,必须要出去历练闯荡才能长成真正的男人,难道你能把沧儿当成姑娘一样养一辈子?”
皇上这话居然说得穆齐哑口无言。
他自然会无言,那是皇上劝慰自己,劝慰了七天的话,七天,他才决定把小儿子送走。
“和朕一起去问问沧儿?你也听听孩子怎么想?”
“也好”
穆齐自是不怕的,他心里有数,沧儿几天前还在他怀里哭着向他保证要听话,不会离开他。
权谋算计是居高位者的游戏。
流淌的鲜血很多时候预示着可笑的开始和悲伤的终结。
赟钦侧躺在床上,刚刚被暴雨冲刷了伤口,早就晕了过去,可他还在流泪,手里攥着被角,侧着身子,膝盖蜷曲起来,后背直直的绷紧,立起来便是跪趴的姿势,口中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
多病的哥哥赟铮来不及换掉被打湿的衣袍,坐在床头想安慰弟弟,看到狰狞的伤口却不知如何安慰。
只有他能听懂弟弟的呓语。
“父皇,别打了,父皇,儿子去给哥哥们道歉,父皇,儿子娶穆沐,别把她赐婚太子。”
“父皇,您不疼儿子了吗父皇,儿子只有您和哥哥了,其他哥哥都有母后,有舅舅,有外公,钦儿和哥哥什么都没有,只有您了啊。”
“父皇别走,儿子改,儿子一定改。”
赟钦的手抓被角抓得更紧了,他觉得仿佛抓住了父皇的衣袍,抱着父皇的大腿,死死的不松手。
“父皇,您就是,这样善待弟弟的吗?您怎么对得起早逝的母妃?”赟铮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向父亲发问。
夏康不答,只默默注视着太医给儿子拭帕擦药,这样的场景他早已司空见惯,可儿子背上止不住的汩汩鲜血却刺伤了他的双眼。
当穆齐走进沧儿房间,正好看到儿子头靠在妻子肩头上睡着,杨漾轻轻的拍着儿子脊背,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看着妻子难过的模样,穆齐轻轻一声叹息。
穆沧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醒来,他在等爹爹,等爹爹像那天一样痛打他斥责他,他好想抱着爹爹大哭一场。
可他起身看到娘亲脸上的泪水,心里的难过瞬间转为苍凉。
杨漾转过头不去看儿子,眼泪却越来越多。
穆齐瞪着他,那眼睛仿佛在说“小畜生,看你造的孽。”
穆沧蹲下身,给娘亲递上手帕,握住母亲的手。
柔柔的发丝垂在母亲腿上,脸上撤出像往常一样俊朗好看的笑容,眼睛眯起来,撒娇一样的叫了声“娘”
“娘应该为儿子高兴不是吗?皇上御旨,是儿子的殊荣。”
“沧儿。”杨漾冰凉的双手抚上儿子脸颊,沧儿不着痕迹的窝心的笑了一下。
握住母亲的手,虽然冰凉,是不是也要马上感觉不到这样的温度?感受不到只属于娘亲的气息?
既然已经在儿子面前流泪,为何不开口?为何不讲给他听?怕是以后都没这样的机会了。
“娘舍不得你。”
“沧儿也舍不得娘,可这是儿子的愿望啊,娘您知道的,保家卫国是大夏男儿的责任,我是丞相的儿子更要为天下人做表率。”
转过头,望向门口的父亲,故做调皮的眨了眼睛,“对吧爹~”
“夫人不必太过伤心,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些天你就在家呆着,多陪陪你娘吧。”穆齐眼睛望向别处,不再看那娘俩。
这小子,从小就这么会煽情。
“娘,爹都放儿子假了呢~多不容易啊~娘~”
“行了你,这么大男孩子,尽会和娘撒娇。”
连忙收了眼泪,看了眼已经坐在圆桌前的丈夫,揉了揉儿子额前碎发往出走,穆沧快步跟上。
“娘先回去了,明早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什么都好,娘做的沧儿都喜欢。”
“快回去吧,你爹找你有话说。”
穆沧看了母亲离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转身不着痕迹的拭去,在外屋的书房里取来最粗的藤条捧在手心,跪在父亲面前高高举起,脊背挺得比藤条还直。
语气和在皇上面前一样的坚决。
“儿子,儿子求父亲责罚。”
穆沧直直的跪下,只听到膝盖砸上大理石地面发出“哐当”的声响,仿佛就落在穆齐的心房,生生的戳出了窟窿。
责罚?责罚你有用吗?还不是一样要走。
爹不叫你做什么你偏要做什么!上次打得轻了?就是记不住教训!
穆沧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石化了一般。
不去接儿子的藤条,看着手中茶杯中氤氲的热气升腾,上好的白瓷茶盅画着特别绘制的精雅图案,轻轻吹了口气,浅酌一口合上盖子,发出叮咚的脆响。
沉香木制成的茶盘边沿镂花,别致的镌刻彰显着主人的无限尊荣,又拿起茶壶倒了一盅,这才看清茶盘下面刻着“合”“穆”二字,喻意着穆家团圆,亲人和睦。
很遥远的事情了,穆齐是大哥穆修一手带大的,少年时,以为饱读诗书考取功名自然人脉通达,可以找到幼时就走失的小弟,过上好生活,四兄弟在一起永不分离,可终究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也曾像儿子一样固执,穆修本不愿穆齐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穆齐还那般刻苦,最狠的那次,玉带生生抽断了两根,穆修午夜时分却还看到穆齐端了灯趴在床上念书。
他之后才尝到了失落的滋味,梦想与现实终不是相交的线,永远遥不可及。
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茶香,泡茶的水,是未开苞的处子每日清晨采集的新叶上的露水,用上好的银丝炭和纯银的手工茶壶,小火慢煮四个时辰至七分热,难怪能品出新芽的甘甜。
如今生活好了,儿子的梦想也许不会落得那样惨了吧。
皇上说的也不是全不在理,他想去,就让他去吧,拦也拦不住。
手中的茶杯已然失去温度,转头看到儿子汗涔涔的小脸儿,粗藤条原本沉重,却依然高举着没有落下半分,胸口的衣衫湿透,却面无表情。
女儿和小儿子的前程早就握在皇上手中,所有朝之重臣皆是如此,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而唯一一个吃斋念佛的,本能用各种缘由摆脱这些,却还拼了命往里跳,我穆齐造的什么孽啊。
“藤条先放在桌上,去里面换身衣服,湿透了又该生病,等会儿再收拾你。”
“是,谢谢爹爹。”
搭手扶了儿子起身,转身便是老泪纵横。
换了身丝制的素衣,抹了抹领口的云纹,以后怕是穿不得这上好的衣料,又回到太子坪的布衣草鞋了吧。
无妨,都是身外之物。
只要你们能在一起就好了。
穆齐转过身,看儿子只穿了件白袍,没有束冠,墨发披散,在昏暗的灯火下白的近乎透明,似乎随时能消失一般。
轻轻跪在父亲脚边“爹爹”
没有力度的巴掌打到脸上,随后又轻抚上去,“小畜生,这么狠的心?当真舍得离开爹爹?”
看着父亲充满不忍的眼神,穆沧微微牵动了嘴角。
爹爹,您这么爱沧儿,沧儿受之却难以心安,沧儿拿什么爱您?
爹爹,泺儿还年少,怎能丧失了少年的活泼天真,沐儿那么小,你知道她会喜欢谁?
爹爹,沧儿演得好吧,连您都骗了去呢。
“爹爹,今后沧儿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腰不好,不要每天总坐在书房,要多出去活动下,还要多陪陪娘亲,也多陪陪姨娘,不要总让他们独守空房,就算国事再为重,爹也不能彻夜不寐,娘早就为爹爹缝制了安神的香袋,爹爹连给儿子擦伤的药膏都能带在身边,香袋为什么不能随身携带呢?还有,大伯待儿子如师如父,儿子走后他也难免伤心,泺儿正是练武的年纪,要让泺儿常常去那里要大伯指点,泺儿活泼开朗的性格也能陪大伯解闷。爹爹,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没有爹爹的身体强健,何来大夏的长治久安?儿子,儿子此去陪伴十九皇子去军营历练,不知何时能有成,今后在军中隐姓埋名,就叫杨沧,待到沧儿出人头地,十九皇子小有所成,沧儿……”
“杨沧,杨沧,你倒是真舍得自己,连姓都不要了吗?”
穆齐前一秒还感动得湿了眼眶,后一秒却愤怒得红了双眼,一把抄起桌上的藤条,奋力的向身下的孩子抽打起来,不管是腿是背。
“老子叫你去,叫你去,今天打死了你也不必再去,为了别人隐姓埋名,你何时想过你兄弟?想过你爹娘?畜牲!孽障!”
穆沧忍不住,疼得在地上翻滚,蜷缩做一团,他不能如愿以偿的躲在爹爹怀里痛哭,只能小声抽噎着,牙齿将嘴唇咬出鲜血,后来索性一把将拳头堵在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地上翻滚着躲避,躲到哪儿穆齐抽到哪儿,骂到哪儿。直到抱住父亲的脚,穆齐不好使力,再也抽不到。
扔掉藤条,愤然离去,只留地上哽咽的孩子。
素衣上道道鲜血染红衣衫。
终于开始大声哭泣。
妹妹,弟弟,二哥一定,一定,不要你们卷进皇室的争端,让你们过正常孩子的生活。
从皇上带和小十九来相府,我就插叙的讲这段故事,而且还是缓更,好多亲看不太懂,现在这小段算是更完了吧。我这样写,是想先通过皇上的口吻讲出皇上对穆家的心思和对穆沧的看中,亲们可能会说沧儿天真,可皇上说太子三年前就看出穆沧不像十几岁的孩子,沧儿的心思也在皇上的利用下得证了,我这大段想表达的太多,也不知讲没讲出来,宝贝们看没看懂,乃们都觉得沧儿太苦逼太炮灰了,我是继续虐他呢还是虐他呢?若是他终用自己的能力保住弟妹,会显得皇室太无能,穆沧这种人精又岂能为之所用?若写得沧儿保不住弟妹,宝贝们的口水就会喷死我,我是不会为虐而虐的,我也舍不得那样虐我家沧儿,那就保住,一半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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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2: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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