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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血契灵仆(主仆,君臣,耽美,修仙)[第10页]

作者:十五串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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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事,我说过原本我是要把墨黎和那个皇帝凑个cp的,现在貌似同学们已能接受主仆cp而且我个人也很倾向于他们俩了。如果改cp的话,接下来的情节就需要开始渗入了,而且后边很多构思好的情节都要改,甚至皇帝的人物形象。如果不改,就还这样淡淡的发展,不过我自己得先收收感情,似乎也比较麻烦……改还是不改捏……
回复晴明小豆
惊喜更胜于上一次,更多的依旧是感动。最感动的不是这样长的长评,而是足下读这文的用心,这般细腻入微,又这般感悟深刻。也许感悟一词用来夸大,SP网文,即便在小说中也是最不严肃的,本是自我YY,最多博君一笑,而足下却这般留意在心,我怎能不十分感动。足下对这二人所解之深我感动,文字中殷殷情意更是我所难致。我写的观止原不及足下笔下的这样好,真的,这令我感动之余更增惶恐,不知接下来如何用心,方能回报足下及各位喜欢这二人的同学。总之,足下之文,与我所益不仅仅是动力,更是严肃揣摩、推敲、构思、落笔之态度。多谢。
另,足下文笔清丽,遣词雅致,甚为惊喜。若以此文为番外,不胜荣幸。
墨黎长出一口气,仿佛再世为人,虚脱的趴伏着,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观止轻轻放下戒尺,看着那肿胀发紫的臀部和绯红色的大腿,心中甚是怜惜,可嘴上说的却是生冷无情:“你若当真敢妄为此事,便如今日这般,打你一百戒尺。”
墨黎的心一抽,如这般……只规定的二十下,便去了他大半条性命,若是一百,他还焉有命在?虽知自己断然不会当真被打死,可那种切肤疼痛带来的恐惧却令他当真生出命不久矣的哀叹。
墨黎紧闭双目,既是挨打之后浑身无力,又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咬着下唇,艰难的将掖在腰带中的上衣下摆放下,遮住裸露在外的臀腿。
(十八)暗恨生
观止于妆台上拿了昨日给他的伤药,回身坐于榻侧便要给墨黎上药。
“你滚开!”墨黎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亦不睁眼,只是沉着声音吐出这三个字,只是嗓音嘶哑,已很难分辨。
观止的手停住了——主仆十年,墨黎或随意或神秘间或耍些小脾气,他喜过他哀过他风轻云淡过他怅然若失过,可他偏偏从未怒过。可是此时,他已动怒。
观止只得放下药瓶,回身取了手巾,施了个法术,用温水打湿,轻轻去擦拭墨黎额头上的汗水。
墨黎一动不动,亦不张眼,却冷然道:“我说让你滚。”
观止的手顿在头额之上,又默默的撤了回来。他将药瓶放在墨黎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为墨黎重新煮了茶放在案上,方才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处,背后突然传来墨黎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观止,你凭什么这样待我?凭什么?”
观止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却也知墨黎已经看向了他。
“我做过什么?做错过什么?我从未犯过你长极教的教规,从未涉足妨碍过你们教务,从未给你七劫尊者惹下过麻烦,从未烦你劳心费力过,更遑论作奸犯科,违背道义天理。我做错过什么?却动辄得咎。我不是你的奴仆,你虽救我于危厄,我也曾为你疗伤,我不欠你什么。”
“可是,整整十年了,你打了我多少次?你还能记得清楚么?你不愿听我说话了要打我,不愿我与何人交往了要打我,不愿我得知什么事情了还要打我。你若有何要求,请你明白说出来,我自当遵从;你若有何忌讳也请你说出来,不然我怎知你逆鳞何在。请不要什么都不说,无论是否有碍都先打我一顿,我虽非凡人,却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
“你说的那件事,我尚未及行事,你便先行打了我一顿,为什么我总是要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挨打受责,痛不堪言?是不是如果我不做,这番痛苦就白捱了?”
“好了,你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了——我说过终有一日,我要毁绝血契,你我缘分大约至此了罢。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只有两件事情,虽神力亦不能解——生人死,血契成。
观止那千年不动宛如止水的心,终于化开了。他们相处十年,诚如他所言,他从未做错任何事情,从未亏欠自己一丝一毫,认真计较起来,倒是当年定下血契时,多亏他心怀慈念,才不使自己修为虚耗而尽。算来算去,竟是自己亏欠了他的。可是十年休戚与共,他们的牵绊又是如何能计算得分明?
他与别有居心的人交往,便打了他,他置命中劫数于不顾,又打了他,他动了心念,要冒着风险做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便只能再打他。这样看着他、管着他,不许他涉险半步,不许他越雷池一分,难道仅仅是何他之间的血契?不,每次发怒动手之前,何曾想起过二人之间的命运羁绊?只是不想看到他身临险境罢了。他是万年难得一遇的血月之灵,所谓奇货可居,天下觊觎他的人不知多少,即便是这小小的九华山也非一方净土。
为何这般怜他惜他?是为十年前他的疗伤之德,还是定下血契时他的于心不忍?不知他究竟带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记忆走过了千年岁月,不记得他多少次在月夜中恍然失神,忧戚郁郁,惟愿他此后无尽的岁月,能安逸平和再无苦难。
观止的心被拨乱了,可他仍旧一言不发的离开。
他认为通透如墨黎者,万事皆不必言,他都能领悟。
回到正殿,青瓷盏中的茶已然凉了,却仍散发着幽幽冷香,观止默默为七劫殿设下重重结界,用尽了他平生所学。
这夜,他坐在月下,第一次专门抚琴给墨黎听。他的琴技亦属上乘,挑捻间却毫无波澜,平淡而索然,却微凉而淡泊,款款而安神。
观止知道,此时的墨黎正艰难的为伤处上药,他虽是少年身段,却远算不得柔韧,甚至有些僵硬,如今又受了伤,一个简单的回身动作,于他也是千难万难,稍稍一动,便牵动全身,一身的汗水,止不住的疼痛。
然而观止依旧静静的抚琴——他知道,于墨黎而言,宁愿艰难的自己舔舐伤口,也不愿再度将身体裸裎人前。
观止原本寒如深潭的眼眸更加冰冷——目下他能做的,便是护他周全。
(十九)山雨欲来
翌日清晨,墨黎拖着肿胀未褪的身体起身,却未寻到观止踪影。只见整个七劫殿仙蕴缭绕,法阵重重,浩气沛然,不曾想短短一夜,观止竟为七劫殿布下这么多结界。
墨黎尝试着触碰这些结界边缘,却如沁入凉水般的舒服——原来这结界并非限制他的。可是,观止明明已经将他禁足,为何却未加法术阻止?墨黎长而密的睫毛垂下,他知道,观止不欲他有被禁锢的感觉,因为他渴望他们是平等的。他说过,他要毁绝血契,如果他愿意,此刻便可离开这七劫殿。同样,如果他愿意,观止仍会如从前十年般保他周全。
墨黎撇撇嘴,“装什么尊重我的模样,连裤子都被你扒了……”
一个人若是为一件事纠结无休,那他断然不会长寿。墨黎自然不是。
气也气过了,骂也骂过了,如今身上的伤口也不死前日那般狰狞,他也没什么好怨恨观止的了。倒不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是人生在世,若想放,便没有放不下的,活了千年的墨黎,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他知此时已然山雨欲来风满楼,他若离开七劫殿,随时便有丧命之虞。
他如常煮了茶,特意依了观止的口味没有放盐,可是那茶从滚烫到冰凉,始终没人动过。那日观止离开后,便再没回过七劫殿。
此时的观止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山脚下,澄心中途离去,浮世阵巽位无人镇守。自上古妖兽穷奇兽出世,带得西方动荡,妖气冲天,昆仑山中修行的无数精怪妖魔无不蠢蠢欲动。各大修仙门派只得各派弟子前往震慑。各教派尊玄一教为首,每派镇守一峰。长极教负责的乃是东昆仑的新青峰,其峰险绝,妖类丛生。长极教于此布下浮世阵,堪堪镇压了峰中妖气。
浮世阵素有度化妖魔之能,其阵依先天八卦所设,各位皆有数名弟子镇守。守阵弟子以各自修为所长,镇守与自己修为相似的阵位。长极教不善双修之法,故而女弟子较之其他修仙门派少了很多,而男弟子中修为阴柔的也少之又少,故而八卦阵位中,巽、离、兑,尤其是坤位,所能守位的弟子少之又少。澄心身为女子,修为自然阴柔,加之她天赋极佳,尤善阵法,这几年中,竟成了这浮世阵巽位的主位。因而自她离去,巽位便无人镇守。
说来这个麻烦也和墨黎有关,作为他的主人,观止只得亲自守镇作为弥补。
教主清源真人亦曾暗示观止,令他返回九华山。可浮世阵成,若巽位无主,一旦妖魔出世,后果不堪设想。是以观止虽也不放心墨黎独自一人留在七劫殿,却也难以周全。
从那之后,观止再没见过澄心,亦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个天资甚高的姑娘,仿佛九华山上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观止偶尔会以金仙之身的乾坤浮尘之眼,远远的观望着九华山七劫殿。他常常能看到白玉兰以花妖特有的传香之术将淡淡的一丝意识送入七劫殿的结界,宛如清晨的阳光般环绕着孤寂无聊的墨黎。墨黎抚琴时,那缕若有若无的幽香漂浮在琴弦的上方,已令墨黎分辨不出商清究竟是美音还是香嗅,他想,大音希声并非是无声,而是声音化为了其他的感识;墨黎抄经时,幽幽白兰则萦绕着清浅的白烟,裹住焦稠的墨香,一并化为墨黎那手清癯遗世的书法。
观止气愤,气墨黎的不听劝,不克制,明知道白玉兰与他命格相冲,明知她接近他别有居心,可还是不能如拒绝澄心那般干脆的远离她。
观止疼惜,心疼墨黎虽身有所居,心却依旧漂泊,也许一千年,也许两千年,永远孤寂,自己却不能纾解他心中半分的苦闷。
最终,观止只能叹气,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守住一个底线——白玉兰能陪伴他,却不能伤害他。
观止也曾看到,有一次,白玉兰诱惑墨黎离开七劫殿——对于墨黎,离开七劫殿的确是最大的诱惑。可墨黎还是毫不迟疑的抵制住了——这世间没什么阴谋是他看不穿的。观止想,或许自己亦不必如此担忧,也许这般与人周旋斗智,也是墨黎的一种乐趣呢?
近一百年内,长极教与其他教派共同围守昆仑山,都是由掌教清源真人亲自主持,可近一二年,清源真人逐渐心力不支——他已然到了破望的关头,四百年修行,只得半仙之身,怕是他寿终正寝也为之不远了——便将此重任转交给清浊真人,元贞圣母及各大长老也时不时前来驰援。众人皆可替换,唯独巽位主位,教中上下却只有观止一个人能胜任此位。
这一日,远在九华山的墨黎正在裱画,一个转身的功夫,刚刚还漂在他身边的那缕淡淡的白玉兰香便消失不见,他本未放在心上,可不过一个时辰,他便觉察到有人试图打破七劫殿的结界。
观止在长极教地位极高,又备受尊崇,他之居所,寻常弟子绝不敢踏足,更不消说胆敢破坏他设的结界。
墨黎倍加小心,偷偷察看,却发现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居然是澄心。
观止离山,弟子皆知,澄心于此时硬闯七劫殿,分明便是冲着墨黎。墨黎暗自忧心,正揣度白玉兰是否吃了澄心的亏,不想澄心竟在七劫殿外大声喊叫起来:“出来!墨黎!你再不出来小心那个花妖性命不保!”
墨黎怒,为啥这俩姑娘总是一起出现!!!
墨黎皱眉,澄心居然有本事劫持了修行不浅的白玉兰,可真正令他担忧却是,自己身陷局中,而澄心再度沦为棋子——白玉兰虽然为妖,却气质清明中正,根本寻不到丝毫妖气,长极教上下只有掌教、长老、尊者们才能辨出,为了不令教中人心生乱,瞒了众弟子。澄心得知此事,必然是有人私下作梗。
墨黎稍作权衡,最终却也只能求助观止。他拿出当年在玉虚峰上观止给他的传音符,按照观止所授之法结印念咒,然后将此间之事说与观止。
万里之外的观止收到消息后暗暗皱眉,直接便找了清浊真人,教他自己约束徒弟。
清浊大惊,澄心自被掌教潜回九华山,每日修行功课都要向他汇报,不想竟然背着他犯下劫持同门这种大错。
清浊匆匆向观止致歉。
观止淡淡的说道:“此事,我不会告知戒律院长老。”
清浊意外,“多谢尊者宽宏大量。”
观止瞑目,丝丝回忆如软絮缓缓沉于眼前,前一世渡她,她至死都是怨气冲天,她说,她恨尽天下负情之人。带着这样的怨气轮回,难免再生魔障。
自从三年前澄心出现,他已默默算过很多次,却总也没个明确的卦象,但是,他知道,他的下一个天劫即将
到来——情劫。
“一念宽仁,方能渡人。”还她一世白首之情,再还她一世渡劫之念。
七劫殿中,墨黎一面担心着白玉兰,一面抚着琴宁息心神的等清浊真人回来收拾局面——他料定以观止为人之有度,必然不会亲自出面将事情闹大,而是会令清浊真人自行解决。
可是一整日过去,非但未见清浊真人,外面的澄心却愈加沉不住气,竟扬言若墨黎再不出来见她,她便杀了白玉兰。
墨黎听她话虽狠绝,语气却又是心虚又是惶恐,知她心地本是纯良,年纪又小,是万万不敢杀生害命。可是想到她前两世与观止的渊源,墨黎叹气,就当是送观止个人情好了。
墨黎走出七劫殿,面前正是多日未见的澄心。如今澄心已年逾二十,比之前几年,容止艳丽间更多了分成熟的气韵。墨黎暗暗赞叹,不愧是观止的前世老情人……
“墨黎,我……”乍见之下,澄心的慌乱中还是有几分惊喜。
“澄心”,墨黎打断了澄心,他很少这样打断他人说话,“我根本不在乎那个姓白的师妹,只是如果她若因我半分散失,七劫尊者断不会饶了我。他日教中长老们查及此事,你若能一力承担,莫牵连与我,我何必来干涉你?”
“你……”澄心愣住了,万没想到墨黎能这般冷漠绝情。
一阵熟悉的幽香缓缓笼来,不知为何,墨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上前一步,金色光晕在掌心化开,笼罩在澄心头顶,“澄心,修行多不易,勿因他人堕魔道。”
澄心只觉得一阵自内而外的澄明,温暖而酥软的馨香自头顶蔓延全身,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心中所想。
她的恍惚中,墨黎早已转身回到七劫殿,心中各种不屑与翻白眼:自己的事还要自己出手,别人谁都靠不住。只是心中尚有一事未明:设此局者是当真漏算了澄心这个意外,还是此人假澄心之手别有所图?
墨黎心中正想着有的没的,突然一声惨叫划破七劫殿的宁静。骇然回首,却看到澄心手中的长剑没入白玉兰的腹部,血花飞扬,花香四溢。
墨黎大惊,他刚刚以天地纯罡之气压制了澄心心中的戾气,虽不能化解她的怨念,却能令她在数日之内内心平和,无怨无伤。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冲破他墨黎的罡正之气控制澄心?是他?还是她?
不能掌控局面的一丝恼怒笼罩了墨黎心头。
一直以来,我很羡慕那些大场面复杂情节的描写(原谅楼主读书不多,不知道这个究竟应该叫什么),就是类似《三国演义》舌战群儒、黄盖出场、智激孙权,孙权斩案,一系列的描写,换了两次场景,却是一条逻辑线一气呵成;再比如《天龙八部》少林寺前丐帮挑衅、萧峰出场、丁春秋慕容复游坦之三人组合战萧峰、萧峰段誉虚竹结拜、大败三人组、萧远山出场、玄慈认子、杖刑、玄慈自尽、萧远山揪出慕容博,只有一个场景,就是少室山下,却连续发生这么多事情,环环相扣,扣人心弦,看这段时我就艳羡不已,想着自己若能写出这样的场景该多好。再如《甄嬛传》中,胡蕴容礼服僭越,甄嬛受诘难,后来引发废后,太后出面阻止废后等等,也是极好的。
我写此文的最初兴奋点,就是想写一个情节连贯,节奏紧凑的场景。就是一个场景,在脑海中过了几次,于是我就构思了这样一个很长的故事。终于写到这个场景了,各种兴奋中~~~
(二十)道霞子
白玉兰惨白的面容,惊诧的眼神在墨黎眼前晃动,刺得他眼睛跳跳的疼痛,宛如鲜红的血浸透雪白的兰,颜色的明烈,没有人的眼睛能够忍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刚刚已经走出结界,那人却没有出手,为什么待他安全了,那人却要伤害白玉兰?
那阵幽香……墨黎动容。刚刚出殿时并未见到白玉兰,可是那缕淡淡的幽香却盈盈而至……是白玉兰保护了她,所以她才会在澄心出手时连躲闪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拼尽了全力,帮助他渡过了瞬息间的危难。
一切的一切,他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他可以一如既往的以不变应万变。千百年来,他习惯了操控一切,事情、人心、命运、生死、乃至天下兴替,可是这一次,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把握不住,刚刚若不是白玉兰的拼死保护,他怕是早已丧命七劫殿前。
不能掌控局面,不再是恼怒,而是,淡淡的无力。难道是他避世昆仑山的整整两千年磨掉了他一贯的敏锐和睿智?还是,与观止生活在一起让他有了原本不应有的依赖?
墨黎恨极了这种感觉,命运被人操控的感觉。
他冷冷的看着那朵凋败的白玉兰花,还有满脸惊恐悔恨的澄心,以及那个站在澄心身后,却看不到身影的那个人。
为什么刚刚自己会大意的离开结界保护?因为自己确认过,周围除了澄心和被她隐藏起来的白玉兰,没有第三个人。那么控制澄心伤害白玉兰的人定是用了念力,什么人的念力能如此之强大,身在一个墨黎看不到,也感知不到的地方施法?墨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名字:清浊真人、道霞子。
究竟是谁?是不是清浊真人?
“啊!”
又是一声惨叫,惊得墨黎整个人战栗起来。
再一次身体被操控,可是这一次,澄心的剑插入自己的身体。
“不!我不要再这样,我不想杀你,不是我!”剑势既出,再难收回,澄心竟然凭借自己的意志,生生折返剑锋,插入自己的身体。
她宁愿自残,亦不愿再伤人!
“道霞子!你们玄一教难道就是鸡鸣狗盗,鬼鬼祟祟之徒么?”早就该想到,清浊真人再对自己居心不轨,也断不会令自己的徒弟杀害同门。
阴测测的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脸狰狞的道霞子冷笑道:“有人说你是血月之灵,我还不信,刚刚你化去这丫头戾气的,便是‘月灵’吧?只有血月之灵才有的正宗灵识之力。不想我全教上下都看走眼了,居然把你当作妖兽。怪哉怪哉,一个灵识,居然有实体,我倒想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你是什么幻化来的!”
墨黎冷然道:“如果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我身份的,是谁让你来此的,又是谁助你打破九华山重重结界来到这里的,也许我会考虑告诉你,我的本体是什么。”
“哈哈哈!”道霞子仰天长笑,“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交易?凭她?”道霞子右手一挽,澄心猛然身子前倾,拔出手中剑,反手再度刺下。
一声惨叫,血光漫漶。
“还是她?”
白玉兰在风中摇曳而下,却死死咬着唇,未肯发出半点声音。
墨黎皱着眉,终于转身出了七劫殿,走出了观止的结界。
“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血月之灵么?”不待道霞子回答,墨黎的手轻轻搭在澄心的百会穴,淳厚的天地灵气绵绵涌入。澄心腹部两处剑伤本是血流如注,却顷刻之间止了血又慢慢愈合,世间仙法亦无此能,道霞子目瞪口呆,又欣喜万状。
这就是传闻中上古的血月之灵,女娲曾以之补天,羲和曾以之浴日,今日竟然有一枚,就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
澄心惨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血色,她匍匐着上前,抓住墨黎衣角,哑声说道:“我不想伤她的,我只是想吓吓你——你快回去,回到结界中,别管我们,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让人伤她。”
墨黎单手扶着澄心站起来,“没事,你现在只是有点虚弱,别担心,我们三个都不会有事。扶白师妹进殿。”
澄心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白玉兰,却被一道无形剑气震荡开来,跌出丈余,她倒还好,白玉兰却是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墨黎转身,默然看着道霞子,那清冷的眼神竟如观止一般冷漠。他朗声喝道:“道霞子,我以为你们玄一教作为天下第一修仙门派,能是何等光明正大,道法昌明,岂料竟行此等背后偷袭,欺凌女子之事。可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人猖獗,君子遂遁,犬彘当道,鸾凤隐翼。可笑弱质女流,合该受辱于得道仙长;区区灵识,偏偏妄求那公理是非。想你玄一教,立派于唐尧之初,奋力于虞舜之时,三代鼎盛,秦汉称圭,天下修仙之人无不心向往之,若他们得知神州仰慕,四海归心的玄一教上仙,竟以无辜少女之薄命,图谋凡间儿郎之弱躯,不知他们当作何想?道霞子,你身在玄一教,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累及先人,师门蒙羞,子侄见辱之丑事,居然还有面目站在七劫殿前?今日之后,我即便削山毁殿,也难除今日你脚下一立之污秽,齿间呼吸之腥臊!”
墨黎毫无停滞,一气呵成,骂得痛快淋漓,一扫多年来被观止严厉管束,不得痛快唠叨的郁闷,登时心情大好,觉得道霞子也不是那般面目可憎……
对面的道霞子早就傻了,他活了近三千年,从没见过骂人骂得如此刻毒,却又偏偏骈七骊六文采斐然的。
“你!”道霞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答话,一时竟然懵住,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收了墨黎。
墨黎骂得开心,心情格外舒畅,虽然对道霞子口才欠奉,不能与他棋逢对手的对骂一场深感遗憾,却也知道
凡事不能要求太高,趁着对方下个禁言咒之前,还是要先说个痛快。
“我?我虽秉匹夫之质,却也知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持,有所秉;反观阁下堂堂仙人,不问德操,专攻鄙劣,若是如此便可得道,难怪世间求道之人多不得其法,定是因尚有羞耻之心,难为猾诡之行。唯有阁下这般寡廉鲜耻,败德毁节方可得道飞升。”
墨黎为人宽和,从不以言辞伤人,只是这几年来被观止管教得紧,一朝没人约束,自然忍不住想多说几句,说起来只能算道霞子倒霉。
道霞子气极反笑,早顾不上修行了几千年的道行,念动咒语凭空取出法宝摄魂琉璃瓶。这是道霞子于商初之时,借助当时大巫祝的力量炼制的法宝,专吸妖灵精魄,迫其显出原形。
道霞子高举法宝喝道:“今日我倒要看看血月之灵的原形本体是什么!”
墨黎专擅口舌之利,又故意想惹怒他,见他如此严阵以待的架势,反倒不紧不慢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讥笑道:“亏你得道千年,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血月之灵的本体是什么?血月之灵也是灵识,只不过是血月之夜凝成而已,灵识的本体也就那几样,草木玉石,你以为还会是什么?你这人不但道德败坏,还见识短浅孤陋寡闻。”
道霞子大怒,却知眼前之人牙尖嘴利,自己万万在口舌上占不到上风,于是也不多言,祭出法宝,大喝道:“还不现出原形!”
一团黑雾笼罩在墨黎周身。墨黎眉头紧皱,堪堪咬牙挺过了那从未有过的不适之感。
道霞子大惊,“你……”他的摄魂琉璃瓶自炼成至今已有两千年,收妖无数,近百年来在昆山山脉横行一时,玄一教所获灵识,大多由他所收,却不想今番做法之后,墨黎仍旧是以人形赫然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道霞子惊骇之余,再度做法,更黑更浓的雾气包裹了墨黎。墨黎顿感窒息,几欲昏迷,只能咬紧牙关,勉强坚持了下来。
道霞子骇然惊厥,摄魂琉璃瓶,竟然对墨黎没有作用。
墨黎微笑,再度开启了话痨模式,“阁下不仅道德败坏,还见识短浅,不禁见识短浅,还学艺不精。不错,我就是灵识,就是灵识,怎么样?你要收了我么?可我还是人形,还站在这好好的。你师父当年教你收灵咒的时候是不是被人下了毒舌蛊啊?还是他老人家肝火上升牙疼得口齿不清啊?怎么你连这么简单的一个法术都使不明白啊?我说你有辱师门,你还不高兴,看,句句实话。就这个收灵咒,长极教中二十几岁的小道士都会,怎么样?要不然我找个小孩过来重新教你?保证比你师父教的好,包教包会。”
道霞子大怒,再顾不得什么仙人风度,哇哇怪叫,厉声喝道:“休逞口舌之快,孽障,看本尊收了你!”
边喊着边祭出宝剑,分心向墨黎刺来。
墨黎从未练过武技,亦无心躲闪,却面色从容的昂起首来。
剑锋及近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巨大的法阵环绕住墨黎、澄心和白玉兰。一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中年道士从天而降。
清浊真人!
此时的清浊真人略有狼狈,他面色有些苍白,胡须似乎刚刚被燎烧过,道袍也不似平素那般整洁。可是那堂堂威武的气势却丝毫未有减损。
“大胆道霞子,竟然敢私闯九华山,冒犯我教七劫尊者,还不速速离去!”清浊真人本就是火爆的脾气,更兼道霞子曾经将清源真人封印在玉虚峰,恨不得将道霞子狠狠揍上一顿。
道霞子万没想到,清浊真人作为后学晚辈对他这般不客气,面子上自然挂不住,冷笑道:“清浊小子,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和前辈说话的?莫说是你这小儿,即便你们掌教清源,甚至元贞圣母,都得敬我几分,你算什么东西!”
清浊真人大怒,“你擅闯我九华山,我即便杀了你也不为过。我且给你们掌教真人面子,逐你出山,你若再不走,便是自取其辱!”
道霞子本就与理由亏,既然见了清浊真人,本该离去,可是血月之灵在前,奇货可居,又兼之清浊真人彻底惹怒了他,他又冷笑了一声祭出宝剑,喝道:“好,今日我就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知礼数的小子!”
清浊真人见他三番两次言及先师,早已怒不可遏,又见他亮剑,于是也再无顾虑,拔剑相应。
这二人本是术法相当,可论及修为,毕竟是道霞子修炼弥久,更高一筹。可清浊真人生性尚武,幼年习剑,若论剑术,则又高出道霞子百倍。这二人均是刚猛,出手之间飞沙走石,斩峰摧石,若非七劫殿早已布下结界,怕是一招之内便被折为废墟。
墨黎和澄心扶着重伤的白玉兰进入结界。
墨黎先是催动灵力为白玉兰疗伤。白玉兰本为花妖,伤口虽然愈合,元神却仍有毁伤,一时半刻难以复原。
墨黎对澄心道:“快作法,召各位长老尊者过来,清浊真人有危险。”
自清浊真人出现,澄心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师父,满脸担忧的神色,听得墨黎提醒,更加忧虑,连忙结印作法,向外传出消息。然后又慌忙的问墨黎:“这个人是谁?我师父打不过他么?”
墨黎摇头道:“这个人是玄一教七十二上仙之一的道霞子,修为原本就在清浊真人之上,而清浊真人此刻又受了伤,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澄心大惊:“师父怎么会受伤?什么人能伤得了师父?”
墨黎拧着眉头似乎是自言自语,“我也奇怪,看他的伤势,似乎是被玄一教的混元真火灼伤了仙体,可混元真火只在玄一教梵天顶的云宝天宫才有,用以保护玄一教至宝洗髓鼎的。难道清浊真人刚刚去了梵天顶?他去那做什么?”
澄心顾不得墨黎乱七八糟说起来没完没了,又问道:“师父怎么会来救我们?”
墨黎似乎还在思索清浊真人如何受伤之事,顺口说道:“他不是来救我们的,是来救你的——方才我以‘月灵’之力为你疗伤时,偷偷将月灵传到了你的血液里,只有一点点,所以只有你最亲近的人才能感知到。”说到这里,墨黎才敛住心思,注视着澄心道:“所以,这世间待你最好,与你最亲的人,是你师父,只有你师父。”
澄心暗想近年来,自己沉湎私情,荒废修为不说,这番返回九华山后,因妒嫉白玉兰而时时尾随跟踪,不管不顾自己守浮世阵的职责,最后还劫持了白玉兰,累她受伤,实在有负师父教诲,悔愧之情油然而生,不禁痛哭失声,“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他……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我已经传讯了,怎么还没有人来帮师父?”澄心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就要冲出结界。
墨黎上前一把拉住她,身后传来了白玉兰虚弱的声音:“所有的长老、尊者都在昆仑山……”
墨黎微微一笑,“你醒了?”
澄心却疯了一般扑向白玉兰,“你说什么?长老们都不在九华山?我法力低微,传讯之法根本到不了昆仑山……师父!师父!”她一面哭着一面又要往外冲。
墨黎无奈,只得拉住她,再次以纯罡之灵化去她心中的悔恨和冲动。
澄心终于静了下来。
墨黎心中所悬也放下了——清浊真人生死未卜,若是妄图觊觎自己的人便在九华山,怕是早就赶来相助,即可解救清浊真人,亦可伺机而动,待自己出结界。此人尚未现身,自然是不在九华山,如此一来,自己便可放心大胆的离开这七劫殿了。
白玉兰支撑着坐起,拉住墨黎说道:“墨黎,快去昆仑山,去救七劫尊者。七劫尊者在我身上用了通念之法——刚刚你出殿时,那个人就要偷袭你,那时保护你的不是我,我没有那个能力抵挡那个仙人,而是七劫尊者的元神!他元神出窍附在我的身上。他的躯体远在昆仑山,元神却附在我的身上,所以及其脆弱,很易受损。我刚刚受了两剑便已是意识模糊,只怕七劫尊者的元神受损更重。墨黎,快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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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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