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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裴城雪(太监受)[第5页] |
作者:十二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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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午宫里各司又是一番忙碌,好在今年陛下下令只要简单布置便可。最是繁忙的还是司设监,赵责正核对着该预备的各样东西,付越安排在他这里的那个余庆也站在他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他。 “端午用到的香包佩囊千万不可有白芷,曦公主殿下碰不得这东西,陛下叮嘱过宫里都不可出现白芷。”这事没人不晓得,但还是要时时叮嘱一刻都不能疏忽,赵责将要注意之处一一写下来递给下属,可谓尽职尽责。 余庆给他倒了一碗茶说:“掌事大人真是勤苦。” “主子器重自然是不能有疏忽纰漏,这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再说这只是小小一司的事情罢了,想想头上两位统管大人咱们也是给大人们分忧是不是?” 余庆听着点头说是,他被调到这处来除了头一天挨了他赵责一巴掌之后倒也相安无事,不过总不甘心这么些日子了半点纰漏都没抓到,赵责这个人安分守己不争不抢胆子又小,这司设监鸡毛蒜皮的事情他都要亲自过手就怕属下有个什么疏忽,上回付越来过后就更加谨慎。原本付越安排他过来是担心付垣在此处与他勾结在一起生出什么事端,结果这可好了付垣如今也不在宫里单单盯着一个赵责有什么意思? 而赵责此刻心里却有几分不安,还与付垣传书往来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做过最冒险的事情,上次消息重要不敢直接写到纸上还多做了一道掩护藏到饼子里,他是笃定付垣不可能注意不到,可若是看到了怎么过了这些日子也不见给个回应? 心里惴惴不安原先怕自己败露就算陛下不治罪付越也不会放过他,现在仅仅这一回不得回应而已心头千思万绪怕做的这些都是徒劳。听到一点消息近来付垣很是安分还很能会讨陛下欢心,而陛下对他态度也似有缓和半点不像先前那样决绝动辄还有一番刑笞,前几日听说为了对付垣口味陛下还特意命尚膳司的每日换着做不同的糕点给送过去。赵责很是担心怕付垣跟北桑律关系缓和,怕付垣得了安稳便不再理会自己,没了这一方助力自己终其一生最高怕是也只能做这小小一司的掌事,再一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余庆一天天还要与他这样一个身份更是低贱的奴才装模作样演戏着实懊恼!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有时候他自己也该动动脑子想想法子有些作为才好…… 到了端午这日北桑律跟前桌案上摆放了几坛酒,每一坛只比拳头大一些。他不愿付垣与外面的人事有多的接触便由此连原先时常叫丫头去买糕饼点心都省却了,只叫尚膳司做好送去。端午节总免不了雄黄酒菖蒲酒这些,原本都是预备好的东西今日叫人多看了一遍就另有发现。 这几坛酒其中有一坛里面的酒水换成了桃花酒,哪有端午喝这味甜回甘的酒水的,查验的人可算是相当细致了酒坛封泥揭开里头那一面有一个“淮”字,这不是哪家贡酒品皇商的字号,也不是哪个盛产酒的地方,淮?北桑律甚至没有半分思索就想到了一个人——北桑淮,这是襄王的名字。 底下奴才试探着问可要处置了这坛子酒,北桑律向那桃花酒斜睨一眼,细细想来年关时北桑淮玩笑试探地跟他说起想讨了付垣走的事,还有之前那把筑加之今次这坛子酒,嗤!也亏他堂堂一个王爷这样有心,把个奴才的喜好摸得这样清楚! “一并给他送过去。” 何苦这般,既然发现了毁了就是实在是因此不悦动怒大不了再罚付垣一回,北桑律偏偏什么也不做将东西原封不动给送过去,试探且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结果,付垣拿到北桑淮送的一坛桃花酒会如何应对如何处置。 |
洛漪死后后宫里头的人大都是一面暗讽一面欢喜的,原本陛下近乎独宠洛夫人如此以后便有了她们的机会。近日里稍得圣恩宠幸的竟然是那个样貌不算出众,也没有显赫家事性情还胆小谨慎的余氏。 之前听说余氏好不容易得了侍寝的机会不曾想大半夜里又被送了回去,要不是陛下安排了轿辇这件事传开来能当笑话说一年。余氏也整日躲在自己宫里不出门,省得一有机会就给人笑话一通,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得了宠,这笑话渐渐就不好笑了。 早膳时余氏正在旁侍候为陛下添一碗鱼粥,这粥里难察的一点点腥气入鼻竟然引得犯了恶心,余氏这细微动作心里正担心陛下看见可会不高兴,不过北桑律倒是没多说什么,直到回了自己宫里还觉得有些难受,之后有太医来说奉了陛下的旨意为夫人诊治,这一把脉可不得了竟然是有了身孕。 如今宫里只有一位曦公主,倘若余氏这一胎怀的是个皇子这撼动的便不仅仅是她一个小小宫妃的地位了。余氏得知这消息既欢喜又惊惧,十月怀胎她要如何提防这后宫里的其他女人?那些比她貌美比她家世显赫比她更有手腕心机……如今却又这样嫉妒她的女人? 太医还伏地恭贺,余氏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微微含着笑说:“这件事还望暂莫声张,本宫想亲自去告诉陛下。” 这太医本就是北桑律安排来的,听见余夫人这样说一时有些为难,这时一旁侍候的一个婢子拿来一只锦囊掂在手上极有分量,“有劳,一份小礼算是沾沾喜气。”如此那太医才又叩谢恩赐应了余夫人的要求退下。 她自己贴身丫头却是有些不解:“夫人何不让他去告诉陛下,陛下知道一定会很高兴,日后一定会更加宠爱夫人的。” 余氏面露倦色在床上缓缓躺下去,她要好好想想……想一想……似是非常为难却又不得不为之对那婢女说:“明日去叫付越来一趟。” “是。” 余氏得宠不知是运气还是命数,北桑律身边的大统管自是明白陛下的种种喜好习惯,不过这人平日里不多言语又很忠心分寸拿捏得紧,多少妃嫔怎么向他示好都不为所动,余氏入室虽早可扪心自问前面过去的那几年与北桑律并无多少情分,还不算笨懂得另辟蹊径与付越搭上关系,可付越却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些时日余氏得宠多次得了临幸也多次偷偷问医求药可肚子总没有动静。上一次见付越他竟然胆大包天说是要去宫外找个青壮男人来给她,要是不紧着这段时日受孕他日若是陛下另宠了别人,哪还再有她的机会,余氏惊恐至深万不敢如此,如今上苍眷顾她有了身孕,真正的皇嗣也不求是个皇子,是个公主也很好,偶尔在宫里看见北桑曦很是喜欢,深宫冷寂最大的期许便是有一个孩子。 而之前赵责传给付垣的消息便是发现付垣与这位余夫人走动得很是亲近还有付越那胆大包天找男人进宫的事。 端午这日明明知道北桑律会来付垣却懒懒地睡到临近午时才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睡前就叫阿秋一起选了好几套衣裳,搭在衣桁上每一件都不同有素雅的有艳丽的,阿秋试探着问他最中意哪一件,挑好了衣裳另一边就该挑一挑搭这衣裳的饰物明日屋内该燃什么样的熏香,这些东西最好还要应端午的景才好…… 付垣笑出几声心想后宫里头待侍寝的妃嫔每日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吧。还是没挑个合适的,素雅一些的给挑出是学洛夫人的看了心烦,艳丽些的对付不了端午这日子,还有的颜色款式哪是他这年纪穿得的,给阿秋还差不多,罢了。 付垣往床边走说是乏了这些东西明日起来再说,阿秋去点了安神香再把付垣喝过的药碗端出去最后合上门走,门一关才走开没有两步阿秋就听见屋内一阵响动,不晓得又有多少东西给一番摔打破损。 |
今日一觉醒来,几个衣桁架子尽数倒在地上,那几套制好一次未穿过的衣服也给撕开许多口子,一旁桌子上的钗饰脂粉也都落得满地,付垣看着昨晚自己弄成的一地狼藉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脸埋进双手笑了几声觉得自己是真窝囊,靠着摔东西撒气什么样子! 起来以后唤来阿秋看见这一地狼藉很是担心:“义父……陛下来看见您这样子怪罪起来怎么办?” 义父,阿秋跟她养父的事情过后付垣也算是予了她好一番安抚,还说了同是可怜的人收她做义女,这年纪的小姑娘又遭了这么大的祸事好哄得很,跪着磕头认了这个义父。付垣是个阉人断子绝孙,有点权势的宦官通常会在宫外找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认了干儿子也是为自己死了身后事做打算,好歹年节祭祖时有人烧点供奉。付垣不曾想过身后事收过几个干儿子,都是方便宫里走动可用的人,付越就不消提了至于其他的这两年付越势力渐渐稳妥怕是也都私下给处置了。现在付垣收了阿秋一半也是觉得她可用,另一半就说不清了。 付垣听阿秋这样问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在转头看那一地狼藉想着北桑律看见真是怪罪起来……有些后悔好歹留一些。沉吟后只再叫两个人来把这些东西收拾出去,刚刚把这屋子里头收拾齐整宫里来了几个人送了好些雄黄酒和粽子,付垣只扫了一眼东西接过来放到一边。 洗漱罢了付垣穿着一层单薄里衣坐在镜前阿秋帮他梳头,想起来今天按惯例城里还有许多热闹可寻,龙舟赛和擂台比武也还有些看头,可惜在这里头出不去,付垣随口说起这些阿秋也跟着说:“是啊今天外头可热闹呢,”这些时日阿秋也少见笑意一夜间仿佛变得沉稳不少,这时候倒还是漏出个笑脸来:“不过现在划龙舟的已经过时候了,比武等过了晌午就是最精彩的时候了。” “跑出去看过了?”除了给付垣购置些东西按例去买糕点阿秋也不爱往外跑了,徐尧川被禁足在家里偶尔找个机会溜出来也寻不到她,阿秋自己也不敢去见他。 “没有,就在门外就能听见人们议论,还有人开了赌局猜今年夺魁的是谁呢。” 如此一说付垣脸色微沉,站在门外就能听见他最多也只能站在门内五步开外的地方,外面的响动半点听不到。想到之前那次北桑律误会打了他三十板子的时候,来传话监刑的小宦官说的要出去也不是不行…… 城里街市上是很热闹,端午有比武这习俗以前小地方只是青壮男人们自发角力比试而已,裴城这天子脚下自然不同每年比武盛况甚至比科举武试更甚,许多商贾开局打赌,甚至朝中不少官员也都很是看重,因为现如今镇守边关军功显赫的大将军便是当年在这比武中表现出色才被相国陈洲义发现点拨提拔的。 “ 陈洲义看人倒是很准。”北桑律微服出宫身旁跟着的除了一个便衣侍卫还有原启歌,这话便是同他说的。 今年擂台布置在城北空场,周围有不少商贩和这些年渐渐立起来的客栈,一侧还有列着不少达官贵人的马车,这些人都在马车里躲着故作高深,北桑律这三人便在观景最好的一家客栈里临窗坐着观赛。 马车里付垣脸色并不好,阿秋虽然也不晓得是何故但也讶异原来还是能出来的,原以为他多少会高兴些。 付垣穿着一身白衫头发仅是简单束着,想那或许只是北桑律当初一时恼怒才下的旨意,但到如今也算是有个法子。身体里含着那粗硕的玉势实在难受,还有这玉势非得人看着放进去才行,马车里付垣双手攥着衣摆那一角直捏得在手里出了不少汗。 前面人潮拥堵马车停住阿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回头问付垣可要下来走一走,话也才问了一半马车外跟着的便抢先说不可,今天外头人多若是付垣趁着这时机跑了找不见了如何是好。 “无妨,听听声音也好。”马车停住付垣才靠着内墙略放松下来,闭眼休息片刻侧身打开车上小窗往外看了看。 正好路过一对父子小孩年纪还很小嚷着要去看擂台比武,年轻父亲二话不说把人举起来做到自己肩膀上大跨步往那边走去,再看去稍远的地方人流间付垣看见一个面熟的。 “乾书兄,你也猜猜今年谁会赢?”原青为手里拿着一把配饰好看的剑,倒不是他要参加比武,只是有些兴趣沈乾书看他兴致高昂正好路过一家铺子买下一把剑送给他,当是今岁生辰礼物了,虽然原青为还抱怨这生辰寿礼也太敷衍了! 沈乾书想了想反倒是问起:“怎么你也下注了?” “没有!” “真的没有?” “……” 一路来这附近打铁买卖兵器的铺子确实不少,付垣回头来看了看横放在车内的拐杖,原以为能出去走动的结果连马车也下不得。把拐杖拿起来端详着看了看,思索着什么。 过一阵付垣再开窗往外张望,这时候应当是比武精彩之处,有二人数个回合不分胜负现在怕是有了一绝高下的契机了,擂台边人声鼎沸付垣这一望出去不经意抬头竟看到马车车窗正对的这一家客栈楼上凭栏立着的北桑律,心下顿时紧张再看一眼那栏边北桑律身侧还有一个人,皇帝微服身边自然少不了人。 |
那人看着年轻模样生得也是好,这一眼看着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护卫,“咦!”走到这处的原青为想来也是看到那楼上的原启歌,高声喊了一声二哥,沈乾书望过去也正准备招呼却不料看到了北桑律,虽然只是一个转身向里去的背影,沈乾书向那处一鞠算是行了一礼,原青为一时不解听沈乾书附耳说了才恍然明白,忽觉失礼紧张拉着沈乾书忙往人群里挤过去。 沈乾书自然认得,原青为那一回在外头初次毒发付垣对他也略有印象,那一声二哥喊得也是时候如此便也猜得那栏边与北桑律并立的人是谁,心下只道这原启歌不愧是新进的大红人。 |
阿秋看见付垣扯动嘴角似是笑了一下,笑罢便说:“走吧回了。” “这就回去了吗?” 付垣回头看她:“有兴致你自己去看看,晚些回去不打紧。” “义父,我……” 出来的路上很早就注意到徐尧川跟在后面,“看比武也好见那小子也好,仅凭你自己愿意。”付垣话说到了这地步,阿秋双手指头缴在一起想了想竟然红了眼眶,下了马车四下环顾寻着那个一直不敢见的身影。 马车往回赶得很快路上稍有颠簸付垣一手攥成拳一手扶着座旁空处借力支撑,回了住处匆忙进屋只想把体内玉势拿出来。进到屋里闻到酒香,他不是好饮酒的人这么多年住所除了迎客见礼近乎从不会有酒,突然放了这几坛子酒味道显得尤其浓烈。付垣正想喊人来把这些酒收到别处却又又突然止住走拢过去拿起其中一坛凑近闻了闻,桃花酿的酒这味道因些旧事对此格外熟悉。 昨晚那股无名的怒意又翻腾起来,付垣将它打开并没有留意那封泥上被人动手脚印的淮字,只是想着不晓得内务弄错了混进来的还是北桑律有意为之讽刺羞辱他。 在那客栈上北桑律凭栏而望一低头也看到了付垣,看见他的马车回赶便也想着往他住处去,前脚刚刚走到门口正好里头摔出来一个酒坛子,就在北桑律跟前摔碎炸开一片,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北桑律眉心微蹙走进去看见的场面是桌上倒着两坛酒,一坛空了一坛倒着还往外流顺着桌边低落到地上,里面付垣坐在梳妆台前头上歪别着一支簪子,手里还鼓捣着些什么。抬头从镜子里面看见北桑律摇摇晃晃着起身跪下来行礼,磕了一个头措辞半响结果只有一句:“……陛下恕罪。” 恕他未能遵旨准备,恕他失礼未迎皇帝陛下大驾,恕他面圣失礼摔打东西……付垣却只道出最后几个字,磕过头直起身端正跪着等着发落。 “你刚才摔的什么?”北桑律也不叫他起来,只是看付垣这样子有些不对劲。 “陛下命人送来的您还不晓得么?” 北桑律走近两步察觉付垣身上酒气可不像是摔了酒坛沾染上的,雄黄酒虽有几分烈性但这一小坛子酒分量也不多,北桑律蹲下身去细细看他:“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付垣抬起眼与面前北桑律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竟然倾身向前把头埋到北桑律颈间,北桑律刚要抬手把他推开不料付垣又略抬起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付垣眼神迷离像是小心翼翼的在试探这番没有被呵斥他得寸进尺又撩拨似地轻轻一吹,北桑律一愣不想接着付垣竟然探出舌尖在他耳边轻轻舔舐了一下,平日里他若敢如此大胆地在北桑律眼前做这惑人的姿态动作保准一声令下拖下去赏一顿板子,虽然此刻北桑律也有这念头。 北桑律握着付垣肩头把他支起来说:“北桑淮送给你的酒你不喜欢?” 听见北桑淮付垣迟迟没反应过来是谁,等想到了北桑律已经松开手站起身退了好几步,付垣身子一软扑倒在地:“陛下何故又提起襄王?”他的酒量真的是差极了,思绪迟钝此刻才想到那坛被他一怒扔出去的酒来处起意不是北桑律竟然是北桑淮,抬头迷离恍惚地看向北桑律:“陛下在试探奴才?” “孤看你是忘了教训。” 北桑律这盛怒的模样顿时逼得付垣生出退意,他怕极了从这琢磨不清脾气的主子口中说出什么折辱人的刑罚,脑子里却是越发地混沌,仿佛又轮转回到那次同是因襄王送来的一把筑而遭受刑罚之前的景况。 “陛下圣明,奴才并不知、并不知……”一边低低地呢喃着一边半支着身向北桑律爬过去,近了之后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摆扯了扯不说话又扯了扯,发觉北桑律不予理会再扯了扯。付垣自己也知道他酒量不好从不多喝即便有不得不喝酒的时候也定然是薄酒一杯绝不多喝一口。北桑律从不曾见过付垣醉酒的模样,更不曾看到过付垣在他面前做这样的姿态,慵懒迷离这么放浪勾引人。付垣混沌着又强打起精神,是猛然醒了一下神才发觉自己这是干了什么事,脑子在想北桑律要怪罪现在恐怕二十板子都变成四十板了。 松了攥着北桑律衣摆的手,晃了晃头想跪起来又觉得使不上力气,腿上发麻想寻个物什借力结果一伸手又使劲儿拉着北桑律的衣袍起身跪好,垂着脑袋跪坐着双手放在腿上就这么滞了半响,北桑律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抓出一片皱痕的衣摆又看向还呆跪着的付垣,这时候他忽然开口说:“奴才知罪,望陛下息怒饶奴才一回。”说着连连磕头,做到一半额头磕地发出分辨不出哭笑的声音,更是把心里想的也念了出来:“奴才讨饶向来没有什么用。”小声念出来也就罢了,还给北桑律听见。 玉势还在体内方才种种动作现在一回神更是觉得那处难受,又勾起骑木驴的画面。北桑律看见地上的人突然发起抖来,又蹲身下去把人扶起来看莫又是那毒发作,把他胸前衣襟拉开来看,心口处除了旧日疤痕并不见异样。 北桑律指尖触到付垣身体像是挨着了一团火,霎时觉得自己也火热起来,这种时候北桑律扶着付垣身子的手越发用力,眼前这人今日未做女装打扮,也没有涂抹多少脂粉,还这么不知礼数不分尊卑,伸手拉过付垣的衣襟把衣裳给他穿回去,再把他抱起来放到里间床上去。北桑律半分不想流连转身正要走,步子很急到了门口却又听见付垣嘟囔着什么转身看见他半趴着一手捂着屁股说疼。 |
这一眼看过北桑律再回身却是顺势将门在里头锁了折回去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付垣的脸问他怎么了,付垣闭着眼身子已经彻底瘫软,只是一手还探向身后蹙着眉微微咬了咬唇。北桑律喉头微动把他拉过来按趴在自己腿上拉开裤子看,并没有伤痕就觉得他是喝醉了犯糊涂,一手附在他臀上手下这两团肉也是滚烫发热,稍稍动手揉了揉却又听见付垣说疼。北桑律这才想起来之前一气之下的旨意晓得付垣今日出门不易,扒开臀瓣发现那整个没入的玉势。“要想出去不晓得叫人通报一声谁叫你用的这东西?”北桑律并没急着给他拿出来反倒是极不讲理地怪罪起来抬起手就往付垣裸露的臀部打下去,起初十多下付垣醉着还毫无察觉,打得有些厉害觉得疼了才迷糊挣动起来。 “呜……”一通巴掌的还止不住地在打,不知是发泄怒火还是倾泻**打得越来越重,臀上本就微微发红现在是整个通红还有些微肿起,“疼、疼……”付垣的确是越来越畏疼,如今还不晓得是因为体内的毒,发作一次这躯壳便变得更加孱弱几分,连同三魂七魄也跟着一次次掏走一部分。 付垣虽然还是不清醒但也抑制不住声声呼痛,北桑律这才停了手原本付垣瘫软着也没有留意按住他这又一松开他大概是吃痛想逃往北桑律身外一滚就落到地上。咕咚一声惊得北桑律像是不留意摔了什么珍宝猝不及防地躬身要去把他带回来,这一阵心惊让他十分有七分不愿承认。北桑律去抱他付垣自己撑着地坐起来,一面自己强撑着坐着一面还把北桑律的手挥开,打得人太疼! 看付垣那脸色俨然是生气的样子,但脸上通红又显得更像是在撒泼赌气了,任着他自己光着通红的屁股在地上坐着,不一会儿果然撑不住倾身伏在北桑律腿上念叨着要起来,“刚刚要扶你起来不是就想在地上坐着么?” “……疼、地上凉……”付垣伏在他腿上埋头蹭了蹭,北桑律已经明白他浴火烧得猛烈,因为付垣因为一个阉人一个残缺的男人,此刻竟想从这样一个人身上索取占有,把他吃干抹净。 “总要说些别的?”北桑律真的不是好人,这时候耐着自己熬着对方还不想放过,付垣伸了一只手到底下揉了揉,醉着但也像是识破北桑律的意思,嗤嗤笑了笑顺着北桑律说:“错了……奴才知道错了。” 妥协松口求饶,果然这样才合了意。北桑律赶忙把他拉起来,依旧横放在腿上扒开付垣臀瓣要帮他把玉势取出来,付垣挣了几下不配合又遭了巴掌的打,这一打不仅挣得更凶嘴里也嚷起来,用力把他按住才好将玉势拿出来,当真是过分的尺寸最里端拿出来还沾着一点血。 玉势取出后付垣彻底瘫软下来,北桑律有几分不忍把他翻过来圈在怀里伸手在屁股后面揉了揉,结果呢真是怪不得他了,付垣面朝着北桑律头搭在他肩上没个缘由地突然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还迟迟不肯松口,北桑律给他揉着的手刚又要举起来打却在半空停住最后还是轻轻落回来继续揉着,付垣没挨着打也松了口。北桑律轻轻拍了拍问:“这一口算是赔给你刚刚打了你,付垣你现在是醉糊涂了还是已经清醒了?” 付垣没有应他,又在北桑律颈间蹭分开双腿坐到北桑律腿上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欲望之热烈。 付垣的唇在北桑律下巴碰了一下,半眯着眼睛喃喃着:“轻一点。”不知道是在恳求打人轻一点还是叮嘱之后将发生的事轻一点,不过紧接着付垣一只手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勾着北桑律的腰带便给出了答案。真是足够心机又卑劣,这样恰到好处的勾引,正中下怀的撩拨。北桑律一手捧着付垣的脸,一手牵着付垣的手来解开自己的腰带嗓音压得很低,说:“轻一点,你敢这样做还想孤饶你?” |
【 谁再说攻痿】( ??_? ?)这算不算是糖?不管本鼠子要求夸一下 吱吱吱 |
之前因为襄王一把筑北桑律重责了付垣,赵责大着胆子又以襄王的名置了一坛酒,原本是想离间不想反倒是促成一件荒唐事。 事发于下午,北桑律傍晚走时付垣还沉沉地睡着,这一次醉的可不是他北桑律了再也论不得任何理由来开脱。 付垣并没有睡多久,在半夜醒过来阿秋也早就回来这半夜也一直未曾休息过一阵便来看一眼他醒了没有。 “现在……”醒过来发觉有些头疼阿秋会意说要去煮醒酒汤却被叫住,付垣半坐在床上问:“现在什么时辰?” “刚到丑时。”阿秋立在旁边等着付垣的吩咐,“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陛下临走时格外吩咐您喝醉了等醒过来难受备好醒酒汤好生伺候。”阿秋刚说完看见他把双腿放下床正坐起来突然一滞,“义父?” 这一刻付垣只觉得自己仿佛要折成两半,腰际酸痛之极身下那处也不必说,阿秋上去扶着他付垣刚刚站起来迈开一步就瘫软下去摔到地上,北桑律不论哪方面下手都这么狠,白天的事情付垣都大致回想起来深吸一口气疲累得很甚至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但还是说:“扶我去暖池那边。” 酒量不好喝得大醉还招惹了半点惹不得的人,竟给他这样折腾一番不知出了多少汗,付垣也笃定现在他身子里不晓得还有多少龙子龙孙。 暖池是天成的温泉,圈口大可容数人外围再开拓出来一片建起一间屋。 阿秋把要换的衣服放好也点了香就被付垣唤退喊她自己歇息去不必再伺候。褪了衣裳靠坐在水池边,付垣慢慢把身子往下沉最后没过头顶,浸在水里好叫自己彻底清醒,明白北桑律赏给他的这场欢好没有什么情意,付垣猛地钻出水面胸前起伏猛地深吸几口气,披散下来的头发贴在脸上下面的大半飘在水里,脸上的水珠流淌下来低落回水面,付垣已经平静下来低头看了看身上北桑律留下来的痕迹,吻痕太重跟伤痕多么相似,一手抚上锁骨处这里甚至被咬破,浸过水还有些疼。 人不再动作像沉在水里的一块石头,水面平静付垣的眼神也跟这水一样毫无波澜,仰头毫无目的四下望了望在水里打开双腿臀缝间还有几分撕裂的疼,伸一只手到下面把在里面深处的东西都扣出来,很疼但手下也是没有半点停顿。 难以想象北桑律主动与他行了一场欢好,麻木了一般觉得北桑律与自己从前迎合侍奉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没什么不同,泄欲罢了。想想执念已久的头一遭,即便当时相互都说过什么好听的情话胡乱许诺过什么事情,其实也不过是北桑律逼不得已泄欲而已,倘若没有那一剂猛药恐怕北桑律就是疯症了也不可能跟他做这等事更不可能那般胡言乱语。 手底下越发用力,直想掏个干净洗个干净,手拿出来低头一看指尖黏腻的东西都是血,早就痛得嘴唇都发白趁着还有点力气从水池里爬出去身上水也不等擦干拿过一旁的衣服就披上身,踉跄绕过围着暖池的屏风竟然看见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是万万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不会想到他能在京城。此人身形高大,神情端肃可以说是不怒自威,能够统帅千军的人自当有此气魄,这人便是比武出的头如今声名显赫的大将军祁箴,付垣绕出来一时觉得是自己眼花,直到祁箴真真切切走到自己跟前。 “祁……大将军?” 付垣率先开口却说得很小声,提防着隔墙的耳朵。 “没想到付公公还认得我。” “将军这话什么意思?”付垣想绕开这个人,却被他刻意拦住,“将军不是在北地的苍玉关么?” 祁箴回京已经有了好几日,昨日北桑律微服出宫身边的也不是普通的侍卫正是这位大将军。 “我以为你消息一直很灵通,原来还不晓得我已经回京了?” 来者不善,要是动起手来付垣当然打不过他,看他的样子也不可能是正大光明跨了门槛进来的,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奴才久居于此更不敢过问政事,将军位高权重身在何处奴才哪里晓得,不过这里奉劝将军不要多待。” 祁箴虽久不在京城但有的事情多少听说了一些,回京这些时日一直在寻付垣的下落,若非今日北桑律来到这里他偷偷跟来怕是还要再找一阵。原本以为付垣失势,原来是在这里当起了金丝雀,看着这里的环境他过得依旧不错。 祁箴显然是不想让付垣出去,一手抓住他的胳膊说:“有一件事我听说了很久但奈何远在边关不能找你核实。” 付垣抬眼与他对视:“看将军的神情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一边胳膊仅被他单手牢牢抓住半点也挣不动,“有什么事将军尽管问,奴才知无不言。” “关于秦枫的。” 昭连长公主的驸马秦枫,说起来祁箴与秦枫私交匪浅,当年策划救出秦枫祁箴也废了不少力气,只不过这之后没几日他便被派往各处难得回京。 秦枫被救出没多久又被官兵发现追捕,最后被万箭齐发逼得坠入山崖。 付垣察觉到他捏着自己的胳膊越发用力像是要将他捏碎,祁箴凑得更近说:“原本能救出秦枫我还很感激你,不过后来我听说秦枫逃出之后原本按照路线他能够顺利逃脱,但是有人向先皇告密说出秦枫的行踪才又派出一支官兵追捕他,那个人是谁?” 祁箴说完付垣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异之色,有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做了哪怕是当时做得再干净也免不得他日被人揭发,付垣没有看祁箴垂着眼说:“是,是我向先皇……” |
话还没说完祁箴盛怒恨不得捏碎他的脑袋,拉着付垣大跨步到水池边祁箴蹲下身去直把付垣按倒再从后把他的头往水里按,一点挣脱的法子也没有,连提前一声呼喊都来不及,付垣双手被他按在背后头在水里浸了许久不晓得喝进去多少水,祁箴见他快要脱力失去知觉才把他拎出来,付垣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点水觉得胸口实在难过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可真是好手段,一面假意救了秦枫在昭连殿下那处留了一份人情,一面又暗自告密,我说为何后来先皇那般宠信你更是接二连三地放权给你!” “咳咳咳咳……”付垣双手被放开,却没有什么力气再去挣脱,不停地咳出一些水夹带着血丝,祁箴再想到昭连,恐怕单纯如她至今还对这个害得自己夫君死无葬身之地的阉人心怀感激,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如此想着又拖着付垣再把他往水里按了多次,大狱里审讯犯人管用的手段,水呛进口鼻难以呼吸,好不容易被拉起来得以救命喘息两口,撕扯着胸口剧烈的疼才喘了几口气又被按进水里,最后一次付垣像是在恳求断断续续猛咳着说:“咳!咳咳……杀、杀了我……咳咳咳……”呛出一口浓血,祁箴在后头虽是听见了但没想到付垣已经经不住他这样折腾,再一次把他头按进去,这次付垣也没办法再屏息闭着嘴给自己挣得一点机会,受不住张开嘴要呕血水又不住的从口鼻往里灌进去,祁箴若不是看见水里浮现出血雾付垣便真要死在这池水里了。 所幸祁箴还有几分理智,北桑律花了这么多心思把他关在这里若是突然死了必然又要掀起一波风浪,把付垣拉起来迫他呕出几大口血水探了鼻息确保他死不了才悻悻而返。 付垣瘫在地上,嗓子已经哑了还在咳双手抓着胸前的衣襟想要把胸口里的脏器都挖出来。 这次来的是祁箴的保不齐往后还有什么别的人来寻仇,今天死里逃生明天兴许就给人大卸八块……付垣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揪着胸前的衣襟脸上满是痛苦忍不住继续咳嗽,想着若非祁箴没带什么兵器恐怕已经给他大卸八块了。 |
好在阿秋如今也学得聪明一些,回屋里歇了一阵又提着灯笼到这儿来看一眼,正在拐角处刚好看见一个人影身手矫捷攀上屋顶顺着暖池屋后的小坡跑了,忽觉心惊匆匆走到门外敲了敲贴近隐约听见里面的咳声,试探问了一声:“义父?阿秋进来了?” 付垣实在难过说不出话阿秋推门进来看见他这样狼狈地瘫倒在地,吓得灯笼差点落地忙去将他扶起来想到方才看到的人影有些慌张:“义父,有、有刺客?!”接着阿秋说要去喊人来被付垣拉住,又咳了几声勉强平静下来一指竖在唇间说:“嘘。” “可是……” “咳!咳咳……不要声张。”付垣一手攥着胸口衣襟一手由阿秋撑扶着从地上起来,再另取了干净的衣服换上才回了住处,好不容易在床上躺下阿秋说去热一碗姜汤来这一个来回再看付垣已经沉沉地睡下去。 翌日果然又病了整个人烫得不行,思绪混沌,在床头被人扶着起来一碗汤药半天喝不进去半碗,付垣知道此刻喂他喝药的人是谁却还是故意把药碗推开,假装还是糊涂的样子轻咳两声说:“端下去不要了。” 说完半勺药汤还是抵到嘴边,北桑律防着他滑出去倒头睡着把人又扶高一些,“喝完再睡。” “睡一觉就好了。”还是不肯喝想要倒下去北桑律顺势将人圈过来抱住使他跑不掉,“孤说喝完药再睡。” 直到这样付垣才一副突然清醒的样子,抬头看了一眼向北桑律的脸,说:“奴才失礼。”说罢乖乖自己端了药碗一口喝了个干净,蹙眉轻声说了一句好苦再把碗递回去放到一边复命似道:“奴才遵旨喝完了药,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不知为何看着付垣这样子这模样这语气不由升起一团无名的恼意,而这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北桑律抽回圈着他的手臂叫他自己坐好,问:“怎么突然又病成这样?” “昨天夜里在暖池不小心呛了几口水。”付垣淡淡答来。 “好端端的你在一个池子里能呛到水?”这单拎着说出来实在荒谬,付垣倒是一副理所应当,“昨天夜里奴才酒醒过来觉得很是疲惫,里里外外都疼坐在水池里不留意打了个瞌睡滑落下去呛了几口水。”分明扯谎还说得面不改色,“奴才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若是圣驾之前失仪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什么都不记得?”北桑律盯着他目光逼人,付垣迟疑:“那——陛下的意思奴才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你说呢?孤从前倒从不知道你勾引人的把戏耍得这般纯熟,自己做了什么不记清楚还想就这么忘了,醉是醉了有什么记不清的可要孤再帮你想一想?” “嗤!”付垣听完突然笑出来两声,不由觉得北桑律还像是旧时固执的孩子。是,是是是!都是他这个该死的奴才勾引他,狐媚惑主荒唐至极。 听见这笑声北桑律先前的恼怒反倒消退几分,看着付垣这苍白的面孔虚弱的样子道:“昨日的事孤许你一个恩典,想要什么孤都准你。” 说得大方,环顾一番付垣不缺吃不少用能求个什么?若是真提了估摸着又引得一番猜忌。付垣不做思索随口道:“想吃甜的。” 刚刚的确是听见他念叨着药苦,想吃甜的还不简单什么蜜饯糕点没有,算什么要求。 “宫里做的也不是不好,不过原本阿秋在外面时常带回来的奴才吃得更习惯一些。”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叫底下人去买就好,孤原本以为你会说想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北桑律说罢付垣面露悔意:“奴才是以为若提了这件事陛下不高兴,既然如此可否准奴才反悔一次?” “不准。”北桑律放付垣躺下去起身是准备要走了,“之前你提孤说抓了曾闫再说——你这病养好了想出去报备一声便可,不许出了裴城就是。” 突然这样大方付垣竟有几分不大相信,“谢陛下恩典。” 北桑律走后过了半响付垣从床上坐起来想着昨天到今日的种种,接着唤来阿秋吩咐她去外头铺子买些糕点回来,有些时日未与宫中来往,竟连祁箴回来都不晓得。 赵责对付垣有疑也学着耍些把戏,而以付垣心性打从一开始在宫里又怎么可能只有赵责一个耳目…… 祁箴这些年基本镇守在苍玉关,关外多蛮族多年来纷扰不断但多是小打小闹尚不成患,加之祁箴这些年的打理也平复不少,而今又能有什么事需得把他召回? 曾闫在南边边境之地与邻国商人做生意有犯禁购买军马的嫌疑,捉他也费了不少时日屡屡被他逃脱最后虽然抓到了人,但却是一具尸体,实在是蹊跷。当时曾闫正在与邻国两个商人商讨什么事,官兵冲进去抓到人才半盏茶的功夫这个曾闫和那两个商人便都口吐白沫死了。曾闫背后必定是有人操控,北桑律接到密折后不用想与付垣必然没什么关联了,付垣再是有能耐如今这地步他无论如何也理会不了这么远,那些什么说他藏了无数财宝的确也是荒诞。不过往后还没来得及细查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邻国疆域虽不比淮渠,但也是国力强盛尤其现在在位的皇帝治下这些年其野心勃勃,登基初改国号为昭称大昭国。淮渠是我朝发源之地,对外乃称大晟国,个中意味深长。眼下的麻烦便是他昭国的子民死在了淮渠境内,借着这事总要讨一个说法,其中一个商人听说还是昭国首富,与诸多皇亲国戚相交甚好总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借由再生事端,兵戎相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
【最主要的是前两天突然发现关注人数好像有一百个了 ,鼠子会不坑不弃尽量加快一点进度的】 |
处理了整日的政务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内侍按例询问召请哪位夫人侍寝,端午那日以后已经一连多日不曾去过后宫。北桑律没有说话想到前两日朝堂上的一桩事,李大人许久之前便说与刘大人家谈好了婚事,想向陛下求个赐婚的恩典,若是已经谈妥的又是一桩大喜事给朝中大臣的子女赐个婚也是好事。不过到如今还好这赐婚的圣旨还未下否则可就闹出抗旨不尊的大罪了,李家的儿子原本还好可听说自己的父亲去请了圣旨顿时慌了,竟然赶在圣旨之前与孙大人家的儿子包了城内最大的酒楼自己操办了一场婚事!两个男子一个还有婚约在身竟然做出这等事现在也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今日一早李、孙二位大人一来便忙上前请罪,更甚扬言回去便要打杀了家中那逆子,也不顾其余文武百官看热闹说得涕泗横流,在场的大都是见过世面的大臣了,有时议事吵得不可开交可比这还要热烈。环顾一圈后面原启歌显然是给怔住了,估摸着真以为这几位大人一番请罪就要给革职回老家了。新科进士能这么快入职为官的少,能留在帝都裴城做官的更少,这看到最后还是刘大人说自家小女顽劣好几日之前就跑出城去玩儿了现在还不晓得人在哪里,那两位公子的事情并不知道,如今算是双双毁约那婚约作废罢……三位大人说到头一来请罪二来又为儿子开罪三来恳求陛下收回成命赐婚也罢了。 北桑律原来对分桃断袖这些事是视而不见,旁人也从不敢多提这些事,自他登基以来连诸多皇亲显贵豢养男宠都大有收敛,毕竟当初北桑律如何处置了先皇唯一的男宠至今还历历在目。换在从前两个出身显赫的公子哥做出这等事又是悔婚又是成婚往最轻的也免不了一顿捶楚,而今日北桑律听得底下三位大人声泪俱下,兴许是场面的确滑稽竟笑出声,最后恩准他们三家自己私下了了就是。 “付垣。”不自觉低低说出这个名字,北桑律回过神来抬眼看见内侍也面露诧异…… 马车上付垣半阖着眼抱着琵琶遁于夜色进了宫,北桑律的寝宫。 快入宫门付垣才睁开眼抬手理了理衣襟,扶了扶后头束发的一支银簪。这两天病好了原本正与阿秋在前院闲谈突然接到入宫的口谕颇感坏了兴致。来传旨的更是督促着他去收拾收拾,这算什么真当他是后宫里侯着圣旨盼着侍寝的妃嫔? 依着传旨太监的意思换了一身衣裳熏香描眉涂脂抹粉,原地转了两圈那太监看了觉得妥当才引着付垣上了马车。 等到了殿门前付垣竟有恍若隔世之感,里面的人是九五至尊与自己是云泥之别,这感觉像是当年头一次面见先皇。 他再不是一个熟识的人,从前同塌而眠同碗而食的人。付垣抱着琵琶仪容恭顺而谦卑,当年我可以一步步取信于一位皇帝,如今对另一位皇帝又何尝不可。 内里灯火通明走进去里头北桑律坐在殿前不知看着一册什么书,付垣并未抬眼去看他先伏身跪拜,道:“奴才叩见陛下。”北桑律和书放回案上站起身看着下面跪伏着的人说:“平身。”付垣站起身接着有宫婢端来一张椅子给他坐,北桑律绕到案前说:“之前孤说端午要验你那首曲子,给你侥幸逃脱,现在弹吧。” 北桑律眼下还站着付垣又怎么敢坐,复又跪下去道:“陛下这不是有意为难奴才么?” “有意为难?” 付垣跪着随意拨了两下,“奴才前些时候病着已经好些天没碰过琵琶,今日陛下突然召见奴才实在无措。” 不知道付垣熏了什么香,北桑律走近一些又叫他抬头,“无措?孤看你这一身还以为你胸有成竹。” “腿脚不好就不要久跪了,这曲子弹得如何孤都不怪你。”说罢北桑律又走回去落座示意付垣弹曲,依旧捧着一册书看着耳边传来他洲月熟悉的曲调,果然还是这么狡猾分明已经熟练得很,不经意抬眼看着付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真似柔弱女子一般。这妆容与身段,但稍稍转念一想他从前亦不是像现在这样身量单薄瘦弱的,目光不由落到付垣腰际想象刑府或大狱里的棍杖怕是一棍狠打下去便折了,而他已经挨过了不知多少。 想着别的事情渐渐失了听曲的兴致,便说:“孤乏了。” 听见这话付垣停了动作,又起身再看四周不晓得什么时候这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接着北桑律一面往内殿走一面说:“替孤宽衣。” 这话自然是对付垣说这事情自然只有他来做,付垣放了琵琶跟进去北桑律立在床边抬起双臂,忙上前去为他解带宽衣,服侍妥了付垣在他身后说:“陛下既然就寝那奴才便告退了。” “孤何时说准你走了?” |
付垣真是拿不准北桑律性子,原本以为端午那天又行了那等事,想着北桑律估摸着又会厌弃他一番许久不会再见他才是,不料第二天就又来了,今晚这一出难不成真要他侍寝?不是最讨厌豢养男宠一类的么,不是见不得阉人做这勾当么,不是说他淫贱么? 怎么,当了两年皇帝暖饱思淫欲转了性? 北桑律开口付垣只得杵在原地,去留听候旨意。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把衣裳都脱了。” “什……么?” 北桑律并不想重复,眼神告诉付垣他没听错,既然如此答了一声:“是。”接着付垣便着手脱了外袍再解了里面腰带一件件脱下去只剩里衣,抬头试探看了北桑律一眼,看不出他什么表情最后只得褪去这蔽体的最后一层衣物。 开始面对着北桑律片刻后听见一句:“转过去。”又听话地转过去。 清醒地看着眼前这身躯,从背后将付垣的头发拨到胸前从后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层薄薄皮肉下肋骨的形状,跛了一条腿这条腿的线条可以也清楚地与尚还健全的另一条腿的线条比对出不同。 前胸后背臀腿上都有疤,这赤裸的身躯岂止是不好看甚至是丑恶,唯独还剩一张脸若是洗去脂粉恐怕也没有多好看。 付垣不晓得立在他身后的北桑律还要怎么样,“陛下?” “很晚了穿好衣服孤派马车送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付垣比听见之前那句叫他脱衣服怔地更久,赤着身蹲下去捡地上的衣服北桑律正往床边走去二人相背,忽然听见付垣低低地似是恳求:“下回……若还有下回,奴才将全身都涂厚些妆粉可好。” “孤并非此意!”北桑律转过身几步走过去将付垣抱起来放上床,跟着自己也躺上去,不得不承认方才那句话着实惹人怜惜,何况这一身的伤有几处不是因为他? “你得逞了付垣。”北桑律道。 得逞?上一个爬上龙床的阉人死得多惨,这如何能叫得逞呢。半响不见付垣回应北桑律向里侧转过去看见付垣已经是熟睡的样子。 |
第二日临上早朝付垣依旧未醒,北桑律在帘外更衣前来侍奉的宫人便看不见这龙床上还有人在,待人都退下北桑律也去上朝时付垣才睁开眼。并非贪恋什么只是这机会难得总要在外面多听见些消息才不虚此行。 就在将要退朝的时候余氏也是算着时候过来等着拜见,她有身孕的事情瞒了几日,之前好些天北桑律都不曾召见过她就开始慌了,便告诉他怀有龙嗣的事情,虽然又获了不少赏赐还得了叮嘱好生歇息,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下朝回来北桑律看见她终归是在这儿侯了这么久又有身孕也不好叫她回去便带进殿内。 “你身子娇小单薄如今有了身孕,御医不是说了最近少走动若有个磕碰你如何担待得起?”话虽如此但语气还是关切要多几分,有一个女儿明白了为人父的滋味,又身为帝王自然会想着再得一个皇子。 朝后用膳,也是留着余氏一起,北桑律更是亲自再多添一碗羹汤给她,余氏身量娇小有了身孕也不大显肚子,太医署也几番叮嘱她适量进补以备生产。 终于等到余氏离开,北桑律往内殿寝室望了一眼,端了一碗粥走进去付垣早已经穿戴齐整躲在帘后也将他们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奴才恭贺陛下。”付垣说着又要跪下去北桑律抬手示意免了这虚礼把粥碗递给他:“吃完孤派人送你出宫。” 付垣接过碗北桑律便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听见身后瓷碗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付垣脸上渐渐爬满红纹,北桑律疾步走拢付垣又不由退了两步被台阶一拌往后仰倒到床上。 “付垣!” 北桑律正要叫御医却听见付垣说:“御医一来奴才在您的寝宫过夜的事不就众人皆知了?”太医署接到天子传唤自然会无比重视,皇帝若是抱恙暂不说前朝就是后宫的妃嫔一个个也要抢着觐见探望,结果到头来知道是因为北桑律寝殿床上的一个阉人,普通的阉人男宠什么的便罢了,独独不能是付垣,在朝中诸臣眼里他本就是遗留的祸害,现在还敢爬上龙床岂还能再容他。 北桑律上去将付垣揽过身前,“你不要命了?” “忍一忍便过去了……”付垣一只手紧紧抓着床上被子一角,他已经是个药罐子用了这么多药对体内这毒依旧半点成效也没有。 “忍?是,你一向能忍。” 付垣的头枕在北桑律腿上,手上的被子被北桑律扯开渐渐十指紧扣,“孤传御医来,别的事用不着你去想。” 起初付垣还有些挣动但没过多久身子就瘫软下去,几个月前发作还能熬一阵现在这么快就撑不住昏过去。北桑律攥着的那只手也脱了力,看着眼前这人的脸想着昨夜那样打量他满是疤痕的躯体。过往再是有什么罪过,若是要罚到现在也罚够了。 北桑律伸手拨开付垣脸上的头发,语调竟有两分柔和地唤一声:“付垣。” …… 五月二十是昭连的生辰,祁箴回来一直犹豫着没有去见她,借这个缘故去见一面总不会回绝吧。 这碧苔灰阶上往来香客络绎不绝,行脚僧人云游四方路遇一佛则拜一佛,路遇一庙则拜一庙,浮灵寺殿宇嵯峨,香火特盛自然是要去拜一拜的。 粗衣草鞋天上没有雨雪但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一串佛珠一个钵盂便是全部。寺中方丈迎见了行脚僧拜完佛祖再见一个人便该另行去处。 当昭连抬头看见此人,他摘下斗笠二人隔了七部远向她微微一鞠道:“许久未见,施主可还安好?” “秦……”这个名字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说出口,昭连以为以她修行已经足够心如止水,可再看到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如何能够心如止水?! “贫僧法号行远。” “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昭连脚下微移半步,她多想走近去抱住他看看这是不是她的幻象是她的心魔成形。之前说若是秦枫还活着不愿只做他的知己想与他做真正的夫妻,可再见到他时却已经遁入空门,绝了红尘俗世。 泪已决堤,昭连向他回了一礼哽咽着道了一声:“行远师父。” 知己便是如此罢,当时付垣送还平安符时说留着结佛缘,原来是指这般。 祁箴来看见的正好是这一幕,他可不似昭连一切不消说两相对望一眼万事了然。但他也明白进退,没有去打扰二人重逢他有诸多疑虑也等着另寻时机去问。不想祁箴走到山脚下回望一眼竟然看见秦枫也戴着斗笠下山,祁箴疾步过去堵住他:“秦枫!” |
抬头看见祁箴也没有什么讶异之色,依旧道:“贫僧法号行远。” “你要走哪儿去?”没有问他如何死里逃生没有问他这几年身在何处却是问要去哪里,昭连苦等这些年为了他为了秦家跑到寺里青灯古佛了余生,她还这么年轻怎该如此收场,现在连死人都盼活了回来见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就走? “贫僧游四方渡苦厄,自有去处。” “还真是你,永远这样气定神闲,真真是闲云野鹤。”祁箴退开一步秦枫躬身道谢刚刚走过没两步,就要趁他不备在背后准备将他打晕,刚刚抬手就听见秦枫道了一句:“还请施主自重。” “好,你要走!连昭连殿下都放你走我还能说什么,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几年但裴城你的确不能久待,但你好歹告诉我当年是怎么回事。” “施主……” “***跟老子说什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的话,你若是不说我便拦着你哪儿都别想去。” 当年的事情其实也不复杂,一切都如计划的帮他逃脱,但付垣心思更加缜密一些,秦枫若是逃了往后余生便只能在无休止的逃亡中度过,只有当年先皇派出去的人亲眼看见他死了才能罢休。付垣是一石二鸟,既帮了秦枫彻底摆脱,又能顺势在先帝那里捞个功劳。 得了真相,了了心结。祁箴送他出了城门,虽是不舍但也明白秦枫自己的决定旁人一向说不动的。 回城路上思来想去不由在心头怒骂,骂那个太监那日竟不说清楚险些失手杀了他。 |
付垣醒过来时睁眼看见的是并不熟悉的床幔,室内烛光摇曳光影恍惚抬手到眼前那些妖冶的纹路也已经消退只是觉得身子还有些痛,撑扶起来坐到床头手在四处摸索,床下放着他的一根拐杖付垣坐到床边将拐杖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就这么在床边枯坐直到窗棱外照射进来几束白光屋内境况看得分明些付垣才稍稍放松下来,又等到天大亮门被推开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拐杖抬头看见进来的是两个宫婢,这两人垂着头似看不见付垣,只顾手头的一些事,更换了茶水,香炉里填了香,一应做完后又默默退走。 付垣也一句话不曾说,那两个宫婢走后接着又有人进来,阿秋打了热水进来时还很小心以防动静太大,转进来一看吓了一跳,“义父,您醒了?” 付垣执着拐杖的手稍稍一松向阿秋招手唤她过来,阿秋走进很是熟悉地在付垣跟前蹲下身抬头望着付垣,“阿秋在这里。” “这是……”开口嗓音干哑得不想,“这是何处?” “翡玉轩,陛下下的令让义父在这儿暂歇。”翡玉轩,付垣想不起来这儿究竟是在宫里哪个位置,“陛下说等您醒了就去找御医来……” 正说着付垣杵着拐杖起身,僵坐这么久浑身酸麻,“不必了。”阿秋起来让开两步不料付垣这忽然立起顿时觉得眼前发黑脑内发昏要载到下去,正正好又给人接住:“是谁说不必传御医的?” 付垣沉沉倚在北桑律怀里,片刻后缓过来轻轻一笑说:“这如何是好,奴才抗旨不尊正好给陛下听见了。” “孤还没有怪罪你你倒先说起来。”北桑律转头向阿秋问药汤煮好了没有再命她去太医署请御医,这间隙付垣已经不自觉从北桑律怀里退开。今日下朝得早更了一身衣折子还没有看就来了这儿,付垣这一退北桑律转身到桌边坐下:“你在宫外总有诸多不便,翡玉轩也算僻静往后你便住在这里。”这主意荒唐,起意时本还想问一句付垣何意,结果方才他那动作不用猜定是满腹不愿,索性变成了一道不得违抗的旨意。 “您让奴才居于后宫?”付垣露出几分诧异,不由抬头对上北桑律的眼,“你不愿意?” 初时付垣不担任何职务在天子殿前洒扫除尘,一动怒将他扔去司设监,再后来宫内宫外挥之即去召之即来,愿意? 付垣缓步靠近斗胆与北桑律平起平坐,“陛下有令奴才怎么会不愿意,只是……”说到一半面露难色,等着北桑律问起什么事才又道:“只是陛下才许了奴才可在宫外自由出行,如今若是留在宫里不就去不得了?” 这事北桑律料着他会问拿出一块令牌送到他跟前:“与从前一样。” 从前付垣不经意说起过这入了宫仿若进了笼,这才有后来每月得了三回出宫的机会,屡屡遭贬后这块令牌不知忘了还是何故也不曾收回,直到之后的一些事,现在又递到付垣面前,依旧是那句谢主隆恩。 还是那番理论北桑律真要有心养男宠,昭告天下征选美人都算不得什么,但这个声名狼藉名叫付垣的阉人不行。既然如此要怎么平这事端呢,付垣在屋内刚刚喝完药放下碗看见从各司陆陆续续送来的东西也明白了。 胭脂水粉,金钗步摇,绫罗羽衣……收一个入眼的女子在宫中还不简单。付垣更衣换妆依他如今的身子骨这腰身遥望过去真真是窈窕病美人独立。 这一身打扮再戴一面纱实在闷时在宫内园林四处走动亦可,旁人看见有哪个能想到是他。就连赵责初到翡玉轩看见付垣都有几分恍惚,直到付垣开口才悟过来。 “奴才照陛下的吩咐来请示……夫、夫人,翡玉轩住得可还习惯,若有什么短缺不足处只管吩咐给奴才去置办。” 那日北桑律寝殿急召御医之后,宫里便传遍了,不晓得这陛下又是从哪儿看上一个病殃殃的女子带回宫,翡玉轩收拾出来其余样样重新置办过来给这位新晋的夫人住,就说这段时间陛下怎么不去后宫了,原来是又得了新欢。 那一声夫人叫出来付垣忽然拍腿大笑起来,阿秋虽也听不惯这称呼但怎么也不至于这样笑起来,“夫人?夫人!”付垣笑过之后盯着赵责抬手一指轻抚唇,“我这也才刚刚住进来,暂且想不出来有什么不便,若日后想起来有劳你多跑几趟了。” 付垣言外之意赵责明白,如今都在宫里很多事也方便起来。支走阿秋二人再说起事来,付垣才晓得余夫人有孕之前付越胆大包天的主意。之前付越放在赵责身边的那个小太监余庆前些时候也收回去了,不过赵责留意自那以后余庆经常持着付越的腰牌出宫,不晓得是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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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责从翡玉轩出来待走远一些抬头觉得有些晕眩,手心里都是汗,他怎么也料不到这位新夫人竟然会是付垣。后宫里多一个女人这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因北桑律这些日子都不曾去过后宫也甚少召见过谁,新夫人自然是风口浪尖的人物,余氏虽有孕多得几分重视但也想知道这位趁着她孕期恐夺她宠爱的新人是什么货色。她一向自持小心,内敛秀静不该动自己的人去主动打听,便跟付越说起。 而此时赵责正往付越府上赶,一路踌躇犹豫,又烦恼多大的事情偏偏叫他去,若如实说付越知道他命硬的干爹又回宫来岂不相斗,谁都不会放过谁,到时候他该如何善其身。 对新夫人感兴趣的人自然不止余氏一个,但好在北桑律有吩咐付垣病弱需静养。皇城宫殿虽广阔但这翡玉轩也只小小一阁还不抵宫外那宅子,付垣住了几日想拿着令牌出宫去北桑律却不许,还是那句毒物才发作过需再静养几日。 付垣坐在屋内盯着一方棋盘闲敲棋子,阿秋在对面不甚懂下棋付垣叫她棋子随意落就是,实在难抉择便往头上抛落下来在哪儿就在哪儿了。 “义父哪有这样教人下棋的?” “步步为营不如率性而为,前路说不准更开阔。”他虽是这样说自己落子却还是步步思虑,防着阿秋随意落的子使这一局输赢太快时间不好打发。 阿秋后头还当真放宽心随手各处落子,一来一回到第三局时付垣不经意脱口而出:“陛下有两日都没来过了吧。”说完阿秋手上一滞抬头看了一眼付垣,何止两日已有足足五天没有来过,她入眼细看的是付垣似乎在短短一个月里白发越发多。 “陛下近来政务繁忙,最近听说昭国的使臣来……”阿秋还没说完,付垣竖起一指在唇前:“嘘。” “宦官也好后宫也罢不得干政,这些事情再琐碎也不许说了。”付垣的语气哪里是真叫阿秋不许乱说,只是边说边暗讽北桑律容不得他涉一丝半点的政事,恐这随口一提也要怪罪。 说着门外御医求见按例来把脉,付垣抬眼看阿秋眼神示意她出去,阿秋走出门每次都盼着徐尧川能跟这个御医来便好了。端午那日在大街上阿秋下了马车转身四顾目光寻到他,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什么也没说就冲过来抱住她,她晓得徐尧川不嫌她脏,他们的心意一如从前,大街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旁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想着一抬头看见院内立着的人不就是徐尧川么。 水榭内二人对弈,想到因为死了的富商昭国装模作样派使臣来谈,不过使臣未到裴城。北桑律提早将此事交代下去,在襄王封地夷州迎接使臣。这事名义交到襄王头上去办,但另外派了两个得力的大臣相协。那使臣也不傻,说什么这位王爷乃陛下亲叔叔,地位尊贵可谁不晓得襄王不过一个酒色之徒,言外之意此事尚不足以天子亲见,何等狂傲。最后事情还是得以解决,死的是商人不是什么贵戚昭国损失最大的是这富商背后的一些人脉网络的利益,说白了就是生意、钱、稳固的脉络,这些东西涉及昭国许多贵戚的利益。 如此我朝一来许诺期限内抓住凶手不论何人送往昭国任凭处置,给了面子。二来从前与昭国的皇商买卖尽数减税十年,另赔黄金五十万。 这五十万……是襄王见那使臣犹豫不决墨迹得很信口说来,说完自己都吓一跳,白银五十万已不是小数目何况是黄金,此话一出没有戏言撤回的可能,那两个协助大臣当真是满面求死的样子。若是禀报给北桑律,平白从国库掏出五十万的黄金……忧愁之际,蹦出来个富商自愿捐出五十万黄金才摆平,两国商会也多有往来此人乃淮渠商会之首这个身份出这比钱也说得过去。 “你在夷州长大,那个商会会首可有耳闻?”北桑律问原启歌,“臣略有耳闻,只是未曾见过,当地百姓评价此人性情古怪张扬,但又颇有名望不论何处天灾人祸他从不吝开仓救济。” “性情古怪?” 原启歌沉吟一番因不曾见过这个人具体如何也不好说,唯一一样大概是人尽皆知的:“独好龙阳……除此大约也没有什么。” 北桑律原本是想召见此人,但想来觉得不合适,向来最是忌讳官商勾结,若是召来皇城上了大殿不是更给了机会?便传旨赐匾示褒奖。 到此北桑律落了一子望出窗外片刻回头对面原启歌拧眉思索未果将棋子放回去拱手道:“微臣输了。” “今日你很是心不在焉。”说着北桑律挥手命人将桌上棋盘收走,原启歌正要起身请罪北桑律也示意不必附和这虚礼,他少有如此分神的时候问起何故,原启歌道是家父年老又有痴症,近几日病症似又加重连他和弟弟原青为都时常不认得。 这病症不好医治,北桑律听后说差几个御医常去把脉看看,或许能开些药有所好转。 说罢原启歌欲起身谢恩,刚刚站起忽然身子一软要跌倒一旁内侍看见忙要去扶但北桑律已经先一步起身扶住他。这也仅仅是片刻,原启歌清醒过来急从北桑律身前退开跪下:“臣、臣失礼惊扰陛下。” 北桑律蹙眉叫他起来,问:“你这又是何故?” “臣自幼体弱多病,经多年调养已经大好,大概是近来因家父的事有些疲累。” “若是身体抱恙孤准你告假调养,不必硬撑。” 原启歌一听忙说:“谢陛下,臣这不过是小事无需如此。” 入朝才多久,没什么大事大病就告假让其他老师大人们如何看待,北桑律清楚原启歌所想,笑而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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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深处一间屋子里头传来女人起伏跌宕的声音,从粗喘到痛苦呻吟,忽然就又变成哭泣求饶的声音:“大人……大人!贱婢知错了!知错了……” 这女人宠了她几日就得意忘形,伺候不当就该死!付越批衣拔剑出鞘笔直刺入那女人的胸口,女人双目圆睁转瞬熄了眼中神采:“……呜。”身上衣不蔽体,头发披散如同加这鲜血淋漓的样子如同厉鬼,付越踹开门揪着她的头发将人扔出门,有眼色的下人赶忙来收拾,地板一应泼洗一遍。 屋内一片血腥气付越走到屋外回廊边上,接着又有仆从紧按着时辰端来一碗汤药,跪地托举到他面前。付越的手摸了摸下巴再去拿过药碗,方才忽然一怒杀人的戾气还在仰头将这涩辣无比的药喝个干净,再摸了摸下巴下一刻又猛地把碗摔碎在地上,回身看了看还未洗干净的地再转头指着地上的仆从阴沉沉道:“我问你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那仆从不过是个负责端送汤药的杂役而已哪里答得出什么,颤颤巍巍说:“奴、奴才不知。” “说!”付越一声怒喝,“这药有没有用!若胆敢欺瞒就杀了你拿你的心头血做药引!” 得势以后付越千方百计求的这药,就指望着能够玉茎重生做回男人,这方子来得不易喝了也有月余可半点用处也没有见到。 那仆从吓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这药、有……有用的,大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听见这答案付越似乎才敛了半分怒意,“你说的,若是敢骗我你们都得死!滚!” “是!是是!”说罢仆从当真是连滚带爬得逃了。 剩付越一人在廊下立着,想到赵责向他禀报的事情,付垣又回来了陛下还有意隐去他的身份以夫人之名住进宫里,“呵!”付越听后不怒反笑,此刻想起依旧觉得好笑:“干爹啊干爹,我以为你是有什么本事结果还不是如此,也亏陛下还吃得下你这残花败柳……哈哈!”兀自呢喃一番,付越厌恶那些好好的男人好龙阳雌伏于人身下,也最是看不起阉人没了子孙根就甘愿雌伏摇尾乞怜的样子,当年他在付垣跟前卖乖讨好时心底里便觉得真是恶心至极。 “我别的不如你,但这点尊严还是要得起的。”付越望向目及最远的地方,似乎半点也没有把入宫的付垣当成什么威胁,是啊有何可惧?付垣如今除了博得了陛下一点怜悯半点权势也无,有什么能与自己较量的,就连他以为暂时可信的赵责其实也根本不在他那边。 临近小暑裴城这地方倒是天气和暖刚刚好的样子,付垣好不容易得了准许出宫一回,身边依旧只有个阿秋暗处可有多少人跟着盯着不得而知。天气大好街市上人流熙熙攘攘,付垣的马车都是好不容易才从人流中穿行而过,到了城西湖边才停下,湖对面有一片海棠,花期时有许多船家做生意招揽客人过去赏花,不过眼下已经过了花期付垣拄着拐杖下了马车只遥遥看见仅剩零星的花色。 “义父喜欢海棠吗?” “喜欢?”付垣敛回目光,如今他都要忘了何谓喜欢不喜欢的,这片海棠盛开时是裴城一年四季难得的烂漫颜色,付垣隐约还记得儿时家乡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在裴城却是难得。 据说十几年前这对岸是一片垂柳,先帝盛宠的那个人说不喜欢柳絮飘得满天都是惹得人止不住打喷嚏,便下令砍了种上海棠。 过了花期湖边人不多比城中市集上恬静一些,二人便绕着湖边小路走走着走着阿秋忽然低头一笑,付垣屈指轻敲她额头:“笑什么?” “没什么!” 付垣转头垂眼看了阿秋一眼,她才面色含羞说:“以前川哥、徐尧川也带阿秋来过,方才是想到他学那湖里野鸭子扑棱的模样,很有趣就……” 阿秋说着付垣也恍惚想到以前也有个人扬言能一箭射到湖对岸去结果箭在中途就落到湖里,过往含笑言语也如那支箭沉入湖底就再也击不起什么涟漪。 说着两人继续走不料不远处一个头发斑白半散着的老头手里拿着个风筝一路跑着,从付垣身侧跑过去原本不曾在意,阿秋微微蹙眉生怕那人刚刚不小心撞到付垣身上。 双双走开十步距离,原盛高举着风筝突然静止在原地,方才还似孩童般的神情沉寂下来,缓缓转过身望着付垣的背影风筝跌落在地。 看着背影付垣越走越远原盛想喊出个名字问一问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个名字是什么,二十年……二十年不曾再提及再喊出的几个字哪怕是自己儿子的名字竟也都不记得了。原晟看见付垣要拐上另一条小路惊觉起来跑过去拉住他,付垣条件反射般抬臂一挡得亏他如今身体不大好力气也小,否则原盛在把年纪也禁受不起。 “你、你……”原盛也觉得唐突退开两步,拼劲力气去想那个名字,付垣眉心紧锁警惕着这陌生老头,阿秋方才也是吓了一大跳走到付垣另一边将这老头与付垣隔开,问:“老伯,你有什么事?” “我……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你是不是……”原盛实在想不出名字来,满面焦急手上也在比划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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