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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裴城雪(太监受)[第7页]

作者:十二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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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怪志书:鬼域练蛊,骨生花。载于人身借命来养,花开落地生即死,死即生,种下此蛊的人与蛊同生死。
一碗毒药灌进去,本来是要彻底了断了付垣性命,可因为有这蛊,既然是与人同生死这毒蛊还未熟人怎么能死,硬是把这半成的蛊催熟,但开花落地的时机还未到反救了一命。
种了蛊本还能活个两年,几番折腾就要死了非要救回来再给个几个月活头,这不是折磨算什么?
付垣这猛然睁眼虽然很快又昏过去但旁侧御医皆松了一口气,这一刻是救过来只是付垣这毒过往还没有找到实用例证这一剂猛药下去往后如何也没个定数,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再喂服一碗汤药处理了身后臀腿的伤是要紧。
到第二日北桑律再来看付垣还未醒,御医也是时时盯着忽闻北桑律问起可是该服药的时候了,这外敷内服用药半刻不得有误,御医答:“回陛下,底下煎药也是时时叫人盯着的,不多时就该端来了。”
药刚端来看见付垣微动了动,“付垣?”北桑律轻唤了他一声,付垣好容易再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似是有一层抹不去的血雾,眨了眨眼才辩清眼前是何人。
“付……”北桑律才又开口,付垣强撑别过头不去看他。
阿秋这一天从翡玉轩到太医署跑了几遍,起初在翡玉轩想着帮着熬药却不叫她碰,只因陛下吩咐不得出一点差错怕这小婢女不懂添乱,但又看她是付垣身边的人那样伤心愁苦的样子给了她点事做。御医时时观察着付垣状况,药方改了数次所用到的药材大都珍惜,阿秋便做着跑腿的来来回回去太医署通知预备,或者去取些已有的到翡玉轩备着。
路上眼见前头有几个人阉人正好路过,太医署回翡玉轩本来是不用走这条路的,特意饶了几遭。阿秋一手提着药箱子半垂着头从他们中走过,不留意歪头撞到一个,阿秋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人本是要发作回头看见阿秋也在看他,阿秋脸上被掌掴的痕迹褪了些,抹了些脂粉,侧身转头再是一个撩人的抬眸,这一双眼睛看人哪还注意得到脸上那浅浅痕迹,头上一支簪子似是歪了阿秋眉梢微挑抬手扶了扶末了向那几个人稍稍服身行礼,走开两步再回头看见那几个阉人还看着她,色眯眯的样子。阿秋将头上簪子取下来半蹲着轻轻放到地上又向他们回看了一眼真真是暧昧不明惹得心尖儿酥麻,还不等那几个人反应阿秋含羞带怯疾步跑开,走到拐角躲着看其中一个将簪子捡走了才放心,回过头来悄悄把自己提着的盒子打翻再将散落的药材胡乱捡回盒中,头发也抓散了跑回翡玉轩去。
这时付垣还在慢慢喝那碗药,挣不得瘫软着身子靠在北桑律身上,不料阿秋忽然进来脸上挂着泪,看见北桑律也在一时不敢大动,只跪地行礼一抬头还能看见两滴眼泪滴落,付垣蹙眉体虚气弱说不了什么北桑律问她何事阿秋不答但听气声已越发哽咽,北桑律知道如今付垣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这个丫头,无缘无故总不会如此复又问询,“出了什么事?”
“他们……他们欺负……”阿秋声音说得极低,哭得双眼通红又很是怯弱无辜的模样,“阿秋。”微微听见付垣的声音,阿秋缓缓抬头满面泪痕,目光偏下看见付垣搭在床边的手是向她招了招,膝行靠拢过去又闻付垣问:“何事?”阿秋怯怯地偷看一旁北桑律得了应允才喘了两口气稍稍平缓下来说:“他们、他们欺负夫人欺负阿秋……说您、说您……阿秋再没有依靠了……”说什么,说翡玉轩那位夫人失宠了还是活不成了?细细询问过后原来是早就些心思龌龊的奴才拿阿秋玩笑言语调戏,付垣这番遭罚以为必然是失了宠阿秋今日路过遇到几个竟还想动起手来。细看阿秋头发微乱,两边对称戴着的一对簪子少了一支,在宫中调戏欺辱宫女那帮奴才真是活腻了。
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用不着北桑律亲自处置,但阿秋说完这些付垣合眼低声叮嘱一声:“莫去招惹。”
自己身边的丫头受了欺负反倒叮咛莫去招惹,这怎么能是付垣说的话?这样隐忍退让无可奈何的语气,北桑律低头看付垣满面疲态,不止于身体发肤是由心而发,这一眼看下去忽然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压在胸腹,之后北桑律命内侍统管带着阿秋去认人,是要将他们统统严办,之后内侍统管向北桑律回话,那几个人不仅不承认还口口声声说是阿秋勾引在先,“陛下,这些奴才的确欠管教竟敢堂而皇之无视宫规。”阿秋素来谨慎胆小,看着也是白受欺负的模样,内侍统管也不顾那几个人如何叫冤枉不曾有疑,直到之后发现那四个人有三个是付越所管刑府负责执刑的,付垣受刑那晚有两个在场。调戏一说或真或假,那日付垣受刑阿秋跪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响动,痛不在她身却忍不住捂着嘴巴哭,心里委屈又恼怒想要报复。北桑律听后大致也猜到始末缘由,没有阿秋也是饶不了他们,责罚女眷的那轻薄板子,三十板是何等重手能伤得这番样子。
傍晚付垣伤处换过药,白天推窗透气夜里怕风过着凉阿秋去关窗回来问:“义父,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付垣微眯着眼睛,白天说起眼前模糊别人拿镜子给他看才晓得自己眼睛都变得不同,传出去估计将他说成什么妖魔鬼怪的言语都有。回过神听见阿秋说话,付垣看向她:“往后不许了。”
阿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付垣不再多说阿秋很快也就明白了,“义父,他们欺人太甚,您差点……差一点就……”
身在这福祸相依之地,有幸一步登天福薄转眼没了性命,本性纯良半点心机没有的像乔盈最后无辜丧命,可无论如何付垣却不想阿秋卷到那波澜里,何况这私心报复不过是清清几个不起眼的奴才,背后于谁都不相干反给自己惹了不干净。
“记住了,不许。”
阿秋抿了抿嘴唇说:“阿秋记住了。”
付越此次就是想了结了付垣性命,他走时便留意到付垣已气息奄奄,虚弱至此谁能想到这人还真能在阎王殿里走一遭再回来的!赵责在侧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还有些……害怕。
当时他在北桑曦的香包里只匆匆放了几粒,后来得机会亲眼看见从那香包里抖出来的药材大半都是白芷,而依余氏所言这香包里原本该是些干花香料才对谁换成这些药材的?原本他是按照付垣的话行事不想被余庆看见不得不告诉给付越,眼下付垣没死成醒过来定会觉得自己是付越这一边往后再没有靠拢的机会。
三天前——
宫里当真是寂寞,夜间齐夫人带着北桑曦在阁楼上看星星,今夜夜色深沉云厚风大没有半颗星子。北桑曦趴在栏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满脸落寞心有不甘,却又偏偏不肯示弱,而她手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女儿而已。
吹了大半宿的风,北桑曦若是头疼发热便又能告知陛下来看望,齐夫人也得与北桑律独处的时机,这办法真的笨极了,北桑曦转回头去望天,但总比宫里其他夫人互相算计要好一些。第二天北桑曦并无不适,她想到什么转眼又在随行看顾的婢女眼下跑不见了。
翡玉轩里阿秋去寻徐尧川了付垣在院里走动忽然听见哪里有些响动,转到小厨房去逮着一个小贼。
这小贼一抬头看见一身长裙女装打扮的付垣没有什么惊异之色,北桑曦眯眼一笑烂漫天真的样子说:“夫人今日真美。”
付垣蹲下身低声唤了一句公主殿下,同时又抬臂将北桑曦好不容易打开的一个抽屉推回去:“殿下怎么又跑到奴才这里来了?”说的这又字,付垣住在翡玉轩北桑曦可不止一两回偷偷跑进来,她摇头不说抬起双臂是要付垣抱她,这期许的眼神看得付垣无从推拒将她抱起来竟觉得有些吃力。这小贼可机灵,哪里只是叫人抱她,付垣抱着她刚刚直起身北桑曦便伸手去探高处她之前摸不着的抽屉,打开一小半付垣侧身又啪一声推回去,那里头装的便是白芷。
“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别的地方没有,你这里有。”说话间还想去够那抽屉,付垣抱着她走开几步:“殿下要这东西该去找太医署。”
“他们哪里会给。”北桑曦气呼呼的样子,付垣抱着她轻轻一颠抱得更稳妥一些:“殿下也知道他们不会给,宫里可没有人敢拿这东西给您。”
“你啊,你给我我马上就走,不给的话就赖在这里等父皇知道肯定不高兴。”年纪虽小却真真是什么都知道,竟还学会威胁人了。
“若是给了陛下知道才真饶不了奴才,小殿下大发慈悲可别害奴才。”付垣话虽如此,但自知道余氏给北桑曦送了这香包,便也暗想着如何动作,今日不知为何北桑曦竟主动来寻要白芷这可真是白送的机会,目光看向北桑曦腰间她正好戴着那只香包。
“给嘛……”北桑曦小手握成拳轻轻捶打在付垣肩头,付垣知道北桑曦早慧多智不可与寻常幼童相比,北桑曦也知道付垣多谋善虑也只有他不把自己当无知小童一样哄弄,如此反倒亲切。反复询问北桑曦才说了缘由,牺牲自己病痛一时为母亲博一点圣恩,“她很可怜。”说次话时神情不复天真,是由心里觉得这女人真是可怜,察觉不到什么母女之情,只是心生怜悯。
北桑曦才多大,见识过多少人事她的心思正好可用。“不行。”付垣依旧一口拒绝,这时候外面传来声响是赵责过来,付垣向北桑曦示意莫闹给旁人听见,她反做张大嘴要喊出声的模样,这时付垣才凑近压低声音说:“殿下,这里头东西多您拿过什么拿去多少奴才什么都不晓得。”听见这话,北桑曦是晓得他答应了。
“只是之后陛下问起……”付垣说着看向外头,北桑曦指向那边说:“我自己偷跑进来的,你什么都不晓得,过一阵我出来叫那个人送我出去,他便是证人。”
北桑曦看向付垣:“可好?”
付垣:“殿下果然聪慧过人,妙极。”
这边与北桑曦说妥了,是稳稳当当将自己撇干净的退路,另一边依旧叫赵责去偷放几粒白芷一来是看他心急支使去搞点小动作叫他宽心,二来试探赵责可是真的唯听他的指示安排。这两环相扣原本万无一失,只是不想北桑曦前一晚在阁楼上吹久了风染了风寒白天又四处跑了一天出了一身汗这才发烧,昏昏沉沉来不及与北桑律说是她自己好奇拿了白芷,没有北桑曦解释付垣惨受责罚。
赵责还没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北桑曦病愈听闻付垣受罚险些没了性命,把之前编排的谎话给北桑律说了。
这是北桑律头一遭对北桑曦发火,原是公主好奇所引发的一场误会,却因为其他言语线索给付垣定了谋害北桑曦嫁祸余氏这样的罪,想到付垣那句莫去招惹忽觉心痛。
终归还是宠着的北桑曦好动被罚在寝宫抄书练字不得外出,她趴在窗边往外看想着付垣如今这样往后父皇该对他宽宠一下吧,这算是害付垣受罚赔的礼了。
付垣这一回伤竟愈合地极快,气力也恢复不少,太医署诊治都说是已控制了毒蛊发作以后再慢慢摸索调理说不准真能彻底解了呢。北桑律得知有解抽空亲自来与付垣说,原本他侧卧着蜷在被窝里半睡半醒,北桑律一来打算要先看看他的伤,被子轻掀一角就惊醒了他。付垣睁开眼看见北桑律还有他未做完的动作伸出手又将被子拽回来,到现在付垣还不曾与北桑律说过一个字半句话,也不是说不得就是不想与他说什么,北桑律也看见过阿秋来还能无端闲说几句,御医来问诊也是有问有答的,唯独对天子尊驾半点不理会。
被子被压下去北桑律又伸出手牵着被角:“孤看看你的伤。”得的回复依旧是默默把被角扯回去,小心翼翼得连北桑律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好,孤不看。”这可好北桑律话都还没说完付垣便将头也别到另一边接着掀起被子蒙了头。
这人险些没有了,还是蒙了冤枉遭的罪他有怨有气能发是好事,可这对他不理不顾一个字也不说的样子该作何解释?北桑律明了他是舍不得付垣的,如何舍不得依旧是道不明说不清,喜欢?喜欢么?见过哪个人待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子的。不喜欢,只是不舍得舍不得别的都不论。
不给看伤就算了,北桑律却不管付垣愿不愿意拉过他的一只手攥在手里,当时付垣手上余温难存的情景还在北桑律脑子里挥之不去,“等你伤势痊愈……”北桑律话才一半付垣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向他,细看他这发红却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又不像是在看他,以为付垣终于要对他开口说什么结果静默片刻依旧无言。
等到什么时候便如何之类的话付垣听得多了,结果总有始料未及的变数大多不曾成真,这个等字着实叫人心悸。
“明年年初孤打算南巡,你养好身体到时候带你一起。”
眼下付垣半个字都没说可是他北桑律自己提及的,还是天子有意南巡这等大事,而后北桑律又说了些什么付垣无意晃神没听进去。而今细细回想起来他们从前无话不说,三五天说的话也比现在一个月的多,北桑律还记得付垣说过进宫没了自由,一年多是风霜雨雪故乡南方的景色何其明媚,过了这些年以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皇城的冷冽,但当初描绘的半寸明媚光景北桑律都还记得付垣又怎么会不想念。
说着看了看付垣,最无奈的或许便是北桑律现在想着跟他多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他还有政务要理就要走付垣合着眼也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北桑律走后不多久阿秋又端药进来,付垣听着脚步声抬手指了指屋内角落搁着的盆景说:“倒了。”
这么久阿秋头一次听付垣这样说,一时惊愕低头看了一眼这碗药:“义父这药有问题?”
付垣一听嗤嗤笑出声牵扯到伤处又微微蹙了眉,这丫头初见时以为是呆呆的胆小还有些笨,而今来看哪里笨了但也是时局逼的。“这药没问题。”
“那义父为何……”
“倒了”付垣既然执意如此阿秋也只好照做,这黑汤苦水远远就能闻到又苦又涩,这苦已经吃得够多了,阿秋将碗内汤药倒尽听见身后付垣说:“过几日得空把徐尧川带过来。”
阿秋转身不解:“他?”
付垣没有跟阿秋解释,转而又问:“是不是快中秋了?”
“是了,宫里各司各监都忙着布置呢。”
年关其实更喜庆热闹一些,到处张灯结彩的样子,裴城天寒外面又是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两相对比的确妙极了。太医署虽说是抑制了毒蛊发作,付垣却隐隐觉得他已经没有那么久可以等了,到不了年关中秋也可。
后来徐尧川得知付垣指明说要见他很是不解,“他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去就是了。”阿秋见他似有疑虑说:“川哥你怕了不成?”
“嗯?!阿秋你竟然向着别人打趣我,我有什么怕的?”
这个别人听得阿秋有些不自在,徐尧川还不晓得她认付垣为义父的事,她也不晓得付垣找徐尧川所谓何事会说什么。
等徐尧川见了付垣阿秋却被支出门外,付垣问他:“在太医署做学徒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徐尧川是没想到付垣竟然关心起他这些事情,心里依旧有芥蒂答得含糊敷衍。
“出过诊么?”
“看过李叔家的牛,张婆婆家的猫……”太医署是专用于皇城权贵出不得差错,未出师的学徒自然不会给出诊的机会,付垣听他还在数着哪家的鸡鸭狗兔也不避讳直问:“跟宫里的大人,夫人接触过么?”
徐尧川听这一问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他今日不单单只是要找他问话这么简单,还没想好怎么答付垣抬头盯着他:“有还是没有?”
那双红眸看得心里发毛,“老实说。”眨眼睛刚才那盯视逼问的气势就没了又是一副闲来随口一说的慵懒样子,但付垣的目光却移到门口,光影之下能看见阿秋的身形,徐尧川心里愈发难受,这阉人果然是拿阿秋威胁他!
“没有。”
“一次也没有?”
徐尧川老老实实说:“没有。”
说完隐约听见一声叹息,“城西有湖,湖对面有一片海棠你知道?”
徐尧川点点头心道这个谁人不知,接着看付垣朝他招招手,不情不愿走进一些附耳过去听付垣说:“中秋太医署无事你也有空,到了那儿看着在岸边有条小路比着这路过湖到对面,从右到左数十七棵树,树下应该有块石头不大,把石头挪开往下挖。”
“草根没味道这一次您是要吃树根了么?”
这年轻人,也算是有情有义,背景干净没做过恶事,也不攀权贵不惹是非,就是有些记仇。
付垣睨了他一眼,“若无误你应当能挖到一把钥匙。”
“钥匙?”
“且放在你那里,脑子灵些这把钥匙能开出什么是你的事。”
付垣这遭说的几个意思?替他挖东西他自己却不要了?
“放在我这里做什么?”
“不是给你的……”
还记得早些时候坊间传闻,还是先帝在位时。有个宦官荣宠倍加,权势更是开国以来宦官所至最高,权势之下必然金银财宝无数。这宦官私藏无数但藏在何处还无人知晓。
……
徐尧川想要细问可看付垣的模样是不会理他,抛开别的为了阿秋他一定照做,但不明白为何偏偏要在中秋。一出门阿秋走过来问他说了些什么,徐尧川低头看阿秋不是寻常一眼而是细细地端详。阿秋跟着付垣他就一直很担心,担心她受委屈,被牵连。可这一番打量阿秋身上衣裙比一般宫里的掌事宫女的料子还好些,头上珠钗做工也很精致讲究,再看眉眼还会打扮了,哪一样不是强过从前,这些徐尧川之前不是没有发现只以为得富贵险中求,他宁可清贫也不希望阿秋卷入什么是非。如今一想这屋中人也是命途多舛,自晓得有这一个人好像就少有见到他好过,还真没有哪个人使得太医署这么勤的,可也没有哪一回让阿秋也跟着遭这么大罪的。
“你看什么呢?”阿秋被他看得心里突突跳都有些脸红了,徐尧川看见阿秋脸红忙挪开眼:“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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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萌还记不记得之前的一点情节
曾闫买马狗皇帝怀疑是付垣藏钱然后出资指使,垣垣当时是我没有我不知道还跟狗皇帝发誓不瞒不骗啥的,emmmm没钱这的确是骗狗皇帝的,所以虽然垣垣一直被欺负被打,狗皇帝一点爱也没有,但是一开始到现在垣垣都是有他的盘算的,真话不真假话不假……好吧似乎也没什么用还是总是挨打
鼠子四月要出去写生,大概小半个月可能不太能更新了】
付垣批衣坐在屋内窗下外头天光渐弱,混沌入暮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光景有些模糊不清。阿秋到屋内来点灯看见孤坐在窗下的付垣像是一缕孤魂,隐匿在暮色里若不留意就要散去,点了灯才看得真切一些,他怀里还抱着一把琵琶,只是弦都被割断了,本不会拨弄这琴弦,迄今熟练会的那支曲子他洲月他也不喜欢。
明日便是中秋节。
常伴陛下身侧的内侍统管从殿内匆匆出来,中秋各国使臣前些日子都陆续到了裴城,宫内各样安排打点他也有得忙。今日夜宴天子百官,后宫嫔妃,他国来使都在场,不得有半点差池,可这偏偏能有事情撞在这紧要关头上。前段时间就有个小太监好不容易似地到他跟前告了一状,何苦非得越级到他这里来除了付越告的还能是谁?那小太监一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约摸说了些付越的事情不清楚但若是属实桩桩件件皆是大罪。
付越专权,身为内官私会朝臣与后宫妃嫔也是关系匪浅,这些这小太监拿不出证据只是他时常跟着付越听来的见过的也不少,其实这些也罢了付越有权有势跟在身边的奴才可不得多得好处,可他又发现付越妄想玉茎重生求到一个方子也用了许久,小太监后来发现这方子必要的一味药引竟然是男子心头血,这不是要人性命的事么?付越吃这药也许久了他思来惊惧不已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所以冒死来与统管大人禀告。
付越从前装得还像模像样,他能有今日大半是仗着付垣,起初北桑律也未曾过多在意,而今得势露出多少丑态,直到之前付垣险些没命经查也是付越授意,他早该死了只是偏巧在这事前后挨着的时间北桑律收到密报得知付越所联络的可不只是朝臣后妃。北桑律是何等镇静又决绝,为了引出付越背后的人哪怕已经知道此非善类,哪怕晓得他屡屡针对付垣依旧能容他活着。
这些当时大统管便跟北桑律禀告了这事,也只是命人暗查,不想没过多久撞在这中秋节一早余氏宫里闹出一件丑事。
一大早的余氏宫里轮值的宫婢听见一处墙根有些许响动,心道这一大早的莫不是哪里钻来的小**?若是伤着了夫人可了不得遂上前去查看,绕过去竟然看见是个半穿半挂着内监服侍的男人憋急了躲在树下撒尿……站着撒尿!后宫哪里来的健全男人?还是这样一早出现在夫人寝宫附近,这宫婢一看吓得要死,撒尿的人像是还未睡醒转头看见这宫婢顿时清醒了一般。宫婢认出这男人,他平日里举止无异也是捏着嗓子说话,在这宫里似乎时间也不短了,没想到竟然是假太监!男人被她发现也顿时慌张冲过去就把宫婢拖曳到角落捂着她嘴巴是要威胁,宫婢受惊无措不住挣扎,这一折腾动静闹得大了就被越来越多人发现,很快也就传到北桑律耳朵里,天子的后宫佳丽如今怀有龙嗣的夫人寝宫里藏着一个男人,好笑么?
这男人暴露被抓入狱严刑审讯,很快就得了口供是余氏急切受孕托宫里一位公公借职务之便层层筛选选中他躲过净身一环直接入宫侍奉夫人。这位胆大包天且能瞒天过海借职务之便的公公就是付越。
此时余氏跪在殿下周遭极静无一人敢言语无一人敢大喘一口气,甚至能听见座上那人紧握着指节发出的声音,余氏觉得她快昏死过去仿佛北桑律的手正紧扼着她的脖子,稍稍用力便能将她捏死。
北桑律看过那个男人的口供,付越也已经被扣押只是断不承认这件事。这口供也给余氏看了,她顿时瘫软在地。
“陛、陛下……”还没来得及喊冤,听见北桑律问及那男人进宫的时间详细,余氏恍然明白了什么捂着肚子说:“陛下!妾是冤枉的,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骨血啊!”
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肚子里的是龙嗣还是**谁说得清,命人翻出备录卷宗查出这男人进宫的时间与余氏孕期差了一个多月。
余氏松了一口气,她也是脑子不清醒即便以此证明孩子无辜她又哪里还能活,若是时间吻合便是一尸两命即刻的事,若有所出入就留着她生出孩子再冠个名头赐她一死,兴许还能有个全尸,即便是如此不论余氏还是北桑律都松这一口气送得太早。
付越还是抵死不承认,但那个男人贪生怕死受不了酷刑拷打,为了活命又抖出一句话——余夫人孕期有假。
北桑律多思多疑,许多细微之事他也总能记得,这一样付垣实在是太了解他,乃至于甚至能预想到能出现的所有状况。他深知北桑律所望能得一个皇子,寄予期盼即便闹出这等丑事也不会对余氏轻断,唯一可做文章处便是余氏的孕期,但倘若有人又告诉北桑律余氏孕期有假呢?以北桑律的性子,即便这是再无端的一句话也足以让他头疼不已,不需要说这话的人去拿证据,北桑律自己便会急不可耐地去寻遍线索来证实真假。
听到这句话,北桑律想到当初察觉余氏似是身体有恙也是疑心她可能是有了身孕,便命御医去给她把脉。当时御医便诊出余氏有了身孕,但余氏心事重重交代御医暂且不要禀告陛下,之后才由她自己告诉给他。原本寻常的一件事放在眼下却成了可细细追究审查的地方了,北桑律问余氏当时为何与御医隐瞒,此刻余氏哪里说得清楚,白的已经搅成了黑的哪里容她说得明白!
接着便召来太医署所有当值的挨个来给余氏把脉,搭脉本就无从精确但这一两个月的差别还是足以看出,到场的每一个人都说余氏孕期无误,确实是在那个男人入册进宫之前就有了身孕。余氏虽然害怕但心里明白她受了冤枉,她从来不曾跟别的男人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腹中的孩子确实是北桑律的子嗣,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天子多虑,当初搭脉问诊的御医是授他的命可有了结果还是帮余氏隐瞒,当时不以为意可现在……这个时候内侍统管躬身向北桑律低语。
若说这对女子孕育生产一类的精通者并非在太医署,当年北桑律的***预期提早了半个多月生下他,当时是有几分凶险,负责接生的便是徐尧川的祖母刘氏。刘氏早些年在宫中对幼年北桑律也多看护,后来刘氏夫君也是当时太医署的主官逝世不久她才求了恩典出宫为夫君守墓,多年后洛漪被北桑律带回裴城,她因旧伤难孕也是无意中找见刘氏求了药,之后证明是有用的因此北桑律对刘氏是信的。大统管想到刘氏出宫多年与宫内的人事当断了往来她又精于此处,不妨召她入宫来给余氏把脉看看也好叫北桑律宽心。
余氏被安置在一屋内,刘氏被突然召见进宫也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叫她给夫人把把脉,道出结果便可。刘氏年老但估摸着也是医术精明擅于调养不多显老态精气神都是好的,这也更能使人信服,否则一个年老昏聩之人诊断结果也不可信。断得很快,余氏收回手眼睫微颤想先问一问确保无误,但刘氏来时听了叮嘱第一个必须得告知陛下。
“陛下,夫人身姿娇小今又有了孕,这第一胎头几个月乃重中之重,好在胎儿康健须得好生……”
刘氏话还没有说完,周遭太医署的御医个个面容如蜡,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余氏身量小,胎儿气虚需要进补,也正是因此余氏的肚子不甚显怀,怎么……怎么!按照这老妇的说法余氏这才孕期之初,胎儿正常显怀无异?不就是说那男人口供无疑,余氏勾结太医署谎报孕期,整个太医署都犯了欺君之罪?!
如此一来,付越与余氏勾结互利,余氏为了在受宠时受孕借付越职务与男人私通,为了隐瞒孕期又与太医署勾结,这一桩桩下来所涉之人何其多,牵连何其广!
余氏期盼着能还她公道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说不定借着这个孩子陛下心软不在计较她还能、还能……可惜她都没有听到刘氏的话就直接被拖到刑府大狱。
付越还在抵死不认,但他与余氏来往密切宫里的婢女都说了,而他自己的罪状一一陈列,当初检举他的小太监也来指证过了他不得不认,这小太监名叫余庆。
看看,正值中秋佳节各国使臣尽在宫中,堂堂大晟国天子后宫中这桩丑闻再是要遮掩也是在一瞬间传遍皇城内外。北桑律是何等孤傲的一个人,一国之君在这时候成了多国眼里的笑话,这中秋夜宴是宴请宾客还是敞开了大门给人围观笑话?
刘氏出宫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缓缓地眼角溢出了眼泪。当年……当年偶然得知她的夫君并非常年劳累积病而死,而是被同僚所害,慢性的毒日积月累死的。祖父正直不阿作为太医署之首对下属颇为严厉,宫规律令礼法医德日日训导,惹人眼红妒忌发恨。祖母看不惯这勾心斗角也怕别人知道为了灭口对她下手借机求了恩典出宫,她不想住在家里在夫君坟头山腰上筑了一间小舍如此守侯便是这许多年,可她心底里的怨恨也正因此而日愈加深,因为自己夫君是被人毒杀下葬多年坟头竟然寸草不生!这事她不曾与人说起,怕牵连家人,更因孙儿徐尧川心中抱负不想他知道那看着光明圣德救世之所他一心向往之地也是这般龌龊。
付垣给了她复仇的机会,刘氏在车上睁开眼心下以为付垣亦非善类,知道他这么多事又岂有命活,哈!左右也活够了,只是这遭复仇染血下去找她的夫君,他怕是会不高兴。
原本啊付垣是想等到年关,余氏即将生产时再生事,想一想北桑律为父者盼着得一个儿子,那孩子在母腹中已然成形时不时还会动说不准还能听见外头的声响,就要临盆之际得知这孩子是个野种,余氏不得活一尸两命,那时候北桑律该是何等心情,可眼下看来这中秋的时机倒也是妙极。之于付垣不过二字——
解恨。
何须犯此大险,其实也没什么缘故,只是有一日北桑律与他行房事,玩笑似略过的一句话:“可惜你不是女子,不然便也能为孤怀上一个孩子。”
傍晚时赵责因常跟随付越办事他被拿时晃眼看见了站在远处的余庆,心中一震。与付越走近的都被挨个拿去审问可余庆跟着付越这么久,怎么能全身而退?他恍然大悟明白了许多事。
没曾想这夜宴依旧,原本该是何乐融融的场景因这已经众所周知的丑闻又因迫于天子之威,宴会酒食依旧歌舞依旧,却无人多言无人敢笑无人去窥那人的面色,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的反倒是坐下那些想着看笑话的人,生怕此刻再不小心触了天子逆鳞祸及自身。
宴会期间宫内还有几场烟火表演,除了宴会大殿之内他处宫里看似都是静悄悄的,但去听细细去听私下里的那些窃窃私语,零零碎碎好听的不好听的什么样的没有。
翡玉轩灯光昏暗,付垣还是立在窗前偶尔能看见远处烟火的一点末梢余光,转瞬即逝。这屋内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出神门口的人扣了四声门他都没听见,直到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出声:“老师。”
老师?付垣可从不记得他还有什么弟子学生,付垣没有应余庆也就一直没有进门,只是将门推开一小半各自能看见对方。
余庆第一次来找付垣是什么时候?必然是付垣已经被剥了职务之后他才得以靠近,否则要想见付垣一面他排队的资格都没有,当时他便是唤的老师,但付垣并没有理会。
余庆其实很小就进宫了有点小聪明但是因为生了一张奸邪乖戾不讨喜的面孔他一直不得赏识更不得提拔,他跟赵责一样是迫切想得到点拨,付垣又非神人何况他的处境勉强自保而已,如何能稍一点拨就能使人一步登天?余庆与赵责不同,赵责心急就想着能一步登天呢,余庆年纪小反倒更晓得隐忍,来寻付垣多次终于得了一句话:“如今你来找我不如去找付越。”
之后许久不见余庆,原以为他果真转身去攀付越的高枝,不料之后余庆又出现在付垣跟前,说:“付越近来已经开始派遣给我一些差事了,往后还请老师提点。”付垣此刻才认定这毛头小子比赵责更隐忍比付越更聪明,他听得懂自己的话外之音。
之前白芷一事赵责想不通,但而今是再明白不过。当时赵责在香包里放白芷余庆怎么就正好路过怎么就正好看清了他在做什么?余庆根本没有看见,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只是为了迫赵责告诉给付越而已。付垣早已安排妥当差赵责去放白芷以及而后种种是做给赵责看,付垣受责是给付越看,北桑曦为付垣开脱是给北桑律看。这一切付垣都是无辜,还险些没了命,就是要在今日余氏付越太医署以及所牵连到的所有人的鲜血脏水半滴沾不到自己身上。
余庆自认聪明有七分,甚至觉得付垣都是借着容貌有五分,但如今尘埃落定看着这这半扇门内的人,他才真正的蛇蝎毒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余庆在此不多留,他知道今日之后跟付垣就再没有半点关联,他不曾寻过付垣,付垣也不认得他。
中秋谁与共孤光?今晚有一场烟火特意布置在金瑶殿的湖边,本是预备邀付垣来的,现在北桑律只身站在此地看着这最后一场烟火。翡玉轩里付垣自窗下转身往里走,远处最后一缕烟火余光湮灭,算算时辰今晚的夜宴也当结束,即便不能亲眼看见,想也知道北桑律宴会上神情颜色该多难看,他眼中不容背叛何况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还是被自己的女人欺瞒背叛这等耻辱,之前洛漪姑且不做数而今余氏却是落实证据了的,这女人肚子里这数月来呵护备至的孩子还是个野种。
“嗤!呵呵……”付垣勉勉强强干笑两声,半点也不觉得畅怀解气,心里甚至不曾有半点波澜。何为陌路?他之喜怒哀乐再不能引起自己半点情绪是陌路。
付垣躺在床上不多时听见门被推开的嘎吱声,轻声推门进来的人脚下也是仔细,落地无声是恐惊了落榻安睡的人。北桑律走近后侧头垂眼看了看付垣,“原以为你睡了。”他也同样了解他,是醒是睡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其实一眼便知,付垣睁开眼睛望向北桑律看不大真切,只听得一句:“还不愿与孤说句话么?”
屋内熄了灯漆黑一片,付垣坐起来预备下地起身却察觉对方离得极近容不下他的动作:“陛下醉了?”
这么久付垣终于开口与北桑律说了一句话,不轻不重只随口一问醉否。
“醉?孤千杯不醉。”不会醉亦不敢醉,都怕醉酒误事,稍不清醒做错事,付垣禁酒不得已绝不多沾,北桑律练得好酒量无所畏惧,都想着不会醉都以为清醒无比,百毒不侵。
“陛下身上带着酒气。”付垣低声说着,耳畔闻到窸窣响动,北桑律从他身前几步走开到桌前,今晚夜宴他未饮几盏酒,宴会结束不知为何来此还带了一壶。取了桌上一只杯子往里倒了一点,只一点点刚刚够铺平杯底,三指捏着杯子走拢递给付垣,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付垣看不清迟迟没见反应,杯子抵到付垣唇边有几分无奈妥协似的说:“今天好歹也是中秋。”
付垣这才抬手接过杯子,北桑律手中那一整壶酒与付垣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接着仰头一饮而尽,付垣亦是倾杯做饮态,看不见的细微动作,这杯中一点酒尽数都落到付垣身前被子上,自己一滴未饮。
北桑律仰头饮尽,收走付垣手中的杯子转身随手搁在桌上,杯子侧倒滚了两圈北桑律本要就此离开忽听身后付垣开口:“好歹也是中秋,陛下就这么走了么?”听见这句话北桑律原本还在犹豫,桌上那只杯子滚落到地上,啪一声碎开的声音像是拉开了心间阀门,再无法截断。
这两人头一遭不就是在中秋,北桑律回身再向里去,付垣已经退开给他空出位置,“今晚你在等孤来?”北桑律上床去搂过付垣的肩膀在他耳畔问来,但又不等付垣回答就在他侧脸处亲吻起来,今夜的北桑律十分不同。付垣感觉得到他拥着自己的身体炽热无比,大约是刚刚猛饮一壶酒的缘故,动作倒是不急不躁压抑着本身的欲望。北桑律从付垣侧面脸颊轻缓地到他的唇角,舌尖轻触似是牵引试探。
陌路啊,怎堪为陌路呢?
付垣未动北桑律还在试探,一手揽着付垣的腰际,一手与他的手交叠撑在床榻上,终于付垣唇间微动,北桑律借此吻上去舌尖在付垣嘴唇上下拭过再缓缓深入,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的一吻。
北桑律覆着付垣的那只手,触到了被他隐藏在底下那一小块被浸湿的被子,也尝到付垣口中半点酒味也没有。
北桑律此刻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留他又给他发现,发现付垣的假意迎合,明白他的冷漠回绝,可偏偏又假意诱他!付垣以为北桑律这一察觉总归是会有几分怒意的,可不想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拥着他吻着他,只是牵着他的手从那块酒洒湿了的地方移开,吻过之后听见付垣细喘之声,北桑律贴着他就没有离开过,又沿着另一侧唇角细细地吻至颈间,最后都留不下什么痕迹地轻轻一咬,说:“睡吧。”
中秋谁与共孤光,凄然北望。
今年中秋不得太平,变数横生。襄王北桑淮是在中秋之后第四天才到裴城,这一路走走停停虽然错过了夜宴当天的好戏,但他此次一路收获颇丰,但也没想到因为中秋之变他错失一子,这盘棋想布局却不成了。
其下属回禀:“王爷,那个刘氏不见了。”
“不见了找啊!”北桑淮怀里搂着若辛,两个人正说笑着,那下属微眯眼沉吟道:“刘氏死了。”
“死了?”北桑淮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又问一遍:“死了啊?”
“死了。”话音没断就见北桑淮一脚踢来,这次是有疏忽不敢躲,北桑淮忽然怒起来:“死了?怎么死的,前两天不是说人还好好的!”
“属下也是刚刚得了消息,据说是刘氏老迈出门从山坡上滚下去,死了。”
这些日子若辛跟着北桑淮显少见过他动怒的,平日里更是对自己恩宠有加,他不知这个刘氏是什么人竟让北桑淮这样恼怒。
“从坡上滚下去?你信啊!”
“不、这个……”
倘若真是老天不给机会刘氏忽然怎么着就死了北桑淮无话可说,可就在几天前他还特意派人率先到裴城打探盯住这老婆子,本来是想先下手为强结果没想到刚刚好因为北桑律的旨意被召入宫,以防露出什么马脚被北桑律察觉之后几天也都只是看住没有动手,结果他前脚刚刚到裴城刘氏就死了!
徐尧川中秋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怔住了,太医署他的老师还有好几个熟识的前辈大人都突然被下了大狱,同辈的学徒个个都受了盘问之后被授意暂留在家,也就是在这个当口他才得知自己祖父当年是被人投毒陷害惨死,也难怪父亲未袭祖父衣钵不入宫只在宫外开一间医馆药铺,这些事才过没几日祖母又突然离世,还是去山上砍柴的樵夫发现的,倘若没有这樵夫祖母尸身该做哪般!
徐尧川锁住了自己的房门,手里攥着那把付垣交代他挖出来的钥匙,这把钥匙足有他一手掌的长度,不知是什么材料铸成比普通铜铁沉上许多,心中疑惑是什么样的锁能与这钥匙相配,锁的又是什么?回想付垣的交代,隐隐觉得中秋的事付垣一定知道些什么。
徐家办丧事北桑淮的人在附近蹲了许久打听消息,再是能打听到点什么人已经死了这颗子彻底废了还有什么用?那个败国公主祸世暴君的故事北桑淮可是废了好些时候编排散布,原本这世上还健在的与北桑律他们母子二人有关联的人只有这个刘氏了,刘氏又是当年负责接生的,是北桑律母亲死前唯一接近谈过话的人,尤其关键。若得此人作证北桑律非先帝之子,加之散布已久的故事传言,刘氏证词不论真假几分都必能激起滔天巨浪。付垣也不会想到,他这一局不仅解了心头之恨,无形间还阻了北桑淮的计划,也算又帮了北桑律一次。
至于刘氏究竟是如何死的……付垣起初就没有过卸磨杀驴的打算,甚至觉得即便刘氏泄露了什么也无关紧要,他本就命不久矣。只是刘氏知道的事情,付垣的那部分他容的,但当日宫中的事北桑律容不得。
太医署被彻查,但付垣平日里的用药却半点没有耽搁,还是老样子天天按着时辰送过来。
还冒着热气的一碗汤药被倒在矮墙一角渗进土里,太医署新晋的人手来把脉问诊阿秋看见他样样点头事事说好,轻易察觉得出的敷衍,真真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那些下了大狱的人余氏是被如何处置的,付越赵责等人结果如何,太医署的人又怎么样了,付垣不问不打听一概不知,全不在乎似的。又是整日地枯坐,不太言语更不曾再见他假装笑过一下,这景况像是阿秋当初刚刚被拨到他身边时的样子。
“在宫里也待了这么久,不如出宫去转转。”北桑律说这话是对着那个内侍统管,“趁着天气还暖和,再过一段时间又该冷了。”
“那奴才这就去问问他的意思,也好安排?”
北桑律点头准了,末了又补一句:“多派些护卫跟着,但不要给他看见。”而今北桑律倒不是怕付垣还有本事能跑掉,只是他身子状况虽都说好了许多但还是要留心一些才行。这事北桑律先叮嘱了那些护卫万不能被付垣发现叫他失了兴致,结果付垣马车刚刚驶出宫门就调了回来。
这一趟来回不要紧,不过付垣回来时刚刚好跟北桑淮出去的马车相错开,付垣侧壁窗口的垂帘被风吹起北桑淮正好又偏头一望看见这马车中的人,这一看……啧啧,像是瘦了不少,比之前见着还要瘦弱些,仅是侧面匆匆一眼也觉得如今模样越发不如之前,更比不得此刻他卧榻之上正等着他的那个,年轻貌美还活泼有趣。
如此想着北桑淮喉头一滚,想着要赶紧回去把那小美人揉进骨子里,逗得他脸红失语,欺得他眼角夹泪,快活一番。
两个人赤诚相见交叠在一起,紧紧拥着他。看着他故作魅惑的样子,却一看就晓得是笑里藏刀惹人不痛快,瘦成这样子捧着脸估计都能毫不费力寻出眉眼和下颚的棱角,后背一摸根本就是一把骨头,记得身上疤还不少,有几道更是又长又深,不过他若是跪伏这做那诱人的姿态,那几道疤与身子曲线相合竟也是别有韵味,尤其是这人把他弄得出血了还能一声不吭,这倒是显得体贴了,不在兴致高涨时受不得痛叫得难听毁他心情……北桑淮回过神来啪啪响地拍了拍额头,怎么又想到那狗奴才身上去了!
北桑淮翘腿坐在车内,合眼捋了捋胡须忽然半身前倾掀起帘子探出头去问:“来时路上带的桃花酒还有没有?”
他下属正专心赶车忽然听这一句,“王爷半路就没有了,您说非夷州那什么酒坊的不可,别的地方的都不好……”
“那就派人快马加鞭回夷州再运些来——要最好的。”
不知这主子又打什么主意,桃花酒嘛何处没有,大都是酒味偏淡回味偏甜,大同小异有什么好喝的,“听见没有!”
“属下明白。”
赶着去勾搭哪儿的新美人?
【本鼠在想是少量多更呢还是量多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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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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