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前生如烬(父子兄弟,虐) -> 正文阅读

[潇湘溪苑]【原创】前生如烬(父子兄弟,虐)[第11页]

作者:歧路伯劳
首页 上一页[10] 本页[11] 下一页[12]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九十七、
秦尽狂奔而出,白露一行紧随其后,秦府院落又入寂静,令人心慌的寂静。
秦江海在秦升的搀扶下,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秦升正要扶他回房小憩,却又有小厮来报,门外有客。
秦升见秦江海今日面色实在难看,便有意推了,挥手道:“今日老爷身体不适,不见客。”
秦江海却拦了,道:“且慢,可知来客是何人?”
小厮道:“来人姓贺。”
秦江海浑身一震,强打起精神来,站直了身子,道:“正厅沏茶!”
*
闲庭信步翻云雨,人生晴晦一笑间。
秦家小厮在前,贺清观在后。一袭蟹壳青云纹锦绣长衫,窄袖宽襟。青丝半披半拢,手中一柄仙鹤扇面的折扇轻轻摇动,儒雅非常,不惑之年已过,却仍难得的颇有几分书生意气。
贺清观不急不缓,踱步来到正厅,见了正在门口等候的秦江海,微微一笑,道:“久闻秦老板大名,今日登门拜访,实属荣幸。”
俗事缠身,秦江海实在笑不出来,他让了让身子,勾了勾嘴角,道:“我在信中写到贺兄二字,如今得以一见,贺老板如此风雅毓秀,才知道我真是唐突了,我该称贺贤弟才是。”
贺清观淡然拂了拂折扇,笑道:“秦老板说笑了。”
秦江海将贺清观引入正厅,上好新茶已然泡开,两人一主一客分别落座。
“西湖龙井,贺贤弟可以一尝。”秦江海揭开杯盖,细细抿了口茶。
贺清观悠然拂扇,却只是瞥了眼茶杯,并未端起来品尝,他笑了笑道:“秦老板约我来,该不只是为了这西湖龙井吧?若是事关生意场,开门见山即可。”
最近沉迷霹雳布袋戏,真的很想给贺清观写诗号……
然后我就胡诌了一句:闲庭信步翻云雨,人生晴晦一笑间。
贺清观其实是那种特豁达的人,各种意义上的豁达。(千里离家出走一年多,他也没急着捞回家去……这哥们儿的心很大)
吐个槽:贺清观你大儿子要快被neng死了你怎么还在闲庭信步的谈生意啊啊啊啊!(作者也很急
秦江海惨然苦笑,放下手中茶盏,道:“贺贤弟,真是一针见血。”
贺清观垂眸低笑思忖,今日秦江海被逼得要同自己见面相谈,看来如今在生意场上,秦江海已再无后路。他这一只猛虎,被自己软硬兼施地逼入困境,真是好有意思。贺清观抬眸看去,秦江海愁容满面,竟连每一丝神态都与自己计算的别无二般。
贺清观指尖一收,将折扇合拢搁在案上,摇头故作无奈道:“秦老板,与你为敌,也实在不是贺某所愿,可奈何……”
贺清观放低了声音,十二分委屈道:“可奈何,上头要我这么做呀,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江海心中明了,迎合道:“我知晓贺贤弟有诸多无奈。今日请君一叙,便是谈一谈这无奈。”
贺清观思忖道:“哦?”
秦江海冷下声音道:“事到如今,秦某有许多问题要问。”
贺清观不在乎,轻描淡写道:“秦老板尽管问,贺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江海坦然发问:“从一年前开始,你故意抬高茶叶收购价格,扶植茶农种植,这是朝廷的意思?”
贺清观眼眸一转,颔首轻巧道:“是,朝廷有意垄断,自然要收拢民心。所需财力巨大,绝非贺某一人可承担。”
秦江海继续问道:“几个月前,金陵城下秦家货物中,被户部查出混有私盐,致使那批货物全部扣押,这是你出手栽赃?”
贺清观勾起嘴角,笑了笑,带了自嘲语气道:“是,朝廷要动你,总该有个名目,我不过是朝廷走狗罢了。”
秦江海心中凉了凉,思忖片刻又苦笑道:“昨日我秦府的护卫杀手惨遭屠戮,这便也是出自你手。”
贺清观又拾起折扇,掩在胸前轻轻拂动,点头道:“秦家做事滴水不漏,朝廷也不能吃亏啊,不将你秦家势力除尽,他们又如何能放心呢?”
秦江海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不避讳,全将事情推给朝廷,自己还像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委屈得很。”
贺清观笑得像只狐狸,悠然道:“我说了么,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贺清观仗着秦江海也不能和朝廷干仗,便做足了大树下面好乘凉的姿势。秦江海心中愤懑,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股闷气被贺清观的笑激得有增无减,却又没有出口。他怏怏地沉默了,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
且说秦尽悲怆跌撞出门,伏在马背上,一起一伏间,只觉肺腑都在拉扯动荡,一股又一股的血腥激荡喉头。
他从地牢中越狱逃出,同冬至与丁零斗了一斗,又往北面乱葬岗去,割了个无名氏的人头送回秦府,这几日,他几乎未曾休息。身上血迹干了又湿,伤口合了又裂,因为杖刑而彻底扰乱的真气未及理顺,又在体内横冲直撞,捱出更深重的内伤来。
秦尽紧紧攥着缰绳,身子时不时地往后一仰,随时都要跌下马去。
马儿向前狂奔,行过曲水桥,便是济生药庐。
秦尽下意识地一撇,却见济生药庐的门大开着。虽然门可罗雀,可那面幡旗还迎风招展着,摆明了就是正常营业的模样。
秦尽心头一紧,眉头忽地皱起——丁零为何还是没有带贺千里离开?!
眼前马儿正载着自己往临安集方向奔去,秦尽暗叹一声,终究不能安下心来,他猛地牵动马头,调转方向,决定先去济生药庐看一眼。
九十八、
秦尽头一次没有走济生药庐后门来找贺千里,他已没有力气去多绕一段路。他行至济生药庐门口,缓缓下了马,然后又尽量快步地走进去。以他现在的面色,当真是个十足的病人了。
“贺千里。”秦尽立在贺千里面前,轻轻地扣了他的桌案。
贺千里本该早就看见有人进来了,他却故意不抬头。只到秦尽皱眉立在他面前,他还想要装作看不见,握紧了笔,想要加装在写些什么。可惜一只握着笔的手已然发起抖来,一个字也写不成,反而落下一大团墨汁,污了一张好纸。
“贺千里,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不想回家,也至少换个地方住,我之前说的话,你没有在听么?”秦尽的声音是枯哑的,他有些无奈道。
贺千里又握着笔抖了抖,却像是气极了,猛地吐了口气出来,狠狠将那支笔拍在案上,站起身来,怒道:“秦尽!你还敢来?”
“……”秦尽一惊,他皱眉不解,不知贺千里何出此言。
贺千里指着秦尽大骂道:“你是不是还想叫我救你?你以为你给钱,我就会救你吗?我告诉你秦尽,从今天开始,我济生药庐,不再救一个姓秦的!就算是你!就算是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丝毫不会动容!秦尽,我从前当你是朋友,如今看来,我真是瞎了狗眼!”
“……”秦尽垂头掩住口鼻轻咳一声,暗暗抹去溢出血渍,往后退了步,皱眉道,“贺千里?发生什么事了?”
贺千里的眼睛已红了,腾起氤氲泪水来,他压着哭腔道:“什么事?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杀了丁零,你杀了丁零啊!你狼心狗肺啊秦尽!”
“……”秦尽大惊,自己杀了丁零?这是从何说起啊!
“其中必有误会。”秦尽只觉浑身作痛,只低沉着声音道。
贺千里开始抽泣起来,眼眶被泪水浸得通红,他咬牙恨恨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寻常的练武之人。时至今日,我才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从来不肯说身上那些刀伤剑孔的来历。因为你是个杀手,秦尽,你是个杀人无算的杀手!”
字字诛心,秦尽将头垂得更低,他抚着血洞未平的右臂,惨淡道:“这一点你说的不错。可是,贺千里,我没有杀丁零。”
贺千里抹了把眼泪,哭得肩头一耸一耸,说不上话来。
秦尽又退了步,低声道:“我本该向你证明我没有杀丁零的,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要走了。既然丁零没有把话带到,那么今日我再说一次。千里,回家去吧。”
秦尽说罢,心脉紊乱,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幸好扶住了门框。他挣扎了片刻,贺千里果真说到做到,连碰都不愿意再碰他。秦尽极力再次强行运气,稳住呼吸,翻身上马,向临安集绝尘而去。
逆风而行,秦尽只觉此生虚无,好友散尽,亲情凉薄。他这个一向惜命的人,也有一瞬间的晃神——活着,究竟是图什么呢?他长叹一声,面颊上已是一片湿润。
*
秦江海呷了几口茶,压住了无名怒火,不再打机锋,冷静道:“你我秦贺生意场上一战,我秦家不敌你贺家有朝廷撑腰,节节败退,秦某想过败退,却没意料到败至如此境地。”
贺清观仔细听着,再不自谦,颔首道:“嗯。”
秦江海眸色一沉,道:“秦家经此大挫,怕是不能在江南茶叶市场抬头。秦某认了。可今日,贺贤弟可否同秦某交个底,我想听听贺贤弟,或者所谓的上头,到底要对秦府做到何种境地?”
贺清观轻动折扇,眸子一转,突出几个字来:“销声匿迹,不再为患。”
秦江海问道:“那若我此生不再涉足茶叶生意,算不算销声匿迹?解散夜鹰再不动生杀,算不算不再为患?”
贺清观笑道:“秦老板,从今往后不动生杀,难道以前的罪孽就可以一笔勾销吗?你置律法于何地?此外,你动用夜鹰杀人的时候,会放人一马吗?你知道我说的销声匿迹是什么意思。”
秦江海眯眸,销声匿迹,意味着斩草除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乃是大忌,秦江海懂,贺清观更懂。
秦江海思忖,从容道:“可今日贺贤弟肯上门赴约,就说明此事还有转圜之地,不是么?”
贺清观悠然拂扇,微勾嘴角,不置可否。
秦江海见事又转机,心中定下三分,道:“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保下秦府这一大家子,依照贺贤弟的本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黄金万两,如何?”
贺清观不为所动,道:“金钱够用便足以,多了有何用?”
秦江海又道:“美女如云,如何?”
贺清观眉头一皱,生出几分厌恶,冷声道:“贺某只爱亡妻一人。”
秦江海的眉头皱了皱,喃喃道:“看来贺贤弟真乃高量雅士,凡俗筹码皆不值一提。”
贺清观悠然起身,收拢折扇,淡然笑道:“秦老板不必费心了,我来,也并非就是与你通融的意思。秦家已败,收拾残局,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贺某本是朝廷走狗,秦老板的利诱,如何能比得过朝廷呢?有来巴结我这个无用之人的心思,还不如趁残局未收,好生了却些个人心愿吧。”
贺清观不愿再谈,双手一拱就要离开。
秦江海却忽地冷声,留道:“且慢!”
秦江海的声音沉稳又笃定,他道:“若是我能给出朝廷不能给的东西呢?”
贺清观轻蔑一笑:“比如?”
秦江海长叹一声,沉着声音道:“贺千钧的下落。”
听见“贺千钧”三个字,贺清观面上云淡风轻的笑容顿时失色。秦江海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贺某只爱亡妻一人(甜炸!
九十九、
贺清观身形一顿,眸色失神,他眼珠一转,思忖片刻,冷笑道:“秦老板,是在说笑吧。贺某寻了十几年,尚且不得爱子消息,秦老板如何能给出他的下落。”
秦江海又叹息一声,颓然道:“丰源元年,腊月十五,金陵石城湖畔。”
贺清观闷哼一声,道:“我所印发寻人启事不下万份,知道这些,并非奇事。”
秦江海淡淡道:“丰源元年,我正路过金陵石城湖。两岁的孩童,立在枯木林最外侧的一棵枯树旁,啼哭不止。周遭空无一人,我见孩童面色已冻得发青,便将他抱起。”
贺清观仍不以为意,冷声道:“你是在胡诌,诓我。”
秦江海笑了声,道:“何必诓你。你的寻人启事上,只说贺千钧是在石城湖畔丢失,何尝提过枯木林?你寻觅如此多年,想必有人为图丰厚悬赏而来,可是,可曾有人告诉你如此具体的方位?”
听此一言,贺清观心口一窒,尘封已久的回忆又再度明朗。
十八年前的金陵石城湖,寒风瑟瑟,树木凋敝,正是千山鸟飞绝的三九寒冬。贺清观一手怀抱两岁的贺千钧,一手提剑,绝命奔逃。奔至石城湖,眼看身后杀手追杀将至,他担心误伤幼子,便冒险将两岁的贺千钧孤身一人留在湖畔枯木林中,自己则往另一方向狂奔以引开追杀。待得他解决完杀手,再折回枯木林中,却发现再已寻不到贺千钧的身影。他那日将那林子前前后后绕了十几遍,千般呼喊,口舌干裂,哭声带血,可终是万径人踪灭,天地之间无一人能告知他,贺千钧所在何处。
“后来……后来,你将他如何了?”贺清观风雅气度不存,多了几分慌张,转过身来,朝秦江海问道。
见贺清观眸中闪烁出担忧目光,秦江海总算觉得自己也扳回一局,他道:“他生得可爱,又管我叫爹爹,我便将他带回家来了。”
“所以。”贺清观眉峰一跳,他凝视着秦江海,一颗心已然要跳出胸腔。
“所以……我将他带回家时,我的长子还未出世,我便将他当做我秦府长子。”秦江海道。
“他,他是秦尽?”贺清观失神,他在自己脑海中搜索片刻,喃喃着说出这个名字来。
“不错,贺贤弟知道的不少。”秦江海淡淡道。
“他此刻人在何处?”贺清观有些急了。
见贺清观已然被自己牵着走,秦江海倒是不急不缓,他道:“贺贤弟来得不巧,你到的时候,他刚巧出门。”
贺清观指尖一动,折扇再开,清风拂面,他沉默片刻,道:“那我在这里等他。”
秦江海沉声道:“贺贤弟若是等不及,也可以直接去寻他。”
贺清观皱眉,问道:“他去向何处?”
秦江海垂眸,他捻过一张纸来,提笔疾书,他边写边道:“贺贤弟看来是对我的筹码感兴趣了。那么,我们不妨继续方才的交易,如何?”
贺清观折扇拂得很慢,头脑却动的很快,他冷声道:“若我真能寻得千钧,我也不是没办法从中斡旋,保下秦家。”
秦江海坐地起价,道:“如此不够。”
贺清观倒也不意外,妥协道:“还要如何?”
秦江海疾书完毕,将墨迹未干的纸递到贺清观面前,勾了勾嘴角:“来吧,约法三章。”
贺清观急急接过一看:
“一、秦府上下,人人周全。
二、除了江南茶叶收购生意,不准侵吞秦府私财。
三、贺府永世不得与秦府为敌。秦贺两家共进退,秦府有难,贺府随时支援。”
贺清观读霸,冷笑一声:“好一个约法三章。”
秦江海抱手道:“签与不签,亲子见与不见,都在贺贤弟的一念之间。”
贺清观踌躇片刻,摇头叹了声,终是伸手道:“拿笔来。”
贺清观笔墨飞舞,在秦江海的约法三章上坦然落笔。
“字已签了,告诉我秦尽在哪里!”贺清观皱眉道。
秦江海点头,从怀中掏出那张楚凌波送来的纸,递给贺清观。
贺清观撇了眼,心头一恸,怒道:“秦尽是往这花荣阁去了?”
秦江海点头道:“正是。”
贺清观再端不住,勃然大怒,伸手就一把揪住秦江海衣襟,道:“用义子换亲子,秦江海,你好狠的心!”
秦江海眸色沉稳,避开贺清观质问,从容冷声道:“贺清观,你刚刚才签好了约法三章,第三条,你便已忘记了?”
贺清观恨恨地将秦江海推开,转身冲出门去。
一零零、
贺清观出门快步疾奔,出了秦江海的书房小院,伸手打了个响指:“北方!”
只听得“哗啦——”一声轻微响动,屋檐上便跳下个黑影来,稳稳当当落在贺清观面前,作揖听命。
“临安集东,花荣阁,封死出路,把那花楼整个端了!救秦尽!”
那北方应了声,又是“哗啦——”一声,即刻销匿遁形而去。
原来贺清观也并非勇猛到单刀赴会,只是他早知秦江海此约并非单纯,唯恐是鸿门宴,便已在秦府周遭伏下数十杀手,以防不测。可谁料,这些杀手没在自己这里派上用场,却意外地用在了千钧身上。
贺清观的面色已沉得发青,那是饶是贺千里也未曾见过的严肃冷峻。他疾步带风,再顾不上维持在秦府风雅神姿,径直出门而去,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临安集方向飞速狂奔。
*
且说秦尽撑着一口到了花荣阁,他扶刀踏入一步,便站住了。
他伫立门口,仰头四顾,一双疲惫充血的眼睛重新燃起最后一丝精光。面前是三教九流,是樱红柳绿,是靡靡之音,是污言秽语,他充耳不闻,他只是在警觉地巡视着,目光仿佛穿过人群,直逼每一处隐蔽的角落。
“哎呦,这位公子……”老鸨迎了来,带着特有的尖锐的嗓音。
那老鸨像一片云一样飘了过来,许是终于看清了秦尽身上血污不净实在是触目惊心,神色一变,阴阳怪气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里可贵着呢,您钱带够了没有啊?”
秦尽目光收了回来,沉着声音道:“我找楚凌波。”
老鸨一愣,然后笑道:“哎呦,还一次找三个呢,楚楚姑娘,凌凌姑娘,波波姑娘,她们可都不便宜啊!”
秦尽一把捉住了老鸨的手腕,目露凶光,发狠道:“我是秦尽,我找楚凌波。”
“哎呦!哎呦我的手!”老鸨惨叫起来。
秦尽再不济也是个练武人,老鸨再凶也是个弱女子,秦尽手中一使力,老鸨的手腕就险些错位。
眼看花楼客人们面面相觑,站立四周的持棍打手就要扑上来,秦尽实在是不想动手,便将老鸨一把松开,怒道:“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老鸨终于乖了,她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
临安人皆知,花荣阁楼下人间天堂,楼上天堂人间,是个两层的大阁子。却没人知道,这阁子还有第三层。
老鸨将秦尽引到第三层,扣了一声门,然后听得门内应了声,才推开门。她站在门槛外,同秦尽往里头指了指,道:“楚公子就在里头,你自己去找他吧。”
秦尽无畏,提步便进。
穿过满是尘埃的长廊,通往一个宽阔的大房间。大房间中幔帐纠缠,似乎有一张软塌,看不真切。空气中亦满是尘埃味道,似是久不曾打扫的地方。
秦尽掩鼻,缓缓而入。
他走了几步,便见那软塌的对面是一处宽大的椅子。那椅子上歪斜着倒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安。
秦尽心中生疑,快走几步奔向秦安。只见秦安被缚了手脚,眉头紧锁,合眸酣睡,秦尽轻唤道:“秦安,醒醒。”
秦安一动不动,全然没有动静。秦尽伸手一揽,秦安的身子软得像棉花,整个跌进秦尽的怀里,秦尽无奈又轻唤道:“秦安,快醒醒,回家了。”
“你不必叫了,他中了软骨散,醒不过来的。”幔帐轻动,软塌上窝着的人,坐起身来,慵懒出声。
“……”秦尽一手护住秦安,一手已然按刀。
那人缓缓拨动幔帐,款款而行。青丝未束,散乱披在肩头,长及腰间。弯眉细眼,面容雪白,不修边幅,一副弱柳扶风的恹恹模样。
“楚凌波,我们又见面了。”秦尽冷声道。
楚家不擅武术,却修习炼毒与机关术。这与秦府本无关系,可彼时楚家家主,也就是楚凌波的父亲,楚风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决意要在茶叶市场上分的一杯羹。秦江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夜鹰听令而动,立刻肃清对手。楚风当然也未曾坐以待毙,他亦出手予以回敬,他回敬的方式就是暗算秦安,秦安身中奇毒,这才有了开篇秦尽血洗楚家之事。
秦尽杀入楚家时,见到的楚凌波便是这般不修边幅,但那时看来,颇有些年少轻狂的豪放之气。可今日再见,这骨子轻狂之气,全然变成了一股邪气。
“是啊,又见面了。”楚凌波一字一顿道,目光闪烁,露出深藏的恨意。
“依你之言,我来换秦安。”秦尽淡然道,“我来了,秦安便可以走了,不是么。”
楚凌波不言,他的目光在秦尽身上上下游走,终是凝视着秦尽腰间这柄短刀。
秦尽坦然一笑,将刀解了,掷在地上,淡淡道:“放秦安走,我任你处置。”
哎呦对不住,写不动了,贺清观还是没抱到儿子。。
父子相见之前,整整折腾了一百章,我的妈哟
一零一、
楚凌波见秦尽解刀,目光一低,将那柄宝刀猛力踢向旁侧,冷声道:“你最好真的乖乖任我处置。”
“废话少说,让秦安醒过来!”秦尽皱眉道。
楚凌波从怀里摸出盒特制的鼻烟,开了盖儿,探到秦安鼻下晃了晃。倒是奇效,只片刻,秦安的眼皮便动了。
秦尽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低声道:“秦安!”
秦安挣扎了片刻,终于努力撑开了沉重的眼皮,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头痛欲裂,却看清了眼前人,他无力喃喃道:“秦尽……你来了……你还是来了……”
秦尽将他扶起坐稳,若有似无地淡淡勾了嘴角,道:“爹在家等你。”
秦安心急,低声道:“那你呢?”
秦尽摇头,伸手将秦安衣衫整理妥当,轻声道:“不必管我。”
楚凌波冷眼旁观,见着他们兄弟,心中酸楚。他本也是有哥哥的,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手足情深。可他却死了,死在秦尽的刀下。楚凌波心生恨意,冷声怒道:“该滚的,赶紧滚。”
“你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以为我爹会放过你吗?”秦安伸长了脖子,怒骂道。
“哦?丧心病狂?哈哈……你问问你哥哥,到底是谁丧心病狂。”楚凌波冷眸一瞥,声音凄厉。
秦尽暗暗拍了拍秦安的肩头,示意他不必再言,眼波流转,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低声道:“听话,回家。”
秦安心中惴惴不安,猜得秦尽是要为了自己舍生取义,却又不知自己该如何,正当他要起身时,只听得窗外窸窣几声异动——有人来了!
屋内三人都被这响动掠去深思,楚凌波猛然警觉,怒目圆睁,已然准备随时出手。
不过片刻令人凝神窒息的诡异宁静后,一声巨响毫无预兆的响起,房间的门竟然被人猛力踹开!
楚凌波浑身一震,飞快向秦尽扑去。噗噗几声,封住秦尽穴道,又听一声锐响,一柄尖刀已然出鞘,抵住秦尽脖颈。楚凌波退后一步,将秦尽当做人质。秦尽万念俱灰,毫不抵抗,连刀都未出鞘,只是任凭楚凌波将自己擒在手中。
为首那人破开房门,提刀进来,身后五六人亦提刀,鱼贯而入。
秦尽淡然抬眼,心头却惊了惊,来的竟然是白露。按照设想,自己来了,秦安便可以回家,他已做好了单身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秦江海竟会派人紧随其后。他来不及想其中意味,只是觉得惊讶。
白露冲进来,扫了眼屋内境况,先一把将秦安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秦安方才站定,一抬眼见着秦尽做了楚凌波刀下人质,却急了,也顾不上来的是自己人,只一把推开白露,又快步扑向了楚凌波,指着他怒道:“楚凌波,你……你把我哥哥放开!”
楚凌波目光一飞,竟笑出声来,他道:“有意思啊,真是有意思。你哥哥不来的时候,你每一刻都想逃。现在你哥哥来了,来换你了,怎么还不想走了呢?”
秦尽穴道已封,立在楚凌波刀下,动弹不得,只能低低叹了口气,朝秦安身后的白露,道:“白露,带二公子回家。”
白露却也迟疑了,他低声道:“老爷的命令,是两位公子都要回家。”
秦尽又是意外之惊,他几乎未曾想过秦江海会为了他秦尽做什么——他脑海中没有这样的先例。
楚凌波不屑,轻蔑笑道:“没有本钱的买卖,秦江海不遵守游戏规则呀!”
秦安指着楚凌波,破口骂道:“老子管你什么游戏规则,我秦家人已到了,你还能做什么垂死挣扎!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打起来,我看你能占什么便宜!”
楚凌波抿唇还是笑,他阴险勾起嘴角,道:“哦?是么?”
楚凌波单手绕去秦尽胸前,将交领扯开,露出白皙皮肤来,他阴声残忍道:“打不过你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楚凌波将尖刀缓缓滑下,抵住秦尽胸口薄薄皮肉,用力刺下,待得刀尖没入皮肉时,他抬头冷声对白露等人道:“退开,带着秦安滚,我对他没兴趣!”
白露众人大惊,却仍有一丝迟疑,不肯就这样失败这一次的任务。
楚凌波轻笑一声,开始缓缓地拉动刀子。从左锁骨一路划到右锁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秦尽抖得像是风中枯叶,满面冷汗,却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字不言。
“秦尽!秦尽!”秦安看得肉疼,又惊又惧,惨叫起来,眼眶红了,泪水一涌而上,凝成豆大的泪滴往下坠。
见白露等人按兵不动,楚凌波心中思忖片刻,忽地眼珠子一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是人不对啊……”
眨眼间,楚凌波一把推开秦尽,携着秦安的肩头,一把按在自己臂下。他将尖刀抵住秦安脖颈嫩肉,准备将方才在秦尽身上所做之事,故技重施。
“楚凌波!你敢!”秦安已怕得声泪俱下,嘴却还是硬。
这一次白露等人,才是真的慌了。白露眸子一紧,端刀就要冲上来。
楚凌波失笑道:“果然,你们更在乎这一个呀。”
与此同时,立在旁侧的秦尽,沉吟低吼一声,身子一倾,血迹从口鼻喷出,溅了一地。他不顾内力已然伤做一团,硬生生地冲开穴道,快步往楚凌波身前跌撞而去。他将手探向秦安胸口,反手一掌,用掌心退开楚凌波尖刀利刃,又猛地携住秦安肩头,使上了最后全部的力气,将秦安推向白露。
空手白刃,秦尽掌心的血迹如梅花点点绽开。血迹滴落,秦安的白衣沾了秦尽的红血,格外醒目。秦安再度被白露等人护住,他却感受不到半分的安心。他捧着自己这一块儿被秦尽鲜血染红的衣衫,已不知道这是秦尽身上哪一处伤口的血,他只是捧着,浑身颤抖得无法自持,说不出话来。
秦尽立在楚凌波身侧,努力抬高了声音,似乎是有些怒了,他对秦安道:“你要不想我立刻死在这里,就赶紧滚回去。”
一零二、
白露等人再不敢妄想,生怕再逼得楚凌波伤害秦尽,赶紧揽了秦安,一点一点往回撤。
“这样不就得了,何苦来这么一出呢。”楚凌波伸手扶住已然站不住的秦尽,看着白露一行,最后一个也退了出去,悠然道。
“秦尽,接下来,便是我同你的时间了。”楚凌波凄厉笑道。
“……我说了,只要你放走秦安,我随你处置。”秦尽发白的唇动了动,几乎是在用气息言语。
“你杀了楚家十七口,让我做了孤魂野鬼,我楚凌波此生此世永远也不可能放过你。”楚凌波冷眼乜斜,冷声道。
“随意。”秦尽无力地垂下了眸子,淡淡道。
“我要用尽手段,毁了你的一辈子。”楚凌波咬牙切齿地放狠话。
“随意。”秦尽依旧垂着眸子,波澜不惊。
“你!”见眼前人对自己不以为意,楚凌波怒火骤起。
“我本也没打算再活着回去。”秦尽依旧淡淡道,没有悲伤,也没有悲壮,只是这样平静说道。
“好,很好。”楚凌波冷声沉吟道,“我也并没有想让你死,活着,才能尝到更大的痛苦。”
“随意。”又是有气无力的这两个字。
楚凌波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牵着秦尽,缓步绕过那纠缠的幔帐,绕过那张温软的床榻,扯下挂在墙上的一张巨大的山水画,背后竟然是处向下的楼梯。
他拽着秦尽,钻了进去,向下走去。
*
贺清观的北方带了一路十几人,浩浩荡荡冲进花荣阁,二话没说就绑了老鸨,赶了客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肃清全场,雷厉风行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老鸨被绑了还伸长了脖子叫:“你们不讲理啊,青天白日的不让人做生意了咋地,明天我就向知府老爷告状去!”
北方被吵得头昏,翻了个白眼,抽了块桌布把她嘴堵上了。
他正在巡视这个楼上下玄机,却见白露一行人护着秦安走下来,他双眸一瞪,知这波人不是花荣阁的人,便快步冲上去,拔刀直指白露,瞥了眼秦安道:“留下秦尽。”
白露忧心忡忡,眉头一皱,不解道:“这是秦安,不是秦尽。你是什么人?”
北方放下了刀来,却不回答白露的问题:“那秦尽在何处?”
白露指了指楼上,道:“秦尽仍困在楚凌波手中。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方挥手一指,数十黑衣人瞬间腾跃而起,直冲三楼。
白露看着这些人身法眼熟,眉头一跳,喃喃道:“你们是那日夜鹰……”
北方冷哼一声,道:“小兄弟好眼力。”
白露再有疑问,北方却已无暇顾及,他已同他众兄弟一同,飞速抽身上楼。
*
待得北方破门而入时,三楼尘封的大房间已然空无一人。
十多人将房间团团围住,北方按刀踱步巡视而行,他扯下那凌乱纠缠的幔帐扔在一旁,便清晰明了地见着了一副巨大山水画被人撕毁了扔在角落里,也清晰明了地见着了那一处黑洞洞的楼梯口。
北方向里头望了眼,伸手一挥:“追!”
*
楚凌波带着受了重伤的秦尽急急而奔,出了那晦暗的楼梯,便是花荣阁的后门。这后门开在一处小巷子里,门口恰有一处马车。车夫是目睹楚家被屠的老管家,马儿被喂饱了,车上却积着灰,孤家寡人的楚凌波已没什么人好用,筹谋这一日,也已筹谋了太久。
楚凌波将秦尽推进马车,自己也坐进了车厢。
车夫长鞭一挥,马车便向不知名的前方驶去。
“吃了它。”楚凌波打开一个小匣子,内藏一枚朱色丹丸。
秦尽瞥了眼,什么也不问,伸手就拿了往嘴里一塞。
“你不好奇?”楚凌波道。
“有什么好好奇,无非是叫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药。你们楚家,不就是最擅长做这些么?”秦尽坦然咽下,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楚凌波冷笑一声,道:“你是真淡然,我也是真担心。”
“担心什么。”秦尽倚靠着摇摇晃晃地车厢,抱手合眸。他真是累极了,仅这闭眸片刻,也能让他略感舒服。
“担心一会儿药力发作,你受不住,将我马车都掀了。”楚凌波阴狠笑道。
他从怀中又摸出软骨散来,将那东西在秦尽鼻下晃了晃,秦尽身子便软了下去。
楚凌波将秦尽揽了,望着那张死白的面孔,冷声道:“你还是先安静一会儿,省的节外生枝。”
*
北方一行冲出楼梯。刚一出来,便听得哒哒马蹄声绝尘而去,北方心口狂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此人逃脱,又是朝着楚凌波马车方向,一声令下:“追!”
十余名杀手轻功点跃,飞速紧跟,穷追不舍。
北方跟在最后,伸手掷出一枚信号弹。
“啾——啾——”一声犀利尖锐的信号声直入云霄。
从秦府狂奔而出的贺清观,听闻此声,身形一顿,调转马头,便急往信号弹方向回合而去。
test
先发图这么凑合看吧!辣鸡贴吧!








今晚不更 大家早睡 楼主加班

test
服了
***只能发截图了……暴躁
凑合看吧哎呀 我暴躁死了!






以后本路二四固定加班
除非项目组看在我快离职的份上 可以免我此苦
但我觉得他们不会
没关系 我会在周末努力更 尽快结文

一零五、
贺清观从秦府急急离开后,秦府正厅便只留下秦江海一人。
“用义子换亲子,秦江海,你好狠的心!”
贺清观的话振聋发聩,余音绕梁,锤在秦江海心上,不是滋味。
秦江海连日来为秦安的失踪,心力交瘁。后来秦尽带回了冬至的死讯,还未及悲伤,贺清观便又接踵而至,他只好强打精神,暗藏锋芒地与他交涉。贺清观愤愤而走后,秦江海便松懈下来,忽地有些气短,摇摇晃晃,一个踉跄,跌回了椅子中。
他合眸养神,轻揉眉心,半晌,哀哀地长叹出一口气来。
用义子换亲子,这实在是贺清观冤枉了他。秦安这一回被楚家绑架,要的不是金银财宝,不是生意场上的方便,要的是秦尽,这摆明了就是冲着灭门之仇而来,秦尽一去如何还有命?秦尽越狱而走的这三日,秦江海一面在派白露尽力寻找,一面在等人。只是他等的却并不是秦尽,而是冬至。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从楚凌波手里捞出秦安来,那么秦江海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冬至。冬至狠厉强硬,他若赶回来领夜鹰残部,牵制楚凌波,那便绝不需要秦尽纵身火炉……可是……可是……
秦江海从怀中摸出冬至的令牌,紧紧攥在掌心,握得咬牙切齿,握得青筋暴露。
“冬至,冬至,你还是……走得太早了些。”秦江海将令牌抵住额头,摇头苦叹。
秦江海一再强调,夜鹰不涉江湖争斗,不染江湖恩仇,只替秦府做事。可是手起刀落,鲜血染白衣,杀第一条人命时,杀人者便涉了江湖,染了仇怨。一入江湖,终生江湖,一刀见血,终生见血。如何能逃开?谁也逃不开。杀人,然后被寻仇,只要不是杀光这世上所有的人,那便总有仇家存在。冬至逃不开,秦府、夜鹰的任何一个人都逃不开。秦江海一意孤行逃避江湖,借口这只是为秦家生意开道,却不知,自己创立夜鹰的那一日,便早已步入江湖,再难脱身了。
夜鹰只余下不过十人,仇家却仍然蛰伏暗处。秦江海相信,世态炎凉,在秦府逐渐式微的日子里,无论什么样的仇敌,都会趁势来踩上一脚。纵使自己拿秦尽的下落做要挟,逼迫贺清观出手援救秦府,可总也会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到了那时,秦府如何自处呢?冬至死了,下一个会是谁呢?秦尽吗?秦尽……会死吗?
秦尽,秦尽。
秦江海的思维有意避开秦尽,却腾挪跳转,还是落在了秦尽身上。
秦江海的头开始剧烈的痛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他更加用力地揉着额头。
阅人无数的秦江海不得不承认,他犯了个错,一个弥天大错。
彼时秦尽向老守门人问及十八年前的事,又被查探出与那贺千里交往甚密,他便自然而然地推断秦尽已然知晓一些自己的身世情况。紧接着,秦府生意急转直下,夜鹰又遭逢大难,秦江海便又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秦尽与贺清观早已相认,他做了贺清观的内应,还同自己装傻……可今日看来,自己在贺清观面前提及贺千钧,贺清观大惊,那模样绝非造作。贺清观竟然不知秦尽的存在!那么,便又何来秦尽做他内应一说呢!
再观前事,秦尽声声泣血,自己声色俱厉,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秦江海耳畔似又萦绕秦尽颤抖的声音:
“爹,你不能这样对我,会……会死的。”
“爹,我从未生过二心。”
“今日夜鹰被屠,我同那人亦是血海深仇……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不明白……爹为什么不信我……”
“不如……请爹宽限几日,我若带不回他的头颅,爹再要我命不迟。”
秦江海平白地又想起秦尽忍痛时候的模样,有时痛得跪不住,有时痛得抬不起头,有时从清醒到昏厥,有时从昏厥到痛醒,他仿佛见过很多次,此刻重重叠叠尽在眼前,迷离难辨先后顺序。那么多场景里头,秦尽满面冷汗,瑟瑟发抖,却不曾高声呼号,他习惯将痛楚隐忍压下,默不作声地抗住自己的怒火,默不作声地接下自己的惩罚。
如果痛楚未曾让你低头,那么是什么让你这回一次又一次的恳求呢?
是来源于自己的逼迫,污蔑,步步紧逼么?
这逼迫与污蔑,使你感受到的痛苦,比酷刑更甚吗?
秦江海只觉肺腑之间一股酸楚,沸腾而上。
“秦尽,我竟不知道,你如此会演戏。”
“秦尽,鞭子,你怕是已经挨惯了吧。用这个吧。”
“秦尽,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
……实在是拘泥于自己的猜测,将秦尽放在了完全的对立面,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彼时秦尽逐渐失神的双眸,写尽绝望,秦江海却丝毫未曾察觉,如今回味,一丝一毫皆上心头,才觉懊恼不已。
秦江海又哀叹一声,想到秦尽那日已伤得起不来身,又是如何越狱而出拼死也要达成同自己的人头承诺,想到今日秦尽回来已是面如死灰,又是如何义无反顾冲向楚凌波以命换秦安……他不敢想,秦尽落入楚凌波手中会遭遇什么,他不敢想灭门之仇化作的怨恨,落在秦尽身上会是何等的残忍。他只能寄希望于白露,甚至是贺清观,希望他们能将秦尽带回来——至少是从楚凌波手里带出来。
大约是最近失去的实在太多,秦江海已如惊弓之鸟,格外眷恋秦府的一切。他悲伤地垂眸端坐,未曾意识到,此时此刻,是他这十几年来,头一次对秦尽牵肠挂肚,也是头一次挂念秦尽更甚于挂念秦安。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秦江海将掩面的手放下来,猛地站起身来。
“老爷,二公子回来了!”门外传来秦升的声音。
“进来!”秦江海急急道。
秦江海话音未落,门便被秦安推开了。
秦安捧着自己的衣裳的一角,满面泪痕,跌跌撞撞地扑向秦江海。他将那一块衣裳捧给秦江海看,那衣裳上是一块已经凝固了的暗红色血迹,他泣不成声道:“爹……秦尽……秦尽他……流了好多血……”
秦江海的手抖得举不起来,他明明在秦尽身上见过更多的血,可这一小块儿被秦安小心翼翼地捧着,却仿佛有着无尽的震撼力。他知道秦尽在那里一定受伤了,场面血腥得以至于秦安都吓掉了魂。
秦江海鼻头一酸,将秦安搂进怀里,任凭秦安扑在他肩头,呜呜地哭个没完没了,他喃喃抚慰着他道:“好了,好了,回家了,没事了。”
秦江海抱着秦安,眼神却幽幽地往外飘,他在找秦尽,却只看见白露走了进来,无声地跪下了。









首页 上一页[10] 本页[11] 下一页[12]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原创】帝师(师生)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联合】我家的少爷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3:56:48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