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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愿为卿顾 (古风,父子)[第10页] |
作者:染思成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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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山径,山石险峻,空谷寂静,流水淙淙,鸟语婉转,沉淀着千百年来的静谧,闲情逸致之时,徐步观赏,也是一种惬意,只可惜白郢疏他们已经在这里转了大半天了,这一路他们玩得尽兴,也走的随性,所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 好在他们也不急,白郢疏辨了辨方向道:“咱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越过前面那座山,一路往南,至少可以回到大路上,先找人问问路。” 他望了望其余的三个人,转向白琉心道:“心儿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心儿不累,可是心儿饿了……”白琉心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地道。 “哥哥这还有些点心,心儿先吃着,一会儿咱们出去了就可以找地方吃饭了!”一路上白郢疏给易卿顾买得零食够多,这时倒派上用场了。 “哥哥也吃吧!”白琉心乖巧道。 “哥哥不饿!”易卿顾含笑摸了摸他毛茸茸地小脑袋,安慰道。 初春的山林,万物还未复苏,连只能吃的野味都没有,白郢离四下环顾,也只能无奈道:“咱们快点走吧,来,心儿,爹爹抱你!” “都吃点东西再走吧!”白郢疏拿起点心送入易卿顾的口中,轻笑道:“放心吧,有爹爹在,不会饿着你们的。” 易卿顾下意识地点头,心中莫名的踏实,以前他出门,倒没有操心过吃住的问题,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却远没有如今这般有滋有味,他不需要用所谓的坚强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只是个跟着爹爹出门的孩子,会有新奇,会有小麻烦,但有事爹爹自会去解决,他只需要安心地跟随就行,这种感觉也是别样的舒心。 |
走出那片树林,转过一个大弯,终于看到一条林荫官道笔直伸向前方,四人长嘘了一口气,拍马前行,半天才在路边找到一个小店里。 白郢离眼睛一亮,率先跳下马来进了店。 这时已经是下午,中午饭点已过,店里也没什么人,小伙计本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见他们仪表不凡,倒是不敢怠慢,只是不停道歉,说店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只有面。 到这份上,委实也没有挑得余地,白郢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耐道:“那就先上四碗面,快点,饿死了!” 白郢疏和白琉心也一同坐了下来,只有易卿顾皱了皱眉头,以袖拂了拂凳子才坐下。 “几位,面来了,请慢用。”倒是没让他们等多久,面很快就送上了桌。 “来,快吃吧!”白郢离一见面上桌,顿时招呼一声,抽起筷子便开始吃。 易卿顾目光一垂,便瞥见了碗边上一块黑黑的印子,抬眼,却见白郢离的碗边一个油腻腻的指印,而他却是埋头大吃,那面条儿从那油指印上滑过,他也毫无所觉,吃得津津有味。 “哥哥,你怎么不吃,面蛮香的。”白琉心也已经动筷,吃了几口,抬头望着干看着的易卿顾,奇怪道。 瞟了一眼那双油乎乎地筷子,易卿顾顿时熄了拿起来的念头,他干笑两声,轻咳道:“心儿先吃吧,慢点,不够再要!” 白郢疏拿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勉强送到嘴边,尝了尝,味道倒是还可以,如果闭着眼吃的话,应该还能咽下去…… “顾儿,你也快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要不凑合吃点吧,这边条件就这样,也没别家换!”白郢疏颇为难地看着明显抱定主意,宁愿饿着也不肯吃的易卿顾,试着劝道。 “爹爹,顾儿不饿!”易卿顾眼神游离,没底气地道。 “顾儿,不是我吓唬你,这一带看起来都很荒芜,你这次不吃,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找到吃饭的地!”白郢离一边咬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是吗?”易卿顾有些动摇,但是好不容易捡了筷子,又刚好看到那快黑印,如同烫手一般,筷子跌落在桌面,他强笑道:“不过,我现在真的不饿!” “小二!”白郢疏无奈摇头,放下筷子,起身道:“借你们厨房一用!” |
“老板,这位客官……”小二走到老板面前将白郢疏的要求低声说给老板听。 不及老板皱眉,白郢疏已经递上了一锭银子,于是老板拒绝的话也就咽了回去,亲自陪着白郢疏来到厨房。 白郢疏让小二将锅碗瓢盆仔仔细细地刷了几遍,才又亲自动手将餐具重新刷过,不再让小二插手。 一时厨房内响起乒乒乓乓地做饭声,易卿顾在外间听了,嘴角不自觉就涌上了幸福的笑意。 “来,顾儿,快吃吧!碗筷我都刷过了!”白郢疏端了热气腾腾地面条上桌蔼声道。 “谢谢爹爹!”干净清爽的餐具,让易卿顾的食欲大增,送了一大口面条下去,他的眸中不禁蒙了一层雾气,下意识地低头掩饰才又调整了情绪,抬眸笑道:“真香!” “乖!”白郢疏折腾了半天也饿坏了,也不再顾及形象,开始狼吞虎咽,他知道自己做的面条不见得有多好吃,但是至少儿子吃得放心,咽得下去。 “大伯,心儿也要吃一口大伯做的面条!”白琉心本来已经吃饱了,但是见这两位吃得香甜,也上来凑热闹。 白郢疏挑了面条喂入白琉心张开的小嘴中,好笑道:“心儿想吃怎么不等着大伯做完?” “等你做出来,人都饿死了,也就你们俩穷讲究,还是饿得轻了!”白郢离在一旁摇摇头,挖苦道。 “爹爹,大伯做的真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也尝尝!”白琉心舔舔嘴唇,虽然很想吃,但是他确实已经吃不下了。 “就一碗面,还能做出什么花来!”白郢离撇撇嘴,不屑一顾,又抬头望望天色道:“大哥,天也不早了,咱们是赶路呢,还是先在这边住下,明天一早走!” “今天就住在这吧,明天我们一早走!”白郢疏想着这一带找个吃住的地方也不容易,再说今天山路走的太累了,于是决定道。 |
这一晚,白郢疏让大家早早休息,白郢离领着白琉心倒在床上不过片刻便沉入梦乡。而易卿顾这边就明显折腾了很多,他先让小二打了一桶热水,洗漱了一番。才对着那不知被多少人睡过、泛着油渍的床铺及被褥发愁,这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躺上去的。 就在愣神的工夫,却不想听到一声吱吱吱的细响,然后易卿顾清清楚楚地看着一只大老鼠从地上一溜烟儿地爬过,嗖的一下便蹿上了桌子,再一溜烟儿地爬上了床铺,再嗖的一下不见了影子…… “啊”易卿顾一声尖叫,猛地飞身跃起差点,撞上屋顶! 重新落在地上的易卿顾直挺挺地站立,脸色发白,眼神发直,真真切切地体会着他不常有的一种情绪:害怕! 这地上被老鼠爬过,桌子被老鼠爬过,连床铺也被老鼠爬过…… 这间屋子全被老鼠爬过,他只觉得这屋子委实不能再呆下去, “哗啦”打开门,易卿顾 身影一闪,跳了出来,飞身上了屋顶。 |
“顾儿”白郢疏听到响声,才出了门,就见一道身影掠过,直直上了屋顶,不由疑惑,亦纵身跟了上去。 “啊,爹爹,您怎么也上来了……”易卿顾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惊魂未定,见了白郢疏,下意识地就有些尴尬。 “不是说好明天早起赶路吗?怎么还不睡?”白郢疏抬眸望了望天,打趣道:“上来看星星?” “呃……顾儿现在有些睡不着,就上来看看,一会儿,一会儿就睡……”易卿顾支支吾吾地敷衍道。 “是吗?那爹爹陪你坐会儿,等你想睡了,咱们再回去!”白郢疏上下瞟了易卿顾两眼,知道他话没全说,却也没拆穿。 “爹爹不用陪我,您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是打算在屋顶上呆一宿的,爹爹总不能也在这陪他一宿吧。 就这么急着赶他回去?这似乎更是坐实了白郢疏心中的猜测,他不答反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房间去?” “我……我要再过会儿……”易卿顾心虚道。 “不会是要过上一夜吧?”白郢疏忽地道。 “爹……”易卿顾垮了脸,小声地叫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总不能跟爹爹撒谎。 “是房间住不惯?”白郢疏挑眉,这里的条件确实不怎么好:“可是漏夜寒重,你在屋顶睡上一晚,怕是再好的身体也会冻感冒吧!” “不要紧……”就算会冻感冒,他也不回去。 “你……”白郢环顾四周,有些无语:“这里的屋顶也不见得比房间就干净吧?” “至少这里没有老鼠……”易卿顾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就嘟哝出声。 “哈哈……”白郢疏一愣,联想到之前的那一声尖叫,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厚道地大笑道:“顾儿,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怕老鼠!” “爹爹讨厌,不准笑话我!”易卿顾脸顿时憋了个通红,跳脚道。 “好,爹爹不笑!”白郢疏勉强忍住笑意,但眼珠一转,轻咳道:“可是顾儿,其实房顶上也是有老鼠的!” “什么?”易卿顾脚下一慌,差点掉下去:“爹爹没骗人吧?”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白郢疏上前牵他的手道:“走吧,爹爹陪你回房!” |
“顾儿,你再去拿把椅子进来!”白郢疏对着易卿顾道。 白郢疏又收拾了一遍房间,在房间里撒上毒老鼠的药粉,才重新擦干净了两把椅子向易卿顾招招手道:“顾儿,过来,爹爹抱着你,今天晚上就在椅子上忍一宿吧!” “爹爹,我在椅子上打坐就行了!”有爹爹在,易卿顾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于是乖巧道。 “听话!”白郢疏硬是伸手将他拉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哄道:“乖,快睡吧,爹爹喜欢这样抱着你!” “爹爹”易卿顾挣扎了几下,终是没有挣脱爹爹的怀抱,于是有些内疚地道:“顾儿是不是很不乖啊,连心儿都没有说什么,可是顾儿却一直在挑剔!” “哪有,顾儿很乖的!”白郢疏顺了顺他的乌发,安慰道:“心儿没说什么是因为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一样,你之前没有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生活过,也并不是你挑剔,只是你不习惯罢了。再说,即使你不习惯,也并没有闹,没有发脾气,而是一个人承受了,已经很乖了!” “谢谢爹爹”易卿顾将头往白郢疏的怀中蹭了蹭,甜甜道:“谢谢爹爹包容顾儿的一切,肯这么宠着我!” “跟着爹爹,吃不好住不好,还要心怀感激啊!”白郢疏笑着摇摇头,柔声道:“顾儿,你不用这么乖的,爹爹会心疼!” “爹爹……” “好啦,爹爹做的只是力所能及的小事,顾儿乖,不多想了,睡吧!” 白郢疏的唇滑落在他的额头,放佛魔力一般,让易卿顾的脑袋有些眩晕,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想,贪恋在爹爹的怀中,安心的睡去,一夜好梦。 |
“走吧,咱们去前面吃顿好的!”四个人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回到正确的大路之上,远远看见一座规模还比较大的酒楼,白郢疏不由欣喜道。 “太好了,久违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啊!”白郢离欢呼一声,急急催马前行。 “哎,二叔”易卿顾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白郢离疑惑道。 易卿顾斜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地提醒道:“你忘了吗,这家店就是当时咱们跟长水山庄的人打架的地方!如果爹爹知道当初咱们到处找人打架,会不会生气啊?” “呃……还真是!”易卿顾这么一说,白郢离也想起来了,瞧了一眼大哥的背影,他还真没底气说他们不会被打,于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道:“店家应该不会乱说吧……” “这个难保啊,酒楼里人多嘴杂的……”易卿顾不放心道。 “那我们干脆不进去了吧!”说来打架这种事一般都是他先动手的,所以他也确实不愿大哥知道。 “要是不跟着爹爹进去,爹爹那么聪明一定会看出问题的!”易卿顾撇撇嘴道。 “那怎么办?”白郢离无奈道。 “你们俩在后面磨蹭什么呢?”白郢疏转头,都看不到两人的人影了,只好带着白琉心重新返回来找他们。 “啊,没事,这就来!”白郢离慌忙答应一声,跟了上去。 “只能低调点,希望他们别认出我们!”易卿顾也不是存心要瞒,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爹爹知道自己不乖的一面。 “干脆直说了呗,那次的事,咱们应该也算是有理的吧?”白郢离打算破罐子破摔。 “打架有什么理啊,要说你说!”打架对易卿顾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可是爹爹应该还是不希望他们总是动手的吧。 “啊,算了,我不干这种讨打的事!” “那不就结了!” 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四人进了酒楼,一楼的大堂里依旧坐满了客人,白郢疏四下望了一眼便往二楼上去,白郢离和易卿顾微低了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不好意思,二楼被我们包了,请留步!”如此相似的场景,白郢离忍不住抬头,便想看大哥是怎么处理的。 “几位客官,对不住,对不住,看看能不能……”客栈的老板又及时地跑了过来打圆场,可惜他话没说完,却猛然间看到了白郢离,立马吓得浑身一抖,结结巴巴地道:“几位爷,稍,稍等,二楼马上给几位爷让,让出来……” “多谢老板,我们倒也不急!”白郢疏回头望了一眼白郢离,只看得他把头一缩,不敢抬头,才转向老板温言道,不管因为什么,既然店家要让,他们就没有再矫情不接受的道理。 许是白郢疏的笑容太过柔和,老板一望之下,竟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只急急上楼,跟楼上的人匆匆说了几句。 脚步声连连,二楼的人竟什么都没说就立马付钱离开了,路过他们的时候连头都没敢抬。 大家都是耳力极佳的人,当然也都听到了老板战战兢兢地道:“下面那个就是上次一个人将一群拿刀的汉子赶下二楼的人,差点把我的店拆了啊,不能惹啊!” 白郢离目中怒色一闪,谣言就是这些人传坏的,他一把抓住下来请他们的老板,喝道:“刚刚你胡说什么?” “我……我……没……”老板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阿离,松手!”白郢疏眉头一皱,轻咳道。 “二叔,别跟他计较了!”易卿顾直接上手把白郢离的手扒拉下来,瞪了他一眼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跟爹爹解释嘛。 老板如蒙大赦,白郢疏当先走上二楼,捡了桌子坐了下来。白郢离和易卿顾亦挪了过来,多么希望白郢疏被酒菜吸引,忽略掉他们俩,可屁股刚刚坐上椅面,白郢疏的手指便轻叩桌面,辨不清语气的声音响起:“准你们俩坐了吗?” PS:作死的事在被知道之前的忐忑也是蛮熬人的,清明要回老家,没法写文,所以就不进新的一段剧情了,这个就算是过渡的小段吧,我没有卡拍,因为没拍,咳咳! |
易卿顾身子微颤,垂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偷眼望了望白郢疏的脸色,小声道:“爹爹,听我们解释嘛,我们,我们打架也是有理由的。” 白郢疏扭头瞅了他一眼,冷脸差点没崩住,儿子真是越看越可爱。 “大哥”不过,另一面显然白郢离就没那么乖,他坐着没动,只讪讪笑道:“好不容易吃顿好的,你让我们先吃饭呗,等过会儿,我一定好好跟你解释清楚!” “嫌在这交待问题跌份了?”白郢疏转向他,脸又冷了几分,挑眉道:“也是,楼下这么多人,被罚站是丢脸了些,这要是围观你打架,才威风是吧?” 不及白郢离张口辩解,白郢疏已不耐道:“快点,给我站一边去,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别在这引我的火!” “我站,我站还不行嘛”大哥真要是生气了,他可扛不住,白郢离无奈起身,嘴上却不免嘟囔道:“那么凶,吓唬谁啊!” 易卿顾微微抬头,狠狠瞪了白郢离一眼,爹爹要是气坏了,跟你没完。 “我凶?!你还敢那么多废话?”不过白郢疏见弟弟终于听话的乖乖站好,倒没生气,反是放缓了语气,半开玩笑道:“给你机会解释还不知足,要不然,给你立个规矩,以后凡是打架,不论因由,一律重罚?” “可别!”不准打架,生活就是了无生趣啊,白郢离刚刚回了易卿顾一个无奈的眼神,就听到这话,脱口而出道。 大哥不好惹啊,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啊,他于是又赔笑道:“哥,我老实交代,其实真没什么,就是我们上次来得时候正赶上长水山庄的人在这二楼,下面也没位子,他们又不让上,所以……” 酒楼的老板当时被吓得不轻,半晌,才缓过劲来,亲自领人上来招呼白郢疏他们。 白郢离听了上楼的脚步声,难得的脸红了红,服软的望了白郢疏一眼,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郢疏也没有继续为难他,点了几个招牌菜就打发老板下楼了。 老板全程低着头,心里还对白郢离惧怕的很,不该看的半眼没敢看,可是跟着的小二还有几分初生牛椟不怕虎的劲,忍不住对着站在一旁的白郢离和易卿顾偷瞄了几眼。不过就这几眼,也够他们俩受得了,白郢离差点恼羞成怒,出手揍他一顿,当然,他只是想想,当着大哥的面,他还不想这么找死。 “快点说,磨磨蹭蹭的找打呢吧!”人走了,白郢疏嘴角微微翘起,轻扣桌面道。 “我们上楼,小羽他们拦着,然后就动手了呗,就这么简单!”白郢离大大咧咧道。 易卿顾心中暗暗摇头,二叔说话总是这样的气人啊! “为了争个吃饭的地方,大打出手,你们和陆南风都蛮出息的啊!”不过显然白郢疏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听了这话也只是讥讽道。 “这不是冤家路窄嘛,再说了,我当时对小羽印象不错,准备息事宁人的,是陆鹏飞招惹我……我才又跟陆南风打了一场!”既然开了头,依白郢离的性子,就没有事说一半的习惯,索性说过明白。 事情已经被说成这样了,易卿顾倒也释然了,爹爹似乎也没怎么生气,爹爹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么说,你是跟小羽打了一场,又跟陆南风打了一场,确实够本事的啊!”白郢疏的眼睛却是危险的眯了眯,冷笑道。 “爹爹,二叔也是为了……”二叔在回话,易卿顾也就没有插嘴,但这时他还是忍不住想为二叔圆上几句,二叔太不会说话了。 “大哥”可是没等易卿顾话说完,白郢离已经有些不服气地嚷嚷道:“我是跟人动手动的勤了些,但是那次我真的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也是点到为止,我……” 两道目光同时射了过来,白郢离轻咳,还是本能的害怕大哥深邃的眸子,把那句我没错,生生地咽在嘴里。 “你也知自己动手勤了些?”白郢疏的目光疏无温度地在白郢离和易卿顾的身上扫过:“行走江湖,争斗在所难免,但是你们最好给我心中有数,不该武力解决的事情,别总想着动手,也给我收收那份狂得没边的心,惹了不该惹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是,大哥,我们保证不会惹麻烦回来!”谁惹了他们才是麻烦吧,白郢离见大哥虽然训的狠,但似乎只是骂几句而已,连忙保证道。 上楼的脚步声又起,白郢疏脸色缓了下来,示意道:“坐吧!” “哎呀,大哥,你吓死我啦!”白郢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 “还知道怕就行!”白郢疏幽幽道:“甭想着你们做得事能瞒得了我,反正我也闲的很,不介意逐件去判断你们惹下的事是该打还是该罚!” “我们保证不敢胡闹!”白郢离答得极快,又望了一眼一旁地依然紧张兮兮地易卿顾,埋怨道:“大哥,你明明说好带顾儿出来玩的,看现在把他训成这样子,害得我每次都内疚连累了他!” “你还真有觉悟啊!”白郢疏没好气地道,又转向易卿顾,轻笑道:“当初你是陪着你二叔打架的,如今便也陪着他挨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委屈了找你二叔要补偿去!” “哥哥,等下次你犯错了,心儿也陪你受罚!”白琉心忽然伸手扯了扯易卿顾的袖子,认认真真道。 “呵呵,心儿……真乖!”看着白琉心眨着他的大眼睛,一脸的……期待,易卿顾心中暗暗诽谤,这个真心不用吧,自己可以选择不受罚吗? |
“爹爹,快点,咱们去看杂耍!”热闹的街市是白琉心的最爱,白郢离被他扯着一会儿往这边,一会儿往那边,满脸的无奈。 “顾儿,你要不要去看呢?”白郢疏伫足,转脸望向易卿顾,笑道。 沐浴在阳光中,扬着淡笑的侧脸,让易卿顾蓦地觉得爹爹长得确实好看,他的唇边溢起幸福的笑容道:“爹,那边有个玉器店,咱们去里边看看吧!” “好!”白郢疏点点头,跟着易卿顾走了过去。 两人其实都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这种小店里的货色其实是瞧不上眼的,但是难得易卿顾有兴致,白郢疏还是想挑个好点的送给他。 “郢疏哥哥,真没想到在这能碰上你!”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脆如滚珠的笑声,声到人至,一人三十左右,徐娘半老,丰韵犹存的妇人走了进来。 望着那张俏丽之中透着煞气的脸,白郢疏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说来一般他讨厌的人,没几个能在他眼前逍遥地晃,却又让他发作不得的,而眼前的江绮珠却是个十足地例外,将苦笑收在心底,他打起精神道:“还真是巧!” “好久不见,郢疏哥哥怕是把我忘了吧!”江绮珠施施然向着白郢疏走近,很自然地往他身上贴去。 易卿顾的脸蓦地冷了下来,一股杀气时隐时现地弥漫在房中。 白郢疏不着痕迹地躲开,不想跟江绮珠纠缠,一拉易卿顾草草敷衍道:“代我向表叔问好,我们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聊!” “哎,白郢疏,你给我站住!”江绮珠没有想到白郢疏这么不给面子,话刚说了一句就走,急急跟在后面追去。 “爹爹,她是谁啊?”大街上人多,轻功施展的也是碍手碍脚,白郢疏也算是躲得有些狼狈,易卿顾没有想到白郢疏肯这样避让,心中微动问道。 “江绮珠啊,她奶奶是你爷爷的姑妈,你爷爷小时候受江家颇多照顾……”白郢疏无奈道,心中暗暗冷哼,要不是仗着当年的恩惠,她又怎么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她是喜欢爹爹的吧!”易卿顾忽地道。 易卿顾问的这么直白,让白郢疏的脚下一顿,但他尚未回答,却见人影一闪,江绮珠追了上来,她盯着易卿顾,满眼的嫉妒道:“这就是易琯生的孩子?” “易琯是你叫的吗?”此时他们脚下踏的是行人不多,靠近树林的一条大路,既然躲不了,白郢疏也没有再忍的道理,不轻不重道:“你该叫嫂子的!” “嫂子?!”江绮珠的脸色很是难看,气急败坏道:“这么些年,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我怎么肯认别人当我的嫂子!” “绮珠”白郢疏不肯看她,却仍耐着性子劝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确实没有办法喜欢上你,在遇到琯儿之前,我没喜欢任何人,遇上琯儿,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我知道你的心意又有什么用!” “好,算你狠!”泪水不自觉涌了出来,江绮珠惨笑道:“她到底有什么好!” 白郢疏不曾答话,江绮珠目中却陡然一厉道:“不过表哥,就算你爱她又怎么样,她怎么对你的?闭门不见,哼,表哥这些年等得很痛苦吧?谁让你一直躲着我,你想不到吧,我可是早就知道易琯是什么人!” “现在还说这些有意义吗?我跟琯儿的事也用不着你多言。”白郢疏不耐道。 “哈哈”江绮珠上下打量了一眼易卿顾,脸色蓦地闪现了一层狰狞之色:“不用我多言,白郢疏,你知道这么些年她为什么躲着不敢见你吗?因为从一开始她靠近你就是设的一个局,不过是想证明即使你白道最正统的白家嫡系也能心甘情愿地爱上浅墨的魔女!你果然不负她所望啊,当年为了她,苦苦等了那么些年,如今为了他生的孩子,放着好好的白家家主不做,跑去什么浅墨山,与武林正道为敌……” “放肆!你胡说什么?”白郢疏的脸寒如冰霜:“江绮珠,若不是看在江家对父亲的恩惠,就凭今天你的一番话,我便不会留你性命,现在马上给我滚,下次我不会再留情!” “我胡说?”江绮珠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易卿顾道:“易门主是吧,叫爹爹叫的很亲热嘛,那你告诉你爹,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娘怕是告诉过你这些事吧,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傻,被你们娘俩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易卿顾浑身发抖,惶惶地望了白郢疏一眼,辩解的话却说不出口,娘亲曾经的目的是不单纯,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利用过白郢疏半分。 白郢疏看着易卿顾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却又很快恢复正常。易卿顾却已狠狠咬唇垂头,猛地将宝剑出鞘,指向江绮珠,他的心智已乱,只想将眼前可恶的女人斩于剑下。 “哈哈,被我说中了要杀人灭口了吗?果真是邪道做派……”江绮珠口上说着,却不敢怠慢,缓缓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竟是跟白郢疏相似的铁扇,冷笑道:“魔女生的杂种还妄想进白家的门,还不知道是谁的……” 已经被气得失了理智的易卿顾不等她话说完,就将手中宝剑狠狠一送,刺了出去。 两人打在一起,白郢疏自信江绮珠不是易卿顾的对手,也想让江绮珠得到教训,所以见易卿顾下手不留情地,一剑将她刺伤,却已没有阻止,只冷眼旁观。 “顾儿,住手!”眼见江绮珠连连挂彩,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能力,他终究准备留她一条性命,于是轻咳道。 然而一向听话的易卿顾却并没有依言停手,反是一剑向江绮珠的前心扎去。 “珠儿小心!”不等白郢疏反应,一声暴喝响起,半空中一条人影猛地飞来,将江绮珠一把护住,躲了出去。 |
点点寒光随着来人的跃开暴起,白郢疏眸子一缩,扬扇帮易卿顾打落银针,又一把扯过他关切道:“有没有伤到,他的针上有毒,稍微碰上一点也不行!” 易卿顾眼中嗜血的杀意渐渐淡去,呆呆望向一脸慈爱的爹爹,有些不敢相信他眼中的急切依然是为了自己,爹爹是太相信他和娘亲,还是真的不管他们怎么对他,他都无怨无悔地爱着他们…… “说话啊,发什么愣!”白郢疏催促道。 “我……没事!”易卿顾终是不敢触碰白郢疏的目光,只低了头小声道。 “没事就好!”白郢疏不放心地又帮他把了把脉,才将易卿顾拉在身后,目光凛冽地望向对面。 “白郢疏,你干得好事!”一声断喝,来人虽是年近花甲的青衫儒者,却有一种慑人心神的气魄。 白郢疏的眸子闪了闪,又归于平静,淡淡地道:“表叔好!” 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爱女,白郢疏的话更是让江以辰倍感气愤,脸寒如冰,他冷冷地斥道:“表叔?真是不敢当,如今白家家主的眼中哪还有我这个表叔!” “大哥,原来你们在这啊,我和表叔找你们很久了!”白郢离本是跟江以辰碰到了一起,江绮珠匆匆去找白郢疏,他就觉得事情可能不妙,如今带着白琉心好歹赶上远远听到打斗声就眨眼不见的江以辰,扫了几眼,也大体猜出什么情况,急忙打圆场道。 “是啊,好久不见,见面就给我这么一份大礼!”江以辰咄咄逼人道:“白郢疏,珠儿对你一片真心,你不接受也就算了,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差点被人打死,你是有多狠的心!” 白郢疏和白郢离对视一眼,心中诽谤不已,他们真要是心狠,能任有他们父女猖狂到这种地步。 轻咳一声,白郢疏斟酌道:“表叔,绮珠说话太没有分寸,依我看来,受点教训对她反而有利,不过,若是表叔觉得此事就是我的不对,我也无话可说!” “哼,你的帐,呆会儿我再跟你算!”江以辰怒气冲冲道:“伤人的是易卿顾,我要他给个交待!” “呵呵,表叔是要找回场子?”白郢离本也不想闹得太僵,可是江以辰有点欺人太甚,他先是忍不住讥讽道:“小心连自己也折进去,耽误了给表姐治疗!” “好啊,你们一个个串通一气,都护着那个邪门中人,白家非毁在你们手上不可!”江以辰气的咬牙切齿:“我倒也让世人评评理,看看白家是怎么忘恩负义,如何的不懂规矩,以下犯上!” “你……”白郢离看着易卿顾的脸越来越白,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恨恨不能言。 “世人如何看待,与我何干!”白郢疏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携恩要挟便是你口中的正义吗?表叔,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敬你三分,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等江以辰对答,白郢疏已继续道:“江绮珠侮辱我的妻儿,我饶她一命,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至于你所谓的恩义,辈分……” 一抹冷冷的笑意出现了白郢疏的嘴边,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抽了出来,“噗……”的一声,匕首没入胸口。 “这一刀,如是表叔觉得够给你个交待,便好走不送,若是表叔依然要讨个公道,那么这一刀就算是咱们恩断义绝,我们以后也不会对你留什么情面!” “算你狠!”江以辰忍了又忍,才一字一顿道。 早早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白郢疏并没有理会一旁脸色大变的白郢离和易卿顾,只牵了白琉心的手道:“心儿,咱们走!” “大哥……”白郢离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一拦。 “别让顾儿吃亏!”白郢疏只轻声道。 白郢离一愣,随即又有些明了,大哥这算是放任他们对江以辰动手吗? |
“白郢疏,你不准走!”反应过来的江以辰急急喊了一声,就想去追。 “表叔,大哥说得很明白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纠缠不清的!”白郢离懒洋洋地道:“我们呢,也不想再这干耗着,给个痛快话,你是要走还是要打?” 江以辰望了望满脸写着快来跟我打上一架的白郢离,也觉颇为头疼,可他一低头望见女儿身受重伤的样子,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让开,我要找的是易卿顾。” “顾儿,小心!”白郢疏对着易卿顾轻轻说了句,让开的很痛快,在他看来,易卿顾肯定比他更生气,更需要打一架狠狠报复回来,而且他们武功差不多,谁上都一样。至于联手围攻,以他与易卿顾在打架方面的傲气来看,一般是做不出来的。 “嗯?好!”易卿顾却像是刚刚回过神一般,脸上的苍白尚未褪去,明显的不在状态。眼前全是爹爹胸前被鲜血染就的样子,耳边是江以辰愤怒的斥责:白家非毁在你们手上不可,他的心乱如麻,在浅墨山的他毕竟与世隔绝,不曾考虑尘世之中,他终究是累了爹爹一世英名,如今被提醒,却又想起他几次害的爹爹受伤流血。 江以辰用的武器是一把铁琵琶,眼见易卿顾心神恍惚,蓦地将手中的铁琵琶一横,起手一招不声不响,伴着劲风,砸向了易卿顾。 易卿顾心中一凛,狠狠咬唇,强稳心神,明知已失去了躲闪的机会,干脆原地不动,掌中宝剑轻扬,削向江以辰的右腕,逼他自动收招。 江以辰脸上一红,他其实已经有偷袭之嫌,可这样仍是被易卿顾逼得抽招换式,只好运上十分的功力,铁琵琶携着千钧之势朝易卿顾的当顶砸下。 易卿顾还是步眼不变,稳立原处,宝剑一翻,外刃朝上,又迎向了江以辰的手腕,铁琵琶沉重,宝剑轻灵,不等江以辰砸到,易卿顾的剑锋已贴近了对方的腕间,强令江以辰再一次撤回了自己的招数。 “好!”白郢离一旁大声叫好,摆明是要气死江以辰,出出心中的恶气。 江以辰的脸色由红泛紫,他虽听得易卿顾之名,但想以自己的经验功力,肯定有所胜算。哪知连出两招,都没有使易卿顾错开半步,还被对方两次逼迫自动抽招。 他眸中急转,冷哼一声,趁着两下兵器相撞运功相抵之时,阴损地喝道:“易卿顾,你邪教之身,一辈子都洗脱不净,白郢疏妄想护你,不过是引火上身,少林盛会,白家旁支连同相熟好友已约好一起阻你认祖归宗,到时我倒要看看白郢疏是怎样的众叛亲离,颜面尽失!” 易卿顾在这番话中,真气一步步减弱,到的最后,一时只觉喉咙发沉,手中的剑几乎用不上力气,踉跄几步,差点被震得跌坐在地。 也就在这时,江以辰的铁琵琶贯足了真气,向易卿顾斜肩带背砸下,同时,拇、食、中三指,也划动了铁琵琶的三根大弦。 “顾儿,小心,速退!”江以辰一句话出口,白郢离已知易卿顾必被搅动了心神,抬脚抢上之际,见了江以辰的动作,不由大惊出口,他知道江以辰的这件独门兵器,三根大弦内藏九支小弩,均淬有剧毒,如今见他动了杀心,倾出了全力,九弩齐发,而易卿顾却无心应战,慌忙之中,只得将宝剑反把,用剑背硬找江以辰的铁琵琶,卸去了砸下的压力,借力使力,剑光连闪,劈向了射来的弩箭。 “二叔”一阵金铁交鸣声中,易卿顾凄然喊了一声,但见铁琵琶中发出的九支弩箭,八支已断为一十六截落在了地上,却仍有一支插上了白郢离的肩膀。 江以辰见好就收,抱起江绮珠脚尖一点,便跃了出去。 “别追了!”白郢离按住已失了理智的易卿顾,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亦如平常:“咱们去找你爹,我没事!” 即使在心伤,易卿顾仍是看见了弩箭上泛着的蓝光,手上颤抖地将白郢离扶在肩上,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二叔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害了爹爹,也害了你……” “别胡思乱想了!”白郢离勉强笑道,为了安慰易卿顾打趣道:“也是咱们俩倒霉,好不容易你爹同意咱们打这一仗,还没打赢,哎,黑历史啊,够你爹嘲笑咱们半年的了!” 可惜这样的话激不起易卿顾半点笑意,此时他的脑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又转眼被他认定! |
明天要陪老人去看病,所以今明两天都没更,不要想我哦 |
白郢疏领着白琉心并没有走远,易卿顾与白郢离很快就追上了牵马等着他们的两人。 远远望见步履蹒跚的两人,白郢疏不由心头大惊,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委实没有料到以弟弟和儿子合力之能,竟然仍会伤在江以辰手下。 “这是怎么搞得?”顾不上有伤在身,他紧走两步,一把揽过白郢离的身子,急急问道。 易卿顾自责地垂了头,眸中全是惶惶之色,二叔若然有所闪失,他百死难辞其咎。 白郢离也知易卿顾心下难过,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一不小心,就着了姓江的道,中了他射的弩。” 白郢疏的手被白郢离攥的生疼,兄弟心意相通,白郢疏眸中的杀意不曾掩饰,口中却只忿忿道:“真没想到他能下这么狠的手,这笔帐早晚咱们得讨回来。” “大伯,爹爹没事吧?”白琉心眨着眼睛问道,倒也没见有多少慌乱,显然是见惯了白郢离受伤。 “没事,毒解了养养就行!”白郢疏的话虽是对着白琉心说得,眼神却不由瞟向易卿顾。 易卿顾的脸色好歹好了一些,但仍不放心的问道:“爹爹,二叔真的没事吗?” 他这一开口,声音竟是那般嘶哑,白郢疏一愣,心中就是一紧,却也暂时顾不上他,只是安慰道:“相信爹爹,你二叔会没事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连点,护住白郢离的心脉道:“我曾经给这里的一个富商瞧过病,他在附近送了一套住所给我,有专人定时打扫,我们如今这种情况,住店也不方便,先到那里去吧!” 幽静的小院,干净简单,却给人一种舒适怡人的感觉,可如今他们四人也没心思欣赏,只匆匆将白郢离扶在床上。 “顾儿,你们先出去吧,在这边安顿一下!”白郢疏不愿两人担心,于是将他们支出房间。 等两人出去,白郢离强打的精神松了下来,一双眼眸已尽是油尽灯枯的暗淡。白郢疏的神色也凝重了下来,但他没有先上前治疗白郢离,反是调整自己的内息。 “哥,要不让顾儿帮你吧,你给自己的那一刀也不轻!”白郢离勉强开口,断断续续道。他也知道江以辰弩上的毒,并无解药,即使是大哥,也只能设法将毒逼出。 “顾儿的武功路子跟咱们差太多,他现在又心神恍惚的,我不放心!”白郢疏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的伤无碍,说来也是我自作自受,跟他们讲什么仁义!” “好了,终于没事了!”半晌,白郢疏长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提笔一边开药方,一边嘱咐道:“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几天,吃药调理一下就行了!” “嗯,好,哥,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虽然毒已经被逼出,但白郢离被折腾的够呛,声音弱得几乎低不可闻。 “我让顾儿和心儿去煎药,就去休息会儿!”白郢疏此时全身脱力了一般,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却也是疲惫不堪。 “顾儿,心儿”白郢疏起身,扬声喊了几声。 并没有立刻得到应答,半晌,白琉心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大伯,爹爹,哥哥,哥哥不见了,哥哥的马也不见了!” “什么?”白郢疏又惊又急,连忙问道。“他没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吗?” “没有”白琉心垂了头,可怜兮兮地道:“心儿一转身,哥哥就不见了!心儿找遍了屋子……看见哥哥的马也不见了……” “哥,你快去追顾儿回来吧!嘶~”白郢离一着急,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才又道:“姓江的那个老混蛋说话刺激顾儿,顾儿打架的时候就不在状态,才让人家钻了空子,这个时候他自己跑出来,搞不好就容易出事,你还是赶上去好好开导他一下。” “好!”关键时刻,弟弟还是很靠谱的,白郢疏对上他的眸子,只有半刻的迟疑,就开口道:“你跟心儿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赶回来!” |
白郢疏的心跳得厉害,一方面儿子的突然不辞而别让他很不安,另一方面,他还牵挂着白郢离父子,这种对于至亲无力保护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软风伴着蒙蒙细雨不期然飘落,走在陌生的街道,路上或急或慢避雨的行人一个个从他面前闪过,却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似乎再也耐不住早春的料峭苍凉,白郢疏的身子微微颤抖,胸口的伤口和着那份怆然将痛楚遍及全身,一时惶惶,却也不知该到哪去寻找儿子。 而此时,易卿顾也纵马狂奔了多时,劲风携着雨滴抽打在他的脸上,却激不起他的半分理智清醒,心中的悔恨自责无以复加,夹杂着那丝他自己都辨不明的自卑将他折磨的只想远远逃离,独自舔舐伤口。 他早就知道世人容不得浅墨,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咬牙强撑,学会孤傲,反复告诉自己,别人的眼光他不需理会。可他无从选择,却不该硬拉了爹爹二叔也陷入这四面楚歌的局面。以前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爹爹的淡然,二叔的豪爽让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们的全心付出,腻在这份无私的爱中不舍推开,竟能忍心看着他们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声名尽毁。 江以辰是可恶,可他的话倒真提醒了自己,爹爹原本有自己的生活,有白家有自己的亲人好友,他不能让爹爹为了他,放弃之前所有的圈子,爹爹对江以辰的一句恩断义绝,代价是插向自己胸口的一刀,那么之后呢,若真上了少林,爹爹为了自己又该承受怎样的质疑,又有多少刀要赔? 他不敢想,也不要想,他只知道少林之行,不能再继续,他易卿顾,这辈子都不配认祖归宗! 细雨渐渐织密,街道上被雨水冲刷的再无一人,易卿顾猛然勒住马,微闭了双眸,倔强的感受着此时的凄楚,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生死荣辱,无人讥讽敌对,亦无人关心在乎,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风雨飘摇中一力承担的自己。 远远看见那抹孤寂的身影,白郢疏悬着的心在一瞬间落了下来,却又在下一刻被他的悲伤渲染,心疼的感同身受。 强提真气,白郢疏飞身拦在易卿顾的马前,凝声道:“顾儿,跟我回去!” “爹爹”一声惊呼出声,易卿顾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憔悴了许多的白郢疏,下意识地翻身下马,轻喃道:“二叔和心儿还要照顾,爹爹怎么出来了?” “你也知道大家还要人照顾,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扔下我们离开,你能跟我解释一下是为什么吗?” 白郢疏是心疼担心儿子,但并不表示他可以接受儿子的做法。 “我……”易卿顾哑然,无言以对,惭愧地低下头,他心思纠结之时,只想到爹爹照顾二叔脱不开身,就无暇出来追自己,却忘了,这个时候大家需要他的照顾,苦笑出声:“我有急事要办,爹爹别管我了。” 他总是这样,不曾为人着想,这样的他,爹爹便失望了,不再管他算了! “你的急事是去找江以辰报仇还是逃避这次少林之行?”白郢疏加重了语气,上前拽了易卿顾的手道:“有什么事,跟我回去以后咱们商量了再说!” “我不回去!”易卿顾挣脱了白郢疏的手,硬逼自己抬头,装了几分不驯:“我已经决定的事不需跟别人商量!” “那你决定的事是什么?”白郢疏携着一丝玩味地冷笑道:“是不想承认你与白家的关系了吗?” “是”易卿顾匆匆应答,生怕一个耽误就失去了勇气:“我已经经想清楚了,我是浅墨之主,不适合再跟白家扯上关系,少林之行……取消吧!” “啪!”话音刚落,白郢疏抬手一巴掌就扇在易卿顾的脸上。 易卿顾咬咬唇,垂下了头,任心如刀割,却不肯解释半句。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不躲,就任我打?”白郢疏的眸子闪了闪,声音有些颤抖:“血缘至亲是怎么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该轻易放弃!” “我没想着不再认您,我只是不想公开……”易卿顾的声音宛如蚊呐。 白郢疏还想再劝,却猛地眼前一黑,耳边听到儿子的急呼,晕倒前的他还有最后一丝欣慰:这样也好,儿子再扭也得送他回去! |
白郢疏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但他抬头望了一眼,发现易卿顾正带着他急速地往回赶,也就顺势安心的重新睡了过去。 等白郢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微微动了动身子,痛疼不是很明显,他便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间。 “阿离,顾儿和心儿呢?”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夕阳已经洒下它的余辉,院子里却并不见易卿顾的影子,白郢疏皱着眉头推开白郢离的房门,对着躺在床上一脸无聊的弟弟问道。 “哥,你醒了,没事了吧?”白郢离懒洋洋地撑起身子,望了他一眼,轻笑道:“别担心,现在就算你赶顾儿走,他都不放心丢下我们,再说有心儿看着他呢,他不可能再跑一次了,应该是出去买东西了吧!” “哦,这样啊!”白郢疏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心放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和点心送入口中道:“我没事,被折腾狠了,睡过一觉好多了……这边竟然还有吃的喝的,倒是还不错!” “心儿去买的!”白郢离随口道。 “你怎么放心他自己出去买东西?”白郢疏埋怨道。 “拜托,谁家这么大的孩子都能出去打酱油了好吧!”白郢离撇撇嘴道:“你小心过头了吧!” “确实是我紧张过分了!”白郢疏不由苦笑摇头:“被顾儿弄得我心神不宁的!” “顾儿回来以后没说什么?”白郢疏又接着问道。 “顾儿回来以后,脸色白的吓人,我和心儿连哄带骗,才让他有事忙着,不至于想太多!”白郢离也叹了口气道:“说来顾儿这么张扬的个性,真没想到竟然还有那么敏感的心思!” “你没劝劝他?”白郢疏颇有些头疼道。 “我现在劝,他根本听不进去啊!”白郢离无奈道:“还是你来吧,你好好把话给他说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钻那份牛角尖干嘛!” “顾儿要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白郢疏苦中作乐,打趣道。 “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埋汰我呢,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白郢离不乐意地嘟囔道。 “大伯,爹爹,哥哥和心儿回来了!”大门被打开,白琉心迈着小腿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我们带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哦!” “心儿真能干!”白郢疏摸摸他的小脑袋,目光却透过他望向他的身后默默垂头跟进来的易卿顾。 “爹爹,二叔!”感受到白郢疏的目光,易卿顾怯怯地喊了两声,他现在心乱如麻,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们。 “都吃饭吧!”白郢疏轻咳一声,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将饭菜送到白郢离面前,示意道:“要我喂你吗?” “不用!”白郢离连忙摆手道:“我哪虚弱到让人喂的地步啊,我自己来。” “你要逞强随便好了!”两人说笑了几句,却见易卿顾浑若未闻,只好放弃,无奈地吃起饭来。 这一顿饭,易卿顾吃的委实是食不知味,大家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默契地没有提他离开的事,可越是这样,他的心底越是不舒服。 |
明月如霜,撒了一地的斑影,易卿顾将不知哪里寻来的藤条高高举过头顶,已跪在地上多时,白郢疏斜坐在椅子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只觉耐心已然被消耗殆尽,他好说歹说,易卿顾却偏偏坚持要向世人宣布他与白家无关,这么死心眼,不知道是随了谁! “易卿顾,你混蛋!”终于被激出了火气,白郢疏一把拉起儿子,逼他抬头与他正视,激动道:“你为了一个外人的一句话,就来跟我说什么不能在世人面前认你,这是为了我着想吗?我是顾及世人眼光的人吗?凭什么,你是我儿子,我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认你……” “爹爹,那也算是亲戚,不是外人,再说也不是一个人这么说,爹爹不顾及自己,总要顾及白家的名声!”易卿顾被白郢疏的样子惊得一震,不经思索的将脑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白郢疏猛地撒开手,颓然坐在椅子上道:“顾儿,爹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不是你死乞白赖的想认我这个父亲,是我,是我想认你,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欢笑,替你拦下风雨,我觉得很幸福,时至今日,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你对我的重要无人能替代。” “爹爹,顾儿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易卿顾被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然后,热热的眼泪他的眼中慢慢流了出来,他好像冲入爹爹的怀抱,可是他不能,不能因着自己的一时贪恋,毁了整个白家。 “不值得?”白郢疏苦笑了出来:“顾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个好父亲,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慢慢的放下自己的伪装,越来越像个孩子,我以为我可以给你带来温暖,我会给你安全感,让你放心的依靠我,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原来,我竟是这么失败!” “不是的,爹爹,不关你的事,您一直对顾儿很好很好,好得像是一个完美的梦,可是,爹,梦总有会醒的一天,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爹爹的世界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五彩缤纷的,而我,我是这世界里那一抹不和谐的灰色,永远融不进去!” |
“是谁准你这么说自己?”白郢疏气往上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手想都没想就扬了起来,他好想打掉儿子这些不该有的自卑,可他看着儿子摇摇欲坠的身子,又心疼不已,手怎么都落不下去。 “爹爹息怒!”易卿顾在白郢疏的注视之下,慢慢敛了眸子的泪水,缓缓跪了下去:“其实顾儿本来就是这样的!您,您不需要为我劳神,您不需要……管我……” “我不管你那谁来管你?易卿顾,即使今天你不认我这个爹,我也不会眼看你这样!”白郢疏眼中的赤红退了下去,似乎恢复了冷静,可这样的他,却更给人一种随时会爆发的错觉。 易卿顾下意识有些害怕,可他确也无话可说,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两双眸子相望,明明愿为彼此付出一切,却心知肚明无法说服对方。 半晌,白郢疏苦笑一声,捡起了地上的藤条。 易卿顾咬了咬唇,未及白郢疏开口,就俯下了身子,有一瞬的停顿,他第一次主动的褪了裤子。如今的局面,他的心疼得厉害,疼得他宁愿用身上的痛意来发泄心中无法释放的苦闷。 望着眼前的儿子,白郢疏的手在颤抖,抖的不成样子,几乎连藤条都握不稳。久久的静谧,破风的声音终于响起。 “啪”的一声,宛如沸水泼过般在臀上乍起,易卿顾青筋暴起,狠狠咬住牙,才忍住没有喊出声,即使他早有准备,依然有些难以承受,真是太疼了。 “啪”另一声不一样的脆响,预料中的痛疼却并没有感受到,易卿顾忍不住回头,但见白郢疏露在外边的左臂,一道红肿的血痕触目惊心。 “趴好了!”白郢疏眉头深锁,声音却是平静异常,藤条重又举起,狠狠落下。 “不要!”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易卿顾猛地拦下了落下的藤条,跪在地上,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爹爹,顾儿错了,顾儿再也不敢说那些话了,爹爹打顾儿吧,打到您出气为止,求您,求您不要再伤自己了!” “你在伤心,在心疼?”白郢疏的怒意终于毫无掩饰:“那你现在能不能体会我看着你伤害自己的心情?你是否知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却什么都不能做是多么残忍!” “爹爹”易卿顾泣不成声,他感动,他内疚,他受宠若惊。 “你起来!我不是逼你的认错,我只想你快乐,无法让你快乐,便是我的过错!”白郢疏声音有些萧索,话锋一转,又极为认真道:“我不管什么白道黑道,世人口中的是否曲直,我看到的你,英勇睿智,风华无双,并不曾付天下人分毫!”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 白郢疏如视珍宝般将易卿顾揽入怀中,替他穿上裤子,小心翼翼地捋上他的身子,凑在他耳边的声音却陡然一厉:“如果你觉得我无法领你走进天堂,那么我便随你去地狱又如何,你承受的痛楚我愿加倍承受!天堂地狱,我们父子都一起闯,这辈子我都会守护你,任你怎么赶都不会放手!” “爹……”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易卿顾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终于放任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反搂上那个怀抱。 白郢疏温暖的手掌抚上易卿顾的头,易卿顾便终于哭出声来,泪水开始是一点点,慢慢越来越多,很快就变得汹涌而出,一股股的热流滚烫的洒出来。他的身体也仿佛没了一点力气,软绵绵的伏在爹爹结实宽阔的胸膛上,将自己全身都托付给他,让他来支撑,可以依靠的温暖让他似乎明白,有一个人一直耐心的守护着他,即使他已经滑入在地狱边缘,他也可以轻易出手将他拉上来。 “大伯”门外白琉心挠着门的声音响起:“爹爹让哥哥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就让他过去!”白郢疏轻轻地将易卿顾从怀中拉了出来,伸手擦去他眸中的泪水,柔声哄道:“乖,别哭了,大家还等着你照顾呢,先去看看你二叔叫你干嘛吧!” |
漏夜的蜡烛泛着通透的光亮,白郢离倚在床榻上,毫不掩饰地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推门而入的易卿顾,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床边来。 “二叔找我有什么事吗?”易卿顾眉头皱了皱,便垂头一步步蹭过去,声音尚有些痛哭后的沙哑低沉。 “我没事,我只是怕你有事!”白郢离收回流连在易卿顾身上的目光,轻笑道:“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似乎是好的很啊!” “嗯?”易卿顾忍不住抬头,有些不解的望向白郢离。 烛光通明,白郢离有一瞬的错愕,随即不厚道的打趣道:“哟,你这是刚哭过?被你爹打哭的还是骂哭的啊?” “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这话让易卿顾的脸瞬间通红,红晕蔓延,一直到了脖子跟,于是他气嘟嘟地道。 “怎么这么没良心呢,亏我怕你被你爹揍狠了,特意找个理由救你出来,连句玩笑都开不起,白疼你了!”大哥果然是有一套,这么要面子的易卿顾看来是已经恢复正常了,白郢离的语气不由又轻快了几分。 “我爹才没有……要打我呢!”貌似自己这一天做的事说得话,确实很欠打,易卿顾后知后觉地有了觉悟,心里咯噔一下,却嘴硬的强撑道。 “你爹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白郢离明显不信,继而口气不善道:“你这闲着没事,想那么些有得没得的,连我都想揍你一顿,打醒你呢!” “我哪有?”易卿顾在白郢离面前显然没有那么老实,撇撇嘴道:“你还是好好养好伤再琢磨着打我的事吧!” “我的伤还不是因为你走神啊!”白郢离心直口快道:“姓江的说有人会在少林上反对你认祖归宗,你就信啊,傻啊你!” “对不起……”易卿顾脸上一僵,神色黯了黯,耷拉了脑袋道。 “我不是怪你……”白郢离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想了想,倒不如索性把话说开:“就是有些理解不了,你平时快意江湖的,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关心则乱吧……”易卿顾眨着眼睛,跟白郢离反而容易开口些:“就是太在乎了……” “你啊真是……来,我指点指点你!”白郢离轻咳了几声,故作一本正经道:“说到底是武林上都是求着白家来治病,我们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名门正派,爱找不找,亲朋好友,能理解的最好,不能理解的,跟z咱们划清界限就是了!再说少林寺啊,苦了大师的地盘,他既然肯承办这件事,会让人捣乱吗?黑白两道虽然分明,但是如果能够井水不犯河水,不轻易起争端,让武林之中少些杀戮,便是佛家的宗旨,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让人搅了吗?” “话虽这么说,我总不能让你们为我树那么多敌人……”易卿顾倒不是仍想不开,只是实事求是道。 “你顾虑那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郢离瞪了他一眼,奇怪道:“要都想那么多,那我和你爹住在浅墨之时,就不会惹人非议?你们浅墨之上,就不会有人不满?我们也要瞻前顾后吗?事实不是一切都很好嘛,事在人为,即使真有不满的,以后不也会改观嘛!” “二叔,这次是我多想了,以后不会了!”易卿顾展颜笑道。 “想开了就好,快回去休息吧,都累一天了!”白郢离欣慰道。 “我去跟爹爹赔礼认错以后,就去睡!”易卿顾起身,如释重负道。 “哎!”白郢离叫住转身欲走的易卿顾,斟酌道:“依我看,你还是不要这么轻易地跟你爹实说你想通了的好!不然的话,估计真是会挣得一顿好打!” “呃……”易卿顾脚下一顿,脸上有些不自然,咬牙道:“打就打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
易卿顾走到白郢疏的房前,才发现屋内已经暗了烛火,想来爹爹是睡下了。他一时拿不准是否该就此离开,踌躇之际,但见屋内的灯光复又亮了起来,白郢疏的慵懒地声音从房内响起:“顾儿?进来吧!” “爹爹,扰了您休息了吗?”易卿顾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虽说该来的躲不过去,但他心底下意识地仍是有些忐忑,灯光下,这份忐忑加上些许的愧疚更是给他清丽如画的眉目加了几分招人疼爱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捧上他的脸好好地揉上一揉。 “没有,我才正要睡!”白郢疏暖暖地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爹爹,顾儿想清楚了,是顾儿一时想不开,累爹爹忧心了!”易卿顾浓密的睫毛微不可察的抖动着,可怜兮兮地扁这嘴角,乖巧地请罚道:“请爹爹责罚!” “顾儿知道自己错了?”偏执自卑的儿子让白郢疏心疼不已,如今瞧着儿子这样无意识地撒娇卖乖,白郢疏有一瞬的恍神,只觉心情蓦地愉悦,轻笑道:“可是爹爹今天累坏了,没力气罚你了,你的错明天再算吧!” “啊!”易卿顾呆愣地轻呼了一声,将爹爹的话在脑中又过了一遍,才无奈地点头:“是!” 白郢疏又伸手拽拽易卿顾的脸蛋,眉眼间露出温柔:“既然来了,就在爹爹这睡吧!” 说完,侧身让出了床的内侧。 易卿顾有些半明不白,按说爹爹应该气自己才对,怎么竟然还肯让自己睡上在他的床上? “愣着干嘛,是要睡外边?”白郢疏逗他道。 “不是!”既然爹爹高兴,易卿顾心情自然而然地就跟着高兴了起来,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翻身腻上亦随后上来的易卿顾,带了几分得了便宜卖乖地意味道:“顾儿还以为只有在被责罚之后,爹爹才会再疼顾儿呢!” “当然不是啦!”儿子躺在身边,被折腾了一天的白郢疏此时也安心下来,他将声音压低地哄道:“即使顾儿做了错事,爹爹依然会疼你啊!教训只是为了纠正你的错误,并不是不喜欢你了啊!” “顾儿知道了!”易卿顾往前蹭了蹭,爹爹总是能轻易地让他开心起来。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该罚得还是会罚!”白郢疏眼中的狡猾一闪而过,忍不住地逗他道:“现在跟爹爹说说自己都错哪了?” 父子同塌而卧,这样的氛围似乎并不适合认错,但易卿顾依然认认真真地板着手指头从头数道:“娘亲和顾儿并没有利用爹爹,顾儿应该第一时间跟爹爹解释的!但是顾儿却因为别人的话扰了心智,害爹爹要伤害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白郢疏忽地打断他道:“贸然伤害自己,是我考虑不周,你无须自责!还有别的吗?” “对战之时不该轻易分神,让敌人有机可乘!” “不该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配做白家的人” “不该一声不响,就离开……” “嗯,那该怎么罚呢?”白郢疏已经阖上了眼,任由儿子说完,只点点头,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爹爹打我好了!”易卿顾的眸子在黑暗中闪了闪,郑重其事地道。 “那打多少?”白郢疏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动了,只是下意识地敷衍地问道。 可这个问题对易卿顾来说就有些为难了,他良久不作声,可等了半天,爹爹并没有将这话揭过,他只好狠狠心道:“一百行吗?” “嗯?”这个数字倒是激得白郢疏的困意减了不少,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只勾了勾嘴角道:“先睡吧!晚安!” “爹爹,晚安”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又不谈了呢,可转头看着爹爹一脸的睡意,易卿顾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声,跟爹爹道一句晚安。 |
出奇地一夜好梦,清晨早起,易卿顾仍有些不能相信,他竟然能这么没心没肺地睡得安稳,果断是跟二叔待的时间久了,被传染了吗? “顾儿醒了?你先出去买早饭吧,我再睡会儿!”白郢疏向来晚起,这时只侧身让了易卿顾下床,睡意朦胧道。 “好!”易卿顾答应一声,翻身下床。 吃过早饭,易卿顾就开始在白郢疏身边晃荡,几次欲言又止,白郢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晚上再跟你算账,白天还用着你干活呢!” “……” “来领罚?”白郢疏望着准时跪在自己脚边请罪的儿子,无良地调侃道。 毫无意外的,易卿顾的脸又红了,他的头垂的更低,小声应道:“是!” “话我已经说过,我认为你这次该罚”白郢疏的语气并不算严厉,反而隐了几分笑意:“一百是你说的数,便分四次打完吧,每天晚来算,记住了啰!” 虽然一百下是自己说的,但真被爹爹确认了,易卿顾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也只好安慰自己幸好不是一次打完,可是他转念又一想,天天打,跟一次打完,真的有差别吗?他没挨过,所以确实不知道,想来是好过一点吧……他这里兀自乱想,以至于忽略了白郢疏还在等他回话的表情。 “怎么,你有意见?”白郢疏挑眉,好笑地摇头,儿子这是吓坏了吗? “顾儿不敢!”易卿顾回过神来,急忙应道,果真是爹爹太惯他了吗?怎么跟爹爹说话也这么漫不经心地走神! “去,撑到那边的桌子上!”白郢疏边说边拿出一块三指多宽的板子,敲了敲桌面道。 易卿顾一愣,竟然不是藤条,爹爹毕竟还是疼他的,于是他的嘴边不经意地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啪”白郢疏顺手将一板拍到易卿顾的屁股上,笑骂道:“还不快去,又发什么愣!” “啊,是!”猝不及防的一下,差点打的易卿顾跳起来,他强忍了下意识想逃的冲动,恭谨称是。 虽然看起来今天爹爹的心情不错,易卿顾依然没有胆子在受罚的时候再招惹爹爹,老老实实地将手撑在桌上,将臀部送了出去。 半天没有板子落下,易卿顾不由疑惑地转头,正碰上白郢疏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的脸又红了红,像鸵鸟一样埋下头,装作并不明白爹爹的意思。 “啪啪”一连两下一左一右顷刻间落下,伴着白郢疏不咸不淡的声音:“裤子!” “爹爹~”虽然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对于褪衣,易卿顾总是会做上一份争取。 “要我打到你脱为止吗?”将儿子可怜兮兮地小表情收到眼底,白郢疏轻咳一声,掩了声音中的笑意,吓唬道。 “爹爹息怒,顾儿……脱就是!”易卿顾颇难为情地开口,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弱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看着儿子终于咬牙乖乖地褪了裤子,露出微微泛着一点红的屁股,白郢疏的目光在昨天拍的那条肿痕上一顿,才轻拍了拍易卿顾的后背,声音一肃道:“这才乖,刚刚的几下不算,从现在起,三十下,好好受着,给我记住了,没有人可以诋毁你,轻视你,你自己也不可以,平白无故让你自己过得不好受,便是你的错误,我不会轻饶。” “是,顾儿记住了!”板子就要上身,易卿顾的保证自然是应的很快。 “啪啪啪……”白郢疏手中的板子一点都不放水的打在易卿顾的右臀,开始易卿顾只觉一阵阵酥酥麻麻地疼,但随着板子豪不停歇地招呼在右臀之上,他的手指紧紧抠在桌面上,才勉强让自己的身子不会扭动。 “呼”十板过去,得到喘息机会的易卿顾狠狠的呼出一口浊气,身后不平等的钝痛熬得他一身的冷汗,他甚至有求爹爹快点打另一边的冲动。 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清脆的击肉声再次响起,不同于刚才,板子落在左臀上,火辣辣的痛意仍牵动着右边的痛,板子越来越重,易卿顾已觉痛意传遍全身,已无力去细分这份疼到底来自何处,他忍不住心中暗道:爹爹的打,不管是一板还是十板,真是同样的难熬啊。 又是十板结束,白郢疏用板子点了点易卿顾红肿了一圈的屁股,轻喝道:“抬高!” “是!”易卿顾咬唇,有点像是赌气地喊了一声,努力地将臀部往上送了送。 “啪”的一板,狠狠地砸在臀峰之上,板子吻过之处,先是发白,又迅速冲血,肿起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嗯~”易卿顾小声的呻吟一声又急急忍了回去,不过是三十板,他委实没有开口求饶的立场。 最后的几下,白郢疏打的很慢,似乎是等着易卿顾慢慢消化那份从被打处扩散开来的痛楚。这样不紧不慢板子让受罚的时间蓦地变得漫长,打得易卿顾几乎就要撑不下去。 最后一板落下,易卿顾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连抬手拭去额边的汗水的力气都没有。 “趴着别动,我给你上药!”白郢疏望着儿子那已经红肿的发亮的臀部,放柔了声音道。 易卿顾疼得呲牙咧嘴地任白郢疏给他上了药,抱他到床边,侧身躺在爹爹身边,才有些苦闷地想,第一天已经如此难熬,那剩下的他真的抗得住吗? “爹爹”小心翼翼的声音 “嗯?”不辩语气。 “如果,如果顾儿求饶的话,爹爹能手下留情吗?”可怜兮兮 “ 下次你求求试试不就知道了,睡吧!”仍然不辩语气。 “哦,爹爹晚安……”太无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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