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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年少才来说回忆 (伪装者同人,楼诚台)[第5页] |
作者:野薄荷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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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赖床的美好日子如梭飞逝,很快就消失没影。一忽过到九月入学的时候,溽热渐消,满街满道都有淡淡的桂花香了。明楼的学校在江湾,离得近,他也懒得租住公寓,就每日仍回家里。商科课程清闲不出所料,他现在倒比明台更常在大姐眼前晃悠。 “大姐,大姐!” 远远就听着稚嫩的喊声,明台穿着簇新的学生装从大门一路跑进屋,斜挎包一颠一颠的飞着,累得呼哧呼哧喘,跨过门槛直扑到明镜怀里。小家伙撒丫子跑得忒快,阿诚在后面都跟不住他,落后十几步才进门。 这一天明镜早盼得心焦,满心欢喜地抱起沉甸甸的小家伙,抬眼却跟阿诚叮嘱,“下次你俩慢点跑,看路上摔着了。” 阿诚乖巧应“是”,明镜领着两个孩子到茶几边让他们喝水,自己坐到一边欣慰地打量:明台虽上了学,似乎也不比昨天多点什么;但阿诚到底大些,穿上学生制服看着一下子就俊秀儒雅起来,区别于淘气顽劣的小明台了。 明楼也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连带看报,姐弟俩一人一个将他俩揽在身边,急着听小家伙们第一天上学的见闻。将杯子从咕咚咕咚灌水的小明台手里抢出来,“快说说,学堂里新鲜吗?” 明台悄悄向大姐身旁又挪了挪,才敢皱着小眉头控诉,“大哥又骗我们!先生就只问了我们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在哪里,我背了一首《黄鹤楼》同学们都直喝彩呢,哪里要求会默《秋声赋》啦!阿诚哥你说是不是?” 阿诚站着胸脯挺得老高,“我问先生,先生还直瞪眼呢,说现在学校都不教四书五经了!” 明镜扑哧笑了。明楼脸上挂不住,一人追着赏了一巴掌,“让你们好学上进就比登天还难?!” |
“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啊?”明镜把小明台洋娃娃似的转过来解外衣的扣子。 “嗯……润生、小祺、俊骁!” 阿诚每日放学要去等了明台一起回家,他记得见过俊骁那小孩儿,穿一双虎头布鞋高袎厚底儿,踩地上硬邦邦的像两个驴蹄子,一看就倔强生猛得紧。阿诚不由得嘴角一撇,对明台交友的品实在莫敢恭维。 明台一时还不肯从大姐怀里出来,胖乎乎的小手撘在明镜白皙修长的脖颈后面,那里有几缕碎发,明台拿手指去缠,玩得不亦乐乎。明镜却觉察出一丝异样,把小手拿过来一看,掌心竟然红红的。 “这怎么回事、、先生打你了?”明镜急问。 |
明楼也坐直了身子,捉过明台小手细看。手心果然有些浮红,好歹肿痕是没有,倒也不像挨了打。 小明台看哥哥姐姐都急了,心里有点害怕,“没、没有,就是第一次上课先生让我们端茶行礼,茶杯很烫……” 明镜心知规矩又不能说什么,只是心疼地一个劲吹吹。小明台被凉凉的气流弄得痒痒的,小心肝有些发颤。 明镜还不知道才第一天她那不吃亏的宝贝已经闯了祸。 …… …… 这个唐先生约莫五十几岁,学究气很重,瘦长脸儿,有一把引以为傲的稀疏山羊胡子。第一堂课照例要给下马威,敬茶行礼一套做下来,训练学生们敛声静气、日后好沉下心来做学问。 以明台为首几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当然被重点关照了,捧着滚烫的瓷杯多站了好一会儿,小手都烫得通红。休息铃响,同病相怜的几人很快凑到一起混熟成了朋友,接下来,一个谋划周全、心思奇巧的计划悄然问世…… 操场边有颗老槐树,几个小孩蹲在那里悉悉索索地筹算着。 “快点,小心!”俊骁指挥着小祺,认真抉择了一番,用两根树枝颤悠悠夹起一只肥腻的虫子,小心翼翼转移到一边,让小祺看着别跑丢了。 “够了吧?” “差不多差不多。” 很快虫子凑了一小撮,润生撩起衣裳下摆,从的确良衬里上抽出一根细长细长的丝。 “哎呀你别绑那么紧,又勒断了!”这可是个技术活,润生手指像萝卜一样粗笨,急得满头大汗。俊骁一把推开他自己上阵,“还是明台有远见,多准备几条总没错。” 细丝总算听话地打了个活扣,成功套住一只毛毛虫,吊起来又恰好不致脱落,几人一见大功告成,摩拳擦掌护着虫子向教室走去。 “哎你们谁带剪刀了?”作为“总策划”的明台突然问道。 “我有。一会儿明台去说,我来剪,你们几个忍住笑别露馅就行了。”俊骁下了最后的命令。 ---------------------------------------------------------------------------------------------- |
后半段课大家自然听得心不在焉,急着盼放学了。毕竟是新入学堂的孩子,先生也可以理解,后面又添了几次茶水顾自啜饮,于纪律上没太管束。心里有鬼的几个小孩挨坐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拿眼神在先生和虫子之间来回逡巡,鼻子上沁出细密汗珠,生怕其中任何一个出什么变数。 一直等到太阳都不耐烦地西斜了,校工终于敲铃放学,孩子们飞快地收拾书包小鸟一般飞出教室,明台几个却上前团团围住了先生的讲桌。 “……先生,我不懂‘如负薪,如挂角’是怎么回事,您能解释一下吗?” “好好好……”唐先生高兴地捻须大笑。他记得分明,眼前这孩子就是入学前会背七律的小明台,可见家里必是书香门第,教养格外精心。“勤学好问,孺子可教啊……那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孩子们忙不迭地点头。 “这是《三字经》里家贫而好学的典范。汉朝时候有个人叫朱买臣,家里很穷,小小年纪就要上山砍柴……” 明台站在一边正面对着先生,睁大眼睛听着。而在另一侧,小祺伸手摸上瓷盖碗,轻轻掀开,很幸运地没发出半点响动。 该润生了,他从背后取出虫子,努力控制软绵绵的细丝靠近茶杯口,僵得手都快抽筋了。 俊骁当机立断,拿出剪刀轻轻“咔嚓”一截,细丝绞断,肥白的虫子“嗤”一声没入滚烫的水里,转眼沉底,染上了茶褐色,跟茶叶融为一体了。 “……这两个人的故事告诉我们,无论条件如何艰苦,也不能放弃读书啊!” 明台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先生我懂了!明天见!” 几个孩子一溜烟跑出教室。明台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只觉得满心舒畅,高兴地冲来人挥手大喊: “阿诚哥!我们回家啦!” …… |
最初上学的新鲜劲儿过去,日子又变得枯燥起来。秾艳的夏被几番低回细雨染得清清淡淡,让总热衷追新潮的上海人们穿衣打扮里都带了几分清爽从容。街口最勤快的已摆出了酒酿圆子的瓦罐,酸酸的惹人馋津。这时候明台又该拖着阿诚的衣袖不肯走,总要买来几丸尝尝,把小肚皮吃得鼓鼓的才肯归家。 明镜常常搂在明台笑得莫可奈何,这小家伙啊无论受多少学堂里之乎者也的熏陶,也总收敛不了这撩猫戏狗的性子。 书房里挂钟滴答滴答慢吞吞地吟唱,小阿诚又乖乖立着聆听大哥教诲呢。明楼笑得随意,可手边摆着明晃晃的红木戒尺可不敢让人轻易拿它开玩笑。 “研究清楚了?说说吧,一个月该给你们多少零用?” 明家真不愧是数代儒商,这份规矩,就连零用钱都要孩子做了功课来讨,自己琢磨多少才合宜。 “阿诚、、不知道……”小家伙愧疚地不敢抬眼瞧明楼。当初是谁夸下海口要拜兄为师,言犹在耳,可他连大哥给的第一个任务都没能完成…… “不知道?!”明楼怎么也没想到等来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答复,微带了讶异,把面前的小身子揪着衣襟拖过自己身边,“懒怠去想去做,还是把时间都荒废了?” 小阿诚低下头主动将双手摊开,“大哥罚我吧。” 这般自暴自弃的小模样才是惹恼了明楼。明楼沉默地拿起戒尺,打算好好给这孩子上一课,让他知道,问题不是单靠挨打就能轻易解决的。 |
“啪、啪、啪……” 原来手上这么怕痛,皮肉本薄的娇嫩手心很快点染起一片嫣红,初始还不觉得,后面一下一下点火似的越来越疼,小阿诚紧张地勉力伸着手掌挨打,没两下就痛得眼泪汪汪。 明楼硬着心肠打满十下才停手。打完之后,一道三指宽的僵痕巍然聚起,高高肿着,似乎吸走了手心上原本散乱成片的红。小阿诚把手垂下悄悄握了,呼吸间已经夹了抽泣。眼看着戒尺打到手上和被大哥打屁股又是不一样的疼法,不太羞,却要凭自己硬克制着不能躲。 “如果没有原因就交不出满意答卷,限期之内又没找大哥求助,可就不止这么打了。”明楼一双敏睿的眸子看着眼前疼得要哭的小家伙,“真的说不出什么?” “不是的……阿诚绝不敢偷懒,只是没有结果……”知道要首先说正事,阿诚连忙强自收了委屈,小脸虔诚,认真地向明楼汇报他辛苦劳作的成果。 “以上海工人为例,平均每人每年收入在200到300元之间,造船、印刷行业利润丰厚些,或能达到400元……” 明楼单托起阿诚右手,戒尺点点示意他张开掌心,“啪啪啪”连着三下,“谁让你想当然的以工人为例?上海本埠最多的是什么人?” 这几下好像敲在骨上、打在心里一样疼得剜心挠肝,阿诚不料一开口就受苛责,两滴眼泪不争气地冲破浓密睫毛掉下来。明楼将戒尺压在掌心伤痕上,“先继续。” “其中、、食品支出总有、总有218.5元, 人要吃米面、蔬菜,做饭要用豆油,还、还有肉禽鱼这些……”右手被明楼齐指根捉在手里,一个说不好就要挨戒尺,小阿诚又怕又痛,越说心里越没底气。 |
“然后呢?” “然后、然后……哦,要穿衣,衣物36.7元。普通人家买不起房子,要付房租25.08元……” 小阿诚绞尽脑汁地想,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可一下屈服于大哥戒尺的威严,思维好像镇住了似的僵着,愈是怕愈是说话舌头打结。 “啪啪啪啪啪……” “啊!……大哥轻些!好疼呜呜……”小阿诚一叠声哭喊,眼瞧着戒尺不由分说落下来,手心红肿的僵痕被拍散、再重聚拢成峰,疼得直想把小手跟狠心的大哥抢出来。 “数字倒是看了不少,怎么小脑瓜不肯动一动,还跟大哥说没结论?” “呜呜……“小家伙疼得委屈了,”阿诚知道这算得太粗陋、笼统……可就算这样、、加加减减,这些钱看着都不够生活了,哪里……哪里还有剩余给孩子发零用……”说到后来声音愈发呜咽地小了。 明楼随手推开桌上满纸佶屈的蝌蚪文,“这些数据都是哪里看来的?” “嗯……《时事新报》。” “这就没了?” “没了!”这负气的一声格外响亮。阿诚有些恼,报纸讲究个新奇,这一条报过了难道别家还要反复刊载?况且民生新闻又少得可怜。 “啪!” “啊……”小阿诚一声痛呼,手心皮肉里好像有几千几万只小虫子一齐蹿,又疼又烧的,也不见大哥无情的戒尺拍死他们,倒好像越来越多了。 |
明楼横眉立目,“你就是这样治学为商的态度?去吧,出了这书房念你高小的功课,大哥不教了!” 这下小阿诚可被惹急了,“哇”一声哭了,小手不管不顾地抽出来,口齿不清地叫喊:“坏大哥!” ---------------------------------------------------------------------------------------------------------- 并没有想象中的撒泼耍赖,抑或大发雷霆——明楼无奈地将小家伙抱在腿上,妙到毫颤地在小家伙彻底炸毛前哄着了,谁让他又给惹哭了呢? “明家行商的第一课,都是让孩子算零用钱。” “当然,注定是算不出什么的,只是让你们主动多加了解,大略有个金钱的概念。”明楼娓娓讲着,“卖者首先也是买者,只有自己梳理清了赚钱花钱的事,才能在生意上做出漂亮的账本来。” 老狐狸老狐狸。阿诚嘟着小嘴靠在明楼肩头蹭着眼泪,让大哥轻轻揉着肿痛的手心,不忘腹诽。 “你看你,一鳞半爪、七零八落地凑了一些数来,出处也不详考,到最后竟可怜得入不敷出,连小孩子的零用钱都发不起了,这结果可不是不负责任、让人啼笑皆非么?” 明楼将小家伙扭过来捏捏小脸以示惩罚,接着讲下去: “在上海,能供得起孩子读书的是哪些人、他们能有多少收入、这些人又爱买怎样的东西,哪是你一个‘以工人为例’就能糊弄的?” “就算不说别的,你这一份柴米油盐的账单也做得恁不诚心。只记得吃穿,家里不要用水用电?不要付医药买火柴?不要遇上红白喜事?先生太太有什么消遣、甚至抽不抽大烟、逛不逛窑子都不去考虑……这样粗心,怎么敢让你当家?” “怎么,这回知道挨这顿板子不冤了?” 小阿诚被训得眼泪吧嗒吧嗒掉,冤当然不冤,可就是挡不住委屈,鸵鸟似的躲在明楼肩窝里不肯答话。 “好啦……”明楼不再逗他,笑着柔声安慰,“阿诚已经做得不错了,这只是个开始对不对?学做生意就是这样的,琐碎繁杂。阿诚今天也领教了,你自己说,还要不要跟大哥学?” |
今儿亲戚来,心情身体都不舒服,本想写一小段,结果收不住勉强写了不少。 潜水看文的冒个泡?《年少》要是不讨喜欢,薄荷不这么拼命写了 |
小阿诚靠坐在明楼怀里,泪光黏住睫毛,偷眼看看这一会儿已经肿得碰不得、握不住的手心,吭哧着不肯言语。 “问你话呢!”明楼颠颠他。 “大哥……” “怎么?“ “我们的学费真有一年六十块?”阿诚答非所问。 没想到竟是这一出,明楼笑骂他,“再提还种小麦去!真是钻钱眼儿里了你。” 可他又该怎样跟阿诚解释所谓“L'inflation et L'économie de guerre“。 明楼两臂从背后环过阿诚,捏着手腕拎起了他的手。瘦瘦的指头无辜地乍着,疼得微微发抖,像一对可怜兮兮的鸡爪。明楼坏心地抖两下,“小东西,你很出乎大哥意料啊。原以为拿零用钱给你‘开蒙’非得打断这两只小手不可,没想到你倒是个天生的陶朱公,挺上道。” “以前,在、、她,她有时会让我到街边买东西。” 小阿诚蹭蹭明楼的衣角,好像确认此间臂弯里的安定与温暖,终于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就那时候,逼着学会了算术、用钱。” 旧日不堪提的无端苦难到今天竟还奠下几分本事,明楼并没掬一滴同情泪,只是欣慰他们两个,到今天能坦荡荡地共同回想。 “你个小算盘精。”明楼把怀里的孩子抱得紧些,渡去更多体温。 “让你管着零用钱,可再不许受不住明台那个小馋猫央求,给他买酒酿圆子吃了。” “可是那个嬢嬢很和蔼,酒酿圆子也很好吃……” “又甜又不好消化,你俩贪吃零食连晚饭都不好好吃了,再这么着,大姐可要找你兴师问罪。” …… …… |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轮流对周期性情绪低落的薄荷进行温柔的虎摸![]() 果然昨天颠三倒四,连节号都忘了标,上面是18节 唉发了点糖今天还是积德存善不打孩子了~ 薄荷捂脸退下55 |
突然不太想往下写剧情,明台小团子还欠着一顿打。。周末该写什么好呢 |
19 明楼今日到学校去时心情甚好。 临走时明镜硬塞了张皱巴巴的字条给他,“去找个好些的裱糊店叫人镶个小框子,这个必须仔细留存着。” 明楼瞧着眉目生动的明镜,颇为无奈地接了,“人都说小孩子该压着抑着不使骄傲,真没见过大姐这样纵惯的。” 昨日学堂里照例给了新生家长的回执,明台的先生浓墨重彩批了一个“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附一张便笺说这小家伙勤学好思,一堂课下了总爱聚起一群小伙伴,揪着先生刨根问底,谈古论今不休。虽其观点尚嫌稚嫩,但精神十分可嘉,堪作表率。明镜高兴得合不拢嘴,临走时候多亲了明台好几下,嘱咐了半天才放家里的小神童上学去。 时候尚早,明楼并不急着去教室。他因心思在家在生意而不在求学,自来到复旦还没认真逛过这校园。秋日清晨风露颇重,他也不在意,此时披着微风闲庭信步,兜转绕到校后寂静的小河旁,打算随便拿本书来读,偷闲消磨一下光阴。 明楼迈过萋萋芳草走近,却发现存着同样念头的不止他一人。 淡薄天光将这湖光山色的一片景物洇得带了水墨颜色,一个纤细柔弱的背影掩映在蜿蜒的堤岸之侧,弯腰向河水里微微探着,淡紫风衣裙摆葳蕤地在身前点起涟漪,又涩涩的不吸水,淋淋漓漓落下来,剪影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好像她是新从洛水里升起的美神甄宓一样。柔美白皙的颈侧几缕秀发被微风撩起,听得有人走过,她连忙回身: “嘘……”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这姑娘不过盈盈十四五,却生得雪肤花貌,脸孔不似传统温婉少女般平淡,反而一颦一笑间酒窝深深,天真率性,打眼一看就是万千宠爱长大的小公主。 明楼听话地站得离她四五步远,轻轻说,“小心摔着。” 姑娘手腕一翻,将一小盒鱼饵藏回袖筒里,好像完成了她的使命一般,小心翼翼往嶙峋岸边踏回了两步。她脚上套着纤巧精致的漆皮高跟鞋,可她明显不那么熟稔,倒像是偷着穿出来的,走起路来还笨拙得很。 明楼觉得她就像家里弟弟们那般淘气可爱,倍感亲切,不由得凑近了去帮她。 他的手臂张开,在身边体贴护着,又礼貌地不沾她一片衣角。等她终于安全走过来,看着眼前眉深目浓,笑容温暖的人,不由得脸上一红,小声解释道,“那里面有鱼。” 明楼越过她望去,好像她原先站的地方漾起层层縠纹,想必确是有一小群贪食的金鳞儿迤逦追来。 “你是喂鱼,还是钓鱼?” “原本想钓鱼。”姑娘调皮地从她百宝囊似的窄窄袖筒中取出一小卷透明渔线,托在掌心里给明楼瞧,“结果我怕被发现不敢拿鱼竿来,鱼儿很聪明又不会上当,就只好权当喂它们啦。” 杨柳垂垂,风骤起,明楼和姑娘相视彼此,不由得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曼春。” …… …… |
晚上见,今天还有![]() |
明镜近日谈了一单生意,今天终于有了眉目定夺下来,傍晚早早回了家中。 可是老远就发现不对劲。家里大门紧闭,阿玫和因叔因婶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看见明镜回来,几人慌得连尊卑身份都不顾拖着明镜就往里走,七嘴八舌地喊:“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大少爷要打出人命了!” 明镜急急撞开门,眼前一切简直让她怀疑自己的眼睛: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哭喊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客厅里遭了贼似的满地狼藉,桌椅沙发翻的翻、倒的倒,阿诚哭着死命搂住明楼的臂膀,而她的小宝贝明台几乎赤裸了半身勉强跪在沙发边,白嫩的臀腿上布满骇人的鞭痕,红紫肿胀甚至渗出了丝丝殷红的血。 见此情景明镜几乎吓晕过去,而明楼还要举手向孩子伤痕累累的身上挥鞭,明镜一路跌跌撞撞冲过去,绝望的母兽一般,用尽全力发出一声尖锐嘶吼,镇住了满屋咆哮: “明楼你疯了!!” 明楼“嘭”地摔下手里树枝,“你问他!!” “怎么了、怎么了!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明镜拼命挡开明楼的手将瑟瑟发抖的明台搂在怀里,小明台哭得肝肠寸断,还是挣扎着从明镜怀里探出脑袋看明楼,沙哑着嗓子,哀哀地喊: “大哥……” --------------------------------------------------------------------------- |
几个钟头之前。 清晨那一次美丽的邂逅让明楼颇为愉悦,或许只有学校这样钟灵毓秀的地方才能遇见如此灵性、清纯如水的姑娘。 明楼顺带着路边捎了一份报纸,先去高小部领了阿诚出来,阿诚上学这么些天第一次得享大哥亲自来接的殊荣,兴奋地围在身边蹦来跳去,明楼领着他的手,两兄弟一起到初小去等明台。 按理说初小课业不重,可据阿诚说每每下课都要隔上一会儿才能看见明台,两人干脆结伴走到明台的教室附近,竟意外地发现三三两两的孩子已经放学走了,独那一间教室窗边挨挨挤挤围了许多个小脑袋。 明楼和阿诚不解,也好奇地凑了上去。他俩比孩子们个子高,毫不费力地就看清了教室里面的场景。 “你们猜这回能不能成?” “哎呀你挤着我了往边一点!” “别吵,快看快看!” …… 身边孩子们唧唧喳喳,明楼听不明白他们的议论,可回头再看,惊诧地几乎咬了自己舌头。他们家小明台在讲桌前和先生问答,后面的孩子手悄悄伸到先生的茶杯上揭开盖子,又一个孩子悬了根细线过来,细线底下吊着——一只毛毛虫。 “喔!他们又成了!” 伴随着周围几声低呼,一把剪刀伸过来,灵巧地剪短细线,毛毛虫就这样悄没声地落入先生杯子里。 “这几次他们技术精进不少呢,临了还记得把茶杯盖好……” “啧啧,亲眼看见了,果然不是吹嘘。” 眼前看到的事实、听到的言语,仿佛白昼里一道霹雳闪电,生生刺痛了他。明楼的心砰砰直跳,原来什么晚归、什么提问,甚至“勤学好思”竟有这样“新奇”的解释、原来什么桃李之蹊、落红之意、程门立雪……竟如司马昭之心,明晃晃昭然若揭……这已不是顽童的恶作剧所能轻易概括了,刚刚看到的这一幕简直令人作呕—— 是他们家的明台,唱作俱佳、粉墨登场;那老先生精力全在眼前,对身旁咫尺的罪恶只是不知,仍旧讲得忘情;但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隔着窗戳在明楼眼里——他的弟弟,直如跳梁小丑! 明楼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手心里:国家积贫积弱,有多少人锥心泣血而求学不得,于你眼中,师生之谊竟可如斯作弄,看得只如戏子生情、伶人卖笑一般,值不了半文钱…… 真相果然锋利如刀,如犀角,最狠最厉,直摄人心尖之血。 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原本走远了又回来,怯怯地凑近来拉阿诚衣袖,认真地说:“哥哥你要约束他们一下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先生会……” 阿诚不知所措地避开小姑娘清亮亮的眼睛,抬头看向明楼。 明楼勉强克制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蹲下来,“明台他们这样做,先生未曾发觉,你们知不知?” “哦……一开始不清楚,后来小祺总在班上炫耀,挺多同学都知道了。”小姑娘大胆地说了出来。 “他们这般……戏弄先生,有多少次?” 小姑娘低头想了想,“从开学到现在,约莫有六、七次吧。”许是觉得告同学的状终归难为情,女孩脚尖局促不安地轻轻碾地上沙土,“先生他,眼神不大好。” 她的腼腆和犹疑好像什么似的,竟有千钧重,压在头顶让人翻不得身。明楼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极真诚地向她鞠了半躬,“谢谢你,同学。你做得很对。” 小姑娘郑重地回了礼,转身跑开了。 身边孩子们逐渐作鸟兽散,明楼简直已经失却了唾面自干的勇气。 -------------------------------------------------------------------------- |
薄荷出去溜达,今晚大家愿意等的话,还有不少![]() |
明楼从门外花园里折了小指粗一根树枝,回头就紧闭了大门,闲杂人等统统被他赶了出去,连阿诚也差点被撵走。 “看看你做下的卑鄙龌龊!!” “只因为先生让学礼端茶,烫着了你的手?” 躲在茶几后面瑟瑟发抖的小明台从未见过大哥如此发怒发火的模样,他犹豫着乖巧伸手自己去褪裤子,堪堪过半已经被一双大手拖过去整个扯下,随即小身子被扔跌在沙发上,树枝“嗖”一声凄厉破空,这一场迟来的责罚到底没能躲过去,终于打在了身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 阿诚惊得呆了。明台娇嫩的肌肤哪能承受住这样的责打,几下过后臀尖上斜映着横七竖八的红痕,肿得跟责打用的树枝一样粗、一样高,再打,眼看就红得愈深,伤痕泛出青紫了。 “啊!……大哥我知道错了!大哥饶了我……啊!明台再也不敢了……“ 小明台扯着嗓子哭着喊着。他犯了这样的错,大哥不再当他是受宠的小孩子,而像是在笞打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狐朋狗友、天天上学都琢磨些什么!” “让你饭里吃虫子你恶不恶心!” “啪!啪!啪!啪!啪!……” “你说,明天去与先生道歉!”责打稍停,明楼浑身血液都要气得燃烧殆尽了,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下手的分寸。 “不要……呜呜、、明台不去……不去、、明台不敢和先生说……啊!!” 这样恼怒的大哥、这样赤裸着没脸地挨打,小明台终于觉得万分羞耻了。家法凌厉,他知道错、知道悔改,可他往先生每日喝的茶里放虫子……这样恶心、这样令人发指,要他当面和先生承认错误,揭露他的罪行——他又怎么能够启齿! “啪!啪!啪!啪!……” “呵,你也知道没脸去说?!“ 明楼接连几棍打下去,”那我给你选择,不去道歉,就趴着再挨五十棍子!” “呜呜……明台不敢去说……求大哥不要、、不要告诉先生……”明台羞愧地把湿漉漉的小脸埋在沙发里,小屁股已经被抽得肿胀绽裂,可这还没完,似乎永远都不会完。 明楼气得绝望,树枝的尖梢点点这死不知悔改的小孩,“好,成全了你!” “啊啊啊啊……” 棍子一五一十地砸下来,抑或抽下来,粗粝的树皮在明台饱受鞭打的臀腿上划出道道血丝,再打将将就要皮开肉绽。 小明台终于支持不住,在大哥的责打下爬起来翻滚着躲那一下紧似一下的疼痛,脑袋“砰”一下磕着地面,紧接着又被身后凶狠的棍子打得涕泪横流。 第一次与人合伙往先生茶杯里放虫子,到底因为什么,都有些记得模糊了。后来这些天屡屡不能停手,到后来甚至成了意气之争,成了在同学间炫耀“勇武”、“智慧”,撑着他那点可怜的胆子和面子罢了。 大哥这是要打死他吗…… 阿诚终于拼命抱住明楼,泪水已模糊了视线,“大哥求你冷静一点!不能再打了!……” 明楼被他摇晃得烦怒更甚,“啪啪”两棍打在阿诚胳膊上,回头吼他,“每天是你接他放学,竟然过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你还有脸替他挡?!” “啊!……”阿诚挨了两下,惊觉大哥这次行家法的手劲竟这么大得怕人,也顾不得疼了,呜呜哭着继续徒劳地拦挡。 这一场打铺天盖地,小明台直从茶几爬到地毯,又从沙发滚跌地上,跌跌撞撞哭嚎着躲,明楼不解恨地追着他打,阿诚拖着明楼一路叮叮当当撞翻了各种家具摆设,眼泪仿佛洒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好像日子真的已经过到尽头,狂欢一般上赶着毁灭了。 …… 突然静了许久门外仿佛一阵骚乱,明镜略带了疑惑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围在这里?门怎么关了?” 小明台惊得浑身猛一颤,平日的纶音今天重重敲击在他心头,他怎么敢……怎么敢让宠爱他的大姐看到满身的伤痕,他好怕大姐心疼地问他,为什么…… 阿诚和明楼都听见了,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夹杂着“笃笃”的高跟鞋叩击地面,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入,进而直面、洞悉这一场惨烈的教训。几人心弦紧绷,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小小的人儿突然不再躲,爬起身正正跪在明楼面前,仰起头,任咸涩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流进嘴里。 “大哥……明台愿意再挨大哥五十下打,求大哥、、能不能……也不要告诉大姐……” 小明台含泪跪着,好像在仰望一生求不可得的神祇,小小的身子泥偶雕塑一般,全是凄楚与绝望。 明镜的脚步声已近在门前,似乎还有谁的惊叫推搡。满屋只闻两个孩子的哽咽哭声,明楼并没发现自己何时也已泪流满面。 他手里还高高扬着棍子,一时竟似痴了,半晌没能再打下去。 |
20 明镜什么都不知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气恨地一拍怀里的小明台,“说呀!到底怎么回事!你惹你大哥要命似的打你?” 明台瑟缩着只是啜泣,害怕得将小脸埋在明镜怀里,屁股上的伤已经变得狰狞可怖,一道道楞子张牙舞爪,好像要撕破肌肤绽出血来。 明镜眼框通红,又去看明楼,呼吸也急促了,喃喃道: “我、、我让你装裱先生给写的字条,你送去了?” 明楼缓缓回过头去,直盯着明镜双眼,从口袋里掏出帕子展开,两指拈起那帖柔软脆弱的宣纸。 “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知而好问,然后能才? 他自问恪行礼数,尊师重道,明家每一处德行的要求都是家法规矩出来的。可养出来的弟弟,不求他芝兰玉树,而今,倒成了一棵毒草。 可耻!! “刺拉”声响,明楼当着大姐的面,将它碎成了齑粉、撕成了雪片,一把扬到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轰轰烈烈地死了。明镜不能置信地看着满天纷纷扬扬的碎屑,一行泪水滑落,浑身止不住冰冷颤抖。她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放下明台,一双手伸开,漫无目的地摸索,急切间抓到明楼扔下的棍子,想也不想就捡起来朝明楼挥去。 “你要往死里打他……凶戾跋扈、、以暴制暴又能怎样……” 向来娴静的大姐鬓发散落,死命冲着明楼挥鞭,残破不成句的哭喊里好像带了铿锵金铁之声。 暴雨般毫无章法落下的“咻咻”残影里,明楼勉强剥了自己的外衫,单膝缓缓跪落,如山一般倾颓下去,低下头任明镜打,默默无动,无言。 泪流满面的阿诚忘了拦,而早已痛得昏沉的明台也忘了哭喊。他们都吓傻了,仿佛疼痛、叱骂、失望、眼泪和悲哀,这些都成了生活的常态。 是日,明公馆里所有的兄友弟恭、和乐慈孝都被打落成一地鸡毛,让他们亲手糟践得尘埃也似,向着门外最堕落、最不堪、最野蛮蒙昧不开化的臭水沟,四散东流去。 ---------------------------------------------------------------------------------------------------------- |
周末不早了,大家赶紧睡吧睡吧(尤其是奶昔) 薄荷脑洞竞猜:为什么这一段突然想起来写了倒叙? 不猜?猜不对?没关系~让我看看这是20节哈,猜不对就24节也别想吃到糖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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