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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年少才来说回忆 (伪装者同人,楼诚台)[第10页] |
作者:野薄荷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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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姐弟俩就在平淡的喝茶叙话中消磨度过。 四月多事,明楼都过得糊涂了,忘了早邀过苏医生月末例行上门问诊。这老天赐下一个忠厚老实的鲁子敬,明楼哪能不热情款待,留着跟姐弟四人一道吃晚饭,还让阿玫特意加了三虾嫩豆腐、鸡油菜心、白汤鲫鱼等好几个菜,席间推杯换盏,自然说起旬前两人共患难的经历。明镜当时不在上海,对这段故事尤其感兴趣,而苏医生又深知明镜脾气,话语间对他们兄弟几个十分回护,那晚明楼怒砸挂钟、不顾枪战夜奔而出的惊险举动都让他轻描淡写略过去了。所以一顿饭吃也吃得舒服,聊也聊得宾主尽欢。 阿诚和明台两个在饭桌上陪坐,专心致志低头吸溜着美味的鱼汤,心里偷着乐,对苏医生简直要拥戴着捧上神坛了。 只是没想到吃罢饭漱过口,认真履行职责的苏医生将明台揪到餐桌上,细细检查了一遍。明镜姐弟都围过来看,忧虑他这几天怎么没了换牙迹象,而阿诚想起他俩放学逛过的小吃摊子,短短几天不计其数,不期然心头略过一丝惶恐。几人心思各异,俱盯着苏医生等他开口下结论。 苏医生笑吟吟道,“小家伙第一颗门牙是撞落的,后面迟迟不掉也属正常。只是明家终日茶饭太好,滋味浓厚,恐怕吃糖吃得多了些。我看他已经有些龋齿迹象,可不能因为是乳牙就掉以轻心啊。” 明镜心痛不已,也不顾其它就开始不住口地数落阿玫做菜太不讲究。遭了无妄之灾的阿玫大气不敢喘,明楼和苏医生都听得想笑,又不好打断,只能在一旁憋着。絮叨几句明镜也心中疑惑,按理说明家有苏州的渊源,饭菜向以清淡为主,赶着明台换牙她更是仔细控制着不让吃糖,怎么好端端就坏了牙齿? …… …… 二楼明镜卧房里,温馨壁灯早已点亮了,宽敞的雕花大床铺得整洁。然而焦虑不安的小家伙们可没心思享受,此时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正急得上蹿下跳。 “当啷啷……” 明台将他小钱包里的几枚银毫铜元一股脑倒在梳妆台上,揪着头发呆看半晌,小脸愁得能挤出水来,“我怎么能忘了月末大姐要查账这回事,这下好啦,阿诚哥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阿诚心如鹿撞,挪动脚步去卧室门边转悠一圈,楼下大姐大哥还在盛情挽留着苏医生,只是天色已晚,送客道别也就几句话的事了。就在刚才,素日疼爱幼弟的明镜冷下脸将他俩轰到楼上卧房关着,要两个孩子写清零用钱的去路,她过会儿要来检查,好看看他俩究竟在外面买了些什么东西。 期限已至,也不能算大姐突然袭击,而账目还是白茫茫的。“这时候才来懊悔有什么用?”阿诚心急火燎地将纸笔摊在明台眼前,“别废话了赶紧写,快点补完了才好交待。” “还是你写,我不敢!”小明台又怯怯将笔塞回阿诚手里,“你还能记得清这几天咱们吃的零食吗,总数和花销对不上也不行哦……” “记得记得,种类和价钱一笔笔都记着!”阿诚踱来踱去,回来狠狠捏了明台小脸一把,“可是照实写上去,你想挨打啊?” 让大姐看见账单上一长串全是糕饼甜食糖果蜜饯……阿诚想得很清楚,大姐当然不会在乎那点钱,可他俩分明糖吃得比饭还勤,这阳奉阴违、糟蹋健康的事一做出来,惹恼了大姐——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到学堂休暑假,他俩都能结伴在家趴床上养伤? “可是苏医生都看出来我偷吃甜食了……”胆大包天的小明台也知道,这时候要撒谎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俩是必然不能全身而退的。 “要不然这样……”阿诚迟疑地看他,“我们做一份假账?” …… 五分钟后,一张工整漂亮的账目新鲜出炉,除了几样掩人耳目的“甜番薯、绿豆糕”之外,清一色全是文具、书籍、讲义、衣帽这些栏目。阿诚还得意洋洋地记了个以银元计费的“膳宿”,数额加减一通,正好用它填补最大一笔亏空。 “如何,还看得过去吧?” 小明台频频点头,深觉他们两人不愧为儒商之后,这份本事,简直明日就能出徒了。 |
天太热拒绝亲密接触所以我今天不想写![]() 眼镜片飞起来了吗 |
36 《兵法》有云:“投入亡地然后存,陷入死地而后生。”战地烽烟,冷森森的长剑弯刀出鞘,旌旗漫展,凄厉的号角嘹亮地响彻四野。如果这是一场与家法的殊死搏斗,毫无疑问已经进行到了两军短兵相接、相撞,激出万顷怒涛的时刻。 “你们两个下来!”明楼仰头,声音洪亮地朝楼上喊。 夏虫啁啾,整栋明公馆沐浴在恬美夜色里酣然入梦。然而客厅里璀璨的灯火好像许多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心虚的小孩从楼梯上慢慢蹭过来。明镜明楼姐弟俩坐着,阿诚明台并排站在沙发前,能应急充当救星的苏医生已经告辞离去了,现在关起门来只剩他们一家人。 “账目都拟好了?拿来给我看。” 这就好比蔺相如进了敌营,一定要从容镇定。阿诚心里默念“道取其平,兵不厌诡”,强抑着紧张双手递上。 果然,明镜一眼瞥过,“哗啦”一声将薄薄的纸页拍在茶几上。半秒功夫,两个小家伙随着大姐的手势整齐划一地跪下,动作比事先排练好都要默契。 “大姐大姐明台知道错了……”唱作俱佳的小明台膝盖一落地,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搬出了哭腔,捏着小拳头抽噎不止,“以后再也不敢背着大姐偷吃零食了大姐饶了我吧呜呜呜……” 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哭嚎响成金戈铁马、战火纷飞的背景,如战鼓号角一般格外鼓舞士气。阿诚扭头看他表情丰富的小脸一眼,愣了。他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开口,失却先机,此时感觉喉咙异常发干,好像所有撒娇哄人的词儿一瞬间都让明台说完了,自己什么也没剩下。旁边跪了这么个梨园高手的盟军,对比之下阿诚甚感如芒在背,赶紧学着明台的模样挤出两滴眼泪,也不哭不闹,就端着他惯常的乖巧安静,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默默盯着地毯。 好吧。“兵贵胜,不贵久”。虽然博取同情的招数稍嫌无耻了些,不然小国寡民的他俩如何能夹缝中求生存呢。 “贪嘴的毛病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看你把牙齿都吃坏了!平日里大姐是怎么跟你说的?”明镜柳眉倒竖,恨恨点着明台额头,“家里不让吃就缠着你阿诚哥买,都是我把你惯坏了。” “阿诚也是!”明镜半身转过来照样训斥一通,“怎么当的哥哥,你也管不住他?就知道成天一起胡闹。”一把抓过账单在两个小孩眼前不解气地抖着,“看看你们这些天吃了多少甜食,花样繁多,没人约束一点自觉都没有了!” 这份拙劣账目何须烦劳她细察,看见小家伙如实写着“核桃酥、太师饼”之类,明镜就心中有数了。阿诚明台在外面偷买糖果糕点的猫腻,明察秋毫的长姐怎么会想不清楚?让写账只是教育之前威吓一下罢了。 阿诚明台慌忙低头认错。明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手里纸张摔在明楼怀里,把坐一旁发呆的明楼吓了一跳。“还有你这个做大哥的!”明镜转移火力十分随性,“你看看!我还指望你多替我操心呢,你也不肯尽责盯着他俩,你们几个谁都不省心……”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单。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拉锯一般你来我往,着实是惨烈。账单飘飘悠悠落在明楼腿上,阿诚明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快要蹦出胸膛了。但明楼显然志不在此,像摘下沾在身上的树叶似的随手将账单放回原处,赔笑着给扭头生气的大姐按揉肩膀,“行啦大姐别气坏了身子,孩子不都是小馋猫吗,下个月不给零用钱了好不好?” 明镜余怒仍炽,闷闷不语。对方出了个擅使阴谋诡计的司马懿,大哥在一旁瞎出主意,下个月生计没了着落,此时也顾不得愤慨了。幸好那无辜的纸页仍静静躺在茶几上,两个小孩透过濡湿睫毛悄悄观察了一下,心中窃喜,祈盼大姐就此忘了它。 《谋攻第三》:“……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老祖宗的智慧实为瑰宝,古人诚不我欺。如果大姐早生几千年,必然是极出众的军事谋略家,一举一动都颇有章程。他猜得不错,大姐果然只是憋着火要发,并不真正纠缠于一城一隅的得失,只为了彻底降服他们两个犯上作乱的小贼,账目反倒不会细看。阿诚腹诽,明台忒没骨气就只会拖累人。眼下旗开得胜,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他已经在自己能运作的范围内成功地将损失降到最低了,接下来只等大姐雷声大雨点小地责罚一顿,这件事就能盖棺定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阿诚有些自得,要不是他运筹帷幄做了那一份完美的假账,哪是这么骂几句就能轻松过关的。 …… |
客厅不宜久坐,晚上睡觉前自然是一人拎一个回屋教训。 《虚实第六》:“……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率先潜入腹心、侦查敌情是十分必要的。阿诚跑到大姐卧房门口听了一会儿壁角,还特意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大姐看来是真生气了,手里挥舞着薄木条正责打明台呢。 “大姐大姐不打了呜呜、、好痛啊!”昏黄壁灯下,明台光着小屁股趴在香香软软的床上,紧抱着枕头蹭眼泪,臀峰上几道浅浅的嫣红。 “啪。”明镜咬牙打下去,弹性极好的薄木条弯了弯,响声清脆。 “越来越淘气,怎么能不管教你?” “啪。”小明台屁股上的肉肉颤抖了一下,抽噎一声,有点疼。 “连姐姐也要揍我了呜呜……”小明台祭出哀兵之策,抽抽搭搭地委屈着。 “啪。”明镜开始心疼,手上越发犹豫起来。 “啊!……呜呜大姐饶了明台吧,以后不敢了……”明台极乖巧地不动不躲,只是咧着小嘴哭闹,明镜本也下不去手,小家伙都哭着喊疼了,抽了五六下也就放过了他。 …… 蹑手蹑脚退出来,阿诚也去书房找戒尺,打算溜进大哥卧室装模作样讨一点罚。“……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始计第一》篇就是这样教导的,想要息事宁人,必要的代价总得付出么。 却不想书房里灯火通明,明楼正坐在书桌后奋笔疾书。他今晚着实忙碌,前一阵外出积下很多课业要温习,一则《盛世危言》尚未读透,感想也只得数百字,距离目标甚远,看来需要挑灯夜战了。 “大哥大哥……”阿诚趴在书桌对侧,去摇晃明楼手中的笔。 清楚他来干什么,明楼头也不抬,“知道你是受那个小家伙连累,大哥不罚你,乖乖回去睡觉。” 啊?! 《九变》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机会需要创造,不能抱有敌军不来的侥幸心理,而要靠己方万无一失的守备。不死心的阿诚决定再努力一把。 “可是大姐都生气罚明台了……”阿诚做出惶恐的表情,“阿诚也有错的,其实大部分零食都是我买的,我也吃了……大哥好歹也要一视同仁嘛。” 明楼笑着将他捉过来揽到怀里,轻轻拍了小屁股一下,“怎么这里长了条小尾巴,不挨打反而难受?”随即站起来推着他一路领回卧房,“好啦,你不用内疚,吃甜食坏了牙齿的又不是你,明台应该学会为他自己负责。” 明楼把他抱上床去,“自己睡吧,大哥还要忙一会儿,晚安。”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上。”火攻策如是说,为战务须沉着冷静,要胸存沟壑,千万不能冲动。 可是欲擒故纵的最后一环竟然谋算失利了……阿诚躺在黑暗里局促不安,略过了这一锤定音的步骤,这事就不算完,明天可怎么交待? ---------------------------------------------------------------------------------- 琢磨了一夜兵法的小阿诚自然睡得不踏实。 旭日初升,露珠新鲜的清晨,微风将缕缕花香送到了早餐桌上。大人们昨晚耗费了心力,此时倒没有两个小家伙下楼得早。阿诚和明台两人贼溜溜地对视一眼,将紫檀木的椅子轻轻拖到一旁,大义凛然站着等。阿玫忙碌着从厨房里端出早餐来,一盘盘摆得色香味俱全,时不时好奇地瞥一眼这边:小少爷们挨打了? “要不要给你们加个坐垫,”好心的女佣提醒,“今天立夏,做了不少好吃的呢,早饭时间可不短。” 切……阿诚心中大翻白眼。话说“形逊声,策绌力;胜于庙堂,不于疆场;胜于疆场,不于矢石。“这种不着痕迹的撒娇可比使蛮力强多了,随便用个雕虫小技,代价既微,收效又好。两个弟弟都只能站着吃饭了,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愁大哥大姐不心疼。 两个小孩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明镜不知道明楼怎么罚的阿诚,明楼也不晓得明镜怎样罚的明台;而阿诚要在明镜面前假装自己被明楼罚得很重,明台要在明楼面前假装自己被明镜罚得很重……这样看来,两方势均力敌,互不亏欠,一碗水端得甚平。 等了半刻明镜明楼也下来了。两人落座,见阿诚明台皱着小眉头不肯坐下,连椅子都被推了老远。明楼询问地看一眼明镜,后者鲜见地双颊晕红,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嗔怒着别过头去。 明楼的眼神,此时颇带了几分玩味。 “明台啊,”明楼语重心长地开口,“昨天真是委屈你了。” 小明台一副傻呵呵笑着的模样,嘴角流着顺遂心意的涎水,“没有没有,偷吃甜食是不对的,明台不委屈。” 明楼笑笑,“我不是指这个。大姐昨天打你了?” “对对!”小明台举手高呼,生怕大哥不知道似的。明镜已经不忍卒听,埋头慢慢吃青团。 阿诚觉得事态有些不对劲。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敌方简直是随着他的手势翩翩起舞,这是不正常的。他约莫想起《三十六计》里有一招“笑里藏刀”——故凡敌人之巧言令色,皆杀机之外露也。难道…… “哎呀,我们的小宝贝真惹人心疼。”明楼笑得愈发灿烂,“大姐破天荒地责打了你,第一次就打得坐也坐不下了,而你竟然一点怨言都没有……” 形势不妙,盟军防线崩溃之势初显。小明台迷茫地抬起头,阿诚一哆嗦,感觉阵阵阴风袭来,他假扮儒将的鹅毛扇被大火烧成了秃尾巴鸡,谋士风度荡然无存。 “这样是不是装得有些过了?“明楼啜了口汤,放下碗,“大哥今天不忙,正好有空好好调教你们。昨天写的账单呢,拿来让我品鉴一下。” 主将授首,全军覆没,人仰马翻。 棋局终。兵败,如山倒。 …… …… |
![]() 谢宝宝发的图~ @冰雪之爱love(我觉得很有可能@失败了) 我刚开始以为是明台,觉得太瘦了。。然后宝宝说这是诚宝宝 然而第一眼嫌弃,第二眼萌翻了!!! 天啦噜,薄荷表示养了他这么久,私设目前是个正常偏瘦的样子(这图怎么对得起我十一岁的诚宝宝),主要是……对吧,太瘦了我怎么虐他,上戒尺好怕打坏了孩子嘤嘤 作业多成狗的我,今晚尽量更哈 |
37 黄历上写着:丁卯年,乙巳月,辛丑日。 忌:塞穴、断蚁、结网、畋猎、开市、交易、立券、祭祀、祈福、开光、动土、安床、出行、栽种、纳畜、牧养、竖柱、上梁、安葬……看来看去,总之,诸事不宜。今年立夏大凶,流年不利。 一顿临刑前的丰盛早饭,生生吃成了折磨。 对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淘气小孩来说,大清早站着果然太舒服惬意。两个小家伙战战兢兢跪在茶几前,小身子挤挨在一起瑟瑟发抖。明楼拣了昨日随手撂下的账单共明镜细看,两人还时不时凑在一起低声笑,指点着某一处窃窃私语,谈谈说说喝下一盏茶才罢,全然不顾堂前跪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俘虏,战甲黯淡,长缨摧折,正等着发落呢。 明楼终于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脸上带着餍饫的满足笑容,挑扁担似的将明台抱着扛到肩上。 “你这个小东西呀……” “啊!!大姐救命……”陡然离地八尺,小明台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紧箍着明楼脖子不敢松手,身子倒像只展翅欲飞的小野鸭,扑棱着拼命向明镜探过去。 “扶好你大哥,别摔着吧。”明镜走过来捏捏他小脸蛋,她自知昨晚护短理亏,此时也懒得解救他俩了,让明楼教训一顿也好,长长记性,省得隔三岔五越来越淘气,真教人头痛。 “乖一点。”明楼上手拍了他一巴掌,明台将小脑袋搁在明楼肩头,捋顺了毛似的瞬间老实了。《军谶》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之所助,强者怨之所攻。此时还在偷偷念叨着兵法的阿诚不得不开始怀疑,所谓失道寡助,这是天要亡他吗…… 明楼回头发号施令,“阿诚跟着。”当先上了楼梯。被孙子骗惨了的小阿诚只好把书袋藏回肚里,可怜兮兮跟了过去。 …… 书房里春色明媚,桌上一盆含苞的山竹花被明楼移到一边去了,空出宽敞的地方,或许就要用来做小家伙们光荣埋骨葬身的香塚了。 一柄光滑油亮的戒尺在阳光照耀下分外凄美。 然而阿诚又猜错了。明楼自己好整以暇地背靠书桌站着,手里拈着薄薄的账单,逐条对照账目。 由于最小的小家伙身量够不上趴书桌上挨打,小明台被褪了裤子按在椅边,眼泪汪汪地回头看明楼,小声嘟哝,“大哥一定要轻点、少点……” 明楼逆光而立,身影轮廓好看至极。“大哥昨晚写字多了,手酸得厉害。”话声中竟还带着笑意,“阿诚去拿戒尺,你来打,不用多,就责四十记好了。” “喔……”小明台听见是要阿诚哥打,心中喜忧参半,连讨价还价、计较数目的事也忘了,愣愣答应了一句。 阿诚被逼着举起了戒尺。抵上明台臀部的刹那,突然想起一句:煮豆燃萁,自相残杀。好在四十下并不多,忍忍也就过去了。 “啪。” 声音清脆,起落一道三指阔的红痕。第一下还好,小明台抽了抽鼻子,委屈喊一声,“一……” “不够。” 什么?两个孩子停下扭头看明楼。 “我说力道不够。”明楼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凭你们这样的打法,在我这儿可不算数。重来。” 看来偷奸耍滑是行不通的。阿诚咬牙将目光聚在椅上,狠狠心,“啪”一声,加了三分力气挥舞手臂。 “唔……”小明台抽噎一声,第二下戒尺很快覆盖了前面的颜色,染上更鲜明的一道红,渐渐有些隆起,这才是稍微像样些的家法。 “不够。” 明楼眼睛都没朝这边瞥一下,并不十分认真的样子,专心致志研究着手里的纸。旁的话不多说,只随随便便两个字,就让阿诚明台不敢辩驳,只好重新打过。 “啪。”明台下意识躲,这一下偏斜了之前的板痕,新落的印子竟比前两下的叠加还更红艳几分。明台觉得疼了,开始意识到挨打的滋味并不好捱,而大哥任由他俩嘻嘻哈哈耍手段,并不恼怒呵斥,只是同样开玩笑般说一句“不够”,心里渐渐慌乱起来。 “不够。” “大哥——”阿诚回头恳求地看明楼。他的手开始发抖,心也在颤,他刚才是鬼迷心窍了吗,怎么想也没想就动手打明台了?现在清楚了自己在做什么,额头掌心渗出冷汗,戒尺的棱角狠狠抓在手里,越握越紧。 “我说不够。”明楼的声音并不大,慢慢从桌边站直,仿佛刚注意到这边在施行家法似的。他神色不喜不怒,然而书房里鸟语花香渐换了罡风隐隐,好像一群军纪涣散的兵痞,即使此刻悔悟过来,却马上要被明正典刑,血溅五步。 “要我教你戒尺应该怎么用么?” “不用不用呜呜呜……”明台率先哇哇哭起来,小花猫似的脸扭过去跟明楼认错,“大哥我们再也不敢胡闹了、、阿诚哥打吧,明台也不躲了呜呜……” 阿诚明白这是大哥给的教训,他咽下惶急的泪水,重新举起戒尺。 只是这个“一”,打了十几下还没算完。 |
“大哥……大哥……大哥打我吧,明台不要阿诚哥打了呜呜……”明台哭喊着滑下来委顿在地,下颌抵在椅面上,固定成昂头小鸭子的姿势,呜呜流着眼泪。 口中报数堪堪进行到“七”,而实际上戒尺已经遍地开花似的砸了三十几下。小明台想不明白挨着打还要分神忧虑是何种观感,阿诚哥手里的戒尺有时候清丽如蕉窗夜雨、风摆残荷,遗踪无痕一般没什么痛楚;一晃却又成了鞭挞罪犯,下死手毫无征兆地要赶尽杀绝,将他灭口抛尸;有的则分明像驱鬼除魔,这里敲敲那里打打,永远琢磨不透的落点,令人毛骨悚然,思之后怕…… “怎么,你阿诚哥不是很疼你么,成天买零食给你吃,连打也舍不得使劲。”明楼负手站在书桌旁,笑意发冷,“我看你们配合挺默契,继续吧,还没够数呢,半途而废可不好。” “不要不要……”明台开始耍赖,连滚带爬离了椅子,阳光在窗前勾勒出挺拔剪影,透过水润的泪膜仿佛要灼伤什么。小家伙迷糊着眼睛举着小手奔过去,抱住明楼的腿不肯松开,活像小松鼠两爪捧着坚果,又虔诚又可爱。“大哥最坏,大哥欺负人,呜呜……” “哪里欺负你了,是你自己认不清现实。你以为阿诚手里拿的是童话里的仙女棒,挨打能像吃糖一样甜?” 总是绕不开偷吃甜食的事,小家伙终于知道羞了,用额头一下下轻撞明楼的腿,“大哥我知错了嘛,以后不敢了……” 小明台觉得自己一定发了癔症。这般乱七八糟哭天喊地挨了一顿,他只感觉浑身别扭难言,不仅委屈还害怕。他开始想念回味曾经的责打,他竟觉得大哥打的——要舒服些!是了,虽然板子下来痛得结结实实,但他只要埋头反省或是哭嚎就够了,而不必像今天这样,挨打与犯错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哪哪儿都不对劲。 阿诚尴尬站在原地,他愈发弄不清手里是烧火棍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了。败军之将,无勇可言,只剩让大哥遂了心意作弄他。先前想得头头是道的韬略此时都迷惘了,排兵布阵全乱套,战局真正煮成一锅粥,而他连怎么败的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转眼之间天翻地覆、他要顺着大哥的意思同室操戈,朝盟军举起了屠刀?这不仅是莫大的耻辱和震撼,还…… 明楼冲阿诚这边瞥了一眼,“戒尺给我。” 阿诚手里一空,怅然若失。 小明台紧张地抓着大哥衣角,虽然这打是自己讨来的,想起剩余三十三下,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明楼拖过椅子坐了,将他按在腿上,戒尺刮起凛冽的风,“啪”一声毫不留情打下去。 “唔……”小明台的眼泪断线珠子般流下,跟大哥耍阴谋诡计的后果就是多遭几回罪,他俩道行太浅斗不过他,最终也逃不过乖乖伏法。 “啪!啪!啪!……” 明楼收了戏弄,真正严厉地打了他十下。刚想将小身子扶起来饶了他,冷不防明镜的高跟鞋在书房门外愈来愈清晰。 明家大姐带着一阵风走进来,腕上一块精致的女式手表直伸到明楼眼前,“看看几点了,打了这么久?” 援军来得犹如及时雨,时间掐算巧妙。明镜本已整装要出门去,眼看磨蹭着梳妆好了总不见明楼开门,只好亲来压阵。进来一看,小家伙凄凄惨惨地趴在明楼手下,臀上深浅十数道楞子,已经打得不轻了。 明楼笑着解放了腿上的小明台,“他还欠着二十三下呢,姐姐替我管教吧。” “你还逞威风!”明镜一手将小家伙护在怀里,蹲身替他整理衣裤,口中仍不饶人,“明大少爷是想教姐姐怎样动家法?照理说我应该比你熟啊——” “大姐……”明楼无奈收了戒尺,“明台今天这么顽劣的性子都是您惯出来的。” “我们明台最惹人疼了,我乐意惯着他。”明镜瞪他一眼,拿手绢给明台擦擦眼泪,“不过你得把藏着的糖果都交给姐姐保管,可再不许偷吃了,听见没有?” “嗯!”小明台劫后余生,连忙点头答应。 “还有阿诚。”明镜叹了口气,将有些恍惚的孩子拽到眼前,“跟你大哥好好认个错,他要是打你打重了,你晚上跟姐姐告状。” “哦……”阿诚傻傻答应着。明镜将明台领走,书房让给了他,阿诚不敢直视明楼的眼睛,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管用吗。 还在云里雾里的孩子低头走到明楼眼前,垂头静静等着宣判。 明楼绕回书桌正面收拾起昨晚的文章,“大哥要到学校去一趟,晚上回来之前,你最好把那账单重做一份。” “桌上有纸笔,你随便用。如果嫌坐着太累,就站着写。” “嘭”一声,阿诚回过神来,大哥已关门出去了。 没有挨打,没有挨打。阿诚慢慢拿着纸笔走到墙边,额头抵上去,坚硬的触感瞬间激醒了他迟钝的脑袋。他跪下去,一笔笔核算这页重逾千钧的纸,太阳东升西落,开始苦熬这漫长的一天。 …… …… |
我刚刚的帖子被连吞两次 原本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还有一点,双更庆祝昨天年少翻过第50页,LOFTER超过200粉(……整数强迫症?) 然而我还是受到了惊吓 (这里原本是lo的链接)这是一篇楼诚天台cp的虐文,不站cp的我已被虐疯,拒绝给大大小红心(活在我心里就好了不要出现在我的喜欢列表嘤嘤),这玻璃渣吃得情非得已,欲罢不能,痛悔一生,表示以后一定要慎点,慎点。。。 薄荷流着眼泪说,楼诚永远兄弟,年少永远不腐,好吗。。。。。 看来文章由于太虐无法显示,双更的愿望由于太不合理无法显示,好不容易今天不热,我去撸我如山多的作业了,债见各位 ![]() |
38 初夏酉时,再平常不过的傍晚,夕阳为墙壁涂上淡淡的琥珀色,好似有了人情冷暖的温度。 明楼强忍怒气将跪得虚脱的小阿诚抱在怀里,双手轻托着他的腿慢慢回卧房去。他觉得那一双已经难以打弯的膝盖像是嫩灵灵的竹笋,稍微呵护不周,喀一声就断裂了。 “能狠得下心从早跪到晚,大哥真是怕了你了。”明楼步子稳健,上楼梯虽急,却分毫没有震颤到他。 阿诚乖乖窝在明楼肩头,小手紧扣着明楼的背,抿嘴不语。小家伙今晚有些反常,黑漆漆的眼眸起了雾,蓄着水濛濛的痛苦和哀伤。 打火机在碗沿蘸一下,烧酒腾起半寸蓝色火焰,很快熄灭,略有些烫手。明楼让阿诚坐在床上,卷起裤腿瞧着淤青泛紫的膝盖,那颜色像是画上去的,横亘在孩子细嫩的腿上格外鲜亮。伤势刺痛了明楼的眼,明家竟虐待起了孩子,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疼吗?” 明楼用烧酒轻轻给他搓揉着,心里十分难过。他想起把阿诚从桂姨手里接回家的时候,幼小的他浑身伤病,膝上也像现在这样,遍布着疤痕。少年时候,姐姐打不服野性难驯的他,就将他关在小祠堂里,空寂孤独地跪在供桌前,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他最清楚罚跪的滋味,怎么舍得阿诚再受这般苦。 小阿诚呜咽两声,垂头认错。“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是,是应该不敢了。”明楼无奈地替孩子按摩关节,“以后可别再跪了,大哥罚你并不是要伤害你,不明白吗。” “嗯。” 明楼很心疼,那个敢在账目上作假的机灵狡黠的小阿诚,突然又变成了薄胎细釉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似的。或许是他作弄狠了,孩子被他吓唬怕了,挨家法之前乖得惹人怜惜。刚才窝在他怀里的时候像只热乎乎的温顺小兔子,纤弱的骨骼等闲就能捏断,让人几不忍心再苛责他。 薄责几下,就放过了吧。 伤药薄薄敷了一层,明楼站起来一指头戳上阿诚脑袋,“你以为跪了就不用挨打?裤子褪了趴床上去!” 等明楼取了戒尺回来,意外发现刚还老实听话的小家伙又跪地上去了,上身伏在床单上,撅着小屁股淌眼泪。明楼脾气蹿上来,将阿诚提着领子揪到床上,枕头垫在小腹,毫不容情摆弄着胳膊腿规矩他的姿势,按着他跪趴好。 “照着念,不论瞒骗还是虚报,凡是作假一条十下。”重写的账单飘落阿诚眼前,冰凉戒尺抵在臀上。两人这几天吃过的甜食没有二三十样也差不离,算下来几百戒尺的数目,当真打完了,又是痛哭流涕、铭记终生的一场教训。小家伙不敢拖延,含泪开口:“翠玉豆糕这一项……” “啪啪啪啪……” 明楼使了六分力气,戒尺清脆打下来,不一会儿挨揍的小屁股就红了两片,惹人又气又怜。 “奶香桂花糕……” 再是一连十下落在臀峰。羞愧的小家伙疼得呜咽,抱着膝盖紧缩成小小一团,悄悄咬着自己的手腕。明楼反复责打着应该承受教训的地方,不挪不偏,肌肤均匀红透之后开始肿起楞子,一道道愈隆愈高。 “红糖马蹄羹……大哥好痛……” 小阿诚哭了,拱起背脊小幅度挣扎着,又被明楼的大手按得更结实。大哥打得重,难忍的疼痛啃噬着他的心,戒尺落下来不能动不能躲,一下下体会着犯错的代价。 “栗子饼……” 说话间隙,发烫的皮肉突突地跳,硬木戒尺抽到身后更加难熬,与完好无损的肌肤形成惨烈的对比,越是疼得厉害,越是疼得敏感。 小阿诚睁大流泪的眼睛想看清下一条是什么,却听到头顶一声叹息。明楼扔下戒尺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手掌覆上来轻轻给他揉着刚挨过打的地方。 “这样打过去,阿诚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吃这些甜食了?” 明楼暂且饶了他。他觉得阿诚今天很奇怪,心思太重了。不过是孩子诓骗大人偷吃了糖果,有必要自责成这样吗。 “你看看你,作假也没点业界良心。”明楼拿账单指给他看,“这什么,‘膳宿’?你在学校吃住啊,哪捏造来的这一项。”明楼逗他,开玩笑地捏捏孩子鼻尖,“平时怎么教你的,真给大哥丢脸,以后出去别提家学渊源。” 小阿诚听了这句话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明楼一下没搂住他,让小家伙“咚”一声摔到了地上。 “大哥,大少爷……” 明楼没听清,“你叫我什么?” “大少爷……”小阿诚翻身跪起,“阿诚错了,再也不学做账了!之前跟大姐提过要去工厂做事,阿诚真的是无心的,绝没想过染指明家的产业……阿诚也不该碰家法、不该打明台,以后不敢了……” 这是他跪了一整天,越想越怕,真挚而痛悔的领悟。小阿诚一股脑说完这篇话,泪水模糊了眼眶,好像终于抛下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应有的,凭空背负那么多疼爱和希望,以前是他不懂事,僭越了…… |
我要跑步,要撸作业。。。放心今天熬多晚都会更文,等不及可以先睡,么 |
他起先着实过了把玩弄权谋、算无遗策的谋士瘾。雅癖既成,沾沾自喜着自己也拥有了七窍玲珑的心思,不辜负大哥教导的诗书与经史。他通晓诸子百家、尤擅天文地理、占卜术数,给一枚乌龟壳,架火上烤出奇奇怪怪的裂纹,就可以知道明天早餐吃什么。拿兵家法家的著述逐一印证、推演家里发生的事,不能解释的就强套上阴阳学说,好像上通天命似的能预知未来征兆,趋吉避凶。即使自己犯错造了劣势,也能靠着奇诡的谋算躲过灾祸,反败为胜。他在想象中为自己披了满身的古韵风流,羽扇纶巾,一袭青衫配美髯…… 这本是小孩儿家幻想的英雄梦,却越算越走入歧途,耗尽了心血,可笑算来算去心眼愈窄,连自己的命数都不暇顾,没福气做汉武帝的公孙弘,终成了名败身诛的主父偃。 古来谋士不得善终者众,不就是因为读书多了,遇什么事都比旁人更想得深一分、多一分么。煎熬得久了,自然剩一副愁容病貌,孱弱身躯。他效仿贾诩旧事,谋及自身,发现先前那些没注意不肯细想的,都蜿蜒着草蛇灰线,伸向黑冷真相的远方。明家肯供他衣食、读书,已经是多么大的恩德,怎么能不小心谨慎,挥霍这得来不易的恩宠。不犯禁忌,不越雷池,他应该谨记君臣之道,懂得进退,明哲保身…… 晕眩了好一阵的明楼闭了闭眼。惊愕过后,听清了阿诚方才说的话,他攥拳捏得骨节作响,不可遏制的怒火呈燎原之势,从两肋直窜到脑中:他真怕火焰挣脱了束缚一下扑过去,将这棵不知死活的小白杨烧成焦炭! “我看大姐真是疼错了你。”明楼站起来将阿诚拦腰抱起,一手粗暴扯落了他外裤里裤,下身剥得赤条条,半点尊严面子都不剩给他。 “大哥不要啊……”小阿诚挥舞小胳膊闹着反抗,刚还沉浸在酸腐的自怜自伤中,终于知道惊慌失措,眼泪都吓了回去。 “今天非教你后悔认识‘大少爷’三个字。”明楼臂弯夹着他,弯腰将戒尺抄起来握在手里,动作又急又快,怒气冲冲就往门外走去。 一路熟悉的景色在眼前翻转,七荤八素,再推门进房间,却是大姐明镜的卧室。原本回屋换衣裳的明镜诧异地闪到一旁,摘耳环的纤手停在腮边,眼见着明楼拎小鸡似的把哼唧哭闹的阿诚掼到床上,眼眶红红的满身煞气,手里戒尺几乎被他拿成了砍刀模样。 “明楼你这是干什么?!”明镜蹙眉不解。 “让他自己说!”做大哥的咆哮,捉着阿诚脚腕将他拖翻过来,“你刚才说的什么,给我当着大姐的面重复一遍!” “呜呜……”缩在床上的小阿诚揉着眼睛抽噎,心里慌乱,使劲摇头怎么也不肯开口。小家伙只是垂着泪隐约明白,今晚大哥是硬了心肠下重手,要发狠治理他泛滥成灾的小心思了。 “到底怎么回事,阿诚又惹你生气了?”性子急的明镜最受不了他们兄弟打哑谜,只是分明觉得今日不同寻常,自阿诚来到家里,明楼从没冲他发过这么大脾气。她连忙从梳妆台旁站起来,声音都发了颤。 “说您不让他去工厂做事,他为了避嫌连账也不愿做了、发誓绝没有染指明家产业的意思!”明楼痛心疾首,目光撇开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大姐卧房这片天地,让他真正怒意勃发,他打从心底最最敬爱的大姐,一手撑起明家,夙夜操劳的大姐,对弟弟们疼宠关怀、尽心尽力的大姐……这不懂事的阿诚还要曲解她的心思,给她委屈受!敢让她心酸流泪的竟还是来自她倾注无数心血的孩子们,无论是明台阿诚还是他自己,哪一个都不行! “我……”明镜张口欲言,皓腕又被翡翠镯子沉沉坠下,还是低头未语。 明楼一巴掌将欠揍的小东西按牢在床边,戒尺连串“噼啪”砸在臀上,然而这只是重责之前的警告—— “忤逆不孝、狼心狗肺,我今天就当着大姐的面教训你,大声报数,让姐姐听见!” |
杏雨师姐拿了年少的文档要重读校稿哎,自信爆棚的强迫症薄荷表示,十万多字的文档保证一字不错![]() 然后打了个赌,错一字一戒尺,打今晚的小阿诚~ 师姐不干,说一字一下太少,而且要揍薄荷,凭什么打阿诚 ![]() 坐等这件事的后续。。。 |
今晚不要等我,现在头发还湿着,开始码文还得等一会儿。。。 然后,半角空格也要算数的(汉语应该打全角空格?),由于我粘贴“大成若缺,其用不弊”时候的疏忽 ![]() 薄荷突然感觉不妙了。。。。 |
39 明镜的手触上她的烟色织云锦旗袍。指尖轻颤,顺着微隆起的硬镶边描摹那挑绣海棠的形状。她偏头向着妆台一泓秋水般的雕花鉴,里面映出一大一小兄弟俩,还有她自己,垂首低眉的影子。 “啪”一声在身后响起,她双肩一紧,心疼得胸口发闷。 戒尺抽下来仿佛一道沸油滚水横着泼到臀上,三指阔的通红板痕奇峰突起,眨眼见暗色淤血充鼓了肌肤。阿诚从没受过这么重的责打,被雷劈中似的双腿痉挛一阵,瞬间溢出眼泪和哭喊,“大哥我知道错了!大哥轻点打!呜呜呜……” 明楼浓眉皱成一线,“废话少说,报数!” “是……”戒尺离身好像揭下一层血淋淋的皮肉,瞬间抽紧了疼得天翻地覆,阿诚一声声哭得喘不过气来,抽泣良久,嘴唇才翕动着吐出“一”。 刚那一声责打震着耳膜,而后小家伙的哭嚎亦惊天动地,这报数可真敷衍。明楼嫌他声音小,挥起戒尺兜着风打下去。 “啪!!”“大点声!” “啊啊……”又一道板痕印上臀峰,小阿诚眼泪滚滚而落,痛哭声连着挣扎,原本孩子被明楼赤裸着拎到明镜卧房里责打,臀腿上凉凉的羞愧欲死,现在也顾不得羞了,尊严规矩统统抛在脑后,全然忘了挨打要乖乖的不准乱动,奋力扭动着小身子,原来双颊上的甜甜酒窝,都被泪水灌满了。 小阿诚趴在床边咧着嘴哭,不敢说话,又不敢拖着不说话。 他不知道这一下,能不能算“二”。 …… 傍晚炊烟已升腾了好一会儿,卧室里传下来孩子小猫似的呜呜咽咽,偶尔伴着一两下责打,直敲到人心尖上。楼下阿玫觑着饭点,挡了向二楼探头探脑的小明台,将他从楼梯口抱到沙发上坐好。“小少爷你乖乖呆着,可别去触霉头,不给大家添乱就算帮阿诚少爷大忙了。” 明台傻傻盯着阿玫近在咫尺的刘海,“可是我都饿了……我们真的不管阿诚哥吗……” 阿玫努努嘴,“你只能先忍忍。晚饭都安排妥了,等大少爷大小姐下来,就可以吃。” 长姐心慈,听着孩子哭喊自己也默默红了眼眶。可她又不忍背离触目所及的画面,生怕一转身的功夫,这镜中的家就碎了,只留碎琼乱玉的涟漪,不剩一点痕迹。 小阿诚仰起头,抖着睫毛向大哥看去。明楼望着他,整个人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皮毛湿漉漉的,纤细幼弱的四肢还支撑不起身子,只好软软趴着,瞪着一双澄澈水晶似的黑瞳,任人欺侮。 明楼怒气平了些,戒尺点点他的腰,“数到几了?” |
小阿诚咽下泪水,认认真真、吐字清晰地说:“一……” 这傻孩子。 报完数战栗着等,话音才落,“啪!”明楼抬手又一戒尺责到臀上肌肤。 刚逞完英雄的小家伙嚎啕大哭,小屁股上两条红痕,后一道蜂拥追着前一道隆起来,孪生似的一般肿痛。如果那柄折磨人的戒尺是精铁浇铸的,那板痕就仿佛新从模子里扣出来,棱角分明,摸着烫手。而最先那处已褪成伤势宛然的青紫,初时的凛痛过去了,开始疼得旺盛而均匀。 所有意识全被疼痛占领,到底没忘了从哭喊的间隙报出“二”。 “我错了大哥以后不敢了……”阿诚疼得狠了,每打一下就满篇认错,后悔得剜心挠肝。家法虽严、虽粗暴,安之不能提点着顽劣的孩子反躬自省、知错悔过? 明楼看看手底下哀哀痛哭的小阿诚,起初进门时要狠揍他的宏愿,也禁不住被孩子的滂沱泪水浇熄了,嗤一声冒出一缕名为心疼的青烟。 “你不长记性,只好戒尺替你长。”“啪!!” “呜呜呜……” 阿诚只觉得前一瞬腰上被按得更紧了些,温暖的重量并没带来安慰,反而更惊恐,随即第三下毫不留情的责打落到臀峰上,这外来者霸道入侵了其余板痕的疆界,激烈的诸侯混战在肌肤上爆发,疼得尸横遍野、断壁残垣、血流成河。而无论哪一方战胜,他的小屁股都只能叹一首《国殇》了。 “三……大姐救命啊!大姐原谅阿诚吧,阿诚知道错了呜呜……” 明镜听见孩子殷殷求她,终于忍不住,“明楼,够了!” 按在身上的手渐渐松了劲。小阿诚原本觉得自己像只濒死的昆虫,尖针钉着挪动不了分毫,四肢胡乱挥舞,只待绝望了、僵死了做成标本。现下得到解救了,他却委屈地趴着一动不想动,要找个温暖安全的所在独自蜷着舔一舔伤口。 明楼将戒尺扔在阿诚身边,又吓得小家伙一激灵。明楼把他抱起来放床上,小脸蛋上拧一把,“这么饶了你,真便宜你了!” 明镜坐过去,将阿诚搂在怀里哄,摸着他额头背心都汗津津的,深深埋怨自己怎么不早拦着。回头吼明楼,“愣着干什么,给孩子拿衣裳来!” 明楼出去,阿诚才慢慢不害怕了,露出小脑袋看了看,又羞得缩回大姐怀抱,“阿诚做错事,大姐还帮忙求情……谢谢大姐……” 明镜温柔地给孩子擦眼泪,“好了好了,阿诚还是好孩子,别难过了啊。”她心想明楼这个长兄也真是古板苛刻,原本只是两个弟弟偷买甜食吃,最后还是让阿诚挨了重责,这般严厉的教养,得让孩子吃多少苦头。 明楼拿了衣裳回来要给阿诚穿,小家伙却直往大姐身边躲,哆嗦着不肯让他碰。明楼又要发火,明镜把他推得五六尺远,“不上药就穿,你也虐待孩子?!” 明楼瞪眼将衣裳扔到床上,“上什么药,让他疼着!” 明镜瞥了他一眼,将阿诚安顿好,起身去翻箱倒柜。再回来时掌心托了药瓶,示意他:你不肯,那咱们就好好说道一番这瓶药的来历。 明楼无奈,只好坐下来将阿诚抱到腿上,拿他的“御用”伤药给小家伙涂抹。 “您就是性子太柔,一个两个惯得都敢欺负人了。” “阿诚才多大,跟孩子较什么真。再说了,你小时候不曾欺负过姐姐?” 明楼争辩,“可当初父亲是怎么罚我的,姐姐又是怎么罚我的,这是三下戒尺能了的事?……好好好,我不提了。大姐如今护起短来顺手得很,焉知不是脾气都冲我发了,对两个小的只剩下宠。” 小阿诚乖乖竖着耳朵听兄姐谈话,不知怎么的,也突然破涕为笑。 …… …… |
对不起大家,今天实在来不及写了![]() |
40 明楼察觉手底下的动静,说话顿时带了严肃,“倒把你乐的,一顿打又白挨了是不是?” “看你那道貌岸然的模样!”明镜扑哧笑了,旗袍轻摆,款款坐回床边,“阿诚不怕他,再敢欺负你,姐姐替你出气。” “大姐!” “我晓得啦,给你留几分薄面,不破坏你的教育成果——阿诚也是,明知道你大哥这副脾性,还偏去惹他。你该替明台吃糖,学学那个小鬼头,小嘴甜甜的才好撒娇讨饶呀。“ 傍晚风景如画。几只晚归的燕子剪破黄昏,归巢去了。 “姐姐,我们怎样才能把这个小家伙也写进家谱里?”明楼嗓音浑厚,虽是商量口吻,然而语意中的坚决傻子也听得出来。 “那得熬到你明楼德高望重、老家那帮人不能拂逆的时候。你说了算,自然想写谁都没人敢拦着。要么就让长房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要挟着明堂纂修族谱的时候连我和阿诚的姓名一齐写上……” “姐……”明楼失声,垂下头认错,“是我不该提,让您伤心了。” 小阿诚不敢做声,惶怯着将小脸深深埋进大哥臂弯。他稳着呼吸,嗅到了清新好闻的松柏木味道。然而他仿佛溺毙在漫无边际的绝望里,口鼻中灌满了水,心砰砰跳着,却不得不假装仍在岸上的模样,照常起居,任由痛楚撕心裂肺。 簪缨世家往往不缺纷争,那些明争暗斗的往事足能填满各家院里的沟渠。旧时风俗,女子不编入家谱,而明锐东早逝,身后留下长姐幼弟,这特殊的情势让诸人犯难之余,一些族人的腌臜心思也蠢蠢欲动。 明镜一双莹润凤目微阖,“都是你大哥迂腐。那本家谱,有什么好稀罕。” “那时候姐姐十七岁到了出嫁年龄,你大哥才十三。老家里有一房叔叔,打着收养遗孤、承继香火的幌子,妄图吞并父亲的家业。那个叔叔仅妾室就有六位之多,男孩十几个,说出这样的话,也真不怕闪了舌头。” 明镜说起纷扰的旧事,声音温柔地仿佛叮咚泉水,润物无声,浑不见半分苦难。“还有些人提议让姐姐以明姓入宗祠。女子入祠原本是光耀的事,姐姐还以为这几位长辈耿直忠厚,心中颇感激他们。其实哪有人真心为我考虑,这只是劝我、抑或以此逼我立誓不嫁,专心抚养你大哥罢了。” 那凄风苦雨里彷徨的一阵子,明楼自然记着。亲戚间无人施以援手,本是维系亲缘的家谱,也生生让他们算计成了计较利害的账簿,大姐被伤透了心。他微笑着拍拍阿诚,“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有些亲缘远的、家中有青年男子的甚至还想娶了大姐去。幸好没得逞,不然我们兄弟三个都成了大家族里无依无靠的小舅子,整天呆在苏州过那种聚族而居、论资排辈的日子!你还得守人家的规矩,不然连一碗白饭都要讨不饱了。” “大哥自己去当小舅子,那样就没有明台和阿诚了……”小鸡崽从温暖的窝里探出脑袋,被逗得咯咯直笑,眼圈却渐渐红了,感动得想哭。 后来的事情阿诚都知道。老家人以为明镜弱质孤女好欺负,谁知她硬是不靠不倚、凭自己瘦弱双肩支起了整个家,姐弟几个在上海过得有声有色,家势早强过靠祖上余荫的老宅各房。明镜行事果敢锐利,既得罪了她,近年来便有意无意斩断与苏州老家的瓜葛,和和气气地表明不愿来往。及至后来她执意记名收养了明台,又教三表叔公撞破了阿诚的存在,他们这一支也算是不伦不类到底了。 “阿诚,有些事情大姐和大哥也做不了主。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咱们家在名分这上面,确实做不到美满如意了。” “离开了家就自己过,又能怎样。在这里用不着管别人,我们四个就是亲姐弟。” 明楼静静看着,这般大胆新潮的姐姐,顾盼生辉,真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他抱着阿诚慢慢倾斜到明镜肩头,明镜伸过手臂,将他俩一起揽到怀里。 “我们都是受新式教育的人,何苦一辈子受老家的羁绊。他们呀,封建得很。你们要懂得自立自强的道理,大姐……盼着你们长大成人那一天。” |
更文不能停,停一天就手生![]() 惆怅一个,我写这么慢这么细,你们烦不烦我。。。 |
最后一缕斜晖徘徊在窗帘上,凝成隽永的峨眉宝光。卧房里熏暖欲醉,小阿诚借着兄姐感怀莫名的劲头,埋头无声地狠狠哭了一回:他不敢不知足,更没奢望过有一日能成为明家子弟。大哥大姐待他的心,他懂了,从此愿抛洒毕生心血守护这个家……既然兄姐爱他如手足,那就一生一世,做个最谦卑的弟弟。 明楼眼角湿润,细微的鼻音竟十分动听,“大姐这人最护短了,但凡是自己的东西,总要拾掇得光鲜亮丽,不准别人抢……姐姐可别忘了,我们都是您的弟弟,您可要说话算数,守着我们长大。” 明镜泪中带笑地砸他肩背,“你还不够大,还要我替你操心?别人家的男孩早该为长辈分忧了,就你总琢磨着靠姐姐庇护,给我惹事。” 明楼面上微赧,颇不好意思地坐直,“这一趟苏州的事确实一波三折,稍待还要跟姐姐详禀。” “又怎么了,这般拖泥带水的。”明镜现在一提苏州就心烦,“我看真该重新教教你怎么出门做事——啊呀,晚饭早好了,我们耽在这里岂不是让明台挨饿?!”明镜蹙眉惊呼,甩开明楼的手,匆匆站起身跑下楼去,衣襟带风,一叠声喊着阿玫,莫将饭糊在锅里了。 明楼阿诚两个惊得目瞪口呆。大姐急性子如此,比之“说曹操,曹操到”的典故怕也不遑多让吧。 床边馨香犹在,刚还迤逦在身旁的裙裾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阿诚失了庇护,只好恋恋不舍地扭头扑在明楼怀里,“大哥……” “现在知道要大哥了。”明楼恨恨捏他脸颊,“闹别扭不分轻重!你又想出什么成果了,跟大哥说清楚,不许隐瞒。” 小阿诚把这些天心中盘算的谋略一一道来,红着脸问明楼,这计策古人使得好好的,怎么到他这里全都没用了,反而败得更惨。 “兵法无情、争胜!”明楼气得又将他翻过来打屁股,“大哥大姐全是为你好,难不成非要跟你争较输赢长短、把你打败了才甘心?单论人心你就输了,还敢跟我们为敌!” 大哥喋喋不休地训他,阿诚小手抓挠着明楼胸口,扁着嘴哭诉,“大哥,胃疼……” -------------------------------------------------------------------------------------- 热腾腾的红枣小米粥盛在大肚瓷碗里,米粒润圆晶亮,搅一搅,升起一股扑鼻甜香。 一整天没吃饭的小阿诚忽闪着眼,一路看着大哥将碗放在床头。伸出小手要去端,被明楼瞪了一眼,然后小家伙被抱起来,稳稳靠坐在大哥怀里。 明楼修长的手指握着碗,舀一勺粥吹至微凉塞进阿诚嘴里,偏头看他吃下去,“数着罢,这是第一口。” 小阿诚被汤匙磕痛了牙齿,皱着眉头呜呜说:“为什么喝粥也要数……” “当然是为了凑够你挨戒尺的数目。”明楼用粥堵着小家伙的嘴,“大哥有个北平来的同学,嘲笑人没记性,总爱说某事让人‘就饭吃了’。” “你也照样,”一粒甜糯的红枣喂过来,“挨打教不会的道理,大哥盼你也能就饭吃了,以后牢牢记在心里。再犯,可……” “不会不会!”听说可以不用挨板子,小阿诚急忙用力摇头,又觉得这样欢欣雀跃像明台一样羞,不好意思地舔舔嘴角,“大哥熬的粥好甜,厨艺真棒……” 这分明是阿玫的手艺。明楼掠人之美丝毫不见脸红,“小心吃,别呛着了。” 一口。 “你宠着明台无可厚非,但做哥哥的,惯弟弟不能没原则。今后不可以无限制地满足他的愿望,对他好不许不过脑子。” 两口。 “明家是做生意的,账本的功夫自然要精,那是出于防人之心。但你若再敢拿做账玩什么猫腻,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三口。 “以后哥哥姐姐不罚你,不准跪。用自己的小身板赌气,不知道兄姐要心疼?” 四口。 “教你读书就学学那光风霁月的心性,兵法里的阴谋诡计都搬到家里来了,小没良心的,亏你想得出来。” 五口。 “要尊敬大姐,惹大姐伤心的事半点也不许做。这回记住了没?” …… …… 道理多如牛毛,胖胖的粥碗也不肯见底。明楼慢慢喂着,苦口婆心地讲,一时爱一时恨,说到气头上,真想放下碗抓过来再揍一顿。只是终究舍不得,所有的怒火与说教尽数化成这碗暖胃的粥,一勺勺逼着吃下去。虽然小家伙总变着法气人,到底还是心尖上疼爱着呀。 夏天的夜晚,虫鸣蝉噪,一轮水洗似的明月高悬在天际,微风柔柔扑着窗纱。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小阿诚在床上翻滚着玩,明楼怕他吃积食了要给他揉,总被怕痒的小家伙躲过去。大姐晚上说,阿诚最有画画天赋了,等放假了要送他去学画,还将珍藏的那副油画工具送给了他。大哥则觉得男孩子舞文弄墨太闺阁气,除学画之外,还要安排他拜师练武。以后的日子真是繁忙,哪还有工夫容他胡思乱想。 夜幕降临,明楼斜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小阿诚将明楼的胳膊抱在怀中,一双腿却踢得远远的不让靠近。大哥腿上的毛毛真讨厌,一点都没有阿诚身上光滑细嫩,为什么这么扎人呢…… |
41 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然而那年七月的时候天气热极了。 街头如蜜蜂般嗡嗡辛劳的报童也躲进了荫凉里,没了拦客兜售的心思。他们将大摞报纸小心藏在挎包里,取时不敢用手,不然边缘必要染上五个湿软的指印子。虽然顾客读完了报,大约也要顺便拿来拭一把燥汗。 明台换的第二颗牙齿是在院子里学骑脚踏车时候磕掉的。那辆锃亮金属架的“海克力斯”,太阳底下停一会儿,烤得让人碰都不敢碰。明台不听话,大晌午非要跑出去疯玩,背着明镜去骑他的宝贝车子,被横梁惨兮兮地烫伤了腿。 “大姐我不要闲在屋里,太无聊了……” 明台穿一身清凉的短绸衣裤,粉雕玉琢的小脸旁渗出几滴珍珠似的汗水,支棱着细嫩的胳膊腿在沙发附近爬上爬下。他是见天热得紧了,大哥也不至于逼他耐着性子读书。姐弟几个都聚在客厅中,暑热正炽,冰镇西瓜一碗碗吃不够,终于在明楼试图伸手叉第十七块的时候被明镜打了一巴掌: “你还吃!胃里难受了谁照顾你?” 被姐姐嫌了饕餮的明楼咽了咽口水,十分有眼色地放下了,假装拿了本《奉使记》在读。可那满页圆滑的英文字都仿佛热得融化了滴滴答答流下来,半点入不了心里。明楼将书一拍,“明台过来,跟大哥玩一会儿吧。” 明台警惕地靠到他阿诚哥身旁,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不要,大哥最爱捉弄人。上次你答应明台的连环画到现在都没兑现,还威胁我不准告诉大姐。” “你……”明楼抬了抬手臂,又觉得一身汗。 阿诚插话,“大哥你说过要带我们去大世界看‘大乌龟和变幻狗之陈列‘,结果每次都把我和明台丢在唱戏的剧场里自己去舞厅,和一个……” “阿诚!”明楼心口突突跳着,“什么时候学会告状了?” 明镜高贵而慵懒地靠在一旁,神情素淡,对几个弟弟露出的马脚恍如未见。 “大姐……”明楼不自然地笑笑,“您知道吗,《新青年》停刊了。您看这鼓吹政事的报刊果然办不下去,还是您有远见,就应该稳稳当当搞学术……” 兄弟几个一样的心思:这大热天,姐姐总不会有心情朝他们挥鞭子。所以可劲儿折腾吧。 明镜漠然开口,“明楼啊,小祠堂凉爽,不如你去里面跪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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