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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倾国倾城(古风,耽美,兄弟,君臣)[第14页] |
作者:白石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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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哎呀,戚公子,本官未能查明实情,险些冤枉了令弟,实在是惭愧啊!” “窦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幸得大人明察秋毫,才得以真相大白,该是晚辈向大人致谢才是。” “听闻近日朝中事务繁多,本官十分担忧圣上龙体,也担忧丞相忧劳过度,还望公子转告丞相,操劳国事之余,也要保重身体啊。” “多谢大人惦念,晚辈一定转告。”戚冉君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而恭顺的笑容,一看便知此人处事何等圆滑,知进退而且晓分寸。“案卷交还于大人,晚辈就不打扰了。” “公子慢走。” “大人留步。” 见戚冉君从内堂出来,候在门外的尹月风和沈钰忙从椅子上站起。 “哥哥……” “没事了,跟我回店里看看吧。” “嗯。” 尹月风看了看沈钰,示意沈钰至少跟戚冉君道个谢。沈钰瞅了戚冉君半天,最后嘿嘿一笑,“你真厉害!” “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戚冉君说完,看了尹月风一眼,没有说什么,却让尹月风心里咯噔一声。的确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他居然连这么个没什么了不起的事都处理不了,说什么下江南好好历练,跑了一大圈居然一点长进也没,就算戚冉君不教训他,他自己都要郁闷上许久。 沈钰完全没想到戚冉君怀着收拾他们的意图,还抱着大堆吃食和小玩意儿乐颠颠地跟在戚冉君身后,急着去看看那新开的绸缎庄长什么样子。 戚冉君的绸缎庄离县衙大堂只有小半柱香不到的脚程,戚冉君正在替客人量布,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说有个穷老太太告两个富家公子,那两个富家公子一个生得白净秀气,比女子还要好看,另一个小孩儿却黑黝黝的,可穿得也相当体面,闲来无事的人都要去公堂凑热闹。戚冉君听到这里就觉得不对,这说的怎么这么像他家里那两个惹祸精?等戚冉君关了店门赶去一看,又问了旁人前因后果,顿觉一阵无力,沈钰不懂事也就算了,尹月风居然也能被一个老太太欺负住,简直没处说理。如此明目张胆的诬赖讹诈,难道看不明白? 再说沈钰,更让戚冉君头疼不已,半个月以前才给揍了一顿,口口声声说会好好学着规矩,不许满嘴粗鄙之语,这才多久的功夫,又到公堂上嚣张,要不是尹月风护着,不知道要吃多少亏。项瑾筠还说要扶植他做小皇帝,就这么个样子,还没坐上皇位就让渊国那群豺狼虎豹给分吃了!戚冉君暗下决心,此前一直心软,看不得沈钰哭闹求饶的样子,这次一定要给他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无论他怎么哭怎么叫怎么吵怎么求都不能轻易放过他,如若不然,这张嘴早晚给他带来想都想不到的大灾祸。 不过,不是现在。 “就是这里。” 沈钰抬头一看,新挂的匾额上写着七个大字,车干口永周什么庄,其中倒数第三个字他不认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戚狐狸这么厉害的人,起的店铺名字应该也很厉害吧! “车干口永……是什么意思啊?” “噗。” 戚冉君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车干口永,难道对他来说字就是用来拆着读的么? “不是车干口永,是轩咏。”尹月风颇感尴尬,教了这么多天,连到底是几个字都分不清楚,真是有一种“教不严师之惰”的错觉。 沈钰的一张小脸刷地就红了,他本来是想炫耀自己认识字了,结果一个都没说对,还被戚冉君嘲笑了,气得他直骂自己笨蛋。 “轩咏绸缎庄,听起来不像个卖布的,轩咏二字,倒像是个卖文房四宝的吧。” 尹月风没出声,默默地看了戚冉君一眼,心说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那干嘛还要取这么个名字呢。 “但就是这样的名字才显得和别家不一样吧,随手一写,无所谓了。” “这字是你自己写的啊?” “当然,难道我还用的着请人来写不成?” 沈钰偷偷撇了撇嘴,你不就是字写得好看一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虽然真的很好看就是了。 “进去看看吧。” 戚冉君掏出黄铜钥匙将门锁打开,推开雕着兰花和翠竹的木门,里面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上品丝绸布料的木架和柜台。店铺朝南,西面有一扇小窗,即使是在夕阳西下的傍晚,依然有光能够打进屋来,给窗下那些蓝紫色的丝绸染一层柔和漂亮的颜色。尹月风不由赞叹,戚冉君果然了得,就算是这样的小事,也不会有所纰漏和疏忽。 沈钰早已在店铺里转了一大圈,俨然这店铺一个小小主人似的,伸手去摸那些光滑细腻的绸缎。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好的布料做的衣服,无论什么人穿上肯定都会精神焕发,格外引人注目的。 “你不适合这边的几个颜色,去那边看看吧。” 沈钰流连在一些颜色浅亮的丝绸前,被戚冉君压住肩膀推向另外一边。 “这些适合那些白白净净的小孩子,你穿这种,会像个会走路的煤球。” “……你才是煤球呢!就你长得白好了吧?” “与其说我长得白,不如说我比较会唱白脸。” 沈钰没懂这话的意思,尹月风却听出了不好的意思。就算要教训,至少也要回家去,难道这是等不及了,要在外面就动手么? “月风,去把门关上。” “……” 尹月风暗道自己乌鸦嘴,怎么想什么来什么?但身体先于思考而行动,店门被关紧上锁,阳光被阻隔在外,连同门外的嘈杂声一起,都听得不真切了。 “去那边站着。” “……是,哥哥。” 沈钰还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尹月风突然这么听话的样子?沈钰不解地望向戚冉君,就看见戚冉君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没有表情了。 “你也去。” “……啊?!” “钰儿,过来。” 沈钰看了看尹月风,又转回头看着戚冉君,终于开始知道害怕了。尽管心里大叫着戚狐狸你你你你你要干嘛?!但脚下却乖乖地往墙边走过去,和尹月风一起面朝着墙壁笔直站好。 “当哥哥了,长本事了,嗯?”量布的尺子还放在柜台上,一把三尺长,一把一尺长,都是松木做的,细细长长,不重,但是很坚硬。戚冉君拿起短的那一把,边说边朝两人身后走去,沈钰偷瞄了戚冉君一眼,又赶忙别过头来看着墙壁,心里直说,戚狐狸你以前是不是唱过戏,变脸怎么这么快啊啊?!“谁让你带他出来的?” “我见钰儿在府里闷得无聊,最近又很勤奋,所以……就带他出来了。” “被带到公堂上了,还闷么?被一个老无赖缠上,应该不会无聊了?” 尹月风沉默了许久,斟酌了半天才开口。 “是我疏忽大意,被人讹诈还不自知,今日之事全都怪我,哥哥要罚,就只罚我一个吧。” 沈钰想要说话,但慑于戚冉君的气势,还是没敢吱声。戚冉君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道,“看来你没白给六皇子做伴读,别的没学到,至少学会护着小的。” 尹月风感到脸上一阵发烧,好歹也是服侍皇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市井无赖缠上,真是丢人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对于戚冉君的指责,尹月风无话可说,只好低头不语。 木尺子打在身上,发出十分清脆响亮的声音,疼痛紧随着嗖啪的声音炸起,同时而来的还有极度的羞耻,以及深深的自责。一时间沈钰都吓得呆了,他完全想不到戚冉君会下这么大力气去打尹月风,等他感到手脚都冰凉时,尹月风已经结结实实挨了整十下尺子,被反复抽打的臀峰已经刺刺地疼痛着,变得火热,手更是不自主地扶住了墙面,以免站立不住。 啪! 尹月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细薄的尺子居然也能这么疼,戚冉君果然气得不轻。但戚冉君没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感慨,紧随而来的第十二下凌空挥下,又是叠在臀峰上,直叫先前的伤加倍地疼痛,隔着衣裤也给打得发青泛紫。 TBC |
嗖,啪,嗖,啪,嗖,啪! 最后的三记兜着风砸下,疼痛之下,尹月风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虽没有当着沈钰的面叫疼,口中却也发出些低低的喘息。受责打的地方正是走路时拉扯最多之处,麻麻的有些发胀,热刺刺的疼还在扩散,尹月风心想,这打得虽然不重,可等下要走回府里,这一路也够他难受一阵的,心中对戚冉君的畏惧也多了几分,脑子里一直想着,今后不能再如此疏忽轻率,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多长些心眼才行。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跟你讲这一句,道理你全都懂,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是。” 戚冉君走了一步,便到了沈钰的身后,沈钰直在心里想,完了完了完了,戚狐狸打亲弟弟都下手那么重,噼里啪啦那么大声音,他一个被抓回来的外人,戚狐狸肯定要加倍使劲打他的。 “看看那些东西,全是给你买的,有人肯带你出来吃香喝辣,舍得花这么多钱给你,你高兴了?” 这话说得有些刻薄,哪个孩子不喜欢好吃好喝好玩的呢?可经戚冉君这么一说,沈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下人们整天小少爷小少爷地叫他,他就真把自己当成少爷了,其实他就是个被抓回来的小人质,哪里来的资格要这要那?这么一想,沈钰又觉得有些委屈,尹月风对他这么好,他真的拿他当亲哥哥一样对待,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他才不配有尹月风这么好的哥哥呢。 “你叫他一声哥哥,不管怎么对你好,都是他应该应分的。可东西都是买给你的,也一直是你抱着,里面多了那么重的钱袋,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沈钰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就是实情,他对东西轻重的分辨能力比不得别人那么强,因为他力气一直都比旁人要大,一斤两斤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更何况当时他只顾着高兴,边走边和尹月风有说有笑,哪里感觉得到?只听说过偷拿东西,没听说过偷着往别人那儿塞东西的,他怎么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会趁机栽赃他嘛! “我就几天不在家,居然就撺掇月风带你出来吃喝玩乐,我跟你讲过的话,你全都跟烧鹅一起吃了么?” 沈钰还是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不服,而是因为吓的,戚冉君明明白白地跟他说过,他敢往外跑就打断他的腿,沈钰忍不住有点哆嗦,下意识去看尹月风,好像在说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拦住他啊! 但好在戚冉君并没有那么狠,而是照着方才打尹月风的力气,扬起尺子啪啪啪啪地抽了下来。沈钰被抽得直想躲,恨不得撒腿就跑开不让戚冉君打,可房门紧闭着,他能跑到哪儿去?被抓住的后果更惨,还不如老实一点算了。更重要的是,尹月风就在旁边站着,大吵大闹会显得他没出息,他可不想让尹月风觉得他是一个连点疼都忍不了的人。故而,虽然身子随着尺子的抽打而微微有些发晃,一下紧跟着一下叠加的疼痛让他的脸都拧巴成十分难看的一团,沈钰还是咬住牙,没有发出一声。 等十二尺子打完,沈钰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又麻又胀,忍不住把手背到后面去揉热烫烫的两个小肉团。戚冉君见了,也没拦他,把尺子放在一边,留两人站在那里面壁,自己则绕进了柜台后面的小屋,拿了本志怪小说就读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不见戚冉君出来,沈钰觉得腿都麻了,就想要动一动。可转头一看,尹月风还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又觉得不能乱动,咬着牙强忍着继续站在那儿。又过了许久,戚冉君终于从小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钱袋。 “中午没吃好,晚上我做东,城南祥兴饭庄,带你们去尝尝地道的苏北菜。” “……” 戚冉君发现没动静,回头一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人全茫然地站在墙边,扭着头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样。 戚冉君摇头暗叹,本来就感情好,现在一起挨了打,更是亲得像亲兄弟一样,天下到处是好人,只有他这边孤零零一个坏蛋,连请两人消消停停吃顿好饭都不成,这还真是……好人难做啊。 “打傻了?还不拿着你那些宝贝跟我走?” “我……我可以动啦?” “不愿意就接着站那儿吧!” “不,我愿意,愿意!” 谁要傻站在那儿啊,他早就饿了,沈钰抬腿就要去走,可腿上一麻,屁股上又一疼,顿时龇牙咧嘴,好在尹月风眼疾手快,一把把沈钰扶住,还伸手帮沈钰去揉麻嘟嘟的小屁股。戚冉君看着尹月风关切的样子,心想留待回家再教训沈钰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 三人吃过了饭,又在城南的小吃街转了一圈,买了些茶叶蛋之类的给沈钰打牙祭,还看了一会儿小孩玩儿布口袋,待月亮都出来了才回府。戚景苑还是没有回家,戚冉君心说这两天应当进宫去看看,不知道项盛雄身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项瑾筠那边一切都还顺利么。思及此,戚冉君看了看尹月风,如胶似漆的时候被拆散,七八天还不能见面,也难为尹月风了,或许夜不能寐之时,脑子里全都是项瑾筠吧。若没有沈钰牵扯着他的精力,时间全拿来想项瑾筠,那可就更苦了。 沈钰不知道一顿足以令他永生难忘的惨痛教训就在前方等着他,还跟尹月风笑说着三天之内一定把九连环解开。戚冉君有些心软了,可他立即告诫自己此时的严厉也是为了他好,把心一横,仍坚定按原来想的那样做。 “哥哥,我回去了。”尹月风说完,又看着沈钰,“明天也要早起练字,玩了一天就把什么都忘了可不行哦。” “我知道啦,明天见!” 尹月风笑了笑,就转头朝着另一面的偏院去了,他哪里知道戚冉君问窦冯春要了堂审的记录,正准备为咆哮公堂的行径给沈钰一顿狠打,只当是戚冉君和沈钰又亲近了些,放心地回自己的房里沐浴更衣,准备睡下了。 沈钰跟着戚冉君回了卧房,兴高采烈地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样样摆弄起来。戚冉君见他玩得高兴,也没多说,去书房取了榆木的板子,回来就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沈钰正琢磨着九连环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一抬头,就看见戚冉君手里拿着一块长长的板子,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沈钰一个激灵,眼神顿时染上了惊恐,不等他讶异出声,戚冉君已经捏着他的下巴把一块帕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嗯!?” 沈钰没想到戚冉君会堵他的嘴,惊慌之下,手里的九连环啪地掉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可这声响太小,谁也不会听到,沈钰错愕地望着戚冉君,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拽到了榻边一把按住,手腕也被扣压在了腰上。身后倏地一凉,沈钰害怕得连蹬腿都忘记,不等他搞清楚戚冉君是什么意思,凌厉的一板子已经重重抽在泛着些许青痕的小臀上,激起一阵冲顶的疼痛。 “恩恩恩!!!” 沈钰疼得扭动起来,这一板子比下午那十二尺子还要疼,险些把他眼泪都给逼出来。可腰被死死按在床沿上,沈钰根本就躲不开,就听见身后一阵风起,啪地一声,板子再一次抡打下来,比刚才那一记还要更疼。沈钰晃着脑袋,用力地挣扎着,可这些都不能让他躲过被重责的命运,一时间闷闷的痛哼声和沉重的击打声此起彼伏,一道道艶红的板痕接连浮现在臀上,不消十下,已经把两片圆圆的臀瓣全染上深红。戚冉君没有客气,追打下来的第一板叠在下午的伤痕处,沈钰身子猛地一绷,眼泪冲破了眼眶,在低哑的呜咽声中顺着脸颊淌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打我? 伤处火辣辣地疼着,疼得他拼命想忍住眼泪也忍不住,一口整齐的牙齿死死咬着嘴里的帕子,连下巴都因过于用力而泛酸了。 极度的恐惧淹没了沈钰,眼泪汹涌得更加厉害了,他好想放声大哭,可嘴被堵住了,他只能发出些呜呜的声音,像是一只弱小得随时会被杀死的小兽。 “我说的话,你永远记不住是不是?” 沈钰费力地扭过头来看着戚冉君,眼神里既有困惑也有畏惧,戚冉君保持着冰冷的表情,继续问道: “上一次,我为什么打你?” 上一次……是他往仪佳身上泼泔水那一次吧?因为,因为他泼了泔水,还……还…… “在家里辱骂夫人还不算完,敢到公堂上对县令大呼小叫,跟没跟你说过,再敢口没遮拦,满口爆粗,要怎么办?” 莫名的恐惧变成了莫大的恐惧,沈钰的眼睛里已经只剩下惊恐,戚冉君说过的,再被他发现他乱讲脏话,不守规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沈钰忍不住哆嗦起来,戚冉君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呜嗯!……呜!!!” 板子又落下来,每一板都是那么狠厉不留情面,尽管被按着,沈钰还是感到自己被打得身子直往前窜。疼痛过甚,每一板都让他想要发出凄厉的惨叫,难怪要堵他的嘴,原来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谁也不会知道的,谁也不会救他的,他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 决堤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沈钰伏在床榻边伤心地哭着,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习惯了,不是有意不听戚冉君的话的。 “唔嗯!呜呜、呜……” 肉嘟嘟的小臀哪受得了这样的狠打,通红的臀瓣肿了一圈,被反复击打的地方已经泛了可怕的白色,不消片刻就会化作生涩疼痛的青紫。肿起的皮肉被木板打得凹陷,又弹起,凹陷,又弹起,木板的边缘在深红色的皮肤上磕出一条又一条紫色的边缘,留下道道隆起的棱子。 二十下过后,两片臀肉已经不成样子,淤肿的深红色里透着让人心惊的青紫,交错的板痕表明施刑之人是用了怎样的力气。沈钰的两腿自床边垂下来,裤子早就滑到了脚踝,高高翘起的臀因过度的恐惧而绷紧,烫得像是被热油泼了一样。 “唔……唔……” 沈钰啜泣着,哭声都在打颤。他疼,他怕,他不要挨打,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心直口快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 他还没找到自己的亲哥哥呢,他还想见他的亲爹一面。不要,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可这些戚冉君都听不到,因为他所发出的只有闷闷的低哼,戚冉君肯定讨厌死他了,因为他不听话,要出去玩,要尹月风给他买好吃的,被人塞了钱袋还不知道,还说县令是在放屁,戚冉君肯定不会放过他,真的会打死他的…… “……唔……!” 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出去玩了,我再也不贪吃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嗯嗯!” 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打到三十,沈钰感觉自己好像一块被从水桶里拎出来的破抹布,头发是湿的,眼睛是湿的,脸也是湿的,只有屁股上,好烫,好疼,好难受…… 板子没有再落下来,好半天都没有落下来,沈钰费力地扭过头,去看身后的戚冉君,涨得通红的小脸上蜿蜒的全是眼泪,微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恳求。戚冉君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震,说到底,问题并不在于沈钰,而在于他的家人,孩子出世,作为父亲竟连保孩子一条命都做不到,说成是有爹生没娘养真是一点没错,他不是没有家教,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家。 可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没有人会关心你经历过怎样的疼,没有人会理解你承受着怎样的痛,他们所见的,只是现在的你,不想被人欺侮,就自己变强壮,不想被人轻蔑,就自己要自尊,道德伦理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连几句脏话都戒不了,连轻率的性子都改不了,日后如何在云波诡谲之中生存?只怕,是连死在谁的暗箭之下都不知道吧。 “错在何处,知道了么?” 沈钰用力地连连点头,仿佛终于看见了被放过的希望。 “规矩道理,到底能不能学?” 沈钰更加用力地点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模样甚是可怜。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跟我发誓,还有没有下一次?” 沈钰拼命用力摇头,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他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他一定乖,一定听话,一定…… “唔嗯嗯!!!” 意料之外的击打再次落下,痛得沈钰一个激灵,刚刚看见的希望好像被这一板子拍成了碎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打…… “用你的身体帮你记住了,你不是那个跟禽兽为伍的野小子了,你是丞相府的三少爷,是我戚冉君的弟弟,你从山里带出来的陋习,全给我改掉,一个也不许留。” 话音落后,最后的三板子接连抽落,满是青紫的臀上,有些地方甚至渗了血点。沈钰伏在床边,再没有一点力气,直到听见戚冉君将板子丢开,松了他的手腕,还拔去了他口中黏满口水的帕子,沈钰这才放下心来。可就是这一松气,眼泪又决了堤,沈钰趴在床边,把脸埋在臂弯里,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小小的哭声,瘦瘦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好像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狼。 TBC 从来没写过这么狠的……把自己也写得心惊肉跳……我大概可以当选最胆小作者吧…… 4581字 我简直服了我自己……我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停更…… |
第九十八章 “……” 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了伤处,乍起的刺痛让尹月风皱起了姣好的眉头,想起今日荒唐透顶的经历,尹月风还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白道不明的感受。最后,窦冯春将那老妇以讹诈之罪关进大牢,可他总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尹月风心想,大概是自己对公堂有了畏惧,故而慌乱之下,想得太多了。本以为再不提起,就可以将此事忘记,但事实却是,当时的记忆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重现,他甚至可以记起赵谏当时的眼神,红签落地时那一声令人心惊的脆响。那时候,如果项瑾筠晚来一步…… 尹月风猛地睁开眼睛,不敢再回忆下去,眼前是雕花的木窗,身处家中的真实感令他安心。尹月风将被子盖得更严了些,他并不冷,只是,有些寂寞。 被子很暖,可心里还有是某个地方,吹着冷风,有些微凉。已经七天了,也不知宫里怎么样了,项瑾筠还好么,甫一回宫,就被繁重的公务压着,一定很疲惫吧?这个时候,浔阳宫的灯会不会还亮着,天气一天天凉了,有人会想着提醒他多穿些衣服,给他备些暖身的热茶吗…… 回过神来的尹月风在心中苦笑,什么时候变得像个春心萌动的女儿家,这么矫情了?也不知道项瑾方他们何时才能回来,要怎么样,戚冉君才会允许他进宫去呢…… 睡意侵袭,眼皮有些发沉,尹月风重新闭上眼睛,眼前晃过项瑾筠的身影,再过不久,大概就可以在一起了吧……瑾筠…… ========================= “皇上,该就寝了。” 项瑾筠站在窗边,逆着冷飕飕的夜风,望着天上的月亮,目光黯淡。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他将正式称帝,成为秦燕第五位君王,届时,他将大赦天下,三日之内,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尹月风和戚冉君得知了此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刘喜见项瑾筠不语,又继续说道: “皇上,明日一早是您的登基大典,丞相嘱咐过奴才,请皇上早些歇息,切勿操劳。” “知道了,下去吧。” “嗻。” 朕,这个自称,项瑾筠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曾经是怎样地渴望着这个皇位,他勤奋,他辛劳,他起早贪黑,他不遗余力,可这龙袍真的穿在他身上,他却又无所适从,想到明日,他端坐龙椅之上,俯视百官跪拜于地,听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在金殿上回响,那样的场面太真实,却也太不真实。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措手不及。从明日起,他项瑾筠首先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的主宰,万民的庇佑,他被千千万万双眼睛所仰视,也被千千万万双眼睛所窥探,圣明的君王,心中第一位的永远不能是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必须为了秦燕。 ============================ |
沈钰伏在床边,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低低的呜咽教人听不真切。淤肿得十分夸张的小臀晾在微凉的空气里,火烧火燎地疼着,疼到了沈钰连一动也不敢动的地步。戚冉君站在原地,看着沈钰瘦小的身子因为拼命强忍着哭泣而不停地打颤,一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九连环掉在地上,戚冉君附身捡起,未曾想到这喀嚓一声微微的响动,却把沈钰吓得一个激灵,啜泣声立刻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沈钰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被吓着了,戚冉君刚往前走了一步,沈钰就瞪大了红肿的眼睛,像是看见了猫的老鼠,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绷了起来。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戚冉君本以为,以沈钰的性子,不把十里八街的街坊全吵醒才怪,哪知道沈钰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眼睛牢牢地盯在他脸上,似乎是以为他不喜欢他大哭大闹,所以连哭也不敢了。 看来这次真的吓坏他了,是不是……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会好一些?如此想着,戚冉君将目光落在沈钰高高肿起的臀上,即便隔着些距离,依然能清晰地看到皮肉上大片的淤青和错落的紫痕,方才还只是鼓着棱子,这么一会儿功夫,居然已经肿成了一片。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就在他想着是否该先给他找些止疼的药吃再给他上药的时候,戚冉君发现连动弹也困难的沈钰居然伸出手想要去拽裤子,而且颇有种躲他十万八千里远的意图。可裤子掉到了脚踝,沈钰根本就够不着,戚冉君下意识上前去扶,可沈钰却吓得一翻身,直接从床沿上滑了下来。摔趴在地的沈钰疼得眼泪疯狂地流,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声,两只手使足了力气撑着地面,试图自己站起身来。 戚冉君走上前去,两手穿过沈钰的腋下,没用太多的力气就把沈钰给抱到了床上,沈钰不经意的颤抖让戚冉君感到心口好似被毒针穿透了一样,尖锐地疼了一下,他终究于心不忍,可畏惧是服从的必须,他并不需要沈钰把他当作什么好人,因为他原本也不是,沈钰只要听他的话就足够了,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让他做的事他一概不去做,就足够了,对于他,沈钰所需要持有的就是畏惧和服从,没错,这样就足够了…… 沈钰被放趴在床上,一直裸露在外的下半身被被子轻轻盖住,稍微暖和了一点。沈钰没敢去看戚冉君的脸,只是低着头,抽了抽鼻涕,用哭哑了的嗓子小小声地说: “谢谢。” 本欲去取药的戚冉君脚步顿时停住,明明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给他多少好吃好穿好招待都一副“本来就是你欠我的我才没有高兴呢”的样子,却在挨了这么重的责打之后因为被盖了个被子而说了感谢的话。戚冉君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很清脆,很响亮。 戚冉君压下叹气的冲动转身出了卧房,留沈钰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好几道深深的牙印。臀上烧灼般的痛几乎要把沈钰逼疯了,他猜想自己的屁股一定烂得像是被马车轮子轧过的柿子,一丁点完好的地方也不会有了。背到身后的小手尝试着去触碰伤处,刚一碰到,沈钰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滚烫滚烫的皮肉疼得好厉害,真的像是烂透了一样。 爹,哥哥,你们在哪里啊…… ================ TBC 哄孩子这么艰巨的任务果然还是非月风不可╮(╯_╰)╭小煤球疼惨吓坏了 着实有一段时间要看见哥哥就吓得绕道走呢……前提是他走得了的话_(:з」∠)_ 英二在下很大一盘棋所以大概不会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发很甜很可口的糖果 就算是甜的 也要小心里面的酸夹心哟~ 如果明天有更的话 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虐了 恩恩 米娜桑晚安 |
那个啥…谁能推荐一些拍的质量比较高 程度偏狠一点的文的片段给我…感激不尽哈… |
第九十九章 若在平时,沈钰早已经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等在门口,可今天,尹月风已经在门外候了一会儿,却还不见沈钰出来。房门关着,里面的人似乎还睡着。难道是戚冉君还没起?尹月风在门外默数到一百,还不见屋里有动静,便放轻步子走过去看。 卧房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戚冉君不在房里,被子蒙着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边,沈钰看起来还在睡着。尹月风走进屋去,在床边轻声唤道: “钰儿,该起了。” 听到声音的沈钰皱了皱眉头,稍微动了动,可没有起床的意思。尹月风伸出手在沈钰肩膀上轻轻点了两下,“钰儿,醒醒,该起床了。” 尹月风本以为赖床是小儿天性,还以为沈钰会抓起被子盖住脑袋撒娇耍赖不肯起来,哪想到沈钰忽然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样,突然睁开眼睛就弹了起来,一张小脸上全是惊恐。 尹月风被吓了一跳,这表情怎么跟看见了鬼一样? “钰儿?怎么了?” “……”一声“哥哥”卡在了喉咙口,最终也没能叫出来。沈钰睁着大眼睛看了尹月风一会儿,才慌忙压低视线,“对不起,我……我现在就起。” “……发生什么事了么?” 尹月风察觉到不对,这慌乱的样子可不像是做了噩梦,可他的目光越是探询,沈钰的眼睛就越躲闪,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在发现沈钰的两只眼睛都肿着的时候,尹月风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昨晚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沈钰一阵猛摇头,“没事,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你能不能先……先到外面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钰儿!”越是这样说没事就越让人担心,尹月风不得已提高了声音,人也坐到床边,伸出手去轻拍沈钰的肩膀,“别怕,老实跟哥哥说,昨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沈钰缩着身子跪坐在床上,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以后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再也不出去玩了……我吃什么都行的,我、我去帮何叔他们干活,我会喂马,还会劈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这话说得一句比一句让人心酸,沈钰低哑的小声音更是让尹月风感到心口刺刺地疼。本来好好的,玩得那么高兴,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那个天真无邪活泼灵巧的孩子呢,到哪儿去了?! “那个,我不是很会、很会说话,但是只要你们教我,我会好好学的……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不敢再讲粗口了,”说着说着,水汽又氤氲在沈钰的眼睛里,黏在睫毛上,更让他显得楚楚可怜,“我真的不敢了,我会……我会听话的……” 眼泪积在眼眶里,被沈钰死命忍着,打着转就是不滑落下来。听到这里,尹月风已经完全懂了,他还以为戚冉君不想坏了他们的兴致,所以小惩大诫,打几下就行了,可从现状来看,分明是等到了和沈钰独处的时候才真的把他教训了。尹月风简直没法想象到底是下了多重的手才能把沈钰给吓成这样,沈钰再淘再野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不是说好了要当成相府三少爷好好对待的么,怎么一转头就把人搞成了这幅样子? 尹月风急着去看沈钰的伤,便伸手去拉沈钰的被子。沈钰死死地拽着被子,力气大到尹月风根本就拉不开。 “钰儿,松手,让哥哥看看你怎么样了,放着不管可不行。” 沈钰咬着嘴唇,按着被子就是不给尹月风看,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 “听话,把手拿开,要上了药才会好得快,乖。” 尹月风耐着性子哄了半天,沈钰才终于妥协。待被子掀开了,尹月风才发现被子下的沈钰光着半个身子,裤子似乎是掉了,卷在了被子里面。受了重责的小臀没经任何的处理,就那么光了一整夜,不仅肿得老高,还有很多地方都紫了,甚至还有几处零星的血点。若不是亲眼看见,尹月风简直不能相信戚冉君会对沈钰下这么重的手。可是……可是这么大的动静,他为什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钰儿,别怕,跟哥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在公堂上乱说话,所以,所以他……用帕子堵住了我的嘴……打我……”沈钰顿了顿,好像是有些哽咽,过了一会儿,才又小声说道,“我知道错了,上次,他说过的,不许我乱讲脏话……可我,可我……”说到这里,沈钰终于压抑不住声音的颤抖,用颤颤的哭腔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我会改、改的,真的……” 尹月风终于知道沈钰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恐怕不只是因为挨打,更多的是因为被堵住了嘴吧。难怪昨晚完全没听见动静,戚冉君是故意不让沈钰出声的,大概是不想引来别人的注意,尤其是不想让他过来劝阻吧。 尹月风暗叹一口气,戚冉君管教沈钰并不无道理,沈钰往仪佳身上泼泔水还破口大骂的事他也有所知晓,昨日公堂上口无遮拦,也确实教人生气。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幸而窦冯春不是赵谏那样的昏官,当时他又在场护着,不然那公堂上的掌掴之刑又岂是好受的?不趁小时候纠正陋习,日后处处得罪人,最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到头来苦的还不是沈钰自己吗? 可这样的苦心,沈钰能懂吗?这样痛苦的教训,是不是太残忍了呢?不管怎么说,打完了人就把人扔下不管,自己不知所踪,也太说不过去了。 沈钰还是怯怯的,努力地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尹月风感觉心疼得像刀割一样,张开双臂揽过沈钰,把瘦瘦小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别忍着,哭吧,想哭多大声都可以,哥哥在这儿,什么都别怕。” 怀里的小身子轻轻地颤抖了几下,随即,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响亮的哭声在怀里响起,憋了一夜的委屈和恐惧终于爆发出来。沈钰放声大哭,眼泪鼻涕和口水蹭得尹月风满身都是,尹月风一手环着沈钰的背,一手轻轻抚摸着沈钰的后脑,任由沈钰好似开闸泄洪那般,把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好了,钰儿乖,不怕,都过去了。” TBC 我赶脚哭出来了的话问题就解决一半了……_(:з」∠)_最怕就是憋在心里压抑着哭不出来……你们猜哥哥去了哪 |
怀里的小身子轻轻地颤抖了几下,随即,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响亮的哭声在怀里响起,憋了一夜的委屈和恐惧终于爆发出来。沈钰放声大哭,眼泪鼻涕和口水蹭得尹月风满身都是,尹月风一手环着沈钰的背,一手轻轻抚摸着沈钰的后脑,任由沈钰好似开闸泄洪那般,把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好了,钰儿乖,不怕,都过去了。” 沈钰紧抱着尹月风,哭了好久声音还是不见小,直到尹月风的手臂都酸了,哭声才稍稍有所减弱,最后慢慢地由嚎啕变成了抽噎,最后变成了啜泣。 哭了个满脸花的沈钰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这样有多丢脸,满脸通红地窝在尹月风怀里不肯起来,尹月风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很柔和,也很温暖。 “我去打水拿药,马上就回来。” “嗯。”沈钰还是低着头,不想给尹月风看见自己满脸眼泪鼻涕的样子,说完了嗯,又马上补上一句,“谢谢。” 尹月风心道过犹不及,谢来谢去多了礼数就少了情意,哭出来虽然能舒坦一些,可等下还是要好好劝劝,把话说开,心结解了才行。 尹月风很快就端着清水回来了,肩上搭着块擦脸的帕子,沈钰把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的空当儿,尹月风端了些茶水过来给沈钰喝,然后才把药盒掏出来,在沈钰身边坐下。 沈钰有些害怕,揉伤上药的苦,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无意识地绷紧,大有翻身躲开的架势,幸而尹月风的样子足够纯良无害,温声细语把谎话说得如同真事一样。 “别怕,不会很疼的,要上了药才会早点好,我叫厨房给你做了些吃的,等上完了药,我们就吃饭,好不好?” 沈钰听了尹月风的话,乖乖地俯下身子,在床上趴平,肿得吓人的臀肉隆起来,让尹月风看了半天都不忍心下手去碰。可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尹月风还懂,擅长弹琴的手指蘸了药,以极尽小心细致的方式将药涂上了淤肿不堪的伤处,每碰到沈钰一次,就能感觉到指下的皮肉因紧张和疼痛而轻颤。沈钰用力抓着被子,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可怜兮兮的抽气和低吟,药物浸到了肉里,好像每一块皮都被烫掉了一样地疼。到了后来,沈钰不得不靠用力咬被角来宣泄自己的痛苦,等尹月风把药收好又擦净了手,沈钰已经瘫趴在床上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再动了。 “现在,心里好受点了吗?” 沈钰低着头,没有出声。 “哥哥打了你,你恨他吗?” 沈钰默默地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出声。 “比起被他打,你宁可在公堂上受掌掴挨板子么?或者说,夫人叫下人把你绑起来打,滋味会更好受?” 沈钰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尹月风的眼睛。尹月风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沈钰的头。 “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也很生气,但是,钰儿,你要知道,哥哥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才打你,如果你没有在公堂上放肆,他也不会凶你,更何况,你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沈钰垂下了眼睛,不自觉地抿住了嘴唇,露出些内疚自省的神色,尹月风收回手,继续说道:“谈吐得体、举止大方的人,才能让人喜欢,让人尊重,顽劣放肆、言行粗鄙的人,会让人讨厌,而且遭人白眼,你说夫人嫌弃你,背后说你的坏话,可你往她身上泼泔水,对她破口大骂,就能让她不嫌弃你了?” 沈钰想了想,用力摇了摇头。 “昨天在公堂上,窦大人并没有冒犯你,堂下那么多百姓看着,国法威严,岂是你可以乱说乱骂的?我见识过真正的昏官,所以我知道公堂的刑罚不好受,这一次不管你,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吃亏受委屈,如果真的打烂你的嘴或者打断你的腿,那才是追悔莫及,悔之晚矣啊!” |
“昨天在公堂上,窦大人并没有冒犯你,堂下那么多百姓看着,国法威严,岂是你可以乱说乱骂的?我见识过真正的昏官,所以我知道公堂的刑罚不好受,这一次不管你,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吃亏受委屈,如果真的打烂你的嘴或者打断你的腿,那才是追悔莫及,悔之晚矣啊!” 沈钰低下头,不说话了,可尹月风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是在认真思考自己的话的。身上的伤好医,心里的伤却难治,沈钰小心翼翼的样子太教人心疼,尹月风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沈钰从此对他们恐惧戒备,失去了他性子里天真单纯的一面。 “昨天哥哥打疼了你,也吓坏了你,可他只是想让你长这个记性,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口无遮拦、无法无天了,知道了么?他不是想要伤害你,这个家里也没人想要伤害你,他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能理解吗?” 沈钰看着尹月风的眼睛,点了点头。尹月风摸了摸沈钰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们的弟弟,跟我谈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尹月风微微笑了笑,在沈钰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今天你还没叫我一声哥哥呢,怎么,挨了打就连哥哥也不认了?” “我没有……”沈钰被尹月风逗得脸有些发红,模样又显出了平素的可爱,“我、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我没有资格叫你哥哥……我以为真的会被打死呢……” “怎么会,他舍不得打死你的,”尹月风用力戳了一下沈钰的脑门,笑着数落道,“就记着他打你,他给你买吃的买穿的买玩的,还在夫人面前帮你说话,你怎么不记得,嗯?” “唔——” “别装傻,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小白眼狼?” “嗯……对不起嘛,”沈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了……” 尹月风正要问“知道什么了?”,卧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失踪了一夜的戚冉君就站在门口,凝重的神情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沈钰动作快到了极点,抓起被子就把自己整个给蒙在了里面,缩成个哆哆嗦嗦的球,好像这样戚冉君就看不见他了似的。戚冉君看见沈钰吓成这样,一夜没安宁的心又咯噔一声,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故而戚冉君忽略了被子里的沈钰,直接看向刚刚站起身子的尹月风。 “瑾筠登基了。” TBC |
“瑾筠登基了。” 尹月风的脸一瞬间写满惊讶,投向戚冉君的目光好像他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最终到来,可如今它来得太早太突然,竟让尹月风下意识地觉得戚冉君会在下一刻笑着对他说“骗你的”。 “皇上他……他难道……” 尹月风倒吸了一口气,新皇登基,不就是先皇归天?难怪戚景苑多日不曾回家,皇上驾崩的话,戚景苑要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不,先别急,皇上没事。是皇上下旨,直接传位于瑾筠,自己则退入深宫去做太上皇了。”听完戚冉君的话,尹月风的神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可戚冉君非但没有显露出任何因好友继位而生的喜悦,脸上还是被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直让人产生一种他带来的是项瑾筠被闷雷劈死的噩耗,而非君临天下的喜讯。 “……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么?” “这一件还不够吗?” 尹月风有些茫然,听闻项瑾筠登基为帝,光是想像一下项瑾筠端坐龙椅受百官跪拜山呼万岁的画面,尹月风就要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了,可面对戚冉君如此凝重的一张脸,他实在没有笑的胆子。 “跳过设立储君,直接让位给瑾筠,连夺嫡的资格都没给二皇子留下,程祧会善罢甘休么?” “……” “而且,边境在干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说着,戚冉君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哆哆嗦嗦的球,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尹月风跟着望向沈钰,也感觉心里像被灌了铅水一样地沉重。两国交战,无论谁胜谁败都是人间惨剧,可怜沈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待他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人质,或者成为傀儡,要他如何面对得了这样的现实? “内忧外患,多事之秋。”戚冉君看着窗外的梨树,深秋时节,坠地的梨子慢慢干瘪腐烂,总提醒他,是他的降生带来了母亲的长辞。“这很像蝴蝶,虽然破茧的过程很痛苦,可它脱出之际就能飞,若是把茧剪破,替它省了必要的磨砺,它长得再漂亮,在天敌面前也只有满地乱爬的份。” 尹月风沉默了,太尉乃是执掌军务的高官,项盛雄有戚景苑和濮阳广辅佐,方能镇得住程祧,如今项瑾筠的根基还不稳,又正赶在两国交战之时继位,肩上压力可想而知。如果战争得胜,那自然好说,可沈玄号称天下第一,是百战不殆的悍将,这场战争能轻易取胜才是奇怪了,更何况,项瑾筠抓了沈钰过来,不管怎么说都非光明正大之举,若是给人抓曱住了把柄,那真是要为人诟病,后患无穷。 如此一想,尹月风也没了初听这喜讯时的心情,反而对项瑾筠充满了担心。戚冉君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沈钰,说道,“瑾筠今晚在晟和殿宴请百官及其家眷——” 尹月风的眼里瞬时有了光亮,可刚刚燃起的光亮又被戚冉君一句话给彻底压灭,“你不能去。” “……” 尹月风想问为什么,他已经和项瑾筠有八天没见面了,既是宴请百官及家眷,他作为丞相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去?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问出口。 “我相信你可以把持住自己,可我不相信瑾筠会不找藉口把你弄进房里去。”这话说得太过直接,竟瞬间让尹月风的脸红了一片,“不是我喜欢做棒打鸳鸯的事,你们最好先避过这次风头,日后情势稳定了,又有六皇子,不对,六王爷帮忙,你们想怎样都随你们便。” “……”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钰儿吧。” 被念到名字的沈钰心里一惊,在被子里憋得喘不过气却又不敢出来,尹月风看了看沈钰又看了看戚冉君。 “恕不奉陪。” 尹月风说完就走,也不知道是在抗议戚冉君下了太重的手,还是因为不能去见项瑾筠而恼火。戚冉君望着尹月风头也不回地离去,心说项瑾筠把他宠惯成这样还真是不易,难道这就是夫君得道伴侣升天的道理? 尹月风这一走,可吓坏了沈钰,刚刚还要说知道自己错怪了戚冉君不该只记得他不好的,谁想到自己动作怎么这么快,一看见戚冉君就躲进被子里来了,现在窝在被子里出来也不对不出来也不对,让他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再忍一会儿吧,把吃的给你拿来之后我立刻就走。” 脚步声果然远去,沈钰把被子撑开一条缝,完全没想到戚冉君会说出这样的话。脚步声很快又近了,沈钰露着半个脑袋在外面,可戚冉君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把托盘放在床边,转身就走了出去。 沈钰张着嘴,想叫住他,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该怎么称呼戚冉君都不知道。房门被顺手关上,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沈钰掀开被子,往床边凑了凑,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他都快要被饿成画儿了。 然后,沈钰看见,托盘里放着碗筷,有汤,有饭,有菜,还有一只很大的烧鹅腿。 |
第一百章 明黄龙袍加身,周身霸气倍增,项瑾筠现身在晟和殿时,官员及家眷浩荡数百人纷纷跪地叩拜,“叩见吾皇万岁”的喊声震天,随后而来的一句“免礼平身”引来同样整齐响亮的“谢皇上”,大国之君,威严不言自明。 百官入座,能与皇帝同桌的自然是戚景苑、程祧和濮阳广三位重臣及家人。项瑾筠有些心急,可戚景苑身边只有仪佳和戚冉君,根本不见尹月风的身影,连个空的座位也没留下,看样子今晚尹月风根本就不会出现。项瑾筠看向戚冉君,心里颇有不悦,他为了见尹月风一面,不惜宴请了这么多官员的家眷,结果浪费了这么多好吃好喝给不相干的人,唯一一个想见的人却没出席,不气才是怪了。 但表面上,项瑾筠还是保持着君王的气度,不动声色地与诸臣谈天,说着些或真或假的话。其他桌上的官员也相互攀谈着,皇上不动筷,谁敢先吃?大家都在心里揣测,皇上把人全叫来,饭菜碗筷全在眼皮底下摆着,却不让吃,是什么用意?戚冉君默默听着众人虚与委蛇,也在心里揣测,难不成是尹月风不来就大家都别吃了的意思? “丞相,今日令郎可是又有好戏要给我等开眼?”程祧忽然挑这个话头,直让戚冉君心下暗想,看来项瑾筠登基确实把这老东西气得不轻,换做从前,他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怎么只见大公子一个,两位小公子何处去了?” 两位小公子,戚冉君心弦一紧,这老东西果然心怀叵测,有意拿沈钰说事。但幸而他有此一防,把两人全留在家里,根本不给程祧钻空子的机会。呵,想探口风捉我把柄?休想。 “劳程大人惦记,小弟生了急病,月风在家中照顾,故而不能前来。” “生了急病?难道是昨日受了惊吓?”那眼神,那语气,程祧这样子,倒好像真是十分忧心沈钰的状况似的。“被市井无赖闹去公堂,真是……唉!” “也许吧,小弟年幼,没见过世面,大人见笑。”戚冉君勾唇轻笑,又是那明明就不是真心实意却让人无可挑剔的温和神情,“程大人的消息当真十分灵通,家父只顾忙碌公务,对这事全然不知,大人如此关切,晚辈代两位弟弟在此谢过。” 言外之意,我爹一心扑在公务上,忙碌到无暇顾及家事,你身为朝中元老,居然还有闲心听市井流言,我是该夸你耳听八方呢,还是该骂你不务正业呢? “冉君,怎么回事?” 戚景苑和濮阳广忙着登基大典之事,还不知道尹月风和沈钰为人陷害,闹上公堂的事。项瑾筠也投来探询的目光,“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回皇上,昨日月风带小弟钰儿外出,遇一老妇栽赃,借走路碰撞之机将钱袋塞入两人手中纸袋里,随后找来官差状告他们窃取她的财物,幸得窦大人明察秋毫,查明真相,将老妇收押,还两位弟弟清白。” 项瑾筠暗叹一口气,又上公堂,尹月风进了那地方,见了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不受惊吓才怪。 “事实原来是如此?市井流传戚公子及时现身,三言两语就戳穿那老妇的原形,救两位弟弟于冤屈,看来又是一时佳话啊!” “大人过奖,身为兄长,自然要护着自家弟弟,晚辈虽然一介平民,但伸张正义也是分内之事。” “说到这兄弟情分,丞相,老夫可有些糊涂了。”程祧转而看向戚景苑,脸上神情好似是老友之间相互调侃,“丞相去年刚带了二公子回府,如今这又多了一个三公子,又是什么情况啊?” 濮阳广终身未娶,独自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好像这些家长里短都与他无关似的。项瑾筠也未作声,心里却感到程祧对他的几分轻蔑,朕坐在这里,你全然不放在眼里,一张桌子只听见你聒噪不休,所谓喧宾夺主,也不过如此吧。 “呵呵,程大人,这一回,本相这里可没什么风流韵事给你调侃咯。”戚景苑看看戚冉君,又转回头看向程祧,“钰儿无父无母,小小年纪就靠进山捕猎为生,冉君见孩子可怜,便带回家里认作弟弟,教他读书写字,本相见孩子聪明,也乐得留在家里养着,上个月带进宫里来见过先皇,先皇也夸孩子乖巧,以后有出息!” 仪佳默默心想,这两父子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真是如假包换亲儿子,那个野小子也叫聪明乖巧?那真是全天下的父母都安心,再没有不省心的孩子了! “丞相仁厚为善,夫人贤惠包容,视孤儿如己出,当为天下父母的表率,待稍后开宴,朕要敬二位一杯!”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哗然,迟迟不开宴,果然是有原因的。众人都揣测着项瑾筠的意思,唯独戚冉君忽然猜到了真相,果不其然,晟和殿外忽然一阵喧哗,众人全转头看去,只见项瑾方带着柳淳央、秦朗和顾楚凉自门外而来,金冠玉带,怎一个英姿勃发了得。 “臣弟恭贺皇兄登基,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谢皇上。”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项瑾筠是在等项瑾方等人回来。项瑾方在项瑾筠手边坐下,柳淳央三人则入了旁边的一桌,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项瑾方看,曾经顽劣不堪的六皇子,一番南下之后,竟是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出一股壮志有为的少年才俊气概来。项瑾方南下治贪,将江南十七城的贪官尽数惩处不说,还大胆革新选官制度,气魄比起初入官场的项瑾筠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让众人刮目相看,再不敢轻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 “回来得这么晚,让诸位大臣好等!”项瑾筠端着酒杯站起,其余人等立刻纷纷起身,项瑾筠高声道一句,“众卿同饮!”底下“谢皇上!”的喊声又叫成一片,戚冉君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想着尹月风无缘得见项瑾筠君临天下这一幕,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难怪他要跟自己闹脾气。唉,好在项瑾方回来,尹月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入皇宫,只是沈钰……要怎么办? ============================= |
沈钰趴在床上,看着尹月风垂首抚琴,修长的手指灵巧得超乎想象,撩拨出一首接一首悠扬的乐曲,好像所谓仙乐,也不过如此吧?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尹月风一点也不开心呢? 指尖被琴弦磨得生疼,薄薄的一层皮通红通红,眼看着就要破开流血了,可尹月风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曲将尽,下一曲已经在胸中酝酿起来。本想着抚几声琴可以安定心神,却没想到越弹心越乱,手下弹拨琴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恨不得把所有的烦躁都发泄在琴上一样。 “哥哥……” 尹月风的样子让沈钰有些担心,平时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像水那样柔软平静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他的琴声,好像有一团烈火在满肚子乱窜一样地令人难受。 “……!!!” 琴声突然停了,尹月风的左手猛地抬起,指尖的肌肤被琴弦磨出了细长的口子,鲜红霎时从肉里透了出来,疼得钻心。 “哥哥!你没事吧?” 若不是现在行动不便,沈钰肯定要飞扑过去,而不是趴在床上干着急。尹月风盯着指尖的鲜血许久许久,最后才低低地说了一声,“我没事。” 不是不懂现在时机不当,不是不懂戚冉君是为了他们好,可尹月风就是压不住自己这股莫名的邪火,从一开始,他就为项瑾筠的气度所折服,对他的光芒万丈充满了憧憬和爱慕,今天是项瑾筠继承大统之日,他不能在朝堂上一睹百官朝拜的景象,至少希望能够为他举杯庆贺,哪怕只是坐在偏僻的角落,远远地看着他,和旁人一起由衷道一声吾皇万岁也好。 只是这样一点卑微的奢望,他也不配吗? “哥哥……?” 尹月风转过头来,正对上沈钰担忧的目光。凤目轻闭,怎么可以如此失态,害钰儿担心?再睁眼时,虽只是一瞬,眼中悲伤已经尽数敛去,尹月风把琴放到一边,来到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沈钰的头。 “没关系,我真的没事。” “才不是吧!” 沈钰拉过尹月风的手,谁不知十指连心,指尖都渗了血,还说自己没事! “那个什么什么,他是谁啊?” 沈钰只顾着害怕,东一耳朵西一耳朵什么也没听清,可他还是猜得到,尹月风的反常应该和那个人有关。 “哪个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你们中午说的那个……” “刚打了你你又没规矩,这个那个的,还敢乱说话。” 尹月风在沈钰脸上掐了一把,沈钰立刻哎哟哟直叫,连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叫,我叫他哥哥就是了。” “这才对。”尹月风说完又帮沈钰揉了揉脸,叫得那么大声,分明就一点红都没显。“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那是当今天子,刚刚登基的新皇,随便乱叫,那就是大逆不道,记清楚了?” “又一个皇上?!” 沈钰吓了一跳,以前一直觉得皇帝老儿什么的都离他十万八千里,跟他八百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可自打进了丞相府,先是进宫去跟老皇上一桌吃饭,又是在家里就谈论起跟新皇上有关的事来,沈钰这才有些恍惚地觉得,他正生活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和以前的生活已经完全脱离开来了。 “可是……新皇上就新皇上呗,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尹月风没立刻回话,沈钰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他,不想让他当皇上,所以才不高兴呀?” “胡说。” 被尹月风这么一说,沈钰立刻缩回去不敢再吱声了,戚冉君一个丞相的儿子,他尚且招惹不起,皇上是什么人,他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万一哪句话说不对,皇上把他拖出去给五马分尸了可怎么办! “皇上是从前的四皇子,和哥哥有二十年交情,我是皇上的六弟的伴读,也算是皇上的门臣。” “算是?为什么是‘算是’?” “因为……”尹月风轻叹一声,“因为我既没功名,也没官位,算不上一个真正的臣子。” “那……那要怎样才能成为真正的臣子啊?科举考试?我觉得哥哥你肯定能考上状元!” “哪有那么简单。”尹月风摇了摇头,他去参加科举,入了殿试还不是让项瑾筠为难么? “干嘛不简单,既然皇上和……哥哥,是朋友,只要他一句话,你还不是想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嘛。” “呵,什么事到了你这里都这么容易。” 尹月风笑了笑,心有点累,他想要睡了,可他又不能睡,因为他睡相不好,不方便照顾沈钰,必须要等戚冉君回来,才能回自己的偏院去休息。 “哥哥,你能不能坐过来一点?” “嗯?” 尹月风往里面挪了挪,沈钰还觉得不够,继续示意尹月风往里,尹月风不得已脱了鞋子整个人坐上床去,没料想沈钰拉着被子呼地一声把他给盖进了被子底下。尹月风想要出来,反被沈钰扑过来,一下子压倒在床上。 “呐,有没有暖和一点?” 沈钰小半个身子压在尹月风身上,黑亮的眼睛透出几分狡黠。 “你手怎么那么凉,肯定是穿太少了。” “一点都不老实,伤着还淘气。” “才没有,我是怕你冷!” “别在我这里卖乖讨巧,有这本事去讨好哥哥。” “我不敢嘛……他那么凶。”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不凶,只是有的时候比较严厉。” “那是对你!你是亲弟弟,不一样的。”沈钰瘪了瘪嘴,“你看他打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吓人呢!” “你怎么知道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脑袋后面长眼睛了,能看见?” “……不用看也知道嘛!都一天一夜了我还疼得不敢动呢!” “不敢动还跟我胡闹,还是打得不够狠。” “这都不叫狠啊?!你们都不知道有多疼呢……” “……我比你知道得多多了。”尹月风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而且戚狐狸知道得更多。“我在府里被夫人打过,在宫里被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罚过,还在楚州的公堂上受过刑,就是因为知道有多可怕,才跟你说,长着点记性,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听见了没有?” 沈钰吓得连连点头,天哪,光是听一听也觉得头皮发麻,他可不要挨打,不管在哪都不要! “丞相府里的规矩很多,爹待人和善,但犯了错都要严惩不贷的,谁都不例外。” “啊!那……那……咳,哥哥也……?!” “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带着皇上翻墙想从宫里溜出去玩,被总管发……” “咳。” 一个“现”字还没出口,房门忽然被推开,尹月风看见戚冉君,一个激灵,蹭地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沈钰也被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啊啊啊!! “…………哥哥。” 尹月风和沈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四只眼睛都呆愣愣瞅着戚冉君。戚冉君惦着沈钰,又急着想让尹月风知道他明日就可以进宫的消息,一路快马赶回家来,结果一到门口就听见尹月风在跟沈钰讲他儿时的糗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项瑾筠,背着他都跟尹月风讲了什么! “………………………………………………………………哥、哥哥……” 沈钰小得比蚊子还不如的声音让戚冉君颇感哭笑不得,这一大一小真是嫌他命太长了,变着花样地让他不得安生呢。 算了,长兄不计弟弟过,说正事要紧——虽说好像也不是什么正事。 “圣旨替你接了,自己看吧。” 尹月风接过圣旨打开一看,方才还有些黯淡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紧闭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漾起了笑意。项瑾方抵返宫中,项瑾筠召他入宫继续陪项瑾方读书,想到能进宫去见项瑾筠,尹月风恨不得现在就收拾了东西赶到宫门外等着子时到来。 “谢谢哥哥。” “别急着谢,明天淳央亲自来接,你才能随他进宫。” “……太傅?为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早些起来,一大早他就会来了。” “……” TBC 五个小时 4898字 咳咳咳 效率太低下了 大家将就一下……明天是太傅的负荆请罪 咳咳咳 六王爷亲自来接皇嫂子回宫啊哈哈哈哈哈 |
第一百零一章 “靖王爷到——” 尹月风早候在正厅,听见项瑾方来了,立刻起身要出门相迎,可被戚冉君拦住。 “哥哥?” “不急。” 柳淳央跟着项瑾方穿过庭院,来到正厅门外。戚冉君这才允许尹月风出门,尹月风前脚刚迈出门槛,项瑾方已经迎面就扑了过来。 “月风哥哥!” 尹月风险些被项瑾方撞倒,略一低头,就对上一张容光焕发的英俊小脸。 “我都快要想死你了!快说你也想我!” 尹月风笑了,一月不见,项瑾方还是这么精神,光是看看他开心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大好。 “王爷,您这声哥哥,在下可当不起啊。” “干嘛当不起?当得起当得起!”项瑾方抱着尹月风不撒手,完全不顾身后的柳淳央会怎么想。哼,老滑头,让你欺负我的月风哥哥,等会儿就要你好看!“四哥说我南下治贪有功,所以封我做王爷,嘿嘿,以后我也可以按月拿薪俸了!” “你在江南的事迹,朝中都已经传遍了,日后要再接再厉,可不能得意忘形哟。” “那当然!本王爷当然要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了。”说完,项瑾方回头看着柳淳央,颇为意味深长地说,“是吧,太傅大人?” “王爷所言极是,能做王爷惩处的第一人,在下不胜荣幸。” “……?” 尹月风有些困惑,一时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戚冉君倒是全无意外的样子——除了在他看见柳淳央手里所持的物件之时。 “咳,本王爷今天来,是来还月风哥哥公道的。哥哥你坐。”项瑾方放开尹月风,把尹月风推到正厅的椅子上按坐下,叫下人关了门,这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甚至端起了王爷的架子,“柳太傅,还不把你陷害月风哥哥的事情从实说来?” 尹月风吃了一惊,戚冉君却依旧不动声色,在他诘难之前先自行认罚请罪,至少在名声上也好听了一些。不过,既然是负荆请罪,为何要带着项瑾方前来?这两人一唱一和,怎么看着怎么不像是真心诚意啊。 柳淳央两手捧着一样细长物件,用明黄绸袋包着,不知里面是何物。项瑾方向侧微微闪开,就见柳淳央两步上前,忽然恭恭敬敬在尹月风面前跪下。尹月风下意识要起身去扶,却被项瑾方又按回椅子上。 “抵达楚州首夜,我声称自己奉程大人之命自陌辽而来,命令赵谏次日一早安排衙役捉你去公堂,你的金笛是我在搬运行李时盗走,画像也是我事先绘制交与赵谏。”柳淳央微垂着眼,态度恭谨却不失风度,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丝的窘迫或羞耻,挺得笔直的脊背和梳理得整齐的头发让他即使跪地请罪也不显得卑微低下。“设计陷害,致使你无辜受刑,今日随王爷前来,正是来请罪的。” 尹月风一时错愕得说不出话,怎么会……怎么会是柳淳央干的? “太傅,你为什么……” “有此一策,并非恶意相害,只是意图嫁祸于程大人,挑拨皇上与之的矛盾,以使皇上下定决心与其不共戴天,并从赵谏处突破,将一众官员一网打尽。牵连你无辜受难,全是我一人的过错,在楚州时我便已向王爷承诺事后登门谢罪,今日如何发落,我绝无半句怨言。” 尹月风看看柳淳央,又看看戚冉君,最后把视线落在项瑾方脸上。项瑾方拿过柳淳央手上的物件,扯掉外面所套的绸袋,尹月风这才看清里面所装的是一柄金鞭,立刻就要依礼数去跪,可反而是手持着金鞭的项瑾方先一步弯下腰去,两手捧着金鞭向尹月风道歉。 “我知道哥哥有所顾忌,所以问四哥请了金鞭来。四哥有旨,命我从旁监刑,务必严惩不贷。” “这……” 不知如何是好的尹月风下意识去看一旁一直一声不吭的戚冉君,难怪昨日说今天一早柳淳央会亲自来接他入宫,原来是早知道事情的蹊跷是柳淳央所致吗?照这样说,难道不仅有第三方,还有第四方,甚至更多的势力搅在一起? “月风,接过来。” 尹月风总觉何处还是不对,可被戚冉君一打断,他才想起自己当下要应对的首先是这“负荆请罪”的场面。奇怪的是,尹月风完全没有替自己感到不平,反而是看着那一看即知十分沉重的金鞭,心想着这么重的东西打在身上如果打出内伤该怎么办。柳淳央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辈,但也经不起这样的责罚,更何况柳淳央是他的好友,又年长他六岁,要他持这金鞭去责打柳淳央,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尹月风犹豫着没有接,项瑾方就这么举着,戚冉君看尹月风那眼神就知道他此时一定在斟酌着婉拒的话,搬出些同为人臣,成大事而不拘小节,又不是有意加害,事情过去就算了之类的道理。尹月风就是那么个自己吃着大亏还要替别人着想的性格,根本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挨了顿打的委屈,可他作为兄长,没理由轻易饶过柳淳央,尤其是,项瑾筠还十分善解人意地下了道圣旨过来。抗旨不遵,是为大过,连金鞭都搬了过来,不善加利用的话……可不行啊。 “皇上下旨,是命王爷从旁监刑,也就是说……这刑由谁来掌,都无所谓吧?”相比起尹月风和项瑾方的惊讶,柳淳央则平静得连眼都未眨一下,项瑾筠指名要他来接尹月风入宫之时他便已经猜到,项瑾筠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戚冉君则是旁观者清,不会放过任何纰漏,故而此番前来,他从一开始做的就是过戚冉君这一关的准备。“太傅诚心谢罪请罚,可月风如何拉得下脸面真的动手?我作为长兄,替弟弟复旨行罚,太傅可有异议?” 项瑾方顿时变了脸色,柳淳央使计谋害得尹月风被冤打,确实是该罚,尹月风要怎么打,他都没有意见,可若是由戚冉君动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金鞭本来就沉重,戚冉君只运三分的内力,就足以把柳淳央打死,那可是他的人,怎么可以把命交给别人?! 可不等他抗议,柳淳央已经先开了口:“既是登门谢罪,自然听凭处置。”在项瑾方错愕不及反应的时候,柳淳央已经取过金鞭举到戚冉君面前。戚冉君将金鞭拿在手里,暗道这纯金打造的物件到底是沉得无可比拟,掂量着金鞭分量的同时也就掂清了等下要用多少的力气打在哪里。以尹月风的性格,大概看到第三下就要喊停了吧,这么说来,既要打得疼又要不内伤,还真是个相当需要准头的技术啊。 “哥哥,太傅并非有意陷害,既然是替皇上考虑,我看还是不要……” “王爷奉旨而来,太傅都给你跪了这么久,不依旨意行事,一则让王爷难做,二则让太傅无颜,三则让皇上还要亲自罚过。”前两条都是冠冕堂皇的胡扯,第三条却正戳在尹月风心上,项瑾筠知道柳淳央害他,一定气得恨不得把柳淳央扔进油锅里活炸了,如果今天不让他领罚复旨,等他回了宫里,项瑾筠怎么可能放过他?如此想来,今日是非打不可了。 项瑾方也懂了这层意思,故而虽然心里担忧,还是咬着牙默许了。戚冉君看柳淳央全无意外的样子,就猜到他为何如此坦然认罚,想必是斟酌之后,自知完全逃过是不可能的,才自觉选择了较为明智的一条路走。既然如此,他也就无需客气了。 柳淳央将身子挺得更直了些,沉了口气,沉默地等待着逃不过的责罚。戚冉君将金鞭抡起,并未用太多的力气挥下,金鞭击在背上,声音十分沉闷,生硬的疼痛乍起,好像要把脊骨砸断了一般狠厉,柳淳央身子一晃,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硬是把到了喉头的痛呼克制回去。 项瑾方窥见柳淳央的侧脸,一张小脸立刻盖了一层担忧,尹月风看着柳淳央再度挺直身子,心也跟着揪得紧紧的。戚冉君再度挥鞭打下,一阵风起,金鞭落在上一道偏下了一寸的位置,声音还是同样的低沉。柳淳央依然没有出声,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已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头,光是保持住姿势不要被打趴在地已经相当不易,更何况还要强忍着剧痛不能叫喊或者露出狰狞的表情。 在项瑾方焦急的注视之下,戚冉君第三次挥动金鞭,这一次的位置又是平行往下一寸整。尹月风清楚地看见柳淳央的脸因为强忍着疼痛而有些涨红,皱起的眉头和紧闭的唇角都显示出他此时忍受着何等的疼痛。脊背肉薄,尽是骨头,金鞭重而坚硬,不仅疼在皮肉,而且疼在内里,柳淳央强压下呻吟,可气息却完全失去了平稳,背上的疼痛令他有一种被钝刀所伤的错觉,薄薄的衣物之下,大概已经是凄惨一片了吧。 戚冉君第四次扬起金鞭,可未等他挥下,尹月风已经忍不住喊了一声“住手!”随着这一声喊出口来,项瑾方和柳淳央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戚冉君也闻声停手,将金鞭交到尹月风手上。尹月风两手捧着金鞭,将其递还给项瑾方,沉着声音道: “就到此为止吧。” TBC |
见识了啥叫镇纸……好厚好重好可怕!!!这样的生日礼物真是太刻骨铭心了……要打死人的好吗!!! |
对不起今天没有更╮(╯_╰)╭ 让大家白白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_(:з」∠)_ 今天是双部日【迹部景吾*手冢国光】 ALL冢那边好久没去了所以作为一个写手要有所表示_(:з」∠)_毕竟一年才一次嘛~ 明天晚上和室友出去吃饭 我尽量更~ 再次对不起大家鸟~ |
看到长评总是很开心呢!喜欢哥哥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也很开心~哥哥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XD除了腹黑大魔王这个根本属性之外~哥哥很不容易 不过读者能懂他就好~要继续支持哥哥唷~ |
第一百零二章 “太傅,还是先去太医院……” “不必了,带你去皇上那里复旨比较重要。” “可是……” “和你那时候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马车驶入宫门,微微地颠簸着,柳淳央的表情沉静,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即使如此,尹月风眼中的担忧也没有敛去,被硬重的金鞭击在背上,万一伤到筋骨可如何是好? “月风哥哥,你不用心疼他。”项瑾方故意用着有些轻鄙的口气,可谁看了他那张脸都知道他是打从心眼里在乎柳淳央的伤势。“也就是你和冉君哥哥心软,落在四哥手里,不抽他的筋碎他的骨才怪!哼,看他还敢乱出主意害人!” 柳淳央沉默不语,挺直了脊背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尹月风轻叹口气,就算想生柳淳央的气也生不起来。 “太傅的本意是好的,即便伤了我,也不是有意为之,既然我现在没事,又何必去翻旧账!”说完,尹月风看向项瑾方,轻蹙眉尖,“已经瞒了那么久,还不如一直隐瞒下去,让皇上知道了真相,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吧。” “月风哥哥,这可是欺君之罪哎!”项瑾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柳淳央,又转回头来撇了撇嘴,“再说了,他居然欺负你,我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呢!” 尹月风没立刻回话,心里却想着,等下到了韶阳宫,没人的时候要好好叮嘱项瑾方几句,柳淳央是他的老师,他言语举止如此随意,万一给人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事就麻烦了。这么一想,尹月风更对戚冉君多了些感激,自己当时也是当局者迷,抛开了理智只顾着寻欢作乐,真是太不应该了。 “倒不如说是我有意隐瞒,也瞒不过你哥哥的眼吧。” “你敢!”项瑾方似是被柳淳央的老奸巨猾给吓怕了,所以对这一类事的反应格外激烈,“当初在楚州你怎么跟我说的?堂堂太傅怎么能出尔反尔?!” “好了,王爷,冷静点,”尹月风特意咬重了王爷二字,佯作责怪地瞪了项瑾方一眼,“太傅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心。” “哼。” 项瑾方把脸别到一边,尹月风暗自摇头叹气,才夸他年少有为成长了不少,这会儿又闹起小孩子脾气。替他打抱不平的这份心意,尹月风自然是十分感动,但事情已经过去,再提及也无益处,都是自己人,何必找不痛快? 柳淳央依然沉默不语,不解释也不反驳,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微闭着双目似是在养神。尹月风哪里知道,抵达楚州那夜是项瑾方第一次与柳淳央行缠绵悱恻之事,刚过十五岁的少年将身心奉献给自己的老师需要太多的勇气,得知柳淳央的心思并不单纯之后,项瑾方仍然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依然信赖着柳淳央,这更是需要相当的包容力。有些事,的确可以不去计较,但每每想起,总像一根针刺到心里,疼得滴血。而有些话,的确可以不说出口,那只是因为,还是想要在一起,所以要宽宏大量。 马车停了,太监迎上前来拉开车门。尹月风跟在项瑾方身后走下马车,眼前不是再熟悉不过的浔阳宫,而是足有浔阳宫两倍大的乾阳宫。正午的阳光十分晃眼,映得碧瓦朱墙更加气派威严,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是屹立于王朝顶端的天子,尹月风的心中再度波澜起伏,这是他的爱恋,他的君王,他想竭尽全力,为他的天下增光添色,他愿穷极一生,只为了守护他的无上荣光。 “启禀皇上,靖王爷回来了。” “传。” “嗻。” 刘喜倒退三步,转身出门,去迎项瑾方三人入内。项瑾筠远远望见尹月风一袭雪白衣衫,在这金碧辉煌的宫墙内自成一派超凡脱俗的气度。脚步声越发地近了,项瑾方走在最前,进门后双手捧了金鞭躬身恭敬道:“臣弟见过皇兄。” “微臣叩见皇上。” 此事虽不宜张扬,但毕竟算是戴罪之身,柳淳央进门后便在地上跪了,依然是恭谨却不卑贱的模样。但项瑾筠才没那多心思去理会旁的,视线一直直盯着尹月风看。八日不见,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也幸亏戚冉君这一拦,让他深信不疑,自己并非是一时兴起,亦或是冲动使然,而是这个名叫尹月风的男人真真切切地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让他心心念念,简直要思念成疾。 “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尹月风跪于地上,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礼,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来,许是有些过激,甚至是矫揉造作,可尹月风却是真心诚意向项瑾筠行此番大礼,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他为项瑾筠感到荣耀和喜悦,这是他的皇帝,更是他的神明。 “免礼平身。” “谢皇上。” 尹月风站起身来,柳淳央还跪在地上。项瑾筠示意刘喜接过项瑾方手里的金鞭放到桌上,这才终于有心思去看柳淳央的样子。啧,居然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自己走回来,真是太便宜他了。 戚冉君当时指名要柳淳央去请人,项瑾筠还以为是为了证明项瑾方确实已经回宫,可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察觉到其中蹊跷,果不其然,他只点了一句,柳淳央便将自己所为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遗漏。项瑾筠自然是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柳淳央丢进天牢去让狱卒好生伺候他三天三夜,可柳淳央身为太傅,虽无实权,却也不能轻易处置,毕竟他所犯的过错不是陷害尹月风,而是栽赃于程祧,设计谋害朝廷重臣,这话传出去柳淳央只有死路一条,不当街凌迟就算是给足了面子。想来想去,虽然不想饶过,却也别无他法,只好下了圣旨赐了金鞭,叫项瑾方前去监刑,让戚冉君去处理这事。此时看着柳淳央跪在面前,项瑾筠仍觉气愤难平,幸而尹月风伤愈无事,否则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他定要让柳淳央十倍奉还。 柳淳央是聪明人,有些本来也不方便明说的话此刻就更不需要多言。项瑾筠沉默了许久,最后传旨道:“刘喜,请李太医到韶阳宫。” “嗻。” 言外之意,几人就都懂了,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项瑾筠没再多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下去吧”,柳淳央便谢过皇恩,跟着项瑾方一起回韶阳宫去了。尹月风有些迟疑,心里想着随项瑾方去韶阳宫比较妥当,可眼睛就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根本没法从项瑾筠脸上移开,两只脚更是完全不听使唤,一点迈步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幸而项瑾筠没给他太多迟疑的时间,一句“关于靖王爷的学业,朕还有话要跟你说”就让他有了留下的理由。 “是,皇上。” 乾阳宫的下人都是项瑾筠从浔阳宫带过来的,自然是主子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做什么。项瑾方走后,下人们关了房门退了出去,尹月风仍在原地站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是项瑾筠先绕过案桌,几步上前一把把尹月风抱住,尹月风感到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太想念项瑾筠的怀抱了,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和温暖。两人依然保持着沉默,手臂却都紧紧地抱住对方的脊背,项瑾筠微偏过头,微热的呼吸洒在尹月风敏感的耳朵上。尹月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样的时刻可以被无限制地拉长拉长再拉长,让他可以一直这样抱着项瑾筠,一直在他的身边不用离开。 “月风,你再不来,我就要发疯了。”项瑾筠压低了声音,这样的嗓音响在耳边,更多了暧昧的情愫在心头萦绕不绝。“再多一天,我就要到丞相府抢人了啊。” “身为皇上,怎么可以到丞相府里乱来。”龙袍自然是用秦燕最好的料子制成,尹月风看着眼前明黄色的龙纹,忍不住心头的喜悦,轻声笑道,“我还欠一句‘恭贺皇上继承大统’没说。” “别叫我皇上,你该叫的不是这个。” “………………瑾筠。” “这才对。” 好似是君王给予的赏赐一样,一个只有八天没有得到,却好像比八年还要久远的亲吻落在了尹月风的额上。尹月风看着项瑾筠的眼睛,声音虽低,却一字字让项瑾筠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瑾筠,我好想你。 TBC _(:з」∠)_下一章不是H所以谁说我卡H我就跟谁急 咳咳 光天化日那个啥啥多不好 偷摸抱抱亲亲就得了 怎么着也得月黑风高了再……你们懂的XD |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上,项瑾方都没有和柳淳央讲话,嘴上说着柳淳央自作自受活该挨打,心里却惦记着早点让太医来替他疗伤,脚下的步子也就不自觉地蹭蹭加快。两人回到韶阳宫时,李太医也赶了过来,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最知道的一条就是不该问的事情别多问。项瑾筠找他过来,正是看中他老实巴交不吭声这一点,更何况,项瑾筠可不想让顾楚凉知道有这么一遭,不然他非被骂成是处事不公不可。 眼看着柳淳央挨打时,项瑾方只觉得自己的背上也生疼,可事后看柳淳央面不改色全无异状,他又觉得是不是根本就没他想得那么严重。但眼下李太医要柳淳央脱衣服,项瑾方绕到柳淳央背后一看,这才傻了眼,这哪里是没他想的严重,分明就厉害了不下十倍!宽阔的脊背上,三道自右上自左下斜打下来的鞭伤平行着排列下来,每道伤痕的正中都是可怕的几近于黑的紫色,紫色向外逐渐变浅,整个看起来就是一片凄惨。项瑾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三道鼓起来的伤痕,可手指却在靠近的时候微微打颤,生怕弄疼了柳淳央。李太医没有多问,而是敬业地翻找出浸了药的棉布团,先去擦拭伤处。 伤处被碰触的瞬间,柳淳央的身体倏地一紧,绷起的肌肉和紧锁的眉头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痛苦。项瑾方看着这一幕,觉得心脏像是被刀子割出了无数的伤口,疼得他直咬自己的嘴唇。柳淳央没有出声,微闭着双目仿佛只是在颐养精神,项瑾方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伤成这样却装作没事,明明疼着却全自己忍受,他更无法想象,回宫这一路马车辘辘,颠簸得这么厉害,柳淳央到底是怎么忍耐住的?! 即使闭着眼睛,柳淳央也能感受到项瑾方的视线,孩子就是这样,直率又单纯,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事,焦急也好,气恼也罢,忧伤快乐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项瑾方太简单,所以不管如何防备都会掉进他的圈套,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喜欢项瑾方这样的简单,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引导着他离开如此天真无邪的年华,成为一个深谋远虑的大人。究竟是对是错,柳淳央不知道,因为他是个不懂儿女情长的人,不能依靠理智去判断正误的事情,他一概束手无策。 金创药覆上了惨不忍睹的背脊,隐忍如柳淳央也压不住声音,自紧闭的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哼。顾不得还在和柳淳央置气,项瑾方急得立刻大喊道:“轻点!!!” 李太医被这声吓了一跳,可伤成这样,不疼才奇怪了,李太医口中应着是,手下却再轻也无可奈何。柳淳央沉了口气,放在腿上的两手用力攥成拳头,手背上隐隐地爆出了青筋,眉角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项瑾方急得直要跺脚,心里大骂戚冉君下手也太狠了! 待上完了药,柳淳央的额上也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项瑾方没忘记掏出一锭碎银交到李太医手上,交代他按时到韶阳宫来换药,好生照料着些。李太医接了银子谢过项瑾方,又叮嘱了柳淳央几句,便提着药箱告辞离去。项瑾方屏退了下人,回房转身一看,就见柳淳央正在自己穿衣服,左手已经套进了袖子里。 项瑾方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捏住柳淳央的手腕。 “李太医不是刚刚说过,不要乱动么!” “光天化日,这样裸着上身和王爷共处一室,有失礼数。”柳淳央用右手把项瑾方的手拿开,又继续穿衣服,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方才的疼痛难耐。“王爷,宫里不比江南,此处人多口杂,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任何越矩的行为都是绝对不行的。” 金鞭沉重,伤在内里,而不在皮外,纵使柳淳央极度克己,可这衣服他自己一时还是穿不上的。项瑾方连忙伸手帮忙,手提着衣料轻轻套在柳淳央身上。被涂过药的脊背更加触目惊心,项瑾方没想到区区三鞭就能打成这样,直气恼自己居然眼看着别人这样打他。 身后忽然传来抽鼻子的声音,柳淳央回头一看,就看见项瑾方眼睛微微红着,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哭什么,我还没死。” “呸!”项瑾方好像是想起了自己还在因为这事替尹月风跟他生气,立刻就换了相当不屑的口气,“谁哭了!你死了本王爷也不会哭的!” “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 “哼!” 在项瑾方看不到的角度,柳淳央无声轻笑。 =============================== |
“前辈。” “嗯。” “已经辰时三刻了。” “嗯。” “……该起了。” “嗯。” “…………我得去军营呢。” “嗯。” “………………去晚了要挨军棍的。” “嗯。” 好脾气的秦朗终于爆发了,所谓爆发指的是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既然都知道,那就快放开我呀!” 秦朗坐在床边哭笑不得,明明会因为大清早被摸了几下就用腰带抽他的手,这会儿日上三竿有一大堆正事等着做的时候却拖着他不让他下床,顾楚凉的性子可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天知道秦朗有多么舍不得这样的顾楚凉,他真恨不得就这么跟顾楚凉缠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当然,下辈子和下下辈子也不要分开。可有些事就是这样身不由己,他身为云麾将军,带兵打仗是他的天职,边境开战,他必须立刻带精兵前往西北。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已经过了太久安逸的日子,大漠的风沙雪雨在等着他,他已经没有时间耽于儿女情长。 顾楚凉还是不想放手,比起让秦朗带兵去西北,他宁可秦朗因为耽误军务挨军棍,这样的话就可以在府里多呆上半个月了。可顾楚凉最后还是放了手,躺在床上看着秦朗穿戴整齐,将威风沉重的铠甲穿在高大挺拔的身上。每次看到秦朗穿上铠甲,顾楚凉都觉得眼前的人和他所熟知的秦朗不是同一个人,从很多很多年起就对他惟命是从的,不管受到怎样的对待都会黏在他身边前辈前辈叫个没完的,无论何时都能对他露出比阳光还要温暖人心的笑容的,在无数个夜里紧紧地抱着他和他极尽悱恻缠绵的,那个温和可爱的大孩子,怎么会和这个横枪跃马无往不胜的云麾将军是同一个人呢? 秦朗转回身来,对顾楚凉露出与平素一样温和的笑容。 “前辈,我今晚会晚些回来,不要等我吃饭,多睡一会儿吧。” “嗯。” 可就是这样习以为常的笑容,却让顾楚凉的心里阵阵酸涩。他太习惯于这样的笑,甚至是依赖,乃至成瘾。他不敢想象没了秦朗在身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笨蛋,每次秦朗像只黏人的大狗一样缠过来,顾楚凉总是这样骂他,秦朗老是说,可我就是离不开前辈啊,我也没办法,然后继续缠着他。顾楚凉看着秦朗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自语,笨蛋,离不开你的人,明明就是我啊。 TBC 奋力码完今天的份……立刻滚去睡觉!明天依然是怒学的一天! |
第一百零四章 尹月风倚坐在项瑾筠身前,任项瑾筠将下颌垫在他的肩上。微热的气息洒在颈间,微微地有些发痒。入秋之后,天气日渐凉了起来,尹月风喜欢自己的背与项瑾筠的胸口贴在一起的感觉,项瑾筠的身上很暖,这让他觉得安全。 两人什么也不说,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短短的一别之后,仅仅是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也显得格外奢侈。项瑾筠的双手绕过尹月风的身侧,握住了微凉的细长的手指。十指相扣着,项瑾筠忽然去摸尹月风的肚子,口中发出一声有些恶劣的轻笑。 “这里若是怀上个龙种,朕一定让他带着储君的名分来到这世间。” 尹月风的身材很瘦,平坦的腹间一点赘肉也没,被项瑾筠隔着衣服摸来摸去,痒得他不由挣扎起来。 “不要告诉我皇上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个男人。”尹月风微偏过头,项瑾筠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尹月风在笑,“草民不胜惶恐。” 若非顾忌着白日宣淫实在有伤风化,就冲这一句不胜惶恐,项瑾筠就能把尹月风压在身底下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君王不可戏弄,只可惜日头高悬在头顶,洒了满地窗栏的影子,美景虽好,却不能享用良人的滋味,实在是愁煞人也。 “出访江南这一遭,你也立了大功一件,草民草民听着别扭,不如赐你个官做,你随便挑。” “这怎么行。”尹月风扭过头来看着项瑾筠,眉目间隐隐含着对一个如此轻妄随意的君王的不满,“没听说过哪个官员不理政务,整天在宫里陪王爷读书的。” 项瑾筠忽然笑了,“淳央干的就是这事,你这么说,让他情何以堪?” “他是太傅,是靖王爷的老师,怎么会一样的。”提起柳淳央,尹月风又微微蹙起了眉,不掩脸上担忧的神情,“太傅又不是有意害我,何必苛责他?把金鞭都搬出来,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就是因为金鞭沉重,冉君下手才会有所保留,你信不信,我如果赐条鞭子去,你这一个月都别想在病榻以外的地方看见他。”尹月风居然替柳淳央抱不平,这让项瑾筠心里非常不满,不知道是谁想出这负荆请罪的主意,算是逃过了一劫,不然,柳淳央若是落在他手里,他非把他扒光了扔进天牢里,把所有的刑罚全给他过一遍。“你担心他被金鞭打死,他可没担心你被刑杖打死,没摘了他脑袋算给足他面子,若有再犯,绝对要他百倍奉还。” “刚刚登上皇位就如此暴戾,小心那金鞭有朝一日打到你身上!” 项瑾筠哼笑一声,手臂把尹月风环的更紧了一些,“还别说,这世上除了父皇和两位母后之外,还真有一个人有权力对我用这刑罚。” 果不其然,尹月风的眼中浮现起好奇,项瑾筠继续说道,“不是你爹,也不是程祧,是我的老师,濮阳广。” 尹月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只知道濮阳广是项瑾筠和戚冉君的老师,却还从没打过照面。他记得戚冉君提起儿时,曾说过濮阳广见识广博,极富智慧,又仙风道骨,颇有种世外高人的风范,此时便在脑中想象出一个淡泊超然的形象,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拜见一面才行。 “你刚才说到你的两位母后……?” “嗯,一位是先前的皇后,另一位是我的生母。” 尹月风愣了愣,居然露出了十分诧异的表情。项瑾筠顿时失笑,“怎么,你以为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不……我一直以为你是皇后所生……” “啧,都这么久了,连我是谁生的都不知道。” 项瑾筠把手伸到尹月风腿间,在细嫩敏感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尹月风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我若是皇后所生,储君的名头生来就是我的,程祧长了几个胆子,敢支持我二哥?”好像是知道尹月风被掐疼了,项瑾筠又伸手去轻轻帮尹月风揉着腿,“我的生母名叫千夏,就是先前的夏贵妃。这个名号你大概没有听过,她平时从来不与人来往,或者说,没人与她来往,就连我,长这么大也一共没见过她多少面。” “……为什么?” “因为……癔症,就这么说吧。” “……” 尹月风沉默了,他一直误以为项瑾筠是皇后的儿子,不然怎么会如此受宠,对于皇帝来说,能让自己最信任的丞相的独子陪伴辅佐的,定然不是哪个儿子都行的。在戚冉君面前,尹月风从不敢提及任何与母亲有关的话题,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得知,项瑾筠并非嫡出,母亲甚至不是个正常人。如此说来,项瑾筠这一路成长起来,所经历过的坎坷一定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吧。 “……别摸。” 本来只是在大腿上按揉的手有些不安分了,顺着大腿的内侧往上摸了过去,尹月风眉头一皱,立刻扭着身子躲开。 “身为皇上,怎么能晴天白日与男子有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韶阳宫去了。” “啧,朕当了皇上还没长脾气,你说起话来倒中气十足,连朕也敢指责了?” 项瑾筠把手一收紧,把尹月风用力扣在了自己怀里,尹月风挣脱不开,这才软了口气。 “是草民胆大妄为,皇上恕罪。” 项瑾筠被这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几天不见,跟谁学的油嘴滑舌不着调?虽说这顽皮的样子倒也很可爱就是了。“冒犯了天子,一句知错就完了?对朕不敬,朕可要好好地罚你!” 说完,项瑾筠凑过去在尹月风敏感的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压低了声音极尽诱惑地说:“就罚你今夜戌时,沐浴更衣,到浔阳宫等朕去临幸你。敢误了时辰,唯你是问,知道了?” “……是。” TBC 哈哈哈哈哈H没码出来!只好明天再说了2333333333333 |
来来来,再放个扛揍排名~从高到低依次是:沈玄,秦朗,哥哥,老四,太傅,楚凉,沈钰,小六,月风。别问我为什么没有吕湘 还有啊,太傅那个位置让我略纠结,我赶脚他是精神上比较能忍,不过如果论身体素质的话我觉得他要排在楚凉后面。唔……等会儿下课吃完饭还要去听力教室,晚上回来继续h的后半段……说是后半段其实没多少了 剧情必须紧凑一点因为大纲上的拍戏已经快要排不开了orz请务必原谅我合不上的脑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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