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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毒术（武侠架空）[第9页] |
| 作者:Ch旧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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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炎话一出口，洛景谙方才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从没有想过，教主竟然会动这个念头。 是他做的不好吗？或许是吧，是他做错了事情，惹了教主生气，这才要赶他走。 洛景谙定定看着百里炎，道:“属下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教主明示。” 百里炎俯身擦去洛景谙脸上的泪水，摇头道:“你没有错，只是本座不能再留你了。” 洛景谙闻言，不由脱口问道:“为什么？” 百里炎手指抚摸过洛景谙红肿的额头，轻柔的力道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与平淡:“靖儿向来聪明，怎会体察不了本座的心思？” 洛景谙一怔，一直压抑在潜意识里的想法慢慢的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洛景谙拼命想抛除这个可笑的念头，然而有的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是因为……少主吗？”洛景谙抬眼看着百里炎，似乎想透过面具，看穿百里炎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百里炎笑笑，将洛景谙从地上扶起来，伸手理了理洛景谙额前的发丝，淡淡道:“是啊。” 洛景谙身躯一颤，险些没站住，百里炎下意识的扶了一把，将孩子揽进怀里。 洛景谙微微挣扎，不料百里炎却揽得更紧，洛景谙侧脸贴在百里炎胸前，听见教主向来稳定的心跳跳得异常的快。 百里炎道:“楚辰轩是本座的孩子，本座必须要为他考虑。所以你……”百里炎沉默片刻，继而开口:“本座不能让你，成为他大好前途的绊脚石。” 洛景谙刚刚止住的眼泪，因百里炎这句话落得更凶，泪水浸湿了百里炎的衣襟，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愈发酸涩的心上。 洛景谙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起教主那日哄着自己叫爹爹，原本近在咫尺的回忆，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往。 百里炎手臂揽得洛景谙脊背生疼，洛景谙挣脱不过，百里炎却不肯松开。 百里炎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自己这样抱着孩子了，百里炎知道，这次，算是把孩子的心都伤透了。 百里炎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眶微泛红，可若是对洛景谙说出真相，他必定和洛东成产生隔阂，到时洛东成不肯将寒冰墨给自己，却是更加得不偿失。 洛东成如此在意洛景谙，想来必定能好好待他吧，百里炎这几天已经把洛东成查得一清二楚，同时在洛家布下无数眼线，若是洛东成真的伤害了景谙，百里炎一定不会放过他。 只是这些，百里炎是不会对洛景谙说的。 洛景谙把脸埋在百里炎怀里，他很想大声质问百里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有了楚辰轩就要抛弃他，可是话到嘴边，所有的委屈与理直气壮都变成了卑微的祈求:“属下不会挡少主的路，教主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百里炎神情微动，他这样说，为的就是让孩子怨恨自己，可是为什么，他宁可受委屈，也要留在自己身边？ 在百里炎映像中，洛景谙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舍弃尊严的事情。这一次，算是破例了吧…… 百里炎摇头道:“靖儿还记得吗，本座曾经跟你说过，本座从不留无用之人。” 洛景谙不由怔住，自己对于教主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百里炎又道:“你身中剧毒，如今已是将死之人，自然已经没有用了，对于本座而言，你最后的价值，便是为本座换来寒冰墨，你明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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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炎话落，怀里的孩子却迟迟没有应声，百里炎知道他心里难受，却没有出声安慰。 良久，洛景谙才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为教主换来寒冰墨的。”语气平静，却让人莫名心疼。 百里炎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洛景谙紧紧偎在百里炎胸前，一种无力感席卷了全身，那天他赌气说出和教主一刀两断的话，却不想一语成谶，如今教主真的不要他了。 只是洛景谙却不能去怨什么，毕竟教主这些年，待他算是极好的，如今教主要用他来换寒冰墨，他便是再不愿意，也必须义不容辞。 洛景谙从百里炎怀里退出来，再没有了悲伤与难过的表情，脸上尽是一派云淡风轻。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隐藏了多少绝望与不舍，便只有洛景谙自己知道了。 或许百里炎看得出来，但是他所有的心疼与叹息，都只能遮掩在面具的寒光之下， 他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洛景谙甫一转身，便看见楚辰轩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百里炎也向楚辰轩的方向看去，楚辰轩触及到百里炎的目光，眼神不由自主的闪躲了一下，或许是百里炎的目光太过凉薄，纵然楚辰轩知道百里炎是他的父亲，他也不太敢面对这样的百里炎。 百里炎并非刻意为难楚辰轩，只是他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在洛景谙身上，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去理会楚辰轩那些矫情的脆弱和敏感了。 楚辰轩几次深呼吸，向二人走来，洛景谙看着楚辰轩渐渐走进自己，眉头一皱，对于楚辰轩，洛景谙下意识的不喜，只是教主就在身边，洛景谙不敢明显表现出来。 然而楚辰轩是何等的敏感，向来心情没什么起伏的洛景谙怎么可能瞒得过最善于察言观色的楚辰轩，楚辰轩觉察出洛景谙对自己的态度，却仍是向洛景谙走去。 倒不是他要自讨没趣，只是百里炎周身气场太过强大，还没有摸透自己这位“父亲”的脾气秉性，楚辰轩实在不敢主动和百里炎搭话，相比之下，洛景谙要好接触的多。 “洛公子……”楚辰轩刚开了头，百里炎就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洛景谙道:“该说的，本座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走吧。” “……是。”洛景谙低头应了，百里炎不再理会洛景谙，而是伸处刚刚圈揽过洛景谙的手臂，搂住楚辰轩的肩膀，温言道:“本座心里不舒服，你陪本座走走。” 楚辰轩惊讶抬头，看着百里炎，隔着面具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楚辰轩低声应是，百里炎揽着楚辰轩，越过洛景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给洛景谙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倒是楚辰轩回头看了一眼洛景谙，眼中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洛景谙避开楚辰轩目光，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直到走出洛景谙的视线，百里炎才收回自己的手，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啊？”百里炎的态度转变太快，楚辰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百里炎皱了皱眉，又道:“你若没事，本座便走了。” 对于楚辰轩，百里炎永远不可能像对待洛景谙那样，以命令的口吻说话，因为在百里炎心里，楚辰轩只是一个陌路人。 楚辰轩思量几番，这才开口道:“辰轩知道父亲因为洛公子的事情心里难过，方才在听雪楼，辰轩没有向着洛公子说话，是因为证据实在确凿，但是辰轩相信，洛公子是无辜的，辰轩请父亲开恩，给洛公子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百里炎听了这话，这才正眼看向楚辰轩，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楚辰轩看到百里炎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楚念央曾经对他说，无论有什么样的铁证，都不可能动摇百里炎对洛景谙的信任，自己只有在百里炎面前说洛景谙的好话，才能引起百里炎的注意，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慢慢的取代洛景谙在百里炎心中的地位。 方才在听雪楼，楚辰轩看到百里炎的反应，本来还觉得母亲话并不准确，现在看来，倒是他自己想错了。 只是楚辰轩感叹母亲智慧的同时，不禁又有些愤愤不平，明明自己才是百里炎的儿子，却偏偏百里炎更加在意一个属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早晚有一天，楚辰轩要把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洛景谙手上夺回来。 |
楼主上了一天课，写了一堆作业，死了无数脑细胞，憋出这篇文已经很不容易了，写不好的地方就海涵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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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楚辰轩想得出神，百里炎却将视线从楚辰轩身上移开，淡淡道:“靖儿的事情，本座自有分寸，不用你操心。” “可是……”楚辰轩还想说什么，百里炎已经绕过楚辰轩，向远处走去。楚辰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低声道:“父亲，请父亲相信洛公子，他不会背叛您的。” 百里炎停了脚步，却没有去看楚辰轩，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起伏:“你和他才认识多久，这么了解他。” “我……”楚辰轩一时语塞，百里炎继续向前走，只留一个低沉却不容置疑的警告:“你想做什么，本座管不着，但你若是敢拿靖儿作筏子，本座定叫你付出代价。” 楚辰轩微微愣住，似是没想到百里炎会这么说，他那些自认为被隐藏得很好的心思，竟被百里炎一眼看穿。 楚辰轩眼看着百里炎走远了，却是不敢再拦，只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得指骨分明，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洛景谙，你凭什么…… 数日之后，洛景谙被百里炎逐出青鹰教的事便传遍了江湖，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在这乱世中的大街小巷传开。 洛景谙，竟然是江北洛家家主洛东成的亲子！ 这个消息，不由让众人纷纷猜测，洛东成会怎么处置自己这个儿子。 毕竟正邪不两立，洛家是武林正道，洛家的子弟如何能与魔教的人有牵扯，更不要说洛景谙还为魔教效力多年，就算如今被逐出青鹰教，那也算是江湖的反派势力。 出人意料的，洛东成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样清理门户，而是开了香堂，以一种昭告天下的姿态，让洛景谙认祖归宗。 百里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寒冰墨，便不在江州城做一瞬停留，当天便启程回冥落崖，百里炎走出江州城门的时候，洛景谙正站在洛家的宗祠之内，看着洛东成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的名字写进族谱。 洛东成看着洛景谙，脸上依旧是慈爱的笑容:“景谙，你该叫我一声父亲了。” 洛景谙勾唇浅笑，低声道:“父亲。”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欣喜，也听不出一丝不情愿。 百里炎曾经说，就算洛景谙叫洛东成父亲，洛景谙也只能是他的孩子，这句话，洛景谙一直记在心里。对于洛东成，洛景谙可以毫无压力的称呼他父亲，就像楚辰轩这样称呼百里炎一样，仅仅只是一个称呼，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洛东成却好似很欣喜的模样，满脸激动的将洛景谙拥进怀里，颤抖的道:“好孩子，爹爹终于让你认祖归宗了。” 洛东成的心情却并没有感染洛景谙，他静静靠在洛东成怀里，从始自终没什么表情。 洛东成感受到了洛景谙身体的僵硬，正想说什么，林氏却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洛景谙，却没有如上次那般破口大骂，只是嘲讽的笑道:“洛东成，他连养育自己多年的青鹰教主都能说抛脑后就抛脑后，你认这个没良心的人做儿子，可小心他在背后捅你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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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谙退出洛东成怀里，便听洛东成道:“景谙，你会背后捅我一刀吗？”声音低沉，却带着些小心翼翼。 洛景谙摇摇头，语气却带了几分促狭:“那可不好说。” 洛景谙眯着漂亮的双眸，眉目间尽是笑意，洛东成不由怔住了。 他和百里炎感情这么深，如今骤然离开百里炎身边，竟然没有半分伤心模样，究竟是隐藏至深，还是洛景谙当真凉薄至此？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洛东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洛景谙却不再理会洛东成，而是慢慢走到林氏身边，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寒冷的光芒。 林氏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声音不禁少了几分底气:“你……你想干嘛？” 洛景谙突然笑了，道:“你讨厌我，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是洛东成的儿子吧？” “你什么意思？”林氏连忙掩饰了眼中的慌乱，盯着洛景谙问道。 洛景谙挑眉，倏然敛了笑意，冷然道:“洛夫人欺我年少，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林氏脸色一变，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洛景谙却没有就此放过林氏，而是继续不依不饶道:“青鹰教势力遍布江湖，想要查一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洛夫人并没有自己以为的这么聪明。” 洛景谙言罢，林氏的脸色却愈发难看，洛景谙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在场三人却心照不宣。 墨桓的死因…… 墨桓可以说是被林氏害死的，只因为林氏听说，墨桓是带着无数的财富和宝藏嫁来洛家的，只要墨桓死了，林氏才能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为此，林氏设计墨桓腹中胎儿不保，设计让她服下沉香散，但凡吃了沉香散的孕妇，就没有能活过生产之日的，林氏当年的设计，不可谓不狠毒。 然而林氏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其实都是洛东成早便计划好的，是洛东成派人告诉林氏，墨桓带着数不尽的宝藏。因为他知道，凭林氏的自私与贪婪，一定会对墨桓下手的，洛东成了解林氏，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而且当初墨桓险些小产，根本不是因为林氏的陷害，而是因为千重花剧毒的发作。 只是这些，洛景谙是如何知道的？ 洛景谙感受到身后洛东成狐疑的目光，暗自冷笑，他就知道，凭林氏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是主谋，至于洛东成……洛景谙闭了闭眼，压下了复杂心思。 百里炎踏入冥落崖的时候，顾晨枫已在此住了多日，只是百里炎一回到冥落崖，便闭关于九阴殿，顾晨枫根本见不着。 顾晨枫几次想硬闯九阴殿，可他不是洛景谙，他终究没有那个胆子。 或许是被顾晨枫一天八百次的求见所打动，或许是念着顾晨枫和洛景谙关系好，百里炎最终还是见了顾晨枫。 这是顾晨枫第一次见到没戴面具的百里炎，顾晨枫想到景谙曾经对自己说的，教主的真容并不骇人，心中不由一阵不认同。 眼前这位被一道伤疤毁容至深的人，当真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 百里炎看出眼前少年心中所想，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问道:“你见本座，所谓何事？” 顾晨枫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属下想知道，景谙他……到底是不是犯了叛教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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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枫话落，百里炎却没有立即接话，而是一言不发的看他许久，方道:“有或没有，于你而言，有什么关系吗？” 顾晨枫道:“属下和景谙交情再深，也比不过景谙和教主朝夕相处，连属下都不相信景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遑论教主？教主将景谙逐出青鹰教，送去洛家，想来是另有隐情吧？” 百里炎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洛景谙在九阴殿一侧的卧房中，眼底波澜微动，却久久无言。 顾晨枫继续道:“还有楚氏母子……那本是教主的家事，属下不该多言，只是属下认为，他们……”顾晨枫微微停顿了一下，却没有想到什么贴切的形容词。 “你觉得楚辰轩不像本座的孩子，对吗？”百里炎道，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 “……属下不敢。”百里炎一针见血说出顾晨枫心中所想，顾晨枫却不敢如百里炎这样直言，楚辰轩再如何，他现在也挂着青鹰教少主的名号，顾晨枫既然能在侍者堂掌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清楚的。 百里炎略笑笑，却没再说下去，而是道:“靖儿不在，你便替了他的位置吧，从此以后，你便是侍者堂的天枢侍者。” 顾晨枫一怔，天枢侍者，那便是侍者堂的最高领导人，他虽然执掌侍者堂，可终究只是有名无实，如今教主发话，让他代替洛景谙的位置，顾晨枫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把景谙当朋友，他不想抢他的东西。 只是顾晨枫却没说什么，只是故作开心的道:“属下谢教主提拔，定不负教主重望。” “你去吧。”百里炎挥了挥手，将怀里的一块玉佩掏出扔给顾晨枫，便闭了眼不再理会他。 顾晨枫敛眉退出了九阴殿，这才想起，好像自己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 他还不知道，教主处置景谙，到底是不是别有用意？ 不过没关系了，他已经是天枢侍者，拥有调动暗卫和密探的权力，这件事，他总会查清楚的。 顾晨枫看着方才教主扔给自己的月吟玦，这是青鹰教的信物，象征着权力和地位，但同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信念。 除了管理好侍者堂以外，对于顾晨枫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查清事实真相，还景谙一个公道。 他从始自终都不相信，景谙是墨夜阁的奸细。 顾晨枫握着月吟玦下了冥落崖，百里炎却扔在九阴殿中闭目养神，自两个月前凤凰岭的那场激烈打斗，百里炎的内伤至今没有痊愈，百里炎将天枢侍者的身份给顾晨枫，便是默许他动用青鹰教的势力自己查找真相。 更有的，便是……他想知道洛景谙的讯息…… 不过短短半个月未见，百里炎便惦念不已了，百里炎简直无法想象，今后孩子不在身边， 他该怎么办。 而百里炎完全没有想到，数日之后，他向顾晨枫旁询问洛景谙的消息，得到的回答却是，洛景谙早在半个月前便离开洛家了，然而百里炎安插在洛家的密探，没有一个知道洛景谙去了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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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枫看着百里炎骤变的脸色，暗道不妙，百里炎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扶了扶额头，沉声道:“为什么不早说？” 顾晨枫顿了顿，道:“属下是想说的，只是教主这些天一直在闭关，属下见不着。” 百里炎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问:“想办法查，景谙现在在哪？” “是。”顾晨枫应声，在百里炎的示意下离开了九阴殿，心中却想着，景谙反追踪与反侦查的本事可是堪比那些江洋大盗，就算自己查不出来，教主也不能怪罪在自己头上，毕竟那些本事可是教主亲自教的。 而此时，青城山脚下，一身黑衣的少年眉目精致，墨发轻扬，只淡淡站着，周身气势便浑然天成，让过往的人都不得不叹一声天之骄子。 少年站了片刻，衣袂翩翩的白衣公子似是踏风而来，白衣公子所到之处，似乎都沾染了不属于凡尘的气息。 少年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白衣公子却是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正站在江湖传言的风口浪尖的人。 “洛……洛景谙？”白衣公子的声音带了些疑惑和不可置信。 洛景谙笑笑，道:“陆公子，认识我吗？” 白衣公子正是在夺宝大会上用雁云诀在简一冲手下过了百招有余的陆青阳。 陆青阳勉强别动嘴角，道:“放眼江湖，有谁不知道你洛景谙的大名，你来我青城派，有事吗？” 洛景谙点点头，道:“我来找你。” 陆青阳疑惑的看着洛景谙:“我们……有交情吗？” “没有。”洛景谙神色淡淡，“不过我们可以有一场交易。” 陆青阳没接话，洛景谙继续道:“我想要雁云诀。” 陆青阳微微一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将雁云诀给你。” 他没有问洛景谙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有雁云诀，洛景谙武功之高，早在夺宝大会上他便窥见一二，自己练了雁云诀，旁人看不出，洛景谙怎会看不出来。更何况雁云诀本就是青鹰教流传在外的武功，青鹰教的功夫自成一派，洛景谙定然熟悉。 只是洛景谙已被青鹰教除名，陆青阳不禁有些想不明白，洛景谙为什么现在才来讨要雁云诀。 洛景谙听陆青阳这话，便知道陆青阳在跟自己讲条件，当下道:“我用青城十三式跟你换雁云诀，你愿意吗？” “你说什么？”陆青阳一惊，神色微变，青城十三式是青城派的绝学，不仅密不外传，而且只有历代掌门才能学全，掌门的入室弟子可以学会十三式中的一式，至于普通弟子，便是根本无法接触到的，青城十三式是青城派最高深的武功，多少青城派弟子梦想着能学会一招一式，如今洛景谙用整套武学和陆青阳做交易，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陆青阳神色怀疑的看着洛景谙，道:“你如何懂得我们青城派的武功？” 洛景谙没说话，只是随手捡了地上的一段枯枝舞了起来，招数俨然便是青城派的青城十三式。 洛景谙将十三招耍完，回头看着一脸诧异的陆青阳，笑道:“怎么样，我方才舞的是青城十三式的剑法吧，你给我雁云诀，我教你青城十三式，包教包会，说到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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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谙说得轻松，陆青阳却不敢爽快答应，而是警惕问道:“你……就只有一个要求？” 洛景谙点点头，道:“当然。”只是一脸玩味的模样看不出来什么可信度。 陆青阳不由又添了几分怀疑，更加不敢轻易答应。 洛景谙看陆青阳这副模样，不由好笑，道:“我们既没交情，也没仇怨，除了雁云诀，我还能图你什么？” “是……吗？”陆青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骗子。 洛景谙敛了笑意，略略正色:“我真的需要雁云诀，你帮我这个忙，我不会坑你的。” 洛景谙说得诚恳，总算打消了陆青阳的一点怀疑，其实雁云诀本就是青鹰教的武功，洛景谙来要，陆青阳也实在没有理由不给。更何况还有青城十三式这么大的诱惑。 看陆青阳有些动摇，洛景谙又道:“若你实在不想将雁云诀给我，我便只要抄本就好。雁云诀上的武功精妙，你留着练也不会有害处。” 陆青阳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好，我信你一回。” 洛景谙勾了勾唇角，满意的笑了，陆青阳见他笑得好看，一时竟有些恍惚。 洛景谙消失了半个月，楚辰轩也在冥落崖住了半个月，只是连顾晨枫都踏进九阴殿好几次，楚辰轩却一次也没有见过百里炎。 不过楚辰轩却也不想见到自己这位素来冷漠的父亲，眼下百里炎闭关不出，楚辰轩以少主的身份自居，第一次体会到了位高权重的感觉，往日的自卑似乎也随着身份的变化而日渐消弭，连楚念央都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与以往不同了。 不过楚辰轩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他虽然身为少主，却没有武功傍身，冥落崖上的仆役虽然表面对自己恭敬有加，心里却未必信服自己。 口服心不服，这是楚辰轩无法接受的，他享受旁人恭敬的目光，却也感受的到那些人心底的不屑。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修得绝世武功，到时谁若是敢不服他，他便能叫他们付出代价。 不得不说，多年来生活的不顺已经微微扭曲了这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的心性。 楚辰轩低头，看向握在自己手中的几张薄纸，这是修炼内功的入门方法，楚辰轩皱了皱眉，武学一道博大精深，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参悟的，他求的是速成，哪能这般没有效率的练。 可若是真有什么一蹴而就的方法，那些三九盛夏从不间断的习武之人，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 想必洛景谙的武功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离不开多年来的努力的吧。楚辰轩盘膝而坐，照着纸上记载的方法调整了自己的吐息，洛景谙能做到的，他也能，他绝不能输给洛景谙…… 而楚辰轩不知道的是，洛景谙既没有冬练三九，也没有夏练三伏，甚至在他的习武之路上，根本就没有“辛苦”二字。百里炎独创的练功之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可以练习，便是在梦中，内功也是不断的增长，甚至比清醒时增长得更快，洛景谙的深厚内功，与其说是练出来的，倒不如说是睡出来的。 因此，除非百里炎将自己这套练功方法传授给楚辰轩，否则楚辰轩永远不可能在武功上超过洛景谙的，一如洛景谙在百里炎心中的地位，是楚辰轩永远不可能撼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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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角开始蜕变了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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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阳给洛景谙雁云诀的第二日，洛景谙就将雁云诀还给了陆青阳，陆青阳看着洛景谙手中的抄本，不由惊讶:“你抄了一夜？” 洛景谙笑道:“雁云诀虽然精妙高深，却并不冗长，倒不至于抄一夜。”话虽如此，眼中却难掩倦意。雁云诀虽然不短，但洛景谙抄写一晚上，却是因为他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给百里炎的东西，洛景谙向来不敢马虎，尤其雁云诀这般武学秘籍，一字之差便是谬以千里。 陆青阳看出洛景谙的疲倦，不由道:“你去补眠吧，青城十三式招数多变，不是一时半刻能学会的。” 洛景谙确实困得不行，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承了陆青阳的好意，回到他在青城山脚暂住的一间客栈，躺在床上便睡下了。 洛景谙无意隐瞒行踪，顾晨枫不过半日便查出了洛景谙所在之地，顾晨枫上冥落崖复命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楚辰轩。 顾晨枫微微挑眉，没有理会楚辰轩，而是绕过他径直向九阴殿走去。顾晨枫没走两步，楚辰轩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你是讨厌我吗？” 顾晨枫脚步一顿，头也没回的道:“你想太多。” 对于楚辰轩，顾晨枫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只是有些看不上罢了，不过现在的楚辰轩，似乎与顾晨枫第一次见到的楚辰轩有些不同了。 在顾晨枫的映像中，楚辰轩是有几分自卑和怯懦的，甚至在和旁人说话时，眼神都是闪躲的，而现在的楚辰轩，却有着极度的自尊心，甚至不能接受旁人的忽视与指责。顾晨枫实在不喜欢楚辰轩这样的性格，因此顾晨枫向来极力避免和楚辰轩的接触。 楚辰轩缓步走到顾晨枫身前，面无表情的道:“你讨厌我又如何，在我面前，你终究要自称一句属下。” 顾晨枫看楚辰轩这副模样，便知道他的自尊心又得不到满足了，当下也不跟他争，只拱手道:“少主说得是，少主身份尊贵，属下不敢冒犯。” 顾晨枫态度算是极为诚恳的了，只是楚辰轩最会察言观色，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敷衍，楚辰轩看着顾晨枫眼底淡淡的嘲讽和不屑，几分怒意不禁涌上心头。 楚辰轩稳了稳心思，装作受用的模样，点点头道:“你是个聪明人，难怪能接替洛景谙位置。” “少主谬赞。”顾晨枫也不多辨，只是欠身谢过，没等顾晨枫直起腰身，楚辰轩又道:“不过今日你不必来见父亲了，父亲方才便吩咐了，今日谁也不见。” “既如此，属下就不打扰教主闭关了。”顾晨枫仍旧没有反驳楚辰轩，只是一脸恭敬的模样给足了楚辰轩面子。 楚辰轩挥挥手，示意顾晨枫可以走了，等到顾晨枫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山林之内，楚辰轩才骤然敛了笑意，眸光凌冽的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 百里炎用洛景谙换寒冰墨的原因，竟然是…… 楚辰轩指尖微微颤抖，眼中寒光乍现。 等他楚辰轩毁了寒冰墨的种子，他倒要看看，百里炎还拿什么救洛景谙那条半死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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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墨是解去千重花剧毒的唯一方法，百里炎定然会将寒冰墨妥善保管，冥落崖机关重重，禁地许多，楚辰轩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找到寒冰墨的。 不过寒冰墨不易存活，百里炎为了让寒冰墨尽快成熟，定然会用特殊的土壤培育寒冰墨的种子，冥落崖有一片土质上乘的百草园，想来百里炎便是将寒冰墨种植在那个地方吧。 只是楚辰轩在冥落崖住了半个月之久，仍旧不知道百草园在什么地方，想也知道，百里炎定然在百草园附近设下了五行结界。 顾晨枫那日上冥落崖复命被楚辰轩拦下的事，百里炎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他真的下了不许人打扰的命令，但是事关洛景谙，百里炎是不介意被打扰的。 百里炎一直在等着顾晨枫传回来的消息，而顾晨枫，却也一直在等着百里炎的召见，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沉默了几日，直到九阴殿的桌案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份雁云诀的抄本。 百里炎翻了翻那厚厚的一沓纸，扫了两眼便看出洛景谙的字迹，当下便勾唇笑了，带着些嗔怪的道:“这孩子！” 千里之外的洛景谙突然打了个喷嚏。 雁云诀已经送到了九阴殿的桌案上，洛景谙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却没有就此甩手走人。 洛景谙将青城十三式教给陆青阳，当真是教得极其细致，陆青阳甚至觉得，洛景谙教得比自己的师傅还要好。 而洛景谙也没想到，陆青阳练武，竟然如此的勤奋，要知道，在他练青城十三式的时候，每天最多练一盏茶的时间。 只是洛景谙聪明，学得快，一套青城十三式只用了一个月便烂熟于心，纵然洛景谙不善使剑，这么多年来也未有忘却。 看到陆青阳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练习剑法，洛景谙实在有些惭愧。 虽然修炼雁云诀有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但不得不说，雁云诀的第四卷，对于恢复武功有着很大的效果。 更何况，百里炎有深厚的武学理论基础，根本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可能。 拿到雁云诀后，百里炎便真正进入了闭关状态，与此同时，楚辰轩也正在拼命的修习内力，同时在冥落崖的览书阁研习各家武学，希望可以早日练成神功。 只是楚辰轩毕竟错过了年纪，虽然努力，却没有太大的进步。楚辰轩急躁之下，心神不宁，犯了武学大忌，更加有种苦修无果的感觉。 顾晨枫有着庞大的江湖势力，探查到洛景谙的行踪并不难，然而洛东成就没有这般能耐了，自他发现洛景谙不知所踪后，同样调动了洛家的势力去查，然而查了数月之久，都没有什么结果。 洛东成不由有些懊恼，同时也有些害怕，若是洛景谙在这几个月中毒发，百里炎恐怕会把他给弄死。 洛东成的担忧不无道理，同样洛景谙也有些惊讶，原本每个月必然发作的千重花剧毒，竟然在这几个月中一次也没发作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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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墨已在冥落崖特殊土壤的培育之下趋于成熟，楚辰轩虽然不知道寒冰墨如今是个什么涨势，但是他也意识到，如果他再不下手，怕是就迟了。 只是楚辰轩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将百草园的线路摸清，饶是他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百里炎根本就是在防着他。 这些天楚辰轩用了各种办法，就是找不到百草园的所在地，心急之下，楚辰轩却意外收到了一张地图，冥落崖的地图。 这副地图地图对楚辰轩的确大有用处，可楚辰轩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庆幸，因为楚辰轩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看出了他的心思，在暗中帮助他。 多年的经历告诉楚辰轩，天上掉的馅饼往往隐藏着利用与阴谋。 楚辰轩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与玩弄的感觉，很不喜欢。 楚辰轩知道，若是自己顺着地图上的标注找到了寒冰墨，那就等于承了那人的情，可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对抗百里炎有意设下的结界。 楚辰轩踌躇许久，一时竟没了去毁寒冰墨的胆量。 楚辰轩当然不知道，那张地图，便是当今世上最有名的机关家公孙羽的亲笔。 公孙家乃是机关世家，公孙羽作为现任家主，在幼年便有着超乎常人的机关天赋，经过后天的刻苦学习，在机关一道上，放眼江湖，无人出其右，百里炎在机关术上的造诣已经很高，甚至超乎了公孙家的很多族人，然而公孙羽还是能够根据洛景谙的草图和所著的标记，分毫不差的还原出冥落崖真正的模样。 银生用重金聘请的机关大师，自然可以帮助楚辰轩找到百草园的确切位置，只是银生没有想到的是，公孙羽第一眼看到冥落崖的草图，便被百里炎精妙绝伦的勾起震惊了，甚至在他还原真正地图的过程中，溢美之词仍旧源源不断。 公孙羽当着银生的面夸赞百里炎，银生嘴上不说，心中却很不舒服，论武功，自己和百里炎不相上下，可是论才学，比起百里炎，自己实在相差甚远。 公孙羽自然不知道，他由衷的赞美已经加快了银生报复百里炎的脚步，银生派人将地图送去冥落崖不久，又遣密探给楚辰轩送了一封信，而当楚辰轩看到信的内容时，突然觉得，自己毁灭寒冰墨，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信上的计划，如果执行的好，甚至可以让百里炎和洛景谙反目成仇，到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百里炎也不会再想用寒冰墨给洛景谙解毒了。 至此，楚辰轩都觉得，他的敌人只有洛景谙一个，他完全没有想过，就算没有了洛景谙，百里炎也未必会对他另眼相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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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殿周围机关重重，百里炎在闭关，没有他的吩咐，自然谁也接近不了。而百里炎没有想到的是，楚辰轩会按着地图上的指示，破解九阴殿四周的机关。 闭关之人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警觉如百里炎，便是发现了自己一番精心布置被楚辰轩破坏，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怀疑，不能有任何举动。 雁云诀的修炼正当关键时刻，若是此时被外界所打扰，不能恢复武功还是小事，若是因此走火入魔，百里炎可冒不起这个风险。 于是，楚辰轩很自然的就拿到了月吟玦，同时顺走了百里炎的私印。 有这两样东西在手，楚辰轩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当远在江州城的成五看见冥落崖寄来的信时，不由呆住了，这封信虽然不短，内容却十分明了，通篇便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杀洛东成。 这封信虽然盖着百里炎的私印，成五却仍然觉得奇怪，他没有见过百里炎的亲笔，自然不知道百里炎的字迹如何，只是他曾经见过洛景谙的字迹，不说什么笔走游龙力透纸背，那一手字确实是少见的赏心悦目，想来百里炎的书法定然不会差，而这信纸上的字，却只是勉强能入眼，绝对算不上好看。 最让成五不解的便是，这封信不仅字迹不端正，而且错字连篇，甚至有很多语法上的错误，都说百里教主文武双全，除却一身高强武功， 更是少见的才华横溢之人，怎么写出这样的东西，连他一个江湖粗人都不忍直视。 成五疑惑归疑惑，只是他作为属下，既然主上下了命令，他就必须执行，更何况，与这封信同时寄来的，还有一枚月吟玦。 月吟玦作为青鹰教的信物，象征着权力与地位，成五看着月吟玦，收回了自己想再传书冥落崖确认此事的想法。 成五此时尚且不知道，他已经掉进了楚辰轩为他埋的深坑中。而眼下他最担心的，却是洛景谙。 成五第一次见到洛景谙，便对这个性格讨喜的孩子颇有好感，若是洛景谙知道自己杀了他的父亲，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翻脸。 而此时的百里炎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动成为了洛景谙的杀父仇人。 这便是银生计划百里炎和洛景谙反目成仇的第一步，让他们变成仇人。 当然，银生知道，以洛景谙对百里炎的感情，未必会因为这件事真的和百里炎反目成仇，银生也没有期望就因为百里炎下令杀了洛东成而让洛景谙对百里炎心生恨意。 不过没关系，只要心里有疙瘩，银生自然就会有办法继续推波助澜，让他们变成真正的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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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轩将信寄给了成五，便再度着手于毁灭寒冰墨的计划中。 他如今有了冥落崖的地图和破解机关的方法，找到百草园自然不再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只是百草园中植物无数，无一不是外面难得一遇的奇珍药材，楚辰轩没见过寒冰墨，便是找到了百草园，也不知道他要动手毁去的是哪一株。 除非……楚辰轩神色微冷，手中的瓷瓶盛着的粘稠液体和着一地的珍贵植株摇曳着淡淡药香。 除非将整片百草园毁得寸草不剩。 只是这些植物着实罕有，就这么毁去，未免有些可惜。更何况，楚辰轩还想采摘一些能令人功力增长的药材为自己所用。 楚辰轩不谙药理，并不知道这些药材哪些对自己有用，也更加不能体会这些植物的珍贵与罕有，他唯一能认出的，便是百草园角落里绽放的一片姚黄魏紫，黄紫交相辉映，一派盛放景象，精致得令人叹息。 楚辰轩不由奇怪，百草园就是一个培养珍贵药材的地方，怎么养上花了。 冥落崖上本是没有牡丹花的，直到洛景谙奉了百里炎的命，在青州开了醉香坊，苏九娘便买了数盆牡丹摆在醉香坊，洛景谙觉得这花实在漂亮，又搬了几盆放在九阴殿。 只是牡丹花何等娇贵，姚黄和魏紫又是个中极品，洛景谙没有经验，根本养不活，便求着百里炎把花种在百草园。 百里炎本不同意，却耐不住洛景谙的软磨硬泡，只好把百草园的一块角落划出来种那些在他眼中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有着上乘土壤的养育，原本快死了的花又恢复了生机，起码楚辰轩看着眼前一派盎然的牡丹，完全想象不出当年洛景谙养这些花的时候是何等惨状。 楚辰轩环视一圈，却仍然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寒冰墨，握着瓷瓶的手微微颤抖。 他这一瓶子倒下去，别说寒冰墨，就是杂草也活不了，只是……楚辰轩却下不了手。 并不是因为药材珍贵，楚辰轩心存不忍，而是楚辰轩实在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 从百草园周围的机关和园中药物如此精心的保养便知道，百里炎定然很看重这片药田，若是自己毁了百草园，不知道百里炎会怎么对待自己。 恐怕挫骨扬灰都不解恨吧。 楚辰轩想到这里，骨子里的懦弱终于再度重见天日，楚辰轩在冥落崖只手遮天了快半年，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害怕的感觉，可是现在，久违的恐惧让他失去了毁灭百草园的勇气。 楚辰轩思量半天，最终还是收起了瓶子，开始一株草一株草的寻找，试图找到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寒冰墨。 寒冰墨触手寒凉，枝叶并不如其他药材那般是绿色，而是带了些青蓝，果实透明，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楚辰轩按照江湖上对寒冰墨的描述，认真的找了起来，与此同时，洛东成却正在面临着一场必死的劫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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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冥落崖下的命令，又有月吟玦作为青鹰教的信物，不管信中所言是不是百里炎的意思，成五都要奉命行事。 成五此番派出的尽是江州分舵的精锐，信上的意思，是这件事做得越明显越好，最好把这件事闹得江湖皆知。 成五总觉得，这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圈套。为此，成五反复思量，最终还是传书冥落崖，甚至从江湖名声的方面澄清利弊，希望百里炎能够收回成命。 但是，他的信似乎就这样沉静在了盛夏的浮华与躁动之中，成五等了将近一个月，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对于飞鸽传书来说，一个月已经是极慢了，成五在不长不短的等待中逐渐意识到，洛东成不死，自己便是抗命的罪过。 而洛东成却完全没有危险来临的意识，或许他有，但近来时日发生的许多事让他无暇顾及和他素来没有什么仇怨的江州分舵。 洛景谙虽然身处青城山，但却从来没有忘记调查当年之事。虽然离开了青鹰教，可洛景谙依然掌握着百里炎名下绝大部分的生意，有着雄厚财力的支持，又有多年执掌侍者堂的经验，洛景谙很快便拥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虽然比不了侍者堂密探的无孔不入，但是调查一些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洛景谙没有银生那般十数年的精心谋划，对于墨桓的死因，他只能查到洛东成和林氏的手笔。 一如当年的百里炎，对于楚念央的算计，完全看不到厉南天的存在。 只是百里炎还能猜到厉南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洛景谙，根本就不会想到，洛东成从头到尾都是被银生利用的。 于是，洛景谙接二连三的给洛东成制造麻烦，或者说，给洛家制造麻烦。 比如说，洛风玦突然迷上了赌博，短短数月便将洛家的家产输得一干二净，而洛东成虽然心中不悦，但却无暇教训儿子，因为他几个月前刚抬了一房小妾，此刻正沉浸温柔乡。 而林氏那只母老虎，自然因为洛东成的新欢而天天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轮番上演，洛东成被林氏闹得烦，愈发宠爱起小妾来，夫妻二人每天吵架，却又在另一个惊天巨雷中归于平静。 林氏与府中下人私通，被洛东成和他的小妾撞了个正着！ 这可算是天大的丑闻，林氏自知理亏，终于不再大吵大闹，而洛东成也因为那件事彻底厌恶的林氏，整日里宠妾灭妻打林氏的脚，洛风玦每日沉溺在赌场的神秘与激情中，对于家中的事情，更是不闻不问。洛家本是三大武林世家之一，却在短短几个月，堕落得彻底。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此刻正躺在青城山下不知名客栈的院子里晒太阳的少年。 少年双眼微瞌，墨发轻扬，当真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陆青阳的青城十三式也练习得差不多了，都说修行靠个人，洛景谙该教的都教了，绝对没坑陆青阳一分一毫，再见到陆青阳时，洛景谙便扬言要告辞了。 陆青阳也没有再留洛景谙，只是在洛景谙飘然而去的时候说了一句话，雁云诀，曾是一位姑娘送给他的，那姑娘是穆鸿明的女儿，穆缇依。 洛景谙脚步微顿，随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同时也记下了这个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姑娘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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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五带着一干人马来到洛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些兴师动众了。 原本以为在洛家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洛东成自己就已经堕落得不成体统了。 洛家近来的事情，成五也有所耳闻，看洛东成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便知道，洛东成最近的生活定然不怎么样。 当然，不排除洛东成芙蓉帐暖度春宵导致元气大伤的可能。 由于洛风玦沉溺赌场，洛家的大部分家产都被祸害没了，洛家原本的护院和小厮也被遣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洛家后院中一派草木凋零的景象诉说着冷清与落寞。 江州分舵的人抄家般的架势在洛家横冲直撞后，回来告诉成五，没有找到洛景谙。 成五不由松了口气，最起码，景谙不会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教主的爪牙之下。 洛东成看着眼前这帮不速之客，正想说什么，就听成五道:“洛景谙在哪里？” 洛东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没有正面回答成五的问题，只是道:“景谙是我的儿子，他在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 “你的儿子？”成五嗤笑一声，道:“你的儿子，现在应该还在赌场纵情声色吧？” “你……”洛东成被成五说得一阵脸红，曾经洛风玦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这个做父亲的，终归是失职。 只是如今他和林氏已经彻底闹掰了，洛风玦是林氏的儿子，洛东成也没有了昔日好好将洛风玦培养成才的雄心壮志。 成五眼中闪烁着一些洛东成看不懂的复杂光芒，但洛东成看得出，那就不是什么含着褒义成分的眼神。 成五终归不希望，洛景谙因为洛东成这样的人和百里炎生了嫌隙。 虽然洛景谙如今已经不是青鹰教的人了，可是成五却仍然记得，百里炎离开江州城那日，曾经单独召见过自己，言辞恳切的请自己关照洛景谙。 成五知道，百里炎作为青鹰教主，向来以冷酷无情著称，怕是只有洛景谙才能让百里炎摆出那样态度。 成五抽出手下捧上的剑，剑锋指向了洛东成，洛东成脸色微变，道:“成舵主，这是什么意思？” 成五冷冷道:“教主要杀你，我不过奉命行事。”言罢，手腕翻转，长剑带着寒芒向洛东成刺去。 洛东成匆忙闪避，和成五打了起来，原本依偎在洛东成怀中貌美如花的小妾被吓得脸色发白，尖叫着连连后退，然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此刻谁也不会注意她。 成五带着的手下很有眼色的将洛家后院围了起来，洛东成的武功本不在成五之下，然而这几个月放纵的生活已经大大消耗了洛东成的体力，十几招过后，洛东成竟然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成五找准时机，虚晃一招，趁着洛东成侧身避开，挑起了一道剑花，划过了洛东成的脖颈。 鲜血霎时涌出，洛东成吃惊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成五始终神淡淡，眼中不带一丝杀机。 楚辰轩连着几天在百草园寻找寒冰墨，却仍是一无所获，心中不由疑惑，莫非百里炎根本就没有将寒冰墨种在百草园？ 可是除却百草园，哪里还能找到如此珍贵而带着催熟功能的土壤？ 楚辰轩一阵疑惑，目光不经意的落在百草园的一个角落里，不由一怔。 透明的果实，青蓝色的枝叶几乎与它身后的墙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这便是……寒冰墨吗？ 楚辰轩怔怔看着他久寻不得的珍稀解药，似乎一错眼，寒冰墨就又会从眼前消失。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寒冰墨实在太过隐蔽，楚辰轩不过眨了眨眼睛，寒冰墨便又淡出了他的视线。 楚辰轩费了些功夫再度找到寒冰墨，这次他不再犹豫，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瓷瓶，一步一步的向寒冰墨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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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轩走到寒冰墨前蹲下，伸手抚摸着寒冰墨的果实。 寒冰墨晶莹透明，甫一触手，便能感受到刺骨寒意。此时已是十月下旬，落叶夹杂着北方涌入的气息寒凉了这个地处江南一带的高耸山崖，冥落崖已是一派落叶归根的景象，唯独这片百草园，仍是生机盎然，似乎这些珍稀的植物根本就不会受温度的影响。 楚辰轩抚摸枝叶和果实的手轻柔却不带一丝温度，都是注定死在他手下的了，再珍稀名贵，又有什么用？楚辰轩收了手，眼中的凉薄与百里炎注视他的时候如出一辙。 百里炎这么在意洛景谙，若是自己毁了救洛景谙性命的唯一稻草，百里炎大概会很伤心吧？ 不过那又如何，从百里炎知道自己存在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甚至多次为了洛景谙教训自己，更不要说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一切都是百里炎自作孽。至于洛景谙，一个属下而已，对于楚辰轩来说，身份低人一等，性命便贱如草芥。 一如那些曾经欺负过楚辰轩的人，也从来没有把楚辰轩的性命放在眼里。 楚辰轩沉浸在对过去的种种不忿和对百里炎的不满中，并没有太过注意骤然响起的山风呼啸，更加没有意识到，随着风声响起，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直到楚辰轩拿出瓶子，想将瓶中不知名的液体倒在寒冰墨的果实上，身后才响起百里炎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楚辰轩心中一惊，连忙收起手中的瓷瓶，起身看向百里炎，眼中的惊讶不加掩饰。 良久，楚辰轩才开口唤:“……父亲。” 百里炎没有应，面具下的神情却更加冰冷。 楚辰轩不确定百里炎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道:“父亲来这里做什么。” 百里炎冷笑，却没有回答楚辰轩的话，而是运气右掌，掌心在真气的包裹下变得迷离而恍惚。 楚辰轩脸色一变，大概知道百里炎想干什么了。 果然，不待楚辰轩闪避，百里炎便一掌拍在楚辰轩的腹部，楚辰轩丹田一痛，只觉一阵阵的热流从气海穴窜出，游走于四肢百骸。 百里炎，竟然废了他的武功！他苦修数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点内力，竟被百里炎一掌打散。 楚辰轩再也顾不得佯装表面的恭敬，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炎，道:“为什么？” 若非寒冰墨还没有被毁，就楚辰轩此番行径，别说废去内力，就是挫骨扬灰都是轻的，百里炎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道:“青鹰教的武功，外人不能学。” “那洛景谙呢？”楚辰轩犹自不甘心，道:“洛景谙已经不是青鹰教的人了，为什么你没有废去他的武功？” 百里炎没有再理会楚辰轩，而是又一掌拍去，直接把楚辰轩拍晕。 当楚念央看到九阴殿的暗卫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出现在她居住的地方时，心中不由一阵吃惊，她正想问什么，暗卫便直接道:“教主说了，请楚夫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教主便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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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谙刚到江州，便听闻了洛东成的死讯，一时间心中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当洛景谙踏进听雪楼的时候，成五着实吃了一惊，良久才道:“洛公子？” 洛景谙微微一笑，道:“成舵主见到我很吃惊吗？” 成五一怔，连忙掩饰了慌乱神色，道:“没有，只是不知洛公子有何贵干？” 洛景谙敛了笑意，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成舵主，洛东成的死，是不是教主的授意？” 洛景谙话落，成五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方道:“洛公子觉得呢？” 洛景谙道:“洛东成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不是教主的命令，成舵主应该不会轻易杀他吧？” 成五避开洛景谙探寻的目光，微微叹道:“洛公子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来问我？” 洛景谙闻言，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成五许久，眼底泛起隐隐微澜。 成五正想说些什么来宽慰洛景谙，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本就是洛景谙的杀父仇人，现在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想想都觉得可笑。 成五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辞之人，他看着洛景谙，心里却想着，就算自己去杀洛东成是教主的意思，景谙也不至于真的去和教主拼命吧？ 不过毕竟是亲生父亲，纵然教主对景谙有养育之恩，恩仇各半，景谙会怎样，实在不好说。 成五神色复杂的看着洛景谙，却听他道:“教主……为什么？”声音小的却像是喃喃自语。 成五一怔，不由问道:“什么为什么？” 洛景谙摇摇头，苦笑道:“教主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 成五哪里猜得出百里炎的心意，就算真的能揣测一二，也不好和洛景谙说。 洛景谙也不介意成五的沉默回应，他来听雪楼，不过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而已，既然成五已经承认杀害洛东成是教主的命令，那么洛景谙也没有必要在听雪楼多留了。 洛景谙因为墨桓的死，对洛东成一家种种算计，只是洛景谙从来没有想过要洛东成的命，毕竟在怎么样，那也是他的父亲。甚至在洛景谙骤然听闻洛东成的死讯的时候，是想过找出凶手为洛东成报仇的。 只是洛景谙没有想到，是教主下命将洛东成杀死的。 洛景谙走出听雪楼，一路策马扬尘，往冥落崖的方向而去，他一定要问清楚，教主为什么要杀死他的父亲。 楚辰轩在床榻上悠悠转醒，眨了眨眼睛，随即想起自己昏迷前百里炎废了自己武功的事情。 那甚至连武功都不算，不过就是一点内力而已，楚辰轩试着动了动身子，却觉得四肢百骸一阵疲软无力，楚辰轩想要运功调息，丹田处却空空一片，他的内力，真的没有了…… 楚辰轩有些哀伤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眸中便只有冰冷与恨意了。 那是他修习了三个月的内功，就这样被百里炎一掌废去，这笔账，他迟早要和百里炎算。 听到楚辰轩的动静，楚念央连忙走进房间，走到楚辰轩的床边，关切道:“轩儿，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楚辰轩不去看一脸担忧的母亲，把头转向床榻的里侧，语气淡淡。 楚念央谈了一口气，道:“轩儿，我知道你父亲不关心你，你心里不服气，可再怎样，你也不该去坏你父亲的事啊！” 楚辰轩冷笑一声，道:“坏事？我坏他什么事了，不过就是毁他一株草罢了，百里炎这般待我，着实可恨。” 楚念央一怔，似乎被楚辰轩这样的口气惊到了，良久才道:“轩儿这是在怪你的父亲吗？” “不。”楚辰轩摇头，“我怪我自己，在我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和百里炎抗衡的时候，我却去做了挑战百里炎底线的事情，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这笔账，我们来日方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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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谙本是一刻不停的往冥落崖的方向而去，却在路过青州的时候，饶了路。 此时已是黄昏十分，独属于王公贵族的腐朽与繁华在青州的夜色中悄然萌芽，洛景谙在醉香坊门前勒了马，这次不待旁人招呼，他自己便踏进了那漆金的大门。 眼下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金碧辉煌的大堂中衣着考究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多半是醉香坊的舞女歌姬，客人却并不是很多。 洛景谙绕过大堂，熟门熟路的往雅间走去。却在走廊上遇见了一个陌生女孩。那女孩年纪和他相仿，五官精致，气质淡然，那平静的神态和她身上华丽的舞服一点也不搭调，洛景谙看了那女孩好几眼，却实在没有印象。 大概是心中不愿，却迫于无奈委身青楼吧？洛景谙这般想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略侧了侧身，给女孩让了路。 女孩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洛景谙，面无表情的从洛景谙面前走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洛景谙总觉得那女孩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洛景谙待她走远了，才继续往前走，醉香坊的走廊不短，一侧是精雕细刻的壁画，另一侧却是一派曲院风荷的景象，这个季节莲花凋谢，莲花池上的小桥流水却依然是一道足以勾起文人雅兴的风景。 洛景谙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位于走廊最里侧的雅间，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进”的声音便推门而入。 苏九娘依旧是精致的妆容，所有的心机与算计都掩藏在那勾魂夺魄笑容中，苏九娘见到洛景谙，着实吃了一惊，随即恢复了笑意，道:“洛公子，好久不见。” 洛景谙无暇欣赏苏九娘苦练多年的招牌笑容，更没有心情如平时那般和她说笑，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继而道:“我是来问九娘一些事情的，若是九娘知道，还请明白告知。” 苏九娘挑眉，道:“你想知道什么？” 洛景谙微微顿了顿，道:“修罗堡便建在青州，九娘是青州密探的首领，想来对穆鸿明应该有一定了解吧？” “穆鸿明？”苏九娘偏头想了想，道:“那个人我知道，不就是昔日用噬心散控制了十大掌门，近来被现任十大掌门逼得不敢现身的那位修罗堡主？” “就是他。”洛景谙点点头，随即道:“九娘可知道，穆鸿明有一个女儿？” 洛景谙话落，苏九娘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洛景谙迎着苏九娘带着几分狡黠的目光，道:“我现在已经不是青鹰教的人了，若是九娘觉得为难，不说也罢。” 苏九娘摇摇头，道:“或许你不知道，但我看的出来，百里教主虽然将你逐出青鹰教，但你在教主心中的地位却一如既往的重要。” 洛景谙闻言，不由苦笑，若是教主当真看重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杀自己的父亲。 苏九娘看出洛景谙的心思，却没在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语调一转，道:“穆鸿明的确有一个女儿，你来的时候她刚刚从我这里离开，你们应该在走廊上见过了。” “是她？”洛景谙稍稍回忆，便想起了方才在走廊上见到的女孩，她便是……穆缇依？ “她怎么会在醉香坊？” 苏九娘耸耸肩，道:“是穆鸿明把她卖过来当舞伎的，我看她身材样貌皆是一等一的出挑，便收下了。” 洛景谙瞪大眼睛，吃惊道:“穆鸿明把自己的女儿卖到青楼？”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九娘理着衣襟垂下的流苏，缓缓道:“那穆缇依根本就不是穆鸿明的女儿，穆鸿明自然不心疼。” 苏九娘将流苏理顺，又坐在桌前，细细的为自己的青葱玉指染上蔻丹。 白皙纤长的手指衬着袖口华丽的滚边，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愈发惹人遐想，苏九娘一边欣赏着，一边还不忘分神和洛景谙说话:“我苏九娘做事，什么时候出过纰漏，醉香坊所有挂牌的舞伎，我自然都要查得清楚，这穆缇依虽然名分上是穆鸿明和他夫人许瑶姬的女儿，可是穆鸿明却有一个不为旁人知晓的秘密。” 苏九娘顿了顿，又道:“穆鸿明早年习武时因为急于求成，动了些不好的心思，修炼了一些邪门的功夫伤了身子，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子嗣的了。” “那穆缇依……”洛景谙话音未落，苏九娘又开口打断:“穆缇依不是穆鸿明的女儿，也不是许瑶姬的私生女，她的母亲，是西域墨夜阁前任阁主的女儿，岳灵歌。” 岳灵歌？好耳熟的名字，洛景谙想了一阵，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索性不再去想，倒是墨夜阁……洛景谙皱了皱眉，脑中浮现出银生那邪魅而又欠揍的笑容。 洛景谙不再去想银生，而是将心思拉回正题，道:“那穆缇依的父亲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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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娘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九娘不是说，醉香坊所有的舞伎身份都必须调查清楚吗？”洛景谙撇撇嘴，看向苏九娘的目光里带了一些无奈。 苏九娘略有几分心虚的避开了洛景谙质疑的目光，解释道:“这岳灵歌的身份不同旁人，我也不好查得太清楚。” 洛景谙微微皱眉，道:“她还有什么旁的身份？” 苏九娘闻言瞥他一眼，道:“你真不知道？” 洛景谙摇摇头，便听苏九娘道:“这岳灵歌，或许我们该称她一声……”苏九娘话说一半，抬头看了洛景谙一眼，道:“应夫人。” 洛景谙一怔，旋即恍然，难怪他会觉得岳灵歌这个名字耳熟，她竟是先教主的妻子。 只是岳灵歌和先教主成亲不过两日便不知所踪，所以穆缇依大概不会是先教主的女儿吧？ 洛景谙这般想着，却没再问什么，密探的规矩，不能借手中的势力探查教中事务，有着先教主夫人的这层身份，苏九娘怕是也不能再探知更多的事情了。 只是洛景谙也曾耳闻，先教主应龙承的这桩婚事，并不被众人所看好，甚至在成亲两天不到，新娘就走了，他们虽有夫妻的名分，却只是有名无实而已。 洛景谙走了两步，坐在苏九娘对面，伸手将桌子上的烛台拉近了些，道:“穆缇依来醉香坊多久了？” 苏九娘笑了笑，道:“洛公子这么问，可是看上那姑娘了？”言罢，不待洛景谙回答，苏九娘又道:“穆缇依再如何，只要岳灵歌是先教主的夫人一天，穆缇依名分上便是先教主的女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青鹰教少主，洛公子还是不要做他想了，倒是我这醉香坊美人无数，洛公子随便挑，保证让你一尝醉死温柔乡的滋味。” 苏九娘吐气如兰，声音都带了些勾引之色，洛景谙也十分配合的眯着眼睛，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定定望着苏九娘的绝美容颜，道:“九娘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九娘口中的温柔乡，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苏九娘拔下插在头发上的赤金牡丹的步摇，挑动着略略发暗的烛光，笑道:“是，我忘了，洛公子年纪还轻，教主规矩又严，大概教主不喜欢洛公子太过流连这种地方吧？” 洛景谙摇头道:“旁的都是次要的，只是九娘既向青鹰教卖情报，又执掌醉香坊，想来身家必然不少，单看这屋里的陈设，便有万金之数。怎么还惦记着我这点银子？” 苏九娘掩唇而笑，声音愈发软糯清甜，“没有人会嫌银子少，我既当了这份差，性命迟早都是不保的，若是连这些身外物都不能多得一些，岂非辜负？” 苏九娘说的轻松，声音却带着些许凄婉落寞，洛景谙不由安慰道:“九娘做事一向谨慎，不然也不会得教主如此器重，生死之事谁能料见，九娘实在不必如此想。” 苏九娘点点头，洛景谙便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至于穆缇依，还请九娘替我留心。” “留心什么？” 洛景谙俯身，苏九娘会意，附耳洛景谙唇边，便听洛景谙道:“你大概不知道，那穆姑娘，手中有着青鹰教流落在外的雁云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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