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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毒术(武侠架空)[第15页]

作者:Ch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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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谙看着地上的人,心中飞快思索着,他本以为这青年只是看他不顺眼,这才出言挑衅,只是现在看来,多半是来挑事的。
顾晨枫在发下请帖之前,所有的名单洛景谙都有过目,洛景谙虽然不认识几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但那请帖上的名字,却还是眼熟的。
以这青年的功夫,似乎并不在那些名单之内。洛景谙眨了眨眼睛,暗道,凭此人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偷袭自己,想来定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深浅,那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参加半年前的夺宝大会。
洛景谙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隐隐恍然,暗卫是不会带没有请帖的人上冥落崖的,这个青年能拿到请帖,若不会顾晨枫请的,那便是……楚念央的家人朋友。
洛景谙看他这个样子,大概也不会是楚念央的忘年交,看来,他大概就是楚家的晚辈了。
洛景谙这样想着,青年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洛景谙的鄙夷眼神中带了丝丝忌惮。
洛景谙一手将暖炉抱在怀里,一手细细的抚摸着披风上柔软的风毛,笑道:“真是枉费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了,却好像还不如我这身体孱弱的风尘浪子呢?只是你武功差倒也罢了,又何必难为自己这轻狂自大的愚蠢?”
青年狠狠瞪着洛景谙,脸色涨得通红,他自然知道偷袭不对,只是方才被洛景谙讽刺,这才冲动坐下这种事情,眼下他摔了一跤,倒也清醒不少,他看着洛景谙,虽然心中不爽,却没有再动手了。
只是洛景谙的武功……好像和姑姑说的有些不一样。
这少年便是楚念央的侄子,楚成彬。
洛景谙言罢,不再理会楚成彬,只是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打开看了看,又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楚家的公子。”
楚成彬一怔,连忙看向洛景谙手中的请帖,不可置信的道:“你……如何拿了我的请帖?”
洛景谙扬了扬眉,随手将请帖递还给楚成彬,道:“它方才从怀里摔出来,我捡着了。”
洛景谙此言一出,不止是楚成彬不信,在场之人也是吃惊不已,这大殿之中的人,方才都没有看见洛景谙弯腰捡起什么东西,更不曾见他往怀里揣东西。
洛景谙的动作,究竟是有多快……这样想着,许多人看向洛景谙的眼光都复杂了起来。
洛景谙却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他看着楚成彬,不禁想起,半年前,少林寺的怀空也是这般跟他说话,彼时他冲动之下,将怀空重伤,被百里炎罚跪了两个时辰。
百里炎曾不止一次告诫过他,遇事冷静,只是洛景谙年少,正是最叛逆最热血的年纪,纵然性格一向温润,终究不能如百里炎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若非没有这半年来的种种经历,方才被楚成彬这样挑衅,定然早就对楚成彬动手了。
只是现在的洛景谙,早便将听雪楼上殴打厉南天的傲气深深收敛进了骨子里。
这半年来,厉南天冤枉他勾结墨夜阁,教主因为寒冰墨而将他逐出青鹰教,洛东成那和颜悦色的面容下隐藏着他看得分明的凉薄和野心,楚辰轩将他关进地牢,险些要了他的命……
洛景谙每每闭上眼睛,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浮现。他不说,不代表他会遗忘。
而此时,洛景谙看着楚成彬,便已然知晓了楚念央的打算,楚成彬愚蠢,却又狂妄自大,楚念央正好利用他挑衅洛景谙,若是洛景谙盛怒之下对楚成彬动手,就凭楚成彬的功夫,定然非死即残,洛景谙重伤了百里炎的客人,纵然百里炎有心护着洛景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重责洛景谙。
洛景谙明白楚念央的打算,不由心中发冷,楚成彬是楚念央的亲侄子,楚念央利用起来,竟也丝毫不顾念亲戚情分,哪怕楚成彬可能被自己打死,楚念央也仍然要这样做。楚念央……够狠。
正当洛景谙想着,楚成彬却突然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众人皆是一惊,便看见一截小腿滚落在地,大理石铺就的地砖上瞬间浸染了鲜血。
楚成彬痛苦的捂着腿在地上打滚,大殿顿时一片哗然,洛景谙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略一扬手,银针出袖,飞快扎进了楚成彬周身的几处穴位。
洛景谙力道精准,楚成彬断了腿,虽然疼痛未有减轻,血却不大流了,楚成彬不住翻滚,洛景谙险些扎偏方向,只能努力把持着连接银针的冰蚕银丝,待得楚成彬止了血,连忙收了针。
楚成彬只是抱着自己的大腿,痛苦惨叫,原本尖锐的嗓音此刻都已被喊得嘶哑,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见惯了江湖血腥场面的人,此刻见楚成彬哀嚎连连,心中却并没有多少不忍。
洛景谙将银针收回袖中,这才略略环视了一眼在场之人,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心中哂然,亏得他们平日里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历来以名门正派自居,此刻见到别人断腿,痛苦至此,却连一丝怜悯之情都不见。江湖中刀头舔血的生活,门派中明争暗斗的残杀,当真能磨灭一个人的人性。
只是……究竟是谁断了楚成彬的腿?洛景谙皱了皱眉,方才那人动手时,洛景谙便感受到了,只是洛景谙眼见着楚成彬生生被砍断腿,却来不及阻止。洛景谙抱着暖炉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看楚成彬断腿处伤口平整,那出手之人定然是用长剑一类的武器,只要内力足够深厚,隔空利用剑气断人四肢并不难,只是在场之人手中拿剑的有许多,内力深厚的人更是不少,然而速度如此之快,便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了,洛景谙看着楚成彬,却听他道:“洛景谙,你……你砍断我的腿不说,竟还要替我止血,让我再多受这些苦,你……你好狠……”楚成彬说着,又哀嚎了起来。
洛景谙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紧,他没想到,纵然他再三忍让克制,楚成彬仍然逃不过伤残的命运,看来,就算自己不按着楚念央的套路往下走,楚念央仍然有请君入瓮的方法。
洛景谙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楚成彬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衅他,眼下楚成彬断腿,确实是他的嫌疑最大,恐怕在场之人,都是如楚成彬这般想的了……
洛景谙明知是无用功,却还是忍不住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曾砍断你的腿了。”
“……”楚成彬疼得脸色苍白,想出言反驳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倒是人群之中传出了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这位公子断腿的时候,你就站在他的身边,你砍断他的腿,在场之人都是见证,你还当我们瞎的不成。”
洛景谙闻言,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道:“便是我站在他身边又如何,你可亲眼看见我动手了?”
男子冷哼一声,道:“倒也不用老夫亲眼看见,谁不知道你们魔教中人诡计多端,你若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也未可知。”
那男人言罢,四周便传出了附和的声音,洛景谙暗道糟糕,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反驳什么。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更何况,他洛景谙在江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眼下除非找到真正的下手之人,否则他真是百口莫辩。
洛景谙上前两步,正想观察楚成彬的伤势,那个男人的声音又传到了他耳边:“怎么,洛公子断了他的腿还不够,现在还想杀了他吗?”
洛景谙脚步一顿,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这位公子究竟是如何断腿的,在场这么多人都没有看清,你不分青红皂白将罪名扣在景谙的头上,究竟是和居心?”
洛景谙一怔,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恰逢沈卿云也向他看去,眼中隐隐带着些担忧。
洛景谙勉强扬了扬嘴角,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沈卿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旁的男子却不理他们这细微的互动,而是道:“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眼力超群自不必说,既然大家都看不出来,那定然是魔教中人使了什么障眼法,这才瞒过去,除了洛景谙,这大殿中谁还会和这断腿青年过不去?”
“你……”沈卿云想出言反驳,却一时找不到措辞,正当大殿中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楚念央却斜躺在矮榻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辰轩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品着茶盏中的云雾茶,淡淡道:“母亲这回可是料错了,洛景谙竟然真的忍了下来。”
楚念央薄唇微启,声音带着几分缥缈的不真实:“洛景谙……是我小看他了。”言罢,楚念央看向自家儿子,又道:“幸好轩儿回来得及时,否则我们的计谋就要白费了。只是母亲原本是不想的,成彬终究是你的表哥,轩儿,你伤了你的表哥啊。”
楚辰轩看向楚念央满是不舍与无奈的面容,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母亲不必太过伤心,要成大事,就必须要狠下心,关键的时候,莫说表亲,便是血脉至亲,该舍的时候必须要舍,不能有一丝心软。”
楚念央点点头,道:“轩儿说的有道理,眼下那边定然已经乱起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当楚念央母子走到大殿的时候,在场之人已经是议论纷纷了,楚念央一眼便看到了断腿倒地楚成彬,楚念央惊呼一声,扑向楚成彬,一边道:“彬儿,这是怎么了?”
楚辰轩也紧随其后,走到楚成彬身边,装模作样的道:“表哥,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楚成彬痛得冷汗直流,却也吃力的抬起手,指向洛景谙。
楚辰轩安慰般的拍了拍楚成彬的肩膀,豁然起身,指着洛景谙道:“洛景谙,我知道你不满意父亲娶我的母亲过门,更加不愿意我成为青鹰教的少主,只是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的表哥?”
洛景谙被楚辰轩这样一通指责,先是一怔,随即了然,恐怕出手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楚辰轩。
楚辰轩练过逆风心法,他确实有这个本事当着这些江湖高手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砍断楚成彬的腿,嫁祸自己。
楚辰轩消失了这些时日,今日高调出现,就算百里炎有心对付楚辰轩为洛景谙报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不可能的。
洛景谙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道:“少主不要乱说,楚少爷的伤,与我无关。”
楚辰轩蓦然睁大了眼睛,怒声呵斥:“你的意思,是我表哥自己把腿砍了,嫁祸于你?”
洛景谙垂眼,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少主别误会。”
楚辰轩身份摆在那里,洛景谙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他争辩,只是面对楚辰轩,他终究不甘心在他面前自称一句属下。
楚辰轩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表哥被你所伤,便是我没看见,难道这么多人都没看见吗?”
楚辰轩说着,环视了四周,方才众人都看着楚成彬没有太多注意,眼下楚辰轩一转头,过分畸形的容貌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众人不由心惊,议论之声一时小了下来。
洛景谙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的怨怼与不满,解释道:“楚少爷如何被伤,在场许多人都没瞧真切,动手之人速度太快,便是我在楚少爷身边,也不能说是我伤了他。”
楚辰轩冷笑:“若说速度,谁能比得上你洛景谙,你仗着自己速度快,便以为能伤了我表哥没人知道吗?”言罢,楚辰轩不再理会洛景谙,扬声道:“来人,把洛景谙衣服脱了,给我打。”
楚辰轩言罢,就要有人上来拉洛景谙,洛景谙避开楚辰轩手下的拉扯,道:“我已经说过了,楚少爷不是我伤的,你不能差人打我。”
楚辰轩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阴恻的笑意:“洛景谙,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伤得还是前来赴我父亲婚宴的客人,若是不处罚你,你叫父亲如何向楚家交代,如何向在场诸位宾客交代?你不是一向最忠心我父亲吗,你怎么能叫我父亲为难?”
楚辰轩说着,见洛景谙怔住,他走进两步,附唇至洛景谙耳边,道:“让你在众人面前受罚,也是为了堵这些人的嘴罢了。景谙啊,你也知道,父亲一向回护你,只是你当真要父亲因为你,担上这包庇纵容的坏名声吗?”
洛景谙抱着暖炉的手愈发的紧,他垂头不语,却听楚辰轩又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你的,你既是我父亲的属下,却又生得这般漂亮,江湖上对你与我父亲的关系,早便有种种猜想。如果父亲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行护着你,他们不知道的,说不定真会以为你是我父亲的娈童呢。”
洛景谙一怔,万万没料到江湖中竟有这般传言,一时惊讶,不由沉声道:“教主清誉,岂容他人这般侮辱!”
楚辰轩挑了挑眉,却道:“你若是肯乖乖受罚,众人看到我父亲对你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爱护,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楚辰轩言罢,再度扬声对门外的手下道:“众目睽睽之下,洛景谙无法无天,伤人至残,今日便就在这大殿中,去衣受刑,杖责一百,也算是给在场之人一个交代。”
楚辰轩的手下应声而入,手上还拿着足有成人手臂粗的桃木棍,桃木沉重,一百下,分明就是要打断腿的节奏……
众人心下了然,楚辰轩这是摆明了要让洛景谙残废,也好给楚成彬赔罪。
只是在场之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今日他们来冥落崖赴百里炎的婚宴,竟没想到能看上这样一出好戏,去衣受刑……不就是脱光吗?
沈卿云感受着大殿中诡异的气氛,眼见着楚辰轩的手下就要上来解开洛景谙的披风,一时心中担忧更甚,也不知楚辰轩方才在洛景谙耳边说了些什么,洛景谙此刻竟然也不反抗了。
沈卿云心里着急,正想说什么,却听楚辰轩又道:“这一百杖,尽数都给我打在腿上,也好叫洛景谙尝尝这断腿的滋味。”
“谁敢!”楚辰轩言罢,低沉威严的声音紧接着便响彻了大殿,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楚辰轩回头看见百里炎踏了门槛缓缓走来,心中暗道不好,他本是叫人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百里炎和如何知道的。
心中这样想着,楚辰轩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用眼神示意手下住手,恭恭敬敬的向百里炎一揖,道:“辰轩见过父亲。”
洛景谙骤然见到百里炎,虽然震惊,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俯身道:“属下参拜教主。”
百里炎看向倒地不起的楚成彬,被面具遮挡着看不见表情,声音却是不辩喜怒:“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蹲在地上的楚念央此刻已哭得梨花带雨, 她见到百里炎,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哭哭啼啼的道:“阿炎,你还是取消今日的婚礼吧,景谙他不喜欢我做你的妻子,如今还没拜堂,便已经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来日我们成了夫妻,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呢。阿炎,我知道你宠爱景谙,不舍得让他受罚,既如此,你还是不要娶我了。也省得景谙心中不满,再生出什么事情来,连累无辜。”
楚念央言辞恳切,哭得可怜,她说完这番话,许多人看百里炎的眼神便不大对了,百里炎娶妻,洛景谙竟然会心生不满,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念央这副模样,却并没有如何打动百里炎,百里炎侧身不去看她,转头对洛景谙道:“他的腿是你砍断的?”
洛景谙低头道:“楚少爷的伤当真于属下无关,教主明鉴。”
“父亲!”楚辰轩连忙道:“洛景谙伤人至残,在场之人皆是见证,父亲不能因为洛景谙轻飘飘一句话,就这样轻易相信。”顿了顿,楚辰轩又加重了语气道:“父亲这般,可如何对这么多人交代!”这句话,明显是说给洛景谙听的。
洛景谙长睫微颤,却听百里炎道:“无论靖儿是否伤人,也轮不到你滥用私刑。既然靖儿说不是,那便把人抬下去,请个大夫吧。”
楚辰轩一怔,他虽然知道百里炎维护洛景谙,却不想他竟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他一时不忿,脱口问道:“父亲的意思,若是洛景谙伤了人,父亲便不肯替表哥医治了?”
百里炎瞥他一眼,淡淡道:“若是靖儿伤了他,那定然是他惹了靖儿不开心,既然如此,本座为什么还要理会?”
百里炎这话说完,大殿中议论的声音又渐渐嘈杂了起来,只是内容从楚成彬断腿,变成了百里炎对洛景谙的回护。
楚辰轩双眸圆睁,高声道:“父亲就要与我母亲成婚,您这般维护洛景谙,是要至楚家于何地?至母亲娘家于何地?”
洛景谙咬了咬嘴唇,对着百里炎屈膝下跪,道:“属下办事不利,以至楚少爷被伤,属下甘愿受罚。”
百里炎没有理会楚辰轩,只淡淡对洛景谙道:“你起来。”
洛景谙没有起身,而是一手将暖炉抱在怀里,一手从怀里掏出花纹精美的匕首,道:“楚少爷是教主的客人,他在属下面前为人所伤,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向楚少爷赔罪。”说着,洛景谙扬手,锋利的匕首就要向自己的大腿扎去。
楚辰轩一惊,倒是没想到洛景谙这般下得去手,他看得清楚,洛景谙这一刀分明就是朝着自己经脉密集之处扎的,这一刀下去,洛景谙的腿多半是要废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在百里炎发现之前,打断洛景谙的腿。到时候百里炎再看重洛景谙,也不会再留着他这无用之人了,没了洛景谙,百里炎便也只能指望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了。
这样想着,楚辰轩看向洛景谙手中匕首的眼中不禁带了一丝得意与期待。
只是他注定失望了,洛景谙手中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划破洛景谙外罩的披风,便已被百里炎用内力隔空打掉在地,洛景谙只觉得手上一麻,显然百里炎这一击十分用力。
在场之人看着这出转折极多的闹剧,更加有了一种看好戏的感觉,百里炎看着洛景谙,面具遮挡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倒是语气仍然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你不用急,想挨打还不容易。”
景谙,你老爹这么维护你,你打他的脸打得还还爽吗

洛景谙虽然已经做了断腿的准备,然而他听出百里炎平淡语气下隐藏的几分薄怒,仍是心中发虚,连忙跪好不敢再动,连那打落在地的匕首也不敢去捡。
百里炎看着洛景谙敛眉顺目的模样,心中怒气更甚,只觉得自己从前叫他抄写的那些孝经都是白瞎了,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发作,他勉强压了心中怒火,淡淡道:“你跟本座过来,本座有话问你。”
“是。”洛景谙低声应了,这才起身,跟在百里炎身后走出了大殿,百里炎沉着脸,健步如飞的走在洛景谙身前,洛景谙趋步跟上,看着教主的背影,总觉得教主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收拾自己。
想来也是,教主那样维护自己,自己却还去拆台,可不就是找打吗?只是方才那么多人,教主若是回护太过,旁人不免再有议论。
脱光了被楚辰轩打,洛景谙自然是不愿意的,还不如自己动手,左右教主医术高超,不会叫自己真的残废。
“教主……”洛景谙试探着轻唤,百里炎却恍若未闻,依旧在洛景谙的面前走得飞快。
洛景谙垂着头,不敢再出声,只是脚步稍稍放慢了些,企图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九阴殿,百里炎把洛景谙拉到自己跟前,身手探了探他手中的暖炉,道:“这暖炉有些凉了,你方才抱得那么紧,可是冻坏了?”
洛景谙见百里炎虽然生气,却还是关心自己,心中一暖,道:“方才是有些冷,九阴殿暖和。”洛景谙说着,将暖炉放在一旁,伸手接过百里炎解下的披风,与自己的一道挂在门口。
百里炎微微活动了肩膀,指了指一旁的矮榻,道:“趴下。”
洛景谙心中一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看着百里炎,百里炎却没有看他,环视了四周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洛景谙顺着百里炎的目光望去,原本插着藤条的花瓶此时空空如也,洛景谙这才想起,数日前自己在北苑庭前站了许久,当天晚上便有些低烧,那个时候教主扬言病好了要教训自己,他未免教主时时刻刻想着这件事,便偷偷把藤条给藏起来了。
洛景谙连忙收回目光,暗骂自己大意,他正想说什么,就听百里炎道:“放哪了?”
“啊?”洛景谙装傻:“什么放哪了?”
百里炎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靖儿,本座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拿出来,不然等本座找到了,你就看我怎么收拾你。”
自己拿出来?他又不傻!洛景谙这样想着,便一脸茫然的看向百里炎,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只是百里炎如此了解洛景谙,洛景谙怎么可能瞒得过,百里炎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趴下。”
洛景谙依言在矮榻上趴好,百里炎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把长长的檀木尺,木尺没有刻度,却雕刻了精美的花纹,洛景谙心下一惊,这尺子教主平日里都是当镇纸用的,这东西打在身上,滋味大概不会比藤条好受。
洛景谙暗自叹息,自己自作聪明,藏了藤条却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万事大吉。
洛景谙正想着,却感觉臀腿处一凉,竟是百里炎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九阴殿炉火烧得旺,洛景谙倒不觉得如何冷,他趴伏在矮榻上,百里炎却不急着打,只道:“那个人的腿是如何断的?”
“……”洛景谙顿了顿,心虚道:“属下不知。”
百里炎掂了掂手上戒尺的分量,又道:“他断了腿,为什么会赖在你头上?”
“……属下不知。”
“你知道什么!”百里炎皱眉,扬手就是一戒尺打下去,洛景谙疼得一颤,连忙道:“教主息怒。”
百里炎瞪着他,怒道:“他断了腿,你就要赔他一条腿,那若是他死了,你是不是还要赔他一条命?”
洛景谙听出百里炎语气不善,一时语塞,生怕自己再说什么惹了教主生气,见他沉默,百里炎却没有这样放过他,又是一记镇纸打下去,沉声道:“回话!”
洛景谙咬了咬嘴唇,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教主让属下抄写孝经,属下时刻谨记,不敢轻易就死。”
百里炎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洛景谙暗暗松了口气,百里炎又道:“你不敢轻易去死,就能轻易受伤了吗?那种经络密集之处,若是匕首当真捅了进去,你的腿还要不要了?”
洛景谙道:“教主医术卓绝,不会让属下残废的。”言语中带了些奉承讨好的意味。
百里炎不为所动,冷冷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洛景谙不答,百里炎扬了扬手中的镇纸,厚重的紫檀木带着风声往洛景谙臀腿处砸去,百里炎打得快,洛景谙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便已被盖了十几下。
饶是百里炎收着力道,镇纸的分量在那里摆着,洛景谙身后还是红肿了一片,板痕重叠的地方隐隐泛了青紫。
顿顿的疼痛带着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开来,洛景谙趴伏在矮榻上,疼得冷汗不住的往下流。檀木镇纸的滋味当真是销魂,洛景谙紧紧咬着牙,暗道自己当真不该把藤条藏起来。
应该把藤条和镇纸都藏起来。
洛景谙心中想着,这话却万万不敢说出来,他偷偷瞥了一眼百里炎,却也不太看得出来教主此时的脸色。
百里炎看着洛景谙趴在矮榻上,疼得一颤一颤,抬了抬手竟不忍心再打下去。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镇纸放在了一边。
洛景谙微微撑了身子,道:“教主打完了?”
“谁让你起来了。”百里炎瞪着他,“趴下。”
洛景谙只好再趴回去。百里炎拿起镇纸,转身去了里间。
洛景谙趴着,只能听百里炎的脚步声,暗自猜想着教主在干什么。
不多时,百里炎重新在矮榻前站定,手中拿了一方丝帕,还有被洛景谙藏起来的藤条。
百里炎替洛景谙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淡淡道:“本就没想用那个打你,还敢把藤条藏起来,谁给你的胆子。”
洛景谙将头埋在手臂中,低低道:“若不是教主总是爱打人,谁要藏它。”
百里炎瞪他一眼,却不理他,只道:“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这次二罪并罚,你自己说该打多少?”
洛景谙想了想,道:“上次教主罚了五十,这次属下没有伤着,那便减半吧?”
百里炎道:“上次罚了五十,你还敢再犯,看来还是打得轻了,这次翻倍,看看你还能不能记住教训。”
翻倍?那不就是一百下?洛景谙怔了怔,不知道教主是吓唬自己还是当真的。
洛景谙转头看向百里炎,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委屈道:“若是打多了,教主手累……”
百里炎冷笑,“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着,他看着洛景谙可怜的神色,却丝毫不为所动,“你不是不想要这腿了吗?本座成全你。”
洛景谙默然垂了头,藤条柔韧,不会伤筋动骨,他知道教主不可能把他的腿打断,只是一百下,终究难挨了些……
百里炎虽然打定了主意好好教训,然而方才镇纸打出的伤痕犹自肿胀得厉害,百里炎还没动手便先存了三分不忍,他微微叹气,强迫自己狠下心,扬了扬藤条,狠狠打在洛景谙肿胀的臀峰。
藤条打在皮肉伤,疼痛尖锐,却不如镇纸那般难以忍受,洛景谙忍下痛呼,默默在心里数着。
洛景谙不禁想起了在地牢的那些时日,他每日在楚辰轩手下辗转受刑,地牢的刑罚层出不穷,却样样致命,若非楚辰轩顾忌着百里炎不敢太过伤害他,他恐怕早便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了。
地牢刑罚恐怖,洛景谙却从不曾在楚辰轩面前露出任何惧怕恐慌的情绪。不知怎么,如今百里炎打他,他却觉得自己昔日的坚强与勇气都不在了,剩下的,便只有铺天盖地的疼痛和一肚子求饶讨好的话。
洛景谙心中暗惊,他何等聪明,怎会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太过依赖百里炎,只是从前还好,自地牢之中他好不容易放下了自己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他怎么能够再允许自己,残留那些僭越的感情。
楼主绝对是脑子不太正常,明明这篇文还没写完,就想着写别的文,而且还野心勃勃的想了好几个梗……
第一个梗是被写烂的渣爹的梗
位高权重的老爹因为某件事情不待见主角,每天都在上演虐心虐身的戏码……不过以楼主的属性应该写不粗来
第二个梗是养父子偏耽美风,老爹把养子当儿子养,儿子把老爹当丈夫爱……于是


最后他们没有在一起
第三个梗是我早就想写的,但是我觉得有点俗气就没有写……父子文,生父与养父是仇人→_→这个梗有点羞耻

洛景谙闭了闭眼,手上不经意的抓了身下的软垫,他若是不能收敛自己这些心思,地牢之中的那些痛心和绝望,他定然是要再经历一次的……
洛景谙这样想着,愈发的沉默起来,他挨打时向来话不多,百里炎略略扬手,却也感觉到了孩子的不对劲。
百里炎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藤条挥舞时风声凌厉,只是打在身上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洛景谙暗暗想着,定然是方才镇纸打出的伤太过骇人,教主心疼,便 也不舍得狠打了。
洛景谙这样想着,身后百里炎倒是停了一停。
“多少了?”百里炎问。
“……”洛景谙怔然,他光顾着想东想西,哪里还记得数数……
洛景谙抬了抬头,低声道:“属下不知。”
百里炎暗暗叹息,果然是叫他猜中了,洛景谙挨打时一向沉默,只是他若没有想其他事情,定然不会忘记计数,而现在……百里炎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些什么,想得人都出神了。
百里炎出言轻斥:“你在想什么,竟然还走神?”
洛景谙低了头不说话,百里炎也不多问,扬了扬手,藤条又咬在了洛景谙臀腿之间。
百里炎加重了力道,洛景谙心中一凛,连忙收了心思,不敢再想别的。
洛景谙不知道打了多少,再打时却也不知从何数起,他摸不准百里炎的意思,心中却想着,一百下已是不轻,若再从头来过,打完可当真是要皮开肉绽了。
洛景谙咬牙忍着疼痛,藤条起落间带着“嗖”“嗖”的声音,洛景谙听在耳朵里,未免又添了几分惧意,百里炎见他挨得辛苦,手上不由便慢了几分。
洛景谙缓了一口气,百里炎还未说什么,他便抢着开口道:“今日是教主大婚的日子,若是为了属下,冲撞了这大喜之日便不好了,不若教主先记着,过几日再打。藤条沉重,想来教主也累了……”
百里炎闻言,手上停了一下,百里炎力道不小,洛景谙身后伤口冒着点点血珠,配合着镇纸打出的肿胀於痕,更加显得可怜。藤条一侧已是染了丝丝血迹,有些甚至溅落在了青玉地砖上。
洛景谙见百里炎沉默不答,转了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伤,他这一看倒是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洛景谙深吸了一口气,暗道难怪那么疼。
洛景谙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然而他努力了许久,却连眼眶都没怎么红。洛景谙默然叹了叹,便听百里炎道:“剩下的先记着。”
洛景谙一怔,还以为自己疼得幻听了,百里炎将藤条放好,转头看见洛景谙还趴在矮榻上,遂道:“起来吧”
洛景谙撇撇嘴,软软道:“疼,起不来……”
百里炎摇了摇头,一直紧绷着的冷峻神色微微舒展了些,他走到矮榻前,安抚般拍了拍洛景谙的后背,淡淡道:“连自残都不怕,这便觉得疼了?”
洛景谙道:“匕首尖锐,弄不好就断腿了,残废终生,属下怎么会不怕。”
百里炎道:“你捅自己时捅得这么干脆,本座还真看不出来你会怕。”
洛景谙垂眼,想了想还是道:“他是楚家的人。”
百里炎看着他,沉默许久,方道:“楚家又如何?”
“当着众宾客的面,教主便是不在意楚家,终究是要给自己的亲家一个交代的。”洛景谙垂着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眸中的微小情绪。
百里炎笑了笑,“无论是楚家,还是那些江湖中人,本座都不需要对他们交代。”顿了顿,又道:“真要一个交代,那也绝对不会是你。”
“教主……”洛景谙抬眼看着百里炎,一时无言。
百里炎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却道:“靖儿,你记着,无论如何,本座都会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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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真的没有在景谙面前表达过什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对景谙说过什么你才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楚辰轩就是根草之类的话。教主就算是说,也是暗示,而且是很不明显的暗示。
在江州的时候他对景谙说你叫了爹爹就是我的儿子了,然后转头为了寒冰墨把景谙送给了洛东成。在冥落崖的时候教主跟景谙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没过几天景谙就差点死在地牢里面。
这就好比一个人总是跟你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相信那个人吗?肯定不会啊,楼主都不会,更何况景谙?
所以就算教主在景谙面前展示了他的爱与宽容,景谙也是持有保留态度,不会怎么当回事的。
洛景谙想说什么,然而他看着百里炎极认真的神情,终究一言未发,只是勾着唇角,点头轻应了一声。
大殿中的闹剧最终以洛景谙的离去而收场,楚成彬被抬了下去,至于他的伤势如何,在场众人其实没有多少关心的。
楚念央的一场设计就这样落了空,她虽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婚礼在即,她总有办法对付洛景谙,也只有洛景谙倒了,她的儿子才有可能得到百里炎的重视。
百里炎明白楚念央的打算,却不做理会,饶是百里炎再讨厌那对母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单论欲望和野心,楚辰轩真的很适合当教主。
只可惜……百里炎冷笑,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所有收到请帖的宾客,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齐聚冥落崖,百里炎抚摸着婚服上的花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袭红衣似火的银生。
他为了寒冰墨而不得不娶楚念央,不得不向银生妥协,他与楚念央的婚礼那样仓促,既没有三书六礼,也没有官府文书,这样匆忙却又这样的张扬,几百张请帖几乎昭告了整个江湖。
那么以后呢,百里炎想,他这般大张旗鼓的娶了楚念央,他的靖儿,岂非再也不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的私生子,多么为人诟病的身世啊……
百里炎不在乎名节,可是他的孩子,怎么可以承担这样的身份。百里炎摇了摇头,抛去心中的杂念,将红色的婚服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教主……”百里炎抬头,洛景谙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靖儿,过来。”百里炎招招手,洛景谙依言走到他身边,百里炎道:“身上的伤还疼吗?”
洛景谙略低了头,赧然道:“还好。”
百里炎笑笑:“那还是打轻了。”
洛景谙一时无语,百里炎又道:“既然如此,今日还欠下的那几十下,现在一并打过吧。”
“现在可不行……”洛景谙眨眨眼,道:“吉时已到,教主该去拜堂了。”
百里炎唇边笑意微凝, 伸手揉了揉洛景谙的脑袋,淡淡道:“是吗?本座不去会如何?”
洛景谙看出百里炎眼中闪过的厌恶,不由默然,良久方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教主……后悔了吗?”
“没有。”百里炎看着他,微微一叹,却道:“本座不喜欢楚念央,只是人生在世,终归会有许多的不得已,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
洛景谙怔了怔,方道“从前只道教主位高权重,为人处世向来随心所欲,便是面对长老堂,也从来不肯退让半分。却不想也有这般委曲求全的时候。”
百里炎道:“长老堂没有那个分量,有些事情却是值得我违心的。”
“是什么?”洛景谙睁着眼睛,隐隐恍然。
百里炎不答,只含笑望着他,洛景谙垂于身体一侧的手略略握起,试探道:“便是教主不说,属下也猜得出来,可是因为……寒冰墨?”
百里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看了眼一旁金线密织祥云暗纹的大红色婚服,只道:“你既能猜,就慢慢猜去吧,本座既是要娶楚念央,自然不能误了这拜堂的时辰。”
百里炎言罢,自紫檀雕花的罗汉床上起身,径自向门外走去,洛景谙站在原地,眸中思绪飘忽不定。
这些年他跟在百里炎身边,自然知道百里炎有多重视寒冰墨,除了寒冰墨,洛景谙实在想不出来,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百里炎委曲求全至此。
教主说,有些事情是值得他违心的……可是得到寒冰墨,究竟能做什么?习得绝世武功,称霸武林?洛景谙摇摇头,以教主现在的势力,根本就不需要寒冰墨来达成这样的目的。更何况,这些年他看得清楚,教主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
那么寒冰墨,究竟有什么用?
洛景谙苦苦思索许久,却半点不得要领,他皱了皱眉,只觉身后的伤愈发疼了起来。
与此同时,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进了冥落崖地界,银生坐在马车内,看着一旁的墨桓,笑道:“马上就要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了,你高兴吗?”
今日的墨桓被盛装打扮过,精致的妆容遮掩了一路从江州过来的舟车劳顿,墨桓唇角勾着凉薄的笑意,马车内昏黄的烛光掩映着她美艳绝伦的容颜,她靠着车窗,长睫半掩着琥珀色的双眸,淡淡道:“自然。”
银生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道:“是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心中的欢喜?”
墨桓不答,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听银生道:“百里炎今日成亲,你是他昔日的未婚妻,今日出现在婚礼现场,这场面定然精彩。”顿了顿,银生又道:“只是委屈了洛景谙,同样是百里炎的孩子,楚辰轩能够当着各路江湖人士的面叫百里炎一声父亲,而洛景谙,却连被自己父亲承认的资格都没有。”
墨桓闭了闭眼,纤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抓了身下的坐垫,阿炎,当初是我背弃婚约在先,终归是我对不起你。只是阿炎,你可知道我们有一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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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生笑得一脸灿烂,他看着百里炎,扬声道:“百里教主别光顾着看美人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宣布了?”
银生这句话太过突兀,百里炎猛然回神,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拼命压下心中的惊讶与激动,将眸中的波澜藏进了平静的语气中:“是了,本座还有一事要说,楚辰轩是本座的儿子,也是青鹰教的少主。”
百里炎此言一出,墨桓唇角笑意微凝,她偏了偏视线,正好碰上银生得意的目光。
墨桓淡淡与他对视,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嘲弄。不待银生有所反应,墨桓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走出了喜堂。
百里炎眼见着墨桓消失在房门外的背影,不由上前几步想追出去,却被银生挡住了去路,百里炎面具下神色一变,原本平静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让开。”
“百里教主说什么呢。”银生被百里炎的气势稍稍震慑,面上却不肯露出半分怯意,他依旧扬着灿烂的笑容,道:“百里教主新婚之日,不陪着新娘子,反倒去追旁的女人?”
百里炎不理会他言语中的别有深意,错了错身绕过银生,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银生看着被百里炎撂在喜堂的一众宾客,眼中笑意更深,却听人群中似乎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这红衣男子,可是夺宝大会上得到寒冰墨的人……”
墨桓走得极快,似乎想将那些人声鼎沸的喧嚣与满堂洋溢的喜气都抛在身后,待得她停下脚步,却已经是九阴殿门前了。
洛景谙站在九阴殿门前的桓柱之下,看着女子步履匆匆,一时好奇,便驻足多看了几眼。
墨桓扶着九阴殿庭前梅树的枝干,一阵无力感自心头涌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便看见百里炎站在了自己身后。
墨桓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感觉自己被百里炎拥揽入怀,熟悉的气息瞬间覆盖了她全身,墨桓一时身子发软,竟是连推开百里炎的力气都没有。
“真的是你……”百里炎本就低沉的嗓音如今却更添了些许嘶哑,“你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激动毫无防备的穿过墨桓的耳膜。墨桓只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瘫软在百里炎怀里,良久方道:“百里教主如今已是有妻室的人了,还请自重。”
百里炎揽着墨桓的手松了松,却道:“你在怪我?”
墨桓拼尽全身力气推了推百里炎,却还是没有将百里炎推开,她叹了口气,道:“我为什么要怪你?”
百里炎道:“我娶楚念央,你可怪我?”
墨桓道:“你娶谁都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自我嫁给洛东成的那一刻,便与你再无关系了。”
百里炎眸中神色一黯,哑然道:“为什么……为什么嫁给洛东成,我们还有孩子啊……”
“不。”墨桓靠在百里炎的胸膛,平静摇头,冷冷道:“那是洛东成的孩子,不是你的。”顿了顿,墨桓平复着心中的种种情绪,又道:“我背弃婚约,嫁给洛东成,只因为我爱他,不爱你。”
“你……”百里炎一时无言,墨桓却趁机用力挣脱了百里炎的怀抱,退了两步,一双眸子映着月色更显清冷。
百里炎看着墨桓,过了许久,被面具遮掩的唇角才扬起了一抹苦笑,他张了张嘴,几度喉头涌动,却似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二人就这么相对沉默了许久,墨桓看着百里炎,心中苦涩难言,久别重逢,天知道她有多想对百里炎诉说她心中的回忆与思念,可是她不能,为了寒冰墨,她只能违心的对百里炎说出这些残忍的话。
对于洛景谙,她从未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寒冰墨在银生手上,她只有按照银生说的去做,才能为洛景谙解去体内剧毒换来一线生机。
墨桓不由心中怅然,她正想说什么,却听百里炎道:“当年……我还以为你死了。”
墨桓惨然一笑,道:“我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是风华谷谷主莫长绝救了我。”
百里炎道:“莫长绝乃当世神医,他能救你,本不奇怪,只是这么多年,我竟没有关于一点你的消息。”
墨桓道:“墨夜阁是西域最大的阻止,银生有心囚禁我,又怎会让你知道。更何况……”墨桓说着,声音却小了下去:“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百里炎微微低头,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久,他才道:“你想见见靖儿吗?”
“不了。”墨桓摇头,她见?她怎么见?以什么身份见?墨桓有些自嘲的想,或许她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而站在不远处的洛景谙,却早已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对于墨桓,可能有的人觉得她有些不能理解,然而楼主必须要说,其实她是故意走到九阴殿门口,故意让景谙听到那些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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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8: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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