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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孔怀(兄弟,现代)[第9页]

作者:小言詹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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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的时候楚思恒和刘宇桐跟体委的请了假之后,就去了行政楼二层参加面试,刘宇桐跟他报的不是一个部门,所以不在一间屋子面试,美编部报的人少,速度自然快些。看着二一六门外的走廊里黑压压的候场人群,又大概瞥了一眼男女比例,楚思恒朝旁边屋子外站着的刘宇桐丢去了一个带着些许幽怨的眼神。
楚思恒不大喜欢人多喧哗的地方,好在他的名字适时的出现在第二波的名单中,出于绅士风度,楚思恒站在最外面。对面的考官们在询问前两个女同学的时候,无非就是擅长写什么类型的文章,初中时作文的分数之类的。偏到了楚思恒这里,画风一变。
“我们看你的作品了,你文笔挺好的呀,平时喜欢研究诗词?”一位带着紫色半框眼镜的学姐问道。
楚思恒心里一怔,在心里暗骂刘宇桐到底交了什么东西,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研究谈不上,只是背过一两首而已。”
“能背一首你最喜欢的诗吗?”坐在最中间的一个男生从一堆报名表中抬起头看向楚思恒,这是从楚思恒进门以来那个男生说的第一句话,直到后来新老生交流会上,楚思恒才知道那个男生是前任主编。
楚思恒微笑着点点头,背了一首王维的《山居秋暝》。那个男生复又直接指定了一首柳永的词——《蝶恋花》让楚思恒背了。临走前还被另一个学姐问了一些计算机的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试的问题如此特立独行。
看了等在门口的刘宇桐,拎着人就往楼下走,“刘少爷您到底往我的报名表上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呀,我都是照实填的。计算机三级,钢琴……”
“你给我报个文编,填这些干什么?”楚思恒打断了刘宇桐的话。
“那上面有一栏问特长。”刘宇桐一脸真诚。
“算了,那少爷您给我交的什么作品啊?”
“我前年生日你送我的藏头诗词,说起这个,我都佩服我自己的机智,那个文编的报名表非要附作品,还好当时我把你送我的那两首诗词给发微博上了,要不你就报不上名了,不用太感谢我。”
楚思恒恍然的叹了口气,竟无语凝噎。
秦世言开会回来,看到主编尹绍正在往他办公桌上放通过初试的报名表,赶在上课前随意翻了两眼,看到楚思恒的名字,轻笑一下。问了复试的时间,让尹绍通知下去,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参加复试。
最后一节语文课上,楚思恒总觉得秦世言看他眼神饱含深意,弄得他还一直担心自己的读书笔记写的不好。他俩都不想去食堂挤,出去吃时间又来不及,楚思恒的课桌抽屉里还剩了几包咸切酥,就分着当午饭吃了。
谁料,复试中不光看到了刘宇桐心心念念的薛宁心,还看到了坐在监考位子上的秦世言。复试的卷子倒是颇似语文试题,不过文学常识占了大半,楚思恒答的还算顺利。
四十分钟的笔试后,尹绍向大家介绍了指导老师。秦世言因上午突然外出开会的任务,没能出现在面试现场,跟大家表示了歉意,又说希望利用这个时间和大家逐个简单认识一下,挨着交谈过来,到了楚思恒这儿,秦世言看着报名表,又抬头对了对楚思恒,像是本不相识似的,“你的报名表里写的应聘职务是文编部干事,为什么不是部长?”
楚思恒微笑着,“老师,附中本就人才济济,想必在坐的各位更是出类拔萃,我并不认为自己比别人优秀,更不认为自己具备足够的领导能力。”
“好,不矜不伐是好事,但不要过分自谦。”秦世言说完就将目光转向了后面的同学。
结束复试之前,秦世言指了指楚思恒,这位同学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秦世言顺便跟尹绍要走了复试的卷子,之前校刊的指导老师几乎是一个尸餐位素的挂名,至于这位新换来的老师,尹绍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三分钟的热度,自己刚升主编,日后打交道的机会恐怕少不得,既然摸不透,照做就是。
楚思恒跟着秦世言进了语文教研组,在办公桌一旁站好。秦世言坐到椅子上之后就开始看试卷,也不说话,旁若无人。楚思恒开始反思自己,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得老师不快了,只好站的更标准了些,看着秦世言批阅。
卷子是上一届的老成员出的,题目不算偏。其中有一道填空题,让写“世间万物有盛衰”的下一句,可这十几份卷子里,不是空着,就是有错别字,正确的答出“人生安得常少年”的竟只有楚思恒一人。秦世言拿着报名表对了对,那两个把“常”写成“长”的人,居然在应聘职务里填着文编部长。秦世言摇摇头,把那沓儿报名表扔回办公室上,撞的置于右上角的白色保温杯一晃。
楚思恒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质感极轻,估计里面也没水,看秦世言复又翻着记者部的考卷,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索性拿起杯子去角落里接了杯水回来。
等秦世言全部看完,楚思恒已经站的双腿有些微微发直。
“答的不错。”秦世言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用意。
楚思恒没有开口回应,他不认为秦世言叫他过来,就是为了看完卷子后夸他一句的。
“那个招聘启事没看过吧?”秦世言看着当时看着报名表的字迹就知道不是楚思恒,楚思恒字迹还蛮好认的,工整方正。
“没有。”楚思恒老实的答道。
秦世言翻出楚思恒的报名表摆在他面前,“报名表不是你是填的吧?我换种问法,你见过这张报名表吗?”
“老师,我……”楚思恒理亏,他确实没当回事儿,不过是为了陪刘宇桐罢了。
秦世言打断了楚思恒的话,“我就是问问,不过,不管以什么理由进来,我只一点要求,要做就做好。”
“我知道了,老师。”果然,秦世言是要给他个警醒。
“这次换届,只有文编部有部长的空位,编辑部成立以来,还没有高一学生当部长的先例,机会难得,你试试吧。”
“哦。”
“很不情愿?”秦世言随意的看了楚思恒一眼。
“没有。老师,不是有人应聘部长了吗?再说我当时也没填,现在……”
“不要管别人,还有,那是你自己写的?”秦世言轻笑一声,没让楚思恒说完。“行了,回教室吧,也快打预备铃了。”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楚思恒躬身告辞。
秦世言颇为满意端起保温杯喝着,又拿了楚思恒的读书笔记复看,还是最喜欢这段开头,“先莫先于修德,神莫神于至诚。人以修身为本,正心当先诚其意。意诚者,必不自欺,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所谓仰不愧,俯不怍,如是而已。君子浩然坦荡,厚德载物,方可立身。小人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此表里不一,自欺欺人之举不可为之。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当以此事为诫,反躬自省。”秦世言的嘴角满是称心的弧度,心道:这孩子,果然没看错。
早上,顾泽琮在酒店的餐厅里跟家里视频,电脑旁边堆着一摞文件夹,位置刚好是摄像头的死角。顾泽琮询问弟弟他自己和实验班的情况,又问了哥哥公司的情况。
楚思恒这个课代表还算尽职,顾泽琮留的卷子,他每天都按时的收发,利用上午的课间,把全班的卷子进行订正,然后分析统计错题,占用午休的后二十分钟统一进行讲解。班里有秦世言看着,他自己又有大哥悉心的照顾,没什么意外状况和不适应的。但是从神情中顾泽琮还是能看出每次视频时弟弟眉眼间难掩的兴奋。
“思恒,要听大哥的话,大哥工作很累,少让大哥操心,知道吗?”
“知道,哥。”
“行了,思恒比你乖多了。你就别担心了,又够不着。别总在吃饭的时间视频,打电话,赶紧去吃饭。”
“师兄去买了,哥,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的。”
“你自己的胃的什么样你心里有数,你自己掂量着。”
“哥,我明白的。哥,明天就开始开会了,我就不跟你们视频了。”
“嗯,你就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结束了视频一阵子,姜宗林才端了食盘放在埋头钻研论文的师弟面前,“你那个破胃呀,早晚跟你大造反,就不能等吃了饭再工作。”
“师兄,那边安排好了吗?”顾泽琮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看向对面的沙发。
“您顾二少吩咐的,敢不办好吗?都按你做的行程表安排的,整整七天的行程让你给缩成了两天半,我堂哥都快跟我翻脸了。”姜宗林愤愤的说着,他当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动了姜澍堃,还特意叮嘱姜澍堃不能跟顾氏的任何人透露修改行程的事情。
“师兄,不好笑。”顾泽琮咽了嘴里的煎蛋,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牛奶。
“你看让你哥知道了你还笑不笑的出来。”姜宗林切了一块儿华夫饼,戏谑道。
顾泽琮把姜宗林的橙汁往他面前推了推,“师兄你快点吃,等会还要去航校呢。”
“让陪我开个会,我这里外里都搭多少人情了。你要是想学飞,我让Issac亲自带你体验两圈花式不就好了,再不行你报名个,考个驾照。干嘛非要人家的夹克,墨镜还有内部教材呀?”
“师兄,你忘了一个模型。”顾泽琮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这两天不是陪你买手信,就是闷在酒店里工作,无趣呀!我的公派游玩就这么被你毁了。”姜宗林忍着暴跳的冲动,把早餐胡乱塞进嘴里,一口气咽了半杯果汁。起身出了酒店大门,继续充当司机。“你在车上能不能不老搂着你的电脑了,加州的风景就这么不吸引你?”
“上学的时候都看够了。”顾泽琮继续敲击着键盘。
姜宗林好脾气的循循善诱,“或许你可以跟师兄我聊聊天解闷。”
“师兄,我真没空。”顾泽琮的目光没离开屏幕,不过,礼貌性的将头微偏了些。
姜宗林认命的闭嘴专心开车,甚至报复性的拧大了音量。
各位抱歉,明天要考口语了,然后要准备继续笔试了,有两年没碰过六级的卷子了,要好好准备一下了,所以会停更一段时间,抱歉
万望见谅,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笔芯

自从学术会议开始,顾泽琮基本没有早于凌晨四点睡觉的时候。
好在他们住的宾馆离学校不远,本来设了八点半的闹铃,可还不到八点,姜宗林就十分执着的打起了夺命morning call。顾泽琮循着声响,懒散的伸着胳膊摸到电话摁掉,重复了三次之后,才后知后觉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师兄的三个未接来电,又瞥了眼时间,没好气的把电话调了静音扔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打算再蒙着被子小憩一下,没等顾泽琮盖好被子,门铃就接二连三的催促着他,只得坐起身来,摇摇头清了睡意,边朝门口走,边用左手往后顺了下自己略显蓬松的头发。
“师兄,这么早。”顾泽琮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低沉,当然还掺杂着一丝抱怨。
姜宗林不用问就知道这个师弟昨晚一定熬夜了,在实验室一起工作的那段时间,除了他们通宵的情况外,顾泽琮永远会在七点前出现在实验室里。“再晚点儿,就算是三明治你也只能在车上吃了。赶紧去洗漱,然后去餐厅吃饭。”
“知道了。”顾泽琮顺手拿了衣物去了浴室,十五分钟后,当顾泽琮再次走出来时,连头发都整洁的不带一分疲惫和倦怠。拿起姜宗林帮他收拾好的东西,一起去了餐厅,有姜宗林看着的这几天顾泽琮的三餐很是规律健康。
第三天学术会议一结束,顾泽琮将手头的东西堆给了姜宗林,临走还不忘嘱咐了句:“师兄,记得去帮我取那件飞行员的夹克。”
“放心,忘不了。”姜宗林无奈的笑着回应。为了帮顾泽琮换到合适号码的夹克,姜宗林被Issac扣在飞机学院当了整整两天的力学讲师。
“谢谢师兄,我会帮你带酒的。”顾泽琮投其所好。
姜宗林这点和庄慕然很像,闲暇时喜欢小酌两杯放松身心。不过庄慕然的职业性质和他老爸的看管导致他偷得浮生的机会不多,酒也自然没有姜宗林消耗的多。
姜澍堃以往陪同出行的都是些政要领导,这本就难得的旅行式单独应约参观机会,被他堂弟破坏了不说,还要搭情面改时间,可想而知现在与顾泽琮同处一车的姜澍堃面色有多冷峻。顾泽琮则总是小心的正襟危坐,全然做不出抱着笔记本在一旁工作的放肆举动。本来自己做出来的行程表就密集的令人发指,何况还需要姜澍堃帮他保密,理亏至此,就更不好再得罪人了,所以顾泽琮连笔记本都没带来。
此次受邀走访的加州几大葡萄酒产区,拥有大约260000多公顷的葡萄园,品种以Pinot和Chardonnay为主,酿制的红白酒风格较为多样化。顾泽琮虽然品酒不多,但好在案头工作准备充足。
姜澍堃的面子的确不小,不论是几级的庄园,全部都由庄主亲自接待。Parker庄园的葡萄产地虽然只有1.8公顷,却位于产区斜坡上的最好位置,整个葡萄园的中枢之地。年产量只有5000瓶左右,但极具价值,口感细致,不是很有劲度,高贵,女性化。这所有的元素综合到一起令它成为当地风土特性的代表,几间类似的酒庄走下来,让顾泽琮更加坚定自己当初对酒庄生产经营的规划。Chablis的Grand Gru,闻起来矿物的味道很丰富,又略带些蜜糖味,口感复杂,余味很长。在一整片山上只有七块地的土质有这么多的化石。而Meursault的Premier Gru更为珍贵,只有1公顷的种植面积,不过Aubert庄主很是大方热情的带他们参观了所有的制作工序。着重介绍了葡萄发酵的重要性(如果密度减低了就代表糖分开始转化为酒精),并派有专人适时监察。走进酒窖的时候,直接请顾泽琮他们试了从木桶中抽出来的红酒,就连姜澍堃也是第一次这样品酒。当Aubert半开完笑的指着印有特殊标记的木桶讲述时,给了顾泽琮莫大的启发。这些木桶中的红酒是在拍卖会上被人拍下的,但会继续放在这里进行陈年,一定年份后才会进行装瓶,这样无形之中就加速了酒庄资金的流动。此刻,顾泽琮的脑中正飞速的拟着顾氏旗下那些酒庄慈善拍卖的策划案。当参观到Comte Eric的酒窖时,刚好赶上他们酒庄的定期三个月的换桶工作,工人正在利用硫磺片烧着清洗后的木桶里的氧气,不得不说,他们酒庄绝对是更换最勤的了。每次换桶大概会流失一到两公升的葡萄酒,虽然有点可惜,但是隔掉沉淀物更好的保证了品质。顺便参观了他们酒厂内部的木桶加工坊,里面只有一位制桶师傅,不计维修的数量,平均一天可以做五个木桶。顾泽琮心里盘算着内部木桶加工制作的可行性。
最后一站是Ugni Blanc,其土质是比较软的石灰石,酸性相当高。看了干邑最为重要的双蒸馏法以及用来模拟蒸馏和检测品质的实验室。技术总监拿了自己亲手调配的最满意的两个作品出来招待姜澍堃和顾泽琮,是在盛情难却,两杯V.S.O.P和Extra均以陈年了六年,五十三度,浓郁是榛子,焦糖和朱古力的味道。这种酒庄餐厅的弊端就是任何才都会以干邑作底,三文鱼他他,香煎鸭胸,甚至连班戟的甜点都不放过。干邑在恰好是顾氏旗下酒庄里没有的品种,顾泽琮利用餐时简短的沟通了合作意向,工作效率还是很可观的。
这两天,顾泽琮真是没少往胃里灌酸奶。加州畜牧业发达,又是美国最为重要的蛋、奶产区,买起酸奶来自然格外容易。
这个方法他也是听庄慕然提起的,有那么几年的时间顾泽瑾的应酬多,他就向庄慕然咨询了解酒的办法。酸奶似乎是可以减轻酒精对胃的副作用,于是顾泽瑾每次去应酬之前,顾泽琮都会事先准备好酸奶哥哥喝了。
出于礼貌,顾泽琮喝酸奶前都会递给姜澍堃一瓶,姜澍堃本就是品酒师,这点儿酒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就总是靠着后排的椅背摆摆手拒绝了。
或许是干邑的劲度过高了,顾泽琮隐约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谢别了姜澍堃后,回到房间,一瓶酸奶喝完,还没到两分钟,强烈的反胃感迫使他快步走向洗手间。吐完后,浓郁的酒气更加令他难忍受,索性直接走向浴室将浑身冲了个干净。
正擦着头发,姜宗林带着脱离了航校课堂的喜悦情绪,轻快的敲了门叫他下楼吃饭,自从那天早晨电话轰炸无果,姜宗林就改了敲门这一简便快捷的有效方式。顾泽琮实在没有胃口,推说刚刚在酒庄的餐厅吃过了,打发了姜宗林就开始收拾行李,出发前总算想起了被他遗弃在抽屉里的手机。
顾泽琮按了两下手机屏幕却没有任何反应,恰巧姜宗林又催着他出发,心里想着等会儿倒是省得调成飞行模式了,反正都知道他出差在外也没人联系他。随手装进口袋,两人就出发去机场了。
飞了四个小时后,看着顾泽琮额前细密的汗珠,深锁的眉头和偷偷放在胃部的左手,姜宗林起身去端了杯热糖水给顾泽琮,顺便收走了顾泽琮放在小桌板上的笔记本。
“师兄,我还保存呢。”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乘客休息,顾泽琮压着声音道。
姜宗林指了腕表,没说话,帮顾泽琮保存了文档,顺便又关了机。
顾泽琮喝了水,待胃部的痛感缓了缓,讨好的朝姜宗林笑了笑,“师兄就是贴心。”
一句话,像是触到了姜宗林不满的开关似的,“本来那一周的行程就够满的了,生生让你给缩成了两天半,这就够抽风的了吧。再有,你说你干嘛非要赶今晚的这班飞机,你差这几个小时呀?坐明天早上的那班飞机就不行?至于吗?”
“我说我自己走,您干嘛非得跟着。”顾泽琮小声的嘀咕了句。
姜宗林气的轻笑了下,“废话,难道让你一个人走?没我你行么?”
姜宗林指的是怕顾泽琮万一在飞机犯了胃病,可顾泽琮理解成他师兄帮忙去办理托运的事情了,“那酒师兄也有份儿的。”
“赶紧睡觉。”姜宗林懒得同他计较,他许久没站在过讲台上了,两天高强度的课程着实令他身心俱疲。
浅眠了几个小时候,宿醉的不适感致使顾泽琮的头也连带的一起疼着。
顾泽琮只得靠着继续完善那些策划书来转移身体的不适。
出了机场,顾泽琮刚一提出去附中的想法,就被姜宗林斩钉截铁的否决了,与此同时,还很是民主的摆给顾泽琮两条路线供他选择:要么回家休息,要么去医院看病。
奈何最终也没争过顾泽琮,面对师弟那套教育工作重要性的歪理,姜宗林完全无计可施,便满脸怨气的将人送到附中的地下车库。
顾泽琮趁着路上的时间给手机充了电。一到学校就先去跟秦世言做了工作交接,秦世言当代理班主任的这一段时间,还是很尽责的。不然依他性子,是绝对不会在办公室呆上一整天的,好在他们实验班的学习生活还算井然有序,并没有让他额外费心。当秦世言看到顾泽琮时,生出一股如释重负的轻快感。
顾泽琮算着时间走上教学楼的楼梯,在最后一节下课铃想起的时候刚好走到实验班的门外,他从不在走廊外面查看学生上课的情况,也从没打开过监视器的同步画面,这是对他的学生的充分尊重与信任。
跟前门走出来的任课老师简单的打来个招呼,顾泽琮就迈着步子走上了讲台。本来已经有些嘈杂的班级,瞬间变得万籁俱寂,待学生反应了片刻,这安静的空气复又被额手称庆的声音覆盖。
顾泽琮抬起左手虚向下压了两下,带着些嗔怪的意味,轻笑着说道:“秦老师又没亏待你们,让他听到会伤心的。”
班里顿时笑声四起。
顾泽琮笑意温和,“好了,我因为一些私事请了一周的假,跟大家道个歉,落下的内容会在这几天的课上挤时间给大家补上,所以节奏会变快,如果不适应要及时说,知道吗?”
“知道了。”班里的学生齐声点头。
“放学吧,课代表跟我来办公室。”直到顾泽琮的话音落下,楚思恒还是怔在那里,仿佛从看到顾泽琮进教室的那一刻就一直没换过表情,惊喜中又夹杂着一分疑惑。
“思恒,思恒。”刘宇桐碰了碰楚思恒的胳膊。
“啊?”楚思恒回了回神儿。
“泽琮哥叫你去办公室。”
“哦。宇桐,明天见。”楚思恒恍然,迅速整理着书包,跑出教室跟在了哥哥身后。
进了行政楼,顾泽琮就伸手摘了楚思恒的书包。
待楚思恒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想够回来,“哥,不沉,我自己背着就……”话还没说完,楚思恒校服裤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大哥。”
“思恒,大哥这儿有点急事,抱歉,没办法去接你了。”
“没关系哥。”
“你路上小心,大哥先不跟你说了。”
楚思恒的反应速度是真是变得慢了许多,还没来得及跟大哥说自己跟二哥在一起,就已经结束了通话,此刻,他自然想不到顾泽琮跟本没跟顾泽瑾交待自己提前回来的事情。
顾泽琮在楚思恒从口袋里拿手机出来的时候,就先快步进了办公室,然后把准备好的飞机模型和墨镜的盒子,连同航校的内部教材一起藏进了弟弟的书包。
随后出了办公室,一手提着弟弟的书包,一手揉了揉楚思恒的头发,“思恒,我们走吧,师兄还在底下等着,哥有礼物送你。”
其实,顾泽琮周身的不适感,在见到弟弟眉眼间难掩的怡然时,就好了大半,这精神疗法确为一剂良药。奈何姜宗林又要带他去医院。
“哥,你胃疼?”楚思恒松开了那件让他爱不释手的夹克,看向哥哥的眼神中满是忡忡。
顾泽琮轻轻的拍了拍弟弟的头发,“思恒,哥没事儿,就昨天酒喝的多了点儿。”
姜宗林嗤之以鼻,“何止多喝了点儿酒……”
眼看着师兄就要把自己的荒唐行径全抖搂出来,顾泽琮连忙截了话头,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师兄,我去医院,你别唠叨了。”
顾泽瑾他们倒是先到了仁和,院长庄信亲自到门口等人。顾泽瑾从驾驶位子上下来,转身替箫扬安开了车门,扶着母亲下来。顾远从另一侧快步走了过来,“我来。”随后,伸手揽着箫扬安的肩膀,欲将人抱在怀中,箫扬安笑意嫣然的摇摇头。顾远搂着妻子的胳膊又紧了些,尽量将重量分担在自己身上。
一起经历的风雨多了,顾远反而更珍视这份爱情,自然也更疼惜箫扬安了。刚刚在机场的VIP通道,就看不惯妻子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可箫扬安偏示意他这里是公众场合,又指了指摄像头,谁知却被顾远全然无视,不由分说的一直把她抱到车上。
顾泽瑾跟在后面,看见等在门口的庄信,快走了两步,先过去打了招呼,又接过庄信手里的轮椅推回箫扬安身边。
“嫂子。”庄信话音未落,就被顾远扔到手上一个纸袋儿。
“你赶紧找专家给看看,坐飞机折腾这一趟好像又严重了。”
“巴黎的医院医疗水平又不差,你说你何苦折腾嫂子。”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顾远愤慨的指了箫扬安右脚上那只黑色的,长得跟凉鞋差不多的定型鞋,“她崴到脚后,我们就去医院挂了急诊,等了三个小时才给看,然后就扔给我一只破鞋,说什么只是第五趾骨骨折,没事儿,一点儿人情儿味都没有。”
走到放射大厅之后,庄信让跟在身后的一个学生推着箫扬安去坐检查,把顾远他们带到后面一间小型的专家诊断室里等结果。
顾远靠在沙发上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琮儿呢?怎么昨天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
“爸,琮儿出差了。”顾泽瑾站在顾远身侧。
顾远皱了皱眉,顾氏现在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收购案正处关键时刻,顾泽瑾肯定走不开,可法国那边儿又有几间连锁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谈了合作意向,再者酒庄的事情本身就是顾泽琮主要负责,约好了周三谈细节签合同,他这冲关一怒回了国,快到机场了才想起正事儿,打电话给顾泽琮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去哪儿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顾泽瑾听出了顾远语气中的不悦,正了正身子,陪着些笑。从在机场的通道里见到顾远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爸心情不是很好。“去加州了,那边几个酒庄请姜澍堃去参观,他知道咱们刚做酒庄,就请我们一同去交流下,爸,您知道我抽不开身的,就派琮儿去了。两周的时间,大概下周日就能回来了。”
顾远挑了下眉毛,抬脚踹在了顾泽瑾左侧的大腿上,力道之重,顾泽瑾冷不防撤了半步,又赶忙回原味站好。
“你有话不会好好说,拿孩子撒什么火儿呀?”庄信从电脑后面站身来,“我去叫骨科主任下来看结果,你要再动瑾儿一下,这病你就自己去看吧。”庄信,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参观几间酒庄需要两个星期?还去做什么了?”
“加州有个力学年会,就顺便让琮儿……”
顾远冷哼了一声,“哪个是顺便你心里清楚。”复又简单的说了法国那边的情况,直接吩咐了句,“叫他明天直接飞法国。”
顾泽瑾讨好的笑着求情,“爸,我手上的事儿基本已经收尾了,再说酒庄的事情一开始就是我接手的,情况我都清楚,明天我去那边儿处理就行。再说了,爸,我们毕竟刚涉足这个行业,琮儿在那儿学些经验也好改进酒庄的经营不是吗?”
那个年轻的医生敲了敲门后,就推了箫扬安进来,顾泽瑾想过去接轮椅又不敢动。顾远无奈的轻斥了顾泽瑾一句,“你就纵着他吧。”就起身走向妻子。
庄慕然正在电脑前写着刚才去心内科的会诊记录,办公桌一旁的固话响了起来,庄慕然敲下最后一下标点符号,然后左手拿起电话,右手操纵着鼠标进行保存。“您好,普外。”
“老师,是我。”
庄慕然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急诊那儿有事?”
冯浩的声音似乎可以压的很低,电话里还伴着吵嚷的声音,“嗯,老师你快下来一趟吧。”
庄慕然就近搭了九号电梯下楼,穿过一楼的大厅往急诊走,碰巧看见了顾泽琮他们从门口进来,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带他们去了抢救大厅旁边的处置室。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一个骨科的主治医生跟旁边一个急诊的实习生玩笑般的抱怨着,“我从十五楼下来不需要时间吗?她还嫌慢,那意思是我下次不用坐电梯,直接背个降落伞跳下来呗,那个倒是快。”
“峰哥。”
“慕然你来的正好,赶紧跟院长反应一下,多给配几个降落伞包,顺便把那个窗户改一改,要不然跳不下去。”
“怎么了峰哥,谁把您气成这样了?”
“有个小孩手被铁门挤了,不知道怎么摔的,反正还说肚子疼。那孩子的妈妈一直吵吵嚷嚷的,嫌我们下来的慢了,不给她孩子看病。我给那孩子检查,刚一挨到他的手指头,那孩子就哭,他家长就不让我碰,我说那去拍个片子吧,总要看看骨头有没有事儿。让他们去办个就诊卡也不去,又解释了半天,不办就诊卡我怎么给他开检查的单子。他家还是打120来的,到现在也不给人家结账,反正就一句,我们又不跑,不会欠你们钱的。哦,对,冯浩正在里面解释检查呢,他们看冯浩太年轻非要叫主任来看,冯浩只能给你打电话了,你快去看看吧。”
“那行,峰哥我先过去。”庄慕然说完,推开了那个连通急诊大厅的侧门。
立刻听到大厅里充斥着一个女人的高声抱怨,大致就是嫌孩子的父亲办个卡磨磨唧唧的。
“老师。”冯浩一脸无奈的走向庄慕然。
庄慕然皱着眉,朝一边站着玩手机的一个实习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冯浩会意的走向那个男生,抬手压了压男生的胳膊,轻声提醒着:“要么收起来,要么去外面玩。”
这时顾泽琮已经走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柔声安慰着,哄着他平躺在床上做了全面的腹部检查。孩子的母亲打量了庄慕然一番,看到了他的胸牌后,也没再说别的。
庄慕然说明了情况:“只是挫伤,没有内部脏器损伤,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再做个腹部CT,不过意义不大,再有,孩子这么小,没必要受那么多放射线。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您。”
孩子的母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我们就不做了,但是我儿子手疼的受不了了,你们倒是赶紧给治呀。”
还没等庄慕然开口,孩子的父亲就拿着检查单推门进来了,一家子风风火火的走了。冯浩笑着叹了口气。
“你先上去吧,没咱们什么事了。”拍着冯浩的肩膀走出了抢救大厅,随后看到顾泽琮的师兄从后面跟了出来。
姜宗林被叫去研究所开会,又怕顾泽琮不跟医生说实话,就先把情况跟庄慕然做了说明,然后又拜托了庄慕然几句,就告了辞。
凑巧的是,刚走到们口就碰到要出去买日用品的顾泽瑾,只得说了庄慕然在急诊处置室的事情。
顾泽瑾压着怒火,略显急切的走向处置室。敲了敲门,进去看到顾泽琮嘴角带着笑意,在跟楚思恒说着什么,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顾泽琮看到来人,先是一怔,然后喉结随之向下滚动,“哥。”
“大哥。”
顾泽瑾温和的朝楚思恒吩咐了句,“思恒,大哥渴了,你去帮大哥买两瓶热牛奶吧。”
“好。”楚思恒知道哥哥们有话要说,非常识趣的走到了医院外面那家远一点的超市。
顾泽瑾面上的笑容,颇带些怒极的意味,“不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顾泽琮不由的抖了一下,乖乖的交待了自己在加州的全部所作所为,顾泽瑾问的时候,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有半点儿隐瞒。
顾泽瑾听完弟弟的“罪行”后只是语气平淡的问了句,“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啊?”顾泽琮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反应过来哥哥的心疼,愧怍的答道:“现在没什么事儿了,哥,对不起。”
“慕然呢?”
“慕然哥刚进来,急诊就送来了一个疑似胃穿孔的病人,又被护士叫走了。”顾泽琮追问了句:“哥,你怎么来医院了?”
“妈崴到脚了,轻微骨折,爸不想妈再来回折腾,就住院了,这会儿妈在病房做药浴。”
顾泽琮有些着急,边说边往外面走,“哥,我去看看妈。”
“站那儿,我让你走了吗?你去给妈添堵?妈现在不想见你。”顾泽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意。
“哥?你怎么在这儿?”庄慕然推门进来,算是缓和了一点儿紧张的空气。迅速做到电脑前开着腹部CT检查单,又给护士站打了个电话,让她们找个实习生陪患者作检查。只有他妻子一个家属,没办法推着病床去做检查。
“慕然,帮哥找件白大褂行吗?”顾泽瑾神情认真。
庄慕然点点头,给冯浩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自己办公室拿件干净的白大褂下来。
随后,顾泽瑾又低声朝庄慕然询问了些什么,商量的过程中,庄慕然还不时用同情的目光瞥顾泽琮两眼。
等冯浩拿了庄慕然的衣服下来,顾泽瑾便将白大褂扔到顾泽琮身上,冷声吩咐了句,“等会儿你去帮忙推着做检查,然后去后面的诊断室问结果,再把人推到病房做术前准备,什么时候手术结束,你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妈。”
“是。”顾泽琮顺从的穿好衣服。
庄慕然跟那个实习生说明了需要完成的任务,把检查单交给他,又安慰嘱咐了顾泽琮两句,才让他跟着那个实习生去了抢救大厅。
急诊的实习生和患者的妻子拉着床头在前面控制方向,顾泽琮在床尾的位置推着。面前那个中年的男人,强烈的痛感致使他不断的小幅度辗转,面色如纸,额上大滴的汗珠已经打湿了下面的枕头,被迫张开呼气的嘴唇更是白的不见一丝血色,顾泽琮的注意力全放在男人的身上,都忘记病床是什么时候停在走廊里的了,回想起哥哥的愠意,顾泽琮愧色更增。
等着登记的功夫,妻子心疼的拿自己的衣袖给男人轻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顾泽琮见状,从裤袋里拿出灰色格子的方巾递给男人的妻子。
“谢谢。”男人的妻子感激的接过,继续专心擦着男人头上源源不断的汗珠,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早点儿来医院就好了,我真是急糊涂了,跑到社区医院去找护士帮你打麻药止疼。不然也不会这么严重。”
男人此刻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尽力收了些面容中的痛苦,摇摇头。
跟放射科的医生交涉好之后,他们就推着病人进了CT室,帮忙过完床,进到玻璃后面的屋子,看着医生操作电脑。
成像之后,医生确诊了胃穿孔。也将顾泽琮一并当成了实习生,指着液晶屏上的CT结果,给他们讲解着这位病人的情况,腹内的空气和他胃穿孔的严重性。
等把病人推到普外的治疗室后,护士给男人下胃管进行胃肠减压的时候,看着那些黄绿色的流体顺着胃管下降,顾泽琮不禁的反胃。
好在庄慕然及时救了他出去,带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简单的跟他讲了一下等会儿进手术室的换衣刷手的流程。觉得顾泽琮缓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去拿了泡在热水杯里的牛奶,用纸巾把外面的水渍擦干净,递给坐在一旁的顾泽琮。仿佛料定了顾泽琮会摆手拒绝,遂抢先说了句,“思恒买给你的,哥让拿上来的,琮儿,这手术赶在饭点儿,知道你吃不下东西,总得补充些体力吧。”
“谢谢慕然哥。”顾泽琮也不想他们再担心,勉强插了吸管喝了大半瓶。
庄慕然陪顾泽琮换好绿色的刷手服,带他到7号手术室外面的洗手池,一步一步的演示着,教科书一般的规范。又耐心的示范着穿手术衣和戴手套的步骤,顺带讲了些操作规范。待麻醉师准备完毕后,让他站在自己对面。
“庄主任,新来的实习生?”器械护士看了看顾泽琮露在帽子口罩外的眼睛,向右边偏了头问道。
庄慕然礼貌的微笑回应,没承认也没否认,“叫他帮忙来扶个腹腔镜。”
其实,这种相对基础的手术,是不用庄慕然这样的主任医师亲自主刀的。
当手术刀换成电刀的时候,伴着“滋滋”的声响,一股烧焦的味道,冲破口罩,顾泽琮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稳着手上的镜子。逼着自己盯着电子屏幕里的手术情况。
庄慕然利落的关腹,然后示意顾泽琮可以下台了,两人脱了手术衣,又去外面洗了手。庄慕然还需要跟患者家属交待情况,外加一些收尾工作。
“慕然哥,我去换衣间等你行吗?”
“行。琮儿,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跟我说。”
顾泽琮点头应下,然后快步走向换衣间的洗手台旁,再也压不住反胃感,一股脑儿的吐了个痛快。不得不说,顾泽琮有些怕了,倒不是怕自己有天也同样会躺着手术台上,而是怕那些在意他的人,担忧,心疼,害怕。
顾泽瑾送了楚思恒回家,又吩咐厨房分别准备些饭菜打包,就回房间开视频会议去了。
楚思恒在电脑上查了些养胃的小菜,打算给哥哥佐粥。在厨房切菜的时候,突然忘了接下来的步骤。等快走到楼梯口是时候才发现自己右手里还是切菜是那把刀,吴婶她们正在一旁往保温桶里盛着菜。楚思恒怕吓到她们,就下意识的将刀倒到左手,刀刃的尖角儿不小心磕到了左手的食指,楚思恒当时只觉得疼了一下,也没在意,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看着看着菜谱,楚思恒突然感觉左腿的裤子有点儿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深蓝色校服裤子上有几滴水渍,本以为是洗菜时不小心溅到的,就随意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一下才发现颜色不太对,刚好手上又滴了一滴下来,楚思恒才后知后觉的看了看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了,又磕裂了食指背侧第一节关节的上方,和上次切南瓜时切伤的位置分毫不差,只是裂开的口子比上次长了一点儿。楚思恒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跟厨房真是八字不合,可偏缘分又深。
顾泽瑾刚走出书房就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这是哪儿来的血呀?我明明下午刚打扫过楼梯。”
顾泽瑾循着地板上隐约的血迹望过去,便大步走到楚思恒的房间,快速的敲了三下门,也不等人回应,就推门而入。
楚思恒疾速起身面向着门口,将双手背到了后面。
顾泽瑾被楚思恒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气的想笑,“别藏了。”
楚思恒右手将刀送了出来。
顾泽瑾无奈的接过刀顺手扔在电脑桌上,“是说你受伤的那只手。”
顾泽瑾进来的太快,楚思恒还没来得及按压止血,伸出来的时候,又有一滴血落在地上。
顾泽瑾迈着箭步,拉着楚思恒的胳膊进了洗手间,开展了水流,“思恒,你先冲一下,哥去拿药箱。”
顾泽瑾取了几根干净的棉签压了会儿伤口,又用碘伏反复仔细的消了毒,伤口的长度显然已经不是创可贴能覆盖的了,顾泽瑾又给楚思恒抹了些红霉素眼膏,才用纱布小心的包好。
“谢谢哥。”
顾泽瑾心里暗叹,“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伸手捏了捏楚思恒的脸颊,半开玩笑的说了句,“你呀,以后不许进厨房了。”
顾泽瑾看着楚思恒手指上明显的纱布,特意补充了句,“思恒,等会儿你能帮大哥个吗?”
“当然能了。”
“你去给你二哥和慕然哥送个饭。”
“啊?”楚思恒犹豫了,手上的伤委实不好解释。
顾泽瑾温和一笑,“大哥抽不开身。”
“噢,好。”楚思恒勉强点头答应。
顾泽瑾看了眼电脑上的菜谱,然后拿起搁置在电脑上的刀走了出去,顺手帮楚思恒把菜做了。
楚思恒走进庄慕然的办公室,就看到靠坐在沙发里的顾泽琮,轻起微阖的双眼,左手边还立着一个输液架。
“哥,大哥亲自做的菜,你要多吃点儿。”楚思恒跟在庄慕然后面走过去,背着顾泽琮的视线站立,帮着庄慕然把饭盒拆开在茶几上摆好。
“好。”顾泽琮宠溺的一笑,又将视线从楚思恒的背影转向庄慕然,“慕然哥,你们先吃,等会儿我输完液再吃。”
“吃吧,等你输完了,粥都凉了,对胃不好。”
顾泽琮看了一眼袋子里剩余的液体,“没事儿,顶多再有10分钟就输完了。”
庄慕然好心的回复了他一句,“还有两袋液呢,我现在去帮你拿过来。”
“谢谢慕然哥。”顾泽琮挤出一丝苦笑,对于多出一倍的输液量这种事,还真是敢怒不敢言。
楚思恒起身时,还没等他把左手往身后藏,就被顾泽琮握在手里。
“还疼吗?”顾泽琮的心还是不由的疼了一下,弟弟的贴心,反倒令他愧意更深。
楚思恒笑着摇摇头,试图转移哥哥的注意和心疼,“不疼了哥,哥你看,大哥包的是不是很好看。”
“以后大哥做菜的时候不许去捣乱。”顾泽琮捏着弟弟的小脸佯怒道。还没瞪楚思恒回应,就补充了句,“两次伤在同一个地方,你还挺厉害,不许再拿刀了。”
“知道了,哥,疼呀。”楚思恒偏偏头,躲开哥哥的右手。
等回了家,顾泽琮就跟在顾泽瑾的后面进了哥哥的房间。
“哥,我错了,你别生气,对不起。”顾泽琮态度诚恳站在书桌对面。
顾泽瑾轻笑一声,“这次到挺痛快。”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跟你保证行吗,哥,我一定按时吃饭,不喝酒,不熬夜了。”顾泽琮了解哥哥的脾气,见人没生气,就绕过书桌蹭着顾泽瑾坐在哥哥腿上,摇着顾泽瑾的胳膊。
“你几岁了?不怕被思恒笑话。”顾泽瑾抽离自己的胳膊。
“哥,这次跟一个干邑的酒庄谈了合作意向,我拟好了合同你看看,还有酒庄慈善拍卖的策划书,那个木桶……”顾泽琮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了优盘出来递给顾泽瑾。
顾泽瑾的怒气复又被这个优盘给挑了起来,看也不看的扔在书桌上。
顾泽琮识趣的起身站好,他当然不会蠢到去问他哥怎么了。
“顾总效率这么高,我是不是应该给顾总多发点儿年终奖呀?”
“哥,你别生气,琮儿以后不敢了。”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弟弟这么优秀,我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哥,琮儿错了。琮儿发誓这真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哥到底怎么才看相信琮儿呀?”顾泽琮急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看你表现吧。”
“哥,你说怎么做,琮儿都听。”
“这个星期,每天按时去医院输液。晚上记得给爸妈送饭,还有你在慕然那里输液的事儿先别告诉爸妈,省得爸妈担心。”
“知道了,哥,琮儿都会做好的。”
“嗯,你先去休息吧,哥明天要出差,还有事情要处理。”
“哥,晚安。”顾泽琮欠身告辞。
顾泽瑾仔细看了顾泽琮的策划书和合同,会心一笑,连标点符号都没改动,直接派给了相应部门去处理。顾泽瑾很清楚,这些年弟弟的得力相助,的确替他节省了不少的工作时间,比起父亲当年的辛苦,他幸运了太多。
顾泽琮下午送了楚思恒回家,就带了打包好的饭菜送去医院,顺便去输液。
楚思恒主动提出要陪哥哥一起,顾泽琮本不想让楚思恒来回跟着受累,可一转念,觉得这是改善弟弟和顾家关系的一个机会,也就同意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天晚上楚思恒都和哥哥,还有顾远夫妇一同用餐,箫扬安很高兴楚思恒能来看她,总是笑意浓浓的找各种话题拉着楚思恒聊天,还支使着顾远去拿他们在法国各地游玩时特意给楚思恒买的那些礼物。
顾泽琮会幽幽的酸一句,“妈偏心,都没我和哥的礼物。”
逗得箫扬安开怀,“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没有我们思恒乖,当然最疼他了。”
顾泽琮总能适时的揉揉弟弟的头发缓解楚思恒的害羞。一周的时间相处下来,不敢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多少,只是自然了许多。
楚思恒在校编辑部的工作有些忙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是感觉有些难以融入他们,上到主编,下到自己部门的干事。只有一个负责文编部和美编部的副主编学姐会主动跟他聊天,说当时美编部长也想要他过去,还好自己按着人不放,要不文编部的就少了工作能力这么强的一个部长了。
楚思恒礼貌的微笑,感谢了学姐的关照,也谦逊的谢了学姐的谬赞。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工作能力和效率都是被逼出来的,每次他把任务分配下去,底下的人不是抱怨推脱说自己功课太多,周六都要补课,不像疼实验班那么轻松,实在没时间。要不,就是每次交上来的东西,需要楚思恒重新返工。有一次,明明该办公室的人去打印的征文启事,主编却要楚思恒利用大课间的时间去校外打印,而且要的很急,等把一沓单子交到尹绍手里时,尹绍抽了几张出来,让楚思恒立刻贴到每层的公告栏里,顺便往校园的公告栏里也贴一张。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五层楼上下加上到校门口的往返距离,绝对会迟到的,楚思恒跟尹绍保证下了这节课一定立刻贴好,可尹绍要求他立刻去贴好,尽管楚思恒以最快的时间完成了任务,还是迟到了几分钟。好在是秦世言的课,也没说他什么就让楚思恒回座位了。
例会上,尹绍在点评的时候,瞟了一眼楚思恒,“我们编辑部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个部门的疏漏和不负责的行为,都需要整个团队买单,希望大家,尤其各个部长能真正的负起责任来。”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周交上来的电子版样刊我看过了,文章开头那么明显的丢字没看出来吗?文编部,你们的稿子是怎么打的?交上来的稿子审过没有?这块谁负责的?部长,最后稿子你看了吗?”
一连串儿的诘问,楚思恒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篇文章是自己亲自打的,交上去之前所有的文章自己都检查过,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尹绍面前的笔记本里的样刊文档,确实是少了字的。
楚思恒刚想开口道歉,说下次注意的时候。那个学姐突然开口替他们文编部澄清,“文编部交上来的稿子我看过了,没有问题,那篇文章也没有丢字,应该是美编排版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看你每天抱着一摞稿子挑挑拣拣,修修改改的,情书也没见你看的这么认真。还每次都要把这么厚的东西敲成电子版。”
“也不全是,偶尔有两三个贴心的投稿者会直接把电子版的稿子发到编辑部邮箱的。”楚思恒笑着纠正了一下刘宇桐。
“工作都你一个人做了,还要你们文编部其他人干什么?”
“刚开始多少都会有些不习惯,等他们上了手就好了,我既然是部长,应该多担待些的。”
“连林平川都看不下去了,直想帮你去讨公道。”看着楚思恒一脸疑惑,刘宇桐继续解释道:“每次大课间叫你去打球你都看稿子,你都不知道我和平川二打三,被虐惨了。”
“怎么会二打三?鹏哥不是跟你们一起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心她们班老柴是校队特长生,一米九四,高我们半头。唉,鹏哥投篮要是有你一半准,我们也至于被虐的这么惨了,咱们实验班的面子都丢光了。你说都是当班长的,怎么星辉的篮球比他好那么多呀。”刘宇桐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泄愤。
“人家鹏哥一个皇马铁杆粉,肯陪你们去打篮球就不错了。”楚思恒轻笑,复又补了一句,“还不是你,非要跟老柴套近乎,见天约人家打球。”
刘宇桐嚼着嘴里的食物,声音有些含混,“谁让他是宁心的同桌,我不得跟他搞好关系吗?我这叫什么曲线救国,怀柔政策。”
楚思恒无奈的摇摇头,“历史老师肯定不会承认他教过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都不好意思见宁心了。”刘宇桐喝了口苏打水。
“噢,那上午课间的时候谁对人家薛宁心动手动脚的来着?”楚思恒课间去抱语文练习册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楼梯口的一幕。
刘宇桐“蹭”的站了起来,气的跳脚,“谁动手动脚了?我就拍了拍她头发,我们是碰巧偶遇的,宁心请我吃巧克力,我表示一下感谢怎么了?”
楚思恒示意他小点儿声,按着刘宇桐的肩膀让他坐下,讨好的笑笑,“没怎么,没怎么,大少爷您别生气呀,小的没文化,用词不当,您别跟小的一般计较。”
“恕你无罪。”刘宇桐挥挥手,“对了,说起宁心,刚才开会的时候,本来我俩传纸条呢,尹绍突然一骂你,我光担心你了,忘回她了。”
“谢谢刘大少爷,在如此爱意浓浓的时刻还惦记着小的,不胜感激。”
“你别光动嘴呀,你赶紧陪我们打一场,实验班的面子不能丢呀。”
“等我这两天抓紧把这批稿子弄好,马上就是艺术节了,应该不会有新的征稿活动了。”
“一言为定。”刘宇桐举着易拉罐和楚思恒碰了一下。
自从刘宇桐进了编辑部,跟薛宁心的关系还真是一日千里。刘宇桐本就阳光活泼,异性缘向来不错,何况如此费心的讨薛宁心喜欢,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上周末还拽了楚思恒这个电灯泡一起去吃海鲜烤肉自助,当然还有一个薛宁心带来的朋友,而且那个女孩子居然是他们班的,座位就跟楚思恒隔了一个过道儿。
男生挑东西快一些,所以楚思恒他们先回了座位。
“你怎么拿这么多豆腐?”
“跟我哥打了一上午网球,饿了。”也不是楚思恒有多偏爱豆腐,转了一圈,那西兰花都快炒成泥了,剩的下不是带肉的菜就是甜点,就剩总督豆腐勉强能吃了。
“不是,我知道你不爱吃肉,我特意选的带海鲜的自助,你去那边拿了放这儿煮呀?”刘宇桐指了指冰鲜区。
“那不新鲜,不想吃。”
“一百块钱呢,你就光吃豆腐呀?”
“没有呀,还有橙汁莲藕。”楚思恒看到这个从没见过是菜时,就好奇的夹了一片,也好在就夹了一片。
“让你气的我都忘了问,宁心怎么会跟梁雅婷那么熟呀?”
“不是你追薛宁心吗,我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梁雅婷为什么总问你题,你跟她一点儿也不熟?没聊过别的?”
“我哪儿知道,除了讲题我们没说过话。”
刘宇桐还没开口,薛宁心她们就走了过来。
薛宁心性格和刘宇桐有几分相似,也是落落大方的那种女孩子,很是热情的跟楚思恒打着招呼,“虽然我们都在编辑部,但好像还是第一次私下见面。”
楚思恒有些想笑,看来让刘宇桐一直耿耿不寐的一见钟情,原来人家薛宁心压根儿没印象。
“不过,我常听婷婷提起你,她说你做英语周报的时候,跟看故事一……”薛宁心话还没说完就被梁雅婷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
好在刘宇桐适时的转了话题,薛宁心立刻配合着调节气氛。后来一直到他们告别回家的时候梁雅婷的脸还是有些泛红。
周五下午在国球馆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教了大家一些发球的技巧,又拿了根白色的粉笔将对面的球案均分成九份,写好了编号。
“都看好了,我就示范一次,下课之前考试,一个人五个球,发到我指定的数字区域内就行,有几球没发到,就去外面操场跑几圈。”
体育老师演示完毕后,同学就三三两两的各种找球台子去练了。
楚思恒他们几个男生去了角落里的几个台子那儿玩,练了没两分钟,就觉得没意思。其实,根本不算练,试了几个球,看落点大概差不多,林平川他们就吵吵着要比赛,还非赌点儿什么,说输的人下课后请赢的人和饮料。采取车轮战,一局定输赢,先赢了11个球就可以留下继续,输的就换人。
刘宇桐领教过楚思恒的水平,就偏着头低声跟他说:“思恒,你最后再上吧。”
楚思恒微笑着“嗯”了一声,他明白刘宇桐的意思,也知道他想看看大家谁厉害一点。
“什么意思?”刘宇桐的话偏让旁边的林平川给听到了。
刘宇桐随意回了句,“他不爱喝饮料,都给他也浪费。”
“唉哟,这么狂,不行不行,你必须第一个上,不许隐藏实力啊。”林平川边说边把楚思恒推到球台旁边。
楚思恒惯用左手,是比较正统的直拍握法。大概四岁左右就开始打了,还是Z大体育系的一个老师给他启蒙的,听说是省队退役的选手,小学开始每年的寒暑假楚思恒都会跟着他训练一段时间,一天下来衣服都不知道要湿上几回,不过只是当兴趣练着玩儿。四局球下来不到10分钟,期间还包括楚思恒好心的指导,例如怎么发球才能带旋儿,可他们四个加起来都没赢够11个球。
还没等林平川从挫败感里走出来,就听见体育老师叫体委过去,吩咐了几句就走了,意思是下课之前不许出国球馆,然后就去开会了。
林平川走回来的时候透过国球馆的玻璃,看见老柴他们在外面打篮球,就跑过去跟刘宇桐说,刘宇桐能放过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吗,刚好他们有五个人,急着去跟老柴约战。
“体育老师不是说不让出国球馆吗,等大课间再去吧。”楚思恒拦了他们道。
“没事儿,他那是怕有同学偷跑回班上自习。”林平川解释。
刘宇桐一脸正色道:“等课间再去,对老柴他们不公平,人家都耗了半个小时的体力了,我们赢了也不光彩。”
林平川抬起胳膊压在楚思恒的肩膀上,“就是,思恒,说好了要跟我们一起报仇的,你不会又要放我们鸽子吧?”
“不会,走吧。”楚思恒放好球拍,微微一笑,带头往外走。
刘宇桐站在场边等老柴的一个三分球进篮之后才开口,“老柴,你们班不是上地理课吗?”
“地理老师有事儿跟体育课换了。”然后老柴伸手指了指体育馆,“体育老师在里面教华尔兹,我们几个受不了那种东西,反正老师也不强制,就出来打球了。”
“有没有兴趣比一场?”刘宇桐抱臂挑眉,问道。
“好。”
林平川简单的布置了战术之后,两班队员立刻上场开打。比分一路很是胶着,最后关头,刘宇桐防住了老柴,楚思恒站在三分线外接了林平川一个默契的传球,关键球完美的落入篮筐之后,下课铃适时的响起,实验班两分险胜,漂亮的翻身仗之后,刘宇桐忙着跟老柴勾肩搭背的交流感情,林平川眼尖,看见体育朝国球馆这边走,就招呼大家赶紧跑回去。
老柴他们班一个男生本来踩着球坐着,站起来的时候,另外一个男生开玩笑似的用脚碰了一下球,那个男生重心不稳,楚思恒他们往国球馆的方向跑,刚好看到那个男生要摔,就朝那边跨了一步去扶他。结果有点来不及了,那个男生的胳膊肘磕了楚思恒的嘴角一下,两个人就一起摔倒了,那个男生左腿膝盖着地,摔的有点严重,抱着膝盖身体疼的直抖,扶起来根本站不住。
这回也不用跑了,体育老师径直朝他们过来了,气的伸了手指点了点他们几个,“说了不让你们出来,是不是打架了?”
“没有。”林平川猛的摇摇头。
楚思恒架着那个男生立刻开口,估摸着医务室也看不了,“王老师,他伤的有点严重,可能得立刻送医院。”
等顾泽琮和十四班的班主任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老柴和体育老师已经半抬半架这那个男生打车去了医院。
那个男生确实伤的很严重,也是寸劲儿,左腿髌骨碎成了四块,打了钢钉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后来拄着拐杖来上学,老柴他们班男生,包括刘宇桐他们这几个当时一起打球的男生都很照顾他,扶他去洗手间,刚开始还背他上下楼,给他买水买饭的伺候。把那个男生弄得很无奈,实在受不了了,差点儿都翻脸了,他们才不把人家当成国宝那么照顾。大家喜欢跟他开开玩笑说他什么身残志坚,应该颁个感动中国的三好学生奖给他,还因为他打个篮球花了三万块的医药费,大家还戏称他为“袁三万”,这个名字响彻了整个年级,后来别人都习惯叫他“袁三万”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开始听说有人受伤,又看见楚思恒嘴角的伤,十四班的班主任还以为是打架了,直接吩咐了他们班的那几个“打架”的学生回教室后面站一个星期,请顾泽琮帮忙处理一下学校这边,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去医院了。
“嘴上的伤怎么回事儿?”顾泽琮心里自然是相信弟弟的,所以根本没问有没有打架。
楚思恒低着头,尽量让嘴角错开哥哥的视线,“扶人的时候不小心磕的。”
顾泽琮见楚思恒脸上的伤只是有些淤青,稍放心了些。耐心的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面前这五个学生不是班委就是课代表,“十四班那几个打球的要站一个星期,估计你们也不好意思坐着吧,一会儿打上课铃就去走廊站到放学。”
“谁先出的国球馆的门?”顾泽琮又问了一句。
“是我。”楚思恒在下一秒就将身体站的更加比直的回道。
“行了,你们四个先回班吧。”
待刘宇桐他们四个人离开后,顾泽琮走的离楚思恒近了些,右手轻捏着弟弟的下颌,“思恒,张嘴,哥看看。”
楚思恒没想到哥哥跟他单独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柔着声音关切他的伤势,先是怔了一下,望着顾泽琮的温柔的目光,顺从的张了张嘴。
口腔内侧只是轻微肿了些,顾泽琮随后放下手,“体育老师说没说过不许出国球馆?”
“说过。”
“那你带头逃课我也没冤枉你吧?”
楚思恒摇摇头,“没有。”
“既然你经历这么旺盛,我正好有空,就帮你消耗消耗,也不多罚你,你们五个人就五圈吧。”顾泽琮的下巴朝跑道抬了抬。
“是。”楚思恒说完立刻上了跑道。
周五最后一节课通常是班会,实验班都是直接上自习的,顾泽琮很少开班会,如果有事情要通知,就占用物理课两分钟。所以,现在就站在空旷的操场上陪着弟弟。
刘宇桐隔着玻璃看到楚思恒在跑道上的身影,心里骂了声“笨蛋”,迅速的冲下了楼。
“泽琮哥,是我先提出来,我才是主谋,思恒他是被我拖累的,您别生他气,应该罚我的。”刘宇桐跑的有些微喘。
“老师。”林平川他们几个也从后面跟了过来,“老师,我们都有份儿的,思恒他还拦我们来着,是我们几个执意要去比的,他是被我们硬拽来的。”
“就是呀,老师,您不能只罚思恒一个人,我们都有份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求情。
顾泽琮见他们几个这么团结还挺欣慰的,更让他高兴的是弟弟在班里有这么高的人气。
看着弟弟再次逐渐靠近的身影,轻笑一声,“你们这精力也是该好好发泄一下了,省得到处找事儿,去吧,还有三圈。”
“谢谢老师。”几个人笑嘻嘻的朝着楚思恒跑过去。
楚思恒在心底叹了口气,对他们几个上赶着受罚还如此开心的行为表示无语。
然后,五个人伴着斜阳,比肩的向前跑去。
趁着楚思恒他们几个罚站的功夫,顾泽琮去校长办公室平息了事件。
放学之后顾泽琮直接开了车去接箫扬安出院,他们先去庄慕然那里给楚思恒上了些药,才进了VIP病房。
箫扬安本来坐在床边收拾东西,看到楚思恒脸上的伤,立刻站了起来,急切的朝楚思恒走了过来。虽说一个月的时间,趾骨基本已经愈合,也早已消了肿,可右脚全力的踩着地还是有些痛感,箫扬安就把重心放在左腿上迈着步子。
顾泽琮见状,快步走过去伸手要扶着母亲坐回去。箫扬安伸手拍掉了顾泽琮的胳膊,嗔怪了句,“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说罢,还是朝楚思恒这边走着。
楚思恒懂事是走到箫扬安面前扶她坐了回去,解释道,“箫姨,跟哥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还疼不疼呀?伤的严重吗?看过医生了吗?有没有搽药呀?”箫扬安拉着楚思恒坐在她旁边,想伸手摸摸楚思恒的伤,又怕弄疼他。
楚思恒礼貌的微笑回应,“不疼了,箫姨,哥已经给我擦过药了。”
“青肿了这么大一片,怎么能不疼,以后可千万要小心。”箫扬安心疼望着楚思恒,轻抚了抚楚思恒的手背。复又转过头对着站在身后的顾泽琮道:“你这孩子,就不知道再给弟弟买个冰袋敷一敷吗?”
“知道了妈,等会回家我就帮他敷。”对于箫扬安的大惊小怪,顾泽琮不由的在心底发笑,男孩子磕磕碰碰至于这么紧张吗。
“等什么回家,现在就去买。”
“不用了,箫姨,谢谢您,我真的没事了。”
最终在母亲威逼的眼神下,顾泽琮还是乖乖的下了楼。
凑巧碰到体育老师和老柴,“王老师,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挺严重的,医生说什么髌骨粉碎性骨折,刚推进手术室,他们班主任在外面等着。他爸妈都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说是他舅舅正往这边赶。”然后拍了拍老柴的头,“顾老师,我先把这小子送回去,省得一会儿锁了门。”
“你们路上小心,我过去看看。”顾泽琮又去了手术室外面的大厅里跟十四班的班主任简单的交谈了一下,等那个男生的舅舅来了,说明了情况才离开。
“琮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让你买的冰袋呢?”箫扬安看着两手空空的顾泽琮问道。
“他疼着点儿好长记性。”顾泽琮瞪着楚思恒冷声道。
楚思恒也不知道哥哥怎么出去了一趟就突然生气了,一时间愣在那里。
箫扬安拍了顾泽琮的胳膊一下,“好好的你吓唬思恒做什么。”
随后,顾远和顾泽瑾一前一后的推门进来,就拎了行李回家了。
吃晚饭的时候,箫扬安赶了顾泽瑾去对面坐,拉着楚思恒坐在自己身边,又把楚思恒爱吃的菜推的离他更近了些,楚思恒带着些“受宠若惊”的赧然道了谢。
楚思恒刚刚一路坐在副驾驶都没敢说话,到现在也没盘算明白怎么哥哥去买冰袋之后突然间生出这么大的怒火,心思自然也不在饭桌上。
箫扬安看他没什么胃口,就盛了满满一碗海鲜浓汤给他。
楚思恒双手接过汤碗,“谢谢箫姨。”
“思恒,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儿。”楚思恒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自从在医院被顾泽琮“吓唬”之后,整个人就更安静了,箫扬安看着心疼,就瞪着顾泽琮,示意他给思恒夹些菜。
可惜顾泽琮压着愠意,也一直闷着头吃饭,根本没看见。直到被顾泽瑾的腿碰了碰,随着哥哥的目光看过去,才明白母亲的意思,夹了些青菜放在楚思恒面前的菜碟里。
顾远的余光看见他们的动作,幽幽的开口,“汤别喝了,不合胃口就让吴嫂再做一个菜。”
楚思恒根本没听出来顾远是在跟他说话,也没做出反应。
箫扬安看着楚思恒脸上比刚才肿的更加严重的伤恍然,边说边撤了楚思恒的汤碗,“是我疏忽了,到底没你父亲细心,竟忘了这海鲜对伤口不好。思恒,要不让吴嫂给你做碗粥,你想喝什么?”
楚思恒没想过顾远会关心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的,但面上仍是泰然自若的礼貌道谢,“不用了,谢谢箫姨,谢谢父亲。我吃这些就饱了。”
楚思恒的肤色随他母亲,偏白而且晒不黑,同样的伤势在楚思恒脸上就会显得严重些,所以顾远夫妇估计以为楚思恒的嘴里有伤口。
顾泽瑾了解弟弟,思恒的伤势弟弟一定检查过,如果有伤口的话,在母亲吩咐厨房做思恒爱喝的海鲜浓汤时就会拦了的。顾泽瑾从厨房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父母面前的茶几上,知道嘴上的伤嚼东西多少会有些疼,顾泽瑾打了一杯新鲜的芒果汁,顺便插了根吸管递给楚思恒,“饭也没吃多少,喝完了哥再给你打。”
“惯的他这毛病,饭不好好吃。”顾泽琮接了电话,再回到沙发这边坐下的时候怒火更重了一重。
“你不要管。”箫扬安还没来的及说顾泽琮,顾远就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拉了她走到了楼梯口,抱了她上楼休息。
楚思恒低着头吸着芒果汁,等他喝完,顾泽琮站起来对着顾泽瑾微微欠身,“哥,我先带思恒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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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5: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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