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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孔怀(兄弟,现代)[第13页] |
作者:小言詹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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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瑾从楼上拐下来,听到玄关处传来吴伯的声音,“先生和太太去参加一位同事家孩子的婚礼。请您先坐里面稍等,我问下司机先生和太太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麻烦了,庄慕然快放学了,我赶着去接他。”庄信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张纸,并着一些盛有零食,玩具的纸袋递给管家,“今天早晨有位中医院脾胃科的老专家来我们医院开讲座,我就跟他讨了点儿养胃的药膳方子,可以配着小米粥做给琮儿吃。” 顾泽瑾听见庄信的声音就快走了两步过去打招呼,“庄叔叔,琮儿的身体让您费心了。” “跟叔叔客气什么,应该的。让叔叔看看,两个月不见我们瑾儿又长高了不少。”庄信冁然,亲昵的拍了拍顾泽瑾的肩膀。 说话间,电话铃便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他们仁和医院作为当地电子病历改革的唯一试点,庄信则被要求现在就外出学习一星期。 “师兄,周一走行不行,我们家老太太明天八十大寿。” “不行,我倒是可以替你登门赔罪,主要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其他省市改革试点的院长也是一样的要求。” “几点的飞机?” “还是三个小时,你放心行李,护照,机票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现在亲自给你送机场去,你就带着你自己来就行了。” 庄信戏谑道:“真是感谢领导呀!” 结束通话后庄信倍感无力的舒了口气,三个小时,只够去趟许家再赶往机场。庄慕然那里实在分身乏术,虽是身不由己,但答应了儿子要好好陪他半天的事情终是食言了,粗略算来也有四个多月没见过庄慕然了,而且寄宿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 顾泽瑾送了庄信出门,走到车旁,庄信打开后座的车门,“庄慕然寒假就说想要大黄蜂,我一直没时间领他去买。瑾儿,你周日下午去看他的时候能帮叔叔带给他吗?” 顾泽瑾每周日都会趁着学校放假到庄慕然去上美术课的间隙给他送些吃的过去,而且很多时候都是箫扬安亲手做的。 “好。叔叔,您是帮慕然请好假了吗?” “是,本来打算带他去给你们许奶奶贺寿的。” “那瑾儿可以去学校把慕然接回来吗?明天让他跟我们一起去,然后周日下午我再把慕然送回去,我爸妈昨天还说要抽时间跟我一起去看他呢。” “可以,又要麻烦你们照顾庄慕然,替叔叔谢谢你爸妈。” “那里的话,庄叔叔您放心,慕然懂事,一定能体谅您的。” 庄信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顾泽瑾的肩膀,不是刚才的那种亲昵,而是欣慰与歉意交织的复杂。 顾泽瑾回房叫顾泽琮下楼,“咱们跟你慕然哥哥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呀,好呀。”尽管见面的机会不多,可顾泽琮还是挺喜欢这个每次都会向着他的哥哥。 |
校门两旁的围墙上都砌着高高的铁质栅栏,大抵是为了防止学生逃课的。即使现在已是初夏的季节,看着那些黑色条纹,依旧让人觉得冰冷彻骨。 “吴伯,我去门口等着慕然,您看着点琮儿。” 吴伯应声之后,顾泽瑾偏过头看了看弟弟,此刻顾泽琮的注意力已被大黄蜂的盒子吸引住了,不停的翻弄着,可爱至极。 的确,不论自己之前多郁郁寡欢,只要看到古灵精怪的弟弟,灰暗的情愫就全然不复存在了。 “琮儿,你在车上好好坐着,不许到处乱跑。”顾泽瑾倒不担心弟弟会擅自拆了别人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快去。”顾泽琮催促道。 家里那么多玩具,除了遥控飞机偶尔拿出去玩会儿,剩下的没见弟弟喜欢过什么,来了兴致就会全都翻出来铺的满地都是,当然,期间你要是试图帮他收拾起来,他一定会不高兴的,必须要等到他跑过来邀请你帮忙,才能动他摆在地板上的杂物。果然,对于小孩子来说玩具永远都是别人的好,顾泽瑾不由的轻笑着下了车。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顾泽瑾便从树木与栅栏的罅隙间看见庄慕然小心的搂着一幅油画,满是期待的跟在一位年轻的女教师身后。 顾泽瑾又往校门处靠近了几步。 待与门卫师傅沟通后,校门缓缓的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子。 当庄慕然看到校门口只有顾泽瑾的身影时,有些怔住了,眼底的失落难掩,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可还是很不习惯庄信的食言。 “老师,您好,我叫顾泽瑾,是庄慕然的哥哥,庄叔叔临时有些要紧事,所以我来接慕然回去。” 年轻的女教师很是负责的打量着顾泽瑾和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顺便又把庄慕然往自己的身边拽了拽,弯着腰问道:“慕然,你认识他吗?” “认识,是我哥哥。”庄慕然的思绪被老师的动作拽回,点点头,说完,又朝顾泽瑾笑了笑,说明了刚才的失神,“哥,刚刚看你站在门口,我以为今天是周日呢。” 话音未落,庄信解释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
小小的周折之后,吴伯把他们三个人送到一家苏州菜馆,又嘱咐了司机来接,随后就回去帮顾远准备明天送给许家的贺礼了。 饭店是顾泽瑾提前定好的,桌上都是庄慕然爱吃的菜,但他似乎胃口不佳。 平时,就算跟顾泽琮见面的机会不多,庄慕然也是每次都喜欢逗逗他,惹得小孩儿不高兴了,就立刻百依百顺的哄着,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 顾泽琮以为庄慕然把心爱的玩具让给了自己所以不开心,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很坚定的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大黄蜂还了回去,“小哥哥,你玩吧。” 庄慕然把顾泽琮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谢谢琮儿。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再玩这个会被同学笑话的。哥哥说了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刚刚在车里,顾泽琮一看见庄慕然就把盒子递给他,眉眼弯弯的道:“庄叔叔特意买来送给小哥哥的。” 庄慕然接过盒子,手边是那幅自己准备送给庄信作为父亲节礼物的油画,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寒假的时候,庄信难得有空儿,带庄慕然去了一家私人影院,庄慕然挑了《变形金刚》,虽然是去年暑假的片子,但庄信一直没空陪他看,出来的时候自己不过顺口说了一句喜欢,也想有个大黄蜂,他没想到庄信居然记了这么久。 小孩子总是很率直的表现喜怒哀乐,庄慕然见顾泽琮喜欢,就直接拆了包装送给他玩。而对于庄慕然来说,他的一句“想要”,庄信竟然摆在心里这么久,已经足够了。 几下简短的敲门声过后,一位服务人员端了一个青色的裂纹釉瓷碗进来,飘着熟悉的香气。 这也顾泽瑾特意选定这家菜馆的主要原因,这里的赤豆圆子每天限量五十份,但老师傅的手艺绝对远近驰名。 “慕然,你尝一下,看看喜欢这个味道么?”顾泽瑾将碗放到庄慕然面前,顺势把顾泽琮把到自己怀里。顾泽琮的胃不好,何况一会儿还要运动。 “谢谢哥。”庄慕然拿起青色的瓷勺在自己的嘴边比划了一下,顾泽琮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到底是将第一口喂进的顾泽琮的嘴里。 顾泽琮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继续摆弄模型去了。 “哥要不要尝尝?” “你吃吧,哥上周刚吃过。” 圆子软糯香甜,很是可口。庄慕然边点头边道:“好吃。” 后来,顾泽瑾跟着那位老师傅学了许久的手艺。 |
顾泽琮酷爱在红土的场子滑动救球,这跟在冰上的感觉截然不同。 只要一踩上球场的红土,就根本别再指望他会规矩的走路,有时一场球下来,就连顾泽琮白色的网球裤都蹭上了七七八八的印迹,一般顾泽瑾都会给他多备上一套球服,鞋袜。休息时,方便顾泽琮更换。 网球训练大多在场馆内进行,目前国内很少有针对红土的训练,技术相对落后一些,顾泽琮的步法都是模仿着纳达尔的比赛以及训练视频摸索的。 午后的阳光带着些慵懒的姿态散落下来,顾泽瑾坐在场地的一侧,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偶尔抬头瞧瞧正在酣战的两个弟弟。 球场的两个人自然没有顾泽瑾那般的惬意,在红土场上打球,移动速度相对较慢,对不经常受到网球专业训练的庄慕然来说,自然是弥补了些短板。 顾泽琮性子急,难免求胜心切,继而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失误,庄慕然渐渐将比分逼近,战况一度焦灼。 为了救一个远距离的大角度变线球,顾泽琮不得不加快滑步的速度,将球反击回去的同时,自己也失去了重心。 虽然顾泽琮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做好准备,只可惜犹豫惯性的原因导致挥拍力度过大,球落在了底线外。 庄慕然想从对侧的球场过来,顾泽琮立即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小哥哥,我去换套衣服,让我哥哥跟你打一盘。” “好。”庄慕然点头。 红土上的击球回合相对较多,极大的引起了庄慕然的兴致。 顾泽琮滑动着跑向顾泽瑾,“哥哥,我去换衣,你先替琮儿一会儿。” “好好走路。”顾泽瑾替他放好球拍,叮嘱道。 “哦。”顾泽琮将声音拖的长长的,似是如此便能发泄不满的情绪。 顾泽瑾拿了自己的球拍,走向场地前笑着捏了捏弟弟的脸颊,“乖。” 顾泽琮拿着钥匙去换了套球服,刚绑好鞋带,就倏然起身,从衣柜里取了大黄蜂,才回了球场的休息区。 一边看视频,一边拿着模型在桌子上研究起了步法。 |
没成想季强突然间拽住了毛巾,“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泽琮没他力气大,抢了几下没抢过,就直接扔了走了。 季强那边被教练催着去训练了。 球场外面是一个商场的地上停车场,有不少的车辆往来。顾泽琮脾气上来了,就径直往球场外走去。 庄慕然先发现情况不对劲儿的,“哥,琮儿。”喊了顾泽瑾一声,两个人就赶紧追了过去,拦下了顾泽琮。 顾泽瑾发狠的抓着弟弟的手腕,顾泽琮吃痛,“哥哥,琮儿疼。” “疼?你要是让车撞了更疼。”顾泽瑾极力压抑着怒火。 “哥。”庄慕然求情。 顾泽瑾松开手。 “琮儿,外面车多,你就这么冲出去很危险的,以后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庄慕然也后怕,刚刚要是没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听见了。”顾泽琮神情认真的点点头。倒不是对自己的错误有多深刻的反省,只是他知道哥哥生气了,那就应该是自己做错了。 “小哥哥的大黄蜂被弄脏了,琮儿想擦干净,可是季强哥哥拽着琮儿的毛巾,我抢不过他。” 庄慕然正色道:“琮儿,你记住,玩具不能跟你的安危相提并论。” “可是,那个是庄叔叔送给小哥哥的。” “谢谢琮儿,但是安全永远要摆在第一位,能记住吗?” 顾泽琮用小眼神偷偷瞄了瞄顾泽瑾,“能,琮儿下次不会了。” “哥哥。”顾泽琮知道顾泽瑾还在生气,讨好的伸手去拉顾泽瑾的手。 顾泽瑾躲开了,往右挪了半步。 “哥哥,琮儿错了。”顾泽琮急的眼里都泛着水光,边说边摇着顾泽瑾的胳膊。 顾泽瑾对弟弟这种方式的撒娇没有半点儿抵抗力,“没有下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琮儿记住了。”顾泽琮使劲儿的点头。 顾泽瑾只是伸出手拉着顾泽琮,但脸色并无太大的好转。 回了家,就把顾泽琮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壁了三个小时,直到晚饭,才再次推开顾泽琮的房门。 顾泽瑾蹲下身子,替弟弟仔细的揉着膝盖,“下去吃饭吧,别让爸妈和你慕然哥等。” 顾泽琮楚楚可怜道:“哥哥抱。” “再敢有下次,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顾泽瑾警告过后,还是心疼的抱了弟弟下楼吃饭。 |
今年法网青少年组的外卡赛首次将比赛地移至国外,凭借着如此优厚的地利,顾泽琮网球老师的儿子,14岁的省队球员季强意外的获得了一张去巴黎参加法网青少年组比赛的外卡,最近正由教练带着天天在红土上加强训练。 顾泽瑾他们来的早,所以场地当时是空的。 顾泽琮一直在闷头研究视频,也没注意旁边有个人影靠近。 “你这么练跟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 直到略带些轻鄙语气的声音从侧方传来,顾泽琮才抬起头看着对方。 “你用这种方式根本改不掉自身的步法缺陷。”一句话说完,季强左右张望了一下,继续道:“反正教练还没来,我就牺牲一下自己宝贵的热身时间,教教你吧。” 顾泽琮觉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我不是坏人,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省网球队的季强,我爸每周都给你上网球课的。走吧,我时间不多。”说完拉着顾泽琮的胳膊就往旁边的场地走。 “等等。”顾泽琮挣了一下。 “你不是怕了吧?我不会嘲笑你的,小弟弟。” “谁怕了,我总得拿球拍呀。” 顾泽琮从球袋里取了球拍出来,顺便告之了顾泽瑾,说自己去旁边玩会儿。 季强的父亲是退役的网球运动员,从小耳濡目染,六岁开始正式学习网球,一路顺畅的打进一队,拿过不少少年组的冠军,总是被人叫“天才球员”,言行多少掺着几分骄傲。 跟顾泽琮试了几个回合之后,就从对侧场地走了过来,似模似样的做起演示,讲解,别看就三十多分钟的功夫,可是比顾泽琮自己琢磨一个星期的视频进步的都快。 “先到这,估计我教练快来了,过去休息会儿。” 两个走回刚才顾泽琮坐的休息区,季强很是自来熟的抓起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给我喝点儿。” 顾泽琮点点头,季强仰着头往嘴里倒了大半瓶,随后,拿着大黄蜂玩了起来。 “小心点儿。”顾泽琮不太愿意把这个模型借给季强玩,倒不是他小家子气,主要是季强大大咧咧,他怕把庄慕然的东西弄坏了,明天没办法还了,而且他能感觉的到,庄慕然是在乎这个大黄蜂的。 没两分钟就听见了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喊着季强的名字,“我教练来了,改天再找你玩。” 季强慌着去训练,往桌子上放模型的时候,磕到了桌沿,接着又掉在了地上。 “你……”顾泽琮皱着眉头从座椅上站起来。 “不就一破玩具吗?我明儿陪你两个不就完了。” 顾泽琮气鼓鼓的推开季强,捡起来地上的大黄蜂,仔细查看,好在除了沾的满是红土之外,没有磕损。 “这么点儿事儿,你至于吗?” 顾泽琮没理人,自顾自的拿了毛巾要擦掉大黄蜂身上的土。 |
第二天早上,顾泽琮跟顾远晨练回来,先回房间洗了个澡,又换了套正装。然后,放轻了手脚走进顾泽琮的房间。 顾泽瑾温柔的在弟弟的额头上落了一个早安吻,继而柔声道:“琮儿,起床了。” 顾泽琮哼哼唧唧的将身体翻向顾泽瑾站立的一侧,依旧闭着眼睛。 “是那个小懒虫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信誓旦旦的,说要跟爸爸和哥哥一起晨练?” 顾泽琮也不反驳,只是将小嘴巴撅的高高的,“再睡五分钟么!” “琮儿乖,今天奶奶过生日,琮儿要是去晚了,奶奶会伤心的。” “哥哥换。”顾泽琮虽然退让了一步,可怎么也不肯早一分钟睁开眼睛。 “你呀。”顾泽瑾无奈的笑着,捏了捏弟弟的小鼻子,去衣柜里取了昨晚熨好的衣服。 顾泽瑾坐在床边,又抱了顾泽琮靠坐在自己身上,脱了弟弟的睡衣,接下来动作轻柔的帮他换好衣服。 就在顾泽瑾半跪在床边替弟弟穿袜子的时候,庄慕然悄悄的推门进来。 萧扬安亲自下厨做了些可口的小菜,蛋饼,昨天一直在忙着挑贺礼,晚饭时才到家。今早特意下厨做了些和庄慕然胃口的饭菜,正忙着,庄慕然就进了厨房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箫扬安就派他上楼叫顾泽琮起床。 “哥,阿姨让我上来叫琮儿。” 顾泽瑾点点头,朝他笑笑,比着口型道:“赖床呢。” 庄慕然坏笑了一下,故意拔高了些音量,“哥,原来我们琮儿还不会自己穿衣服。” 听到庄慕然的声音,顾泽琮霎时间清醒了不少,立刻坐起身,红着脸从哥哥手里抢走了另外的一只棉袜,自己穿好后,迅速跳下床去洗漱了。 顾泽瑾和庄慕然看着顾泽琮十分可爱的举动相视而笑。 整整一上午许家的访客接踵而至,络绎不绝。顾远连同庄信的贺礼一同送了,领着家人给老太太拜过寿之后,就去楼下帮许策迎宾送客了。 顾远,庄信和许策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亲如手足。现在三家就剩这么一位老人了,自然宝贝的紧。因此顾远、庄信跟别人说起都直接用“我们家老太太”这样的词语,而顾泽瑾他们孙辈都是直接叫奶奶的。 许策是许家的长子长孙,不同于顾远独子和庄信幼子的身份,而且许家是大家族,许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儿时,顾远和庄信经常会帮许策完成冗杂的课业,然后偷偷带他出去玩儿,许策的母亲慈爱,不止视而不见,还会帮儿子在许父面前遮掩,给他们提供吃食,司机之类的,总之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坚强后盾,顾远跟庄信也是从小就和这位干妈最为亲近。 |
午饭是家宴,不待客的,忙了一上午的兄弟俩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寿宴之后,老太太仍旧神采奕奕,和箫扬安等几个太太坐着客厅里聊天喝茶,顾远和许策也难得在花园里偷闲。 这种场合自然免不了自家孩子的才艺秀,许策的小女儿圆圆,人如其名,似藕节般白嫩的小手游走于竖琴的琴弦之间,又一曲美妙动听的Debussy的《Arabesque No.1》结束。 一阵赞赏的掌声中,就属顾泽琮的最为热烈。 圆圆和顾泽琮年纪相仿,大概只比顾泽琮小两个月,两个人熟的最快。 小孩子总是闲大人们的话题闷,吃完了盘子里的蛋糕,圆圆就吵着要去外面的泳池边玩儿,顾泽琮立即附议。 顾泽瑾看了眼手表,估摸着时间,也该送庄慕然回学校了,庄慕然下午还有油画课,他还想着顺便买些吃的庄慕然送到宿舍,也就和庄慕然起身告辞,领着两个小的去了花园。 许策前阵子并购重组了几家老牌企业,最近正忙着重新挂牌上市的事情,刚去楼上的书房开视频会议去了,顾远也正要回主宅,就看见顾泽瑾他们走了过来。 “爸,圆圆和琮儿要在这儿玩,慕然下午还有课,我先送他去上课。” “去吧,俩个小的我看着。” 顾远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掏了个装有钢笔的礼盒递给庄慕然,“听说,慕然下周五要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硬笔书法比赛,这是你爸爸托我转交给你的。”说完,顾远揉了揉庄慕然的头发,“慕然,顾家也是你的家,记得常回来。” “嗯,谢谢叔叔,叔叔再见。”庄慕然欠身告辞。 其实,庄信压根就不知道庄慕然在学校的情况,就连家长会都没准时出席过几次,不过,顾远一片好意,他自然不会挑明。 旁人好像总是在小心翼翼的帮忙维护他们的父子关系,可他原本也没恨过庄信,他假期的一部分时间是在医院里渡过的,所以,他理解庄信的不可开交。更何况,还有顾家的如此照顾他。 顾泽琮和圆圆在花园里跑跑跳跳的玩了一个多小时,小孩子的开心总是很简单,顾远坐在远处看着他们玩闹。 可是,等顾泽瑾送了庄慕然回来,看到却另一番不太和谐的景象。 汽车快开到许家大门的时候,顾泽瑾在后排的玻璃里看见顾泽琮一个人走在别墅外面的路上。 “停车。” 顾泽瑾迅速下车去追,喊了一声“琮儿”,也不见弟弟停下。 顾泽琮还是快步向前走着,头发上还不时的有些水滴滑落。 顾泽瑾蹙眉,忍着在街上动手的冲动,声音中饱含怒意,“顾泽琮。” 顾泽琮闻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顾泽瑾极少喊他全名,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他十七岁那年要去玩儿山地赛车。 |
顾泽瑾一步一步的靠近,越来越大的压迫感也随之包围着顾泽琮。 可是顾泽琮的性子一上来,绝对是属于哪种执意不从的,顾泽瑾了解他。 顾泽瑾伸手摸了一下弟弟的外套,果然,湿漉漉的。把自己的外套换给他,又开了车门,将顾泽琮脱下来衣服扔在了后座的一角。 随后,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司机把空调调成了暖风,顺手拿了纸巾沾了沾顾泽琮头发上的水,指了指副驾驶,示意顾泽琮坐进去。 顾泽琮站着没动。 顾泽瑾的眉间蹙的又深了一分,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顾泽琮歪了歪嘴巴,将自己摔进了座位。 顾泽瑾关上车门的同时还不忘警告道:“老实在车上坐着等我。” 刚走进院子就远远的看见顾远抱着圆圆不停的哄着,脚下的步子却是焦急的。 “爸,琮儿在车里,您别担心,等下我就带他回去。” 顾远点头,口吻中略带了些斥责,“你就惯吧,顾泽琮现在让你惯的任性妄为。” 还没等顾泽瑾回话,许策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瑾儿,你过来的时候看见弟弟了吗?” “关车里了。”顾远没好气的回道。“说他两句,扭头就走,不像话。你能不能先哄哄你宝贝女儿,没看见圆圆让那混小子欺负哭了。” 顾泽瑾也不敢随便插话,更别提问清事情的原委。 许策从顾远那里把圆圆接了过来,放她站在地上,刚让顾远哄好了没多久的圆圆,又立刻恢复了眼泪汪汪的模样。 “二哥,你别管。”许策朝顾远摆摆手。他们三个人里面庄信最大,许策最小。 “圆圆,你自己说,琮儿哥哥是不是一直在让着你,陪你玩?”许策清楚自己女儿的霸道。 圆圆就只是站着哭,也不说话。 许策在书房开会的时候余光瞥见窗外,圆圆在朝顾泽琮身上泼水,顾泽琮只是轻轻的撩起了泳池里的一点水洒向了圆圆,圆圆就不依不饶的哭了起来。他知道顾远会无原则的偏帮,赶紧完成收尾工作,再起身的时候,看见顾泽琮的背影拐出了大门,于是赶紧下来追。 “爸爸可是看见你把琮儿哥哥弄的浑身都湿了,你再低头看看你自己的衣服。” “刚刚真的弄湿了一点儿。”圆圆委屈的指着自己白色的裙子。 “如果只能你用水泼别人,别人不能和你开玩笑的话,那样子,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你一起玩。大家都是平等的,没谁天生就理应让着谁。”许策认真的同圆圆分析。 圆圆渐渐的停止了哭泣,比对自己日常的行为,思索着许策的话。 “那圆圆是不是应该跟琮儿哥哥道个歉?然后大家还做好朋友对不对?”许策继续循循善诱。 |
圆圆走到顾泽瑾面前,大概是想要见顾泽琮的意思,又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顾泽琮正在气头上,估计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顾泽瑾也想尽快带弟弟回家,顾泽琮有洁癖,而且身体素质比同龄的孩子差,着凉了更容易生病。 “孩子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许策走到顾远身边,拉着他往楼上走,使劲儿转移顾远的注意力,“走走走,二哥,前两天有个朋友去勐海旅游,送了我一斤普洱,我还没喝过,咱尝尝去。昨儿给大哥拿走了点儿,剩下的咱俩分分。从他们哈尼南糯茶山的古茶王树上采的特级茶叶,每年只有春祭的时候才能在族长的主持下采摘,还限量,外面买不到的……” 顾泽瑾矮着身子,“我替琮儿哥哥跟圆圆道个歉,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圆圆可以原谅他么?” “当然可以,我们是好朋友。我也应该跟琮儿哥哥说对不起的,圆圆不应该那样。” “我代你跟琮儿哥哥转达,你们肯定还像以前一样要好,现在我们先进去换件衣服吧。” “好。”圆圆伸手任顾泽瑾牵着回了客厅。 顾泽瑾朝主座上的许家老太太和太太微微欠身,“奶奶,阿姨,圆圆他们玩的身上都是水。阿姨,麻烦您帮圆圆换身衣服。” 趁着大家关心圆圆的功夫,顾泽瑾走到箫扬安身边,半蹲着,低声道,“妈,琮儿都湿透了,我先带他回去,您放心,我看着他。” 箫扬安微笑着点头,握着顾泽瑾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瑾儿,琮儿是不是也玩的一身水,带他进来擦擦,当心感冒。”这么孙辈当中,老太太最疼的就是顾泽琮和圆圆。 顾泽瑾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身边,“奶奶,正想着跟您告罪呢,琮儿淘,跟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我想带回去洗个热水澡,改天再来看您。” “好孩子,不用惦记奶奶。快去吧,给琮儿煮点儿姜水驱驱寒。” “谢谢奶奶。”顾泽瑾立刻抽身告辞。 才一到家,让吴婶帮忙煮了碗可乐姜水,顾泽瑾就扯了顾泽琮回他自己房间,放好了热水,指了指浴室,“洗澡去。” 看着顾泽琮进去洗澡,顾泽瑾下楼端了姜水,带着些挫败感,坐在桌前反思着自己这些年对弟弟的教育。 |
顾泽瑾小时候一直误以为父母不喜欢弟弟,顾泽琮性子急,还比较顽皮,爸妈总是拿弟弟和小时候的自己做比较,他总觉得父母是因为自己才不喜欢弟弟的,因此,格外的惯着顾泽琮。 毕竟,顾泽瑾是第一个孩子,家长的新鲜感强。那时候顾远在忙也会抽时间陪顾泽瑾出去玩儿,回来晚了也会先去顾泽瑾的房间看看,功课上有不明白的也会耐心解答。 尤其,顾远每次跟顾泽琮待不了一会儿就会训他,几乎每次想动手都让顾泽瑾给挡了下来。当然,方法不当时还会给自己惹来一顿教训。 顾泽琮现在是一不高兴,抬脚就走,警告罚站全都没用,就像父亲说的,的确让自己惯的弟弟有点我行我素了。 顾泽瑾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给顾泽琮那一身的毛病扳一扳了。 顾泽琮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哥哥靠站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戒尺。 “过来,把姜汤喝了。”顾泽瑾用戒尺虚点了点一旁还冒着热气的瓷碗。 以往要是想让顾泽琮喝下这种类药的汤剂,得哄上半天,还得准备一整杯新鲜的果汁,他才肯勉强配合。眼下,顾泽琮看了看哥哥手里的戒尺,乖乖走上前,痛快的喝了个干净。 刚放下碗,就小心翼翼的盯着哥哥,慢慢往后退。 顾泽瑾也不追,也不制止顾泽琮脚下的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泽琮退到了昨天罚站的墙边,一侧嘴角微微上扬,被气的一笑,好心的指着方向,“门在那边,你要是不介意在院子里挨揍,我无所谓。” “哥哥。”顾泽琮楚楚可怜的叫了顾泽瑾一声。 “不是不肯说话吗?” “琮儿没有。” 顾泽瑾冷着脸,饱含愠意道:“你没有什么?没有记性是吗?昨天刚保证的,今天就忘了?” “许叔叔家外面又没有停车场。”顾泽琮低声辩解。 顾泽瑾眉头深锁,盯着弟弟的眼神中又添了一分怒气,“琮儿,你非得跟我玩儿文字游戏是吧?” “哥哥都没问过琮儿为什么。”顾泽琮委屈的泪水包裹着眼睛。 “哦,我还得问你为什么?行,你过来,哥好好问问你。”顾泽瑾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全然没了刚刚怒气,平淡的出奇。同时放下了戒尺,交叉着双臂环抱胸前。 顾泽琮听着哥哥声音平静,不似有怒,便放松了戒备,小心的挪到了顾泽瑾的身边。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内心的委屈,哪怕顾泽瑾什么动作都没有,也能莫明的令他感到心安。 顾泽瑾就淡淡的看着他,耐心的等他解释。 可是,话到嘴边,顾泽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想显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小女孩儿斤斤计较,实在太没风度。所以,默默的把迫不及待开张的嘴闭上了。 |
“说不出口?哥替你说,琮儿是觉得爸不分是非曲直的当着外人的面斥责你很委屈,对吧?” 顾泽琮咬了咬嘴唇,带着些被人一眼看穿心事的不甘。 顾泽瑾突然疾言厉色道:“那你有想过你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的后果吗?” 在许家门外的街上看到弟弟的时候,顾泽瑾气的手脚冰凉,万一弟弟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刻他几乎顾不得什么礼貌,只想把顾泽琮领回家教训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顾泽琮性子急,当时哪里会想到这些。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要不是遇上哥哥,他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也没有一个人穿越车流的经验。 “你有想过爸妈会担心着急吗?”顾泽瑾眼神中的锐气逼人,怒火未消。 面对哥哥接二连三的诘问,顾泽琮终于开始认错,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等爸妈回来了,自己去道歉。” 顾泽琮点头。 “圆圆托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她希望琮儿还能和她做好朋友。” “我没怪她,不是因为她。” 顾泽瑾宠溺的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当时许叔叔不在圆圆身边,她哭了,爸哄她也是人之常情,爸不是真的骂你做错了事情。相应的,许叔叔也因为这件事情批评了圆圆。” “琮儿明白了。哥哥,琮儿就是当时……”顾泽琮有些羞赧的吞吞吐吐。 “哥哥知道,琮儿是很有风度的小绅士。但是琮儿要记住,爸爸长辈,以后不许不尊重长辈。” “嗯,琮儿知道了。”顾泽琮说完,伸手想要哥哥抱。 “不抱,你站好了。”顾泽瑾边拿起桌上的戒尺边道:“道理都讲清楚了,现在该算算账了吧?” 顾泽琮讨饶,“琮儿知道错了,哥哥不打。” “不打你你记不住,别的都好说,就你这不管周围环境是否安全,一生气抬脚就走的毛病,今天必须给你长长记性。” 顾泽琮下意识的想跑,刚往后退了两步,就被顾泽瑾喝止了。 “琮儿,你要是再跑,咱们就去院子里,吴伯他们都能看见,哥哥说到做到。” 顾泽琮委屈,以前撒娇耍赖,没一会儿哥哥就消气了,也不知怎么今天就不好使了。 “从前就是太惯着你了,今后该守的规矩礼数都守好了。” 顾泽瑾话音未落,顾泽琮就直接哭了,让哥哥吓哭了。 “眼泪收起来。琮儿,哥哥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在这儿站好。你多哭一分钟只能给你自己多挣一下。”顾泽瑾没有选择走过去把弟弟摁在桌子上教训,而是静静的站着等他平复情绪。 顾泽琮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手背抹了眼泪,走到哥哥身边站好。 刚刚站好,身后的戒尺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没忍几下,顾泽琮的眼泪复又疼了出来。 |
疼痛明显超出了顾泽琮的预估,看着弟弟的滴在桌子上的眼泪,顾泽瑾挥起戒尺的手半晌也无法落下。 这还是顾泽琮第一次挨家法的教训,以前如果顾泽瑾跟他讲道理无果的话就罚弟弟面壁,这次是打定主意要给顾泽琮一个教训,不能半途而废。 整整三十下,力道也未减一分。 到了自己手持家法的这一刻,顾泽瑾才真正理解父亲的心境,心疼确实比自己挨上一顿还疼。 顾泽瑾收了戒尺,刚刚受罚的过程中弟弟没讨饶就证明他真的认识到了是自己的不对,望着弟弟的背影,顾泽瑾露出了的欣慰的神情。 “站好了,反省十分钟,想想以后怎么控制自己的脾气,再敢有下次就翻倍。”顾泽瑾说完,就下楼去了厨房,请吴婶帮忙做些清粥,小菜。 顾泽琮一个人站在书桌前,身后一跳一跳的疼,他擦了擦眼泪,尽管没有哥哥的监督,还是尽量拔直了身体。 顾泽瑾没有让弟弟做任何保证,他相信弟弟刚刚的表现比言语更可信。 顾泽琮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发潮,顾泽瑾知道他向来有洁癖的毛病,试探着商量,“琮儿,可以不洗澡吗?哥哥帮你擦一下好不好?” “不好。”顾泽琮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 顾泽瑾无奈,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带弟弟冲了个热水澡,在浴室里把弟弟的头发吹干才抱回床上。 顾泽琮伸出小手拉住顾泽瑾涂药的胳膊,“哥哥,是琮儿不好,哥哥别生气了,琮儿以后不再做这种让哥哥和爸爸妈妈担心的危险事情了。” 顾泽瑾闻言心里一酸,尽力克制着,“琮儿是小男子汉,顶天立地,有错就改,哥哥相信你。” 不过,顾泽琮的乖巧懂事在顾泽琮面前都维持不了多久,顾泽瑾刚在门口接了吴婶的托盘,还没走到床边,顾泽琮就又恢复了撒娇耍赖的常态。 “啊”,顾泽琮将嘴巴张的大大的。 “你呀。”顾泽瑾轻笑,舀了一勺小米粥喂给弟弟。 顾泽琮满足,“哥哥喂的就是香。” 哄了弟弟睡觉,顾泽瑾就坐在楼下等着爸妈回来。 顾远和箫扬安需要在许家的晚宴上帮忙应酬,一直到九点多才抽身回家。 “爸,妈。”顾泽瑾恭立在门口。 “琮儿怎么样?” “妈放心,琮儿没发烧,已经睡着了。” 箫扬安点头,抱了抱顾泽瑾,“好孩子。” 随后,还是先上楼去了顾泽琮的房间,只是习惯了每天给两个儿子的晚安吻。 “爸,瑾儿能跟您聊聊弟弟的事情吗?”顾泽瑾跟在顾远身后上楼。 顾远默许,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三楼的书房。 |
“爸,琮儿睡觉前还一直念叨着要跟您道歉。” “就这事儿?”顾远佯装着要去翻桌上的文件。 “爸~” 顾泽瑾很少使用这种像是小孩子渴求心爱玩具的语气,他不是顾泽琮那种会撒娇的性子。 因而听得顾远先是一愣,旋即会心一笑,合上手里的夹子,收起了开玩笑的神情,揽着顾泽瑾的肩膀去了沙发那里坐,“难得我儿子提个要求。” “是想给爸提一点儿建议。”顾泽瑾纠正道。 “说,爸尽力。” “爸,琮儿他似乎有点儿怕您。” “跟你爸说话就不用铺垫了。” “下周您能抽出一天时间单独带琮儿出去玩吗?” 他们一家四口每年都会出去度假,可顾远没有一个人带过顾泽琮,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一口应下。 “谢谢爸。”顾泽瑾相信如果多给父亲和弟弟一些独处的空间,对两人的关系大有裨益。 顾远饶有兴致的跟大儿子了解着小儿子的喜好之类的事情,还顺便敲定了顾泽琮应该感兴趣的游玩地点,这般话量只有顾远酒醉之后才难得一见。 顾泽瑾去楼下倒了两杯蜂蜜柠檬水,先给箫扬安送了一杯,然后将另一杯端去了书房。 “爸,您早点休息。” “好,处理完这两个文件。”顾远端着杯子喝了三分之一后,才继续手头的工作。 顾泽瑾犹豫再三,“爸。” 顾远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顾泽瑾。 “爸,出去玩儿的时候您能尽量别跟琮儿发火吗?” 顾远不疾不徐道:“还有什么要求你一次性说完。” 顾泽瑾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了。” 顾远揉揉儿子的头发,“去睡吧,爸明白你的心思。” “爸,晚安。”顾泽瑾躬身告辞。 许是休息日的关系,主题文化乐园里人头攒动。丛林冒险,茶马古道,渔人码头……顾泽琮挨个区域玩了个遍,好在顾远提前买了免排队的套票。 里面的娱乐项目大多惊险刺激,很对顾泽琮的口味儿,顾远陪了一上午,深蓝色休闲外套包裹下的纯白T恤已经被汗水浸的发潮。 此时的顾远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买的套票,如果要是老老实实的排队等候,恐怕还能有个缓冲的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了饭点,顾远特意去了风情街一家人较少的旋转餐厅。一上午的游戏时间,消融了不少父子之间的隔阂。 顾远喝了一口冰咖啡解暑,折腾了一上午,简直比上班还累,确有些食不甘味。而顾泽琮反倒乖乖的大快朵颐。 在家吃饭的时候,顾泽琮很是挑食,顾泽瑾都会将弟弟不要的菜夹到自己的菜碟里。每次箫扬安训顾泽琮的时候,顾泽瑾都会弟弟开脱,“妈,琮儿还小,长大就好了。” “爸爸,琮儿还想吃。” “行。”难得顾泽琮胃口这么好,顾远递了菜单给他。 顾泽琮翻到甜品彩页,指着香草冰激凌,“爸爸,想要这个。” 顾远放下手里的杯子,瞥了一眼,“这个不行,换一个。” “草莓味儿的也行。”顾泽琮把手指往旁边移了一下。 顾远随意的抬了下眼皮,解释道:“冰激凌不行。” |
“爸爸,就一个好不好。” 还没等顾远沉下脸色拒绝,顾泽琮就蹭到他怀里,一口亲在顾远的脸侧。 这是顾泽琮在哥哥那里卖乖的最后手段,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顾泽琮知道父亲不会像哥哥那么有耐心,由着他软磨硬泡,于是,略过了那些惯用的撒娇方法,干脆一步到位,孤注一掷。 顾远始料未及,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带着任务出来的,不失为拉拢儿子的好机会,“不许告诉你妈和你哥。” 倒也不是真的怕他们知道,只是如果父子之间有了小秘密,那关系绝对突飞猛进。 “成交。”顾泽琮深以为然,聪颖的笑笑。 等冰激凌球端上桌,顾远叮嘱了句,“小口吃。” “知道了。”顾泽琮嘴里含着勺子答道。 顾远还是不太放心儿子的胃,“爸可以尝一下吗?” 顾泽琮欣然的点点头,将盘子往顾远的方向推了推,毕竟分享是哥哥从小就言传身教的事情。 顾远讨厌甜食,暗自皱了下眉头,迅速的挖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冰激凌送进嘴里,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顾泽琮瞠目结舌的盯着剩下的部分,可明明是自己答应爸爸给他吃的,又不好发作,只得作罢。 “爸爸,等会儿再玩一次吧。”顾泽琮酒足饭饱之后依旧惦记着那些娱乐设施。 顾远翻看了一下主题乐园的宣传册,大概从下午一点开始就接连有演出。 “等下旁边剧场有冰上音乐剧,要去看吗?” “要看要看。”顾泽琮听到父亲的建议,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兴奋的回答着。 顾远打包了杯热牛奶备着,带着顾泽琮进了剧场。 第三场演出叫《美人鱼》,是大型水上魔幻表演,顾远他们的票面上的位置在中间偏前,但是刚好不会被摩托快艇急转弯甩出的水花溅到,前两排就不能幸免了,过道上也是湿淋淋的。 摩托艇与水上飞行器的特技风驰电掣,让人看的畅快淋漓,毫不逊色于院线大片。 散场之后,顾泽琮意犹未尽的一蹦一跳,铺着瓷砖的台阶打湿之后,难免有些滑。 “琮儿,好好走。” 顾远话音未落,顾泽琮就脚下一滑磕在了台阶上,好在顾远拎住了顾泽琮的胳膊,只磕到了腿。 行人匆匆,顾远忍下虎着脸发火的冲动,“自己站起来走走。” “爸爸,琮儿疼。”顾泽琮委屈道。 “你是一会儿也不能老实。”顾远叹了口气,嗔怪着,俯身抱起了顾泽琮。 把顾泽琮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顾远尽量放轻动作,卷起顾泽琮右边的裤腿儿,膝盖下方的小腿被刮掉了很深的一层皮,有血迹渗了出来。 顾远拿了瓶矿泉水,简单的冲了一下,开车带儿子去了医院。 检查完之后,知道只是皮肉伤,顾远才送了一口气。去外伤处置室消毒包扎的时候,医生用生理盐水冲伤口,疼的顾泽琮浑身一抖。 “小朋友真勇敢。”医生对顾泽琮不哭不躲的行为进行了表扬。随后朝顾远解释了一下,就出去找东西了,“他这伤口有点深,面积还挺大的,我去拿卷绷带固定纱布,胶布贴的过多,时间长了对小孩子的皮肤不好。” 屋子里就剩了父子俩,顾远怕挨骂,先卖起可怜,“爸爸,疼。” “疼就记住教训,以后好好走路。”顾远一脸正色的警告顾泽琮,然后将顾泽琮抱坐在自己腿上。 “麻烦您,我可以这样抱着他包扎吗?”顾远询问了一下正在重新展开一副无菌手套纸袋的医生。 “可以,您家儿子还挺乖的。” “还行。”顾远礼貌的微笑回应。 之后的消毒上要,因着父亲的怀抱,顾泽琮都没感觉到强烈的疼痛。 晚上九点多,顾远才抱着顾泽琮进了家门。 “爸。”顾泽瑾走上前打招呼。 “琮儿的腿怎么了?”箫扬安看见儿子腿上一圈圈的绷带急切的问道。 “检查过了,没事儿,蹭破点皮儿,就是包的夸张。”顾远安慰道,看着顾泽琮紧张的眼神,特意绕过了受伤的原因,属于他们父子之间的秘密越来越多。 箫扬安自然免不了气的数落他们父子两句,“琮儿是跟着你受的伤,换药的事情你负责。还有,你儿子有洁癖,澡是不能洗了,你得给他擦干净,换好睡衣。” “行行行,我负责。”顾远讨好的笑着保证。 箫扬安又出去找了两个枕头,以便顾泽琮垫高伤腿。 顾泽瑾趁着父母忙活的功夫,瞥了一眼弟弟的检查报告,仔细阅读了相关药物的使用说明。 然后,站在旁边,看着格子间里的灯火温暖,嘴角不由扬起了心满意足的弧度,大抵这就属于家的温度吧。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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