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清秋辞(父子) -> 正文阅读 |
[潇湘溪苑]【原创】清秋辞(父子)[第14页] |
作者:片玉无心 |
首页 上一页[13] 本页[14] 下一页[15]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篁山海拔不高,山势却颇为险峻。漫山的箭竹据传是前朝某位亲王为嗜竹的爱妃种下的,自此整座山中几乎没了其余树种。而箭竹又极易生发,整座山中除了几条山路外,皆被繁茂的箭竹堵死。故而平日里也罕有人前来游赏。 山路蜿蜒,夕曜一路策马徐行,常因险峻的山势而不得不下马。快到山顶时,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 再一次下马艰难地攀上一个险坡,夕曜眼前豁然开朗。在这篁山之巅,赫然是一个宽广的平台,平台四角建了四个凉亭,想来是为了方便游人观景。 夕曜粲然一笑,顺手将马栓在身旁的树上,便向着凉亭走去。 东南角的凉亭上立了一块碑,许是经了太多风吹雨打,石碑表面已有些斑驳,好在年代不算太远,字迹倒还看得清楚。碑文用的是隽永儒雅的汉隶,笔势生动,笔法大气,当是出于大家之手。 看那碑文的内容,是歌颂前朝雍亲王为结发妻子修建篁山之事。夕曜看着无趣,便站在亭边俯瞰着脚下的万顷竹海。微风过耳,竹叶轻摇,竹叶相击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倒也有些壮观意味。 可是眼前这竹海……应该在狂风时来看才对。既未揽得盛景,又没有父亲陪同,这遭游玩也变得索然无味。 夕曜恹恹地牵了马要下山,在看到回环曲折的山道时,却忽然来了兴致。 这山道狭窄,只容两马并行,又有几个陡坡险弯,若没有过硬的马术,驭马下行的确是险事一桩。 夕曜却不曾想这许多,他利落地翻身上马,调整好缰绳,伏低了身子便赶着马向山下奔去。 过最初的几个陡坡时,夕曜尚且能控制住马速。余光中路旁的竹林皆是飞驰而过,耳际嘶鸣的风声激得夕曜振奋不已,他一手抱住马脖子,一手抬起马鞭来连赶了几下。 那马飞速地向前冲去。夕曜这才看到前面只能看到一片蓊郁,应当是一个弯道,而他已来不及减缓速度去变向。 慌乱之下,夕曜猛地一拉缰绳。那马抬蹄嘶鸣一声,却没有停,而是受了惊一般横冲直撞地向山下跑去,任夕曜如何控制也不听,索性暂时还没有一头扎进竹林里或者是坠进山崖。 夕曜已完全失了方寸,将双臂紧紧勒在马上,紧张得丝毫不敢睁眼。而今再听着凌乱的马蹄声和身旁呼啸的风声,再也没有半分的恣意和快感。 那匹马乘着夕曜,最终停在了山下。夕曜此时已吓得全身发软,马才停下,他便颤巍巍地滑下马来。 他跌坐在地时,已然是面无血色,夕曜就势席地而坐,紧紧抱着自己,眼角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儿。 瑟缩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个人温柔地揽过自己,夕曜警惕地转头看去,在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满心的惊惧都化作委屈,他将头靠在父亲肩上,哽咽着唤了声“爹”便不再吭声。 父子俩就这样安静地依偎在草地上。过了许久,感觉到儿子的情绪已然平稳下来,云知才轻声哄道:“湮儿,咱们回去吧,咱们骑爹的那匹马。” 夕曜摇了摇头,想起方才惊马横冲直撞的样子来他便心怀忐忑。 “好……”云知有些无奈,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对夕曜说道:“那咱们走回去。”见儿子点了头,才起身解开马缰,递给夕曜。 夕曜这才缓缓起身,颤巍巍地牵过马的缰绳来。 知道他心有余悸,云知把自己的马缰递过去,安抚了几下夕曜的马,看那马儿的神情动作,有些忍俊不禁。夕曜这一遭骑马下山,不只是他被吓着,这马儿也是惊魂未定。 |
小仓鼠写的!! 字好评!!没法镇楼就放在这里好了。 么么扎仓鼠大人 |
“爹……您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和岳阳伯伯出去了么?”牵着马一路走到城门口,夕曜才终于从方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想起父亲说过今日没空陪他,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事情办完了,便想着去篁山找你。没想到才想上山,便见着一团白影冲下来。”想到方才的场景,云知也是心有余悸。他当时还以为是什么走兽,剑都握好了,定睛一看却是自家儿子。幸而儿子没事……云知深深地望了夕曜一眼,暗自盘算着要给他个教训。 ———— 侯府很快就到了。守在门厅的仆从们见是主人回来,便照常上来牵马,云知却一摆手,制止了他们。 “湮儿,你随爹来。” 回头看了眼儿子,云知握着马缰向马厩中走去。 直到走到马厩旁,云知才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马缰递还给夕曜,随口问道:“平日里刷马喂食的事,都是交给贴身小厮做的?” 虽然云知问得随意,夕曜也还是听出了他话里暗含的怒意。夕曜摇了摇头,轻声应道:“儿子有时也做。爹……湮儿明知山势险峻却执意骑马下行,是湮儿的不是。” “你还知道危险?”云知气笑着斥问一声,也不等夕曜回应,便接着吩咐:“日后你这匹马便全由你来照顾,多和它交流些,也不至于这么久也安抚不好它。” 夕曜咬咬唇,惭愧地低下头来。马儿受惊,的确是才下山不久之后的事,可他之后不是安抚无效,而是吓得失了方寸,完全没有试图控制住惊马。 “嗯?”不见儿子回答,云知剑眉一皱,严厉地瞥了夕曜夕曜,夕曜心中一颤,慌忙应下,心中却愈发忐忑。 “爹的这匹擎苍,也跟了爹七八个年头了。这还是没找到你时,征西那年缴获的良驹。这么多年来,它随我出生入死,也立下不少功劳。它这背上,还留下了个不小的疤。” 云知说着,不无感慨地看着立在一旁吃着草料的爱马。擎苍仿若是知道在谈论它一般,忽然就停止了动作,抬头看了看夕曜,便款步走到云知面前,轻轻蹭了蹭云知。 |
云知也任它与自己耳鬓厮磨,抬起手来摩挲着马身,亲昵了一会儿,方才在夕曜略有些艳羡的目光中停下了动作。 擎苍轻嘶一声,退后几步继续去吃草料。云知回过头来,看着牵马傻站在那儿的爱子,不由得笑叹:“好了,喂喂食就走吧。爹日后有空陪你来。”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云知还特意加重了“有空”二字的读音,夕曜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有空?那今日便是没空了。才做了蠢事险些害自己受伤,再想想父亲这一路明显含了怒意的表现,夕曜便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了。 他咬咬唇,涩涩地应了声“是”,把两匹马都赶进马厩里,关好门静默地站着。 看着儿子低眉顺目又战战兢兢的样子,云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抬起手来想安抚儿子,却慌得夕曜连连退后几步,带了哭腔恳求道:“爹……” 儿子怕是以为自己要打他吧。云知无奈,近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夕曜这回没有躲,身子却抖得厉害。见父亲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 云知顺势揽过儿子便向自己书房走去,夕曜也任他揽着,暗自感叹还是如今的爹爹好。 若是兵变之前,父亲教训完自己之前,可不会给自己一点好脸色。 —— 书房之中,夕曜端跪在房间中央,云知正四下转着,寻找着趁手的物件。 鸡毛掸子显得太不正式;儿子方才出了这遭事,已然被吓得不轻了,差人去传板子未免太重了些;书房如今用的镇纸是儿子才送的,他也不舍得做这个用;房中的戒尺也不知被藏到哪儿去了,找寻不见。思来想去,也着实没什么合适的。 云知低下头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配剑。忽然嘴角一勾,计上心来。 重责不忍心,吓一吓总还是舍得的。 云知“嚯”地拔出剑来,随意往桌上一放,拿起剑鞘来指了指桌案,示意夕曜趴好。 纵然做好了被重责的准备,夕曜也未曾想到父亲要用这个。他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如遭雷击。 “快点趴好。”见儿子傻站在那儿,云知点了点桌子,不耐烦地冷喝:“再磨蹭就不是四十下那么简单了。” 四……四十下?夕曜面色一白,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父亲。用这剑鞘,责四十下……只怕自己身后要皮开肉绽了。 夕曜鼻子一酸,只觉得满腹的委屈,忽然就冲着父亲哭道:“父母责,须顺承。爹要打,湮儿不敢不受。只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湮儿不过是一时兴起险些伤到自己,爹何故如此重责?” “不过是一时兴起?”云知本也只是想吓唬儿子一下,听了这话,却是怒从心起:“若是这马当时直接撞上了箭竹林,你跌下马去又滚下山来,你还能死得明白?” 他带了怒气,将剑鞘狠狠拍在桌上,吓得夕曜一阵瑟缩。 半晌无话,夕曜不敢抬手擦泪,只是抽了抽鼻子,乖觉地撩起衣摆在桌案上趴好。只是同他一起颤抖的桌案,将他的恐惧无助暴露无遗。 云知将剑鞘在他身后点了点,却是宠溺一般笑道:“你啊……爹日后可不敢放你独自出去了,这么陡的山,你是怎么想着要把马牵上去的?” 夕曜闻言一怔,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出行都是去人多的地方,自然有人会上来为自己牵马,今日……他想也没想就将马牵了上去。 夕曜不答,云知也不恼。只是从一旁的花瓶里拿出一把备用的折扇来,冲着夕曜说道:“爹不多打,不过,衣服都脱了。” 听了前半句还在庆幸的夕曜,在听到后半句时当场石化。 自己都这么大了,爹他怎么就非得…… 瞥了眼父亲手中的凶器,还是没忘记那两次直打到折扇四分五裂的惨状。夕曜垂下头来,终于还是顺从地将手伸向腰间束带。 一件,两件……待到只剩下一个肚兜来,夕曜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该死……早上走得太急忘了换小衣,这下倒好,不用继续脱了。 没想到儿子竟然还穿着这肚兜,云知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夕曜再一次在桌案上趴好,云知提起折扇来走上前去。 |
云知将折扇搭在夕曜身后,轻轻点了点。 夕曜知道,这是要开打了。他咬咬唇,手指暗暗扣住桌沿。这些动作本是为了防止自己乱叫丢尽颜面,如今再做,已多半是出于习惯。 而此时的夕曜,正因为尺子接触光裸肌肤传来的冰凉触感而懊悔着。 以后挨打前一定要记得换上小衣。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哪天会做些什么蠢事惹恼父亲?以后一定不能再穿着肚兜就出去了!对! 夕曜这么想着,心里又是一寒。他怎么就想起了扎着两个冲天辫的招财童子……夕曜烦躁地摇摇头,若不是身后忽然炸开的疼痛提醒了他,只怕他已是要神游天外了。 一记狠的抽下去,正走神走得兴起的夕曜毫无防备,很没出息地痛呼一声,将手背到身后去揉了揉。 揉了几下才想起自己是在做什么,夕曜心下一惊,手便僵硬地停在了身后。他压低呼吸,忐忑不安地等着父亲的怒火。 受罚中途拿手去挡,这可算得上是抗刑。虽说父亲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不少,可这种事,他向来不会姑息。 若是往常云知定然会因此加罚,可看着眼前仅穿着肚兜的儿子,身后的红绳和白净的皮肤对比鲜明,颇有些赏心悦目,他忽然就觉得儿子像是成了个总角稚儿,还需要父母的护持照顾。再想想湮儿总角之时自己还不在他身边,未能尽到生养之责,又有些心酸,加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抬起折扇来照着夕曜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抽了两记。 半晌等不到父亲的动静,夕曜又不敢回头去看,此时早已慌得周身都紧绷着,冷不防手上重重挨了两记,夕曜惊得又是痛呼一声,这回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手还放在身后不曾拿走,可他如今却不知是该不该拿走了。 谁知道父亲下一记准备抽在哪里,只要他愿意,自己拿不拿都是错。 “手!”又是两下不轻不重地拍在手心上,夕曜疼得蜷了手,讪讪地把手拿开。 两道微红的檩子露出,云知将折扇贴上去比了比,而后按住夕曜的腰,贴着那两道檩子向上抽去。 臀肉随着折扇的起落上下颤动,五下抽完,从腰至胫已整齐地排列着七个粉嫩嫩的檩子。 云知每一下都拿捏着力道和位置,他打得辛苦,夕曜也忍得辛苦。云知打的慢,他便总觉得父亲在盯着自己身后看。右半边臀肉火辣辣地疼着,突突地跳的欢快。云知却迟迟不落下一记了。四十下,至少也要两个来回。凭父亲的习惯,想必还会“好心”地给自己凑够三个来回。 “湮儿,这种危险的事情,爹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云知清了清嗓子,开口训斥着。 夕曜诺诺称是,接着左臀便是一痛。他暗暗咬牙咽下痛呼,禁不住踢了踢腿。 怎么觉得越打越重了…… “若是再让爹知道这种情况,爹也不会跟你废话,不管是在哪儿,直接扒了你便打。”云知这话说的笃定,其实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儿子。夕曜毕竟也是快加冠的人了,又向来心性高傲,便是再大的错,自己罚得再狠,也不能叫外人瞧见了去。 虽知道父亲不过是说的气话,夕曜还是不由得红了脸,他闷闷地应着,第二记责打适时落在了身后,激起一阵酥麻麻的痛感。 “不知道怎么回话了?”接连三下抽在身后下一次要打的地方,夕曜疼得伸手想去揉,又慌忙止住动作,带了哭腔答应着:“湮儿记下了,记下了。” 云知轻哼一声,贴着檩子打去,这一记又比方才重了许多。 这回夕曜只觉得自己那处皮肉像是被辣蒜用力擦洗过一般,一阵阵揪心地疼。他仰起脸来努力抑制住眼泪,却被接踵而来的几记抽打打得泪水直往下掉。 |
抽完一个来回,云知垂下手臂,看着儿子伏在桌案上抽噎。夕曜鼻翼煽动着,精致的鼻头哭得通红,愈发显得皮肤娇嫩白皙。 看他哭得有些喘不过气,云知终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儿子险些出事,若说他有怒火,也多半是因为后怕。眼前这稚儿一般伏案哭泣的少年,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儿子啊。 似乎是察觉到父亲在等自己哭完,夕曜深吸两口气,努力压抑住抽噎。感觉身后的衣带有些松,他摸索着背过手去,听见父亲的动静,惊得倏地缩回了手,战战兢兢地解释:“爹……爹爹,湮儿不是想揉……” 云知轻应一声,帮着儿子解开衣带重新系好,而后再一次抬起折扇。 夕曜紧张地绷起身子,咬了拳轻闭上眼。父亲军伍出身,臂力大得很,又皮糙肉厚的,丝毫不觉得自己下手有多重。这顿打虽说并不重,于夕曜而言也称得上是煎熬。 下一记打很久也没有落在夕曜身后,因为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后便听见房门被砸得哐哐作响。云知横了眉想问是谁,他只道是从前军营那群兄弟,他们没这么多礼数,觉得自己府中没有女眷,这么横冲直撞地进内院找自己也不是没有过。 夕曜听见有人在门外,已是惊慌失措。他不想自己这难堪模样被人瞧见,可没有父亲的允准又不敢擅自离开,便紧紧抓着父亲袖口,乞求般地望着云知。 未等云知开口,门外便是一声雷喝:“老二,住手!不许打我孙子!” 那声音虽显老态,倒也中气十足。他语气霸道蛮横,夕曜如今若不是这般处境,倒真有些想笑。 竟然是老爷子!云知石化了片刻,忽然扔了折扇,压着全然在状态外的儿子便往臀上落巴掌。 巴掌声清亮,夕曜反应过来时瞬间羞红了脸。奈何知道自己未曾谋面过的爷爷正在门外,他也不好意思求父亲不用巴掌,只得闷声趴着。 云知见过老爷子疼侄儿夕明,知道他对孙子的疼宠几乎是没边儿的,要是让老爷子看见自己拿着家伙“残暴”地对他宝贝孙子施虐,自己怕是要惨了。 只是换了巴掌,他倒也没打算因此轻饶儿子,巴掌落得又急又重,夕曜不吭声,他便以为儿子还能忍。 两瓣触手爽滑的臀肉被巴掌上下翻炒着,粉嫩嫩的檩子很快便变成正红色,夕曜疼得直踢腿,咬紧袖口才勉强咽下痛呼,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顾老爷子方才一回府,看见小厮一脸慌张地和管家说老爷在打少爷,想着肯定打得重了他才着了急。听着里面的孙儿没什么动静,又听见房中分明只是巴掌声,他只当云知是雷声大雨点小,又想着孙子行事莽撞险些害自己受伤,的确该教训一下,便也不再着急,只是在门外等着。 这边云知却是越打越气。老爷子回来了,若是夕曜今日落马受了伤或是不幸坠山……自己心疼是必然的,那又该怎么和老爷子交代? 这么想着,愈发觉得儿子不懂事。下手也不再留着力气,照着儿子臀峰狠狠地落巴掌。 云知如今怒火中烧,他手劲本就打,巴掌又都往臀峰招呼,不一会儿夕曜臀峰便肿得有些透亮。 夕曜此时已疼昏了头,咬着袖子呜咽着,左手背过去胡乱地挡在身后,双腿也无助地踢打着。 “老实点!”云知怒喝一声,再落掌不由带了几分内力。 感受到父亲似乎是越打怒意越盛,巴掌也已经是胡乱地往身后盖,夕曜彻底慌了。身后的疼痛此时已连成了片,臀峰那处更像是被人剐掉一块肉一般,疼得他直颤。而父亲每记巴掌落下,都无异于雪上加霜。他忍不住双手背到身后去,哭求道:“爹!湮儿好疼……” 夕曜已疼得周身被汗浸透,双手也因此湿冷湿冷的,手贴在身后,给火辣辣的伤处带来些许慰藉,他忍不住微微揉了揉。 “手拿走。”云知冷声吩咐,提了气准备接着打。 此刻门外的顾老爷子才觉出些许不对来,他敲了敲门,提醒着云知:“差不多就行了,自己的骨肉你不心疼啊?” “手拿走,别让我说第三次。”云知只是冷冷地重复着,声音不大,却不容抗拒。 “爹……爹爹……能不能容湮儿缓缓……”知道责罚难逃,夕曜却迟迟不肯挪开手,他扭头含泪望着父亲,可怜兮兮的样子却未能得到云知丝毫疼惜。 “还没挨够是吧?”云知轻声喝问,吓得夕曜连连摇头。 云知怒气直往上窜,早已顾不上老爷子还在门外,拾起桌上的折扇就要打,门却被忽然踢开。 房中刹时明亮了许多,夕曜惊得弹了起来,慌忙躲到桌案旁拿脱下的衣服挡住身子,也顾不得身后的伤了。 老爷子沉着脸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无视掉躬身向他问好的次子,蹲下身子冲夕曜温声说道:“湮儿是吧?别怕,爷爷护着你,你爹不敢再打你。” |
明天就正式上课了。 请原谅一个课多到脚不沾地的医学狗没法再日更。有空我就更,尽量快。再忙也会周更的 谢谢你们呐各位看官 |
夕曜依旧是抓着衣服缩成一团,颤巍巍地在地上蹲着,衣服尴尬地抓在手里,试图挡住几乎光裸的身子。 听见祖父的问话,夕曜想跪下恭恭敬敬地回答,可想到自己如今这落魄模样,又生怕被祖父看光了。 他正犹豫着,顾老爷子便吩咐一句“去榻上歇着”,怜惜地打量他片刻,而后起身,拿起一旁瓷瓶中插着的鸡毛掸子便向云知走去。 方才看到老爷子看湮儿时那疼惜怜爱的模样便深感不妙,如今见了这阵势,云知顿时就想开遛。儿子才被自己教训完,还在这里看着。父亲若是要在这儿开打,还是因为心疼自己教训他孙子教训得太惨,那自己今后还怎么当爹了? “跪好了!”顾老爷子敲了敲桌案,冲云知喝道。 “……爹,您才回来,挺累的吧?儿给您准备接风宴去,然后……”云知尴尬地陪着笑,好声好气地哄着。谁料话还没说完,便被老爷子一掸子抽在云知腿上。 云知疼得倒吸了口冷气,赶忙撩衣跪下:“爹,您要打人也得说清楚原因吧?您心疼孙子,儿就不心疼自己儿子了?” 不心疼!!!夕曜狠狠擦了把泪,暗暗腹诽着。如今麻木散去,疼痛正愈演愈烈,夕曜疼得直掉泪,满心的委屈。 老爷子倒也不急着动手,反而侧过身子去看榻上,见没有孙儿的影子,又扭过头去看地上,果然见到夕曜正跪在那儿。他抬脚想把夕曜抱去塌上,又想到他爹还跪在地上,这么惯着孙儿确实不好,便站在那儿气哼哼地说道:“方才我来这路上,管家便同我说你管教湮儿太严厉。我是心疼自个儿孙子,但也不会为了孙子糊里糊涂地要打儿子。”说着,又缓和了口气冲着夕曜问道:“湮儿你来说,你爹平日打你狠不狠?” 这是什么问题?我能不回答吗? 夕曜抿抿唇,违心应道:“不狠的……爹他疼惜孙儿,从来不舍得重责。” 说着便抬头偷看父亲一眼,眼睛湿漉漉的,泛着泪花。 这偷瞄的一眼却被云知撞见,又听着儿子诺诺地为自己辩解,云知微皱皱眉头,目光停留在儿子身上,迟迟不肯移开。 “挤眉弄眼的这是打算串供呢?”顾老爷子一声轻喝,唬得云知赶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清心寡欲的乖巧模样。 “老二,你说。”拿掸子点了点云知的腿,顾老爷子又恢复了方才霸道的声调。 “啊,儿以为,”云知眼珠子转了转,恭敬地回着:“爹您平日里对大哥和儿皆是……” “成了,不用说了,油嘴滑舌!”狠狠瞪云知一眼,知道他混淆概念不肯承认他对湮儿太严,顾老爷子也不逼他,只是瞥了夕曜一眼,掸子便杂乱无章地砸在云知身后。 夕曜本撑在地上忍痛,听见这么大的动静便担忧地抬起头来。他看父亲神情痛苦,心中便又是懊悔又是自责,想要上前去拦,却又不敢。 似乎是还嫌不够,顾老爷子又恨声训斥道:“本来我还不信,想着或许是湮儿顽劣你才狠心重罚。方才可是听得清楚了,湮儿才受了惊,他莫非还记不住、还要你来教训才知道高山纵马有多危险?你不宽慰他,教训起来却是不依不饶!”似乎是故意一般,越说越气,下手也愈发的重。只是掸子落得极慢,倒也不算多狠。 掸子再一次高高举起时,夕曜忽然呜咽着扑上来抱住父亲,顾老爷子没收住手,一掸子落在夕曜身后,夕曜白嫩的腰腿登时隆起一道高高的檩子。 “湮儿!”云知惊呼一声,顺势抓住掸子,生怕它会再落到儿子身上。 顾老爷子也不恼,只是抓着掸子,静静地望着云知。 不等云知心虚地松开手,夕曜便转过身子冲顾老爷子磕了几个头,哽咽着哭求:“爷爷您别打爹爹,是湮儿的不是,爹他教训的对。” 他也不顾自己只着一肚兜,身后一片红肿不堪的尴尬,瑟缩地将父亲护在身后。 顾老爷子望了这父子俩片刻,轻叹了口气:“我去歇息了,你们父子俩自己闹去吧。”说罢,他扔下掸子、转身离去。 ———— 祖父这是生气了?……自己方才那么做,是不是对祖父的不敬呢?夕曜咬咬唇,有些自责。 儿子会扑过来求情,云知倒也想到了,只是看着他身后的不堪,再看看夕曜已然哭肿的眼,心却忽然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他知道老爷子是看闹到这般境况,想让他们父子自己处理,若是老爷子把夕曜带走去哄,怕是夕曜日后真的要和自己生疏了。 云知想起之前每次痛打过后,夕曜总要躲上自己些时日。只是虽然是躲,他却总觉得在哪儿都能撞见儿子。夕曜不敢正眼看他,却总是偷偷瞄着他。他那时也知道儿子想和自己亲近,却只因事务缠身,想着忽视他几次也不要紧,便也没搭理儿子。 现在想来,湮儿心里恐怕难受得紧吧? 云知怔怔地想着,而夕曜已缓缓起身,伸手要搀父亲起来。 云知这才晃过神来,他赶忙爬起来,伸出手去想要抱一抱儿子。 夕曜却猛地跪在了他面前,身子压得很低,头几乎伏到云知脚面。云知站在那儿,便能看到儿子身后的红肿。 “湮儿害得爹爹触怒爷爷,被爷爷责罚,爹……都是湮儿不好……” “起来吧,也不知道羞了。”云知轻叹口气,拉着他起来,又取了他堆在地上的衣服,四下看了看,还是指了地榻温声吩咐:“湮儿,先去那儿趴着,爹先给你上上药。” 夕曜轻应一声,云知又赶忙拉住他:“别动,爹抱你。”说罢,也不容夕曜拒绝,便小心翼翼抱起他来。 |
这个动作做来倒是熟练,毕竟连着月余他都半夜里偷偷把儿子抱来自己床上。只是夕曜不知是糊涂还是怎么的,至今也没问他自己为何每天早上醒来都不在自己房中了。 |
“爹,让湮儿先沐浴一番,再上药吧。”抗议无效,夕曜也不再挣扎,他歪过头,有些虚弱地靠在父亲怀里,轻声说道。 声音沙哑,显然是方才疼狠了哭喊时喊坏了嗓子。 云知怔了怔,这才想到儿子方才被打得冷汗淋漓,如今冷汗下去,周身黏腻,定然不舒服得紧。他将儿子轻轻放在榻上,出去叫仆人烧些水来。 从房外回来的时候,夕曜正端正地趴在榻上,薄被搭在腰上,身后的红肿格外碍眼。他微微阖着眼,俊气的眉下因为泪水的浸泡,已是一片浮肿。凑近几步,便能听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云知停下脚步,踌躇地抬头端详儿子片刻。自己应该吵不醒湮儿吧?就让他睡一会儿吧。睡着了,还能少疼一会儿。 “爹……您的伤?”正这么想着,夕曜忽然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开口,神色里满是担忧自责。 “爹没事。”云知洒然一笑:“你爷爷看着打得狠,实则收着劲儿呢。” 看夕曜依旧担忧地养着他,云知捉狭一笑:“放心吧,爹一会儿便处理。怎么,你还要看看才能放心?” 想到祖父方才的掸子,也是只往父亲身后招呼,夕曜“腾”地红了脸,只觉得浑身都忽然燥热起来。他慌忙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身后,又有些想哭。 爷爷也不舍得下重手啊……伯父都不舍得打夕明哥哥,只有爹爹舍得。 “爹先帮你把伤揉开。”云知走近些,揉了揉儿子脑袋,顺势坐在了床边。看这小子忽然便得阴郁的神情,云知便猜出他又是在胡思乱想。 “哎呀,怎么肿得这么厉害?……还真是细皮嫩肉的,爹也没狠打。”他轻轻戳了戳儿子身后的红肿,玩笑一般说道。 夕曜身子一僵,而后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不必看他微微抽动的双肩,云知便知道他是哭了。 “逗你呢……傻小子。你不是想听爹的糗事么?爹便讲给你。”温柔地顺了顺儿子的毛,云知把手搭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揉着,缓缓开口。 他闭上眼,旧日的卧龙跃马铁血银枪,旧日战场上翻腾的尘土和塞外的狼烟与斜阳,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
“打爹记事起,你祖父便随着高祖皇帝南征北战。当时还是四分天下,局势未定,你祖父便打小带着爹南征北战的。” “爹落草时高祖皇帝还没登基?”夕曜偏过头去望着父亲,惊讶地问道。 到如今的永宁王登基,本朝已经历了四代帝王。没想到距开国皇帝平定天下也不过三十余年。 随即一想,夕曜也不由莞尔。也是,高祖皇帝登基时年事已高,不多久便驾鹤西去,传皇位于熹宗皇帝,之后两任帝王皆是夺来的皇位。兄弟阋于墙,从来便是帝王家最寻常不过的事。 云知点点头,低下头温和地看着儿子,看见他额头上亮晶晶的,便下意识地伸手探过去。 触手是湿冷冷的凉意,云知收回手来捻了捻,眉头骤然深锁:“湮儿……你可是疼得厉害?爹,爹去叫太医。”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夕曜一把拉住。 “别走……”夕曜抓着父亲衣襟,见父亲停下了动作,方轻舒口气:“不过是方才出的汗还没干,爹您接着讲便好。” “当真?”云知明显并不放心,他又握住儿子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冷,湿潮潮的。 夕曜垂下眼睑,感受着父亲手掌炽热的温度,没有吭声。 云知站起身来探了探他裸露在外的腿,又 撩开被子去摸儿子后背。 皆是湿冷冷的。 云知叹了口气,有些忧心。若说打重了儿子发起高烧来也是有的,如今这冷汗直出的状况倒还真是头一回。 “湮儿,爹唤许太医来。……爹不和他讲你被爹责罚的事,就说你摔着了,如何?” “爹,湮儿是险些落马被吓着了,还没缓过来,才这么多冷汗。”叫太医就算了,还把许老头叫来,爹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夕曜声音虚弱地解释着,抿了抿唇,又说道:“您接着讲吧,难得您愿意讲一回……” 看着儿子一副对自己的身体漫不经心的样子,云知就想再揍他一顿。可是想着湮儿岐黄之术毕竟也算精妙,他也安了心,略一思忖,索性三两下除去外衣,也爬到床上,很自然地揽过湿漉漉的儿子。 “爹打小长在军营里,你祖父忙,他的副将却常带着爹纵马边塞,有一次在戈壁,恰巧遇上了敌营的巡逻兵,险些没命回去。” 来自父亲身体的温度熨热着夕曜,虽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夕曜还是往父亲身边挪了挪,静静地听着。 “那时走得远了,爹看到前面有个城墙高的沙丘。当时爹觉得那沙丘背面的景色或许好,不顾你祖父副将张叔的劝阻翻了过去,谁知翻过沙丘便撞看到沙丘下黑压压一片敌兵。张叔赶过来,看到这场景也傻了。那边的敌兵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看着是打算冲上来抓我们。” “那……您是一场苦战逃了出来?”夕曜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云知笑了笑,有些得意:“要不说爹是得上天眷顾,张叔拔起剑来挡在我身前,那边也都举起了刀,正剑拔弩张的,忽然一阵妖风吹过来,狂沙漫天的,寸步都难行,也睁不开眼来了。我们想着自己正在沙丘顶上,风向又照着来时的方向吹,便躺在地上借着风力滚了下去。他们爬不上沙丘,这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便拉开了距离。再想追也都难了。” “你这翻折腾,倒真像爹那一次。爹捡了条命回去,也是惊魂未定地就被你祖父一通收拾。你祖父他手才黑呢,直接传了军杖……哎,湮儿,爹好像还没用杖子打过你?” 话音未落,便如愿看到儿子身子一僵。 “湮儿觉得……爹您还是别试了。湮儿一点都不好奇……” “好,不试。”云知向儿子身旁又凑了凑,轻笑着答应道。 微敞的轩窗外,顾老爷子负手而立,听着房中父子俩的对话,捻须微笑, —— 才揉完儿砸pp的手拿来探儿砸额头。 把儿砸摸了一遍后老爹感叹:咦我儿砸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好凉啊,只有身后还热乎着。 这就是楼主眼里的本更情节 _(:з」∠)_我是楼主的节操,她不要我了。 |
“……纭伶也知道,您大概不会同意。”纭伶怅叹一声,施施然起身,平静无澜的眸子直对上父亲幽深凌厉的眼波:“仇怨既成,委实难以释怀。咱们林家曾追随熹宗平海内、定三关,若没有先皇兵变,莫说不必有灭族惨剧,少说也是开国功臣,军功赫赫的,少不了几世荣禄。所以……为了报这血海深仇,纭伶自小便要卖笑勾栏,夜深了,师兄弟们歇息的时候,纭伶又要去学孔孟之道、权谋之术……” “闭嘴!”林班主突然雷喝一声,又是一拳砸在桌上,那桌案震了一震,颇有些分崩离析之势。 纭伶扁扁嘴,膝行几步好心地建议:“纭伶惹您生气,这桌案却要无辜受累。您若有气,便往纭伶身上撒,何必白白糟践了桌子。” 他说得诚心诚意,林班主看在眼里却只当他在挑衅,捉起茶盏便往他身上掷去。 纭伶偏了偏身子,茶盏在纭伶身边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汤迸溅在纭伶身上。他身形微微一颤,咬咬牙朗声继续说道:“如今熹宗胞弟既已登基,淮北王也已被贬为庶民,仇怨已了,纭伶该做的也都做了,父亲若觉得纭伶爱慕上仇家子孙,辱没门庭……纭伶倒是忘了,正好您那年已将纭伶从族谱中除名……”说到这儿,纭伶埋下头去,有些伤怀。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一桩事,林班主登时站起身子,指着纭伶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纭伶端正地跪着,静静地等待着父亲爆发。 他想过父亲会指着他痛斥一番,想过父亲会暴怒之下一通痛责,甚至是召集来师兄弟羞辱他。可是没有。 林班主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走吧,爹不拦你。” 纭伶身子一顿,继而俯身拜了三拜,站起身来,飘然离去。 |
淮北王曾以为,在他拔剑刺向纭伶的那一刻,在林班主殷红的血迹染红了纭伶眸子之后,他和纭伶之间再也不会有未来。 再多的感情,都会随着这场背叛烟消云散,从此天高水远,江湖不见。 _ 山水逍遥,云烟缭绕,地处塞外的南城向来有“塞外江南”的雅称。 南城镇旁有一片莲花池,仲夏时节,荷花含苞欲放,池塘边上一个小舟悠哉地晃荡着,一个麻衣男子横卧舟中,口中含着段草枝儿,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必仔细端详,便会觉得这男子一副清贵模样。 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男子摸摸怀中匕首,幽幽叹了口气。 从王府逃出来后,还没离开皇城多远便被皇兄的追兵发现了踪迹,一路里为了藏匿踪迹,换下锦衣抛下佩剑,只留下个随身匕首防身,而这匕首……还是纭伶在他上一个生辰时送给他的。 展眼过了半年,身处塞外也打听不到太确切的消息,只知道永宁王登基,皇兄已殁,太子被软禁,而如今的皇帝似乎是不打算追杀他了。 半年前的富贵荣华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帮着牧民做些粗活,淮北王倒也乐得自在,只是午夜梦回,他眼前总能浮现出初见时纭伶那张清隽的脸,未施粉黛,如瀑长发只随意一束,飘逸得很。 躺了大半日,直到已是饥肠辘辘,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 回家的路已熟记于心,淮北王一路走得悠闲,看见不远处蒙古包旁冉冉的炊烟时,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兴冲冲地朝着蒙古包奔去。 走近些便闻见了烤羊肉的香味,淮北王走到帘子前,只待撩开帘子,唤那蒙古包主人一声“大哥”便席地而坐等着大快朵颐,便听到包中熟悉的声音。 “是,来寻人,您可曾见过他?近八尺高的个子,生得孔武,右手上茧子很厚……” 淮北王僵在了门口,他伸出手来缓缓探向怀里的匕首,轻轻摩挲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纭伶……是你吗?你来寻我做什么呢? |
门内的人的确是纭伶。 此时的纭伶并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如今和他只有一帘之隔,他正满心焦急的盯着眼前这牧民开合的嘴唇,希冀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淮北王的音讯。 “京城口音?京城口音的倒是真有个,挺高的个子,昨个儿帮我劈柴,嘿,笨手笨脚的……”那牧民为他撕下一条羊腿,爽朗地应着,话没说完,忽然咳嗽几声,连忙改了话题:“不过我可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一打早就背了个包袱走了,” 纭伶自然看得出牧民此时的不自然,他微微皱眉,探寻地看了眼牧民,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看来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在他这儿,只是不知是不是淮北王。 “公子先吃着,我出去看看我那小子回来了没。”那牧民起身向门外走,回过头来冲纭伶说了句。纭伶连声应着,放下手中的羊腿打算等主人回来。 牧民撩开帘子,左右望了望,还没往前走面前便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下一定,拉了淮北王轻声问:“这人是追杀你的?我稳住他,你赶紧……” 淮北王摇了摇头,伸手制止了他:“大哥,他不是。……我去见见他吧。” 淮北王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相信纭伶不是来取他性命的,他怎么就没想过帐子里可能还埋伏了其他人。 他撩开帘子,便看到纭伶正坐在桌前,听见声响向他这儿张望,而后倏地站起来,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他一袭靛色的粗麻短打,没了华衣锦服的修饰,周身都透着天然的灵透气。纭伶挺胸拔背、长身玉立,若不是有些黯淡粗糙的面容,他如今这模样在淮北王眼里几可与谪仙相提并论。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惊喜地望着对方,微微一笑,各自埋首沉默。 经此一劫,平日里渐养成的默契,竟然还在。 那牧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见声响便警戒地撩开帘子张望。 “你还好吗……这一路……”沉默了许久,终于是纭伶先起了话由。 “怎么会好呢。”淮北王无奈地摇摇头,看向纭伶的目光里却满是温存宠溺:“不过啊,见到你,就好了。” 纭伶噗嗤一笑,向淮北王身边凑了凑,而后放心地向他身上栽去。 一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他最终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淮北王曾处处猜忌他,将他囚于一室,如同拘养的金丝雀,只能等着主人恩宠;淮北王也曾拔剑怒指他,险些伤他生父性命;他更是一再欺瞒淮北王,从他口中窃取了不知多少情报,最终害得淮北王只身败走塞外,一落千丈。 只是在感受到对方心脏搏动的那一刻,前嫌旧仇,一并冰释,皆化作汩汩暖流浇在心头。 |
番中番之三百斤的胖儿砸(鬼知道这是什么名字……那篇番外还没有完,但是由于大家强烈要求儿砸出来,所以就先来个毁形象的没正形的小番外吧。) “……湮儿,你真的不能再吃了。”前厅里,夕曜面前整齐地码着几张桌子,桌子上分门别类摆满了佳肴。夕曜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着,身后的桌子上已有了不少空碟子。 云知一脸苦闷地看着吃个不停的儿子。他就不明白了,眼前这少年分明瘦弱得很,他这小身板是怎么装下那么多食物的? “仔细吃坏了胃……你们不是说“过犹不及”么?湮儿你自己便是杏林弟子,怎么还做明知道不对的事。” 他揉了揉眉心,语重心长地开口,一副愁苦模样。 可惜夕曜依旧充耳不闻,或者说是无暇顾及。因为他此刻正对着一盘梅菜扣肉吃得正欢,眼见着满盘肥腻的肉片一会儿工夫便要被消灭殆尽,云知知道再和他念叨什么“过食肥甘厚味非养生之道”也是白费口舌,索性淡淡说一句:“你这么吃下去,我们一品侯府可快养不起你了。到时候你只能和爹一起吃糠咽菜,还没法管饱。” 果然,这句话对食神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夕曜瞬间停下了动作,他嚼都不嚼直接咽下口中的食物,有些惊恐地看了看父亲,见父亲神情坚定不似玩笑,便闷闷地垂了头。 儿子不吃了,云知本该舒口气,可看到他阴郁的神情,他却一阵心疼。云知揉了揉他的手,酝酿着安慰儿子的话语。想说爹养得起你,爹放才是开玩笑,又怕儿子记住了这句话吃得更多。 “湮儿……”他柔声唤着:“爹刚才……” 才起了话由,夕曜却忽然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睛直视云知,眸中纯净无杂。 “爹爹,爹不必忧心。”夕曜信誓旦旦地说着,小模样无比的认真,看得云知满心爱怜。 谁知下一刻,夕曜却转过头冲着侍女吩咐:“这些菜,以后用馒头代替就可以了,我们得节省开支。” 可是……儿砸你单吃那么多馒头你不会噎吗?……儿砸你到底怎么了,是貔貅俯身了?天天吃这么多也不见胖。 云知沉默着,夕曜说完话又径自开吃。 直等到最后一盘菜也见了底,云知看见儿子擦了擦嘴,才递给他一块手巾,漫不经心地吩咐:“以后吃几盘菜,就来我这领几下板子。什么时候你正常了,这规矩才能飞废除。” 本以为儿子会埋怨自己残暴,可是夕曜小嘴一噘,云知听到的却是“那岂不是要守一辈子这破规矩了”这句话。 苍天啊……他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吃真的不会出毛病吗? —— 好吧是很没正型,还很不符合医学常识。纭伶这个番外写完我会好好写个儿砸的番外的。 |
晚间,夜幕四合,烈烈狂风骤起,送来阵阵混着牛羊膻味的草香。 这种夜晚,人们通常都是在帐子里喝着马奶酒漫话家常,而后伴着狼嗥声入睡。而此刻,帐子不远处,没膝深的草丛上两个人影格外显眼。 “岳丈大人身体……还好吧?”牵着纭伶的手,淮北王迟疑了片刻,用诙谐的口吻斟酌着问。他当时用的是杀招,虽说林班主为纭伶挡下那一剑也让剑偏离了方向,救治及时当不至于致命,但也必然轻不了。 “他快痊愈了,当时先皇把我们都带进了宫中等着审问,便请了太医救治。” “嗯。”淮北王点点头,舒了口气,转头看着月色下纭伶有些苍白的面容,停下脚步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若有机会……还得当面向他致歉才是。”停顿片刻,他捉狭一笑,继续说道:“就这么拐走了他儿子。” 纭伶轻声一笑,微微摇头:“他连儿子都不承认,怕是更不会认你这个'女婿'。” “你们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林班主分明在乎你,怎么就……”淮北王探寻地望向纭伶,一阵心疼。他知道纭伶几年前就被林班主扫地出门了,却至今不知道缘由。当时想着纭伶怕是不想让他人知道这事的缘由,而这件事并不关系到自己的安危,故而淮北王也没派人查探。 “说来也没什么,我之前年少气盛,和一个戏班子的台柱子逞凶斗狠,犯了大忌,父亲拉我回去教训,我还死不认错。”说道这儿,纭伶竟然开怀地笑了笑:“他气怒之下就把我扫地出门了,我这次离家前也和他认过错,他只是一摆手,却不肯叫我认祖归宗,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还笑。”淮北王无奈,却也跟着笑了起来:“像你做的事。没头没脑的,都不想想后果。” “佛家不还说,色即是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转眼消逝,便也是空的。既然都空了,又怕什么后果,追随本心不就够了。” 纭伶说得欢快,淮北王仔细听着他这歪理,本还认真地思考着,一抬头便看到纭伶一副不羁的样子冲他笑。 “什么追随本心就够了,是追随本王就够了。”淮北王哈哈一笑,一巴掌落在纭伶身后,调笑道。 “好好好,追你这个落魄王爷都追到西南边陲了,还不够啊?” “不够……我这个落魄王爷想让你追一辈子,如何?” “我若不依呢?” “那就换我追随你一辈子?” “成交!” “……你故意的吧?” 烈烈狂风中夹杂着两人爽朗的笑声。抛却玉粒金莼,换它北疆狂风怒马,倒也畅快。 |
对不起啊大家,小玉又食言了。这次不是睡着了 这两天有点事,我明天来更,已经写了一……部分了。 |
冒个泡,今晚有文。有点晚……各位先睡吧。小生在这里赔个不是 明早一刷新就会发现更了 |
番外之结局篇 辞清秋 日薄西山,偌大的庭院里一地金光。 夕曜半倚在一棵桂树旁,捧着本书,意态闲适。桂树细碎的花瓣落了他满身。 云知从书房出来,便看到了靠在树旁的儿子。 前几日还因为这个问题训斥过儿子,这小子这回倒是很听话,他舒心一笑,冲着夕曜说道:“湮儿,吃饭了。” 没有回应,夕曜依旧靠坐在那里,书也未曾翻动。云知心中起疑,便走近了些去看。走到夕曜身边才发现,他分明是睡着了。刺眼的金光扫在夕曜脸上,衬得他肌肤有些莹透欲仙的美感。 云知微微皱眉,俯下身子欺身向前,一手放在儿子颈后,一手托起他的膝弯,想把他抱到房间里去睡。 他抱起夕曜,夕曜乘势向他怀里偏了偏,本就只是轻托起的书也掉在了地上。云知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了看书房,想着先把儿子放到床上去再捡书。他低头扫过地面,目光在书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忽然一怔。 躺在草地上的扉页里,赫然夹着一张靛色的封皮,云知目光一凛,低头看看儿子,还是转身向书房走去。 ———— 夕曜是被腹中的阵阵饥饿唤醒的。 他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瞪着眼睛惊疑地看了一会儿,才看出书房罗帐的轮廓。 哎?自己……好像是在外面看书呢,怎么来这儿了? 一想到这,夕曜心中一凉。完了,书。 父亲前两天因为自己这一个多月来把书卷纸笔束之高阁,还训斥了自己一通。可是实在看不进父亲要自己看的史家传记,就把一本传奇藏在了里面,谁知外面的阳光太好,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如今自己被抱进了书房,书肯定被父亲看到了……希望他没注意这书的异常…… 正暗自祈祷着,忽然“吱呀”一声推门声,夕曜接着便闻到了扑鼻的饭香。 几盏烛灯被点燃,房中顿时明亮了起来。 碗筷被放下的声音,然后熟悉的脚步声向自己逼近。夕曜知道,那是父亲。 “醒了?”云知站在床前,看了儿子几眼,便知道这小子是醒着的。 “嗯……”夕曜缓缓睁开眼睛,做起身子来,却心虚地避开父亲温和的目光。 “先起来吃饭,昨天没睡好么,怎么那么能睡。” 还真没好好睡……那本传奇太好看他直接看到了一更天。夕曜的头垂得更低了,他轻应了一声,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向桌案走去。 |
桌上摆的是夕曜平素爱吃的松鼠桂鱼和鲢鱼汤,外加一份米糕,做成小巧精致的模样。 看着桌案上的饭菜,夕曜只觉得忽然就饥肠辘辘,他伸手就要去抓米糕,却被云知笑呵呵地拦住。 “睡了这么久,爪子都臭了,也不洗洗,”云知拉了儿子往水盆走去,牵了儿子的爪子就往盆里按。盆中早有仆人备好的热水,此时温度正好,云知捧了水向他手上淋,温暖的水花摩挲着夕曜掌心,夕曜往父亲身边偎了偎,尽情享受着父亲的贴心“服侍”。 “站好了。”云知给儿子递过方巾,看着他擦干净了便接过方巾挂好:“先去吃饭,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这分明是训斥,却也听不出多少怒意。夕曜有心理准备一般,只是淡定地微微颔首,想问问父亲是不是知道书的事情了,却又不敢,只得默不作声地走去吃饭。 云知也跟了过去,看着夕曜闷头吃米糕,便夹了鱼块往儿子盘子里放。即使心里再生气,纵然是打算一会儿便教训儿子,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受罚。 夕曜顿了顿,低头去看了看盘中的肉,拿起筷子来塞进嘴里,泪水盈满眼眶,他却吃到了满口香甜。自打兵变过后,父亲对自己也疼宠了许多,之前若是做错了事,是断然没有如今的优待的。 因为父亲那一句“算账”,夕曜这顿饭吃得是惴惴不安。云知一边帮儿子布菜一边想着夕曜装模作样看了这么久传奇的事,抬眼就看到儿子俊俏乖巧的模样,一时竟也气不起来。房中虽说沉默,气氛却也温馨, 直到夕曜放下筷子,轻声问云知关于书的事时,云知才终于沉下了脸。 “爹三天前才因为这事训斥过你,你就敢对爹使这种小把戏?” 夕曜心虚地垂着头,心脏砰砰直跳。好久不曾挨打了,那种羞痛欲死的滋味他是真不想再回忆。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不见儿子回应,云知只是淡淡地继续问他。 夕曜将头埋得更低了。这几天真是昏了头了,做的是什么混事。爹脾气再好,也是有原则的,前两日才被训斥过,接着便赌气顶风作案,这分明是不把他的训导当回事。 “嗯?”云知轻哼一声,只觉得儿子若再不回他他会忍不住一脚踢上去。怎么问个话还别别扭扭的,什么时候添的毛病。 “三天前……”夕曜深吸口气,轻声答道。三天前,也就是被父亲训斥后,夕曜便动了装样子的念头,从明目张胆的整日看闲书变成了偷偷的看。 |
首页 上一页[13] 本页[14] 下一页[15]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
【原创】帝师(师生) |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
【联合】我家的少爷 |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