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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完整修订版一触即发兄弟情深之阿次打针记[第3页] |
作者:贵安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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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次当然知道李沁红的心思,故意道:“关照什么,我上课一走神,她就点我回答问题,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有时候她比处座还能整人。 李沁红在阿次手上拍了一下:“唉!跟你说,以后你把家里的小美女看紧点,万一被别人抢走了,你可就惨了。” 阿次含笑:“怎么看紧,万一被人抢了,我就干看着。” 阿次的态度让李沁红心花怒放,趁着李沁红兴致高,阿次引着话题:“组座,看你最近像睡眠不足,得早点休息。” 李沁红双手一摊:“不熬夜怎么办,英租界发现了地下党的电波,我得带人日夜去监听,把这个电台找出来了,本想让你也参与的,你又住院了,唉!这行动组就是人少事多。” 阿次的心“咯登”一下,地下党的这个电台是往延安发报了,一旦暴露,整个上海地下党将遭受灭顶之灾,得马上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让他们停止在英租界发报。阿次装作若无其事:“组座,别急,我就是一点小伤,我上午做完治疗,下午就可以去上班了,明天我去监听,寻找神秘电波的具体位置,我还是很有经验的。” 李沁红一听阿次主动说带病坚持工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阿次做事踏实,为人低调,从不抢她的风头,是她最得力最信任的属下,执行任务有阿次在身边,她心里就踏实。 送走了李沁红,又陆续来了一大堆人看他,那些人都是父亲公司的员工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阿次看着一幅幅巴结讨好的脸嘴,心里就厌倦,唉!每次一进医院,他住院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惹得一大堆与他不相关不熟悉的人来看他,阿次对此不胜其烦,彬彬彬有礼地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只装做不舒服,靠在被子上闭目养神,倒是和雅淑端茶倒水的,这个叔叔长,那个伯伯短的周璇着,收下他们提来的大包小包的礼品,那些人看阿次精神不济,只坐了几分钟就告辞离开,杨家少爷领不领他们的情无所谓,只要杨羽桦领他们的情就够了。 送走了探视的人,阿次睁开眼睛,冲雅淑道:“以后别再把我住院事说得天下皆知的,这些人我又不熟悉。” |
和雅淑撅着嘴:“我又没说话,这话你得跟干爹说。” 他们正说着话,刘云普提着一袋水果进来了,阿次一看到他就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刘云普擦着汗:“我今天又出外勤了,才从现场赶回来,就直奔医院。” 阿次喊着:“雅淑,快倒杯水过来,你饿了吧?” 刘云普答道:“可不是吗?中午忙得饭都没有吃。”阿次含笑顺手递过一袋饼干。 刘云普接过水一饮而尽,雅淑又倒了一杯,他撕开饼干包装,拿着闻了闻:“真香!”只吃了一块,就捏在手里。 阿次催促着:“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呀!” 刘云普笑笑:“我带回去给孩子尝尝鲜。” 阿次奇怪:“你没给孩子买过?” 刘云普嘿嘿一笑:“谁像你,家里富可敌国,把这些稀奇东西不当回事,我要给孩子买了这,一大家人哪里还有饭吃。” 阿次同情地看了刘云普一眼,他家人口多,平时没少找自己借钱,他说道:“你快吃,我这里还有,你带回去就是。” 刘云普推托:“这怎么好意思。” 阿次又叫道:“雅淑,你把送来的食品收拾一下,给师兄带回去。”雅淑爽快答应着,把床头柜和茶几上放的食品收了一堆,阿次又说:“柜子里还有,再收一下。” 刘云普摆手:“不用,这已经太多了。” 雅淑迟疑着,阿次催促:“快收。”雅淑又收起来,两人说了会儿话,阿次催促:“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嫂子还在家等着,我没事,过几天就去上班。” 刘云普说:“阿次,你可得趁此机会休他十天半个月的,好好清闲一下,这行动组不是人干的活,别急着上班啊。” |
阿次抿着嘴不接话,刘云普大包小包地抱了一大堆东西走,雅淑目送着刘云普的身影,鼓着腮帮:“他看你真划算,那几个水果,换你一堆进口食品。” 阿次皱眉:“说的什么话,人家一番心意,再说那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 雅淑抬扛:“你吃不了,我吃啊,我还没吃饭呢,你都让他拿走了,我吃什么?” 阿次不耐烦:“打电话叫家里送。” 雅淑赌气将刘云普送的水果扔进垃圾桶:“什么苹果,那么小,什么都给别人,你当你们家是开食品厂的!” 阿次对雅淑的赌气视而不见,心里盘算着自己住在医院里,如何与老余接头才不暴露。自己一个人跑出医院,容易引起怀疑,他起身对雅淑道:“我们到外面散散步吧。” 雅淑刚想说烧还没有退尽,不能到外面吹风,但想到徐玉真交给的任务就是要把阿次困在医院里,爽快着:“好啊。” 阿次脱下病号服,拿起中长的皮衣准备穿,雅淑夺过:“你怎么老穿这件衣服啊,穿我给你新买的西装。” 阿次不乐意:“我上班要穿军装,你以后别给我买什么西装了,紧绷绷的,穿得别扭。” 雅淑蛮不讲理:“我就要你穿西装嘛,你如果不穿,我就不陪你散步了。” 阿次哪好依着雅淑的安排,里面换了件紫色木耳边的衬衫,外穿白色三粒扣的修身西服,雅淑挽着他的胳膊走出去,他们一个长得挺拔修长,一个长得娇俏可爱,如一对金童玉女,引来了不少人回头,阿次不自在地把衣服往下扯,那身花里胡哨游手好闲公子哥的打扮,让他很别扭,他学着街边的情侣,搂着雅淑的腰,边走边看,雅淑对阿次突然的亲密举动摸不透,刚才还对自己不耐烦,这下又与自己亲密接触;以前,他一会儿当着同事的面介绍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一会儿又对她扳起一张脸,不把她当回事,她不知道阿次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走到一家时装店,雅淑拉着他进去,一件件的试着衣服,她挑了一件大红色的连袖连衣裙,在阿次跟前转了几圈,问道:“阿次,好看吗?给我参考一下。” 阿次索然无味,眼睛望着门外,敷衍着:“好看,你买下吧。” 雅淑问道:“你看腰身是不是太粗了,显胖?” 阿次随便道:“还好。” 当雅淑转过头发现阿次压根儿就没看她,不高兴道:“你既然没兴趣逛街,还拉我出来干什么?” 阿次道:“我烟没了,我去马路对面买包烟,你就在这等我。”雅淑气得直跺脚,阿次一阵风似地跑了。 阿次对着柜台看烟,他的上线老余穿着灰色长衫靠近他:“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烟。” 阿次拿出二十元钱:“拿包三五牌的烟。”阿次警惕地观察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对老余道:“侦缉处已在英租界发现了我们的电波,风声紧,别在租界地发报了。” 老余应了一声:“先生,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
阿次回头去找雅淑,感到冷风直往衣服里灌,双臂不由地抱在胸前,西服就不像皮衣那么挡风。雅淑拉着阿次:“前面有家商店卖的包很好看,我们过去看看吧。” 阿次扫了一眼:“回医院吧。” 雅淑瞪着他:“要出来的是你,吵着回去的又是你。” 阿次头也不回:“那你不走我就先回了。”雅淑负气跟上。 |
第六章抱病坚持工作 时钟指向十点,阿次穿着笔挺的军装,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来到李沁红办公室报到,刘云普也在,见阿次手上还贴着胶布,胶布上隐隐渗出血,手背发青,有好几处针眼,他关心问道:“阿次,你好些没有?”阿次冲刘云普点了个头,对李沁红歉然道:“对不起,组座,我来晚了,您快给我布置工作吧。” 李沁红赞赏地拍了下阿次的肩:“好样的,干我们这行就得做到轻伤不下火线。” 她从文件柜里拿出厚厚一堆资料:“这是我们这个月的工作记录,你汇总整理一下,把工作总结今天上午写出来,下午我审核后交给处座,还有那个日谍的死亡报告出来了,你看一下,看看还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 阿次接过资料:“是!” 李沁红又强调:“动作要快!” 阿次回到副官办公室,埋头疏理好资料,开始动笔写工作总结,这个月的行动五花八门,有对付共产的,有抓捕日谍的,还有协助警察局破获爆炸案的,真要概括起来,写得条理分明,真不是件容易事,怪不得李沁红非要等着他来写,阿次从中理出头绪,分五个方面做总结,写好后,他修修改改了几遍才满意,誉写到一半时,他又觉得写得杂乱无章,重新改过后,又誉抄了遍。一来二去,中午到了下班时间,别人都去吃饭休息了,他还埋头苦干,他心里感叹输液太耽误时间了,如果早晨八点钟来上班,组座布置的工作早就完成了,不行,得跟张医生再说一下,明天就不要再输液了,改口服药,这样他就可以按时上班了。刘云普中午回家休息后,下午来上班,看阿次还是埋着抄写,惊叫:“阿次,你还没弄完?中饭吃了吗?” 刘云普这一问,阿次才感到腹中空空,可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哪里顾得上,他回了句:“别打扰我,我马上要把材料给组坐送去。” 写完工作总结,阿次收起钢笔,长长舒了口气,喝了点水,又拿起死亡报告看,法医的死亡报告看不出什么线索,眼见为实,他戴上白色手套,下楼来到后院,那里横躺着日谍的尸体,阿次蹲在地上,不停地翻动着,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恶臭味,阿次强忍着恶心,仍靠近尸体全身上下观察了好几遍,想从中发现有用的线索,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口里涌起一阵腥味,本来用了大剂量的消炎药后,就一阵阵反胃,加之异味的刺激,阿次忍不住跑到垃圾桶,一阵呕吐,将早晨吃的一点东西全吐光了,心里才好受些,他漱了下口,又俯在死尸处查看,李沁红也走过来,闻到那股异味,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强忍着想上去看个究竟,阿次抬手阻止她:“组座,别靠近,我一个人看就行了。”阿次又扒开死者的毛发,查看了一番,站起身,脱下手套。 李沁红问道:“发现新线索没有?有人给他在水里下了砒霜,他中毒而死,这是青龙帮害人惯用的手段,由此可见,这个人与青龙帮有密切联系,我们下一步要重点排查青龙帮。” 阿次摇头:“属下认为我们应该把排查重点放在黑龙会上,我怀疑他是黑龙会的人。” 李沁红否定:“可黑龙会害人惯用青化钾,这不像他们作案的手段。” 阿次坚持:“这恐怕是黑龙会故意制造的假像,栽赃青龙帮,我刚才查看此人头皮有几处鼓起的包块,黑龙会对违返帮规的成员,有种刑罚,就是将人头发揪起来吊着,我看此人头上鼓起的包,就是受了这种刑罚。” 李沁红点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下一步,我们还是重点排查黑龙会。“ |
两人分析着案情,阿次感觉头又晕乎乎的,体温又窜起来,他身子晃动了两下,李沁红抓住他的左手,手心滚烫,她说道:“阿次,你又开始发高烧了,我送你回医院。” 阿次也感觉坚持不住了,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谢谢,我回去休息一下。” 李沁红发动好汽车,便衣队徐伟跑过来:“组座,警察局韩局长打来电话,他们碰到个棘手的案子,请组座过去帮忙查一下。” 李沁红干脆利落:“你跟韩局长回个电话,我送杨副官去医院后,马上过去。” 阿次抬手:“组座,我们一起先去警察局看看,你再送我回医院。“阿次一听又有棘手的案子,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大半,不是万不得已,警察局是不会轻易像侦缉处求援的。李沁红也不推辞,她帮警察局查出了好几起大案,警察局上上下下的人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局长没少在警戒司令部长官面前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如果不是突然从南京调来个少将处长杜旅宁,侦缉处处长的宝座就该由她来坐镇了。阿次提出跟她一起去,她何乐而不为,多个人给她出主意想办法,她又可以在警察局的人面前显显她的本事。 飞奔到警察局,一帮警察正在汗流浃背地在一辆豪华的轿车上翻找,他们垂头丧气地面对韩正齐:“局长,第二次检查失败,我们什么也没找到,只怕是情报提供有误。” 韩正齐看过李沁红过来,像看到救星一样:“李组长,您可来了,您查这类案子最有经验,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再过五个小时我们查不到赃物,就得放人。” 李沁红镇定:“别急,时间还早,我先见见嫌疑人再说。” 韩正齐带李沁红和阿次去见嫌疑人,叮嘱着:“你们对他客气点,他是王秘书长的儿子,我们得罪不起,如果查不出赃物,我们还得跟他们当面致歉。” |
李沁红对王少爷进行了一番审讯,王少爷从头至尾都在叫冤枉,什么也问不出来,阿次凌厉的目光与王少爷交汇,王少爷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转瞬又恢复了从容自若。李沁红和阿次又上车对车辆进行了第三次检查,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李沁红动摇了:“只怕他们掌握的情报确实有误。” 阿次喘着粗气:“不可能,赃物一定就在这辆车上。” 李沁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阿次回答:“刚才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虚,是人就有弱点,他一定有弱点掌握在我们手里,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
李沁红摇头:“这车都翻了个底朝天,他能藏哪去?” 阿次又上车查找,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本说明书,一页页地翻看,李沁红催促:“阿次,我们要想办法窍开他的嘴,这能翻出什么,别耽误时间了。” 阿次眼前一亮:“汽车的重量?组座有了,我们去称称汽车的重量。” 阿次将车开到附近的砂石场,汽车的重量显示,比说明书上的标准重十五公斤,李沁红果断道:“把汽车大卸八块,给我搜。” 王秘书长阻止:“这是市府花二百万给我配的新车,汽车超重就一定藏有赃物?如果没有,你们要按价赔偿。” 韩正齐和李沁红犹豫了,警察局和侦缉处经费紧张,万一搜不出赃物,他们如何赔偿,阿次看出了他们的为难,上前对王秘书长道:“王秘书长,如果搜不出赃物,我私人赔您这辆车,如果您不放心,我给您立个字据。” 王秘书长不屑一顾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副官,拿什么赔?” 李沁红高傲地踱到王秘书面前:“王秘书长,这个杨副官可不是个普通的副官,他是大银行家杨羽柏先生的独子,二百万对上海金融界杨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见李沁红还在喋喋不休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吹嘘他家的财产,阿次很不自在,他悄悄拉了李沁红一把:“组座,别说了。” 韩正齐好奇地打量阿次,眼前这个年轻人质朴踏实,一点也不像富家子弟,上海滩的少爷个个爱摆阔,而他为组座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家世而难为情,韩正齐看着看着,面部肌肉一下僵住了,他这眉眼多像死去的老爷,举手投足间也有他的影子,原来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为尽可能减少汽车的破坏,阿次钻到汽车下观察,发现汽车的底盘与一般的底盘不一样,他叫人拿来工具,动手拆卸底盘,钢板的摩擦在他手上划出道道血痕,脸上沾满了油污,终于在底盘里面发现了二十把微型手枪。 阿次拿着赃物钻出汽车,李沁红与众警察欢呼成一团,此时阿次眼前一片模糊,失去了知觉。 |
第七章 荣四太太牵挂阿次 火车缓缓驶向站台,荣初提着黑色皮箱,风尘仆仆走出来,昨天半夜时分才上车,他计划回去后先美美睡一觉,下午陪荣少爷到云海美术社散散心,自己到春和医院上班后,陪大少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出得站台,他看到姐姐拼命地朝自己招手,心里暖暖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无论他走多远,都深深牵挂着他,虽然父母早逝,姐姐对他的疼爱弥补了他情感上的遗憾,只要自己不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守候,生活就是幸福的。他快步迎上去:“干娘,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来接我的,杏儿呢?” 杨慕莲神色复杂:“阿初,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有要紧的话跟你说,我们到前面的咖啡厅去。” 来到咖啡厅,杨慕莲在电话前停住了脚步:“阿初,你打个电话回去,就说你已到上海了,医院有急诊病人,你直接去医院了,省得大少爷惦记。” 荣初不解:“姐,我下午要陪大少爷去散心。” 杨慕连催着他:“你就按我说的话,给荣公馆挂电话。” 荣初打完电话后,姐弟二人落座,杨慕莲欠身,紧握着他的手,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阿初,昨天警察局的人到荣家来查珠宝失窃案,我意外见到韩正齐了,他现在是上海警察局的局长,他告诉我,我们的弟弟没有被那对鬼魅杀死,他们将他抚养长大,他就在沪中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工作,我们去见见他吧。” 荣初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冷静,一想到阿次在刑讯室里对他又是威肋,又是利诱的,未了他没有从自己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彪悍地一脚踩在凳子上,冲着自己吼:“你这样的读书人我见得多了,早说早好。”那凶狠的眼神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那一脚彻底踩断了他想亲近弟弟的冲动。荣初松开姐姐的手,悠悠喝了口咖啡,冷淡道:“对他,相见不如不见,他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杨慕莲急切:“可他是我们的弟弟,我们的亲弟弟,失散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知道了他的下落,怎能不见。” 荣初劝着杨慕莲:“姐姐,我们分开了二十多年,他对我们不会有感情的,你见了他会非常失望的,再说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何必去打扰呢?” 杨慕莲泪水涟涟:“如果他生活得好,我也不想打扰他的生活,不想让他知道那段血案,让他伤心,可是我听正齐说,他昨天和警察局的人一起执行公务时,晕倒了,他现在病着,我要去看望他,照顾他。” 一听说他执行公务晕倒,荣初气不打一处来,三天前他还特意挂长途电话问了他的病情,张医生说他好多了,只是有些低热,怎么一下又晕了,他重重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这个该死的混蛋,不好好在医院躺着,居然还在忙工作,怪不得我上周收他住院时,他脾气那么大。” 杨慕莲听阿初如是说,情绪更加激动:“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你明知他病了,为什么不照顾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弟弟的情况?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严不严重?我要去照顾他。” |
面对姐姐连珠炮似的发问,荣初有些招架不住,他走过去,揉着杨慕莲的胸口,平复他的情绪:“姐姐,您理智一点,你现在与他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去照顾他?“ 杨慕莲道:“那我去亲口告诉他,我是他亲姐姐,你是他亲大哥。” 荣初摇头:“姐,这行不通,你想想,你要与他相认,他能认你这个姐姐吗?就算你告诉他真相,可我们手上目前没有有说服力的证据,空口无凭,你让他如何相信?” 杨慕莲承认荣初说的有道理,可是一想到阿次认贼作父,长于仇家,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她的心生扯得痛:“你弟弟太可怜了,如果父母还活着,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弟弟去军统当特务。” 荣初不以为然:“姐姐,您就别替他瞎操心了,他一点都不可怜,过得比我好多了,一大堆人围着他转,看个病保镖跟着,老妈子伺候着,身边美女陪着,杨羽桦一口一个儿子叫着。” 杨慕莲哭着:“他身边看着热闹,可一个亲人都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爱护他的亲人都没有,都怪我,当年没保护好他。” 杨慕莲哭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一些,问荣初:“他的病严不严重,他先天不足,小时候动不动就闹病,爸爸妈妈最担心他身体了。” 荣初宽慰杨慕莲:“姐,你放心吧,他枪伤感染打几天针就好了,那天他找我看病,还精气神十足地跟我闹,哪像先天不足的样子,他体质好得很。” 杨慕莲失神喃喃道:“阿初,你说你弟弟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在侦缉处上班?” 见姐姐对一直未谋面的弟弟表现出超出寻常的关心,荣初负气道:“脑子笨呗,读书不长记性,就舞枪弄棒,干上这杀人放火的工作。” 杨慕莲白了荣初一眼:“瞎说,你是杨家的长子,又生得聪明伶俐,爸爸很看重你,你一岁多的时候,爸爸就把你抱在腿上坐着,教你认字,你弟弟叫我抱着他听,指着那些字念,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有数,一点也不笨。” 荣初听姐姐讲他们兄弟俩小时候的事,觉得很有趣,嘴上却不饶:“既然他脑子不笨,那就是读书静不下心,太好动,才在军统当特务,四处游荡,逞强斗狠的。” 杨慕莲不依:“你弟弟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他小时候不生病的时候,很乖很安静的。” 荣初一撇嘴:“就他,还乖,你去看看他那个倔样,能活活把人气死。” |
姐弟俩聊了几句,杨慕莲催促荣初:“阿初,我给你把行李拿回去,你先到医院去看看阿次,给他检查一下。” 荣初想到换医生的事就生气,他收敛笑容,摆出一幅与他毫不相干的架式:“他的主治医生会给他治疗,用不着我检查。” 杨慕莲听荣初说得这么冷漠,又气又急,她吼着荣初:“他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他躺在医院里,你不闻不问的,还有没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荣初心里直叫屈:“是他不让我管,吵着换医生的,我不是他大哥,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犯人。” 听荣初字里行间透出的话,知道兄弟俩个有过不愉快,她语气缓和些,教育荣初:“你别计较的他的态度,你是哥哥,哥哥要让着弟弟,你记住,你是他的大哥,你要替父母,替我好好照顾他,尽到你做大哥的责任,长兄如父,你明白吗?” 阿初心里怔了一下,荣家自荣老爷去世后,大少爷荣升常把“长兄如父”四个字挂在嘴边,教导弟妹,如今姐姐也这样对他说,原来他也是有弟弟的人,也要尽兄长的责任。“ 荣初给姐姐擦干眼泪:“姐姐,你别着急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荣初起身要走,姐姐又拉住他:“你跟你弟弟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吼,别让他怕你。” 荣初觉得好笑:“姐,这从何说起,他不吼我,就是好的,人家是侦缉处的人,有特权,我躲他都来不及。” 杨慕莲含笑:“以前你弟弟是杨家最小的孩子,身体又弱,父母和我都宠着他,他不好好吃饭,我们追着他喂,叫他坐着好好吃,他就是不听,你眼睛一瞪,他马上乖乖地坐着吃,在家里他最怕的就是你,你别欺负他。” |
第八章 再做阿次的主治医生 春和医院住院部。荣初翻看完阿次的病历合拢,张医生有些难堪地看着荣初,这么点小伤治了一个多星期,病人又发起了高烧,虽说多半是因为病人不配合,可自己管的病人,病情加重,主治医生就脱不了干系,他讪笑:“我这医术还需要修练。“ 荣初宽慰他:“你已经尽力了,病人不能静下心来休养,就是神医扁鹊在世,对他这种病人也无能为力。” 荣初一番善解人意的话,让张医生打开话匣大倒苦水:“我不知跟他说了多少遍,要他注意休息,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每天找完针,就跑得没影了,非得等到晚上才回医院,是我无能,看不住他。” 荣初扬眉笑笑:“这是医院,不是侦缉处,我们医生没有权力限制病人的行动自由,这不关你的事。” 张医生苦着脸:“话是这么说,可接下来怎么办,就任由他好一点就随便跑出医院,然后受累着凉了,再被人抬回医院,我们再给他治,就这样如此反复?” 荣初收起病历:“他是我收治的病人,还是由我来负责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张医生见荣初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心里有些顾虑:“荣医生,这个病人麻烦事很多,而且夏院长给我亲自交待过,你看……” 荣初道:“不要紧,夏院长那边我去说。“ 荣初从病程记录判断阿次病情反复,不仅仅是没有休息好,只怕护理上也有问题,他来到护士站询问黄依依:“这个病人平时都是谁在照顾他?” 黄依依回答:“杨老先生在他住院第二天,就到外地谈生意了,平时就是他未婚妻和小姐照顾他。” 荣初又问:“他平时注意保暖避风没有?” 黄依依摇头:“这个不太清楚,和小姐一天到晚粘乎他,上午医生查完房,我们把针挂上后,和小姐就把房门反锁了,医生护士查房都不方便。” 荣初拧紧眉心:“怎么能这样,万一出了医疗事故怎么办?” 黄依依委屈:“可是和小姐叫我们别有事没事跑进来,杨先生也不喜欢我们打扰,我们进去,和小姐就给我们摆脸色看。” 黄依依还要解释,荣初一挥手:“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
病房。阿次昏昏沉沉地睡着,和雅淑观察他睡深了,轻手轻脚走到衣柜前,将阿次穿的外衣,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她又打开阿次的公文包,一边观察阿次的动静,一边翻看里面的东西。听到敲门声,雅淑赶紧把公文包合上放回原处,又怕精明的阿次发现有人翻动过,又把包打开把东西按原样摆放好后,才去开门。她把门打开,人堵在门口,拒荣初于门外,问道:“什么事?” 荣初回答:“我要看看病人。” 雅淑不耐烦:“主治医生已经来看过了,你还有什么好看的。”面对这个不讲理的娇小姐,荣初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护士都怕过来,这位和小姐的脸色真不好看。 荣初回敬:“他的主治医生又换成我了,我需要重新了解病情,你能进来吗?何大小姐?“雅淑不情愿把门打开了,荣初走进来,见窗户敞开着,风直往里面吹,荣初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交待雅淑:“和小姐,发烧的病人最忌讳吹风,现在天气乍暖还寒,请你不要轻易开窗。” 雅淑道:“可是我闷啊,一股消毒水的味散不出去。” 荣初含笑:“你们俩到底谁是病人?”雅淑噎得没有回答。 两人的说话声惊醒了睡眠很浅的阿次,他一睁眼,又见到那张欠揍的脸,他“呼”地转过身不理他,给了荣初一个后脑勺,荣初迎上:“杨先生,你好,我来就是通知你,你的主治医生又换了,现在起就由我来负责你的治疗。”阿次一听,什么?又落到这家伙手上了,给他连打三针还没报复够啊?阿次翁声翁气问道:“谁安排的?夏院长吗?” 荣初飞扬着眉毛:“不需要夏院长安排,是你的主治医生看你总不退烧,无奈之下,把你移交给我的,这家医院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棘手的病人都交给我治疗。” 阿次把被子朝上扯了一下:“我就是受点小伤,不属于棘手的病人,就不烦劳您荣大博士亲自过问,您还是把精力留给那些重症患者,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荣初转过来,面对阿次:“是吗?你既然不属于棘手的病人,那为什么总不退烧?”与阿初探询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阿次心虚地避开,不吱声。荣初也不再追问,挂好听诊器:“我先给你听听心肺。”阿初将听诊器拿在手上搓了又搓,直到搓热了,才放到阿次胸前,以前那个铁疙瘩放在阿次胸前,都是冰凉冰凉的,今天不仅没感觉到凉意,反而有一种温暖浸入体内。检查完后,荣初看到他嘴唇干裂,对雅淑说道:“给他倒杯水喝,发烧的病人要多喝温开水。” 雅淑应了一声,提着开水瓶倒水,阿次回想睡梦中好像有人翻动他的东西,问道:“我睡觉时,是不是有人来过?” 雅淑道:“没有啊。” 阿次噢了一声:“我像觉得有人动衣柜。“ |
雅淑心里一阵慌乱,她掩饰着撒娇:“哪有啊,就是我在旁边陪着你。”说完就要上前亲吻阿次,阿次把脸偏到一边,难为情小声道:“别让人看笑话。”荣初看到骄横的杨副官此时像大男孩一样的羞涩模样,忍住笑,这个小混蛋还挺保守的。 雅淑心神不宁地端着冒热气的水杯,直接给阿次喂水,荣初叫道:“这么烫的水,你怎么……” 雅淑回过神,把水杯收回来,荣初说:“加点冷开水。” 雅淑道:“没有。”荣初无奈看了雅淑一眼,把水杯拿到外面窗台上冷了一会儿,试好温度,递给雅淑:“现在可以喝了。” 阿初临走时交待雅淑:“和小姐,麻烦你以后不要把门反锁,这样医生护士查房都不方便。” 雅淑逆反:“我偏喜欢反锁。” 荣初也不恼,笑容可掬道:“我理解和小姐的行为,二人世界吗,去来的人多了,终归不方便,我理解。” 阿次一听就急了,这个荣初想哪去了,他红着脸,语无伦次:“荣先生,不是这样,我们……”说到这,阿次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荣初没有点明,他解释多了,更让他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不说清楚,他又不甘心让荣初误会. 荣初也没有兴趣听阿次解释,继续道:”不过,和小姐,以他现在身体状况,你们不适宜过度亲热,所以请您不要把门反锁。“ 这下轮到雅淑脸红了,她不敢再和荣初倔下去了,再说还不知要从他嘴里冒出什么话来,阿次又羞又气,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想发火又不好意思发火,这个荣初,算是记住他了,从反锁门的事居然能联想到男女之事,这留了洋的人就是开放,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
查完房,阿初直摇头,这么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点不懂心疼照顾人的小姑娘陪在他身边,没病都得被整出病来,回到办公室,荣初吩咐黄依依:“给杨公馆打个电话,请杨老先生过来。” 黄依依回答:“我刚给您说了,杨老先生外出谈生意了。” 荣初“噢”了一声:“我忘了,那就请杨太太过来吧。” 黄依依嗯了一声:“他住院这么长时间,杨太太还没到医院来过呢,我这就去请她。”荣初的心悸动了一下,阿次住院一个星期,他的所谓的母亲居然没来看过他,自己有点小病小灾,姐姐可是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守在自己身边,纵然他与大太太没有血缘的牵畔,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太太也会礼节性地来嘘寒问暖,可这个女人,居然连台面上的事都不做,他到底长在一个怎样的家庭?一个用很夸张的方式表达对儿子疼爱的所谓的父亲,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坏脾气的未婚妻,一个对人横眉冷对的保镖,他身边的人怎么就那么奇怪。 正思量着阿次家庭,陈浩山走过来,冲着荣初掬躬:“荣医生,您好!我是杨羽柏先生的私人助理,是杨太太让我过来的,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会转告老爷太太。” 荣初有些恼火,这个女人尽然请都请不来,他问道:“你们太太为什么不能亲自过来?” 陈浩山恭敬:“我们家太太有事来不了,少爷的事您就跟我说吧,我可以全权做主。” 荣初冷着脸:“我是请杨太太过来的,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荣初烦躁地合上病历,孩子身体有恙,天下哪个当妈的人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的假妈,这个不明身份的女人不闻不问就算了,他打电话都请不来,太过份了。 |
荣初放下笔,叫黄依依:“给我查侦缉处处长的电话号码。” 黄依依愣住了:“荣医生,您找侦缉处干什么?找这些人会惹祸上身的。” 荣初也不理睬:“快去查。” 拔通侦缉处办公室的电话,荣初拿起话筒:“您好!我是春和医院的医生荣初,麻烦请处长接个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女音:“对不起,杜处长出现场了,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是杜处长的秘书俞晓江。” 荣初道:“我是你们杨副官的主治医生,请杜处长有空到医院来一下,我要与他面谈。” 电话那头的俞晓江心悬起来:“荣医生,杨副官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杜处长很忙,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荣初回答:“俞秘书,对不起,无可奉告,请你们杜处长亲自到医院来一趟。” 俞晓江还要再问,荣初把电话挂了,俞晓江摇摇头,一个医生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架子,还非要处座亲自去。 侦缉处处长办公室。从案发现场回来的杜旅宁一回来,各部门负责人就纷纷给他汇报工作,李沁红最后一个过来,双手恭敬地递上行动报告,刚劲俊逸的字迹印入杜旅宁眼帘,他眉峰敛拢:“阿次不是住院了吗?这报告怎么还是他写的?” 李沁红解释:“回处座,阿次就是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是他自己要坚持上班的。” 杜旅宁将报告扔在一边,李沁红是处里出了名的不爱惜属下,在她手下工作,想请点假体息一下比登天还难,但人又精明能干,在她的带领下行动组破获了不少大案,为此杜旅宁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可今天杜旅宁却说不出的恼火,闷声道:“他没大碍,能躺在医院?” |
李沁红心想他平时对阿次那么严苛,有一点疏忽就是一巴掌打上去,她叫阿次做点事又怎么了,李沁红不以为然:“处座别担心,阿次是他爸硬塞到医院的,杨老先生您不是不清楚,儿子有点事就大惊小怪的。” 杜旅宁也不接话,面带不悦:“阿次住院期间,别给他安排工作。” 李沁红不情愿行了个军礼:“是!” 打发走李沁红,杜旅宁低头批阅文件,他连叫了两声“俞秘书”,无人应答,警卫上前:“处座,俞秘书到医院看杨副官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杜旅宁沉下脸,非紧急情况,探望属下不能占用上班时间是他定的规矩,他知道俞晓江很关心阿次,自己暗中也在有意无意撮合这对年轻人,但也不能耽误工作,警卫看出了杜旅宁的不满,小心解释:“处座,是杨副官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请处座过去,俞秘书想处座没有时间,就代替处座过去了。” 杜旅宁的心紧起来,是不是阿次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主治医生才请他过去?不会吧,那小子精力过剩,生龙活虎的,不像得了大病的样子。不管怎样,还是亲自看看为好。杜旅宁收好文件,吩咐警卫:“备车,去春和医院。” 警卫提醒:“一小时后,处座还要到市府开会。” 杜旅宁面无表情:“先到医院。” 杜旅宁风纪扣系得严严实实踏进春和医院的门诊大楼,两名警卫端着枪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可疑人群,上个月杜旅宁才亲自带队到春和医院私自收治枪伤的情况,那阵势吓得医护人员大气都不敢出,不知今天亲自来又要找什么麻烦?门诊接待人员赶紧给夏跃春打电话,语气焦急害怕:“夏院处,侦缉处杜处长来了,您快过来一下。” |
夏跃春放下电话,一溜小跑来到门诊大楼,心里直打鼓,这医院到底出什么事了,又把处长大人招来了,看到杜旅宁不怒自威的样子,夏跃春心里直发慌,他定了定神恭敬道:“杜处长,您好!您执行公务,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杜旅宁不解地扫了夏跃春一眼,主治医生请他来谈话,一个堂堂院长值得这么慎重吗?他微微点了下头:“是杨副官的主治医生请我来的。”夏跃春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如此,这该死的荣初请他来干什么,堂堂侦缉处的处长他也敢往医院请,这不成心给他找麻烦吗? 夏跃春带着杜旅宁来到荣初诊室,他正在接诊病人,夏跃春喊着:“荣医生,杜处长过来了。” 荣初站起来,礼貌地躬身与杜旅宁握手:“杜处长,您好!请您稍座片刻。”说完又坐下,给病人听诊,夏跃春看着杜旅宁的眼色,杜旅宁闷声:“夏院长,你去忙吧。”夏跃春一步三回头地走开,荣初不疾不徐旁若无人地询问着病人的既往史,一旁的警卫都不耐烦了,他们处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落,可看到杜旅宁平静地翻看着报纸,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足足等了五分钟,病人离开后,荣初才把厚厚的病历拿出来:“杜处长,抱歉,让您久等了,这是杨副官的病历,请您过目。” 杜旅宁抬手看看表:“荣医生,我没有时间看,你就长话短说吧。” 荣初装作不经意:“我小时候读私熟,先生说为将之道当爱惜士卒。”被荣初一点,杜旅宁意识到自己太急了,自来到上海侦缉处后,每天要处理的事多如牛毛,虽然天天与阿次打照面,又何曾关心过他,杜旅宁看了荣初一眼,接过病历,一页页翻看,荣初解说:“这是他的血常规检查报告,血项很高,说明他的枪伤感染还没有控制住,如果不及时控制,会诱发败血症;还有他的腰腿肩都有旧伤,最近受了寒,又复发了,这样下去,会有瘫痪的危险;还有他的肺有轻度螺音,我担心若转成肺炎,会造成呼吸衰竭,就麻烦了……” 杜旅宁一听阿次身上这么多毛病,而且后果这么严惩,头嗡嗡直响,认真说道:”那我安排他转院到南京去治疗,事不宜迟。“ 荣初看他那幅认真紧张劲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侦缉处长呢,原来这么好上钩。荣初将话锋一转:“现在他的伤病只是初露端倪,亡羊补牢,还来得及,还没有严重到去南京治疗的地步。” 杜旅宁面部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那就请荣医生精心治疗,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荣初一幅面有难色的样子:“这病三分治七分养,再高明的医生治疗都需要病人的积极配合,可杨副官心系党国宏图大业,常年带病坚持工作,我这个博士也有些力不从心。” 杜旅宁捏紧拳头,听话听音,荣初虽说得婉转,也听得出这臭小子在医院不老实,杜旅宁道:“荣医生只管给他治疗,我会让他静下心来。” |
荣初道:“李组长一天来看他好几次,上司这么关心爱护他,他躺在床上休息,只怕心里过意不去。” 杜旅宁保证:“这个你放心,从明天起,李组长就不会来了。” 荣初面带微笑:“那就谢谢杜处长费心了,杨副官在侦缉处顶天立地的,我看离了他,这地球就转不动,我把他留在医院,耽误了侦缉处的神圣工作,让您们为难了,我很抱歉。” 杜旅宁不动声色:“荣医生说笑了,杨副官不过是普通一兵,我们侦缉处不差他一个。” 荣初点头:“那就好,我就怕他是不可替代的大人物。” 杜旅宁还想问几句,警卫员催促:“处座,开会时间快到了。” 杜旅宁收住话,主动与荣初握手:“荣医生,对不起,我还有事,下次再过来与你详谈,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杜旅宁的谦逊出乎荣初的意料,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耽误了杜旅宁的公事,他心里有些过意不过:“杜处长,对不起,本来这事不该请您过来,只是他父亲不在家,他母亲又……” 杜旅宁打住话头: “我明白,谢谢你请我过来。” 杜旅宁分秒必争转到住院部,此刻也顾不得开会迟到了,幸亏荣初打电话请他过来,不然不知这臭小子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阿次半靠在床上,拿着笔小心地在书上勾勾画画,生怕动作幅度大了,牵动臂膀上的枪伤,他的脸上还带着不健康的潮红,显然还发着烧,雅淑闲消毒水味太重,跑出去透气了,把阿次一个人留在病房,阿次也落个清静,他的目光落在几行文字上反复看,边看边想,太投入了,连杜旅宁轻轻走到他身边来,他都没有察觉,杜旅宁咳了一声,阿次条件反射般地绷紧身子,叫了声:“处座!”把书藏在被子里,杜旅宁直视着,一句话不说,阿次屏住呼吸,见杜旅宁总不开口,阿次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刚才俞秘书说代表处座来看我,说您最近很忙,我……” 杜旅宁意味深长:”你人住在医院里,心里还系着侦缉处,我要给你请功.” 阿次推托:”处座不要,阿次做的都是份内的事。“ 杜旅宁把脸一板:“你现在份内的事,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医院,把伤养好,把枪给我。” 阿次按住放在枕头下的枪:“处座,我早就该出院了,是医生非要拖着我,没有枪,我怎么行动?” 杜旅宁一记敲在他脑袋上:“你说出院就出院,谁给你的权力,还行动,你不给我瘫在床上,不丢了小命就是好的。” 阿次解释:“处座,我就是点小擦剐,哪有这么严重。” |
杜旅宁火了:“撒谎,我才从你主治医生那出来,看把你能的,你以为侦缉处少了你,就干不成事了,不知天高地厚,把枪给我! 阿次心里腹诽这个荣初到底跟杜旅宁怎么说的,惹得他把自己的伤想这么严重,非逼着他缴枪不可,阿次撅着嘴抚摸着从不离身的枪,像拿着一件宝贝舍不得给人,杜旅宁不由分说一把夺过,口里骂道:“住个院,还到处瞎跑,你是成心要把自己折腾死。” 杜旅宁把枪交给警卫,又想起什么,掀开被子,把刑侦学的书拿出来,阿次按住:“老师,我在医院闷得慌,不看书,怎么打发时间?” 杜旅宁严厉道:“出了院再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多睡觉。” 阿次急了:“老师,这书您不能拿走,我还要……” 阿次把后一半话咽下去了,杜旅宁训斥着:”你还要什么?协助李组长破案,侦缉处哪条规定住了院的人还要坚持执行公务?” 阿次怕杜旅宁批评李沁红,忙把话说开:”李组长是让我安心休养,是我自己闲不住。“ 杜旅宁语带讽粉:“你很维护李组长嘛,你们上下级之间相处得真不错。” 阿次低下头,李沁红把属下的人当牛马使唤,下面的人怨声载道,长官们嘴上不说,心里也颇有微词,他很怕杜旅宁为此批评李沁红,气短道:“老师,您千万别责怪李组长,都是属下的错,她也是没办法,行动组人少事多。” 旅宁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别人着想,我命令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给我老老实实打针吃药,如果再敢耍花招,看我怎么收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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