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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完整修订版一触即发兄弟情深之阿次打针记[第12页]

作者:贵安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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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旅宁办公室。他目光炯炯看着阿次:“说,今天考核成绩为什么这么差?”
阿次惭愧低着头,心里直打鼓:“学生训练惰怠,学艺不精,我。。。。。。”
杜旅宁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空话假话,说,伤在哪了?”
阿次一听如惊天炸雷,天哪!杜旅宁难道看出来自己臀部受伤了,一想到自己光着屁股趴在哥哥腿上挨打抹眼泪,他的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如果老师知道他被一个武力值为零的大哥打了,还不知要怎么骂他无能没用呢。
看到阿次又羞又窘的样儿,杜旅宁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站起来拉上窗帘,又把房门反锁:“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俩个人,没什么难为情的,告诉我,伤在哪了?”
阿次闷了半天不吭声,杜旅宁叫道:“勤务兵,带杨副官到医务室。”
阿次慌了:“老师,别。。。。。。我。。。。。。
杜旅宁挥退勤务兵:“说,伤在哪了?”
阿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自己极力掩饰伤情,还是被杜旅宁看出来了,自己连大哥都瞒不住,又如何能瞒住明察秋毫的杜旅宁,可他说不出口,勉强朝臀上指了一下,手又马上紧贴裤缝。
此时的阿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杜旅宁指着沙发:“过去,我看看。”
阿次红着脸:“老师,不用,过几天就好了。”
杜旅宁不耐烦:“这是命令,哪这么多事。”
阿次挪动着脚步,别扭的趴到沙发上,杜旅宁指指皮带,阿次一闭眼褪下裤子,看吧看吧,大不了自己以后在老师面前的光辉神勇形像打个折扣,杜旅宁看到阿次臀上落的都是纵横交错的戒尺印,屁股肿得像发面的馒头,这小子还真能忍痛吃苦,打成这样了,还又跑又跳的,一声不吭。自己的得意门生被人像小孩子一样打屁股,杜旅宁见怪不怪,每个人在社会上都扮演着不同角色,在外面是坚韧的军人,精明的商家,高贵的职员,回到家就是慈爱的父亲,任性的儿子,撒娇的女儿。大家族出来的子弟受这种处罚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出现在阿次身上就有些破天荒了,他是杨家的独子,他的父亲晚年得子,将他宠上了天,母亲从来不管他,家庭成员简单,也没有一般大家族的规矩。杜旅宁看着他的伤,说道:“你个臭小子,在外面精力过剩,在家也不安生,谁打的?为什么?”
阿次如舵鸟般伏在沙发上,嗫嚅着:“父亲。。。。。。我顶撞了他。”面对杜旅宁撒谎,阿次很心虚,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辞,虽然父亲从没这样打过他,可也知道自古父亲打儿子是天经地义。
杜旅宁冷笑着:“你父亲可能打你吗?我看是那个荣初吧,有个人管着你也好。”
阿次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杜旅宁是什么人,在他跟前说谎有什么好下场,阿次埋头不作声,算是默认了。杜旅宁问道:“你还不习惯在家里被人管教吧?”
阿次点点头:“学生无能,辜负了老师的教诲。”
杜旅宁又好气又好笑:“侦缉处身手第一的杨副官,居然被一个医生打了,你觉得很没面子吧?”
阿次不敢看杜旅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就无处遁形,气短三分。”
杜旅宁笑了一下:“这很好理解,长兄为父,他们有着割不断的亲情,这与武力值无关,你在潜意识里很依赖他。”
杜旅宁的话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老师会为此狠狠嘲笑他一番,这么大个人了,被同龄人像小孩子一样打屁股,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一句长兄为父让他宽慰了一些,可那羞人的处罚方式仍让他难以释怀,别人家是怎么打孩子的?他没见过,他抬起头,问道:“老师,如果您的儿子犯了错,您会怎么处罚他?”
杜旅宁拿出抽屉里的伤药:“和荣初一样。”阿次笑了一下,原来还有人和他一样这么受罚。
阿次又问:“那他长大了,您也这么罚?”
杜旅宁拍了他一把:“臭小子,哪这么多问题,长大?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长不大,我看你就是被打少了,才这么别扭。”
阿次的伤虽然有些地方发青了,但不算重,他的伤处得快速消肿,不然行动能力会大打折扣,杜旅宁将藏红花油抹在他的伤处,此药消肿快,但对皮肤刺激性很强。随着药液渗入肌肤,阿次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紧紧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汗水浸透了衣衫,上药比挨打还疼。
待药渗入肌肤后,杜旅宁将手覆盖在了阿次的臀上,狠狠的按压,引来阿次更深的痛苦,他的身子明显的一抖,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叫出声,如果这点小伤出了声,杜旅宁还不踹飞了他,阿次开始后悔昨天不该倔着不让大哥上药,现在落到杜旅宁手里,有得他吃苦。大哥治伤不会用这么烈的药,下手也不会这么重,自己疼了还可以哭,可以叫,他会温柔地哄着自己,军队里治伤向来只讲快速,不会考虑伤员的承受力。
杜旅宁用力揉散阿次屁股上的肿块,阿次感到屁股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一波接一波袭来,他真想远离老师的魔爪,实在受不住,扭了两下。
杜旅宁在他腰上狠按了一下:“动什么动,这点痛都受不了,特训班白上了?”阿次用手堵住嘴,手里抓着沙发巾拽着,控制着不让身体乱动。
上完药,杜旅宁又以命令的口气说:“你明天就给我搬回杨公馆住,你在外飘泊了那么多年,你父亲如今年纪大了,你做儿子的得多体谅老人的心情。”
阿次暗自叫苦,父亲是怎么回事,连家事都跟长官说,阿次无奈问道:“老师,我爸又找您了?”
杜旅宁瞪着他:“他不找我找谁,有家不回,你长本事了?明天你必须回家,听到没有?
阿次不情愿点点头。
杜旅宁拍拍阿次的肩膀:“你跟荣初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南辕北辙,你们生活在一起,是相处不好的,还是回家吧,那里有包容你的人。”
阿次喃喃:“其实他对我很好,就是管得多了些,他不抽烟就不让我抽烟,要我按着他的方式生活。”
杜旅宁点头:“所以这就是矛盾,他骨子里霸道,你又不是个任人摆弄的人。”
请各位看文的亲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后,我再往下写,预告下面又是初次很萌人的对手戏了。
一,带伤参加测试训练的次次,给你留下什么印像?
二,如何评价这一段的杜旅宁?
三,老杜给次次上药是否有违和感
第二天下午,荣初诊室。接待完最后一位病人,荣初手掂着阿次留的字条看了又看:大哥,我回家了,这段时间有劳您费心照料,阿次感念于心,您多保重!荣初越看越生气,弟弟不辞而别,他保重个屁呀!也不知这小混蛋的伤怎么样了,他拔通副官办公室的电话,正好是阿次接的电话,荣初说道:“阿次,下班到医院来,我等你。”
听筒传来声音:“对不起,大哥,我今天要加班,改天吧。”
荣初还要再说,阿次已把电话挂断,荣初气得要死,小混蛋,才挨了打就敢挂你哥的电话,你不来是吧,那我就去找你。荣初脱下白大褂,对着镜子将头发精心整理了一番,又把丝巾正了正,扣好袖扣,直奔侦缉处而去,到了大门口,看着身穿军装的人进进出出,有几个穿着便衣的人被拦下登记等候,荣初停下脚步,这侦缉处可不是能随便进出的,他正准备给阿次挂电话,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兵,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冲他打招呼:“杨副官好!”荣初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
走廊上,几个特务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杨副官”,荣初友好地一一打招呼:“嗨”。特务们瞪着他,今天的杨副官真不同寻常,笑得一脸灿烂自不必说,单是那身紫色的西服,配着亮晃晃的配饰,就够晃人眼球的。特务们小声议论:“难得看到杨副官笑,还穿得这么光鲜,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准备结婚了吧。”荣初忍着笑,走到副官室门口。
正准备离开的刘云普一开门,愣了,门口站着西装革履的荣初,阿次绷着脸,大哥居然找上门来了。荣初走进房间,刘云普不知他想干什么,带上门,呆呆地站在门口,荣初示意他离开,他再看看阿次明白了,人家两兄弟有话要说,刘云普识趣地关上门退出了。
荣初掸了掸办公桌上的碎屑,侧身坐了上去,斜眼看着阿次,这幅居高临下的架势,又激起了阿次的反感,他面无表情:“大哥,我手头的事还没处理完,你先等一会儿。”说完就埋头整理文件,看也不看荣初一眼,过了十几分钟,阿次抬手拿另一份文件,正好被荣初压在手下,阿次拉住文件的一角:“大哥,请把手抬一下。”荣初蔑笑了一下,反而将文件压得更紧。
阿次冒火:“好好的木椅你不坐,非要坐这么高,碍手碍脚下的,你不嫌累得慌?”
荣初笑问:“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副官还日里万机的,要不要我帮你做?”
阿次不耐烦:“你懂什么?要你帮。”阿次放下手中的笔,荣初在这搅和,正事是干不成了。
他皱着眉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荣初倏然起身:“很奇怪吗?刚才走廊上好几个人叫我杨副官呢,还说杨副官是要结婚了,才笑得那么开心,穿得这么讲究。”
阿次一听就急了:“以后你别穿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到侦缉处来冒充我。”
荣初不疾不徐:“我没打算冒充我,可人家要喊我杨副官,我也只能笑纳了。”
阿次紧绷着脸:“就你,站得松松垮垮,还副官。”
荣初反唇相讥:“像你站得直挺挺的,像根木头立在哪,年纪轻轻穿些老气横秋的衣服就好看吗?”
阿次懒得再跟荣初斗嘴,正色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吧。”
荣初走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我本是叫你到医院上药的,可你架子大不来啊,我这个医学博士只好屈尊给杨副官提供上门服务了,屁股还疼得厉害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阿次“腾”得跳起来,上前捂住荣初的嘴,环顾左右:“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不怕丢人。”
荣初仍一幅无所谓的态度:“我给弟弟治伤,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阿次急得面红耳赤:“我好多了,没事了,你走吧,快走。”
荣初站着不动:“那我要看看才放心,你这至少要上三天药。”
阿次跺脚:“大哥,这是工作场合。”
荣初干脆跷起腿坐到沙发上:“这办公室现在不就你一个人吗?过来,让大哥看看。”荣初双手交叉在胸前,那眼神分明是你不让我治疗,我就跟你没完。阿次犹豫着,虽然杜旅宁给他上过药后,疼痛已减轻了不少,肿也消了大半,可整天坐着办公,屁股还是压得很痛,有大哥治疗一下,肯定好得快些。他犹豫着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又将办公室的门反锁,生怕没锁好,又检查了一遍,荣初戏谑:“我就给你上个药,你怎么弄得跟作贼似的。”
阿次瞪着他:“我现在比作贼还难堪。”
荣初拉过阿次,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放阿次趴在他腿上,褪下裤子,伤势比他想像的好多了,硬结都散开了,只是还有些红肿,显然臀伤已处理过。依着阿次怕羞的性子,打死他也不会去医院的,他只会找最亲近的人给他治伤,昨天他急着回家,是杨羽桦给他处理的吧?他只怕还在杨羽桦面前抹眼泪诉说委屈了吧,想到这些,荣初心里就不舒服,他翁声问道:“昨天,你爸爸看到你的伤,是不是心疼死了?”
阿次仰起头,大哥怎么想到问这个,阿次回答:“爸爸不知道,这种事,我才不会跟他说。”荣初心里舒坦了些,又问:“不是他,那是谁给你上的药?”
阿次小声:“处座。”
荣初心里又开始泛酸,他倔着不让自己上药,居然让一个外人给他上药,家丑不可外扬,打这么几下,他居然到长官那哭诉,荣初嘲讽:“杨副官面子好大啊,长官亲自给你上药,很荣耀吧。”
阿次炸毛:“你以为我愿意让别人知道,昨天测试,处座看出来了,然后……”
荣初见误会了阿次,摆摆手:”好了,我明白了,不用再解释了。“
荣初看阿次红肿的肌肤上有些泛黑,显然是用藏红花油消的肿,这种药活血消肿快,可容易留下色素沉着,他从来不用这种药治外伤,他抱怨着:“你们处座怎么不送你去医院,不懂行,在这瞎用药。”
阿次想着杜旅宁也是一片好心,说道:“这点小外伤去医院小题大做,再说我觉得他用的药效果很好,今天我感觉轻松多了。”
荣初轻捏了一小块臀肉:“你对着镜子照照,用了这药皮肤都有点偏褐色了,到时伤好了,黑一块白一块的,多难看。”
阿次嗫嚅:“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把伤治好就行了,又不是在脸上。”
荣初在他背上拍了一把:“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不怕将来吓着老婆。”
阿次羞得俊脸通红,狠捏荣初的手:“大哥,你胡说些什么。”
荣初闭了嘴,弟弟的面皮太薄了,他再说下去,阿次都不知把脸往哪放了,他把修复肌肤的芦荟轻轻抹了一层,这样伤好了,就不会留下色素沉着,冰凉的药膏伴随着大哥温暖的手在阿次臀上轻轻地游走,与杜旅宁处理伤处的那种痛有着天壤之别,阿次想着还是大哥好,知道他怕疼,下手尽量轻。荣初看着他屁股上的褶皱问道:“你今天坐了多长时间?”
阿次回答:“上班后一直坐着,处座让我这几天不要出外勤。”
荣初小心抚平那些细小的褶皱:“你不能坐太长时间,压迫肌肉肿消得慢,另外要垫个厚实的棉垫,我明天给你带来。”
处理完伤,荣初见他依然闷闷不乐,一手抱起他揽在怀里,一手揉着他臀上的伤,见阿次紧绷的脸,荣初看着他:“我不是你长官,也不是你敌人,在我面前你不用把脸绷这么紧,笑一下。”
阿次转过头:“我还笑得出来吗?”
荣初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是不是还生大哥的气?”
阿次默不作声,荣初接着道:“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说给大哥听。”
阿次撅着嘴:“你让我说什么,反正怎么说都是你的理。”
荣初点着他的鼻头:“哟,嘴上可以挂油瓶了,你如果说的有理,大哥会听。”
阿次发泄着情绪:“你知不知道昨天我有多丢人,你打哪不好,非要打在……处座昨天非要看我的伤,我无地自容,你说他知道我这么大人了,在家还挨打,他以后会怎么看我。”
荣初不以为然笑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屁股怎么了,跟打其它部位有什么不一样,处座看了就看了,都是大男人怕什么,再说哪家孩子还没挨过打,你别想那么多。”
阿次瞪着他:“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以前在荣家,荣少爷是这么管教你的吗?”
荣初油滑:“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他亲弟弟。”
阿次气哼哼:“大哥,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二十五了,阿次有错,任打任罚,但你不能拿我当小孩子罚。”
荣初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我不管你二十五,还是三十五,在我这你就是五岁,就拿你当小孩子罚。”
阿次气得抓狂,扯住荣初的衣服:“你不可理喻。”
荣初云淡风轻:“放手,一点规矩都不懂,还充大人。”
阿次气短地放下手,荣初将他搂得更紧:“你好好听我的话,我又怎舍得打你,时间不早了,跟大哥回家。”
阿次扭过头:“我要回自己家。”
荣初恼怒:“你挨骂生病的时候,知道粘着我,现在没事了,又跑到那个老东西那膝下承欢,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阿次叫道:“他不是东西,他是我爸爸,也是你的……”阿次怕戳到荣初的痛处,停下了话。
荣初摇摇头,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多想喊一声:“阿次,那个人不是你爸爸,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可最终他忍住了。
阿次看荣初变了脸色,乖巧地朝荣初胸前靠了靠:“大哥,我知道你恨他,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丢下你,你原谅他,好不好?“
荣初闭上眼:“你现在只要告诉我,是跟我走还是回杨公馆。“
阿次不忍心直接回答:“我想跟大哥走,可我爸爸又想我。”
荣初气得一把将阿次扔在沙发上,站起身就走,臀部突然受到冲力,阿次疼得一颤,提好裤子,喊道:“大哥。”
今天的文笑点萌点很多,请亲们告诉我看到哪里发笑了?这几天更文很快,因为亲们发言积极,请亲们继续积极回答我的问题,安安会有更多精彩奉献,不断给亲们惊喜。
阿次下楼追出侦缉处大门时,荣初已开车走了,阿次跑到停车场开车去追大哥,荣初车速开得很快,阿次为他捏一把汗,打着方向盘跟荣初的车保持五米的间距,他怕追得太快,荣初会把车开得更猛,奇怪的是荣初并没有朝福佑路的方向走,他绕来绕去,将车开进了荣公馆。阿次停下车,看着大哥走过荣公馆,他猛地上车调转头,心里抱怨着:他回荣公馆干什么?小心眼!自己说什么了,无非是让他嘴里对爸爸放尊重点,他发什么火呀!自己也没说不跟他回去,只说了一句爸爸想他,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难处,可他呢,二话不说,调头就走不说,还居然回荣公馆,那个荣家到底给他什么了?让他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家奴还没当够?有他这么当大哥的吗?一点胸怀都没有。
荣公馆。荣初陪荣升喂着金鱼,又恢复了一脸明媚的笑容:“大少爷,明天我休息,陪您去看画展如何?”荣升瞟了他一眼,近来荣初的心一直扑在弟弟身上,偶尔到荣公馆来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不咸不淡问道:“你又这么有闲心了,你不照顾你弟弟了?”
一提弟弟,荣初的无名火又出来了:“他回家了。”
荣升看了看荣初的脸色:“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他才回家?”
荣初抿着嘴点头:“是,我让他戒烟,他不听我的话,被我打跑了。”
荣升理解:“难怪。”
荣初自我解嘲:“我没有大少爷的本事,大少爷对下面弟弟妹妹管教严格,他们从没有半句怨言,个个都对您尊敬有加,我呢?打他几下,就往家里跑,寻找避风的地方。”
荣升玩味:“我倒觉得你很有本事,呆在侦缉处的人哪个不是身怀绝技,而且你们分开了二十多年,他能服服帖帖地让你打,就很了不起了,要是换了别人,他还不得一脚踹飞,如果我有个这样的弟弟,从小放纵惯了,长大了陡然到我身边,让我管教,我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像你和荣华他们我看着长大,打小就把规矩立好了。”
荣初带着从未有过的挫败:“大少爷,您就别夸我了,我觉得自己这个长兄做得太失败了,就戒烟这么点小事,我都管不好。”
荣升丢了一撮鱼食:“我想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你要先跟他讲清楚抽烟的危害,以理服人。”
荣初摇头:“他也是读了大学的人,这点事还要我像对小孩子一样慢慢跟他讲道理?就算我讲了,他也不会听。”
荣升教导:“不管他听不听,你也得先礼后兵不是?你说你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他能不抗拒吗?”
荣初承认:“这事我是心急了些,这些都好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始终跟那个老东西父子情深,我再怎么对他好,都取代不了那个老家伙对他的感情。”
荣升叹口气,四太太惨死的那个晚上,荣初把家族的血案告诉了他,在震惊之余对荣初又多了份疼惜,他宽慰道:“他们二十几年的父子感情,哪能说断就断,他把你弟弟带大,而你们才相识几个月。”
荣初蹲下来,将头埋在膝前:“我今天差点就告诉他真相了,可是我不能。”
荣升弯下腰:“阿初,纸终究包不住火,我劝你还是找个机会告诉他吧,我知道你怕伤害他,可这种事他知道得越晚,受到的伤害就越深,晚痛不如早痛,他迟早都得面对,你早点告诉他,知道你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就会一心一意跟着你,你心里也不会这么痛了,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荣初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不,大少爷,你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荣升劝道:“你既然这么在意他,你去找他,跟他好好讲道理。”
荣初赌气:“我才不找他呢,等着他想我了,自己来找我,当哥的得把架子端着,不然以后他还不上了天。”
荣升点着阿初,笑了一下:“你呀!“
侦缉处副官办公室。阿次忙完手头上的事,将木椅上歪到边上去的棉垫正了正,棉垫松软厚实,是大哥到侦缉处给他上药后,第二天叫阿四送过来的,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听不到大哥的声音,看不到他的身影,阿次的心空荡荡的,曾给大哥打过一个电话,想解释一下,谁知大哥一听是他的声音,就“啪”地把电话挂了,他等着大哥来找他,哪怕是电话里一声亲切的问候也行,可大哥像忘了他一样,阿次的心里是那么委屈,爸爸叫他回家,他不过是回了自己的家,这有什么错,或者这只是一个理由,大哥心里终究放不下荣大少爷,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太轻了。又是一阵电话铃响起,阿次多么希望那是大哥打来的电话,可他又一次失望,刘云普接的电话,阿次隐约听到一个河南女人的声音飘过,刘云普听了一会儿“啪”地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神经病!让我买三十条鱼,我十条鱼都买不起。”
阿次不动声色:“噢,电话又串线了!”电话铃声又响起来,阿次伸手抢先接过电话,还是一口河南话,荣华有紧急情况找他!看看表已到了下班时间,阿次观察四周没有人跟踪他,开车飞奔来到荣华书店,荣华见阿次到后,挂出停止营业的招牌。阿次被拉到里间,他从没见过如此紧张失控的荣华:“阿次,老余今天在你们家附近被李沁红带人跟踪追击,线人刚才打电话说看见老余跳进杨公馆东南角藏身,他受了严重的枪伤,李沁红马上要带人搜捕你们家,落在杀人魔王李沁红手上,老余就完了。”
时间紧急,阿次为老余的安危捏把汗,荣华已有些乱了分寸,阿次提醒自己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他思索片刻:“你别着急,我们还有机会挽回,看不到上方下达的正式搜查令,我父母不会同意李沁红带人随便搜捕我们家的,杜旅宁去闸北区的案发现场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搜查令杜旅宁批了,还要上报王司令批准,方能执行,最快他们也得等到明天早晨进杨公馆搜查,我们可以打个时间差。”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此时地下斗争经验丰富的荣华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下线阿次像变成了她的主心骨,她问道:“阿次,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很担心你父母经不起李沁红的恐吓,同意她带人搜捕。”
阿次深吸一口气:“我想李沁红不敢对我父母怎样,你别着急,我先回家摸一下情况,你在书店等我。”
阿次开车停在距离杨公馆300米远的地方,钻进树丛里观察情况,只见陈浩山气势汹汹地对着李沁红,家丁一字儿排开,不让李沁红进去。阿次心里有底了,他又上车,将车开到杨公馆的东南角停下,徒手攀上高墙,一跃而下,晾晒衣物的吴妈听到动静转身,阿次猫腰躲过,根据荣华提供的情况,阿次寻找老余,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老余的踪影,阿次转头发现树叶上的血迹,阿次推测他可能躲进了杨家佛堂,果不出阿次所料,老余躲在一坐大佛下藏身,听到脚步声,老余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次,阿次低声:“别开枪,我是阿次。”听到自己同志的声音,老余几近虚脱,阿次撕开老余带血的衣衫,发现老余的锁骨下中弹,伤口很深,鲜血汩汩流淌,老余喘着气:“阿次,我不行了,你别管我。”
阿次托住老余:“我马上去找医生,你坚持住。”老余的血呈喷射状往外冒,这样下去,不等医生赶到,他就会失血而死,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给他止血,阿次丢开皮衣,将里面的白衬衣脱下,撕成布条,做成简易止血带,尽量给老余将伤口扎紧,压迫止血。阿次想把老余转移到安全地带,可老余此时已没有一丝力气动弹,阿次一咬将老余背起来,绕过仆人,想进入主楼,可主楼前站了两个人,怕被人发现,阿次绕到主楼背后,一手托着老余,一手抓着下水管,向上攀爬,爬个三楼对阿次而言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背后驮着人,每爬一步都是那么艰苦,终于扒到了他卧室的窗户,阿次飞身一跃,重重跌在地上,他早累得脱力了,躺在地板上好大一会儿,才喘过气来,他拖开衣柜,沿着秘密通道下去,将老余安顿在地下室。他擦了把汗:“老余,我去请医生,你一定要坚持住。”
阿次又找了件白衬衫穿好,正准备翻墙出去,又想到老余的血滴落在路上,又沿途将血迹擦拭干净,才飞身离开。
荣华急得四下张望,看到阿次来了,荣华迎上去:“阿次,老余怎么样了?”
阿次简短回答:“找到他了,他需要手术,李沁红被拦在门外。”
他沉稳安排:“我们现在分头行动,你去医院找我大哥,叫他带上手术器械和药品,记住把医药箱藏在百事可乐的纸箱里掩人耳目,你和他装作一对恋人,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杨公馆,让我大哥假扮我在杨家进出,暗中照顾老余。”
说完,他画了一张简易地图,递给荣华:“中间这栋是主楼,上二楼从左数第三间是我的卧室,你进去后,搬开穿衣镜,就能通往密秘地下仓库,我就让老余在那藏身,这个暗道除了我们一家三口人,再无其它人知道,平时只有我进出,很安全。”
荣华迟疑““不行,这太冒险了,阿初虽然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但你们性格差异太大,他没有受过专业特工训练,会露出破绽的。”
阿次道:“你叮嘱他走路时把腰挺直,跟下人少说话,对人不要那么客气,我母亲很少下楼,我爸耳聋眼花,不会看出来,他精明灵活,我相信他会随机应变的。”
荣华还是犹豫:“可是,你有未婚妻,我到你家合适吗?”
阿次:“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我与未婚妻总闹别扭,杨氏企业的公子与荣氏集团的千金交往,门当户对,说得过去。”
见荣华还是举棋不定,阿次催促:“快拿主意,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万一了,救老余的命要紧,快走啊!”
阿次脱下自己的外服,递给荣华;“叫我大哥穿这个,我把车给你们留下了。”
荣华正准备走,阿次又一拍脑门:“还有个重要的事我差点忘了,老余失血太多,需要血浆,他记得他是O型血,叫大哥多带点血浆。“
荣华看着阿次冷静果敢地布置好一切,终于也坚定地点下头来.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不需要再多说任何话语,短暂一见,又匆匆而别。
预告:马上就要开始重头戏,初次兄弟互换身份了,请亲们回答问题:
亲们希望看到初初在杨公馆当少爷有什么样的表现?以及次次在荣公馆当家奴,伺候荣升有什么样的表现?
杨公馆。荣初穿着阿次的深灰色西服将车停稳,这款衣服款式简单,色调严肃,荣初怎么看怎么别扭,小混蛋就爱穿这么古板的衣服。看着杨家的仆人在大门口一字儿排开,荣初心里开始打鼓,自己千万得小心,露出破绽就麻烦了。他板起脸,眼神锐利,模仿着阿次平时的神态下车,然后打开后面的车门,拉着荣华下来,他才打开后备箱,一名仆人迎上,荣初指着一箱可乐:“这个搬到我卧室去。”荣华急得想制止,荣初一把拉过她的手:“走,进去坐坐。”仆人们第一次看阿次带除和雅淑以外的女人到家里来,眼神里满是惊奇。
走进客厅,荣初带着荣华在沙发上落坐,荣初吩咐:“给荣大小姐倒杯柠檬汁。”荣华惦记着老余,此时生命攸关,分秒必争,而荣初还是一幅不急不慢的样子,荣华给荣初使眼色,荣初用眼神示意荣华不要着急,荣华喝了几口柠檬汁,吴妈过来:“少爷,晚餐准备好了。”荣华一听急死了,哪还有功夫用晚餐,荣初回道:“噢,我们已经在外面用过了,撤下!”
吴妈说道:“今天老爷特意吩咐给少爷熬了鸡汤,要您好好补补,少爷多少再吃一点吧,外面吃不好。”
荣初不耐烦,皱起眉头:“我说不用就不用,撤下!”那生硬的语气不容转瞬疑。吴妈无奈点点头,少爷从小就这脾气,谁的话都不爱听,自己想怎样就怎样。荣华站起来,环顾四周:“阿次,你家客厅布置得真漂亮,比我们家大多了,我想上去看看。”
荣初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旋即又收起来,阿次从来不会像他笑得这么张扬,只是淡淡的,荣初紧抿着嘴:“好,我带你上去看,楼梯在这。”
上得楼来,荣初倒抽一口气,走道还有几个仆人站立着,随时听候主人的差遣,这杨家的排场真够大的,主人就这么三个,听用的人可真不少,荣华急得手心冒汗,家仆站在这,他们可怎么抢救老余。荣初一把揽过荣华,作势要吻,荣初娇羞躲开:“阿次!”仆人们捂嘴偷笑,荣初学着阿次的火爆脾气:“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亲热,都给我退下!“
这些家仆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少爷带个女人回来,他们哪能干站着,阿福上前:“少爷,您有事就吩咐,我在楼下候着。”
打发走仆人,他们来到阿次房间,荣华迫不急待地要去地下室,荣初拉着她:“别这么急。”他透过猫眼,看阿福又折返回来,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动静,荣初冲着自己手狠狠吻了下,发出很大的声音:“我爱你。”
荣华配合着:“那你会娶我吗?”荣初将一个木盒砸在床上,发出一声响,然后又晃动着床,弄得吱吱直响。阿福会心一笑,别看少爷平时一本正经的,遇上他喜欢的女人还是把持不住,就让他们共度良宵,别站这碍事了,过了一会儿,荣初又从猫眼里看,阿福走了。
荣初抱起百事可乐的箱子:“走,下去做手术。”
地下室。老余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已陷入昏迷状态,荣初挂好血浆,给他输血,鲜血缓缓流入老余的身体,荣初带好口罩,打开带血的伤口检查,老余连中两弹,一处在锁骨处,还有一处在颈部,还差一点点就打到动脉上来,荣初取下口罩:“大小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病人伤势太严重,必须马上送往医院抢救。”
荣华摇头:“不行,他绝对不能去医院,如果去就是送死,不仅他会死,我也会死。”
荣初为难:“可是他有颗子弹紧临颈动脉处,如果我贸然取出,会引起大出血,当场死亡,这太危险了。”
荣华摇头:“阿初,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医术那么高超。”
荣初叫道:“大小姐,我是医生,不是神,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万一……”
荣华看着荣初:”没有万一,阿初,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行。“
在荣华鼓励强迫的目光下,荣初定下心神,清洗创面,麻醉,锁骨处的子弹顺利取出,取颈部的子弹的,荣初的心紧张到了极点,汗水顺着他的额头留下,荣华给他擦了把汗:“阿初,别紧张。”荣初吸干周围的血迹,用镊子撑开伤口:“大小姐,你帮忙尽量撑开。”他不敢按常规操作取出子弹,只轻轻地按压周围的肌肉,子弹露出点头,他又如法刨制,又将肌肉往下压了一下,血冒出来,荣初迅速撒上止血粉,停了手,等血止住后,又继续剥离子弹,如此反复多次,他压压停停,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将子弹取出来,还好没有大出血,荣初如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最难的环节完成了,接下来他剪去坏死的肌肉,开始缝合,本来缝一层就可以了,可为了病人伤口尽快愈合,他细细缝了两层。手术做完,荣华见他还没有从紧张中还缓过神来,打趣着:“阿初,你缝的针角好细密,如果你当裁缝,肯定特别出色。”
荣初脱下带血手套:“大小姐,你就别再逗我了,我腰都快断了。”
荣华向征性地在他腰上捶了一把:“谢谢你。”
荣初抱怨着:“以后这种事,你别再找我了,刚才进杨公馆,我紧张地都快窒息了。”
荣华打趣:“我没看出来你紧张呀,你装阿次装得真像,我都真把你当阿次了。”
荣初得意:“是吗?以前我在学校经常演话剧,老师说我演什么像什么。”
见荣初这么夸自己,荣华有意压他:“你就是演得太过火了,什么没看见两口子亲热,阿次才不会说这种话。”
荣初挑眉:“是吗?我不信,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他还不会对他钟意的女人说几句暖心话?”
荣华推了荣初一把:“你又胡说,谁像你这么开放,这里可不是英国,你正经点,不然当心大哥揍你。”
夜深了,荣华又累又饿,开始打哈欠:“阿初,老余什么时候能醒?”
荣初收起血压表:“他已脱离危险了,麻醉要明天早晨才能醒,没什么事,你上去休息吧。”
荣华听说脱离了危险,长长舒了口气:“阿初,那我看着他,你上去休息吧,今天可把你累坏了,有事我叫你。”
荣初推托:“我不累,大小姐,你熬了这半天,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把老余交给我,你放心吧。”
荣华点头:“那今晚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家。”
荣初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回家,就在阿次卧室睡,明早我送你回家。”
荣华坚决:“不行!我在杨公馆过夜,杨家的人怎么看我,这要传出去,别人会误会的。”
荣初拖长声音:“我的大小姐,现在人命关天,你要想着怎么做才能不让怀疑,保命要紧,你还顾忌这么多干什么,今天,看你慌得那样,我都替你着急,一再帮你补锅。”
荣华笑道:“阿初,今天你挺机灵的,我看你天生就是做特工的料,是否考虑加入我们组织?”
荣初做了个手势:“打住!我只想做个纯粹的医生,过份安稳的生活,你和阿次都是我的亲人,我才霍出去这么帮你们。”
荣华体力不支,摇晃了两下,荣初扶住她,从地下室里找出饮料和饼干:“大小姐,吃点东西,上去休息,你不能再熬了。”
第二天早晨,杜旅宁才从案发现场赶回侦缉处主持工作,听取了李沁红关于抓捕老余的汇报后,李沁红递上对杨公馆进行全面搜捕的申请请求杜旅宁批准,杜旅宁握着笔,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杨羽桦财力丰厚,对上海市府及警备司令部经济上多有支持,与高层军政要员交情很深,就是市长也得让他三分,如果得罪了他,杜旅宁可担当不起,他不放心问道:“你能确定老余一定藏身杨公馆?如果我们大张旗鼓搜不出老余,会非常被动。”
李沁红信心满满道“他一定还藏身在杨公馆,我昨天已布置人在杨公馆外围盯梢,没有发现他出来。”
杜旅宁点点头,在搜捕申请上签了字,又吩咐俞晓江拿到警备司令部找王司令批准.王司令东问西问,折腾了半天,犹豫再三,直到十点多,才签发了搜捕令。侦缉处外勤人员整装待发,杜旅宁心里很不踏实,杨公馆的女主人徐玉真性情古怪,不喜生人进家门,拒人于千里之外,杨氏企业的私人助理陈浩山狗仗人势,待人蛮横无礼,虽有警备司令部的搜捕令在手,杨家人也未必卖帐,不如把阿次拉着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杨家少爷在场,也好说些。想到此他叫李沁红和阿次到办公室,对阿次命令:“你和李组长一起参与搜捕行动。”
阿次欲擒故纵:“处座,我要避嫌,就不去了。”
杜旅宁黑了脸:“服从命令,配合李组长做好杨公馆的搜捕工作。”
他又对李沁红命令:“有阿次在,你搜捕方便些,叮嘱手下人,在杨家搜捕一定要注意礼仪,说话声音要轻,轻拿轻放。”
二人领命而去.出门时李沁红向阿次解释:“你别介意,我不是针对你。”
阿次大度:“我知道,这是执行公务。”
李沁红先期到达杨公馆大门后,果然不出杜旅宁所料,陈浩山一听说侦缉队要进门搜捕,就阴森一笑,目光直逼李沁红,傲慢地扫了眼搜查令,态度蛮横:“呸!杨公馆是你们能随便闯入的吗,不准进!”
有了上方宝剑在手,李沁红的腰杆也硬起来,她毫不退让:“陈先生,我们先礼后兵,你若防碍我们执行公务,我就开枪了。”
陈浩山轻蔑一笑,招招手,守护杨家院落的人,一涌而上,气势汹汹地端起枪直指侦缉队的人,一看那身手就是个个训练有素.一时间剑拔张驽,气氛格外紧张,阿次匆匆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看这架式,朝陈浩山怒喝:“放肆!都给我把枪放下!放下!”
陈浩山见阿次来了,马上换上恭敬的姿态:“少爷,他们要搜的可是你的家,难道您咽得下这口气吗?”
阿次朝天开了一枪,威严道:“陈浩山!我再说一遍,把枪放下,如果你再阻止侦缉队执行公务,本少爷的枪可不长眼睛!”
见阿次动怒了,陈浩山软下来,对阿次陪小心:“对不起,少爷息怒,我去请示一下夫人。”
阿次霸道:“不必了!我的家,我想带谁进就带谁进!都给我退下!”
陈浩山在阿次的强大气场下,不得不让步,打开大门,放侦缉队的人进门搜捕.李沁红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次,豪门深似海,如果不是阿次压住陈浩山的气焰,杨公馆还真是门难进,口难开,脸难看。杨公馆的布置不似一般豪门家的深宅大院,里面的建筑中西结合,豪华气派,主楼周围又散落着几幢低矮的小楼,楼与楼之间绿树成荫,鲜花繁茂,雨花石铺就的小路上,曲曲折折,亭台楼榭,流水潺潺,假山林立,仿佛置身于环境优美的公园,侦缉队的人都看呆了,杨家真是财大气粗,怪不得一个下人不把搜捕令放在眼里。杨公馆平面布置错综复杂,乍一进去,还摸不着东南西北,好在有阿次带路,领着他们从花园一路搜到佛堂,阿次又叫来管家,用钥匙将仓库、下人住的房间、厨房、杂物间一一打开,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仍一无所获,最后李沁红指着主楼:“这幢楼还没搜呢,过去看看。”
走到主楼门口,陈浩山上前阻挡:“李组长,这是老爷夫人和少爷住的地方,你们进去侵犯他们的私人空间,不合适吧。”
阿次上前:“这没你说话的份儿,让开!”
陈浩山看着阿次:“少爷,夫人的脾气您是清楚的,若她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阿次板着脸:“不用你操心,有事我担着。”管家打开杨羽桦的房间,李沁红带人搜查完后,来到徐玉真的住处.
管家为难:“少爷,夫人还在休息。”
阿次不理会,命令道:“敲门!”
管家唯唯诺诺:“我不敢,要不,少爷,您敲吧。”
阿次愣了一下,他与母亲并不不亲近,他们母子之间总像隔着万水千山,他看到李沁红逼视他的眼光,硬着头皮上前敲开徐玉真的房门,门开了,徐玉真看看侦缉队一帮人站在她门口,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阴冷的目光与阿次相对,阿次一改先前的强硬,柔顺道:“妈,侦缉队执行公务,请您配合一下。”
徐玉真瞪了阿次一眼:“我儿子真够孝顺的,这在外面案子还没查够,查到自己家来了。”
阿次赔礼:“妈,对不起,打扰您了。”说着体贴地扶着徐玉真坐床上,转身给李沁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人进来搜查.突然有一缕光线照进来,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眼。
李沁红靠近窗户仔细看,是个阴天,外面昏暗一片,唯一可以看见对面房间的一角。李沁红突然问“那是谁的房间?”
阿次眉峰一簇,响亮答道“组座,是属下的房间,走,过去搜查……”话音未落,只听“咣”地一声脆响,小丁蹲在地上,对碎掉的花瓶手足无措.
李沁红听到响动转过身:“对不起,夫人,我们损坏了您的物品。”
陈浩山听到响动,赶紧跑到徐玉真房间,看见损坏的花瓶,吼道:“这个花瓶,拍卖会上夫人花了五百万买的,你们损坏了得照价赔偿。”
李沁红一听五百万,慌了神,侦缉队一年的办案经费还没五百万呢,阿次小心对徐玉真求情:“妈,他们不是有意的,您知道公务人员工作一辈子也赔不起,算了吧。”
徐玉真不表态,在场的人心里都七上八下,阿次继续求道“妈妈,您心地仁厚,别难为他们。”
陈浩山不依不饶,大发脾气:“怎么,少爷陪你们转了一大圈,你们还没搜够,连太太和少爷的房间都不放过?你们怀疑老爷太太是地下党,还是怀疑少爷是地下党?夫人,我看不如给市府拔个电话,让他们来协调?”
搜捕老余惊动了那么多人,仍一无所获,下属又损坏了物品,李沁红可不想再把事闹大了,忙陪笑道“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求助似地看着阿次,阿次握住徐玉真的手:“妈,您别生气,李组长只是公事公办,没别的意思,给市府打电话免了吧,他们都是我同事,大家吃碗饭不容易。”
徐玉真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侦缉处的人,静默半晌吐出话来:“好,看在你们与我儿子共事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请你们马上给我离开!”
突然节外生枝,李沁红心里虽有怀疑,但看到陈浩山气势汹汹的样子,又看徐玉真更不是好惹的人,只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赶走侦缉队的人后,陈浩山担心:“夫人,少爷亲自带着侦缉队的人来,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徐玉真很肯定:“不可能,如果少爷真发现什么,不会明目张胆地搜捕,而且那个花瓶就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才碰碎的,他身手太快,逃过了那帮蠢货的眼睛,可没逃到我的眼睛,他表面上积极配合李沁红搜捕,我看他心里也是不乐意的。”
陈浩山还是不放心:“夫人,您要防着少爷,别忘了,他现在可是特工。”
徐玉真哈哈仰头笑道“我养大的儿子,我还不知他的秉性,别看他聪明,其实心地单纯得就像个孩子,任他怀疑谁,也不会怀疑生他养他的父母啊。”
陈浩山问道:“夫人,您说少爷会不会是地下党?”
徐玉真哈哈大笑:“你真会开玩笑,地下党讲官兵一致,共产共妻,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看少爷的脾气像地下党吗?他就是想加入,地下党也容不下他啊。”
杨公馆秘密地下室。搜捕结束后,阿次本准备回侦缉处,李沁红让他留在家中安抚母亲,他惦记着老余的伤势,此刻正好下去看看。地下室光线昏暗,荣初带着口罩给老余换药,阿次看到老余烧得又颊通红,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阿次担心问道:“大哥,老余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荣初换好药摘下口罩,不以为然:“手术后的正常反应,他的伤势这么严重,抢救又不及时,能挺过来已经不错了。”
阿次点点头,兄弟俩已经半月没联系了,也不知大哥的气消了没有,心里没底,说起话来也气短:“大哥,还生阿次的气吗?”
荣初瞪着他:“我还不知道你,有事就想起你大哥了,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当孝子贤孙。”
阿次直呼冤枉:“大哥,不是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有什么办法。”
荣初蛮横:“我不接你电话,你就不会想其它办法,我挂了电话,你不会接着再打。”
阿次笨嘴笨舌哄着大哥:“阿次知道了,下次大哥再挂电话,我就接着打,或者到医院去找你。”
荣初看着阿次的呆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问道:“屁股上的伤全好没有?还疼不疼?”
阿次直叫苦,离挨打都过去半个月了,大哥见面还在问,他看看床上的老余,抱怨着:“大哥,你问话分个场合好不好?”
荣初解释:“他在昏睡,听不到的。”
阿次红着脸:“万一半昏半醒听到了呢?”
荣初玩笑:“怎么被你哥打几下,这么怕人知道啊,那下次你再不听招呼,我就把你拖到侦缉处大楼前打好了。”
阿次急得直跺脚:“大哥,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荣初笑了一下,转而问起了正事:“这几天我要留在这护理老余,我的行踪得有个交待,不然会有人怀疑的。”
阿次点头:“我马上到荣公馆冒充你,就说休几天公假,回家陪太太和大少爷。”
荣初顾虑重重:“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只是你在荣公馆,我很担心。”
阿次把握十足:“大哥放心,我不会让荣家人看出破绽的,我只是担心大哥,我在家什么都不做,大哥你可别太勤快了。”
荣初不以为然:“这还要你提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谁不会当,我正好享几天清福。”
阿次:“大哥一定要小心。”
荣初拍了下阿次的脸:“我没事,就是你要小心,你等会儿到医院把我放在那的修身三粒扣米色西服穿上,你穿上这身衣服动作可别太大,把我衣服绷破了可是要赔的。”
阿次无可奈何:“大哥,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给我开玩笑了。”
荣初叮嘱: “记住,随荣少爷出门时,要给他开车门,说少爷请;吃饭时要站在他身后,注意给他倒酒水;早晨起来要给他问安,然后伺候他穿衣系鞋带。”
阿次想着居然要做这些琐事,尤其是给荣少做,心里就不平衡,他把大哥当什么了,真当下人了?自己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这一转身就要伺候别人了。阿次脱口:“凭什么,他又不是没长手?”
荣初教训:“伺候主人的饮食起居是做家奴的本份,我看你那大少爷脾气,还是别去了。”
阿次改口:“我记下了。”
荣初又叮嘱:“在他面前随时要保持礼仪,看他的眼光要放低,别在他面前昂着头。”
阿次不理解:“大哥说的礼仪代表什么?
荣初道:“谦卑!”
阿次眼光里充满着不满的情绪和挑衅的意味。
荣初着急:“你试着把眼光放低点,你这样看人,小心大少爷揍你。”
阿次脱口而出:“他敢!他要是敢跟我动手,有他好看的!”
荣初掐了把阿次:“你到底是去荣公馆执行任务,还是跟大少爷讲横?”
阿次放软声音:“大哥,我就是随口说说,如果他真要管教我,我就忍气吞声受着。”
荣初笑道:“没你说得那么夸张,荣少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只要把我说的要领记住了,注意察颜观色,做事主动一点,嘴巴乖巧一点,就没事。”
阿次气闷:“知道了。”可荣初还是不放心:“阿次,荣家可不比杨公馆,那里人多嘴杂,规矩大,这几天你一定要收敛你的少爷脾气,凡事不可任性,荣少爷不是你大哥,若是犯在他手上,可不像你大哥在屁股上挠几下痒就算了。”
阿次不满意:“都打肿了,还叫挠痒,挠痒有这么疼的吗?”
荣初照着他臀上轻敲了一下:“哪天你见识了荣家的家法,就知道大哥这几下跟本不算什么。”
阿次假扮的荣初开着汽车,穿过繁华的街道,荣升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荣初总算有时间陪他到郊外写生了,车驶离了市区,荣升睁开眼,随意问道:“阿初,你和英国的女友还有联系吗?”
阿次愣了一下,心里紧张起来他从来没关心过大哥的私事,该如何回答?与大哥住了这么久,没听他提过这位英国女朋友,应该是没有联系吧,报着赌一把的心情,他吞吐道:“没……没联系。”
荣升不太高兴:“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拿腔拿调的。”
阿次心想自己不过就是回答慢了半拍,荣少就说他拿腔拿调,大哥平时在他面前该有多难做人,阿次机警解释:“今天有人到医院闹事,那些人气势汹汹的,我心里很不安。”
荣升问道:“他们找你麻烦没有?”
阿次摇头,荣升说道:“你在医院上班,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给我打电话,阿初啊,你别怕,荣家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阿次礼貌:“谢谢大少爷。”
荣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车行驶到郊区,走在羊肠小道上,路面上左一个坑右一个坑,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弯道又急,阿次从容地打着方向盘,如履平地,左弯右拐,无限风光在险峰,荣少就喜欢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写生,荣升很奇怪,平时荣初开车很小心,到了羊肠小道处就把车停下,两人徒步走过去,而今天阿初没有停车的意思,一直开着车走,看他车开得很稳当,荣升也没说什么,就这样,一直到达目的地,阿次停稳了车,等着荣少先下车,在车镜上看着荣少望他,阿次猛然想起大哥的交待,赶紧下车,慢跑两步,打开车门,酝酿着大哥笑容灿烂的表情,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笑道:“大少爷,请!”
荣升下车,回头看看阿次,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眼前的荣初从眼神,身形到语气,他觉得看着不对劲,那种谦卑像是故意做出来的,肩部紧绷着,头和眼神平视着他,虽然笑得很开心,但表情是那么的勉强,荣升心里又泛起酸意,这才搬出去几天,就对他的尊重表现得那么勉强,再过一阵子,荣初只怕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荣升压抑着内心的不满,阿次从后备厢里拿出画具,发现阿次右手姆指上有一道血痕,荣升抓过他的手,关心问道:“你手怎么了?”
阿次:“噢,在医院不小心划了一下。”
荣升点头:“以后小心点,医院细菌多,万一感染就麻烦了,也不包扎一下,亏你还是做医生的。”
一番话虽然小题大做,但阿次听了感觉心里很暖,这个荣少虽然不太好相处,心还是不错的,怪不得大哥对他感情这么深。荣升摸着阿次的手,又上下打量了阿次几眼,看得阿次心里直发毛,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荣升端详着他:“阿初,你的手什么时候变这么粗糙,人比变黑了。”
阿次不打草稿编着瞎话:“最近我有空就跟着阿四学防身术,正好活动下筋骨,遇到危险,也好保护自己。”
荣升放下阿次的手,教训道:“以后别学你弟弟整天正事不干,当个拿枪弄棒的武夫,如果保护你的人手不够,我再加派人手,当医生,要把自己的手保护好。”
阿次心里直想骂娘,居然说他是不干正事的武夫,谁是武夫了,论读书自己比荣少强得多,可嘴上还得乖巧:“大少爷的教诲,阿初铭记在心。
山坡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蝴蝶飞舞着,阿次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大自然的美景了?曾经的少年时代,自己也是那么喜欢在阳光灿烂的时候,去郊外写生。荣升画好了一幅油画:“阿初,看看画得怎么样?”
画面的色彩很阴暗,与眼前明媚的景致相去万里,阿次欣赏着荣少的画,荣少的绘画功力果然很深,他品评道:“大少爷的画着色层次分明,渐变色把握得很到位。”
荣升兴致高涨起来,他的画很少有人能看懂,包括阿初在内,他对绘画并不精通,虽然嘴上夸得好听,却很少从专业的角度去评价,这次却点出了画的精髓。荣升问道:“阿初啊,你觉得我的画是不是色彩太黯淡了?”
对绘画方面的问题阿次还是很在行的,他从容答道:“写生不是单纯描绘眼前的美景,更多的时候画的是人的心境,大少爷的画寄托的是一种情愫,心里惆怅,画面自然就暗淡。”荣升的感情生活他曾听大哥说过几句,这幅蝴蝶重生的画分明是寄托对亡妻的思念,自己孤单的少年时代,也喜欢画这样色彩暗淡的油画。
荣升握了下阿次的手,叹气道:“大少奶奶走了,也就剩下你懂我了,阿初啊,我发现你对画的鉴赏比以前强多了,跟谁学的?”
阿次心里一紧,他只顾着说话得体,怎么忘了大哥对绘画并没有多少研究,而他刚才的回答过于专业,他圆场道:“噢,我最近看了些绘画鉴赏方面的书。”
荣升点头,又闲谈道:“阿初啊,我发现你胆子比原来大了,那么危险的路也敢开,还开得那么稳。”
阿次急得一身汗,千万别让荣升看出破绽,他懊恼刚才怎么不下画徒步行走,那种路不要说大哥,没有经过特殊驾驶训练的人都开不了,得给一个让荣升信服的理由,他笑道:“我弟驾驶技术很高,他连飞机都会开,我跟着他学了几手,才敢在这么差的路况上开车。”
荣升又开始教训人:“阿初啊,我发现你最近不务正业,又是学驾驶,又是习武,你一个堂堂医学博士,学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干什么,近朱者亦,近墨者黑,你别受你弟弟影响,不求上进。”
阿次捏紧拳头,恨不得踹荣升两脚,他话里话外分明是怕大哥被自己带坏了,可现在是互换身份,阿次还得装乖宝宝:“大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心钻研业务,将来成就一番事业,为荣家增光添彩的。”
话虽说得好听,可荣少听着就别扭:“行了,我又不是外人,不要这么给我表决心。”
阿次笑了一下,荣升看着他的笑容又觉得怪怪的:“阿初啊,你今天很奇怪啊,你看你的表情,典型的医生临床状态,假模假式的。”
阿次被荣升的话吓得差点没“吐”出来,他急中生智:“大少爷,我知道我今天笑得很勉强,我这是苦恼人的笑。”
荣升问道:“你有什么苦恼?”
阿次瞎编:“我想回国完成与赫尔曼教授的研究课题,可回国后才发现,没有实验用的设备,我什么也做不了。”
荣升点头:“医学是造福人类的,我支持你从事研究,你需要什么设备?我从英国给你买。”
阿次没想到自己随口编的瞎话,荣升居然这么认真对待,需要什么设备,他哪知道,只好用了个缓兵之计:“这些设备价格昂贵,我再和夏跃春合计一下,再告诉您。”
荣升:“阿初,以后你做研究需要什么设备,就直接跟我说,不要有顾虑。”
阿次想着无意中居然为大哥谋了这么厚的福利,心里乐开了花,笑容真实自然的在年轻英挺的面庞绽放,荣升看着他:“我给你解决了大难题,现在笑得才是发自内心的,以后不想笑,就别在我面前勉强笑,别把自己整治得跟个三猫似的。”
荣公馆。晚餐时分,三位太太与荣家的少爷小姐们落坐,阿次站在荣升身后,伺候他进晚餐,陪荣升跑了半天,阿次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只盼望主人们早点吃完,自己好填点东西,谁知荣家的主人们在餐桌上吃相一个比一个斯文,连小孩子们喝汤都不出声,张着小口慢慢吃,慢慢喝,餐具一个个也是轻拿轻放,阿次看得着急,这荣家吃顿饭得浪费多少时间,每盘菜上来,大家都要看着大太太和荣升动了筷子,其它人才敢吃,阿次学着杏儿的样子,给荣升盛汤。荣升把汤推到一边:“阿初,倒杯酒来。”
却看着主人们不紧不慢地吃着,阿次心里不是个滋味,荣升道“阿初,倒酒!”
阿次来到酒柜前,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红酒,也不知荣升要喝哪一种,他转身看荣华,荣华的眼光落在一瓶法国葡萄酒上,阿次取了过来,学着大哥倒酒的优雅姿势,缓缓倒入酒杯,荣少不满:“倒杯酒磨磨蹭蹭的。”
阿次想着,下次做事动作得快点。一大盘牛排端上来,阿次闪身让仆人上菜,仆人却端着盘子不动,荣华冲他做了个端盘的动作,阿次马上反应过来,接过盘子,放在桌上,满桌的人都看着阿次,阿次不知还要做什么,荣华笑着:“阿初啊,好久没看你拿刀叉了。”阿次心领神会,拿起刀叉用力切割盘里的牛肉,切最后一块时,阿次动作幅度太了点,汤汁飞溅到旁边三太太的衣衫上,
阿次慌忙拿餐巾纸擦拭:“对不起,三姨娘。”
三太太刻薄着:“阿初啊,你这才搬出荣家几天,就不会伺候少爷了。”
二太太帮腔:“这做人可不能忘本,你要知道是荣家培养了你。”
阿次再看大太太和荣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脸色很不好看。
阿次忍着气,不过就这么一点小疏忽,就惹得荣家各位太太上纲上线的,想着大哥在荣家寄人篱下的生活,都如履薄冰吧,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内心深处的忧伤扩散出无边的疼痛来,对荣家的反感在心头涌动。晚餐撤下后,仆人端上水果。
看到杏儿拿了个苹果削,阿次赶紧拿起另外一把刀给荣升削,刀在阿次手上熟练地转着圈,荣升满意地笑了一下,这个阿初,搬出去时间太长了,侍奉自己一直不在状态,现在总算找回状态了。苹果皮在他手里转着圈,一会儿功夫,阿次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荣升:“大少爷,您吃苹果。”荣升接过苹果,三太太夸张地尖叫:“哎呀,阿初,你这太浪费了,你皮削得太厚了,一个苹果被你削得只剩一半了。”
阿次心里直冒火,他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削苹果 ,在家里都是仆人和雅淑削好了给他吃;在学校,他在班上年纪最小,师兄师姐们都很照顾他,争着抢着给他削水果;工作后,有李沁红俞晓江刘云普照等人削好了给他吃。自己这么主动伺候人,还不落好,苹果皮他是削厚了一点,但不至于说苹果只剩一半了,这伺候人的事还真不好做。
荣升奇怪地看着阿次,心想以前阿初削苹果削得皮又薄又平,这是怎么了?阿次怕荣升看出破绽,故作镇静道:“对不起,少爷,我这几天连续做手术,手麻,所以做事不大灵便。”
荣升体贴:“如果医院太累,你还是回荣家做事吧。”
阿次推托:“谢谢大少爷,不用,我很喜欢目前的工作。”阿次心想“呸”,谁要回荣家做事,给你们做牛做马,没门!
晚餐散去后,荣华拉着阿次来到小厨房,小声道:“饿了吧,以后你就在这吃饭。”小厨房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跟主人豪华的饭厅没法比,菜式虽然荤素搭配,但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阿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自己辛苦伺候完主人,就在这和下人一起吃饭?
阿次气愤:“你们家等级这么森严。”
荣华反问:“你家不也一样吗?难道你们家的下人与你在一张桌上吃饭?”
阿次冲口而出:“可我大哥不是下人,他是医学博士,你们就这么对待他?”
荣华解释:“阿次,你别生气,为这事我跟大太太和大哥都说过,叫阿初还站在一旁伺候人,很伤自尊,可大太太说他供阿初读书,必须为荣家服务十年。”
阿次还想现说,荣华提醒他:“阿次,你现在是执行任务,不要计较这么多,你在这吃不好,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送房间。”
用过饭阿次来到荣初以前住的房间,一开门,满屋的灰尘,再看看穿了一天的米色西服也脏了,他烦躁对站在门口的杏儿道:“把我的房间打扫一下,把西服拿去洗了。”
杏儿看了阿次一眼,嘴上应着,心里却很不爽,心想我们都是做下人的,以前和我们说说笑笑的,现在一搬出荣家,就摆起了当少爷的谱,指挥我做事,连个“请”字都没有,就算大少爷在,也不会摆那么大的架子。
阿次到花园转了两圈,回来时杏儿已把卫生打扫好了,荣华拎了个包溜进阿初的房间,这个阿次今天的表现与营救老余时的机灵判若两人,差点没把她急死,荣华小声道“阿次,阿初在我们家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你以后千万别差遣下人做事了。”
阿次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听荣华这么说,就更不高兴了,赌气道:“好好,我自己当清洁工。”
荣华又拿出几个苹果,海绵块和刀具,阿次不解“你这是叫我干什么?
荣华:“你今晚好好练练手,瞧你重手生脚的,你牛排切的大一块小一块,还有苹果皮削厚了,平时看你剪电线发报挺能干的,反而这些简单的事你做不好。”
阿次委屈:“特训班又教怎么切牛排削苹果。”
荣华笑出声来“这个还要学啊,你真得好好练练。”
阿次不情愿:“我今天不是对付过去了吗。”
荣华歪头:“可还有明天后天呢,你不能总说手麻吧。”
荣华离开后,阿次拿着苹果慢慢练习削,他仰仰酸痛的脖子,这一天低眉顺眼地做小媳妇,度日如年,荣少爷那张扑克脸阴晴不定的,他提着神应对,真不知大哥这些年,在荣家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只盼老余快点离开杨公馆,他也好解脱了。此刻他第一次体会到做下人是那么不容易,看似简单的小事,做起来却不是这样,怪不得执行任务时,如果需要侦缉队的人假扮家仆潜入主人家的事儿,杜旅宁从不让他去,说他骨子里就透着少爷脾气,怎么装都不像,以前他不服气,现在他信服了。
杨公馆。荣初躺在阿次的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为了老余,他一天一夜没合眼,一直忙到快吃中饭时才睡下,中间吴妈叫他起来吃饭,他累得一动不想动,把她打发出去了,美美睡了一觉,此时吴妈又在轻轻敲门:“少爷,老爷回来了,您用了晚饭再睡,好不好?”
阿初翻了个身:“跟老爷说,我不下去吃晚饭了。”他才不想见那个老东西,过了一会儿,荣初听到杨羽桦的声音:“我进去看看少爷。”荣初赶紧闭上眼睛,睡着不动不动,只感觉杨羽桦坐到了床头,一股烟味冒出来:“宝贝儿子,爸爸回来了。”
荣初不理他,杨羽桦的手一会儿拍拍他的脸,一会儿又捏他的耳朵:“儿子,清醒一下,要吃饭了啊。”荣初感到无比恶心,觉得一只咸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想躲开,可又想到自己现在是阿次,只好忍耐,杨羽桦见他还没反应,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叫道:“请医生来。”
吴妈过来:“老爷,少爷是不是又发烧了?”
杨羽桦:“没发烧,我怎么也叫不醒他,让医生过来瞧瞧放心些。”
荣初“腾”地坐起来:“不用叫医生,我就是想多睡会儿。“
杨羽桦满是宠溺:“吴妈说你中午就没吃饭,别把胃饿坏了,先起来吃饭。”
荣初可不想与他共进晚餐,推托着:“我不饿。”
杨羽桦差遣下人:“给少爷把饭菜端上来。”
杨羽桦将被子朝上拉了拉:“儿子,就坐床上吃,不要下楼了。”
荣初赶紧穿衣服:“不用,我还是下楼吃。”心想这杨家怎么一点规矩没有,自己又不是病得起不来床,又不是生孩子坐月子,居然叫他坐床上吃,也不怕把卧室弄脏。
下楼一坐好,就有仆人伺候他净手,开始上菜了,两个下人站在他左右伺候着,他正准备动手剥虾,仆人已看在眼中,剥好了放到他碗里,他想起阿次的习惯,吃鱼虾之类的东西,别人不弄好放他碗里,他自己是绝不会动手的,于是也把手缩了回去,任由仆人剥好服侍他吃。仆人伺候得很周到,可桌上的菜不是油炸的就是油煎的,这些菜虽然香郁可口,但太油腻,荣初不愿意多吃,青菜迟迟不上桌,荣初忍不住问道:“菜上齐了吗?”
阿福欠身:“回少爷,菜都上齐了,您还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
说完双手递上菜谱,荣初看了一下,菜谱上没有家常吃的青菜,心想阿次这家伙肯定还是不吃青菜,自己得想个办法。他眼睛一转,摆足了少爷的谱:“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菜式,给我把菜谱换一下。”
阿福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去办这事,不知少爷想吃什么口味的菜?”
荣初吩咐:“多添加些青菜。”
仆人奇怪,少爷从来不爱吃青菜,今天是怎么了?看着仆人疑惑的目光,荣初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前几天,医生建议我多吃些青菜,说对身体有好处。”
杨羽桦笑着:“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你终于知道要听医生的话了,小时候医生也叫你吃青菜,你总也不听。”
吃完一碗米饭,吴妈端了碗鸡汤上来,看着荣初的眼色,小心翼翼:“少爷,您这几天气色不好,喝点红枣乌鸡汤,好好补补”
荣初疑惑不就喝碗汤吗?下人干吗说话还这么低三下四的,见荣初不答话,杨羽桦像哄小孩子: “儿子,多少喝一点,你闻这汤可香了。”
闻着香气四溢的乌鸡汤,荣初对吴妈说了声:“谢谢!”吴妈愣了一下,少爷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气了,荣初端起碗,全部喝完,吴妈喜上眉梢。用过晚饭,仆人又递过毛巾,没有青菜吃,荣初顺手抓起餐桌上的苹果,拿起刀来要削,阿福接过:“少爷,小心割破了手。”
荣初不以为然:“没事儿,我自己来。”
阿福:“少爷,使不得,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削。”荣初只好放下刀具,阿福削好苹果,又将果肉一片片切好放在果盘里,上面戳好牙签,将一大个果核就这么丢了,荣初很享受地吃着水果,杨家的少爷当得真舒服,万事不用自己动手,更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想怎么使性就怎么使性,更不用伺候人。
吃完饭上楼,他人还没进卧室,就有人替他打开了房门,他顺手拿起擦桌布习惯性要擦拭桌椅。
仆人接过:“少爷,您的房间我每天打扫,你要是觉得不干净,我再擦一遍。”
荣初回过神笑笑:“不用,挺干净。”
他关上房门,自言自语:“这当杨家的少爷,记住!什么事自己都别动手。”在荣家他从小就习惯了伺候人,搬出去后,什么事也是自己动手做,不习惯被人伺候,在杨公馆他得时刻牢记,自己就是个大少爷。
第二天起床,阿次正了正领带,轻敲荣升的房门,他轻呼一口气,想着自己昨天手忙脚乱了一天,不断地露出破绽,又不断地糊弄过去,适应了一天,今天应该能自如应对了。他首先服侍荣升穿西装,他拿出一条细斜纹的领带给荣升打,平时自己给自己打领带很熟练,可第一次给别人打领带,总觉得上不了手,反复了两次,才把领带系好,荣升照着镜子看了看,很不满意:“这种系法看着太刻板了,你怎么想着给我这么系,是嫌我古板吗?”阿次恨不得“啐”他一口,领带他一直就是这么系的,这种系法简洁,显得庄重严肃,再说系个领带哪这么多穷讲究,这个荣少人是不错,但确实太难伺候了,心里不满归不满,但自己毕竟是在执行任务,只得委曲求全:“噢,我是想着给少爷换个系法,带来点新鲜感。”荣升不理他,解开领带,自己换了个繁复的系法,阿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天就给他这么系领带。
系完领带,见阿次站着不动,荣升只好开口:“去把我的袖扣拿来。”阿次心里一紧,见鬼,谁知他袖扣放哪,还好他眼睛尖,一眼就在四角柜上看到了,他习惯性地从装饰盒里取出一幅黑色水晶的袖扣,荣升指着他:“你搬出去后,审美能力可是降低了。”见荣升指着自己的米色西服,阿次意识到应配金色的水晶袖扣才协调,他马上换了一枚,虽然荣升和颜悦色,但阿次听了他的话心里还是不受用,怪不得大哥在穿戴上那么挑剔讲究,原来都是跟荣少学的。阿次给荣升戴金色袖扣,他向来不喜欢繁琐的装饰,自己从来没戴过袖扣,做起来手很生,他将袖扣穿过扣眼,翻转90度后,怎么都别不上,如此反复了几次,荣升不耐烦了,他开他的手:“粗手笨脚的,我自己来!”
荣升板着脸,想着阿初以前做这些事的熟练手法,再看现在的笨拙,心里就不爽,这当医生自立门户了,就没有心思伺候他这个主人了,阿次主动将皮鞋放在荣升脚下,想着荣华的叮嘱,欲躬身系鞋带,荣升皱着眉:“我自己来.”
阿次直起腰身,三太太突然咋咋呼呼走进来:“哎呀,大少爷,你怎么什么都自己弄呀?”
阿次反感地看了眼三太太,荣升看到大太太从他房间走过,又改变主意:“阿初!”阿次弯腰帮荣升系好鞋带,阿次平时为了行动方便,习惯性地把鞋带系很紧。
荣升又不高兴:“系个鞋带用那么大劲干什么,又不是叫你去下力。”阿次忍着气,又重新系了一遍,心里的火直往上窜,荣家人真麻烦,系个鞋带都这么多事,一会儿不要自己系,一会儿又要自己系,怎么做都不对,被人说三道四,弄得里外不是人的,好在大哥在荣家这么多年,还没被逼疯。
耐着性子伺候荣升用早饭,荣华见阿次笑得很勉强,站起身:“阿初,我的车坏了,你送我到书店。”
阿次如获大赦,躬身对荣升道:“少爷,我去送大小姐了。”
荣升一挥手:“去吧,路上小心点。”
一路上阿次心情烦躁,脸也不由自主地黑着,路上荣华问道:“阿次,你怎么了?这一路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阿次没好气:“伺候荣大少爷那个古董,谁能笑得出来?”
荣华笑着:“夸张!以前阿初与我大哥相处很愉快的,你说话做事小心一点,就没事。”
阿次憋了一肚子火,本以为荣华会安慰他几句,谁知荣华却不当回事,还叫他小心,他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还要他怎样,阿次赌起气来:“你们家的人太难伺候了,也不知我大哥在你们家是怎么活出来的,我想回家!”
见阿次说要回家,荣华严肃起来:“阿次,你现在是在执行任务!”
阿次低头不吭声,看到阿次那么委屈,荣华轻言哄道“阿次,你再忍几天,我大哥和我妈就那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阿次忍辱负重:“嗯,我会忍着。”
送了荣华回来,阿次一进客厅,就有个长得健壮结实的男孩朝他扑过来:“阿初哥,我终于看到你了,你好久没回家了。”
阿次愣了一下:这是谁呀,昨天没看见这个人。这时只听荣升说:“阿初,你看荣达都想你了。”
听到“荣达”的名字,阿次马上反应过来,他是荣家的三少爷,以前听大哥提起过他,阿次从容应对:“三少爷,在学校还好吧?”
荣达撅着嘴:“考试才结束,天天关在鸟笼里,都快闷死了。”
荣升端着大哥的架子,教训荣达:“寒窗苦读,有什么可抱怨的。”
荣达收起孩子心性,恢复了荣升的古板严肃样:“大哥教训得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阿次看着荣达明明一幅小孩子的模样,非要装出一幅古板样,只觉得好笑。荣升放下书:“考试结束,今天就放你一天假,明天起,我请了一位英文老师教你学口语,你发音不标准。”
荣达一听说大哥要破天荒放他一天假,心里乐开了花,可当着荣升的面依然很正经:“谢谢大哥,我一定勤勉学习英语,不负大哥的教诲。”
他又过去拉着阿初:“大哥,我想让阿初哥带我出去玩一下,可以吗?”
荣升点头,跟阿初交待:“阿初啊,你带荣达到西餐厅咖啡厅去,教一教他西方的礼仪。”
阿次心想这吃饭喝咖啡的还用教吗,简直是多此一举,但想着能暂时脱离荣升那张扑克脸,嘴上应道:“是,大少爷。”
走出荣公馆,荣达如飞出笼的小鸟,兴奋地挽着阿次的胳膊,亲热道:“阿初哥,你搬出去住可别忘了我,我好想你,以后你可要常回家。”一番话听得阿次心里暖洋洋的,这个荣达虽然与荣升长得很像,但性格完全是两个样子,在家里他是独子,没人叫过他哥哥,与大哥相认后,他端足了兄长的架式,现在突然有个人喊他哥,虽然叫的是阿初,他仍然感到很自豪,想着有个弟弟真好。
上车后,荣达跟他撒着娇:“阿初哥,我们不去西餐厅咖啡厅好不好?我想去看擂台赛。”
这正合了阿次的心意,那些高雅的地方大哥最爱去,他可不喜欢,他觉得坐在那消磨时间很没意思,他嘴上应着:“好啊,那我转个头。”
荣达扑上去:“阿初哥,你真好,你要是我大哥就好了。”
阿次得意地想,看来荣少真不招人待见,怪里怪气的,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喜欢他,他趁机道:“那你就当我是你大哥好了,以后想玩什么,尽管跟我说。”
擂台赛上的要斗非常用激烈,两位擂主实力相当,荣发一扫在家的斯文一,兴奋地又吼又叫,阿次静静地陪他看,看他们招式的门道,研究着哪些可以融入到实际的格斗中,直到擂台寒结束,阿次还在想如何一招致命,荣达见他这么投入,奇怪道:“阿初哥,你现在也喜欢看擂台赛?以前你最讨厌这些打打杀杀的。”
阿次直叫苦,这荣家的人他对付了大的,还得对付小的,得在他们面前一个个过关,他从容道:“我这不是陪你看吗?我对看这些擒拿格斗没一点兴趣,刚才我在想一个手术病例。”
荣达呵呵笑起来:“阿初哥,习武可以健体强身,外国人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如果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身怀绝技,外国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阿次笑了一下,荣达到底是个孩子,中国要想强大,道先就得推翻腐朽的统治,其次是科技强国,他言不由衷:“这些功夫只在冷兵器时代管用,现在要想不受列强欺负,就得有先进的武器,射击很重要。”
荣达点头:“阿初哥果然见多识广,学校里老师教我们射击了,我想去射击场练练手。”
阿次这几天正在发愁射击几天不练就手生了,荣达提出这要求,正好去练习一下,可嘴上却说道:“这不好吧,我教你学英文。”
荣达捂着耳朵:“阿初哥,今天不提英文好不好?大哥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你就带我去玩玩吧。”
阿次浅笑:“好,上车。”
射击场。荣达别别扭扭拿着枪,一连几发子枪都打歪了,阿次看得着急,忍不住给他纠正动作:“枪要端平,眼睛瞄准……”
按着阿次说的要领,荣达打中了几发,兴奋道:“阿初哥,你太厉害了,学业那么优秀,枪也打得好,能文能武。“
阿次心里又一紧,唉!自己刚才显摆什么,他又掩饰:“我也是才跟我弟弟学的,现在世道太乱,我学会用枪,也好保护自己。”
荣达更兴奋了:“阿初哥,我听说你弟弟就是侦缉处的杨副官,他身手可好了,弹无虚发,我好崇拜他,哪天你也带我去,我想跟他学几手。”
阿次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在黑夜里行走的人,还能得到少年人的崇拜,脸上笑意更甚:“没问题!”
荣达一蹦三尺高:“太好了!”
阿次心头一热:“过几天,我送你一把勃朗宁的手枪。”
荣达问道:“真的?阿初哥一定要说话算数。”
回家的路上,荣达又收起小孩子的心性,将头埋在阿次胸前:“阿初哥,我这次考试没考好,你说怎么办啊?”
阿次不以为然:“没关系,下次努力。”
荣达苦着脸:“我大哥这次肯定要打死我,他最生气的事,就是我们不好好学习。”
阿次奇怪大哥是家奴身,荣少苛刻一点就算了,怎么对自己的亲弟弟也这样,他不解:“这考试成绩不好,又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他凭什么打你?”
荣达委屈:“谁能像阿初哥你一样,那么聪明,每次考试都是门门优秀。”
阿次安慰:“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大哥打你的。”
荣达还是不开心:“阿初哥,你就别安慰我了,我们家谁敢挑战大哥的权威,他在家说一不二。”
阿次挺直身板:“以前我是不敢,但这次他要再打你,我绝对不依,棍棒底下出孝子是旧观念。”
荣达鼓着嘴:“就是,现在西方都在讲尊重人权,阿初哥,这次,有你护着我,我就不怕了。”
杨公馆厨房。阿福拿着菜单吩咐厨娘:“这是明天少爷要吃的菜谱,趁早把新鲜食材准备好,再给少爷炖乌鸡红枣汤,今天他喝完了。”
厨娘奇怪:“少爷不是不吃鸡吗?”
吴妈正好端着盘子进来,笑着说:“少爷现在比以前温和多了,换做以往,端上他不爱吃的菜,他早就不耐烦了,今天还对我说了声谢谢!”
厨娘惊奇:“少爷怎么突然转性了?我最怕少爷在家吃饭,最近老爷总吩咐做滋补食物给他吃,可少爷又坚决不沾,弄得我们下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吴妈拢了拢花白的头丝:“我听着少爷跟老爷说医生让他多吃青菜,多吃些滋养的食物,少爷现在到底人长大了,知道爱惜自己了,不像以前总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老余的伤势一天好似一天,荣初也越来越轻松,早晨给老余做完检查,换了药,打上消炎针就没什么事了,杨家的女主人那个冒充自己母亲的女人一直没露面,听吴妈说她去三泉山庄度假了,荣初搞不懂这个女人,抛下丈夫儿子,一个人跑去度假,究竟有什么乐趣可言。杨羽桦外出谈生意,自从他来的第一天跟他打了个照面后,他再也没见到。若大个杨公馆,就他一个主人呆在家里,开始还觉得过大少爷的瘾很情节心,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使性子就使性子,不用像他在荣家当家奴那样,成天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处处小心应对。只几天功夫,他把一些做工复杂的中式菜点了个遍,想着这些在荣家只有逢年过节主人才吃的菜,他只能站在旁边过过眼瘾,闻闻香味,现在他居然能以主人的身份当家常菜吃,觉得很好玩。
第一天来杨公馆时,家仆给他端上一杯速溶咖啡,他只轻皱了下眉头,阿福马上察言观色问他是不是嫌味道不好,问他想喝什么样儿的咖啡,他趁机说咖啡豆现磨的咖啡味道才好,从那以后,每天早晨都有家仆给他端上一杯现磨的咖啡,几个世界顶级品牌换着磨给他喝,喝着或香甜、或苦涩的咖啡,阿初感到无比享受,暗想阿次这家伙真是有福不会享,这么多家仆围着他转,为什么就不会享受高品质的生活,反正又不用自己动手花钱,一张嘴什么都来了。
可舒服的大少爷生活没过几天,荣初就开始厌倦了,这个家实在是太冷清了,冷清得让他发疯,虽然仆人们进进出出,可连个可以跟他交谈的人都没有,有时实在太闷了,他跟家仆们搭话,他问一句,家仆们才小心地答一句,让他很无趣。孤单的生活,让他常常用想起在荣公馆一起与荣华嬉闹、哄逗荣达的情景,虽然在荣公馆他只是个家奴,荣升古怪、三太太刻薄,人际关系复杂,可以前在那里毕竟有姐姐疼爱他,给了他母亲般的温暖,还有与荣华荣达的手足情,这个鬼地方,除了豪华的生活,冰冷怪异地没有一丝温度,怪不得阿次开始与他相处时不爱说话,不习惯聊天,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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