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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丞相快跑[第9页] |
作者:砚雪笑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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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叶落满地。 我掠眸收势。径深处,兮回环佩鸣鸾,静静地注视着我,手里牵着小丫头林杉。 木鸡坐在枝桠上晃悠晃悠,难得的没有聒噪。 一切都格外宁静,就像大风大浪过后的那种宁静,我入剑回鞘,偏头道:“牵马。” 马来。挂着我收拾的包袱。 我一跃而上,扬鞭一抽,俊马嘶昂,如流火般向前窜去,眨眼进入了树林之内。 我不等天亮了,这个时候出发正好。从此刻起,争分夺秒。 南沂不比北拓,东陵与南沂有过恶战,我若顶着自己这张脸大摇大摆的过去,恐怕刚一踏入南镜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颇为精通易容术的花间曾给过我一张薄如蝉丝的面具,戴上它,便能彻底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 一夜疾驰。 天亮的时候,我过府冲州,赶到了南沂边城十里之地,换上面具,用过点心,然后慢悠悠的骑着马往南边走。 道上起先并没有行人,临近城池,渐渐多了起来。这座城池名为印同,五年前的惊天之战,我曾率部追击一名南沂将军,直到此地。 |
道上起先并没有行人,临近城池,渐渐多了起来。这座城池名为印同,五年前的惊天之战,我曾率部追击一名南沂将军,直到此地。 进城并非难事,边界之地,盘查的并不严格。我进入印同之后,先将马匹送入栈中让人代为看管,自己则在街上缓走步行。五师哥从北拓来,自边境入,很大的可能要进过印同,也许会有一丝线索。 印同多巷。我拐过几条街后,忽地看见一个极小的巷口,青石砖墙枯蔓爬藤,风一吹,枝叶摇摆。 我目光一凝,迈步过去,眼见四下无人,抬手拂走覆于墙上的藤蔓。 石粉“噗噗”落下,现出两个小字“天府”。 我二指一抹,字迹便消失了。想不到短短几天,五师哥竟来到了南沂都城,大约也是想着,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罢。 接下来的目的很明确了,我必须立刻赶往天府找到五师哥二人。南沂不像东陵,这里很多都是水路。从印同到天府,要先坐船去往中路驿站,再转道前往,着实要费一番功夫。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思考过后,我还是扔下了雪青,赶往江边码头。 我来到码头上的时候,轻烟样的晨雾还笼罩在江面上,远远望去,穿梭行驶着的驳船,显得很模糊,只有一点一点的黑影子在移动。人群的奔走呼告声,随着清晨带了凉意的晨风播送过来。 我随着人流上了一艘开往驿站的雕花木栏的大船,船上约有三四十人,还算空闲。我找了一个角落坐着,船行绕远,这一坐起码得数天。 对面就是帘子,江风刮起的时候,窗外景色在眼中忽隐忽现,岸边青山浪涌,互为映衬。 一路上都风平浪静,这样行驶了半日,江面上的风忽然大了,雾气很突然的浓郁起来,汹涌的冲进船舱里,隔了一条走道,竟模糊了对面之人的轮廓,我心头起了警惕。 果然,不消片刻,船上之人纷纷倒地,不省人事。接着船尾响起了脚步声。 我也跟着闭了眼睛,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船舱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停在我面前。 |
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响起来,他喊道:“夫人,小的发现一个不错的货物,您要不要来验一验?” “不必了,直接带过来罢。”这声音就在船外,却仿佛来自天上,一字一句如玉殒琼裂,迸溅到耳朵里尽是清凉的弧度。这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我虽然好奇她的样貌,却也不是非见不可,要事在身,我无意多生枝节,更没有兴趣做那男人口中的“货物”。这二人所谈的营生,用膝盖都能弄明白是什么,只怪那王八蛋花间,做一张人皮面具都要做的如此出挑,平白生我许多麻烦。 然而那女子的下一句话打消了我立刻动手的念头:“人数也差不多够了,他就算最后一个吧。赶紧去天府见你们主子。” 他们也去天府。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把,听口气,女子必然不会在中路驿站停留,而且我在南沂,并不熟悉水路,到不如跟着他们来的实惠。 我继续装晕,任由这男人将我扛到另一搜船上。 |
船仓用黑布掩着,绑了许多年轻貌美的男女,我被扔到人群当中,趁着几人不查,飞快的扫了一遍,以确认当前形势。 劫持着共有五人,包括声如天籁的领头女子。女子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然而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臂,晶莹剔透,阳光映照下,有种仙气缥缈的感觉。 其余四人在舱中往来穿梭,步法轻灵,显然功夫不俗,不可掉以轻心。 南沂尚武,这样的组织多如牛毛。这几人武功高强,甘居人下,其谋事着绝不是个二流角色,恐怕南沂朝中对此也头疼许久,忌惮不已。 倒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双手缚在背后,长发在地上流淌,两眼紧闭,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他的面容清俊秀美,乍看之下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接下来的半日依旧相安无事,船舶持续平稳的前行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估摸着船速,大约已行过一半路程,跟着他们果然没错。 又一个黑夜来临。 江上刮着若有若无的风,黑布抖动着,外面的景色叫人看不真切,只觉波光粼粼,一闪一闪的晃入眼中。我凝神屏气,远远的似乎传来了新船破水而来的轻响。 果然,领头的女子启唇:“来了么?果然。” “夫人。” “准备迎接你们的主子吧。”女子抬手摘下了斗笠,本以为能见到一张绝世的脸,没想到她还蒙了面纱。 我静观其变,没过多久,前方果然亮起了灯光,一艘大船迎面驶来。 “哈哈,夫人!”伴随着一声大笑,一名壮汉从大船上一跃而下。他手提大刀,皮肤黝黑,粗大的手臂上纹着鬼脸,一上此船,便搂过领头的黑衣女子,欲行风流之事。 壮汉身后紧跟着一名黑衣随从,见状低头走到一旁,原本守在这艘船上的四人行过礼后也跟着退到黑衣随从身后。 黑衣女子姣声笑道:“官人,你不在天府乖乖等着,怎的就跑来了?” 壮汉嘿嘿道:“自然是想夫人了,一行风餐露宿,夫人辛苦了!” |
女子错身绕开壮汉的怀抱,进了舱中,提壶倒了杯水递过去:“见了官人,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壮汉接过去一饮而尽,抹了下嘴巴朝女子伸出手:“还戴着面纱做什么,来,让本王亲亲,” 女子任由壮汉拿走面纱,露出意料之中绝美的脸蛋。她冲着壮汉温柔的笑着,壮汉满眼迷恋,凑上去正想打啵,突然。 两眼一翻白,壮汉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场面只是小小的骚动了一下,我不动声色的听着,之前紧随在壮汉身后的黑衣人开口了:“你杀了他。” 女子咯咯一笑:“是啊,不杀他,你怎么会站出来?闻名天下的风月阁,一明一暗,下的是一副好棋啊!” 男子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捋着秀发,显得十分妩媚:“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男子冷笑:“大言不惭!我倒不知,谁给你的倚仗在这里大放厥词。” “倚仗么?”女子又笑了,秋波一转向我的方向瞥来,“都起来吧,还要睡倒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昏迷在船舱中的人群竟齐刷刷的睁开眼睛,眨眼之间,起来半数。 |
躺在我身边的年轻男子也轻松的崩断绳索,他走到黑衣女子那儿,面带笑容,虽然披散着头发,却丝毫不见惺忪之色:“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黑衣阁主皱起眉头:“你又是谁?” 年轻男子哈哈一笑:“同一个愚蠢的问题,你竟然问了两遍。我偏不让你做个明白鬼,怎么样,谁先动手?” 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有心情与对方调侃,看来有着十足的底气。风月阁在南沂横行多年,一直都不是一个软柿子,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潜入内部,将其一举铲除? 朝廷。只有南沂朝廷。 我立刻谨慎起来,五年前一场大战,卿凭二字在南沂朝中可谓如雷贯耳。一旦被朝廷中人识破我的身份,不光是我,顺藤摸瓜,还会连累隐藏在天府的五师哥和黄大夫,沉衣师哥的病也彻底无望了。 “休呈口舌之快。”黑衣阁主冷冷道,“你们不说,老夫也能猜得一二。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就凭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没有资格上门挑衅,哪怕你们背后的人是…………” 话到此处,男子突然笑了一声,猛的甩手,伴随着他犀利的目光,一支泛着寒光的短梭向我迎面射来。 这一切来的太快,我目光一凝,昏暗的视野里,只剩下眼前愈来愈近的梭镖。脑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接,还是不接?躲,还是不躲? 下一刻,答案顿现。 年轻男子的长发在空中飞散开来,他在舱头轻轻一跃,转瞬到我跟前。 破空之声消失了,年轻男子缓缓抬手,手中正是那黑衣阁主的梭镖。 他笑道:“何必要迁怒于无辜之人。” “无辜?”黑衣阁主盯着我,“明明清醒着,却装模作样的躺在这里,留着伺机而动么?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这点伎俩,还瞒不过老夫。” 虽然事实与他猜测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不得不承认黑衣阁主的武功在我之上,只那么一刹那的气息波动就发现了端倪,或许沉衣师哥能与之一战。 |
黑衣女子有些诧异的看我一眼,显然没有料到除了他们安排的人手,那些随意找来做掩护的人中还有清醒着参与这一切的。 事已至此,再藏拙却是无益。我迅速盘算了一下这对峙双方的形势,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抢过一把剑向着黑衣阁主冲去:“你爷爷的!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老子姓命!看剑!” 这一剑瞧着凶猛,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明眼人都能看出我是个有功夫的人,有的是三脚猫派送死神功。 “不知死活!”黑衣阁主冷哼一声,二指并住剑尖,继而劈出一掌,印在我胸口,我“哎呀”一声,倒飞出去,正好跌在年轻男子身旁。 黑衣阁主被我一剑挑起了战意,不罢不休,飞身向我杀来。年轻男子与黑衣女子对视一眼,双双提剑相迎,两方人马顿时混战一团。 这个时候,我有两个选择。第一,乘乱离开,以免卷入是非之中,徒惹麻烦。而然江路半载,我需自己探索前往天府,势必耽误不少工夫。第二,静观其变,倘若胜者是年轻男女,以他们的朝廷身份,必然会继续前往南沂京都天府向皇帝复命,我跟着他们亦不必改变路线。不过这是一着险棋,也是一个赌局。 地上躺着黑衣阁主用来袭击我却被年轻男子接下的梭镖,我将它拾到跟前,镖尖上一片鲜红的血迹欲坠不坠。 胸口忽地一窒,方才被劈的一掌后继发力,逼我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避之不及,溅到梭镖之上。 我咳了几声缓过气来,目光重新落到手中,悚然一惊。 镖上的血与我的血接触,竟没有任何排斥。我目不转睛,眼见它们在我手中缓慢的,自然的溶合到一起。 两血相容即为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抬头向那年轻男子看去,他和黑衣女子二人,一前一后,已然将手中的长剑双双刺入黑衣阁主的心脏。 年轻男子收剑入鞘,环视一周,战况尽入眼底:“一个不留。”言次,向我走来。 我不动声色地收起梭镖,扶着舱口站起来,年轻男子很快便回到我跟前,一同前来的还有那黑衣女子。 |
他上下打量我几眼,笑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拱了拱手:“并无大碍,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我姓叶。”女子擦着手中的剑。 “叫我楼二吧。”年轻男子背着手,长发在风中飘拂,“请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卿九。” “幸会。”楼二眉眼含笑,“卿九小兄弟,可是要去京都天府?” “是。”我点头。 “待我派人将这些无辜受之人送回,便会启程回京。此处交通不便,卿小兄弟不如与我们同行?” “如此多谢。”我再次拱手。 “我有一个疑问。”女子擦着剑,冲我微微一笑,“我观察你的功夫,内力甚浅,应该不足以抵抗我研制的迷毒,怎么…………” 我开始胡诌:“我从小体质特殊,对一般的毒物有免疫效果。记得七岁那年,我和小伙伴们上山采蘑菇,不慎采得毒蘑菇…………后来…………就是这样。” “你是哪里人?去天府做什么?”女子又问道。 我斜了她一眼:“叶姑娘,是你把我掳到这里,却要向犯人一样审问在下,这不太好吧?” “抱歉。”女子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我又向楼二看去,他也看着我,笑容清澈秀美。我想了一下,开口道:“接镖的时候,你伤了手吧?” |
楼二眉毛一扬:“小兄弟眼力不错。” 我转身走入舱中:“你好生包扎一下吧。这一路,叨扰了。” 【第二十六章】 天已经完全黑了,江上幽暗深邃,我靠舱口坐着,手里捧着楼二给的热茶。楼二就在船头立着,迎着江风。 突然,他转了个身,向我走过来。 搁了手里的剑,楼二在我身边坐下:“小兄弟,你总看我做什么?” 我道:“因为你好看。” 楼二微微一笑,边上的黑衣女子偏眼瞅我:“难道我不好看?” 我不疾不徐:“相由心生。” 黑衣女子“哟”了声,莲足一扫,我手里的茶盏顿时脱手而出,一缕蒸汽袅过。楼二眼疾手快,长袖一卷,当空截下茶杯,接着稳稳的放回我手里。 我叹了口气:“多谢。” 说完觉得自己太淡定了一点,不符合刚才杀气腾腾往上冲的表现,于是补了一句:“吓死我了。” 黑衣女子当着我的面比了一套剑法,最后对我比了下中指,风情万种的走了。 楼二目送她摇曳的背影:“挺冷的,你不想呵呵她吗?” 我道:“呵呵。” 楼二:“…………” 楼二:“我的意思是,卿九小兄弟,你不喝口热茶么?” 我往手里看一眼,很实在的答道:“不太敢。我捂手就可以了。” …………… 后半夜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二人在船尾低声细语。 黑衣女子:“为什么不一剑杀了他,像其他人一样。” 果然不是善茬,楼二所说的将无辜之人放回根本就是屁话。 |
楼二低低的笑:“需要理由么?” 黑衣女子道:“你楼大人做事,自然随心所欲,却无空穴来风。” 楼二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接着我听到他呢喃了一句,带着一丝疑惑:“两血相容即为亲,这便奇了。” 居然看到了?我摩娑着手里染血的梭镖,头一回有了些惊讶。这个年轻男子,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女子不明就里:“怎么了?” 楼二道:“待我确认了再告诉你罢。” 黑衣女子轻嗤:“你还遮遮掩掩的。这家伙,看着武功不高,插科打诨却是在行,没有摸清底细之前,你确定要把他留在身边?” |
“是。”楼二道,“也不是。” 天蒙蒙亮的时候,船靠了岸,天府到了。 我提出告辞,楼二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卿九小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我抱拳。 天府的繁华程度不下于东陵京都,“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绕了有一个时辰,并未发觉身后有人跟随,便进了一家酒肆,打算先垫垫肚子。 角落里有一张空桌子,我过去坐下,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盘牛肉和一壶酒。 刚喝了两口酒,门口忽然走进一名白衣男子,径直来到柜台放下一枚银子:“荷包鸡。” 我眼睛一亮,这人可不是五师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然而我现在易了容,我认得他,他可不认得我。我提起酒壶一饮而尽,包好牛肉,放下筷子站起来。 五师哥拿了荷包鸡转身出门,我尾随而去,过了人海重重,拐入一个巷子里。 巷子幽深狭窄,一眼望不到尽头,我跟着五师哥一路往前走,也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到了一个分叉口,五师哥停下了脚步。 他侧目回身:“这位兄台,你跟了在下一路,可有见教?” 我晃了晃手里的纸包,露齿一笑:“我与施主甚有眼缘,请你吃牛肉可好?” 五师哥一愣。 “小九?!”他听出我的声音,几步奔过来,一把扣住我的双肩,“你怎么来了?你没事?那就好,那就好…………你回过东陵没有?” 我笑道:“正是从那儿来。五师哥,你可好?” “我用得着你担心什么。”五师哥接过我手里的牛肉,顺手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是怎么离开北拓的?伤着没有?” |
我身子一闪:“说来话长,不过我没有事。” “是么?”五师哥将信将疑,“那你躲什么?过来我看看。” “再说吧。”我这一身的杖伤,要是给五师哥瞧见了还了得,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非得提剑杀到君少辞王宫里去。“先走吧,师哥。” “行。”五师哥点点头,“你要我救下的老先生,就在这巷子里,我一直好生照料着。” “嗯。”我微微放下心来,“他怎么样?” “伤的很重。”五师哥道,“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不少,可惜武功折损大半。老先生性子很傲。” 说话间,我们面前出现一间小屋,五师哥取出钥匙开门进去,我一眼就看见对门的床上歇着那位姓黄的老人。 五师哥笑着招呼了一声:“老先生,今天给你买了荷包鸡!” 黄老闭着眼睛,眼皮子都不动一下:“鸡留下,你滚吧。” 我算是明白五师哥口中“傲”字的含义了,让他来照看这尊大神,还真是委屈了。 我上前几步,在桌子前坐下来:“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老先生这样可不太好吧?” 黄老刷的睁开了眼睛,盯了我一会儿:“你是何人?” “卿凭。” “哪个卿凭?” 我取出君少辞给我的玉佩放在桌上:“东陵丞相,卿凭。” 黄老眼神立刻变了,却依然直直盯着我看。 我收起玉佩,淡淡道:“宋揽是先生的徒弟吧,我在枫华城救过他的性命。现在,我需要你还我人情。” 黄老有很久没有说话,半晌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后生可畏,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他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一件衣服:“你想让我做什么?” “救人。”我肃然道,“我需要你的医术,治我师哥的宿生之疾。” |
“你师哥,在什么地方?” “东陵京都,丞相府。” “好吧。”黄老点头,“老夫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尽一切力量。什么时候启程?” “今晚。” 我在门槛上坐着,手里捏着一只鸡腿,看着巷子高高的围墙,那攀满了枯黄凋零的爬山虎。北风萧瑟,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想起船上的楼二,那背影楚楚谡谡,断不是简单人物。他身旁的女子,与他默契非常,也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这两人在南沂朝中,地位恐怕极高,就是不知道何种角色。 而且,楼二分明对我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不查出我俩之间的关系,想必不会罢休,可为何就这样任我离开,甚至连个监视的人都没有? 我与楼二这种奇妙的联系,端的是个巧合。但楼二或许不会这么想,多事之秋,偏遇上这样一个意外,他是在等我的动作,静观其变? “再不吃,就凉了。”五师哥在我身边坐下,“武功都恢复了,还是一天瘦过一天,你总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怎么是乱七八糟呢?”我笑笑。 五师哥叹了口气:“想不到这老先生是位不出世的神医,难怪你要费大力气救他。” “是啊。”我啃了一口鸡肉,“说起来,他还是子扶师哥的半个师父。” “此话怎讲?”五师哥来了兴致。 我便将半本《游丝录》的典故告诉了他,五师哥连连称奇。 “既然如此,二师哥的病果然有大希望。”五师哥喟叹,接着话锋一转,又绕回我身上,“小九,你受的甚么伤?让我瞧瞧。” “哪有什么伤。”我干笑两声,往边上挪了一挪。 “我是你师哥,还会看不出来?”五师哥认真道,“是谁?皇帝左清,还是…………师父?” 我正要说都不是,忽而眉头一动,长身立起:“有人来了。” 五师哥紧接着站起,戒备道:“什么人?” |
答案很快揭露。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列官兵,披甲执矛,头戴银盔,足有五六十人。为首的凶神恶煞,一见到我们便喊:“捉拿风月阁余孽,给我搜!” 风月阁?不就是船上被杀死的那位黑衣阁主的………… 思索间,官兵们已经冲进屋内。我想起床上还歇着重要人物黄老,切不可有任何闪失,便一同跟了进去。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首官晃动着手里的长矛。 这个时候,脑子千般思量过。古往今来,史不绝书,捉拿余孽大多只是朝廷压榨人民的一种手段,然而主事者需要交差,无辜之人欲加其罪,苌虹化碧,白白枉死。依照今日情形,此事决不可能善了。似乎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我当即拱手:“草民卿九,这是我大哥卿五,床上是为父。” 首官上下打量我一番,又眯起眼睛往我手上细细看了几眼,冷声道:“你袖里是什么?拿出来!” 我伸手取出那只染血的梭镖,交到首官手里。 首官捧了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风月阁?!竟然刻着风月阁!” 估计他也没想到真的搜到一个实质性的成果,显得很激动:“快!立刻把床上的老头,还有,还有边上那个卿五抓起来!收押!收押!不要让犯人跑了!这个卿九,能用这样的梭镖,想来必定不是阁中的普通人物,嗯!还不速速去报告大人!请他定夺!” 五师哥和黄老一眨眼就被人给带走了,我被官兵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没过多久,长矛分开一条道路,官员口中的大人来了。 我抬起头,一人长发飘飘,迎面走来,果然是楼二。 |
我:“巧啊,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楼二:“不巧,我是专程来逮你的!早在船上的时候我就看穿你了!孩儿们,给我绑了!”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想象,事实是楼二非常客气友善,他走到我面前,就差没握住我的手了:“卿九兄弟,怎么是你?” 我瞅了首官一眼,首官开始冒汗了,哆哆嗦唆的把那只梭镖递上去:“大………大人,这贼人不不,这位公子他身上藏有风月阁的罪证不不,想必一定是从乱党手中缴获而来…………” “好了。”楼二打断他,“先下去吧。” “是是是!”首官擦着冷汗,像赶苍蝇一样赶着一队官兵退到巷口去了。 楼二的视线越过我,在后面的破屋子里停留一瞬:“卿九小兄弟,平日可是住在此处?” “是。”我道,“寒舍简陋,污了楼兄的眼。” “此言差矣。”楼二缓缓往门口方向去,“古有《陋室铭》,斯是陋室,唯吾徳馨…………卿九兄弟,这里可还有别人居住?”他目光掠过桌上的三个酒壶,回头问道。 我正要开口,五师哥和黄老正在他手下的手中,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尖啸。 一支梭镖,和先前黑衣阁主在船上用来袭击我的一模一样的一支梭镖,破空而来,极速射向门口的楼二。 我凝眸不动,楼二一个错身躲过突如其来的暗器,横眉一扫,小巷的高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七八个黑衣蒙面人。 巷口的官员听到动静,远远的惊呼起来:“有刺客!快去保护大人!” 一众人马噼里啪啦的奔过来,黑衣蒙面人一溜梭镖扫过,个个噤若寒蝉,盯着面前倒下的尸体不敢妄动。 楼二迈步跨出门槛,抬眼扫过环伺之敌:“风月阁余孽,好大的胆子。” 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怪就怪在,你稳稳的位置不坐,非要与我们作对。风月阁何其之大,永远也不可能根除,接下来,你就承受我们雷霆的报复吧!” |
你稳稳的位置…………六个字穿耳而过,这一刹那,我忽然起了强烈的探究心思。没有别的,我非要搞清楚楼二的身份不可,不仅仅因为他本身的吸引,我与他之间的联系也必须有个明确的答案。 如果,如果我真的与楼二沾亲带故,那我极有可能是南沂人,南沂皇族或者要员子女…………我率领千军万马抗争了近五年的敌国南沂。 这件事情埋在那里,绝对是一颗可怕的毒瘤,未来的祸根,我宁愿现在将它铺开看清,也好过日后劳心伤神。 我想到沉衣师哥的病,他现在状况很不好,但少说半年还能撑。我弄清这件事,我能控制在两个月以内。 想必楼二,同样好奇这一点。 黑衣蒙面人跃下高墙,掌心一翻,明晃晃的梭镖再度袭来。 一念驱使,我看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楼二身前:“楼兄小心…………!” “卿九?”楼二单手捞住我,眸光一暗,“你受伤了。” 岂止是受伤,老子可是把命都赌上了。这一梭镖可是颤巍巍的插在心上,轻轻一拔,我就死了。 但楼二一定不会让我死。 命悬一线的人,市井大夫束手无策。楼二并不知道黄老就是神医,他只能将我带回去,带去验证他身份他的地方。 并且,他见到满眼的血,也一定会借此机会好好检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等我醒来之日,就是谜底揭晓之时。 眼前最后的画面,楼二反手轻推,怒浪卷雪,十丈之外,人物齐飞。 |
【第二十七章】 我做了个不长不短的梦。 梦里有一年轻的才子,看不清面容,只知其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 才子自恃清高,多少求亲的姑娘踏破门槛,他也不肯多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才子上京赶考,途径荒村,偶遇一名女子。 这女子,同样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曼妙,眼神妩媚,同时武功高强。 才子手无缚鸡之力,当场被女子…………强暴。 事毕,女子扬长而去。才子忍辱含垢,将此事埋下,继续应试,借着满腹才学一举夺魁。 才子封官加爵,位及人臣,不久后娶一贤淑妻子,诞下一子。 一晃五年过去了,才子奉皇命下乡暗访,微服孤身,再次路过荒村,不想又一次撞见旧日那女子然后…………被强暴。 梦做到这里我都要笑了,这一笑,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林子扶满脸沉郁,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沉衣师哥死了。 我一巴掌拍过去,放他娘的狗屁! 林子扶道,就葬在丞相府的后山上,不信你自己去看。 我用轻功很快来到后山,果然看见半山腰上多了一个新坟,墓碑上书林沉衣。 我还是不信,一掌轰碎了墓碑,捡了一块碎石开始刨土。 渐渐的,露出棺木一角,随着泥土的散落,整个棺椁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 我忽然不敢动了,回头一看,漫山遍野,荒芜人烟,唯有林木惺忪,怪石磷峋。一口薄棺,巍巍无声。 沉衣师哥…………我把手放在棺盖上,顿了顿,猛地掀起。 棺中之人,柳眉凤目,噙一口笑,与我四目相对。 竟是林子扶! 他直身坐起,哈哈大笑:“你被我骗啦,卿小九!” 我一下就给惊醒了。 |
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上好的雕花檀木架子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蝉丝被,床边坐着楼二。 我察觉到花间给我的易容面皮还在脸上,稍稍定神,撑着床面就想坐起来。 楼二扶我一把,另一只手端过一只玉碗:“醒了?喝药吧。” 又是药!我惆怅了:“不喝。” “不喝也得喝。”楼二吹了吹汤药,抬眼看我,唇角挑起一抹笑容,“你或许还不知道,卿九小兄弟,我是你亲哥哥。” 我心里一沉,直眼看着楼二,不动声色。 “既然你我身上淌着一样的血,有些事情,我也不必再瞒你。”楼二将碗放回桌面上,“我叫楼声,你在船上见到的那位叶姑娘,是你嫂嫂。” 我立刻想到一个人。 南沂楼姓的人很多,叫楼声的也不少,其中丞相楼声,年纪轻轻,子承父业,在南沂境内大刀阔斧改革。传言他还有一青梅竹马的女子长伴左右,女子貌如天仙,有勇有谋,是楼声的得力臂膀。 我的亲兄长是南沂的丞相,我的父亲是南沂的前朝丞相楼安,我的母亲…………尚未可知。 “噢,对了。”楼声抚掌,“昨夜下人来报,我才知错拿了二人,据说是你的养父兄弟?” 黄老和五师哥?我道:“他们还好吗?” “死了。”楼声摊了摊手,“暴毙而亡,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猛地看向楼声,整个人如置冰窖:“你说什么?” “不过是养父养兄罢了,日后南沂前朝丞相,才是你的父亲。”楼声又把碗端过来,“来,喝药。” “谁是我父亲?楼声,我伤成这样,快要死了,父亲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手在抖,我心里想的是,黄老若死了,沉衣师哥怎么办?五师哥也死了?暴毙而亡,暴毙而亡,黄老自己就是神医,他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会出现暴毙而亡这种情况? |
当初楼声可以眼睛不眨的杀一船无辜人,现在同样可以。 楼声说的这样直白,丝毫不在意我的怀疑,他极坦然的在那一笑:“你在怪父亲不来看你么?别担心,日后父亲不会亏待你的,毕竟你是他亲儿子。” 他把药碗又端过来:“喝吧,安分在这里住下,过去的事,无需流连。” 我伸手缓缓接过药碗,凑到唇边,药汁苦涩,直入心底。 楼声把空碗拿过去,回过身来,又冲我一笑:“日后这南沂天府,还有谁敢对你不敬?人总是要向前看,我说的可对?” 楼声走了。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屋角的大的盆栽旁,把刚喝进去的药汁吐的一干二净,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漱漱口。 太难喝了,这破药。 回到床上躺下,我开始想下一步的路。楼声的话可信,却不可尽信,他不可能查出我的身份,势必要诈上一诈,看看我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五师哥和黄老都是明智的人,他们记挂着我的消息,不会长久徒然的留在楼声几个下人手中。楼声说他们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们一定是悄悄离开了。 也不知道我躺了多久,想来前朝丞相楼安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并不在乎,这样也好。 |
在床上呆了有半日,除了楼声就没见过别的活人,我想想还是披了衣服走下去。 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大而空旷,里面放置的物品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打开柜子,里面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一双布靴,很是简单。 推开窗户向外瞧,这屋子置身于一个偏冷的小院里,绕着院子种了南沂特有的细茎梧桐,两个蓝衣服的下人候在院口,面无表情。 我走出屋子来到院里,要出院子的时候被拦住了:“老爷有令,公子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我那所谓的父亲?他不让我出院子,这是何意,眼不见为净?我眉头一皱,一巴掌抡在说话人的脸上:“放肆,可知本公子什么身份!” 下人唯唯诺诺起来:“知………知道。” “那还不滚!”我顺势踹了一脚。 “是是。”两人让开一条道。 我掸了掸衣服走过去,走出两步,回身立定:“既然老爷下令,你二人怎敢不从?” 两个下人有点儿愣神,相互看了一眼,回答道:“丞相大人有言,如果公子执意要出这院门,不必过多阻拦。” 我离开院子继续往前走,心里冷笑。好一个楼声,他一手控制着局面,既要我安分留在相府,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要我在这里寸步难行。楼安显然不待见我,楼声在背后推波助澜,要是换做个没脑子的,被他给黑了,到头来还得感谢他。 然而楼声已经为我写好了谱,我怎能不按他的路子走棋?何况我也想见见南沂前朝丞相是圆是方,我卿凭的便宜父亲。 我沿着小径向最高大富丽的楼阁方向走,过了一段回廊,出现一片假山,假山周围密植着芭蕉,南沂没有东陵那么寒冷,芭蕉长的还不错。 我进到芭蕉从中,透过假山的缝隙往对面看,那有一片空地,摆了一张石桌,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楼声,还有一个须发微白,面容看来有种熟悉的感觉,是我父楼安? 我不想立刻跳将出去,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借着假山芭蕉步了一个小小的障眼之阵隐藏身形,如此便可放心大胆的偷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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