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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丞相快跑[第7页]

作者:砚雪笑倾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夜深时候,我听见门外传来“许大炮”“哎哟哎哟”的鬼嚎,另一个士兵恨铁不成钢:“你这不是活该吗!偷喝什么酒啊?嘴怎么那么馋呢?”
“怕啥!”“许大炮”大声嚷嚷,“有酒喝,死也值啊!哎哟…………”
“得得,”那人无奈,“后半夜你还能站岗吗?悠着点啊!真是的,我走了!”
“包在俺身上!”“许大炮”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没过一会儿,外面静谧下来。我坐起半个身子,借着四壁透入的月光给自己倒了杯水,只是极小的动静,木板床也一阵“嘎吱”乱响。
大帐简陋单薄,四面透风,加之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我睡不安稳,喝过水索性下了床,慢慢地走到门口。
“小兄弟,你咋不睡呢?”“许大炮”抱着长矛,看到我,憨厚地露齿一笑,然后一阵酒香飘来。
我抬眼看着天上的明月,过了十五,它是一天缺过一天,现在还有一大半,用不了多少,就完全看不见了。
“小兄弟,你咋不说话呢?”
“小兄弟,你咋不理俺呢?”
“小兄弟,你咋不…………呢?”
我感觉自己耳旁好像飞了一只蜜蜂,嗡嗡地直叫,忍了许久,还是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俺不能啊!”“许大炮”一脸无辜,“俺就这样的人,不说话别人还以为换了人了呐!”
可不是换了人吗!
我一眼斜到他身后,扯出个冷笑:“军棍的滋味怎样?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啊哈小兄弟!”“许大炮”嘿嘿地笑,“你想看俺的菊花就直说嘛!俺们皮糙肉厚的,哪里用的着药这玩意!”
我道:“你玩够了没有?现在没有旁人。”
“许大炮”抿唇一笑:“开个玩笑,大人息怒。”
我冷冷道:“明日一早,立刻回京,我不需要你。”
“大人,”他眸色微凝,犹豫了一下,道:“我不走。”
“由不得你。”我掉头回房。
“许大炮”一路跟随进来,关上门,易容一去,又变成了花间。他一闪身拦到我面前:“大人,我不能走。”
我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长矛:“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花间看着我,唇边带了一丝笑容:“除非大人也回去。”
我本来想用长矛抽他,东西拿到手里才发现沉的要命,根本抡不起来,气得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拿个称手的来。”
花间行云流水地接下来,掸着掸衣服上的鞋印找家伙去了:“大人,我不久前才领了三十军棍。”
我心道抗旨离京,没大没小,最重要的是逼老子喝药,他娘的,抽死你都不为过。
花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块竹片,长宽都合适,就是没削干净,还有毛边,我拿到手里剥了剥握手部分,语气不善道:“转过去。”
花间还保持着伸手递东西的姿势,闻言道:“大人,我不久前才领了三十军棍。”
我不耐烦:“你已经说过了。”
花间苦笑:“我强调一下。”
我“啪”一竹片甩他手上,毛边一勾,血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花间颇为无奈地抚了抚手,脱下护甲,转身撑到桌子边上。
兵营里对普通士兵的惩罚没那么多规矩,打哪是哪,也不必去衣。花间的一身内衬,背上,臀上都沾染着半干的血迹,我掀了他的上衣瞧了瞧,肩胛处一片紫黑,往下则红肿流血,极不均匀。这到底是哪个蠢货打的,手法那么次?
我在花间背上青紫的地方按了按,他细长的眉毛很快就蹙了起来,于是我照着这儿一竹片抽了下去。
花间:“…………”
我不客气地狠抽了几下,顺手拿了架上的毛巾扔到他跟前,冷笑道:“弄成这样我都忍心下手,是不是内心特凄凉?他娘的花间,给老子擦了!”
花间腾出一只手,慢慢抓过毛巾,我看他手淌着血,把巾身都染红了,不由出声:“得了,别动!”
我把毛巾浸湿了擦到花间背上,用力摩擦几下,青紫的颜色就慢慢淡了下去,最后变成一片粉红。腰下红肿流血倒不是装的,我毛巾覆上去,花间全身都绷紧了。
令我微讶的是,随着易容出的颜色消去,他后背一侧渐渐浮现出一段弯曲的茎叶,色泽漆黑如墨,从后腰一直向下延伸,没入下裳,看着有些妖异。
这就是他口中的,菊花胎记?
我道:“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画的?”
花间无奈:“自己怎么画?从我记事起,它就存在了。”
我把毛巾扔一边,也不这里纠缠:“不管怎样,你给我回京。”
花间在这里表现的很坚决:“不回。”
我冷笑:“老子有一千种方法把你撵回去,你最好仔细考虑。”
花间撑着桌子,长长的眼睫低垂下来,半晌松开手,慢慢跪到地上:“大人。”
我挥手:“不送。”
现下京中的形势不容乐观,君少辞还在关外,在我所相信的官员里,只有花间可以一力平乱,他没有任何道理留在这里。
花间抬眼看我,忽然一笑,站起身就开始整衣披甲,一切完毕,他向我行了一礼:“大人保重。”
我点头,花间提过长矛,大步飘飘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如果说一个月前的的冬天只是初泛凉意,那么现在已经冷的一逼了。这里草木凋零,环境开阔,大风扫荡起来更加肆无忌惮。遍地的帐篷哗哗抖动,把风中夹杂的血腥味传遍整个营地。
又是一个新的日出,这意味着新的战幕又要拉起。北拓这边,集结的五万士兵在教场上整装待发,我立在自己的营帐前,缓缓搓动冰凉的手,遥遥望着大军前傲然屹立的策师哥。
“许大炮”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讷老兵,兀自缩着脖子站在那里,眼珠子都不见得转动一下。
外面实在冷得慌,我转身回帐,经过木讷老兵身边时,停下脚步:“那位许大炮兄弟去哪儿了?”
老兵慢吞吞的斜我一眼:“死了。”
我心知死的是真正的许大炮,点了下头,掀了帘子走进去。
帐中没有炉子,我找了截满是灰尘的蜡烛点起,将就着烘了烘手。早餐是送来的一碗薄粥,一只白馒,我喝了粥,吃了半个馒头,还剩半个放在桌上,现在已经冷硬了。我拿起这半个馒头掂了掂,擎着蜡烛走到角落,把它搁在地上用来压吹起的帐角。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号角的声响,大军前锋已然出发。千万铁蹄踏地而出,方圆数里都在隆隆震颤,桌上烛火不堪重负,一阵东倒西歪。我索性吹灭了火焰,被子一裹,坐到床上去。
鼓擂,号吹,喊杀。战场的种种回音清晰可闻。依据我的分析,君少辞作战灵活多变,层先错出,令人防不胜防;而策师哥行兵严谨,士气逼人,且占人数优势。总得来看,似乎北拓这边,略显上风。
但真正的情况谁也无法预料,君少辞是从亡国困境中走出来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坚韧。策师哥前锋挂帅,身上尤有旧伤,输赢成败,终究不知。
我在床上坐着坐着,就渐渐迷糊了。朦胧中,奔走响过,帐外一阵喧闹,我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昏暗,周围的一切都裹上了黑色的阴影,竟已过一天了么?
下了床走到门口,帘外有人大声地说话。
“这东陵还真是快不好啃的骨头,听说咱们的伤亡不比人家少多少!”
“实在惊心!战之惨烈,平生未见!”
“人都打光了,胜负却依旧不分,不得不鸣金收兵啊!”
“那东陵的皇帝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上阵不开打,先要人,啥人也不说,你说是不是有病?咱林将军鸟都不鸟他。”
“此人确是厉害,抢了一柄长枪,一个皇帝,敢一人冲入敌阵,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大纛之前。咱们见他来势汹汹,好些人都勒马退开了。这王八蛋手起枪落,将三名持纛者一一捅死,抛下长枪,一把拖了三杆大纛回上后坡,倒转了插入土中,令人骇然!”
“看起来不露锋芒的人最可怕,当年力挽狂澜复辟东陵的小皇帝果然名不虚传!”
“这次林将军也杀红眼了,从头到尾没听他讲一句话,最后卷了刀刃,裂了伤口,我还从没见他这么不要命过。”
“我总觉得这一仗透着诡异,但又说不出来,真是…………”
我出了大帐,两人立即停止说话,提了长矛默然跟到我身后。我视而不见,径直绕到前营,登上高处瞭望。
天黑风凉,皎月弯弯。隐约可见遍地的残甲尸首,还有忙忙碌碌收拾战场的士兵,鼻端的腥味较之前浓稠数倍。大约双方,都不怎么好过。
世人厮杀争夺,头破血流,生生死死恩怨情仇,过了千百年,只有这月色依旧清明温柔。
从前面回来,我又往主将大帐去,一路上兵来兵往,不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地上流淌的血液,踩着四处飞溅,我到帐口的时候,鞋面已经全部浸红了。
帐外立着全身是血的周其,不见赵光。他看见我,眉头一拧,两边护帐见状交戢,双双拦在我面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周其道。
我道:“我要见你们将军。”
周其冷淡道:“林将军不会见你。”
我淡淡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周其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看我一眼,转身入了大帐。
不一会儿,帘子打开,他重新提剑出来:“进来吧。”
我点了下头,举步往帐内走去。周其打着帘子,我经过时,他突然开口:“赵光死了。”
我脚步不停:“战争总有生死。”
周其道:“他死在战前。”
我立刻想起了花间,闻言不由一笑:“死得其所。”
周其猛地握紧了拳头,帘子被重重地放下来,我向后瞥一眼,转首去看大帐中央的策师哥。
他换了一身紫黑色的袍子,长发束起,面容冷峻,且依旧有些苍白,我打量了他一会,微微一笑:“策师哥,退兵吧。”
策师哥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以为君少辞是理智的,现在看来,东陵与北拓可能会不死不休。”
“也许这就是北拓的目的,但你们蛰伏多年,决不是为了正面交锋罢?”
“你知道一旦两国开战意味着什么,策师哥,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帐外明月皎皎,洁白的光华包裹着静默干枯的树枝,表面好似覆盖了薄薄的积雪,又像是满枝的梨花白杏,重拾了生机。策师哥侧着脸看向帐外,月光透过缝隙攀过他的右肩,缓缓滑下,铺展在地面上。物的剪影,人的剪影,重叠着投在桌面上。
新月清晕,花树堆雪。这一刹那美好而微凉。
“我自有分寸。”沉吟良久,策师哥缓缓道。
我道:“那便好。”
策师哥转过脸来,他走到桌前,伸手打开桌下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一样用青绸包裹的东西递给我,声音淡淡:“你若闷了…………”
他没有说下去,垂眼转身:“走罢,莫要再来。”
我出了主将大帐,一路回到火头营角落的帐篷,拉起帘子,从袖中取出策师哥给我的东西。
褪下青绸的锦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支碧绿透亮的九孔竖笛,拿在手里说不出的凉意。
小九,你我是敌非友。
……………
既然策师哥给了我竖笛,不吹白不吹。
何况正值半夜三更,北拓将士都在梦乡,不来个两曲,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手里转悠着笛子,我披着外衣出了帐篷。帐外值勤的老兵正在打盹,鼾声一阵接一阵,我瞥了他一眼,往远处走了几步,先欣赏了会月光,然后抬手,启唇。
阳春白雪,那是大雅。我有很久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接触过乐曲了。
妙指徵幽契,繁声入杳冥。 一吹新月白,数曲暮山青。 飒飒高风鸣,泠泠九孔音。多少红尘客,为我倾耳听。
曲至高处,戛然而止。
我放下竖笛,眼前一花,一只微凉手忽然捂住了我的嘴。
“是我。”
耳边有人轻声开口,下一刻,我被人猛地揽起,转了一圈之后双双落在帐后隐蔽处。
君少辞放开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二话不说又要来揽我,我拿笛子挡住他的手:“你来干什么?不要命了!”
君少辞道:“跟我走。”
“回去!”我冷下脸来,“曲声骤停,北拓兵主必然察觉端倪,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君少辞反手抢过我挡他的笛子:“跟我走。”
我道:“你要带我,那么谁也走不了。滚。”
“卿凭!”君少辞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卿凭,我会尽力,你信我。”
他漆黑的双眸犹如纯净的夜空,依稀残留着白日里清澈不染尘埃的蔚蓝。我看着他,心里微微一动,顿了顿,点头:“好。”
话音刚落,身边就起了风啸,君少辞带我踏空而行,越过重重帐顶,笔直向后坡掠去。
须臾,天边月下,飞来一另道流光。
君少辞于半坡止步,我抬起眼睛,前方不远处的策师哥白衣飘扬,神色冷淡,半空中一个清飒的剑花,剑锋迎面袭来:“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下罢。”
君少辞反手将我推到身后,指尖一弹,绿光射出,只听“叮”一声脆响,竖笛当空炸开,化作齑粉。
继而长剑出鞘,“嗖嗖”一阵旋转,君少辞单手执剑,欺身迎上,火花闪烁,兵器交鸣。
策师哥足转莲花,剑气逼人;君少辞震袖临锋,寸芒不让。一人分心护我,一人身负旧伤,一时间纠缠不分,难决高下。
而我犹如立于风头浪尖的小舟,任风大浪急,飘摇不定,却始终没有翻覆。
便在此时,又一道寒光突袭而至,自主将大帐而来,直逼君少辞的背心。
一前一后,腹背受敌。
副将周其!
我目光一寒,话语已经先于思维脱口而出:“策师哥,住手!”
策师哥剑势一顿,却并未停止,耀目的白光爆闪,一下子把月的光辉都掩去了。
君少辞一剑相阻,后防却无暇顾及,背门大开。周其已携剑近前,我转了个身,猛地靠上君少辞的后背。
“噗!”
“噗!”
两声轻响。
眼前的周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心口一段剑尖穿出,光芒凛冽。缓缓地,周其撒下手,从半空中掉落,露出身后执剑的刚才在帐前鼾声如雷的木讷老兵。
我低头瞧了眼没入右胸的长剑,抬起一只手握住剑柄,猛一使力,“刷”地抽出。同一时刻,君少辞一声闷哼。
周其是死了,可是他的一剑来的精彩,我和君少辞均未能幸免,他娘的被串了葫芦。
趁着策师哥微怔的当口,木讷老兵飞掠过来。我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把同样受伤的君少辞往他那儿一推:“我走不了了。…………花间,带他回京。”
花间看了我一眼,带过君少辞,转身离去。
这一次,策师哥没有阻拦。
我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天边,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向后一步踉跄, 整个人跌落下去。
第二卷:是非何处定,高枕笑浮生
【第二十一章】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席。
北拓砖青的城墙巍巍无声,承载着它厚重的历史,如曾经沧海的老者般古井无波地矗立在风雪中。墙头上,兵力列张,满弓而待,中有一人,发须白雪,负手而立,温和从容的视线穿过重重风雪,遥遥落在我的身上。
“师父。”我立在城下雪地里,仰头微笑。
“卿凭。”
忽然,老人神色一变,目光犀利如刃,他开口,声音冰冷高远:“你是东陵丞相,不是老夫弟子!今日将你逐出师门,念在往日情分…………”
老人一指前方,满墙弓箭齐指向我:“念在往日情分,老夫给你一个机会。看见了吗,那就是东陵邦畿的方向,你越过护城河,每走十步,便会射来一箭,百步之后,你若还有命留下,老夫就放你回去。”
我微怔:“师父…………”
“住口!”老人面色森寒,“三数不走,老夫便齐发万箭,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有些眩晕,后退两步,转过身,胸口的剑伤血流不止,风雪拍在脸上让人举步维艰,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第一声破空的风啸。
我只觉后背一凉,接着一阵酥麻,然后是钻心的疼痛,心知一箭已中,无法回头,此刻唯有继续前行。
没有一丝武功,百步十箭,箭箭穿身,我他娘的秒变刺猬。
但是我居然还活着,简直神迹,带着体内的十只箭,我回头有些吃力的望向城头:“师父,告辞。”
“啊哈!”老人冷笑,“你以为老夫真会放一个敌国丞相离去?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放箭!”
嗖嗖嗖!
我被流箭扫中,一个跟头栽到地上,脑袋在裸露的石头上一磕,醒了。
眼睛睁开,自己躺在地上,后背硌着石子,面前有两张陌生的脸。
是两个北拓士兵,变无表情地走过来,一人一边提起我,丢到一辆板车上。
车轱辘滚起来,继续前行。
我忍着痛环顾四周,前后都是整齐行走的士兵,两旁是茂密的后退的树林,这是,策师哥回北拓的节奏?
再低头看自己,胸口裹了一圈厚厚的布条,隐隐有些作痛。身下躺着的木板老旧,沾着朝露与青苔,我觉得自己像是乡民拉往农坊的一只萝卜。
就在这是,轱辘压到凸起的石头,车身猛地一震,我一把抓紧木板,心里明白了,敢情刚才我就是这么掉下去的。
又前进了一会儿,身边的士兵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啊。”
另一人:“什么?”
士兵指着边上的草丛:“一只鸟!”
我顺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心中一跳。他娘的,木鸡不跟着林子扶,怎么跑这儿来了,见到它准没好事。
“什么鸟!”另一人摇头,“有那么大的鸟?我看是一只野鸡。”
“野鸡…………”其他人纷纷垂涎,“捉住它,一会儿烤着吃。”
两个士兵轻手轻脚地包抄过去,木鸡作孵蛋状呆呆地伏在地上,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看得众人一阵窃喜。
“嗬!”一个猛扑,木鸡果断到手。
众士兵大乐,捆了木鸡的双足丢到板车上,木鸡扑腾了一下翅膀,咕噜滚到我身边,不动了。
我一阵无语,这只奸诈的死鸟,它又想干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大家见木鸡没有挣扎逃跑的迹象,都放心不少,注意力也随之转移。我躺在板车中央,很快感觉到那家伙在啄我的手。
我低眼一瞧,木鸡鸟嘴一张,把一颗凹凸不平的黑色丸子吐到我手里,然后“刷”的扯开足间的草绳,双翅一拍,秒速回天。
所有人齐刷刷地仰头看鸟,我把丸子放到鼻端轻嗅,一股草药香味,便直接把它丢进了嘴里。
木鸡一扫先前呆蠢,在天空中气宇轩昂地睥睨下方,嘎嘎叫道:“林子扶!真命苦!采药掉进大窟窿!不见尸!不见骨!八成喂了土拔鼠!没活路!变粪土!普天同庆手脚舞!手脚舞!欢庆祝!从此爷是翻身奴!别羡慕!别嫉妒!有人生来蠢如猪!野鸡木鸡不清楚!不清楚!…………”
等众人回神提箭,木鸡早没影了。
那凹凸不平的药丸入口即化,好像一汪菜汁。一时半会,我也没感觉出身体有什么变化,权当生津解渴了。
至于林子扶掉进窟窿一事,则自动被我忽略了,连木鸡都飞得出去的地方,他林子扶要是没辙,那就是连鸟都不如。
按理说那么大的动静早该惊动了北拓将领,然而万人的军队成两列行走在这狭窄小路上,首尾相距十万八千里,况且“捉鸡”一事并不光彩,自然没有士兵傻傻的上报,前面的策师哥愣是被蒙在了鼓里。
这个时候大约是正午,我枕着手臂仰面躺在摇曳缓行的板车上。天气很好,头顶的蓝天犹如碧海,层云如浪,浅浅的日光从缝隙漏下来,落到脸上,有种毛茸茸的暖意。
也正是这个时候,东陵的朝政经受着三年来第二次巨大的动荡。皇帝生死未卜,丞相下落不明,反贼勾北逼宫,群雄虎视眈眈,而我内心却一片坦然,实在是很有意思。
大约到了傍晚酉时,眼前隐约有了城池的轮廓,但也只是边境的小镇。大军入了城,稍作休整便继续前进,一直到第三日凌晨,才终于回到了北拓的邦畿。
最惹人注目的是城门。厚重,辉宏,镶金嵌银,流光溢彩。它敞开在那里,衬得下方接风洗尘的官员愈发小如蝼蚁。
之后,大军回营,我被单独留了下来。
策师哥没有露面,想来是复命去了。在风中站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有传令兵出现,几人带着我一路向北,进了宫门,绕过大殿,穿过花园玉桥,最后停在御书房的门口。
通报过后,我被推了进去。
实打实的一个猛推,我还来不及看清门内的状况,双脚已经自己奔了出去,先踢倒一个香炉,后踩落一条帘子,接着撞歪一张屏风,最后踹翻一盘棋。当我扶过檐柱稳住身体时,就见古董瓷片和黑白棋子满天乱飞,落到地上,一片狼藉。
偏过头,一个陌生的玄袍青年手执一颗白棋,面五表情地看着我,对面坐着淡定捋须的师父大人,然后我的策师哥跪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目不斜视。
我拂了拂撞疼的胸口,转到师父那儿作了个揖:“小九,见过师父。”
师父咳了一声,道:“皇上,这就是老夫与您提过的徒儿,卿凭。”
玄袍青年默然坐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等人来收拾残局,但是没人有这种觉悟,于是他便自己把棋盘捡起来,摆回桌面:“卿凭,下棋。”
我暗道这就是北拓的神秘皇帝?下棋,他脑袋是缺了多大一块啊。
师父他老人家似乎喜闻乐见,捋着胡子起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丢到座位上,笑眯眯道:“皇上,老夫这徒儿三年不为棋,您可要让着点啊!”
对面的北拓皇帝从地上捡起一颗黑棋,面无表情地开口:“朕先。”
啪,落子不含糊。
我:“…………”
一来二去,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地面上的棋子越来越少,终于,附近没得捡了。
北拓皇帝抬头看我,我也抬头看他。对视了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捡远处的棋。
师父适时地走到角落里,“叭叽”蹬了策师哥一脚:“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策师哥一声不吭地弯下腰,开始搜罗散落的棋子。
我瞥了策师哥一眼,他后背全是洇出的血迹,一颗棋子好几次都捡不起来。
目光回到棋盘上,黑白二子各占半壁江山,但是白棋占了较大上风,我弄死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北拓皇帝回来坐下,看我一眼,突然道:“你很得意?”
我客气道:“还好。”
他五指一张,“哗啦”一把黑子落进盒子里,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白棋,自己捡。”
我:“…………”
就在这时,盒中又是“哗啦”一声,多了一把白棋。
策师哥撒完棋子,转身重回角落跪着。
棋局继续进行,过了一会儿,北拓皇帝不行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棋局半晌,抬手一推,棋子就整片儿跳起,劈头盖脸地向我飞来。我惊讶之余起身急退,然而仍是避让不及,被棋子砸了一通,后背贴到屏风上去了。
皇帝道:“你果然失了武功。”
你丫的不想承认输了就直说吧,用如此无耻的手段还能这么云淡风轻装模作样作为一国之君难道真的不脸红吗!
我掸了掸衣服冷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皇帝缓缓道:“黑白双行运坎离,枰上锋争悟希夷。棋如人事,你这样的人,心高气傲,断然非我可用,朕何必奉若上宾,自讨没趣。”
他继续道:“卿凭朕不能用,也用不了。然而他废了武功,离了东陵,做不了丞相也算差强人意。两位爱卿请回罢,如何拿捏,想来你们依然是懂分寸的。”
从御书房出来,策师哥被师父赶回将军府去了。庭中只余下我们师徒二人。
师父前脚走着,我在后边跟随,在宫道上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偏僻幽静的小院里。
小院四面都是苍梧,枝干上悬着枯黄凋零的藤萝,中央一块空地,地上桌椅积着薄灰。屋子不豪华也不破败,房门紧闭,铜环上搭着锁链,抬头看去,檐上一张暗红扁额,书曰:葆宫。
五师哥在这里?
师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良久,很是悠长的叹了口气:“卿凭啊。”
“师父。”我将目光移到师父脸上,仰头回视,“君国大义,小九明白。”
师父捋须轻笑一声:“收起你那真诚的小眼神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砍老子。”
我扯了扯嘴角:“成王败寇,各凭本事。当年查案不果,所托非人,原本就是小九活该么。”
“听听,多么的言不由衷。”师父捏了捏我的肩膀,手掌一路向下,扣住了我的手腕,“脉象这样虚,又伤哪了?”
我单抽手,不吱声儿。
师父笑:“哟,跟谁闹脾气呢?”
我觉得脑袋都疼了:“师父,咱能别在这门口站着了成么?您带小九来葆宫,不是要在院子里叙旧吧?”
师父道:“卿凭啊,进了这扇门,便和你五师哥一样,再难出来了,难道不愿与为师说会话吗?”
“师父,”我道,“小九没什么好说的,您老保重。”
“罢了罢了,”师父摆手,“那谁,把门打开。”
一个下人上前开了锁,我孤身一人迈步上了台阶,进入葆宫,大门在身后“砰”一声关上,铁锁响过一阵,便没了动静。
我往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昏暗的光线,果然瞧见五师哥端坐在屋子中央,提袖落子,身前一盘孤棋,一盏凉茶。
我道:“五师哥。”
五师哥一点也不惊讶,他把棋子一粒粒地捡回盒子,然后斟了一盏新茶摆在对面:“坐罢。”
我走过去坐下,对面的五师哥抬头看我,他黑色的长发自两边披拂下来,斜斜地扫过棋盘,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你还是来了。”
我微微笑道:“来北拓看看也好。”
五师哥伸手覆在我的手上,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师父和策师哥对北拓是真心,对小九也是真心,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小九明白。”我道,“师门还是师门,较量依旧较量,天命人定,五师哥不必担心。”
五师哥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手:“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我只是心疼。”
我眼睛一酸,反握住五师哥的手:“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五师哥凝视我:“小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道:“等。”
“等?”
“等东陵平息了风波,等君少辞恢复了元气,等…………”我缓缓捏起一颗棋子,在手里翻转一阵,指尖一动,猛地弹出。
“啪”一声轻响,棋子砸到窗框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印。
“等小九,完全恢复武功。”
“你?!”五师哥大惊,眼中难掩喜色。
“我在路上见到了木鸡,它带来了子扶师哥配制的丹药。”我轻咳了几声,胸口的伤也有些牵扯,毕竟是刚开始恢复,一个小小的运气也是极为耗神。
“如此,甚好。”五师哥道,“小七人呢,你没有见到?”
“掉坑了。”我没好气道,“别管他,死不了。”
五师哥笑了笑:“你们两个,嘴上互不待见,其实…………”
“其实比嘴上更不待见。”我赶紧打断他,把杯子端到他跟前,“五师哥,喝茶。”
【第二十二章】
傍晚的时候,下人开门进来送餐。
三个菜加两碗白米饭,菜是油焖笋、炒豌豆和乌骨鸡大煲,除了乌骨鸡,都是我爱吃的。
五师哥替我舀了些鸡汤,又把心肝内脏捡出来放进汤碗里推给我:“多少吃点吧,对伤有好处。”
“不要,不喜欢鸡。”我埋头吃着小豌豆。
五师哥无奈:“那你喝点汤吧。”
“嗯。”我把汤碗端到面前,抿了抿,一股鸡味。
“汤也不想喝。”推回去。
“小九,”五师哥拧起眉头,“你一吃饭就这样,这习惯可不好。”
“没事。”我把豌豆扒拉到自己碗里,“五师哥,你吃吧。”
五师哥没法,只好捞过去自己吃:“我是拿你没辙,若是其他师兄弟在,非得揍你不可。”
我只弯着眼睛笑。
一连几天,菜食都很丰盛,但师父和策师哥都没有露过面,我和五师哥也没有出过这葆宫,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了。
到第三天傍晚,大门打开,进来的却是策师哥。
他穿着紫色的袍子,手里提着龛笼,走进门,一言不发地往外拿东西。盖子打开,除了饭菜,最后又摆出一个杯子。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参汤的味道。
策师哥还未开口,五师哥先发了话:“策师哥,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
策师哥没有说话,只看我一眼,然后把装了参汤的杯子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策师哥,伸手去接。
策师哥却没有立刻松手,我微微一使力,才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五师哥突然上前一步:“小九不喜欢喝这些东西,我来吧。”
策师哥抬手一掌,五师哥后退几步,“砰”一声撞在床柱子上。
我端着杯子立在一边,五师哥在柱子上接力一推,反手一掌向策师哥拍了回去。
电光石火,两人已交手数招,五师哥终究逊色一筹,被策师哥压制在墙边,动弹不得。
五师哥急促道:“小九,摔杯!”
策师哥弹指点住五师哥的哑穴,回过头,瞳孔微微一缩,拂袖卷棋,猛地掷出,只听“叮”一声脆响,我手中的杯子炸地四分五裂。
杯中液体,一半洒满襟,一半落了肚。
我低头看了看濡湿的外衣,抬手将它褪下,拿过架上的另一件披上,然后抬眼去看二人。
策师哥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手将五师哥按在墙上,一动不动。五师哥闭着眼睛,眼眶已经红了。
我笑了笑:“汤中有什么?”
过了好一会,策师哥才道:“断肠。”
断肠是一种剧毒,但发作的时间较久,即使发作,也不是便死。
“江山杯中晃,不饮也断肠。”我看了看窗外,远处的宫殿依稀闪烁着亮光,“北拓的皇帝急着要除掉我,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策师哥道:“北拓连结东陵二皇子君亦临,逼宫夺权不果,损失数万精兵,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北拓,容不下这样的敌人。”
“君亦临还活着?”我微微一怔,继而大彻大悟。我知道朝中一定有奸人勾结外敌,却想不出是谁有这样通天的手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收揽近半数朝臣。大皇子君祁让志不在此,二皇子君亦临野心勃勃,当年“战死沙场”,君少辞沿袭王位,想来得知此事的他必定满心不甘,但事已定局,只有勾结外人,暗度陈仓,才有一线希望。
作为北拓一方,则推波助澜,搅乱浑水,期望坐收渔翁之利,但没有想到的是,东陵早有准备,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倒是低估了花间,在君少辞受这样的伤时还能及时回宫,稳住大局。
我绕过地上的碎片来到策师哥面前,刚伸出手,策师哥就飞快地放开五师哥,掉头往门外走:“别碰我。”
我叫他:“策师哥。”
他身形一顿,背对着我,低声道:“西门守卫最为薄弱,毒发之前,你若能从那里出去,还有一线生机。”说罢离去。
突然发现小曲儿和爆鱼的《斩风阙》很适合小九和君少辞,有空可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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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5:2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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