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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方舟(师生,兄弟)[第13页] |
作者:米酒蛋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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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不枉岁月(11) 那天景夕因为训练的时候不专心,被赵思铎罚了整整十圈蛙跳,然后给景朝架着上了赵思铎的车。 一路上,景夕一边享受着哥哥的专属按摩服务,一边唠叨个不停这两个礼拜因为怄气没有跟景朝说的事儿。从上周五学校食堂的蛋炒饭盐放多了,一直讲到同桌家里养的小仓鼠生孩子了,最后点睛之笔就是他发现景臻长白头发了。 赵思铎一路开车一路后悔,自己怎么载了500只鸭子在车上呢。 晚餐的饭桌上,景夕近乎疯狂地给景朝夹菜,被景臻一筷子打在手上,“好了,你当你哥是猪啊。” 景夕不动声色地把已经夹起来的那块排骨继续堆在景朝面前的一碟子里,憋着嘴道,“我哥最近不是辛苦嘛。” 景臻斜了他一眼,笑,“怎么辛苦了,揍你揍得辛苦吧。” 方舟神补刀,“那你怎么不给我夹菜,小叔帮你上药也很辛苦的好吗。” 景夕嘟着嘴气鼓鼓不说话。 景至只是点了点景朝的盘子,“不许浪费啊。” 于是,看着堆成山的菜的景朝转头狠狠瞪了景夕一眼,“你心情很好是不是?吃了饭把你这两周的读书笔记、临的字帖、金融报解析都过来。之前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因为那件事迁怒你,所以没怎么跟你计较,今天我们可以来算算总账了。” 景夕这一刻是真的意识到,什么是食物链低端。 不过,食物链低端也有翻身的一天。 景朝把女朋友带回家了,他竟然比他爸,他二叔,他小叔都要早。那一天,是他22岁生日。 “嫂子,你跟我哥是在学校认识的不?”景夕殷勤地献上一块精致小叉子插着的火龙果。 人小姑娘红着脸,“那个,不是,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景夕一脸固执,“那不行,我哥让叫嫂子的,我们家现在我哥最大了。” 景臻搂着童轶,微笑着看了一眼景至和炎宴,眼里充满了故事。 景朝和方舟从厨房一路走出来,一路笑着聊着些什么,等站到沙发边,景朝顺手就一掌拍在了景夕脑门上,“说什么呢,大言不惭的。” 景夕捂着头,转过头顶道,“我当然不惭呀,我爸他们都退居二线了,我替他们高兴嘛。” “什么退居二线,你以为你哥我三头六臂啊,你小子还尽给我帮倒忙!”景朝狠狠瞪回去,语气不善吧,又听不出什么怒气。 景至笑着看儿子,“别老这么打击你弟弟。早上开会时候还听王秘书说,这次南非那个酒店的项目是小夕拿下的吧,我听着意思,你愣是一点没插手吧。” 景朝看着下巴要翘到天上去的景夕,语气略带无奈,“爸,你别太惯着他。这么小一个项目给了他那么久时间,做出一点点成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景臻扫了一眼景夕别扭的坐姿,“那叫成绩?你恐怕对成绩有什么误解吧。” “爸!”景夕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红到脖子根,小声道,“这怎么又成我的批斗会了呢。哥都罚过我了。” 方舟扫了一眼时钟,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对未来的侄媳笑道,“我刚就跟小朝说,小夕以后有的是跟你告状了,你可别为这个小兔崽子跟小朝闹别扭啊。” 你一言我一句,方舟手上的橘子刚剥完,柳姐姐就带着小公主进了家门。 景铄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景朝冲过来,然后一下跳上人的怀里勾住景朝的脖子,“大哥!” 景朝一脸宠溺地曲着手指刮了一下小公主的鼻子,“有没有告诉过你,跟长辈打招呼要分长幼尊序,这儿就我一个人吗?” 小公主笑得眯起眼睛,将头轻轻搁在景朝的肩头,“大哥最长(chang)啊,大哥有188公分,然后是大伯186公分,然后——” “贫嘴吧,以后你爸要训人,大哥也不救了。”景朝说着就把景铄儿放下来。 小公主就真的像个公主似得围着沙发一个个打招呼,有礼有节的样子让人看得忍俊不禁,最后景夕才拉着景铄儿的手走到客人面前,蹲下身子对景铄儿道,“烁儿,这是大嫂。你们第一次见,烁儿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啊。” 全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景铄儿身上,要说景家的孩子都天生是成为焦点的料子,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畏畏缩缩,更何况是小公主了,到哪儿都恨不得拿个话筒主持全局的。 可是这一刻,景铄儿突然就缄默了,薄薄的双唇抿得紧紧的,嘴角一抽一抽像是逼着自己要笑,眼眶里汪起的泪水却是欺骗不了自己的情绪,胸膛起伏了好久,才小声看着人道,声音里藏不住哽咽,“烁儿,今天没有亲大哥哦,以后,以后,也不会了——哇啊啊啊!” |
然而,小公主也有长大的一天,景朝看着正值青春期的景铄儿在自己面前拍桌子,想,她是不是已经忘了曾经被教训几句就红着眼躲进自己怀里的日子。 “大哥,孩子不能这么打!” 景朝看着景铄儿还是没脾气,“哦?那应该怎么打?” 景铄儿瞪人,那犀利的眸子是一道光,“就不能打!” “五岁的孩子就满嘴跑火车,撒谎都不过脑子,不该打吗?”景朝说起来还有点火气。 景铄儿不饶人,“你也知道他才五岁,你用手打几巴掌就算了,那檀木的尺子一下就是一个印,他那么小的身板哪里受得了?” 景朝在儿子教育问题上从来没有让过步,曾经没有,以后也不会,即使是面对最宠最宠的妹妹,“犯多大的错就受多重的罚,这种原则性错误我没直接拿藤条打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景铄儿瞪红了眼,依旧不满,“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个小谎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你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谈原则是不是特别有优越感?” 景朝怔怔看着人,没说话。 得知景铄儿气势汹汹冲进景朝书房的景夕一直在门外听着,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不住了,象征性敲了几下门就推门进去。 “烁儿,别乱说话。快跟大哥道个歉。”景夕拉着景铄儿的衣袖暗示。 景铄儿扭过头,根本没有一丝服软的意思。 倒是景朝,整个人都好像送下来了,叹了口气道,“就因为他还小,就更要趁早把这毛病扳过来。” 景夕又拉了拉景铄儿的袖子,却没想到被人一下甩开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景夕看着一脸疲惫的景朝,轻轻走到人身后替他揉着肩,“哥,你别生气,烁儿她还小,又是学法律的,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景朝揉了揉眉头,“我哪里会跟烁儿生气,我跟我自己生气还来不及。” 最近公司遇到了一个很大的波折,景朝又不愿意告诉景至景臻他们,只想自己一个人扛下来,虽然现在景夕在身边处事越发成熟了,能帮上不少的忙,但是难免出现这种怀疑自己的情绪。 景夕最看不得这样的景朝,故意贫嘴道,“是,大哥最宽宏大量,不跟烁儿生气。这话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会估计早就板子藤条一起上了。” 景朝笑着回头看人,眼里还是掩不住的疲倦,“看来怨念挺重啊。” 景夕装作一脸无辜惶恐地摇头晃脑,“小夕不敢。哦不,不是不敢,是不会。” 景朝反手一下拍在他给自己揉肩的手背上,“去!小叔叫楼下给你煮了醒酒汤。刚回来满身酒气就往我这儿跑,别以为当爸爸我就不揍你了,哪天胃出毛病了自己带着家伙来见我。” 别以为做爸爸了就不揍你了。 别以为结婚之后了就不用挨揍了。 别以为你二十岁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做错事照样给我脱-了-裤-子-趴-下-挨-打! 哥,威胁话说多了,会有失威信的。 多久了,没挨打了呢。 景至三兄弟真正意义上撒手不管公司的事的时候,小景朝和小景夕都也已经上学了。 景至景臻坚持要搬出去,总扬言住在景家主宅不够方便,可具体哪里不方便也说不出来,但是当年景升鸿从公司撤出来的时候,景朝景夕也差不多这个年纪,景升鸿便没有再住在主宅里了。 为此,景朝景夕一个战线,同景至景臻吵得碟碟不休。 “爸,你是不是还没喝药呢?”景夕站在景臻卧室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景臻质问道。 景臻一脸恍然大悟状,“哦%,忘了。” 景夕无奈,“忘了?我到家之前给你发了三条微信提醒了吧,你可是都回了我的。” 景臻只是笑着看儿子给他端药过来。 童轶从洗漱间走出来,“你还给他手机上了十几个闹钟呢,有用吗?” “妈,你也不管管爸。像个孩子似的。”景夕摇头。 景臻转头瞪儿子,“谁让你这次给弄的药那么苦,上次的胶囊不是挺好的。” 景夕耐心道,“医生说自己煎得药肯定比胶囊好,苦一点总比你胃痛好吧。” 景臻摇头一脸认真,“并没有。”然后抬头灌药。 景夕看着父亲皱着眉头时眼角的细纹,暗叹一口气,玩笑道,“爸,你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们搬出去住。” 景臻一巴掌拍在景夕脑门上,“你爸妈总不见得这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说着指了指那空药碗,“这不是给你机会献殷勤嘛。” 景夕笑着矮了矮身子,“是是是,还是爸想得周到。献完殷勤,爸就别跟我提那档子戳心的事了。” 景臻扭头,“我不管,你不同意我和你妈也要搬。” “爸!你别不讲理好不好!”景夕急道。 景臻冷冷扫了一眼他,过了半百却气场依旧。 景夕憋了嘴,“爸,我错了,你最讲理了,要不你揍我一顿,消消气?” 景臻随便一甩手,“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揍你能消气,你小子还能那么健全地站我面前?” 然后就是不见休止,却无伤大雅的拌嘴和争执。 |
大概又过了三年,还是五年的,景至景臻方舟三兄弟,还是搬了出去。在景家的置业中,选了一处环境极好,离主宅也不远的别墅,三兄弟携着妻子,还是住在一起,只道习惯了。 开始的时候,还会每个周末往主宅跑,吃个饭,逗一逗孙子们玩玩。突然有一周,景至挥手道懒得跑了,于是就变成,每个周末景朝景夕带着妻儿,再约上景铄儿,往景至那栋小别墅跑。 平时在家里,景臻的手艺不错,方舟对家常菜也是信手拈来,倒是景至成了没事人似得整天浇个花喂个鱼,偶尔搂着炎宴上山搭个帐篷看星星。 但是每到周末,便总是轮不到他们下厨了,景朝景夕都会里里外外打点得分外周到。 景至抱着小小夕坐在大腿上,小小朝看见景夕从厨房出来,连忙收拾桌子腾出地方来放水果盘。 景至见景夕出来了,赶紧把刚才讨论的话题放到台面上,“这周天气好,让小小夕和小小朝住这儿,陪陪我们几个老人怎么样?” 景夕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闪着光,尴尬道,“大伯,您这前后句有关联吗?” 景臻在台面下暗暗给了景夕一脚,笑骂,“少贫。” 景夕这才收了笑,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又扫了一眼炎宴和童轶两人,声音低下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哥总觉得把小小夕小小朝放这里,都给你们惯坏了。” 方舟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毛病。” 景至瞪了一眼方舟,狠狠咬了一小块雪梨,挑眉,“不就是少练了半小时琴,至于嘛。” 景夕敢怒不敢言地皱了皱眉,“每天少练半小时一共六天就是三小时,您问问小小夕,怎么补的?” 小小夕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抬头,“三十下板子,每天多加了一小时。” 景臻看景至宠溺地揉着小小夕的头发,转头看景夕,“你大伯惯孩子,放心,爸替你做规矩。” “爸——”景夕无奈地送上自己刚刚剥出来的西柚,“您是不是忘了您替小小朝瞒下在学校打架的事了。” 景臻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样,却也不敢去看儿子,“有吗?” 景夕一边钦佩景臻的演技,一边说,“哥知道了差点没把他打残。” 景臻叹了口气,冲着小小朝招招手。小小朝马上站起来坐到了景臻身边,小脑袋丝毫不忌讳地靠着他,景臻伸手揽过孩子的肩,“带你去ktv的事儿,没被你爸知道吧?” 小小朝糯糯地道,没。 “那教你们俩打牌的事儿呢?” 小小朝摇了摇头,笑笑,“没呢。” 景臻看着对面的小小夕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笑呵呵冲人挥手示意他坐,却是继续问小小朝,“那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呢,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叫你加密你加了没?” 小小朝笑得更大声了,自豪地道,“爸不会翻我手机的啦。” “确实不会。”景朝清冷的声音稳稳地响起。 小小朝咧开嘴露出小白牙,“我说吧——” 孩子气笑容就此僵在脸上,讪讪回头,看到还带着围裙的景朝,小脸煞白煞白地,牙根都在打颤,“爸——” 景朝背过手解了围裙,顺势就扔给一边的景夕,指了指小小朝,“二楼你自己房间里,站着去。” 景夕也不客气,冲着怵怵站着的小小夕,“你也去。” 方舟看着跑上楼的两小孩,再扫了扫脸色瞬间不太好的景臻景至,拉着景朝坐下来,“行了,大周末的,不许在家里打人。” 景朝没有坐,抬眼看了看黑着脸的景至和景臻,声音无奈软下来,“爸,二叔,小叔,你们若是生小朝的气,我去取家法就是了。” 没了小孩在,倒也不用顾忌景朝的面子,景至一脚揣在人膝盖上,“你这三十多岁的人了,犟给谁看呢。” 景朝弯腰揉了揉被踹的地方,“小小朝现在正在叛逆期,不管着点儿他能给你把屋顶都掀了。” 景臻笑了,“说得就跟你没有叛逆过似的。” 景朝还真的抬头仔细想了想,一脸无辜,“我忘了。” 方舟又拉了景朝一下,景朝这次倒是顺势坐了下来,方舟道,“正因为叛逆期才要有张有弛的,你爸你二叔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景朝当然知道,“我也没打算跟他较真。他若是当我不知道,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既然都知道了,他这顿打肯定逃不了。” 方舟认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景臻喝了一口茶,低着头看着茶杯里的液面,淡淡地道,“那是在怪我咯?” 景朝一下愣了,一听到那语气,脸色都白了几分。 “行了,爸。”景夕嚼完了嘴里的橙子,一开口满是橙香,“那么多年了,你还总这么激哥,偏偏哥还死心眼,你说什么他都当真。” 景臻瞪了他一眼,“有没有点大小了?” 景朝有些不好意思,“二叔,我没怪您,我当然知道您有分寸的。” 景至一脸嗔怪地笑,“啧,怪不得人家说你跟你二叔更像父子呢,跟我这儿还敢犟筋,你二叔脸一沉,我们景大少爷就毕恭毕敬的。” 景朝瞥了一眼景臻的表情,景臻不常跟他翻脸,但是景臻如果真的跟他翻脸了,他是真的慌的,“二叔,不会,真的因为这个事情,跟我生气了吧——” |
景臻还没说话,景至就急着道,“怎么不会?你二叔从小就最护着你了,现在你都这么大了,你儿子看到你像是见鬼似得,我们几个还不能拿过来宠宠。” 景朝笑了,“我那么大的时候,见到爸不也是一个样。” 回忆一幕一幕涌上来,话题最终还是从这个怪圈里跳了出去。 景至眯着眼睛看了看围着茶几的这些个人,心里像是撒了蜜似得甜。是啊,他的小朝,长大了。 孩子大了,我们老了。 ------------------------- 文写完了,真的写完了。 我特地没给自己再留后路,把三兄弟都写到了中年未老的年岁。 给大家鞠躬致谢撒花花花。 这是我第一次写训诫文,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和鼓励,我很荣幸当然也惭愧,自己可能配不上大家的喜欢。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赞扬声和质疑声当中,我也同很多人走过了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我毕业工作结婚,生活上经历了很大很大的起伏,有过跌宕颠沛,不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笔触也越来越甜,完全写不了一点点虐心的东西。 生活中的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三兄弟身上都有一些我自己的影子,也有一些我向往却没能得到的性格,更有一些我厌恶的东西。比如我生活中并不喜欢霸道的人,我还是期待平等的交流和尊重。我的灵魂比较发散,不是那种甘于受限于人的性格。但是,我还是希望传递正向的三观和积极的能量,希望博君一笑。 我老公说文里跟我最像的就是小夕了,会撒娇讨好,会看人脸色,也会在根本不适宜的时机讨巧耍滑,整天嘻嘻哈哈像个孩子似的,他一跟我谈正事我就开始避重就轻,常常惹得他满脸黑线。他说他原本一直以为我是真的孩子气,看了文才知道原来我是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只不过不那么做而已。 我不是一个会逼自己的人,因为我在跌跌荡荡里找到了自己想要什么。文中人的性格虽然让人羡慕,但是他们不一定都有我过得潇洒自在。所以,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样子,什么是适合自己的相处方式,才最重要。 最后,真心祝福大家,能过得快乐自在。欢迎跟我聊天,我能帮到自然开心,帮不上什么忙,就当倾诉了。 |
今天这文发的我想骂脏话。句号。 |
链接:https://pan.baidu.com/s/1gJtuMe6GEW1hW1JY3rKoIg 全文百度云 -------------------------------------------- 完结后的第一天,很兴奋,觉得做成了一件大事,比发一篇SCI论文都要有成就感。 完结第二天,回头翻着你们的评论,很温暖,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糖罐头似的,捧着手机傻笑。 完结后的第三天,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全是三兄弟的影子。悄无声息,枕头就湿了一大片。 那天,我很难过,漫天扑来空虚落寞的无力感。 我习惯了躺在床上趁着入睡之前,想着第二天的剧情,有时候越想越激动索性就拿着手机敲下来。这样的情形,可能不会再有了。 是不是有一天,再一次念起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唇舌也会不协调,那个时候,我还会记得多少,那几个陪我度过无数个夜晚的少年,我深深爱着的 方舟,景臻,景至。 |
楼上是看文的小伙伴很用心做的,我就吱一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
春天到了,适合挖坑 新文安歌寄微词,了解一下? https://tieba.baidu.com/p/5684663410 |
就觉得很美 |
谢谢大家对这篇文的喜欢,完结那么久还一直有人留言私信我,但是,我是真的觉得写得不好,或者说,正文的很多部分,最初的人设和情节等,都没有很用心,当初一心只是很想念我的老师所以头脑一热写的。所以,请真的不要问我要不要出书了(这都能出书的话,我会对现今的出版社彻底失去信心的 再次,鞠躬感谢大家的喜欢~ |
首先,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文没被删我还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在关注安歌。惊讶的同时,也倡议大家都能有看文留评论的习惯,不管是对蛋泥,还是贴吧里的任何一篇文,读者留言是对作者唯一且最为珍贵的回馈,是作者继续埋头从事这项低效益劳动的原始动力,一味付出而得不到回馈的作者终有一天会耐性耗尽。 其次,统一回答大家的问题。我暂时没有要在其他网络或者社交平台发文的想法,也不愿直接重开一楼。刚好蛋泥最近也正在经历一个人生转折期,需要一段时间的自我调整,写文的激情和动力都不够充沛。如果文吐出来了,那我会继续更,如果一直不吐,那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估计以后只有更忙),会静下来想想解决方案的。 再次感谢,希望大家三次元生活也能顺利美满。 |
———无拍预警——— 小剧场:流感(1) “臭小子!”晚冬里冒着火的声音一路烧进方舟的耳道,“打你多少电话不接!” 穿梭在急诊大厅的方舟被这骂声吓了一跳,特地停下脚步移开手机看了看屏幕,是景至没错,可这焦灼的语气怎么都不像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哥。 “连着好几个急会诊。”方舟匆忙解释道,“大哥有事?” 景至没理会方舟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小朝病了,你不知道?“ 自从方舟去医院上班开始,甚至当人还在医学院的时候,全家上下的身心健康重任,就自然而然从年事已高的赵伯那里转到了方舟身上。 秉承着商人的理念,景至才不会放过这近水楼台的方大夫。告别了高中时代没回考试后的成绩分析,大学里的方舟也没逃过医学生必然要经历的病历解析,然而出了学校进入临床,已经独当一面的方主任,怎么也没想到,每年景至拿到全家人的体检报告,竟是要盯着他做出疑难杂症汇报的水平。 方主任是真的无奈,身在创伤中心接触的大多都是命悬一线的患者,对于体检报告上红色加粗字体的血清钾离子3.4这种数值,面前是景至咄咄的注视,他除了多吃点香蕉,其他真的给不出什么建设性建议。 方舟绕过等电梯的人群,走进楼梯间,心里再怎么无奈,说话的语气还是要装的很中肯,“知道,前几天就感冒了,多休息多喝水。” “感冒?”景至的声音压得很沉,“感冒会烧到40度?” “发烧了?”方舟在两个楼层中间停下了脚步,靠着角落,“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叫他自己跟你说。”景至点开公放。 隔了几秒,电话里就传来了景朝的问候声,十四岁正值变声期,声音染了些少年特有的低沉,“小叔好。” 方舟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烧的,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景朝说话的样子倒一点没有高烧时的委靡感,依旧昂扬着勃勃朝气,“应该,是昨晚开始烧的,我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的。症状就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咳嗽咳痰,周身酸痛,乏力——” “啪!” 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景至一巴掌,“乏力你还去晨练。” “我知道错了……”景朝低声喃喃,他当然不会拱火说今天答应小夕晨练教他半月踢的。 方舟看了看腕表,现在都下午两点了,他大概明白景至这满溢的怒气来自于哪里了,“我前几天给你的感冒药,吃完了吗?”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空白,景朝支吾了几声,还是说,“没,没吃。” “真够能耐的。”景至这几个字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大概是能想象到景至那能够被当作死·刑·执·行工具的的眼神和低气压,方舟特地缓了下声音,“为什么不吃?” “吃了,会犯困……” 景朝小心翼翼的样子是真的叫人心疼,这几天正赶着景朝景夕期末,方舟知道,大哥给布置的任务也不会因为期末期间就有所减轻,景朝又从来不是会喊累的孩子,抵抗力再好也熬不过这持续的超负荷运转。 方舟继续抬脚向办公室走去,“哥去我房间药箱拿两粒泰诺先给他吃了。然后就带小朝过来吧,带好口罩,最近流感猖獗。” “嗯。”景至又接起了电话,“他烧成这样,我路上要带什么吗?要不要直接叫救护车啊?” 方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大哥,您自己开车送他过来就行了,什么都别带。”不放心似的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驾驶啊。” 景至带着景朝到方舟办公室的时候,方舟正被一大群医生围站在墙边,面对着看片灯上一张CT片子讨论着什么。众人见来者还不及疑惑,就被方舟高喊的一声“哥”拉回了神经,纷纷将脑袋转回墙上的片子。本科室的人都多少略有耳闻,方舟的两个哥哥,可没一个是好惹的。 进了门的景朝看到这样的场景,第一反应就是要凑到人群中听大家讨论病历,小步子往那儿挨着,后领上突然就被景至的大手一把拎起,连拖带拽给他拎到了一边沙发上,并用犀利的眼神示意他坐好。 景朝理亏,尴尬地嘟着嘴唇冲景至念了一句“我错了”,眼神却还是不自觉扫到方舟那个角落,直到一个不经意落在自己小叔的余光里,被狠狠瞪了一眼,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病例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人群离散,景朝看方舟走过来,马上垂手要起立,只是腿还没站直,脑门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记毛栗子,“坐回去!” 矮着身子向上窥探了一眼小叔的表情,乖乖往回坐好了。 方舟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手背才刚触上,眉间就像是瞬间铺满了千沟万壑,脸色立马也沉了下来。马上拿了体温计过来量——40.2摄氏度。 “发烧也是能忍的事情吗?”方舟恨恨骂道,“我白教你那么多医学常识了?” 被训的景朝低着头,甚是可怜,“……对不起。” 有方舟在旁边,景至倒没了方才电话里的慌神,恢复了惯常的语气,“就是欠揍。” “哥带小朝去抽血,拍个胸片,验个甲流。都在急诊大厅一楼。”方舟在电脑上下医嘱,“我一会去看看呼吸科今天谁当班。” 正值严冬,天气寒凉,流感肆虐在整个A市的角角落落,急诊大厅人满为患。景朝从来没以病人的身份来过这里,他从小就身体底子好,哪怕有点小毛病也是去景江旗下的私立医院多一些,这样人头攒动,秩序紊乱的场面让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检验窗口的队伍像是一条蛇似的弯弯曲曲,人贴着人的紧凑空间距离让景朝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身边不断擦肩而过的病患时不时剧烈的咳嗽,景至总会第一时间捕捉到,而后把景朝一把拉到身后挡着。被父亲宽厚的肩膀遮得严严实实的小朝,高烧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心里却特别特别的踏实温暖。 本就不是多话的孩子,生着病整个人的气息就更加冷了,默默跟在景至后面一句话都没有,抽过血去到拍片室,直到里面医生走出来把景至往外赶,才回过头叫了声,“爸。” 滚烫厚重的眼皮上下耷拉了两下,睫毛都好像要粘在一起了。平日里那双坚定果敢的眼眸突然像是被抹了一层浆糊,蔫蔫湿湿的。 景至心底像是被挖走了一块肉,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仿佛瞬间泄跑了,伸手揉了一把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沉着嗓子说,“爸就在门口等。” 回到方舟办公室的时候,屋内又多了一个人,方舟站起身来介绍,“呼吸内科蔡主任。” 景至景朝上前打过招呼,蔡主任一头齐肩的短发,金丝边框的眼镜衬出秀气的眉目,笑起来慈眉善目的,像是幼儿园老师那样暖暖的。 国际惯例夸了两句英俊潇洒之类的话,便拍了拍景朝的胳膊,“来,坐下我听听肺音。” 一轮问诊听诊后,血液报告和胸片影像也出来了,方舟盯着电脑不过三秒,脸色就像是山间阴霾压下来似的叫人不禁寒栗。 随手一指景朝,“你自己过来看。” |
流感(2) 哪怕是真的不想靠近身后冒着一团火的小叔,被点了名的景朝还是不得不走过来凑近仔细看了自己的化验结果和胸片,白细胞和淋巴细胞严重增高,中性粒细胞也有些偏高,肺片见两肺纹理明显增多增粗,左肺较为严重,一大片白色像雪花似的。 方舟用笔尖在桌面上轻敲两下,语气难得一见的严肃,“自己说。” 景朝下意识去看身侧的景至,面无表情下是一双迫切想要听到答案的眸子,哑着嗓子,“肺部有炎症,看起来像是细菌病毒混合感染。” “小小年纪看不出来啊,还会读片看报告。”蔡主任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番景朝,又将目光转到景至身上,“景总,孩子说的不错,最近一阵子流感高发,这样的病例我们见得还是很多的。但是……” 蔡主任顿了顿,略带犹豫得望向方舟。 “没事,蔡主任有什么说什么。”方舟明白了这个眼神的意思,马上应和,“我大哥这里没什么不能说的。” “嗯。”主任像是有了几分信心,“现在从肺片和白细胞指数看来,这个病情还是有点严重的。再加上高烧四十多度,即使现在就用上抗生素和抗病毒药物,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感染性休克或着呼吸窘迫需要行气管插管的情况,所以,我建议还是住院观察几天。” 方舟其实一直觉得景至有种与生俱来在所有场合都面无表情的能力,包括这一刻,以至于蔡主任要一脸询问地望向方舟,好像意思是在问,景总到底有没有听懂她说的。 但是,靠着多年的相处和了解,方舟还是很清楚地感知到,景至此刻的面无表情,根本就是担忧惧怕到了极致,却靠着本能伪装出来的从容坦然——他看到了一个父亲对自己骨肉,最最单纯而全心全意的守护之心。 同样是做临床的,有时候一天内要开出十几张病危通知,方舟很明白医生在同家属交代病情时,前瞻性预估病情的重要意义,那是保护自己和患者的重要步骤,可是显然,景至是被吓得不轻。 方舟上前一步,“哥,蔡主任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您别多想。” 熟悉的声音将景至从深邃的思量里拉出来,习惯性地用一秒钟挂上一个礼貌的微笑,“辛苦了,蔡主任,谢谢您。” 三人送走了蔡主任,两兄弟难得的角色互换,方舟坐在电脑前下医嘱,从来没来在公立医院给儿子看过病的景至像个学生似的站在人旁边,一步一步记付钱取药的过程。 “……拿了药和输液单后去补液室找张护士,我跟她说过了,会给你一套输液装置的。然后先回来输液,哥再去办住院。” “嗯。”虽然是景江的大老板,从来没身体力行干过这种活,但好歹理解能力足够应付这些繁琐的程序。 整理了手上的卡和单子,抬头便看到木讷杵在门边的景朝,站姿硬挺,堪比罚站时的标准,拉肩拔背的,景至立马脸色又冷了几分,“闹什么,自己去你小叔床上躺着去。” 景朝想说话,却忽然扭过头去拢着臂弯一阵猛咳,好久才缓过来,哑着嗓子,“爸,您别生气,小朝知道错了。” 景至二话没说,大步走向景朝,将人的身子反手一掰摁在墙上,冲着他身后就是狠狠两巴·掌,而后朝方舟内间值班室的小床一指,“什么时候话要说第二遍了?进去!” 纵然到景家那么多年了,方舟也是很少看到景至大动肝火的样子,就连明显的情绪波动都很少有,即便要施予惩罚,也是一副运筹帷幄的笃然姿态。如今看大哥一反处变不惊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可是,经历过那么多家属谈话的他也知道,这是每个家长出自于本能,至纯粹的担忧,没有一点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心疼。 “大哥,要给您提供工具吗?”方舟歪着脑袋调侃,“我这儿没有藤·条,听诊器打人也挺痛的。” 景至扭头,眼神里凝起气场,用手里窝着的一沓化验单病历本狠狠敲在方主任脑袋上,忿忿骂了一句,“嘲笑起我来了,小心我跟你二哥告状!” 一圈零零碎碎的琐事兜转下来也要二十多分钟了,景至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方舟的桌前又聚了几个穿洗手服的年轻大夫,景至进到里间,床上的少年现在是非常“听话”,让躺着都不敢坐着,可是这两胳膊紧贴裤缝,双腿绷得笔直,肩膀张得大开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刻意忽略了景朝在看见他的到来后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的事实,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头柜,脸色立即沉了几分,“闹脾气?” 被烧得混混沉沉的脑袋整个一片空白,看到景至黑压压的目光下意识又绷紧了身子,从来不敢顶嘴的小朝堪堪挤出两个字,“……没有。” “不知道要自己倒水喝吗?”景至曲着中指弹了一下少年滚烫的额头,“不遵医嘱,不听你小叔的话,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不等人回应,环视了一圈屋子没找到水杯,还是走到外间,在一众实习医生住院医师的注目礼下,绕到方舟的办公桌后头,理所当然地抢下了方主任环握在手里的水杯,在人侃侃而谈病例的间隙抱怨了一句,“什么办公室,水杯也没一个。” 用眼神逼着景朝将满满一杯温开水喝了下去,给人额头上贴上退热贴,又将塑料袋里的口服药一一盯着他吃了下去,方舟便进门来了。 “你……会不会的啊?” 景至看着他不太熟练的配药动作,不禁发问。 “应该会。” 父子两个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 “要不,找个护士帮个忙?”景至试探着。 方舟用挂钩将盐水袋挂在窗框上,一把拽过景朝缩在身后的手就道,“找护士就去补液室排队去,一个小时起。” 好在景朝到底是常年坚持锻炼的大好少年,止血带一扎,又粗又有弹性的血管就一一暴露在了手背上,方舟拿起针头左右看了好一会,突然抬头,“吃过饭了?” 景朝尴尬抽了一下嘴角,“中午,喝了一口汤,没什么胃口。” “早饭呢?” 景朝摇摇头,下意识去看站在一边的父亲。 景至面色凝沉严肃,像是生铁铸起的,语气带着薄薄凉意,“越大越没分寸。” “哥别吓小朝了,”方舟一只手还举着输液针,“这个点食堂没开门,哥去对面买点吃的吧。” 虽然浅表静脉穿刺真的没做过几次,外科出身的方大主任还是稳稳当当地将针扎进了血管里。景至不在身边,景朝的整个人都好像松了下来,斜靠在床头,看着忙碌收拾东西的方舟,“小叔,对不起啊。” 方舟撇了他一眼,“我就是看个化验单扎个针的事,看把你爸吓的。” “我知道错了。” 景朝小声说着,垂着脑袋,缩着脖子,半天,又吐了吐舌尖,“……还以为会挨打的。” 方舟从房间的另一端走过来,“啪”的一巴掌盖在人脑门上,“脑子烧坏了吧!烧成这样还讨打,你当你是捡来的啊!” “也不是……”景朝摸了摸头,语气里是难掩的羞愧,“爸好像从来没那么生气过,本来中午的谈判没去,打进来的电话,每个都是被他骂回去的。“ 方舟在心里发笑,景朝估计还没见过景至真正生气的样子,就连他也很少见到——没有叱责没有怒喝,没有一点肉眼能分辨的情绪波动,看人的眼神淡到几乎透明,懒得跟你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而今天的景至,大多是被蔡主任的话和四十度的高烧吓到了。不过,景朝也是该长长记性了。 “你知道就好。”方舟调整了输液的速度,“一会少犟。” |
流感(3) 也不知道方舟是不是故意的,输液针打在景朝的右手上。 虽然从小练琴习武,左右手的协调性不差,但是左手拿筷子肯定还是比平常要吃得慢一些。景至原本是给他托着餐盒让景朝自己夹菜的,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手臂酸,而景朝那儿才吃了一口米饭一筷子青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人手里的筷子,一口一口喂着儿子吃起来。 从小到大,两只手被打得肿成小山丘似的,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退烧药开始起作用,双颊却是比刚才还要红。怕嘴张得太大了没规矩,怕吃得不够快了被景至盯着尴尬,怕咀嚼的时候发出声音要被训。时不时去偷看父亲的脸色,触及那炎凉又马上战战兢兢地收回来,目光游离在这泛着油腻的餐盒中,终于在小心翼翼的氛围下吃了有三分之一。 景至看着他味同嚼蜡的表情,也是很善解人意,“不吃了?” 景朝摇头,“吃不下了。” “住院办好了,等你输完液过去。”景至收拾着饭盒,“你妈给你包了点饺子,晚上跟你二叔一起过来。” “二叔不是晚上要出差吗?” 景至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过桌上的一袋抽纸,又在他后脑上狠狠敲了一下,“噗”的一声,“不去了。你生病有功。” 景朝垂抿着唇落了头,抽了纸巾擦嘴,在手里捏成一团,“爸,小朝知道错了。等病好了,就跟您请罚。” 景至冷着眸子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拎着手里的垃圾袋出了门。 景朝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憋着一股气等景至回来,马上改口,“爸要现在就罚,小朝绝不逃责。” 景至忍着脾气,指了指他半撑起来的身子,“你先躺回去。” 转身拉了张凳子坐到他床边,颇有一副审视的姿态,“不逃责?你说说,怎么责?” 景朝其实不是面子特别薄的孩子,不论在学校还是公司,都有了几分荣辱不惊从容不迫的雏形,和让初识他的人颇为震惊的,与其年龄严重不符的内敛沉静。但是,景至这么问,他突然就羞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偏过头去也耐不住脸上每个细胞都像是烧熟了似的红。 然而,景至这么歪着头盯着他,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没个回应。 “……挨打,”眼神躲闪着不愿去触碰景至的表情,伴着强而有力的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小声补了句,“可以吗?” 景至被亲儿子这句“可以吗”弄的一点脾气都没了,看景朝烧红了的脸蛋如履薄冰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可还是撑着父亲的威严作势要起身,“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我得去问问蔡主任。” 说着就要走,却被景朝一把拉着了衣袖,转头还是那双清旷明亮的眼神,声音绵绵的,“爸——” 看出了景至脸上残留的笑意,景朝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倒也弯了弯嘴角,“爸,爸不要慎着小朝了,小朝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景朝从小就很独立自省,不怎么需要被鞭策就足够优秀,小小年纪都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肩上的担子永远是默默自己扛下,再累再痛也不愿意让大人操心。他从前觉得,那是优点,肩负众望的长子就该是这样的。 可是,这次生病,看到了景至替他忙前忙后,虽然也被凶被吼,可是他似乎意识到,他大概是剥夺了景至作为父亲的很多特权。能够为自己孩子操心,被自己孩子需要,原来也是一种幸福。 景至看着人像是立誓言似的将左手举在太阳穴旁边,才意识到他抓着自己的手背上还扎着针,一下拍在他左边手小臂上,“手放下来!不知道会滚针吗?” “哦。”景朝松了手,放平了搁在床上。 景至又坐下身来,抬眼看着儿子稚嫩又不失英才风范的坚毅眉眼,兀自笑了,“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输液。” 坚持运动,从不挑食,爱干净又严格控制作息,景朝的身体底子一向是顶好的,长到十四岁生过最大的病就是这一遭了,从小到大吃过的药加起来,估计都没有景至刚刚喂他的那一把药片要多,不要说输液打针了。 所以,听闻病情严重到要住院观察,随时都有可能需要插管,景至这个医学外行,能不紧张吗。 日光挟着树影的斑驳斜斜打在景朝初现棱角的脸颊上,他的声音也像这下午的阳光似的柔缓,没有太多强行加在自己小小身躯上的承担责任,只剩下一份来自少年心境的歉意,“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景至微微一愣,鼻腔后边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忽而往前一倾,揉了揉景朝并不算柔软的头发,一脸审视的样子,“头发长了,该剪了。” 景朝看着父亲一脸认真,仰着脖子点头,“是啊,要住院估计更不方便了。” 哪怕再能屈能伸,景朝也是景家大少爷的身份长大的,不至于含着金汤匙长大吧,这公立医院的设施,到底是同他随景至出差时候住的酒店是天壤之别,景至都能想象,这样爱干净的景朝,估计每天都要巴着他小叔求着回家洗澡换衣服吧。 景至看他,提议道,“要不,我看看医院附近有没有理发店?” 景朝咬了口嘴唇,突然眼轱辘一转,计上心来,“爸帮我剪吧!” “我剪!?” 景至身子往椅背上猛地一靠,一只手嘘嘘指着自己脑袋,瞪大了眼珠像是见到什么惊世怪物。那是景朝从来都没见过的表情,哪怕真的有什么怪物在眼门前,他都觉得他内心强大到虚怀若谷的父亲定会泰然自若地从博大的记忆库里搜索出一种外星语,然后不动声色地谈天气谈股市谈国际关系。 “我,不——没剪过啊。”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将向来波澜不惊的景至怔得茫然失措,还真是少有。 景朝强忍着笑,眼里挂着几分楚楚,“我身上好痛,走不动路去理发店。爸就随便剪两刀,小朝不会嫌弃的。” “这,怎么剪,在这儿?也没工具啊……” 景朝突然觉得浑身都起了劲儿,好像四十度高烧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问小叔。组织剪显微剪整形剪,尖头圆头弯头,要什么有什么。” 于是,方舟值班室的床边,景朝坐在凳子上,右手还打着吊瓶,身上披了一件方舟从急诊顺来的隔离服,紧紧扎在脖子上,旁边的治疗车上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剪刀。 “别动,戳到脸怎么办。” “好痒啊,爸……” “忍着。你自己要我剪的。” |
流感(4) 从一开始的缩手缩脚不敢下手,到后来大概是发现自己儿子长的是真的帅,不管怎么剪都挡不住他一脸的英姿俊昂,也就放开了手。 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方舟进来拔了针,头发也剪完了。 作为第一个看到成品的观众,景至死盯着方舟,就指望他说出一句赏评的话来,可是人收拾了输液瓶眼看要出门了,偏偏一句话都没说。 “方小舟!”景至忍不住吼了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方舟堪堪站在门口回头,眼神幽幽落在景朝头上,又缓缓下移到地上散落的断发,“大哥,记得打扫干净。” 景至无奈,只得自己找来镜子送上。装得满不在乎,实则心急火燎,凑在儿子身边,“怎么样?” 景朝大概有点故意,左看右看等了好久,看着景至期待的眼神,还有点意犹未尽地道,“还行。” “还行?”景至皱着眉,颇为不满意,他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还行”两个字。 “就,挺好的呀。”景朝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人的不甘心。 景至没说话,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成品,他还是觉得儿子帅,脑门后面坑坑洼洼的,还是帅。 景朝笑仰着头看他,“爸,等您退休了,我也给您剪头发。” “为什么要等退休了?” 景朝难得乐呵得像个孩子,“因为到时候,反正爸也不用出去见人,丑一点没关系。” 景至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你爸丑?” “我怕我剪的丑……” “哼,那你还自告奋勇给我剪。” 景朝笑的很自豪,“不仅要剪头发,等爸弯不下腰了,我还要给爸剪脚趾甲。” “你还比家里足疗师剪的好了?” “可以练嘛……还有掏耳朵,按摩,那也都是我的活!” “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早都想好了,等爸妈退休了,家里理疗师按摩师理发师统统都不用,小朝自己来。” “你不会是想着把我哄高兴了,今天的事就不用罚了?” “爸,一码归一码,您明知道我不会那么想的。” “最好是。” “不过,爸考虑给我包个红包吗?” …… ——————— 景朝到底有没有挨揍,就不得而知了。 灵感来自于最近高发的流感,没什么文笔逻辑,没有故事性,没有拍,不带感,很长很啰嗦的小剧场,旨在毁了大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形象,还望大家不要嫌弃这份新年礼物,祝猪年喜乐安康。 |
——可能会坑预警—— 番外: 为父为子(1) “笃笃笃。" 声频有度,沉着温恭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景臻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顷刻间像是浸过了墨似的。那张被岁月洗练得愈发平和淡然的脸上,结起了一层薄冰,牵动嘴角吐了一个“进”字,便仿佛能听见咔咔几声,有细碎的冰渣子顺着下颚掉落。 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景朝捧着藤·条站到他书房里了。 景臻低头持笔的姿势并没有变,手底下的文件翻过了好多页,方才悠悠抬头,目光在人手中的藤条上辗转几秒,又落到了少年英挺刀削般的脸上。 早都长过一米八的俊朗少年被景臻的眼神看得无处遁形,那垂落的眼眸还在努力着,试图维持一如平常的波澜不惊,声音里也是些精心雕琢过的平稳沉着,“二叔,爸让我来您这里领十下。” 景臻并不显得意外,从他不矜不伐却没有丝毫妥协之色的敲门声中就推断出了来意,甚至开始觉得,这单调平乏的开场白,有些衬不上眼前少年刚在全国性演讲比赛上拔得头筹之名,除了每次来领罚的数目不等外,句式措辞,语气音调,都如出一辙。 方舟为了投资B市的一个医学研究所,去当地出差已经有一周了,少了这个早都能独当一面的坚实后盾,景臻和景至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天当作48小时来用,于是这个时候来自景朝的少年意气和决不妥协,便显得格外的不合时宜。 可是景臻也年轻过,又一轮轮看着自家弟弟侄子走过这段人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光,他知道,那些大人们可以轻易取舍的事情,在这些少年们心里,承载着举足轻重的梦想。 景臻什么都没说,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轻巧地抽走景朝平举着的藤·条。余光里的少年,即使委屈不甘,倔犟不羁,也都还是规矩得让人不忍,每一寸骨节都好似是刻意度量出来的规整,放下九十度平举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撑在书桌上。白暂的脸颊里泛起了不一般的红晕,可是塌·腰·耸·臀的受·罚姿势一点都不因害羞而变形。 自昨晚起景朝来找他领罚,刚开始的几次景臻还会问缘由,可如今也竟是有些不耐烦了,懒得听那些“流水线数据不够全面”,“没记清上季度的盈利率”这般含糊荒诞的理由,直接用藤·条抵着人腰际。 “裤·子拉下来。” 景朝震惊地扭过头,入目的便是景臻沉静如水的双眸,自己内心的飓风狂啸,却仿佛在二叔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二叔…”这样硬朗执傲的性子,让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前几次来请罚,景臻都没有要求他褪·裤,或者说,二叔打人,很少有要求景朝褪·裤的。这些年来,会惹到景臻跟这个大侄子动手的,左不过都是自己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不甚完满,亦或预先约定的要求没有达到,干净利落给个提醒就够了,也知道不会打坏他。可是今天不一样,不算这十下,景朝从昨晚到现在在他这里挨的罚,少说也有四五十了。 终于,少年还是败在景臻平和却坚定的注视下,伸手将家居·裤和内·裤一并推到膝·弯,露出一片青红斑驳的臀·肉。 抡圆了手臂,狭风掼气,劈开了密集的尘埃,狠狠咬在了臀·峰的一道肿痕上。 叠加的疼痛唤醒了神经,景朝的手指死死抠住桌面,顺着上仰的脖颈发出一声压抑的叫声,“一!” 嗖~啪! 没有人比景臻更明白旧伤被重新点燃的痛楚,可是手持家·法,面对藤·条下的景家长子,他不容自己有一丝心疼。 景朝打着颤的双腿在藤·条甩下来的那一刻狠狠绷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发紧,“二。” 藤·条有规律地挥动着,原本替景至行家·法,毕竟没有亲自目睹了景朝犯了什么事,也不该有多大的怒意,可是这几次多番捧着藤·条来找他揍人,再好的脾气也是要被拱出火来了,打到最后三下,明显是加了力的。 “额!”景朝再一次逼自己拉直微微弯曲的膝盖,抽了桌上的纸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手背蹭过嘴唇的时候却像是碰到砂纸般的粗糙干裂,屈舌一舔,“九……” 景臻没急着打最后一下,只是用藤·条尖端有意无意地点着他臀·上的伤,力道轻缓,不太痛,甚至有些痒,酥酥麻麻一路爬上心头的痒。 “小朝,”景臻看着这个乖觉挨打的侄子,表面上顺服安静,心底却住着一头倔强固执的野兽,“你向来行事有轻重,懂分寸。能把***到连动手都懒得,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
为父为子(2) 嗖~啪! 疾速落下的一鞭,景臻甚至都没收着力,藤·条离开臀·面便是又深红逐渐趋向青紫的一道,景朝整个身子像是通了电似的一阵抽搐,大口呼吸了好久,忍着痛刚想要站起来,又马上反应起什么来似的撑回去。 扭过脑袋探向景臻,“二叔…要罚吗?” 那十下是父亲叫罚的,二叔既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动了气,就该乖乖趴下请罚。 景臻看他一眼,转身放了藤条,对于少年的乖觉无动于衷,只是笼着手掌一下拍在他右侧的臀·瓣,冷眼看人又是疼得一颤,“起来吧,留着你的乖巧去你爸那里吧。” 略显艰难地撑起了身子拉上裤·子,却是连着深吸了好几口大气,也没能挺直腰板,开肩拔背。从昨天到现在,身后挨了已经有不下五十,可是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落下,景朝想着一会要修改的投资草案和企划书,嘴里就一阵发苦。 “你小叔不在,自己记得上药,少折腾。” 景臻看了眼仍在矫正站姿同自己较劲的景朝,明明桌沿近在咫尺,却是宁可痛到汗如雨下,也要凭靠自己的力道站直身子,断然不会伸手去扶一下。 景朝是听出了二叔语气里的关心的,心头不禁一暖。十六岁的少年同自己父亲冷战近一个星期,内心根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镇定泰然,压抑在胸腔里的那些汹涌情绪,就要腾腾溢上来。 “二叔……” 景臻走回书桌后边坐下,抬眼看他,“嗯?” 景朝垂落在身边的拳头一紧,紧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过来。”景臻翘着腿,斜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就是不怎么说话也散着浓浓的压迫感。 景朝迈出步子,在离人一米开外的距离立住。 “没打疼?”景臻挑眉问。 早都持重练达的少年在二叔面前,总是带着些少有的青涩,含着下嘴唇没出声。 连问两句不吭声,哪怕是知道他被一连几顿劈头盖脸的责·罚打得有些委屈了,景臻的眼神也还是渐渐冷了下来,随便打了个手势,景朝就会意默默转过了身子。 抄起桌上一叠好几公分厚的文件,随手卷起就往人屁·股上砸了下去,没个数得,一连就是十几下,砸得景朝往前冲了一步才停手,“啪”,文件被扔回桌上,“说!” 景朝背过身嘶了一口气,臀·上一片火辣辣的,像是绽开的伤口被辣椒水淋过了一遍似的。 可转过来面对景臻的时候却又硬压下这难忍的苦楚,长呼一口气,“二叔,小朝气觉得自己没错。” --------- 有个整天想着看小朝的小朋友,这几天遇到了不太开心的事情,发文鼓励一下这位小朋友。 鉴于构思还不完全,没有存稿,重心还是在安歌,所以有可能会坑。 |
为父为子(3-1) 景朝高三了,可是他的日子却过得根本不像备考生。学业是本份不能落下,景至吩咐下去的任务是职责,也丝毫不敢怠慢。 他本来就是守规矩的孩子,纵然成绩和能力都已经优秀到让见惯了贵族子嗣的师长们都为之惊赞,他仍然尽力扮演好一个学生的角色,避免在学校里拿出公司的报表策划来做。这样一来,每日晚间和周末,便是再分不出太多时间精力在课业上了。 带着伤坐在硬板凳上吃饭的经历向来都是不愉快的,作为长子的景朝,也从来没有被娇惯到受了罚能坐垫子的地步,半碗饭还没下肚便在脑门上隐隐冒了层汗,但是举筷持碗的姿势仍旧规规矩矩,甚至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板正。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有景至和景朝同时出现的场合,头顶都好像飘着一块厚重的乌云似的——阴沉沉黑压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转为瓢泼大雨倾倒下来的山雨欲来,又仿佛轰隆的雷鸣霹雳后仍旧只是摇摇欲坠的风满楼——胃口也并不会太好了。 就连向来跳脱机灵的景夕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小孩心里忐忑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哥……” 景朝手里端着白底银边的骨瓷碗,微微抬了抬眉,“嗯?” “昨天给哥的东西,看了吗?”景夕低头浅啜了一口冬瓜汤,眼睛吧嗒吧嗒往上翻,带着几分不安地望着斜对面的景朝。 景朝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还没,是什么?” “我的月考成绩和试卷分析。” 景朝心里一个“咯噔”。才想起了昨天在两次挨·罚的间隙,景夕曾递给自己一个摞纸,小孩昨天就说过了,只是当时自己身上带着伤,还欠着责,自然是没有心思打开看的。 “我下午会看的,”景朝站起身子给炎宴和景臻盛了碗汤,再要给童轶拿碗却被摆手拒绝了,随口问了句,“考得怎么样?” 本就埋着脑袋吃饭的景夕听闻这句问话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看了眼自家父亲大人,声音像是从那冬瓜汤底下发出的闷,“不…太好。” 景朝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吃了饭再说。” 自从景升鸿搬了出去后,景家的饭桌上其实少了很多繁冗的规矩。两个小辈先吃完,只是打过招呼便了上楼。 景臻看了眼转角处的背影,刚要开口,却是被景至抢夺先机,“你下午什么安排?” “可能得要去一趟公司,”景臻有些抱歉得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周末尽量在家办公一直是三兄弟心照不宣的事,“方舟那里好像碰到点儿问题,我一会先打个电话去问问。” 景至点点头,“左右我下周也还是要过去,有什么事到时候再处理也来得及。” “嗯,”景臻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项目的事情,技术层面有方舟把关,加上景至的统筹作用,也没有办不成的事了。只是稍稍犹豫,还是道,“哥,小朝他——” 景至突然就放下了筷子,看了景臻一眼,“吃完了就上来。” 景臻有些莫名地看着景至离开餐桌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吞下嘴里的东西,便听见身边炎宴的一声嗔怪,“你哥啊,是怕我心软。” 童轶笑着,“大嫂,小朝那么优秀,你就别多想了,只不过处于这个年龄阶段,很多心理上的干预,还是要父亲出马。” 景臻见炎宴正无奈摇头,问道,“还是因为那件事?” 炎宴微微一笑,“可不是。铁了心似的想学医。” |
为父为子(3-2) 看人中午也没怎么吃,景臻倒是亲自洗了一碟子草莓给景至端过来。他看着手里特地挑出来质地较硬以此推断会偏酸的草莓,想起了从前两兄弟在公司加班的时候,自己总给景至切水果订饭送饭,后来方舟也经常带着吃的从家里给他们送过来,景至爱酸,景臻爱甜,一份份都标记得格外清楚。现在也都各自成家,景至平时有炎宴左右照顾,景朝前后服侍着,这种机会倒是很少了。 只不过,景臻并没有想到,他精心挑选冲洗草莓精心摆盘的这么个十几分钟里,某个不嫌事大的少年已然耐不住性子了。 景臻有些气恼地瞪了眼景朝,照道理他并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孩子,怎么明明知道景至今天火气那么大还尽往枪口上撞。 装着草莓的果盘被轻轻搁在茶几上,景朝转身打过招呼后便又冲着景至站好,挺拔的站姿里丝毫没有顶着五十多下藤·条的狼狈。 景至没有理会兀自坐在沙发上充当背景的景臻,曲着指关节敲了敲景朝刚刚交上来的一摞文件,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慵懒随意的气息,“解释。” 景朝沉静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弱的光,马上又被那深深的檀黑给吞噬,入耳初觉温和的声音,暗藏着一股独属年轻人的不妥协,“是爸上周交代的运营方案设计。” “我让你交几份?”景至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点为难的意思。 “三份。”景朝的视线定格在父亲握着钢笔的指关节上。 “这里有几份?”景至笔端一点,一顿。 景朝用微甜的唾沫湿润着喉咙口,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开口已然没了刚才的铿锵,“六份。” 书桌后的景大哥轻笑了一声,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往前探了探身子将手肘抵在桌上,抬头直视着自家儿子已经不那么自若的表情。 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寒光渗进语气里,缓缓重复,“解释。” 景朝用手掌摩挲着裤子,家居鞋里的脚趾微微抠向地面,向来坦荡豁达的少年竟无法回望父亲灼热的注视,“我,小朝刚好最近在看运营方面的书,想法比较……” 才说了没几个字,声音就好像是没了电的收音机,一溜烟儿往下掉,直到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而对面人的嗓音却依旧清明低沉,“头抬起来。” 景朝微微扬起下巴,一个满怀撞入景至那片冰凉幽深的汪洋里,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被那沉黑的双眸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些时候,拉长线的心理战才足以收拢人心;但又有些时候,需要果断直接的呵斥训诫,才能一击攻入防线。 这个度,景至向来把握得极佳,他的声音很定,“你是在告诉我,以你的能力,足以做我交给你的任务之外的事情。以此来暗示,你可以同时胜任在医学院全日制医学生和在景江的工作,未来的景家掌舵人,同时可以拥有一个医学博士的身份。” 景朝一口咬在嘴唇上,已是哑然不敢吭声。 “幼稚。” 直立的少年微微有些颤抖,在他四点种方向沙发上坐着的景臻能从侧面看见他小臂上的静脉血管血脉喷张。 “小夕的卷子,你都看过了吗?他月考的时候,你在干嘛?” 只这两个问题,便让景朝整个身子莫名发软,肩膀轻晃一记,差点就失了英挺的站姿。 “屁·股不疼了?昨天交上来的合同和策划都很完美?还是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挨打了?” 句句问话都好像是专业射手的弓箭,瞄准了靶心,每一击都中到要害。 “你份内的事情做好了吗,就想着在我这炫耀你的效率!”这一句是抬了声音的,语气里带些许如今景家家主决胜千里的风华和狠戾。 然而只是一个转瞬,景至眉眼一垂,严厉的气息就如收屏的孔雀般被包裹起来。手指轻轻划过那封定整洁的六份运营方案,随意拿起了放在上面的那三份,看都不看一眼地掷入身侧的纸篓,一个字都不愿再说,挥手示意儿子可以退下了。 纸面上宁静恬憩的尘埃瞬间被惊醒,仿佛不愿随之被遗弃,趁着落入纸篓前在空中翻滚起来,相互摩擦生出了热量似的,书房里顿时就燃起了刺鼻的火·药味。 景朝的站姿依旧无可挑剔,只有指尖压在腿侧的轻微颤抖,出卖了他压抑着的心潮腾涌。从低到高的三句问话,每一句都足够他实实在在地挨上一顿家·法,可是,父亲却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正如这一周以来的每一次问责,景至对驱使父子俩冷战的源头置若枉然,只是因那些原本无关痛痒的琐事追责施罚,一丝一缕,一点一滴地消磨着少年的耐性。 沙发上的景臻坐不住了,走上去一巴掌拍在景朝饱受摧·残的臀·上,侧头去看少年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踟蹰而拧起的眉毛,“冤枉你没?” 景朝抑制住本能的情绪,扭过头看向眸子里揉入明显暗示的二叔,又小心向对面探了探浑身上下散着冷气的父亲,最后才垂了脑袋,“没…” “想那么久?”景臻略微有些不满,扬了扬声音又是一巴掌,“冤枉你没!” “没!”这次是拉直身子,没有犹豫地大声答道。 景臻这才点头,揉了揉少年湿了发根的后脑勺,向着书桌的方向微扬下巴,“道个歉。” 景朝的眼神顺着追去,只不过在触碰到父亲不留余地的冰封侧颜时,又矮了下来,嘴上倒是从善如流,“爸,对不起,小朝认·罚。” 书桌后的男人仿佛是费了好大劲才抬起眼眸,仍旧是恬静无波,看不出一点情绪,“小夕还在等你,你去吧。” “爸……”景朝当然知道景至生着气,连续一个周的冷战,少年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底气,“您别生气——” “出去!” --------------- 怄气的小朝很有骨气了,不给大哥盛汤,蛋泥敬你是一条汉子! |
为父为子(4-1) 书房里还有些战后的硝烟没来得及散去,景臻故意在沙发上坐了两分来钟,见书桌后的景至连一页文件都还没翻过,这才捧着装满了草莓的果盘走过去放到了大哥拿得顺手的位置。 他抱着手臂斜倚在景至身边的桌沿上,侧着弯下身子,歪着头试探看去,像极了少年时的模样。 “哥生气了?” 书桌前那深沉内敛的男人,前一秒还在慢悠悠批阅文件的眼眸,“唰”得从桌面上弹起,犀利如刀地削了过来,“你会不会打人?!五十多下藤条打下去,他还有劲跟我面前叫板?!” 被突如其然的质问吓到的景臻仿佛吞下只苍蝇般愕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句,“是生气了…”一边说一边默默探手拿过一颗草莓想要压压惊,却被景至“啪”的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你是拿过来给我吃的还是自己吃的?!” 听闻这字句带刺的话语,景臻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讨好般地往景至身边凑了凑,语气里尽是隔岸观火的轻松,“哥,你都多大了,还跟儿子怄气呢。” 悠闲靠在椅背上的景至终于不瞪人了,斜眼瞅了眼随意倚在桌边的景臻,语气渐渐沉了下来,“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景至早都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可是岁月的流逝丝毫掩不住他用阅历沉淀出的风华,眉眼微凝,便是收起了所有可供随意揣测的间隙。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培养出的默契,景臻不论是从经历者,抑或是旁观者的角度,都很明白景至作为教育者运筹帷幄的姿态。 “哥明明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虚虚抱着手臂,“若是真知道错了,哪次不是乖乖捧着藤条来请罚的。” 言下之意,是压根不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呵。 景至的眼神突的冷了下来,“不知轻重。” 做二叔的从小就心疼他大侄子,哪怕是面对刚被景朝放了一把火在心里的大哥,分析起来也十分中肯,“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小朝,他从小就太优秀了,又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心三四用才是常态。” 景至当然知道,平常人家孩子小学还没毕业的年纪,他的中考卷就已经能比当年的状元高出十几分了,更不用说还要同时兼顾各种景家孩子必修的经济学社会学世界关系学等等繁琐课程。虽然偶尔也有低靡的时期,也会觉得辛苦觉得难熬,但是家里的大人们又会在身后适时给人减压排忧,这一路都被小心雕琢,顺风顺水的,倒是真的没走太多弯路。 景至摇摇头,曲着手指关节抵上眉心敲了敲,很是没好气地道,“医学院是什么地方他也敢一心二用?方舟上学那会也是成绩顶好的孩子,一节课都不敢翘,卡着你给定的门禁时间从图书馆回来,一进门还是埋头在书房,用板子逼他去睡觉还给你偷偷躲在床上背书。他是科幻小说看多了还是被狗血电视剧洗脑了?哪里来的自信把临床医学当作第二职业?!” 听见景至越说越好像是着了火的声音,景臻不禁有些无奈。大哥这两年是极少会真的生气了,对什么事都好像淡淡的,放手让景朝独自去组织的项目,数额大到让景臻都不免捏一把汗。别人看不懂,景臻却是明白,大哥在教育儿子上花的心思,绝不止于一场场无声的捶楚。盈亏都是教育的代价,白纸黑字的报表压在藤条之下,远比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更加有用。 也就是在这样的精心铺陈和不惜代价的教育模式下,景朝这几年的能力可谓突飞猛进,自信心,更是被磨得越来越高涨了。 可是,他更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力所而不能及的事情,需要他果断取舍。 这个道理,很难懂,特别是对于早已只身攀上了塔尖的景朝。 景臻看着大哥略显疲惫的眼角,一边是自己最亲近的哥哥,一边是从小就放在心里疼的侄子,他心里也登时有些发涩了,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安慰话,也只是随口道,“等方舟回来了,听他劝劝吧。” 景至摇头,身体一个前倾将左手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钢笔,有节奏地在文件上敲击了几下,像是认真陷入思考后良久,“他估计,是等不及了。” · 屁pì股gu上的伤仍旧还在叫嚣,思绪渐渐如麻绳般搅起来,可是景朝依旧逼着自己摊开手里的一个加急文件。作为一个早就被以成年人标准来要求的少年,情绪上的再大波动都抵不过手头上必须要做的事情重要。在尚未安排好自己的职责所在之前,没有理由给自己放假,哪怕心头的酸水模糊着你的视线,腐蚀了你的神经,它也绝不能打湿你手里正待处理的文件。 道理他懂得很,可是—— 财务经理昨天退回来的报表看到一半,突然翻到了夹在纸张里的成绩报告。 少年的心跳漏了一拍,双眼下意识紧闭,他发现自己有些难过了。 这种难过,一半来自于眼下堆积起来尚待完成的“职责”,还有一半则来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近来做事,竟是已经急功近利到了不分轻重缓急的地步。 食指关节狠狠敲了两下眉心,将疲倦和压抑深深压了下去,连忙扫了一眼分数排名,便着手开始翻试卷。 景夕过来敲门的时候,他刚好看完了原卷,再翻回第一张语文卷,对比他的试卷分析看第二遍。只是一个抬头,余光扫到两手空空的景夕,眉峰便紧了起来,“你是来干吗的?” “那个,哥…”强逼着自己挂上几分笑意的小孩在目光触及景朝头顶的乌云团后,面上瞬时僵住了。纵使知道这几天天气预报一连发出好多个“暴风雪预警”,自以为是在进门前做足了心理预设,对上面沉如墨的哥哥,还是依旧禁不住本能的怯懦,“月考试卷——” 景朝没有再听,脸色稍许带了愠意,“去拿戒jiè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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